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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第三百零三課 無法處理問題那就學會忽視問題

    安各不太明白具體都發生了什么。

    譬如老婆為什么沒有對她露出溫柔的笑?臉, 為什么老婆沒有因為她奪冠而開心,為什么……

    為什么老婆一句話也不說,即使是帶著女兒離開校園后的慶功宴, 他們坐在她旗下某家飯店的私人包廂里, 他將那把遮太陽用的大黑傘收起、靠在一邊后?……

    露出了臉, 露出了眼睛,也離開了他所討厭的吵鬧與人群, 不再罩著莫名有些冷的陰影。

    但老婆的神情依舊不算好?看。

    事?實上,“不算好?看”僅僅是保守的說法, 安各和女兒說話時悄悄瞥了老婆好?幾眼,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有誰欠了老婆的錢”——

    作為一個商人,她能想?到的最具怨念最具仇恨的神情,便是“欠錢不還”了。

    ……當?然, 這是因為安老板還未直面?過真正目送妻子?奔向花花世界左撩右撩的怨鬼。

    什么“對方受傷了需要幫助”“妻子?救助傷員是因為她天性善良”“根本沒想?什么別的那是其他孩子?的爸她也不可能想?別的”“更?何況那男人又老又丑連四線小明星的整容臉都比不過”……等?等?。

    道理他都懂。

    可醋就是要噸噸噸地吃,背景板里的怨氣就是要噸噸噸地按分鐘變濃厚。

    當?年僅僅一把紙扇被?師兄摸了下小斗笠就恨得追著他打,現在是自己的妻子?被?……不, 主動?抱別人了,他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從?看見她大剌剌穿著馬拉松賽跑服在那兒晃悠雙腿時, 他已經在奮力忍耐了!

    討厭的陌生人……大山下討厭的不檢點異性……亂看就算了還要亂摸……就算是妻子?主動?抱人才達成?的接觸也……憑什么啊。

    他只是腿抽筋了,不是手斷了吧?

    看到陌生女人摸自己不會避開嗎?被?抱起來后?不會縮手嗎??

    非要碰她身上的——

    是, 一如許多親朋好?友之前提及的, 洛安的思維非常奇怪, 相較妻子?, 他的獨占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會很?頻繁地感到嫉妒, 但他的嫉妒核心并非“憑什么沒分寸竟然給別人看”, 而是“那幫看過來的人憑什么長眼睛”。

    打個比方,千哄萬哄養好?的貓貓如果主動?黏上了陌生人, 正常主人或許會酸不拉幾地表示“它怎么不守貓德”“這個逆子?”,但洛安會異常簡單地掠過主動?黏人的貓貓,直接拿出菜刀剁了那個敢碰自家貓的陌生人……盡管那個陌生人只是僵直著被?蹭了下褲管……

    什么,你說是我家貓先不守貓德的?你怎么敢指責我家貓有問題?

    你面?相就很?該死。

    ……綜上所述,以洛天師這扭曲的嫉妒腦回路評判,妻子?愛對帥哥口嗨是沒問題的,但被?口嗨的那家伙就很?有問題了。

    面?相果然該死。

    ……不過洛安現在是主動?接受治療了,又把一套崎嶇但強大的理智禁錮法運用得出神入化?——做了八年鬼都沒瘋的意志力可不是一般男人能比的——

    所以他很?明白不能動?身去?剁那個只是腿抽筋的無?辜路人,也絕不會付諸行動?,再怎么想?剁也只是心里想?想?……最終結果便只能自己把自己氣死。

    洛安便兀自生著悶氣。很?安靜。

    妻女面?前不能出手攻擊或勒死什么東西,他也不想?打擾她們說說笑?笑?吃晚飯的興致,所以他生悶氣的表現非常安靜,就只是板著臉坐在那里,不想?說話也不想?扭頭,仿佛整個人被?摁上了靜止符。

    只不過安洛洛有陰陽眼,爸爸身上那實打實集聚的怨氣與陰氣在她眼里就快從?蘑菇長成?龍卷風了,似乎下一秒就能淹沒可憐的媽咪。

    安各沒有陰陽眼,也看不見這堪稱“海嘯醞釀中”的一幕——能看見這一幕的安洛洛小朋友已經有兩小時不敢和爸爸搭話了,就死死扒拉著溫暖的媽媽不松手——而看不清這些的安各便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瞥了老婆好?幾眼。

    好?幾眼后?,依舊沒得到想?象中的“溫聲夸贊”“崇拜敬仰”……沒得到任何來自老婆的回應,她反而有點氣了。

    女兒在運動?會的各個項目里拿了那么多的冠軍,我也特別厲害地拿了冠軍,怎么,你既不喊加油也不表示很?棒?

    作為我老婆,那一聲聲格外動?聽的“豹豹很?厲害”呢?我都等?好?幾個小時了也沒聽見你像以前那樣夸夸我……

    但那點氣只是一點小小的不滿,安各現在的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女兒身上,畢竟女兒今天才是主角啊。

    “洛洛,正式放暑假了,開不開心?”

    “啊……嗯……”

    “哎呀,我家洛洛寶貝真是太棒啦,第一次學習成?績和運動?成?績都這么棒,還捧過來這么多獎狀……待會吃完晚飯,洛洛寶貝還想?去?哪里玩?”

    安洛洛一手抓著媽咪的包包,一手抓著媽咪的衣角,只想?抱緊媽媽飛到看不見爸爸的地方。

    ……真的很?可怕!爸爸此時的怨氣都快濃到媽咪當?年和朋友打電話聊相親再婚的事?了!

    “爸……爸爸……”

    爸爸從?漆黑的蘑菇云里淡淡瞟來一個眼神。

    “什么事?!

    媽媽是笨蛋,只能靠自己,安洛洛小朋友吭哧吭哧推過桌上的干果碟:“爸爸你先吃……爸爸想?吃瓜子?花生還是核桃,爸爸先挑……”

    女兒貼心的舉動?讓背景板濃厚的怨氣稍微淡了淡,森寒的威壓也緩和了許多。

    可妻子?立刻就說:“哎呀,洛洛寶貝你先挑著吃吧,別管爸爸啊,你爸他又不愛吃干果!

    然后?她“唰”地一下就把那盤子?干果推回女兒手邊了。

    洛安:“……”

    洛安的確很?討厭吃干果。瓜子?,花生,核桃,盤子?里這些他都很?討厭。他沒有特意表露過這點,但安各卻知道,這其實也很?貼心。

    但這時眼看著妻子?唰唰就把推到他面?前的東西推給女兒……

    安洛洛小朋友眼睜睜看見爸爸再次被?罩在了怨氣組成?的烏云里。

    安洛洛:“……媽、媽咪……”

    “嗯?怎么,是不是核桃剝不開?也是,這家店的服務員怎么搞的,給小孩上核桃卻不知道附帶核桃夾……”

    安各探頭一瞧,又“唰”地把盤子?推回自己對象面?前:“哎,你幫洛洛剝下核桃!

    洛安:“……”

    是的,我就知道。

    沒有孩子?才是她嘴上那個親愛寶貝的唯一對象,有了孩子?就只是能剝干果的工具人,連吃一嘴也不配,呵呵。

    “爸、爸爸……不用……我自己剝就……”

    眼見女兒畏畏縮縮地要用那只比棉花墊還嫩的小手去?抓核桃,洛安什么話也沒說,還是默默地拿過了核桃。

    轉進手心,一合一開,“咔”一聲。

    核桃便在他的食指下裂開了。

    不是抓碎的,也不是握碎的,就是兩根手指轉了轉,咔嚓捏碎的。

    那簡直就不像兩根纖長白皙的手指頭,那像核桃脖子?旁邊的兩管大砍刀。

    裂開的核桃碎了一桌。

    洛安慢悠悠抽過一張紙,然后?把碎沫一點點掃進紙里,折疊,包好?,遞給妻女。

    他言簡意賅:“吃。”

    安各:“……”

    安洛洛:“……”

    先不說核桃粉該怎么吃,確定這推過來的不是什么毒粉嗎?

    當?媽的終于?和女兒擁有了同款的呆滯目光,被?忽視許久的“老婆心情”雷達總算在豹豹腦中嗡嗡響起——

    安各愣愣道:“老婆,你是不是心情有點不好??”

    安洛洛小朋友登時在心里謝天謝地,只這么一句問話,對面?陰沉又恐怖的黑蘑菇就開始消散了——

    “工作上遇到不順了?還是剛才在看臺上被?其他家長欺負了?老婆,被?欺負了難受了一定要跟我說,知不知道?”

    安洛洛小朋友:“……”

    黑蘑菇怎么這么快又長回去?了呢??

    “我沒有遇到不順心的工作,”爸爸終于?開口說了長句,“也沒有被?別人欺負。你們繼續吃晚飯聊天,不用管我!

    安洛洛努力伸手:“爸爸你——”

    媽媽卻歡快轉頭:“好?啊,那洛洛寶貝我們繼續聊,媽咪剛才問你待會想?玩什么——”

    安洛洛:“……”

    玩個頭哦,笨蛋媽咪,在一朵黑漆漆的傳遞陰氣的大蘑菇云旁邊我哪里有繼續玩的心情。!

    就算你看不見那些恐怖的怨氣,也該領悟到這種經典對話吧——你當?年追星刷了那么那么多三流電視劇,竟然還沒發現剛才你們倆之間是“你生氣了沒啊”“我沒生氣,不用管我”這種經典對話嗎??

    電視里那個別別扭扭說“不用管我”的家伙絕對生氣了啊!絕對是要主角繼續哄的啊!連六歲的我都能隔著屏幕總結出經驗教訓了!

    “嗯?怎么了?洛洛寶貝想?玩什么,別客氣別客氣,今晚是特例,想?玩什么媽咪都帶你去?……”

    安洛洛無?語凝噎,她瞪著自家媽咪,目光堪稱痛心疾首,以七歲稚齡瞪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滄桑情緒。

    洛安旁觀著,也明白是女兒的陰陽眼讓她對自己身上浮現的情緒化?怨氣有了些壓力,便只好?再次克制收斂,人為地斂住情緒后?再說:“沒……”

    沒事?,想?玩就去?玩吧,真的不用管我。

    “那我要爸爸媽媽帶我去?電影院,黑漆漆的電影院,”安洛洛小朋友滿臉滄桑地舉起手,要求飛快:“我今晚想?看好?多好?多電影,而且不包場,和很?多很?多人坐在一起!”

    洛安:“……”

    嗯,不愧是我女兒。

    黑漆漆的電影院就再也不會被?他身上的黑氣拉走注意力了,很?多很?多人坐在一起產生的陽氣也會沖淡他身上這點陰氣,畢竟他現在是活人不再是陰煞,而身上的怨氣不來自鬼只是出自情緒……至于?陰冷感,沒關系,夏天很?多人的電影院里旁邊有個吹冷風的正正好?……

    所以,把我過于?陰郁的狀態這樣那樣物理消除一下,她就可以心無?旁騖沉迷游玩了。

    無?法處理的棘手情況,那就忽視掉,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真是果敢又聰慧的判斷。

    ——半小時后?,默默坐在電影院里的爸爸心里充滿了對女兒的自豪之情,也逐個夸獎了她的優異表現與判斷力,但他的表情卻并沒有很?高興。

    女兒因地制宜消除怨氣的判斷的確非常機靈,所以她現在坐在自己左手邊,戴著巨大的3D眼鏡又抱著一桶有她半個身子?高的爆米花,是真真切切沉迷電影,快樂玩耍,完全忽視他了。

    右手邊的妻子?雖然沒抱爆米花,但她手里那杯冰比水多的飲料吸起來的動?靜就像冰塊們開派對,洛安懷疑她耳朵里除了冰可樂的撞擊和環繞式音響,再也塞不下別的東西了。

    這兩個人是真的相當?默契,不約而同地把他再次忽視得干干凈凈。

    ……話又說回來,既然這母女倆都要死死盯著大屏幕看電影,為什么非要買這么詭異的座位票,把他夾在中間啊?兩個人就緊挨著,讓他坐最旁邊默默消失不行嗎,非要夾著他??

    被?齊齊忽視又被?死死夾緊,洛安半是惱怒半是無?奈,他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直到影片漸入佳境再悄悄站起,想?出去?透口氣——

    左手邊的女兒:“嗚哇啊啊爸爸那個怪物好?丑!好?丑!”

    她兩只手胡亂抓過了他的左臂。

    右手邊的妻子?:“不行!血漿不要飚過來!不行不行——老公啊啊。!”

    她直接一個前撲壓向了他的右臂。

    洛·左右被?死死箍在把手上·安靜起身遁走計劃失敗·安:“……”

    干什么,拷嫌疑犯嗎。

    第322章 第三百零四課 請別人喝一杯飲料可能被誤會成一杯毒藥

    左手邊的女兒吃爆米花吃得“喀嚓喀嚓”, 不知道這小丫頭哪來的好胃口,明?明?一小時前才在?餐廳里炫下了大半張披薩。

    右手邊的妻子吸可樂吸得“嘩啦嘩啦”,不知道她為什么總要在?飲料里加這么多冰, 他必須要開始委婉提醒她已不再是可以無限復生的鋼筋鐵骨。

    大熒幕上大樓倒塌、地動山搖的一幕正讓音響放出一串“轟轟轟轟”, 周圍各種人嘰嘰喳喳伴著嗡嗡嗡的心?思低語……

    洛安無聲嘆了口氣。

    吵。

    好吵。

    他此時再沒心?思想別的, 只想就此消失在?空氣里。

    可左右手都被妻女錮得死死的,找不到什么機會……除非毫不顧忌地甩開她們……

    “啊——呀——哈哈——”

    電影節奏愈來愈快, 女兒緊緊抓著他,和影院里許多被這場過于血腥的災難片嚇到的觀眾們一齊喊出來, 但那喊聲里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興奮與愉快。

    明?天不用上學+今晚在?外面吃飯又跑來看電影,剛放暑假的小學生無憂無慮,當然很開心?。

    洛安突然就想起了女兒六歲時被媽媽帶去游樂園拍的視頻——當時她在?兒童過山車上的喊叫也?是這樣,很大聲, 看上去很害怕,但興奮與喜悅的情緒都隔著屏幕傳到了他這里。

    ……游樂園的過山車只在?白天營業,即使有?夜間?開放的, 過去他也?沒辦法跨越無數陽光陪著女兒一起……

    雖然相較妻子他花了很多時間?陪女兒,卻永遠無法站在?陽光下陪她玩耍。

    所以只能做一只地縛靈, 待在?家里的陰影看她們倆在?外開心?玩耍的視頻。

    所以……明?明?一直守在?家里,卻總覺得被拋在?最邊緣的位置。

    現?在?能到陽光下、人群中陪伴了, 卻反而開始不適應, 想退回最邊緣的位置里……

    這不應當。

    他必須盡快治好全部?的……

    洛安閉眼, 排除雜念, 重新?沉下識海。

    左右他不愛看血腥電影, 周圍全是噪音, 進入識海冥想,平靜內心?, 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老婆。老婆。老婆!

    沒關系,這個也?是煩人的噪音,忽視她就行。

    “老婆……安安?安安……”

    洛安不得不睜眼。

    他默默轉頭看向妻子,后者不知何時貼他貼得極近——她直接拉起了中間?隔的把手,兩只胳膊一對肩頭乃至半張臉全黏過來了,這距離遠比女兒近得多,就像右邊扒來了一塊糯嘰嘰的果?凍。

    但果?凍比她討人喜歡得多,這貨一邊黏一邊抓著可樂塑料杯在?他眼前來回搖晃,跟搖鈴鼓似的,冰塊撞擊的嘩啦啦撲面而來。

    洛安都懶得開口問她怎么了,只是丟過去一個無言的眼神?。

    胳膊被你和你閨女死死壓著,想溜也?沒辦法再起身,現?在?連生悶氣都放棄了,你還想要我干什么啊。

    搖晃了好一會兒杯子還不見他吭聲,或許以為是影廳太黑他沒注意到,妻子便?趴在?他耳邊小小聲開了口。

    “可樂,安安,我可樂喝完了。”

    所以呢,可樂喝完了喊我干嘛,我又不是可樂。

    “幫我去售票處再買一杯好不好,電影正放到最精彩的地方……”

    不行,你今晚吃了太多冰塊了,再來一杯冰可樂對身體?不好。

    不行,雖然我剛才決定不生你的悶氣,但你黏過來后這個無知無覺的粗神?經表現?又讓我氣起來了。

    不行,就算我完全不需要也?沒指望你這種笨蛋能反應過來把我哄好,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憑什么你一句可樂我就要去買……

    “安安,安安,安安……”

    聲音越壓越低,在?嘈雜的影廳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洛安的感覺總是異常靈敏的。

    他能感到,就在?左手邊的女兒和觀眾們一齊發出又一聲驚叫,電影里的爆破聲再次轟隆響起——

    妻子很輕地扯了扯他的衣扣。

    “老公。想喝可樂!

    洛安:“……”

    洛安冷冷地拍開了她的手。

    大庭廣眾,公共場合,她想鬧什么幺蛾子,她以為自?己是一個切換出的稱呼就能輕易搞定的愚蠢男人嗎,就和女兒一樣,平時直呼“臭老媽”求人時卻甜甜的“寶貝媽咪”,這把戲我旁觀成千上百次了絕不會上當,當然肯定會出口拒絕這狡猾的——

    “不加冰,常溫就好!

    ——五分?鐘后,洛安便?站在?了售票處旁的零食區默默掃碼付了錢,看著服務員回身去打可樂。

    沒關系,他接過可樂時在?心?里默默地想,這不是冰可樂,所以我不算是滿足了她的要求,也?并非一個稱呼一個舉動就能被輕易蠱惑操控的……

    可惡。

    我以前有?這么好哄嗎?

    ……肯定是活過來后的副作用。

    “請問還需要點別的什么嗎?”

    “……再來一桶小份爆米花吧,謝謝。”

    要是回去后女兒看見他只給她媽媽買了續杯零食,肯定要嗷嗚亂吵。

    反正來都來了,一齊買吧。

    服務員便?手腳麻利地又盛了一桶爆米花遞給他,估計是覺得他可能會再加點什么商品,她盛好爆米花后又頓了一下:“請問還需要點別的……”

    不用了,謝謝。

    這話洛安卻沒能說出口,后方響起另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

    “一杯熱可可,一杯葡萄冰茶,葡萄冰茶不加糖不加冰,謝謝!

    似乎不像是陌生人,洛安輕瞥了一眼。

    ——但站在?他后方的女人突然彎腰側過身,一張臉主動湊近了他,笑?容格外燦爛。

    本陽會大師姐,戚延庭的親姐姐,與安各曾經異常親密的可疑人,后來作為戚家的嫡系血脈被紅影反操控為傀儡,一并帶入了無歸境……無歸境事態平靜后,應當是戚家現?任的當家了。

    戚妍,他迅速想起了這張臉。

    洛安從不會輕易忘記自?己嫉妒過的人臉,即使這個“情敵”與他只有?過寥寥幾句交談,此時又態度異常柔和地接近了他。

    “這杯葡萄冰茶算我請你的,好不好?”

    洛安茶色的眼睛動了動。

    戚妍是個相當具有?古典意蘊的溫婉美人,那張臉堪稱“黛眉綠鬢芙蓉面”,與安各黏在?一起處閨蜜時,洛安怎么看怎么覺得她倆是一對天造地設你攻我受的蕾絲邊。

    ……與拼命裝出來的他不同,這女人的溫婉柔美是真正浸透在?骨子里的。

    所以洛安曾非常嫉恨她,從未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陌生女人忽視過去,怨氣太濃時還當面對她說過“放棄吧,你沒我好看”這種話。

    可是,如今……

    “我沒猜錯吧?你還是喜歡葡萄,不喜歡冰,也?特別討厭糖?”

    戚妍接過那杯葡萄冰茶,又遞給了他。

    “喝吧,我請客。找個地方和我聊聊,好嗎?”

    ……如今,她的態度,卻熱絡得可疑。

    上次見面時洛安直接漠視了被紅影當作傀儡操控的她,上上次見面時洛安重創了她的親弟弟奪取了她的家族寶庫,上上上次……

    “你怎么會這么晚來看電影……爆米花,可樂都是小份……一個人來的嗎?買了哪部?電影的票?”

    她笑?瞇瞇地問:“那,既然碰上了,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是情敵來示威?報復?還是關于紅影身份的試探?

    不……

    洛安又眨了眨眼,茶色的眼底隱隱變深,又逐漸透明?。

    “不必閑話,你想和我聊什么?”

    戚妍卻搖頭:“這里人多眼雜,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哦,這還不簡單。

    洛安點頭,示意她跟上自?己,拐進放映廳外的走廊,又繞過一面墻壁,在?拐角站定。

    戚妍好奇地走近了他,看著那雙手瞬間?結印,一層薄薄的結界罩在?無人又無光的拐角里。

    他們面對面站著,距離只有?一米。

    洛安甚至還招手示意她再站近一點,才開口介紹:“這是監控死角,沒人能看見,也?沒人能聽?見。你說吧!

    戚妍:“……你意外的很沒有?警惕心?啊,你對象知道嗎?”

    洛安莫名其妙。

    “這距離,我把雙手繞過你的脖子扭斷只需要三秒。”

    明?明?是最佳對敵距離,尤其是正常體?型的人形敵方。

    “……我是說其他方面的警惕心?……咳,算了!

    戚妍又把手里的冰茶往他這里推了推。

    “我請你喝的,”她道,“不喜歡葡萄味的果?茶嗎?喝兩口吧?”

    洛安更莫名其妙了。這個敵人干什么總想請他喝東西。

    他冷聲拒絕:“我是毒不死的,你放棄吧!

    戚妍:“……”

    戚妍:“你也?有?笨蛋的一面啊,真令人驚喜!

    現?在?洛安覺得她這是嘲諷與挑釁。

    因為一杯影院服務員做的冰茶不可能摻進臟東西,她主動現?身找他對談,也?未必會使用這樣低級的手段。

    他皺了皺眉,還是接過那杯冰茶,淺嘗了一口。

    “你究竟想……”

    “好不好喝,”對方卻很開心?,“喜歡的話我再給你買!

    洛安:“……你難道也?是有?什么病?”

    第323章 第三百零五課 水劇情看似有些不負責任但也是必要的調和啊

    “感謝上帝, 鮑勃,我們終于……”

    災難片必有的經典橋段,一次緊張刺激的小高潮后, 艱難求生的主角們到達了?安全區。

    再?險象環生的環境也?要有個安全區, 因為?再絕望恐怖的末世必須有個可供喘息的地方, 否則人類將失去繼續求生的勇氣與力量……

    當然,在電影里, 安全區的出現并不意味著太多哲思、或真實?的生存考慮。

    那只是導演安排來轉換節奏的,為?的是讓觀眾們從之前緊張的劇情里喘口?氣, 放松神經,感受感受人與人之間的溫情,或者趁機發展一下主角團的感情線與文戲……

    當然,也?可以用偏頗點的說法, 這是一種必要的“水”劇情。

    過甜的東西需要兌水才不會齁,過苦的東西需要兌水才不會澀,總有些東西是兌水服用更?佳的——而長時間的血腥恐怖畫面很容易給觀眾造成疲勞, 所以災難片演到了?這一幕,大部分觀眾也?會松上一口?氣。

    電影里說說笑笑, 影廳里的氛圍輕松起來。

    沒誰不愛輕松橋段。

    “嘁,無?聊……”

    安洛洛小朋友卻晃了?晃自己吃空的爆米花桶, 眼睛完全離開了?大熒幕。

    她打?了?一聲哈欠, 注意力完全分散開了?。

    看災難片就是要看緊張刺激的各式馬賽克, 沒有馬賽克, 那她還不如回?家看老虎動畫片呢。

    反正到這地方的劇情根本?不重要, 等到某某路人甲一聲尖叫下次的劇情高潮才會開始……

    她往右扭頭:“爸爸, 我想再?買桶爆米花,我們一起去售票處買零食吧!”

    可爸爸不在那兒, 右手邊的位置空蕩蕩的。

    而隔著這個空座位的另一邊,媽媽正在那兒,左右張望,上下探頭或縮頭,最后甚至抓著手機趴到了?椅子下。

    她的神情迷茫中透著一絲焦急,仿佛是個丟掉了?蛋筒上冰激凌球的小孩。

    安洛洛:“……”

    安洛洛:“媽媽,你在干嘛。”

    媽媽扭頭對上了?她的眼睛,似乎突然驚醒,她趕緊“噓”了?一聲示意她壓低音量,又招手讓她的小腦袋湊近了?——

    然后媽媽悄悄在她耳邊說:“別?聲張,只是在找你失蹤的爸爸!

    為?此特?地手腳并用爬過座位墊把腦袋湊過去的安洛洛:“……”

    雖然一家人能一起來看電影我很開心,她麻木地想,但爸爸媽媽怎么?一個賽一個的不正常呢。

    安洛洛小朋友很想坐回?自己的位子,假裝旁邊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大熒幕上還在放著巨無?聊的安全區情節。

    說真的,輕松溫馨又帶著沙雕的水劇情哪里好看了?,她總覺得自己的現實?一天?到晚泡在這種東西里。

    一個不會讀空氣的笨蛋媽咪,一個不會表達“我在生氣”的笨蛋爸爸,與強大萬能但心累的她……

    安洛洛小朋友滄桑地嘆了?一口?氣。

    “媽媽,爸爸即使失蹤了?,也?不會藏在座位底下!

    那可難說,安各心里嘀咕,你可沒見過你爸情緒低落的自閉樣,跟蛇似的往各種陰影里躲,前段時間為?了?逃避買衣服就從夾縫溜進商場安全門?,再?前段時間因為?她被蛇形態嚇到就沮喪地默默爬進床底盤起來……

    如果他不見了?,那安各第一反應,就是去各個光照不到的小角落搜一搜。

    譬如樓梯拐角的地下室,臥室的床底下,公司一樓盆栽旁邊的三角地帶,廣場擁擠人群里的某個小巷……

    嫌吵嫌鬧嫌人多,總之偷跑的理由肯定是以上三種之一,嘴上說著沒事沒關?系不要緊,然后就趁她不注意偷偷縮到他自己的安全區里。

    所以自家老婆不見了?,去各個小角落尋摸尋摸,準沒錯。

    安各蹲在地上,又拿著手機照了?照座位底。為?了?不打?攪其他觀眾,她把手機電筒壓得極低。

    老婆從吃晚飯時就情緒不對勁,會不會在買可樂的路上自己獨自腦補,然后腦補到抑郁,用了?什么?玄學方面的法術縮進地里……或整個縮小……

    “媽媽,爸爸真的不會藏在那種地方啦!就算爸爸的確會縮地術也?……不可能藏在那里!”

    你怎么?就確定。

    “前后左右坐的觀眾都?是漂亮姐姐,”安洛洛小朋友雖然擺出的態度很氣很無?奈,但她實?際也?相當來勁地趴在墊子上,緊挨著媽咪耳邊悄聲分析:“你仔細看看,媽媽,那些漂亮姐姐穿的都?是涼鞋,好幾個人還做了?腳部美甲,所以爸爸是絕對不會縮去座位底下的,他怎么?可能靠近陌生女人的光腳啊。”

    安各:對哦。

    時值盛夏,在座位底下左看右看,的確都?是各式美女的涼拖涼鞋,皮膚露出度很正常,但遠超老婆能接受的限度。

    而她對老婆的封建程度相當有信心。

    ……呃,話說,他今天?早些時候不高興,難道是因為?她身上露胳膊露大腿的馬拉松賽服嗎?

    這人生悶氣的表現的確很難從面上判斷,以前的她跑過無?數次馬拉松也?沒見過他抱怨一次啊。

    安各嘀咕:“那到底是藏去了?哪,難道是影廳外走廊的哪個小拐角……”

    以他的速度早就該買好東西回?來了?,拖到現在只有可能是故意開溜去了?別?的地方。

    但老婆再?氣也?會顧及女兒和她,離開電影院或藏去很遠的地方根本?不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影廳附近。

    但如果她要獨自拋下女兒去外面找也?有點……

    “話說你直接給爸爸發消息不行嗎?”

    女兒小聲道:“爸爸有帶手機走吧,直接給他發消息啊!

    就是給他發了?消息才會開始找人啊。

    眼見著從影院的陰暗角落捉不出老婆,安各關?了?電筒,直接把手機遞給女兒。

    “你看!你看你爸!你看!五分鐘前發的!怎么?能這樣!”

    安洛洛低頭一看。

    五分鐘前,兩個人的短信對話屏,最上方有些辣眼睛的“親親好老婆”備注。

    除此之外,只有……

    我:【可樂買到了?嗎?快點回?來-未讀】

    我:【?-未讀】

    安洛洛:“……怎么?了??你五分鐘前給爸爸發了?兩條短信,然后呢?”

    她困惑地抬起頭,而媽媽的神情就像是見到了?掉在地上的冰激凌。

    “然后呢?然后他消息未讀整整五分鐘了?。 

    她悲憤道:“你爸他從來不會忽視我消息的!‘未讀’?‘未讀’?再?生氣也?是已讀不回?而已!所以他現在肯定是極端心灰意冷逃到世界最角落了?!”

    “……”

    七歲半的安洛洛:“你們倆鬧別?扭怎么?跟我同班同學一樣!

    媽媽蹲在地上抱著手機,為?了?不打?擾周圍觀眾嗷得嗚嗚嚶嚶的,繼“尋找掉地上的冰激凌球”“見到了?冰激凌掉地上”,似乎很快要轉化出“一腔委屈化作淚水仰天?大哭”狀態了?——

    安洛洛只好道:“其實?還有一個可能,爸爸或許是遇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沒顧上看手機……”

    “什么?事他不回?我消息——”

    “在說什么??”

    第三道不同的輕聲終于響起,過道那邊悄悄滑來一個彎腰的人影。

    一手拿著可樂,一手捧著爆米花,爸爸把東西放下,挪走趴在坐墊上的她,又拎起了?蹲地上的媽媽。

    “你們不看電影了?嗎,小心影響別?人!

    安洛洛“哦哦”幾聲點了?頭接過爆米花,直接開口?問:“爸爸你剛才去哪了??”

    “去給你們買零食!

    “怎么?這么?久才回?來。俊彼恿?一顆爆米花進嘴里嚼嚼,后續的話含糊不清,“媽媽剛才差點鉆到座位底下去找你了?。”

    爸爸:“……”

    爸爸:“我為?什么?會在哪里?”

    媽媽冷哼一聲,陰陽怪氣:“某人既然不在地底,不在角落,沒有失蹤也?沒有買個零食遭遇事故,那干嘛不看我發給你的消息。”

    大熒幕又是“轟隆”一聲響,搭配著一道極其高昂嘹亮的尖叫,很明顯安全區情節結束了?,接下來是影片的最后一個高潮。

    安洛洛趕忙抱著爆米花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注意力重新集中,最后聽?見父母那邊傳來的話是——

    “……沒什么?大事,只是回?來時遇到了?工作的同事,多聊了?幾句!

    【數小時后,夜,晚十一點,家中】

    “女兒已經睡了?。她今天?實?在玩了?個盡興。剛才聽?睡前故事的開頭就哈欠個不!

    “嗯!

    “你呢,你玩得怎么?樣?洛洛寶貝不想包場,電影院里人很多,你沒不舒服吧?”

    “沒!

    “我想去洗個澡,白天?時運動完只是匆匆淋浴,今晚想弄點香氛蠟燭什么?的泡一泡……”

    “好,熱水已經在浴室里放了?,蠟燭和精油在這里。我還給你做了?杯橙子茶,有事隨時叫我!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洗?”

    洛安轉身的動作一頓,搖搖頭。

    “有點公事,我去地下室待一會兒!

    “哦,那你去唄,我洗好了?再?來找你!

    “不用,你直接去睡,我還要忙……”

    安各瞇了?瞇眼,望著那家伙隱沒在地下室門?后的背影。

    忙什么?啊,他這段時間不是待在家里養傷嗎,唯一的工作搭檔裴岑今成天?蹲家里賭歐洲杯,他理應比要上班的自己還閑啊。

    話又說回?來……

    【爸爸或許是遇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只是遇到了?工作上的同事……】

    以他的個性,普通的工作同事,怎么?可能拖延他回?來找她們的腳步。

    安各有些懷疑。

    但是,唔……

    她嗅了?嗅自己的胳膊,便轉身離開。

    明天?早晨沒有會議,今天?又還剩不少精力,先洗個澡,弄得香香白白再?去慢慢審問老婆,嘿嘿……

    “叮咚!

    可就在洛安關?緊了?地下室的入口?,安各輕快的腳步掠過走廊時,墻上,電子門?鈴突然響起。

    首富家的門?鈴直接連接著攝像頭、話筒與顯示屏,所以安各一轉頭,便看見了?門?外安靜等候的女子。

    是……嗯?妍妍美女?

    她有跟這個閨蜜透露過自家老婆孩子的住址嗎?

    “叮咚。叮咚!

    安各敲敲手指,挪到了?防護設施的按鈕,片刻,又按下通話鍵。

    “哈嘍哈嘍,妍妍美女,這么?晚了?怎么?……”

    “安各。”

    門?外的女人有些奇怪,安各說不上那點怪異的地方。

    只是隱隱的,感覺那溫婉的眉眼有些熾烈,以往柔和的氣質變得強勢。

    “讓我進去。”

    安各心想,我又不傻,你現在這個時間站在我家門?口?,從頭到腳都?寫著疑點吧。

    “你就不好奇我在電影院和洛安悄悄說了?什么?嗎?啊,不會吧,難道他沒和你說?”

    安各:“……”

    安各猛地掛斷電子屏,直接沖去廚房,抽了?把菜刀就奔去開門?。

    ——門?外,聽?見那邊嘭嘭哐哐的動靜,“戚妍”柔和的眉眼變了?變,神情流出一絲頗為?不屑的傲慢感。

    與此同時,她翹起嘴角,一顆惡劣的小虎牙悄悄露了?出來。

    “安各……哼。真好激怒!

    后世的我,也?不過如此。

    第324章 第三百零六課 變換的場景故事對應著變換的情緒與行為

    【數小時前, 電影院走廊內,拐角結界】

    “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裝不懂?”

    戚妍說話的嗓音很柔和, 此時又特意壓低, 本該像羽毛那樣劃過聽眾的耳尖——

    此刻響在寂靜的結界里?, 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攻擊性。

    一根手指輕輕點上了襯衫的衣扣,恰好?是從上往下數第三顆的位置, 正對著胸口,與那層皮肉下的心?臟。

    “呵……我的心?意明?明?已?經完全?表達給你!

    洛安垂下眼。

    點在衣扣上的是根白皙無暇的食指, 指甲修剪得干凈而整齊,出自戚家多年來的精細培養,也?是玄門嫡子使用頂級功法進行修煉的證明?。

    然而,透過這層皮肉, 他的眼睛卻?能?清晰看見另一根食指——

    不算白皙,有些傷痕,手指微微變形, 是做過粗活的痕跡。

    洛安非常熟悉那痕跡。是劈過柴、挑過水、幼時吃苦的證明?。

    因為他手上也?有相同的痕跡,與這雙手就像是兩輛曾駛過同一條道?路的車, 微妙的同步在一起?。

    但他很確信,數千年前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家伙, 是絕不會沾上這種痕跡的。世家的正派公子永遠不會沾染煙火氣?。

    “在想什么?為什么不和我說話?”

    然而, 即使此時看穿了那層外罩的皮肉, 看清了這軀殼中的魂魄……

    洛安依舊定定地盯著敲在自己衣扣上的手指。

    雖有些粗糙, 總體卻?顯得很光滑, 指甲比戚妍修剪干凈的本甲長得多, 還染著海棠紅色的蔻丹。

    這是后天才仔細養過的手指。

    蔻丹紅得發亮,卻?不再沾著他熟悉的血腥氣?, 只有花汁的香氣?。

    洛安垂眼看著那根掩在假象下的手指又點了點自己的衣扣,聽見手指的主人嬉笑開口。

    “好?吧,那我再說一遍,偷偷地對你說。我呢,可是誠心?誠意地喜歡你!

    人生?第一次,遭遇了來自妻子以?外的異性的告白。

    還是在妻子并不知曉的隱秘角落里?,看著對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衣扣上,與那人的距離甚至不到一米。

    不管接下來如何?應答,這狀態本身就是超出界線的舉措,很不守規矩,更不守德。

    應當規避,應當反省,還應當向妻子表達歉意,甚至應當削去這塊被觸碰的皮肉表示自己會保持潔凈。

    只是……

    這一切,只建立在“對方真的對我抱有非意”的前提上。

    “所以?,你該怎么回答我?”

    那張臉又接近了些,女人身上輕薄的夏裝隨著她彎腰湊近的動作飄動了一下,絲質衣領下滑,露出了她比手指更白皙的脖頸。

    她很清楚他的眼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小動作,而她也?曾真實活在一個向異性露出脖頸便是逾矩的年代,這動作在那個年代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來自現代的男性或許不覺得什么,可洛安清楚這代表了多過分的事情。

    尤其是一位已?婚女性,面向一位已?婚男性。

    很明?顯,她的確對他抱有非意。

    只是,他更確信,這“非意”并非男女之情……

    洛安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然后順著胳膊緩緩向上。

    “戚妍”很明?顯愣了一下,眉宇間飛快閃過一抹什么,但嘴角的笑更加“柔情蜜意”了。

    “果?然,你肯定能?懂,是不是?”

    是,當然。

    洛安點頭?:“你都做得這么明?顯了!

    女人湊得更近:“那我們——”

    “咔吱。”

    沒有巨響,沒有怒吼,更沒有突然發生?的事故或狼狽的躲避。

    “咔吱”,對方骨骼彎折的脆響,而洛安只是迅速扭過那只胳膊,又將她反壓進結界更隱蔽的陰影里?,自己上滑的手猛地掐緊了她特意展露的脖頸。

    女人的后腦勺磕上后墻,整個都被他的背影吞沒下去。

    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經典的偶像劇壁咚。

    從近處看……

    只有女人自己才能?感?覺到自己頸骨在他掌心?下嘎吱作響的動靜。

    “為什么你會覺得,在第一次第二次犯錯后……”洛安平靜問道?,一只手掐著她的脖子,一只手握緊她剛才那根抵在襯衫紐扣上的食指,然后一點點掰開紅指甲里?偷藏的毒針。

    “……還能?成功殺我第三次?”

    女人艱難地吸了口氣?,然后咧開嘴,露出一個絕不屬于戚妍的颯爽笑容。

    “試試又不會虧錢,是不是?”

    嘖。

    洛安收緊了掌心?,對方頸骨嘎吱作響。

    “你以?為模仿我妻子能?讓我留情?”

    “……當然不,倘若你這種人在我眼前冒充我夫君,我也?會出手殺了你!

    盡管呼吸越來越困難,女人卻?依舊嬉皮笑臉的。

    “說實話,看見你很惡心?,F代人管你這種東西叫什么來著……哦,垃圾贗品!

    洛安非常平靜。這態度才是正常且真實的,畢竟他們之間——

    你殺我一次,我殺你一次,你綁架了我的尸首,我屠了你的墳墓,你試圖再殺我一次,我便把你撕扯得七零八碎……遠超假想情敵,是不折不扣的死敵關系。

    即使眼前這份魂魄并非被污染的紅影,也?并非沉溺于怨恨的陰煞,而是被祛除陰氣?、惡念等各種濁物后,凈化完畢的一束脆弱意識……

    即使,嚴格意義上來說,面前這個家伙與自己是“初次見面”,她并非紅影。

    紅影就像一個垃圾桶,裝滿怨恨、惡念、陰氣?、瘋狂與天道?意識,被污染的它只留存了屬于那個女奴的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恰好?是現世的安各缺失的最?后一份拼圖——如果?說識海里?的小安各代表了“幼時無數次非正常死亡產生?的執念”,只需要他利用小斗笠做做心?理工作便能?自然歸順——

    那千年前女奴的這一小部分,便是妻子完整魂魄的最?后一個碎片,想要她與妻子融合,只能?徹底祛除紅影。

    從出生?起?就籠罩在天道?陰謀中的安各,也?從一開始就“不完整”。

    非要用前世今生?的例子打比方就是——前世的女奴大部分轉生?為了今生?的安各,可還有那一小部分,被永遠地困在了棺材里?,與紅影混為一體。

    雖然那是他為了妻子必須取回的最?后一份拼圖,但那魂魄卻?絕不是妻子本人。

    所以?,一路走到如今,洛安數次斬殺紅影,又經過最?后一次在無歸境、在境外白霧中那漫長的一夜廝殺后,他暴力清除了它身上全?部的【雜質】。

    程序如果?被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病毒污染了,那最?后的也?是最?終級的手段,“關機重啟”。

    只不過天師清理病毒并非動動手指就能?搞定的事,他體內的暗傷留存至今,識海也?不算穩定……

    但總歸是大獲全?勝了,就像倒空了垃圾桶里?的垃圾,計劃破滅的天道?意識再也?無法支撐,與紅影相繼破碎后,也?只剩那抹本屬于女奴的殘魂。

    洛安原本沒去管,他很確信那抹缺失的魂魄會慢慢回到安各體內——無主的魂魄自會尋找源頭?,不是嗎。

    直到今天,看見了這個女人。

    失去了天道?意識的操控,又被他驅除大半陰煞之氣?,不再有能?睥睨眾生?攪亂天地的力量,僅僅一抹殘存的孤魂罷了。

    甚至喪失了墮落為鬼的原驅動力,本就無法存續太久……那為什么,還有力氣?附身戚妍,又跨越無歸境,一路來到這里??

    既然她是千年前那個女奴真身的一部分,而如果?他沒有理解錯前世記憶里?那個女奴的個性……

    【茍延殘喘】與【草菅人命】都與她完全?無關。

    雖然厭惡千年前拿剪刀的那瞎子,但洛安知道?,他不會娶一個低劣嗜血的人為妻,又甘心?把一切奉獻給她,支持她的起?義。

    那瞎子把女奴比作最?明?亮的東西,而無論是他今世的妻子還是曾經那個女奴,都不可能?是紅影那瘋癲失常的怨鬼。

    洛安判斷,她來找自己,又擺出這個假惺惺的姿態,是不懷好?意,但并非生?死危機。

    女奴的身上并沒有很濃的殺意。

    只不過……

    不濃,淡淡一點的,也?是殺意。

    他不會貿然去賭對方突發善念的可能?性。

    洛安繼續收緊了掌中的動脈,無視對方嘴角溢出的血。

    “你可能?不知道?,這個監控死角往旁邊再走幾步,就是直達樓底垃圾車的投放通道?。所有會被發現的位置我都用結界覆蓋過去了,現在掐斷你這具軀殼再毀尸滅跡,我只需要多走兩步路!

    一位合格的天師或許不懂得欣賞電影,但他總要第一時間掌握周圍環境的出入口位置。

    “……這具軀殼可不屬于我,掐斷之后我固然會消散,但她也?會一并死亡哦?這個溫柔的大美女可是一心?想著你……”

    洛安很不耐煩:“一心?想著我妻子,我知道?。是什么讓你覺得我會對情敵手下留情?”

    且不說戚家這些年為了長生?不老做的種種小動作,戚妍一開始接近安各就是奉戚延庭的命令,姐弟倆相繼使用家傳的傀儡術操控紅影后被它反噬操控也?算因果?報應——成熟的天師當然要承擔自己行為造成的后果?,洛安不信戚妍作為嫡系對本陽會染指安各的計劃與囚禁紅影的密室毫不知情。

    這女人并非被無辜牽連,所以?不管是被當作傀儡還是被附身,洛安都懶得搭理。

    就無歸境一事,他不會害她也?不會主動救她,而如果?把“戚妍的生?命”與“自己的生?命”放在一起?做選擇,洛安當然會果?斷咔嚓掉前者……更何?況,就憑戚妍想從他這里?搶他妻子,洛安就絕不會對這女人留情。

    ……情敵,呵呵。

    女奴看上去似乎很想發笑,但最?終她舉起?雙手,討饒般推了推。

    “好?吧,好?吧,我現在很清醒,也?沒什么怨氣?。我明?白殺了你不會喚醒他,只是有機會就想試試,畢竟剛才只差一點就能?捅你心?臟……我保證不再嘗試殺你,F在我們能?聊聊正題嗎?”

    不能?。

    洛安皺眉,單純提問:“究竟是什么讓你誤會了,在我面前能?再有‘殺死我試試’的機會?”

    他這就和剛才提問“你是不是有病”一樣,明?明?是互殺過好?幾次的關系,做什么又是請我喝葡萄冰茶又是請我看電影的——

    附身于戚妍的女奴又笑起?來,或許是窺見了這人與曾經那人在某方面相似的“單純”,她這次的笑意真實了許多。

    又帶上點事不關己的促狹。

    “我還以?為,你起?碼會為表面的這張臉特別留情。”

    表面的這張臉?戚妍?

    洛安更疑惑了:“為什么?我和她不熟!

    附身的魂魄自然能?夠了解到本體所思?所想所經歷過的一切,否則女奴一個幾千多年前的古人,也?無法快速適應現代的語言、交流習慣、穿衣打扮,調整自己的表達方式,再使用戚妍的身體一路來到首都的電影院。

    女奴很清楚戚妍對面前這人的那點情愫,否則她也?不會知道?對方的喜好?、用曖昧的方式接近他——女奴也?清晰記得她因為一句“你沒我好?看”徹底失戀,對閨蜜大哭時閨蜜逐漸鐵青的那張臉。

    ……嗤。

    雖然她看眼前這個贗品同樣不順眼,但不得不說,千年后的那個自己,實在是蠢太多了。

    捍衛自己的夫君,還需要特地分清是非對錯、不良手段嗎?

    在不該忍的地方拼命忍,結果?就是在不該爆發的地方大吵大鬧,蠢得傷心?。

    “我只是以?為你們很熟,或許是我誤會了……”

    “你當然誤會了,”洛安不假思?索,“用這樣曖昧的方式嘗試接近我從根本就是錯的,告白也?好?肢體接觸也?好?,我根本不會相信你真的抱有好?感?——因為除了我的妻子,沒有異性會喜歡我這種人!

    女奴:“……”

    女奴:“你知道?嗎,我也?認識一個男人,當年他成年后準備成婚時覺得沒有誰會真心?嫁給他,事實上他是當時整個上層社會的白月光,玄門魁首家族的大小姐對他朝思?暮想,嘖嘖!

    洛安面露懷疑:“你說的那男人是不是那個無能?的瞎子?”

    女奴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落了下去,悠閑的眼神再次染上陰狠。

    “贗品,你敢再說我夫君一句……”

    洛安立刻張口:“廢物瞎子。垃圾瞎子。瞎子瞎子瞎子!

    ——“嘭”的一聲巨響,數根毒針扎了過來,而又一只胳膊被拗折了。

    女奴討厭面前這個提示著她再也?見不到夫君的贗品,而洛安清醒地知道?這是殺過自己兩次的怨鬼的一部分——

    放在任何?一對眷侶上都會有所軟化的【前世戀人】身份,卻?因為他們過于清醒、絕不承認對方是那個人的態度,轉化為相互憎恨。

    或許女奴一開始選擇接近他的方式也?帶著對那張臉的偏愛,而洛安下手折人骨頭?時看見那明?艷熟悉的五官也?會稍稍猶豫……但正是那點無法控制的移情,令他們更厭惡彼此。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放在這兩個身上也?是一樣的。

    再次爆發的打斗激烈但無聲,戚妍作為玄門大族的繼承人身上有不少利器,一時和洛安打了個來回。

    失去了煞氣?重歸理智的魂魄并沒有多少戰斗力,但強大的天師顧忌著一墻之隔的妻女與影院監控,也?沒能?徹底放開手腳。

    最?終他們同時選擇停手。

    “我要回去了,”洛安后退一步,“有人在等我,至于你,改日我可以?專程再殺一次!

    嘁。

    女奴冷笑著扭正了自己歪去一邊的手骨。

    “我來找你,是為解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是她最?后一塊缺損的魂魄……幫我解脫,我便自愿消散,把魂魄完整還給她。你應當清楚一抹殘缺游魂得到解脫的方式。”

    洛安不假思?索:“我拒絕。”

    一抹游魂得到解脫的方式只有一個,心?愿滿足。

    想也?知道?眼前這抹魂魄的心?愿是什么——如果?讓她死去的夫君重回身邊,那作為洛安的他只能?再次消亡。

    幾千年前就該徹底消亡的野鬼,沒資格談條件。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了,我現在很清醒,與那個被天道?操控的瘋女鬼完全?不同。”

    女奴再次貼近了他,但這一次,裝出來的“柔美”“曖昧”完全?破功,她的攻擊性徹底展露出來,像把尖銳的矛。

    “雖然我很想再見到夫君,但讓他用你這個骯臟的軀殼現世,是對他的折辱。你既然知曉了前世的種種,也?該明?白,他是高潔無暇的公子——與你這贗品完全?不同吧?”

    這句話尖銳地扎進了洛安的心?底。

    他知曉一切后瘋了般也?要與血潭深處的剪刀決一死戰的理由……他奄奄一息也?要向妻子添油加醋告歪狀的根本原因……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正當理由做掩飾……

    他太知道?自己與那人的不同了。

    親眼見到頂著妻子這張臉的女奴說出這句話,這感?覺……

    “既然你明?白自己無法再見他,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電影院走廊的燈光昏暗,戚妍的軀殼下,女奴的眼底劃過極復雜的情緒。

    千年前的那人并不是洛安。

    但不同的人,同一抹魂魄,就站在她眼前。

    “你……陪我在這里?多逛逛吧。只一天就好?。陪我閑逛一天,讓我看看千年后的這個人間……”

    洛安想都不想,直接舉手示意:

    “我拒絕。我是已?婚男性,單獨和女性逛街太不合規矩,不管是陪你還是戚妍,都是不守德的惡劣行為。現在我要去再買一份可樂爆米花了,再見。”

    “……”

    “我勸你別再來找我。我今晚就會去研究跳過心?愿讓你強制消散的方法。再見。下次再見就是永別。”

    “……”

    【數小時后,深夜】

    ——家門口,安各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太陽穴和腦神經一齊突突跳動。

    “所以?你三更半夜跑來找我,”她咬牙切齒,“就是為了讓我帶你去體驗這個世紀的快樂人間!

    女奴聳了聳肩。

    在安各眼里?,她柔美婉約的美女閨蜜就跟個流氓似的勾了勾手指頭?。

    “我聽說這里?開放到有脫衣舞俱樂部,而你特別特別有錢,”她暗示性十足地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我們倆就不打官腔了,我直接問,你能?不能?帶我親身去見識見識啊?”

    安各:“……”

    你豹豹的。

    一開始,三更半夜門鈴突響,見到她站在家門口是個懸疑故事;

    再后來,看見她笑瞇瞇地表示之前和她對象如何?私話聊天,就變成了胃疼情感?故事;

    等她拿著菜刀開門砍出去,卻?聽到閨蜜用完全?不符合她本性的腔調與氣?質表示“我不是妍妍是附身的鬼哦”,突然轉向了恐怖故事;

    再再后來,聽見她一番這樣那樣格外簡單地概括介紹了“其實我是你前世的一部分而我跟你對象幾小時前在電影院的確私話但更多的是私自打斗”,安各開始感?覺是玄幻故事;

    最?終對方聲淚俱下地表示“你對象是個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冷酷男人他拒絕陪我體驗花花世界所以?你來陪我”,安各,安各……

    根本理不清了。

    只是頭?很疼。

    這個可疑的附身鬼真是她的前世?確定不是妍妍喝多了在發酒瘋嗎?

    “哎,你要知道?,我們那個時代的女人根本無法快樂欣賞異性的果?體……好?不容易來千年后的世界閑逛,那當然要吃喝嫖賭一應俱全?……”

    ……好?吧,這聽上去絕不可能?是妍妍說出來的話,太有她的風姿了。

    安各揉著太陽穴:“你不是附在妍妍的身體上嗎?!妍妍嫻靜文雅的個性就沒有影響你半點嗎??”

    女奴眨眼:“所以?如果?你哪天附身在了嫻靜美女身上,就不會再有去脫衣舞俱樂部看美男的興趣了?”

    “怎么可能?,當然還會想去看啊,食色性也?,人的本性知不知——”安各話到一半趕緊住嘴,用力呸呸幾下,“我才不想看!我有什么興趣!我是有對象的人了!我對花花世界沒有半點興趣!”

    哦。

    女奴望了望玄關后的客廳,只比了個手勢:“你對象他現在應該在全?力研究跟我永別的法術,注意不到這邊的動靜!

    安各:“……”

    安各清清嗓子:“難道?我這是特意做給我對象看的嗎?才不是,這是我發自本心?的態度,我一向誠實做人!”

    她自己信不信女奴不知道?,反正女奴知道?越心?虛的人說話越大聲。

    總之,既然那個討厭的贗品不肯理睬,她就來引誘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引誘她比引誘那個贗品輕松多了,畢竟,再怎么不愿承認,女奴很了解“自己”的弱點……

    “你帶我去體驗一下花花世界,”她放軟語調,“我就告訴你他隱瞞起?來的,前世今生?的事!

    安各狠狠地心?動了。

    雖然眼前這個戚妍像是喝多了假酒,“我是你前世殘缺的魂魄”這種介紹一般人也?很難相信,但老婆會偷偷專心?處理、又主動向她隱瞞的……

    【沒什么,只是遇到了工作上的同事。】

    ……十有八九,是真事。

    安各雖然知道?戚妍對老婆那點小九九,但那已?經是老黃歷了,在情感?方面有些軟弱的妍妍美女被老婆一句“你沒我長得好?看”徹底擊沉,早就經歷過失戀大哭再振作的凄慘全?過程……安各如今有意與戚妍疏遠,更主要的原因是她隸屬于本陽會,起?初接近自己就是為了套情報,兩個人在正事上是敵對陣營。

    當年跟戚妍玩得最?好?的時候,她也?把對方的性格了解得很透徹,一個暗戀男神“喪偶”多年后被朋友屢屢慫恿還不敢去表白的姑娘,做出“在電影院主動堵人聊天又主動上門找對方老婆挑釁”……之類的行為,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理智上安各知道?應該懷疑,但情感?上她已?經信了大半。

    “可是,現在實在太晚了,他還在家里?待著,我不可能?說走就走,大半夜帶你去什么俱樂部。”

    安各在后背悄悄掐緊掌心?,告訴自己穩住表情:“而你說的這些胡話,妍妍美女,誰知道?是不是編……”

    “好?吧,那我還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女奴的笑意未達眼底,惡劣感?再次悄悄流露出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八年前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不得不‘假死’離開你呢?”

    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夫君,連最?后的心?愿也?無比渺茫。

    那這個愚蠢又天真的“自己”,憑什么一直活在快樂的象牙塔里?。

    【為了救你,他支付了一雙眼睛。】

    負疚感?沉在她的魂魄深處。

    負疚感?理應沉在她們共同的魂魄深處。

    說她邪惡也?罷,殘忍也?好?,無論如何?她也?想要面前這個笨蛋知道?——

    “哦!

    出乎意料的,面對面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并沒有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

    她極平靜地點了一下頭?,然后遞出一張名片。

    “我知道?了。拿著這個,現在去最?近的五星級酒店住一夜,食宿全?免。明?天下午我會把他支開來找你,然后帶著你玩遍花花世界!

    女奴有些錯愕。

    “你難道?一點也?不好?奇……”

    “你是說,當年殺他的兇手嗎?”

    安各緩緩道?,話音很沉,很靜,但每個字都非常有力。

    就像背著沉重包袱的駱駝在沙丘中一步步前行。

    “我好?奇。我知道?。我會向你求證。但現在很晚了,請你離開我的家,遠離我的家人!

    “……”

    愣了半天,女奴突然笑了。

    非常爽朗、開心?的大笑。

    又像是非常用力地嘲諷自己。

    “哈哈、哈哈、哈……原來,你沒那么蠢啊?”

    安各不再答話,她當著女奴的面關上了家門。

    【數十分鐘后,地下室】

    桌上滿是攤開的經書與符箓,洛安正埋首研究一根閃著紅光的玉石簪子,卻?聽見結界外傳來異常沉悶的敲門聲。

    一下,兩下,三下,敲得慢吞吞的,昭示著來人低落的心?情。

    畢竟這棟房子里?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是敲門慢吞吞的個性,妻女那種急性子一旦慢下來,就說明?她們不太高興。

    而且,這個時間,也?只會有一個人來敲他地下室的門。

    洛安猶豫片刻,還是快速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去開門。

    妻子站在門外,裹著一件浴袍,身上透著濕漉漉的水汽。

    她是肉眼可見的消沉——沒吹頭?發,短發貼著脖子滴水,腦袋還向下耷拉著。

    這讓洛安把原本那句“有事嗎,我在工作”都吞了進去。

    “……怎么了,豹豹,發生?了什么……”

    沒發生?什么,就是遇到了一個討厭糟糕又惡劣還異常絕望的人。

    照了一面很壞卻?又很真實的鏡子,被提醒了一直想忽視卻?忘不了的可怕事實。

    ……安各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低著腦袋搖了搖。

    洛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濕漉漉的,哪里?都沒擦干,洗完澡就跑來了嗎?

    他回望了一眼自己桌上那些研究資料,但只花一秒就掠了過去,抓住她的手往外走:“先去浴室吹干頭?發,然后再……”

    妻子卻?又搖了搖頭?,錯過他,一步跨進了地下室。

    雖然耷拉著腦袋,但她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踩著臺階吧嗒吧嗒朝下走。

    洛安只愣了兩秒就錯過了挽回的機會——

    妻子很快就跨入了他完全?打開的工作間,所有的攻擊性防衛措施在她面前全?降為零級,就像走進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地下室,她大剌剌地拖過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舉頭?是銅錢吊,低頭?是八卦陣,左右是如意葫蘆鐵尺法印金剛鈴乃至各路偏門法器,書架上堆滿了裝著朱砂黃紙狗血乃至各個植動物部件的寬口大瓶,而桌上隨便一本典籍翻開就是之乎者也?的封建迷信……

    洛安眼睜睜看著妻子仰起?頭?左右打量,甚至連捂眼吸涼氣?的沖動都沒了。

    他只想趕緊轉身逃跑。

    ——結婚十年多,這是妻子第一次踏入他隱藏在地下室的工作間,一個塞滿了各類邪門歪道?器具的天師研究室,封建迷信存在于這里?的每一絲空氣?。

    而安各當年可是看見他背包里?風水羅盤就要破口大罵的人,再怎么緩和了接受了,乍一看見這些也?……

    【帶著你這些破玩意滾出我的房子!!】

    洛安不禁往后退了兩步。

    可下一秒,到處打量的她就抬頭?看了過來。

    “去哪里?,”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也?軟軟的:“幫我吹頭?發啊!

    “我、我出去給你拿吹風機……你也?應該去浴室……”

    “不要,這里?塞了這么多玄幻道?具,肯定有能?烘干頭?發的東西。

    “……”

    安各沖他伸出雙手。

    “就想坐在這里?,你工作的地方。過來幫我吹頭?發吧!

    洛安……洛安還能?說什么。

    難得見她說話這樣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撒嬌……

    他走過去,劃手拿出抽屜里?一顆火玉,直接拋在半空,后者徐徐展開寶光。

    安各身上的水珠很快就被均勻烘干,她仰起?頭?看向那顆違反了科學的迷信寶器,而他屏息等著她發表后續的叱責。

    片刻后,她重新低下頭?,又伸出雙手。

    坐在椅子上,她抱住了他的腰。

    “既然有不需要拿吹風機就能?烘干的方法,”聲音小小的,因為她已?經把臉一點點埋進了他的家居服,“以?前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呢,這樣就可以?省下舉吹風機的手,多抱抱我了!

    洛安:“……”

    好?吧,不是裝的,這次是真在撒嬌。

    大半夜的突然做什么……

    他心?里?一會兒懷疑一會兒抱怨,但身體很誠實地把人反抱緊了,輕輕地拍了拍背,又彎下腰,親了親她逐漸蓬松的發頂。

    好?半晌沒有回應。她就只是悶悶地貼在他懷里?。

    “呃……豹豹?究竟怎么……”

    洛安有些莫名,但很快就感?到了衣服上的緩緩蹭動。

    她埋在他的家居服里?,臉一點點往上蹭,然后“啊嗚”一口咬住了第三顆衣扣。

    洛安:“……”

    洛安低頭?。

    就見到豹豹展示了相當好?的牙口——她不僅啊嗚一口咬住了,還“吱”一聲把那顆扣子咬下來了,然后很重很重地“呸”了一口,偏頭?把扣子吐在很遠很遠的角落。

    “它今天被別的女人摸過了!睂ι纤囊暰,豹豹的眼神委屈又沉悶,“它臟了,不準扣,重換一顆!

    洛安:“……”

    洛安呆滯地捂住了自己敞開的衣領,有好?幾分鐘沒想起?來告訴她:

    今天穿出門的衣服早扔洗衣機了,而這件是我回家后更換的無辜家居服。

    “……怎么,你有意見啊!

    好?幾分鐘后,洛安仍未想起?自己該想起?的真相。

    他只是緩緩地往上指了指。

    “那個,其實她不僅摸了這邊一顆衣扣……”

    第325章 第三百零七課 臭小鬼的煩人特征往往來源于家長本身

    【晨, 八點半,二?樓】

    安洛洛小朋友歡快地睜開了眼睛。

    她從睜眼的第一刻起就是無比歡快的,因為?今天的自己并沒有被鬧鈴的聲音喚醒, 也?不用遵循上學時那固定的七點生物鐘, 即使常年在早晨七點之前醒來早形成了習慣, 這一次也?是睜開眼,翻個身?, 悠悠閑閑地又睡了一小時的回籠覺——

    所?以,當她在八點多從小?床上坐起, 腦子里只有兩個輕松又愉快的念頭。

    一,我睡過了早讀課整整一個小?時。

    二?,這是暑假,壓根就不用去上學。

    “啦啦啦, 啦啦啦,暑假第一天,暑假第一天, 我不用上學~不用上學~”

    安洛洛太快樂了,眼前的一切便也?變得無比快樂非凡。

    陽光正好, 空氣正好,就連從后花園飄進窗戶的花香都是正正好。

    一手?拍開折磨了自己整整一學期的鬧鐘, 睡足了十個多小?時的小?朋友三步并作兩步, 嗒嗒嗒跳下床, 就往樓下走。

    “媽咪媽咪, 快起床咯, 我們今天去玩吧, 水槍大戰也?好海灘沙堡也?好游樂園也?好——”

    她太興奮了,所?以下樓時甚至沒有故作正經地走下樓梯, 而是一屁股坐上了滑梯,嗖嗖幾下就跑近了父母的房間。

    “媽咪,媽咪,起床啦,放假啦,帶我玩——”

    小?朋友雙手?高舉地撲向房門。

    然后險些撲扁了鼻子。

    “……咦!

    撲不開了,怎么回事。

    安洛洛這一撲有些沒剎住車,雙手?“噗噗”兩下拍在門板上,像是小?鴨子悶頭游泳時撞上了前面鴨的屁股。

    痛倒不算痛,就是麻麻的,有點懵。

    門板怎么撲不開了……安洛洛小?朋友直接闖進父母房間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每次她激動地撲過來,都是一撲就能直接撲進去的啊。

    以前,媽媽的臥室門從不上鎖的。

    今天為?什?么會鎖上……

    安洛洛趴在門上,半晌,努了努嘴,把?臉對?準了門孔。

    “媽咪,媽咪,別睡懶覺了陪我玩,媽——咪——”

    片刻,門內響起清晰的腳步聲。

    “媽咪——”

    “別吵!

    卻是爸爸拉開了門。

    他有些衣冠不整:長發有點凌亂,身?上也?沒穿著圍裙。

    安洛洛小?朋友更?懵了。

    她不禁瞅了瞅爸爸身?上的衣服——不知?為?何,那件高領家居服只留下了兩枚扣子。

    爸爸……爸爸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去,快速合緊了沒能扣攏的部分。

    他簡單解釋:“抓壞了,改天縫!

    安洛洛呆呆點頭。

    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爸爸的衣服的確偶爾會少點扣子多點線頭,爸爸可能隔三差五就去逗鄰居家老太太的貓吧,畢竟那個奶奶種了爸爸喜歡的葡萄架——

    她真正想問的是:“爸爸,你怎么不在廚房。俊

    安洛洛一醒來就到處喊“媽咪”,因為?只有媽咪會帶她去灑滿陽光的地方玩水槍大戰、沙堡比賽,也?只有媽咪會和她一樣興沖沖地期待假期、沖出門到處瞎玩,而這個時間點的爸爸只會待在廚房里為?她們準備早飯,之?后又為?沖出去瞎玩的她們準備好便當——

    可早晨到了,爸爸卻不在廚房。

    那她的早飯怎么辦?

    爸爸:“零食柜里有面包,冰箱里蛋糕卷,旁邊就是牛奶,你自己倒一杯喝,先看看電視,或者玩玩具。”

    接著他便“啪”一聲重新關上了房門,安洛洛還清晰聽見了重新反鎖的鎖舌聲。

    安洛洛:“……”

    安洛洛:爸爸忙什?么呢,鬼鬼祟祟。

    她愣了好一會兒,一拍腦袋才想起來,剛才竟然沒去問媽媽起床沒——

    也?沒趁機去看看媽媽是不是在賴床,畢竟爸爸站在門口?,把?后面堵得嚴嚴實實的。

    不過,唔,看這樣,爸爸媽媽大概是有什?么正事要談……

    是因為?鄰居老奶奶的貓嗎,媽媽要是知?道爸爸經常跑去別人家的后花園擼貓乘涼估計會發脾氣的,更?何況這次貓還毀掉了爸爸的衣服……哎,他們倆大概又要鬧別扭吧。

    安洛洛小?朋友搖搖頭,老成地把?雙手?背在身?后,晃去了客廳的零食柜。

    哎,管不了管不了,翻點面包蛋糕吃吃喝喝,看電視去咯。

    假期應該會有經典動畫片回放吧……而且媽媽對?爸爸發脾氣也?就是一會會兒的事,很快就能吵完出來,到時候我再讓她帶我出去玩,啦啦啦……

    ——然而,數小?時過去了。

    安洛洛小?朋友相繼吃光了肉松面包、香腸面包、菠蘿面包,看完了兩部動畫電影,媽媽才打著哈欠從房間里出來。

    頭發和衣服都是亂糟糟的一團,相當不修邊幅,但家居服卻扣得異常嚴實,衣領都豎了起來。

    安洛洛扭頭扒住了沙發靠背,盯向媽媽的眼神就像黑暗里的貓貓。

    媽媽再次悠閑地打了個哈欠。

    “哦,洛洛啊,早上好寶貝,你手?邊還有面包嗎,給我也?來點……”

    “不早了媽咪!”小?朋友悲憤震聲:“都中午了!中午了!太陽公公曬屁股了!”

    安各心想我哪知?道太陽升到了什?么高度,某人興起時連臥室里的窗簾縫都恨不得黏起來。

    ……雖然這次也?不算通宵,后半夜她就迷糊睡下了……然后早上又被迷迷糊糊地拽起來……

    安洛洛小?朋友可不知?道媽媽正在困困地回憶什?么少兒不宜的內容,干等了一上午,她太悲憤了,不停在沙發套上錘著小?拳頭。

    “媽咪我想出去玩——睡什?么懶覺啊天氣這么好——陪我玩帶我出去玩——”

    安各嗯嗯啊啊地隨口?應著,便坐在女兒身?邊,拖過一袋面包撕開。

    她癱在沙發上,跟嚼干糧似的吃下了面包,仿佛是剛經歷過千里行軍的窮苦士兵。

    背景音里女兒的吵吵嚷嚷持續了好一會兒,小?孩嚷著嚷著還黏過來搖她手?刷存在感,安各嘴里一直說“好的好的好的”也?沒成功把?她安撫下來,就快被女兒搖勻了……說實在話,她現在也?沒什?么力?氣起身?制止她、和她打鬧……

    可片刻,被搖動的安各終于靜止了。

    她抬頭,看見老婆走過來。

    而自家女兒登時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坐直了腰背:“……爸爸,我剛剛沒有干什?么哦,我只是跟媽媽握握手?。”

    老婆掃了她們倆一眼,沒說什?么,只是抖了抖手?上的水珠。

    那還帶著點洗衣房留香珠的香味,安各估計那是他剛剛洗過的床單。

    ……家里有個小?孩就這點麻煩,干什?么壞事都必須第一時刻收拾整理、清洗證據,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仿佛是犯人處理犯罪現場。

    洛洛寶貝放暑假了,以后這樣的機會會更?少吧。

    安各不禁有點愧疚,畢竟老婆勤勤懇懇收拾整理時她在呼呼大睡,老婆系上圍裙準備午飯時她還在呼呼大睡,昨晚她趁著咬扣子的借口?一股腦地咬了他好多口?,到后來根本數不清老婆身?上有多少牙印,因為?后半夜她又呼呼睡過去了……老婆也?沒生氣……

    而且,一想到自己今天接下來要瞞著老婆干的事,她就更?愧疚了。

    就像每個自覺做了對?不起對?象的破事的家伙,安各懷著滿滿的補償心理,拉了拉老婆的手?。

    “老婆,”她笑,“早上好啊,來給我親一口?!

    老婆并沒有感動,他的目光立刻顯露出了狐疑。

    大抵就是“你對?我態度這么好究竟有什?么陰謀”。

    安洛洛哇哇怪叫:“親什?么親,媽咪快帶我出門去玩啊,待在家里親爸爸有什?么好玩的!”

    安各:“……”

    安各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同情,因為?老婆略帶狐疑的目光很快就被旁邊的小?笨蛋吸引走了,化作威壓十足的嚴厲眼神。

    安洛洛:“……不不,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待在家里陪爸爸很無聊的意思,也?沒有拼命纏著媽媽出去玩……”

    他略一頷首。

    “你們兩個,午飯快好了,去餐廳吃飯!

    安洛洛小?朋友立刻就露出了“耶竟然糊弄過去了”的慶幸表情,但安各估計他完全?能看懂剛才發生了什?么,只是,某種意義上,他默認了自己要為?女兒無聊了一上午的事負責任,便睜只眼閉只眼地放過了。

    一見他心軟,安各就想變本加厲。

    “可是我不想現在吃午飯,剛吃了一大塊面包……洛洛吃面包零食也?吃飽了……老婆老婆,我想吃很久以前我們度蜜月的時候你給我烤過的那種小?雞腿,肉特別特別嫩的小?雞腿,你做給我當下午茶吃嘛!

    老婆皺起眉:“你是說山林里的小?野雞?那我得去很遠的深山里捉才能……”

    “可是老婆,我想吃嘛,今天特別想吃那個小?雞腿。”

    安各故意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好累,又熱,沒什?么力?氣和胃口?吃大米飯,就想啃點小?雞腿!

    老婆立刻猶豫起來。

    一旁的安洛洛似乎領悟到了什?么,趕緊添油加醋:“對?啊對?啊,爸爸,我剛才一直在吃零食和面包,也?吃飽啦,外面好熱中午不想吃飯,我想和媽媽一樣啃點小?雞腿——”

    媽媽明顯是故意支開爸爸的,接下來就能帶著我大玩特玩啦!說不定還是玩爸爸絕不允許的超刺激活動呢!

    “老婆——”

    “爸爸——”

    雙重吟唱,洛安當然是扛不住的。

    不管是因為?他又累又沒胃口?的妻子,還是可憐巴巴吃了一上午零食的孩子……

    既然這么想吃要跑很遠才能搜集的食材,那也?沒辦法。

    “……好吧,那你們在家里等著,我大概兩小?時后回來!

    安各和安洛洛同時在心里比了一個耶。

    緊接著,她們倆目送洛安出門后,又同時從沙發上蹦起來。

    “媽咪!媽咪!快帶我出去玩!去哪里都沒問題,尤其是爸爸平常不允許的——”

    “洛洛寶貝你超乖的啊,再看一會兒電視乖乖等媽咪回來,媽咪臨時有點事要出——”

    兩個人同時卡殼了,又同時看向彼此。

    安洛洛小?朋友先一步嗷出聲。

    “媽咪你出門不帶我玩?!你要去玩什?么刺激的好東西?不帶我玩??”

    媽咪要去見一只挺危險的附身?鬼,還要帶她出入脫衣舞俱樂部,怎么可能帶你玩。

    安各頭疼:“這樣吧洛洛寶貝,媽咪把?你放到全?封閉的充氣兒童城堡再……”

    安洛洛:“我不干!不管媽咪要背著爸爸玩什?么,都必須帶我一起,否則我立刻打電話跟爸爸告狀!”

    安各:“……”

    這臭小?鬼。

    “媽咪要去的地方真不能帶你一起——”

    關鍵時刻,安洛洛小?朋友的聰明才智總能最大限度發揮,判斷力?敏銳得就像警犬。

    “哦,所?以媽咪要去限制級的地方,小?孩子不可以去的地方,”她冷哼,“酒吧、舞廳、還是俱樂部?總之?就是擠滿各種好看大哥哥的場所?吧?”

    安各:“……”

    “那我要告訴我爸爸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1,2,3……”

    安各:“……”

    安各:“帶你去帶你去,趕緊掛斷你爸電話。 

    第326章 第三百零八課 沒有基礎沒有經驗是無法靠瞎摸創造奇跡的

    【時間倒回數小時前, 清晨,室內。】

    遠在?小孩還沒起床的時間點,安各就迷蒙地睜了眼。

    她起初只有一個想法。

    今天是周幾?

    周一……還是周二?……要抓緊工作……只有早點快點結束工作才?能盡情在?暑假陪女兒……

    但很快, 她?就清醒了, 從自?己數十天前的狀態里醒過來。

    因為?旁邊人靠得很近很近, 他的動作很輕很緩,但那絕不?是正經早晨起?床的動作, 他明顯不?打?算出門去買菜。

    因為?手上動作再輕再緩,他也把她?睡裙掀起?來了。

    哦, 安各迷糊地想,那大概就是工作清閑的周六了。

    老婆記工作日程表比她?自?己記得還清晰,他絕對不?會在?正經的工作日打?擾她?的睡眠。

    ……其實打?擾也沒關系啦,反正她?是老板, 遲到早退沒人會說,別?說在?工作日早晨,偶爾在?她?辦公室里也沒問題……她?老早老早就想試試漫畫里的辦公室play, 面紅耳赤被欺負得不?敢大聲的人妻嘿嘿嘿……刷完數本上班族NTR后她?火速把辦公室的一面墻改成了單向玻璃……

    呃,等等。

    NTR、漫畫、玩法等等關鍵詞再次劃過安各混沌的腦子。

    一個個的, 就像被點開的漣漪,她?再次清醒過來。

    漫畫玩法好像試過了。

    NTR興趣什么的也早暴露了。

    雖然辦公室還沒試過, 但總體的實際體驗遠差于想象中的美好與刺激, 那家伙根本不?是單純人妻, 跟他玩只會被他氣死。

    她?已經努力工作了很久騰出了相當多的空閑時間, 女兒的期末考試和運動會都舉辦過了, 暑假已經開始, 而?她?……

    【沒什么,只是工作上的同事。】

    ……她?度過了一個豐富多彩的昨天, 又度過了一個過于跌宕起?伏的昨夜。

    以?至于一覺醒來后直接遺忘了之前幾十天內發?生的事,渾渾噩噩,弄不?懂今夕何年。

    絮絮的吻沿頸側滑下,依舊是他最?偏愛的側面。

    安各慢半拍地看向這個罪魁禍首。

    室內昏暗,窗簾從昨夜開始就是緊緊閉合的,連太陽來窺探的權利,某人都吝嗇給予。

    但他們距離足夠近,了解度又足夠高……

    根本不?需要明亮的光線重點照耀、看清。

    洛安當然能注意到妻子蘇醒后,無言盯來的眼神。

    而?安各哪怕沒睡醒,也能感覺到他笑了——

    很淡也很愉快的笑,吻她?的嘴角輕輕上翹,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

    ……雖然在?這種時候,如果他再來句無辜的“對不?起?”,她?會更加生氣就是了……

    安各便繼續盯著他瞧。盡管她?什么也看不?清。

    美麗的容貌、驚艷的五官、通透的眼睛、長長扇子般的睫毛……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安各第一次在?恍惚中明白,她?如今并非被這個人的面貌所吸引,無光的環境里,僅僅是盯著他的影子都足夠加速心跳。

    她?只知道她?又被丈夫纏住了。這就夠了。

    耳鬢廝磨,肌膚相親,哪怕無言又無光,掠過自?己肩頭的長發?依舊令人發?癢。

    “……可以?嗎?”

    當然了。

    安各便默許了接下來的一切,即使她?還帶著點初醒的茫然。

    好一會兒后,她?全部的神思終于回到今天、今時、今刻,便忍不?住在?想——

    如果突然坦言“你昨晚搞得我腦子發?昏,差點就遺忘了半個月來的所有事”,他會不?會嚇一跳,然后略顯狼狽地別?過頭呢?

    ……還是會更加得意愉快地做小動作,昏暗的光線也掩不?住他那被夸獎后的小開心。

    安各以?前會覺得,安安老婆絕對會做出前面的反應。

    安各現在?則覺得,后面的反應說不?定也很適合他破爛的心理,只是表面上演出前面的“羞澀狼狽”給她?看罷了。

    ……誰知道呢。

    動作重了起?來,她?微皺起?眉,能感受到胸口的皮膚再次落下細碎的吻,那些吻的角度比剛才?平了許多,他不?再輕笑了,只是認真的安撫。

    明明就很了解……

    【你想知道他的秘密嗎?】

    卻?又總有遙遠的時候。

    昏暗的室內,安各伸手摸過他的肩膀,昨晚的牙印觸感無比鮮明。

    她?摩挲著,很久,又或許只是幾秒鐘。

    詢問脫口而?出。

    “你疼不?疼?”

    正纏過她?側腰的人動作一頓。

    再開口時他聽上去比平時啞了點,但沒有生氣,只是很無奈。

    “這話,該由我問你。”

    哦。

    安各心想你不?是早就習慣我不?按常規來嗎,況且由你來問“疼不?疼”這種問題就像是醫院里的醫生問來看病的人“你得了什么病”……顯而?易見又毫無作用的廢話,你明明很清楚吧,所以?有什么好多問的。

    安各一直很煩他這習慣,又不?是第一次了,次次都要問一句“疼不?疼”,搞得她?這個原本想催他快點重點粗暴點的老司機次次都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然后憋出一句特別?嬌氣的“輕點,疼”,跟個小處女似的……煩人。

    想想就來氣。她?捏了他胳膊一把。

    “疼?”

    “……嗯,再輕點。”

    煩人。

    煩人的家伙便又纏緊了她?,安各原本放在?他胳膊上輕捏的手,很快就忍不?住掐緊了。

    她?原本還有空憐惜那幾顆有些深的牙印,但沒了理智后,又在?原位留下了更多更深的牙印——

    側面這個角度,實在?太致命了。

    哪怕無光,被蠱惑進圈套,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這不?是一個尋常又輕松的星期六,安各心里裝著許多事情,想起?昨夜后就一并想起?了整個昨天,有太多太多重要的問題沉積,她?不?能再輕易拋去理智沉迷這種——

    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非常輕微的一推,力道比她?留牙印時小太多了。

    可他立刻就停了下來。

    “……抱歉,有點過頭!

    或許是自?覺縮短了她?的休息時間,又或許是對今早少?有的放縱有些愧疚,他依舊沒有生氣。

    “你繼續睡吧,才?六點……我很快回來!

    安各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感覺到他離開去浴室的動靜,又昏沉了不?知多久后,感覺到枕邊重新陷下一塊。

    她?的確挺累的,昨夜到今早,滿打?滿算只睡了三四?個小時。

    可昨夜是她?自?己搶先開始,抱著抱著就撲過去撕人睡衣——今早也是她?點頭默許,所以?并非他胡攪蠻纏,他也完全可以?不?道歉,不?停下來。

    安各以?前不?懂,現在?她?明白,臨時停下很難。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忍讓,這只是出自?于對方能壓住生理需求的關愛。

    “很難受嗎?”

    “……豹豹,沒必要問我這種問題!

    她?不?理,翻過身去,用臉用鼻子去蹭掉那些冰冷的水汽。

    這種擁抱很方便取暖,全部埋進他的肩膀,貼緊胸口帶來的感覺也非常能安慰慌張的心情。

    “……我好不?容易才?洗好,豹豹,別?這樣。”

    竟然又沒生氣,他是佛祖嗎,脾氣這么好的——

    豹豹不?管不?顧地繼續抱著人呼嚕嚕,力求用自?己的體溫去覆蓋涼涼的感覺,就像在?補償什么似的——

    而?她?很快就感覺到了和他佛系表現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長嘆一聲。

    “豹豹……”

    安各垂眼,擋開了他阻止自?己的手。

    她?一點點爬出了被子,直起?腰坐了起?來,又仰臉去親他。

    然后在?他耳邊小聲說:“讓我摸摸,好不?好。”

    “……不?行。我再去洗一次冷水就……”

    可安各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整個貼上去了,他不?會舍得甩開她?的,只能在?床沿僵持。

    “讓我摸一摸嘛……”

    “不?行。”

    頭扭過去了,動作也帶上了躲閃的意味,耳朵親上去有點燙燙的。

    現在?是真的害羞又狼狽了,安各又吻了吻他的耳朵,確認了這是絕對真實的反應。

    “安安,求你啦,感覺它很辛苦,我想摸摸啊!

    “……別?這么說,也別?用這種認真懇求的態度……”

    聲音在?抖,這份過頭的羞澀與矜持肯定不?是表演了。

    但安各正完完全全貼著他,她?能感覺到某部分是完全相反的毫不?矜持。

    ……嘛。

    這個人總是太優先考慮她?的需求,這是很溫柔的表現,但也是很大的缺點。

    不?用說出口,只輕輕一推就能讓他停止結束;

    相反的,如果發?自?內心懇求,在?某個恰到好處的時機認認真真出口——

    他終究是無法拒絕自?己的,安各非常清楚。

    今天,這個昏暗無光的早晨,這個隱秘又親昵的周六開頭。

    她?終于得逞了。

    雖然他沒容許她?開燈,也沒容許她?拉開窗簾,所以?她?完全無法得知更多更近一步的形狀或細節——結婚這么多年了作為?妻子還對它不?清不?楚,這真是荒誕又無奈。

    但安各知道,有一次退讓,就肯定會有第二?次的。

    就像去他的工作間,昨夜只是踏入那里幾分鐘他便異常的緊張與不?自?在?,而?總有一天她?會變成常駐那里的空氣。

    有太多重要的問題積壓在?心底,但她?絕對有一步步解決的耐心。

    所以?……這個人……

    【你是說,殺他的兇手?】

    還不?夠。

    她?必須、必須付出更多才?行。

    贖罪也好、補償也罷,不?管奉獻出什么……

    【你疼不?疼!

    【很難受嗎?】

    想問出來。

    不?止于曖昧的、昏沉的、理智被沖昏時的親熱,她?想在?更嚴肅更正式的時刻這樣問出來。

    而?不?是變成個沒用的啞巴,關鍵時刻只想埋到他懷抱里蹭蹭親親,亂啃亂撓到處留印……好不?容易控制住脾氣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牙和指甲,她?到底為?什么……

    “唉!

    不?知道幾點,不?知道幾分,她?又從昏睡中醒來。

    他開門走過來,輕聲提醒她?快到中午了,可以?準備準備,起?床吃飯。

    門縫終于讓盛夏的光線溜進了房間,客廳里放動畫片的電視機也消除了之前耳鬢廝磨的曖昧。

    安各揉著眼坐起?。

    清晰看著對方走進洗漱間給她?擠牙膏,系著日常用的圍裙,她?忍不?住嘆了第二?口氣。

    “唉……”

    他的背影頓住了。

    “……豹豹,今早,是不?是很難受?對不?起?!

    又是問她?難不?難受的,又是主動的對不?起?。

    安各皺眉,見到他回頭時那晦澀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他是為?什么而?道歉。

    她?立刻有點難受。

    更有點生氣——第一次能近距離碰碰它可是大進步啊,她?明明很開心想要繼續努力,但這家伙是什么表情啊,就好像我不?是跟自?家對象耳鬢廝磨而?是到外面碰了臟垃圾——

    但這理應是個美好的早……中午,她?想起?他清晨時還掛在?眉梢眼角的愉快笑意。

    安各便長長嘆了第三口氣。

    “是啊,特別?難受,只讓摸不?讓口,哪有男人這樣的哦,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小氣!

    “……”

    對象滿臉的愧疚與不?安登時消散,他把擠好的牙刷往漱口杯里重重一扔,然后抱起?早晨時拆下放進筐里的床上四?件套,轉身就走。

    “喂——只有黃花大閨女才?會像你這樣一被調戲就生氣走開——臉皮這么薄將來遇到流氓該怎么辦哦——”

    怎么辦,洛安抱著臟衣簍恨恨地想,和一個新世?紀大流氓結婚扯證孩子都有了,還能怎么辦。

    “閉嘴刷你的牙,不?難受就趕緊刷完牙趕緊出來吃飯!!”

    所以?,到底為?什么要頻繁地問啊,“難不?難受”“難不?難受”,她?只是做了幾次成年人該做的事情,又不?是得了一碰就碎的重病……明明更應該由我來問你……

    然而?,很快。

    ——不?到一個小時,安各就領悟到了對象那堪稱過分頻繁的關心,與他之后處處的妥協與心軟——因為?嚴格意義上他并沒有“吃飽喝足”,所以?這不?出自?于某種微妙的餮足情緒,也真不?是他又妄自?菲薄地自?我貶低——

    丈夫頻繁又猶豫的詢問“難受嗎”,是根據事實,發?自?內心的。

    一整個上午,哪怕是迷糊親熱時她?都揣著心事,所以?完全沒注意到,直到被女兒胡攪蠻纏一通,迫不?得已答應帶她?一起?出門——

    走進車庫,拉開車門,安各握住方向盤。

    后座的安洛洛小朋友尖叫一聲。

    “媽咪你干嘛!”她?驚恐地瞪著主駕駛座:“就算你心里并不?想帶著我一起?去,也沒必要用車禍威脅我吧?別?別?別?——媽咪你握緊方向盤啊,別?抖了啊啊啊!”

    安各:“……”

    安各低頭一看。

    清晰看見自?己抖成帕金森的手,手里那抖成帕金森的方向盤,與被帶動的在?車庫停車點里就蛇形扭動的整輛車。

    左壓線,右壓線,還刮了她?右側跑車三道杠,把左側橫桿狠狠撞歪,這要是在?考科目二?,鐵定扣幾百分原地結束考試。

    安各:“……”

    靠。

    安洛洛小朋友死死抓著自?己的安全帶,雖然媽咪還沒開出車庫上路,但這位擁有極強安全意識的小朋友已經設想到接下來一二?三四?五場車禍了。

    她?不?禁再次大喊:“媽咪你干嘛了啊!你一個老司機之前拿這只手干了什么才?會把方向盤抖成這樣!!”

    安各……安各當然無顏向女兒解釋“媽咪之前拿這只手干了什么”……安各只能踩剎車,拉手剎,拔了鑰匙急停后深吸好幾口氣,再帶著驟然滾燙的臉一并低到低低的黑暗里。

    靠。

    ……他豹豹的!豹豹的!有必要這么夸張嗎?而?且原來我有這么弱的嗎??

    ——那是當然的。

    眾所周知,第一次,尤其是零經驗零基礎的兩個人的第一次——

    除非奇跡發?生,否則絕不?可能舒服愉快,只會是一場大型災難事故。

    雖然蜜月時在?溫泉酒店的那一夜也是零經驗的兩個人的“第一次”,但那是由洛安主導的,他仔仔細細做過的調查翻過的資料絕不?算“零基礎”,再加上純陰之體天生冷淡、陰陽眼擅讀人心、觀察力與五感乃至自?制力早就被訓練得出神入化——

    控制好自?己給對象一個美好的體驗,對他而?言,并不?是難事。

    而?今天早晨,那個大家眾所周知具體是什么的“第一次”,是全部由安各主導的。

    然而?,在?這方面,兩個人全部經驗為?零,基礎為?零。

    洛安不?可能也沒興趣去接觸那些愉悅男性用的資料,安各就更別?說了,她?再怎么口嗨再怎么流氓也不?可能仔細調查練習這種事,畢竟她?只是想摸摸老婆的每一部分,但她?對普世?男性的愉悅點沒有絲毫興趣……

    于是從零開始跌跌撞撞地摸索,沒有指導也沒有實時反饋,一個好奇又茫然地到處摸,一個狼狽又不?安地扭著頭……

    結果就是白紙般的豹豹在?昏暗里瞎摸索了半天,連看都看不?了,她?只能一頭霧水地想著“是不?是速度越快感覺就越好啊”,然后就跟飆車似的死磕速度,手腕上下翻飛上下翻飛……

    然而?,冷知識,男性的身體不?是鋼做的,天師再能抗也有極限。

    純陽之體安猛豹的手勁能把尋常男人直接握趴在?地,一緊張那更是無法控制,而?且她?壓根就找不?對位置也沒有半點技巧……

    洛安完全·絕對·沒有一丁點感到愉快。

    一聲不?吭地忍住痛嘶和冷汗,時不?時穩住顫抖的聲線,在?對方猶疑提問“你感覺怎么樣”時表示“是的很舒服”就是他對豹豹最?寬容的愛。

    ……只是,同樣眾所周知的,沒辦法感到愉快是不?可能順利結束的。

    于是洛安默默忍了很久。

    茫然無知但努力的豹豹也默默提速了很久,不?管多酸多累也堅持繼續不?喊停。

    最?終結果是忍無可忍的洛安偷偷對準妻子施展了催眠法術,然后在?她?醒來后表示“嗯結束了清理過了豹豹很厲害感覺超好的”。

    能把最?守規矩的天師逼到在?臥室里當面對妻子放催眠術,某種意義而?言豹豹的確超厲害……

    但代價就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整只手都仿佛化作一輛燃盡了所有使用能力的二?十年手動擋老破車,手腕抖得沒辦法握緊方向盤……

    于是沒辦法開車帶女兒出門,也沒辦法自?己開車去辦事了。

    安各今天要去找的那個女奴號稱“是你的前世?”,要去的地點又是脫衣舞俱樂部,出于種種理由,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任何外人來接送自?己和女兒的出行……

    那給童童秘書打?電話?

    但童童秘書和老婆處得太好了,如果是她?來接送自?己那絕對有向老婆泄露行蹤的可能性,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婆知道……

    安各羞憤無比又焦頭爛額,趴在?方向盤上想了半晌,最?終開口:“洛洛寶貝,下車吧,今天媽咪就帶你坐地鐵試試……”

    “嘭嘭,嘭嘭。”

    可她?話說得太晚了,而?車窗恰好在?這時敲響了。

    安洛洛小朋友歡天喜地的撲過去,搖下車窗,而?安各驚悚地看見了窗外老婆的臉。

    后者面帶微笑,還提著出門捉雞時帶上的塑料袋。

    “我麻繩忘了,就回來一趟,結果發?現你們不?在?家在?車庫……”

    “爸爸爸爸!!”安洛洛小朋友那嘴巴就跟機關|槍,“媽咪因為?我發?現她?要偷偷去脫衣舞俱樂部又威脅她?,所以?就要用左右搖擺的方向盤大法報復我!”

    安各:“……”

    安各真想捂住這臭小鬼的嘴,但她?手腕還在?抖。

    她?只好眼巴巴地看向老婆,手腕還在?抖。

    老婆的身上沒有顯露出殺氣,依舊面帶微笑,但安各很懷疑那微笑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他似乎下一秒就會拿塑料袋直接套自?己腦袋。

    安各……安各顫巍巍地舉起?了自?己還在?顫抖的手。

    “老婆……嗚嗚……”

    “安女士真是身殘志堅。這樣了還要;ㄕ兄ч_我,然后去看其他男人跳脫衣舞!

    老婆的微笑愈來愈明媚:“好吧,那為?了獎勵安各女士的堅定意志,我來載你們去脫衣舞俱樂部!

    安洛洛小朋友歡呼雀躍,只有安各女士顫巍巍搖頭。

    可她?微弱的搖頭是無效的,洛安一把將她?拎去了后駕駛座,自?己坐上了主駕駛,方向盤打?死,一腳油門就飆了出去——

    安洛洛小朋友的歡呼被跑車極強的推背感嗆在?了嘴里,而?被驅逐到后駕駛座的安各女士用顫抖的手抱緊了自?家女兒。

    “老、老婆……”

    “安各女士,請別?和你的司機搭話,影響我開車!

    “可、可是老婆……我手好酸……嗚嗚……我不?是故意的……”

    “安各女士不?要亂哭,你手再酸再累不?也有勁去看脫衣舞。這么想看就去看。我親自?帶你去看。”

    “老婆、老婆我難受……”

    “我不?是你老婆。你老婆剛才?跟我說他要跟你分床分房睡,去外面一個人住,一星期后再見,安各女生,你可以?盡情在?這一整個星期快樂自?由地欣賞別?人脫衣舞。”

    豹豹:“……”

    豹豹:“我不?是安各女士!我是豹豹!我是你家的豹豹!”

    司機冷酷地又一腳油門踩下去。

    “安女士,我家沒養動物。”

    第327章 第三百零九課 超級優秀的洞察力也有屆不到的東西

    有種說法是兒?子要糙養, 女兒?要嬌養,雖然偏頗但也包含著點道理,安各卻不算很贊同——

    不管兒?子女兒?, 自家的寶貝當然要多多寵愛, 疼惜嬌寵, 那都是應該的。

    但同時也要教給她/他獨立維生的手段,對周邊環境的觀察能力, 關鍵時刻做出?正確決定的判斷力……機靈點?總比笨點?好,去?騙別人總比被別人騙好,

    學習不好不要緊,不會?賺錢也?不要緊,哪怕將來躺在家里不上班就靠繼承她遺產過日子也?OK,只要女兒?開心自由怎樣都好, 反正她的錢完全足夠女兒揮霍一生——

    只是,再如何?嬌寵,女兒?也?必須要眼清心明, 作為一個極優秀的商人,“會?洞察, 會?判斷,能夠正確選擇”幾乎就是安各對安洛洛的最?高?要求了。

    她自覺這要求已經很夸張, 比起“成績優秀將來擁有穩定工作”, 要求一個小孩擁有能把局勢判斷清楚的洞察力與清醒的獨立思考能力難多了, 有多少成年?人活了大半輩子也?不能說“腦子清醒”——

    然而, 從小就被她當寶貝寵大的女兒?, 卻出?乎意?料的機靈, 那雙眼睛漂亮又通透,總能看清許多東西。

    自去?年?她徹底完成了管理層的建設與重構, 把重心轉移到家里,完成穩定上下班后……

    安各便逐漸認識到了,小丫頭片子平?此坪┖┥蛋滋,關鍵時刻卻鬼點?子層出?不迭,只要是為了她自己的目標,任何?人的命脈都能一眼看準、然后一句話捉住。

    這是天賦異稟,還是有人在悉心培養呢?

    早在那時安各就隱隱有了猜測,那雙茶色眼睛與記憶里的另一雙實在太過相似,只是她無法越過理智去?肯定那個荒謬的猜測——

    反正洛洛寶貝成長得好是大好事,何?必那么?糾結具體原因。

    為她驕傲就好。

    ……只是,凡事都有另一面。

    大家說女兒?要嬌養是因為大多數人都喜歡被依賴被撒嬌,笨一點?也?沒什么?不好,而太聰明的家伙總令人想敬而遠之——

    前幾個月安各接到她電話聽見告狀“爸爸又有危險的小秘密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糊弄我,媽咪你快來康康”,趕到快餐店看見老婆又僵硬又慌張的神情時……就該明白的。

    不需要太強勢,也?不需要太柔軟,安洛洛小朋友只需要笑嘻嘻地說出?某個人的秘密,掐七寸般掐住命脈——

    不管是爸爸的小秘密還是媽媽的小秘密,只要她自己判斷“這事態需要我插手介入”,便總能找到最?合適的角度,在某一方焦頭爛額尋找最?后一根稻草時,給予致命一擊。

    譬如“爸爸有一段手臂被切走了”“媽媽要去?不正經的地方看帥哥”,這很明顯是嚴重的過線行為,安洛洛小朋友便會?以此得到對方給自己買奶昔/帶去?看大哥哥,但收受賄賂后關鍵時刻的她絕不會?幫忙打掩護,而是第一時間賣了對方——

    譬如“媽咪是爸爸給我買了好多東西吃不讓我告訴你”“爸爸我沒有想去?看什么?大哥哥媽媽是為了封口才要帶我一起去?的”……

    之后當事人東窗事發,慘遭審訊,她又收起手繼續一副傻白甜的小模樣,跑去?沉浸奶昔漢堡或好看大哥哥,反正態度撇得一干二凈,絕對——

    【半小時后,首都市區,某家俱樂部】

    安各呆坐在包廂的卡座上,仰望頭頂的水晶燈,并發出?長長的“呃”。

    安洛洛小朋友則跪坐在另一邊的卡座沙發上,兩只小手躍躍欲試地伸向液晶顯示屏:“媽咪媽咪,你看,這里還可以點?歌!點?各種各樣的大哥哥到包廂里唱歌!哇——竟然有大河向東流!媽咪媽咪,我們點?個大哥哥來唱大河向東流吧!”

    安各:“……”

    她豹豹的。

    十分鐘前你還在車后座和?我抱在一起“啊啊啊嗚嗚嗚”,十分鐘后你怎么?就狀態調整得比我還好,真就興致勃勃地享受起美男脫衣舞了?

    ……而且這是脫衣舞俱樂部,你這小鬼成天把什么?脫衣舞什么?酒吧的掛嘴邊,實際上你媽咪以前帶你去?的哪個場所?不都是清靜正規的休閑俱樂部——所?以你懂個豹豹頭啊,來這種地方當然不止看好看哥哥擺擺pose,在那邊的電子屏上點?男人進包廂當然也?不只為了聽他們唱什么?大河向東流!

    安各心中蓄積了許許多多的咆哮,但她已經有氣無力,只是繼續坐在沙發上仰著頭,呆望著天花板的水晶燈。

    這間只給某位超級vip使用的私人包廂裝潢相當豪華,天花板的水晶燈的確怪好看的,但大部分砸了錢的客人到這種地方來畢竟不是為了看燈。

    不知?道的還以為安老板是來這里選燈具。

    “媽咪,媽咪,這邊說要先下訂單才能來人,我的付款指紋檢驗說是未成年?人不給付,媽咪你來掃個碼……”

    掃你個頭,真要是點?人進來,你爸保不齊真用塑料袋把我們倆一齊勒死。

    安各不搭理她,繼續呆望水晶燈。

    真皮沙發窸窣摩擦了幾下,小丫頭片子一點?點?爬過來,伸手搖她胳膊:“媽咪——來都來了嘛——看看大哥哥又不犯法——”

    女兒?養得太機靈了也?不好,見風使舵,心態賊穩,哪怕親爸被氣得飆車飆出?120碼,哪怕她自己在車上嚇得哇哇叫,哪怕……

    哪怕老婆真的一路飆車送她們到了俱樂部門口,又用冷漠陌生人般的嘴臉告訴她“安女士那我就先把車開回車庫了,工作結束后我還急著回家收拾行李和?妻子分居”,言罷直接調頭給了她一記車尾氣——

    都這樣了,這小鬼轉身下地后還能立刻將其拋之腦后繼續要看大哥哥,這心態連她也?自愧不如。

    你親爹!我親老婆!不要咱們娘倆了!要去?家外面住了!

    ……我對象人都氣跑了你還琢磨著點?大哥哥唱歌??

    安各的手再次被女兒?搖晃起來。

    “媽咪——來都來了——”

    呸。

    安各悲憤道出?一句經典臺詞:“臭小鬼,生你還不如生塊叉燒!

    安洛洛小朋友眨眼:“本來就是媽咪自己要來俱樂部看大哥哥的吧,爸爸會?生氣不是你早就該做好準備的代價嗎!

    果然是超強洞察力,一針見血。

    “而且媽咪你一直教我‘人可以犯錯但必須做好承受錯誤的準備’,這種情況要么?你下決心瞞天過海要么?你設想好怎么?哄好爸爸……難道你完全沒做東窗事發的準備?”

    二針見血,媽媽的心被精準地扎出?了兩個放血孔。

    “……呃,媽媽,難道你完全沒覺得爸爸會?發現?你不會?抱著僥幸心理,認為‘你跑去?看脫衣舞’能瞞過爸爸的眼睛?你怎么?覺得這種事能瞞過爸爸?”

    媽媽滄桑地捂住了心口,連呆滯的充滿痛苦的長“呃”都發不出?來了。

    這臭小鬼。

    ……究竟是誰把她教得這么?機靈,這臭小鬼。

    “反正你爸不要我們倆了,”坐在燈紅酒綠的俱樂部,安各悲愴得只想仰天長嘯,“他第一次親自把我們倆送到這種地方,他絕對不會?再回來……現在你說什么?也?沒用。”

    不可能啊,超級敏銳的安洛洛小朋友默默想道,媽咪你和?我都在爸爸眼中“烏煙瘴氣不堪入目”的地方,以他的個性,大概是調頭飆回家拿菜刀,然后再飆回來,挑選一個合適的俯瞰點?蹲守,一發現不對就沖進來大砍特砍……

    就算他還在氣頭上,但那頂多也?是砍完后叫我們倆坐公交車回家吧。

    誰讓媽媽你沒做好哄爸爸預案。

    ——安洛洛小朋友再敏銳也?不會?明白爸爸這次的怒火如雪崩爆發,是陸續累積的惡果,因為今早這樣那樣的不愉快體驗——

    眼見著媽媽已經要在沙發上化作一條仰望星空的掉色死魚,暫時失去?了響應,安洛洛只好嘆一口氣。

    看來這次是真沒大哥哥看了,爸爸也?應該在拿菜刀回來的路上吧。

    想到什么?,安洛洛小朋友扭頭,爬下了真皮沙發,嗒嗒嗒地跑向包廂墻——

    這間私人包廂在俱樂部三樓,視野極好,有一整面的落地單面玻璃做墻,能把整個俱樂部盡收眼底,而樓下的沒人會?感覺到被窺探的痕跡。

    安洛洛扒著玻璃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

    戴著棒球帽穿著大大的黑風衣,兩手放在口袋里,面無表情跨進門來的爸爸本尊。

    一向愛潔的他飛速跨進了這種地方,擠在紅男綠女中間,甚至沒顧得上戴口罩。

    安洛洛:我就知?道。

    她有點?得意?地哼起小調,正要轉頭報告媽媽“看吧爸爸來啦他不會?丟下我們不管噠”,卻見爸爸緩緩抽出?了口袋里的手。

    他真拎著一把刀。

    然后真的在舞池中心站定了,漠然的眼神在周圍扭來扭去?的男公關中來回滑動,仿佛在挑選獵物。

    安洛洛:“……”

    不是。

    爸爸這次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失去?了“怒火起因”“大哥哥真正的工作內容”“脫衣舞真正代表了什么?”等線索,懵逼的安洛洛小朋友趕緊回頭:“媽咪!媽咪!快點?啊!大事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安各:酒吧打架關我毛事,老婆都不要我了。

    她頹喪地抬抬眼皮,頹喪地翻了個身。

    安洛洛:“……”

    完了完了完了,媽媽不管,爸爸要真的在這里砍人可怎么?辦!

    她趕緊沖向包廂大門——

    “靠,臭小鬼,這么?想點?人我給你點?行了吧?老實在包廂里呆著啊,這地方不能到處亂跑,再想看大哥哥也?要在媽咪身邊坐著,知?不知?道?”

    安各一把揪住了亂跑的女兒?,一巴掌拍開電子屏:“喂喂,經理,是我,叫個人上來,挑個最?好看最?干凈又最?老實的,單純聊聊天!

    安洛洛眼睜睜地看著媽咪的語音響在了樓下經理的通訊器里。

    而爸爸當然擁有能聽清那嗓音的耳力。

    只幾分鐘,門就被嘭嘭敲響——

    媽媽一邊揪著她一邊繼續坐在沙發上仰望天花板,連看都懶得看:“進來。”

    于是爸爸進來了。

    “安靜點?,你,坐旁邊喝酒就行。”

    于是爸爸用手里的刀削開了桌上的酒瓶,就像削梨。

    “嘖!

    仰望吊燈的媽媽皺眉:“說了讓你安靜點?,喝酒又不是拉電鋸,噼里啪啦地干嘛。堪察o。”

    于是爸爸把斷開的酒瓶嘭嘭扔進垃圾桶里。

    媽媽終于不耐煩地扭頭去?看人:“搞什么?,你還發脾氣——”

    爸爸:“哦。我第一次做這個,業務不熟練,所?以不太懂應對客人的道理!

    媽媽:“……老老老婆你你你怎么?……”

    爸爸:“不知?道你在說誰。我現在和?妻子分居了,為了賺房租所?以在這里打打零工而已!

    然后他又抬手削開了一個酒瓶:“很抱歉,我不該對客人發脾氣。”

    媽媽:“……”

    安洛洛……安洛洛不忍再看,她徹底失去?希望,捂住了眼睛。

    第328章 第三百零十課 關起門來相互斗法但打開門后卻一致對外

    女兒在場有時很煩人, 女兒在場有時卻能救大命。

    安各對天發誓,以她如今對老婆的了解程度,當那把刀在老婆手中嗖嗖旋轉、再次砍向酒瓶口時——

    老婆沒有直接砍向她, 完全是出自對女兒幼小心靈的呵護。

    畢竟親爸當場捉到親媽點人喝花酒后激情殺人, 是完完全全的十八禁場景, 不能給小孩子?看,只能給警察局的刑偵科看。

    ……物證人證確鑿, 她的確在這?種場合點人進包廂喝酒還被抓了個現形,氣氛都烘托得這?么到位了, 安各自覺他不真?正出手弄死她都是對不起之前的鋪墊——

    畢竟她自覺跳進綠海也洗不清自己,阿巴阿巴的解釋那叫一個手忙腳亂搖頭?晃腦,換了安各自己都不信自己……

    可奇跡般的,老婆沒弄死她。

    老婆只是聽著她阿巴阿巴, 默默砍完了最后一瓶完整的酒,便起身,去拎走了捂著眼睛嗚嗚搖頭?的安洛洛小朋友。

    “客人, ”即便這?時,他的語氣依舊四平八穩, “這?里?不是未成年人該來的地方。請讓我把這?位小小姐送出去!

    捂著眼睛的安洛洛怎么也想不到爸爸最后忍來忍去還是把矛頭?對準了她——她登時放下了手,大眼睛死死瞪著媽媽“嗚嗚”搖頭?——“嗚嗚”搖是因為爸爸拎過她時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這?是赤裸裸的脅迫行?為吧, 雖然正經俱樂部規定了“不許未成年人進入”, 但哪有員工敢這?樣拎走客人家?小孩的……

    ——安各不是白?癡, 她忍住了吐槽這?點的沖動, 否則孩她親爸就真?要變成陌生員工了。

    安洛洛眼睜睜看著媽咪瘋狂點頭?, 態度比門口的迎賓還殷切。

    “好好好, 你隨意?,你拎走, 你想干什么都行?,不管做什么只要你能消消氣……”

    安·消氣道具·洛洛:“……”

    不是吧??

    說?好的爸媽來回斗法,她快快活活作?壁上觀呢??

    又不是她攛掇媽媽來看大哥哥——

    安洛洛對上了爸爸低頭?看來的眼神,涼薄中透著一絲了然,了然中透著一絲殺氣。

    【我不想搭理你媽,但你肯定知道所有來龍去脈才會這?么歡快,所以待會私下和我老實交代】。

    別問為什么安洛洛能讀懂這?眼神里?的潛臺詞,問就是自出生以來遭受的長期壓迫,一位從她的奶瓶掌管到她的飯碗的家?長,小朋友讀懂他發怒時的潛臺詞就像社?畜多年的老白?領讀懂上司的臉色。

    ……可為什么!為什么!她明明只是想看帥氣大哥哥……而且爸爸為什么這?一次沒按套路來,算賬找媽媽別找我。

    ——馬失前蹄,功虧一簣,嘚瑟了大半天的安洛洛小朋友就這?樣被怒氣值即將爆表的親爹拎走了,媽媽不僅欣然贊同還一路將他倆送出了門外,站在燈紅酒綠的俱樂部門口眼巴巴搖手的模樣就像要送老婆孩子?去玉門關外——

    “媽咪看上去特別想跟我們一起離開,”安洛洛在爸爸的胳膊下絕望嘟噥,“爸爸,帶上媽咪一起離開吧,我們都回家?都不玩了……”

    快讓寶貝媽咪回到我身邊,快讓那個即使喝花酒也不會被爸爸集火的安全栓靠在我身邊。

    “說?什么胡話,”爸爸說?這?話時依舊平穩,但卻比平時說?話的音量大了許多:“我已經和妻子?分居了,后面那個只是打工賺錢才接觸到的陌生客人,我不認識!

    安洛洛:“……”

    安洛洛發誓,后方的媽媽絕對聽到這?話了。

    因為她又開始嗷那氣又長又結巴的“嗚嗚嗚老婆”,嗷著嗷著就扒著門框蹲到了地上,比留守小狗狗還可憐。

    賣可憐的招數雖老土但好用,那一刻爸爸便忍不住微微回頭?,反正對媽媽他從來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如果不是那一刻媽媽后面瞬間冒出了一二三四五個眼尖的男模瞄著她超級VIP的身份趁機拉客,爸爸一定會再次心軟的。

    唉,功虧一簣啊。

    爸爸冷酷無情地扭回了頭?,而安洛洛小朋友同情了淹沒在大哥哥們里?的媽咪一秒鐘。

    但也只有一秒鐘,因為帶著她走遠的爸爸很快就冷酷無情地低下了頭?。

    “現在,說?!

    安洛洛:“……”

    安洛洛:“我、我真?的是無辜的,爸爸……”

    媽媽還是輸在了與?小丫頭?鬼機靈的一面接觸太少,但一手把這?小鬼拉扯大的爸爸還不清楚她嗎。

    他:“給你三秒鐘,要么繼續擁有快樂暑假,要么明天就去學校集訓營認真?背書!

    安洛洛:“爸爸我我全部都告訴你,事情的起因是我偷聽到媽媽在沙發上和什么人打電話,說?要帶那個陌生姐姐去玩,兩個人約在脫衣舞俱樂部見?,所以我想趁機渾水摸魚——”

    【與?此同時,另一邊】

    ——安各還不知曉,自己的底褲已經被女兒噼里?啪啦倒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個“裝可憐賣乖”手段慘遭失敗,老婆一離開視線,豹豹便化絕望為憤怒,揮斥方遒——

    呸,沒有四處征戰,她只是帶著極低的氣壓呵斥走了自己身邊黏來的花花……不,草草們,還用一個眼神嚇退了試圖上前拉一批男人給她“相看”的經理,有個裝作?跌倒直接端著飲料托盤撲過來的小鮮肉,安各直接一腳踹了出去,經理趕緊道著歉把人拉了出去。

    年少輕狂時單純叛逆也好,做生意?時必須應酬也好,以為喪偶時胡亂放縱也好——即使安老板見?了不少成年人的“花花世界”,但她還真?沒上手碰過。

    這?種地方的男人,陪朋友喝酒放松看看新鮮也就罷了,真?要肉碰肉的接觸,她嫌臟。

    ……說?她渣也好,歧視也罷,一個個五官端正的大小伙子?有手有腳的,去工地搬磚也是為社?會做貢獻,干什么不好干這?個……那既然自己把自己當商品賣給別人,她憑什么把他們當人尊重?。

    這?種地方標榜著“獨立女性的快樂國”“誠心誠意?地將你看作?公主”,實際上就是個色|情場所,與?傳統妓|院沒有高低之分,那些看似風格各異身材超棒還為你盡心盡力的帥哥,也只是些盯著你手里?鈔票的臟東西而已。

    或許她也早沾上了有錢人的壞毛病——嘴上笑?嘻嘻的“帥哥”“真?棒”夸得再多,內心深處也不過把對方當成花錢買來的玩意?兒。

    哦,如果要找個準確的詞,她這?算是“物化男性”?

    安各自己知道這?不太好。

    但她不打算改——“首富是個年輕又花心的輕浮女人”,這?標簽曾為她帶來太多太多不懷好意?的男人,所以,認定所有接近自己的異性都是沖著自己手里?的錢來的東西,比相信所有接近自己的異性“是誠心誠意?地百分百愛我”安全多了。

    或許這?其?中曾有真?心愛慕她的人,或許一竿子?打死不好……但別人的愛慕關她什么事,她有老婆了,不管老婆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她也只會有那一個老婆。

    那其?他的就一律物化成東西。嗯。

    ——安各自覺這?心底深處的想法太三觀不正太獨斷專橫,不符合“陽光開朗大可愛”的定位,所以她從不曾對老婆講明。

    所以她也不知道,如果講明了,她老婆今天就絕不會生氣,會帶著孩子?留下來旁觀她呵斥趕人,說?不定還會喜不自勝地舉起手機留影。

    “我妻子?內心深處壓根不把這?些人當人”,對破爛而言可太開心了,是值得專門設立紀念日慶祝的。

    “好耶,今天是我妻子?不把那些人當人看的一百天紀念日”……之類。

    破爛的點被哄好的理由也是奇奇怪怪的。

    但安各此時還不知道。

    她繼續帶著低氣壓行?動,處理了不停道歉的經理和瑟瑟發抖的小男生——腦子?喝懵了才敢往她身上試圖伸手亂摸吧,踹一腳她都嫌輕,什么東西——

    接著,安各直接出錢把整個俱樂部包下了,趕走了令她看著煩的各色人馬,拖過老婆之前留下的碎酒瓶,就在一樓大廳的長沙發上坐下了。

    她用很危險的眼神盯著酒瓶。

    與?那個自稱“前世”的戚妍就約在這?里?見?面,她早就發去了定位點,也沒心情再搞什么迂回拖延……什么帶她看遍花花世界,呸,只這?一個約見?地點她老婆就快沒了,全都是那家?伙的錯。

    不吐出點真?東西,她看個豹豹頭?的脫衣美?男啊——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休想讓她做賠本生意?。

    “嗯?人呢?你不是在手機上保證說?,這?地方擠滿了身材好的花花美?男?”

    門口終于進來了正餐,豹豹用極其?危險的眼神看過去。

    罪魁禍首,老婆跟她鬧分居的源頭?。

    “戚妍”捧著一顆甜筒冰激凌,就這?么大大咧咧地晃進來了。

    “喂,說?好的脫衣舞呢?”女奴嘻嘻一笑?,“怎么就你一個坐這?啊,不會是安老板你要親自給我脫衣獻舞吧?”

    呵呵。

    安各一看就知道她不打算誠心交易,她立刻提起了面前破碎的酒瓶——

    可她還沒把酒瓶“啪啪”摔出去立威,嬉皮笑?臉的女奴就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各心想這?附身鬼不會這?么怕酒瓶碎片吧,便握著瓶子?揚了揚,輕快的語氣含著不爽:“你過來!

    而女奴背后,無人也無鬼的黑暗里?——

    施展著隱身術的天師正把那柄鋒利的刀抵上她的后心,語氣比前方的人蘊含著更多的殺意?。

    “你到底是想看誰脫衣服,跳舞給你看?”

    被前后夾擊的女奴:“……”

    女奴僵硬地舉高雙手,同時握緊了自己沒吃完的冰激凌。

    第329章 第三百零十一課 單身狗報復情侶狗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女奴原本沒想過自己會被前后夾擊, 今早她開?開?心心地?走出酒店,一步路蹦三蹦,還吃著?手里的冰激凌。

    陽光那么明媚, 天?空那么晴朗, 從來沒炫過的冰激凌真好吃, 而那個自己安排她入住的酒店擁有一家絕佳的自助早餐餐廳——

    冰激凌自由,想挖多少勺挖多少, 打包帶走三大盒也沒人管你。

    啊,冰激凌, 幾千年前可沒這么好吃的玩意兒。

    當然,女奴還不至于打包帶走三大盒,她所使?用的畢竟是戚妍的身體,她還不至于讓這具身體的主人在自己走之后身患急性胃潰瘍——

    舔幾口嘗嘗新鮮罷了, 最重要的主菜還在后面呢。

    這是周末,不少人放假出來游玩,往俱樂部去的路上, 她瞥見了不少情侶。

    哦,這個時代不下聘不成婚就混在一起親親我我的叫“情侶”, 這是她從戚妍的記憶里得到?的知識,初始見的時候還很新奇, 現在見多了就覺得……

    嘖。

    誰還沒個對象了。

    ……她還真沒對象了, 現存的唯一一張能用來睹物思人的臉主人也?是個狗脾氣, 只是想讓他陪著?多逛逛就出手哐哐抽她, 翻臉不認人的功力比天?道還牛逼……

    夫君那么溫柔的傻白甜, 怎么就轉世成了那個狗東西。

    女奴又舔了口冰激凌, 冰冰涼涼的甜味沖淡了舌底的澀味。

    【夫君已故】,在跋山涉水來找洛安的路上, 她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她自己也?是個已故之人,留存至今也?只是那天?道計劃的副作用而已。

    雖說對著?洛安她故意營造出了“如果不滿足我心愿我便陰魂不散”的氛圍威脅他,但實際上,散去所有怨氣的女奴遲早有消散在陽光下的一天?,這只是時間問題。

    洛安起初不去管她是正確策略,只是女奴特意費勁附身戚妍又特意回來找他的行為令他方寸亂了——涉及安各,他是關心則亂。

    名為“安”的女奴或許不會開?公司當老板,但她很擅長危言聳聽、虛張聲勢,畢竟是曾經忽悠了一大批奴隸和自己一起反抗神仙的人物。

    那第一次的反抗是失敗了,但之后的許多次反抗,想必沒有失敗。

    女奴身處監牢時沒有后悔,發現身孕時沒有后悔,被數千人活活吞吃時——

    更?沒有后悔,只是化出了那整個年代最劇烈的憤怒與?怨恨,從而催生了最古老的猩紅陰煞現世,而后者即便被鎮壓被污染被操縱,卻依舊能在千年后殺死當代最強的天?師。

    女奴從不畏死。

    監牢里,一開?始,從那幫人的諷笑中得知自己要被公開?處刑,她甚至感到?快意。

    這幫蠢笨如豬的家伙,且看著?吧,且等著?吧,當我的血灑在許許多多人眼?中的時候,你?們就會被許許多多的矛對準——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千年后的世界再無天?道與?仙人,輪回不過是影視作品里具有浪漫色彩的傳說,而不是用來掌控他人生死的權利道具。

    她的死很有價值,盡管歷史上沒有她的名字。

    女奴捧著?冰激凌走在首都灑滿陽光的周末街道上,看著?各式各樣的人玩耍嬉戲,故意走得很慢,也?不急。

    她不后悔千年前的慘死。

    也?不后悔千年后讓另一個人慘死——

    雖然這么說有點不公平,但如果能有讓夫君回來的機會,她無論如何,也?會試上一試的。

    ……如今只是試過了,失敗了,再也?沒機會便放棄罷了。

    自己的時間也?不多,總不能拼命把他喚回來,又再一次在他眼?前消失吧。

    女奴不想再裹著?丑陋的血腥氣活下去。她清晰記得那人生前拼盡全力也?要凈化她魂魄、送她轉世重生的樣子。

    ……傻子。

    重生后的我就不是我了,重生后的你?也?不是你?啊。

    讓我死去,一了百了,這樣簡單的事?怎么就做不到?呢?

    【有人支付了一雙很美的眼?睛。恭喜,你?不用再公開?處刑。】

    ……女奴連死都不后悔,聽見那消息時,卻生出了強烈的悔意。

    她悔恨自己,不該為了所謂的大業去利用那樣一個傻子。

    利益、人情、局勢、權力、階級、革命——那傻子明白什么?他只是個被鎖在藏書閣里對外物沒有絲毫興趣的呆子,卻偏偏因為自己要通過他奪取資源——

    失去了地?位、權柄、婚姻的選擇權……到?最后,連看見光的能力都失去了。

    她該為自發的革命支付代價,她是自愿犧牲——可那傻子懂個頭啊,他從一開?始只是被利用的道具。

    ……被她利用的道具。

    她從未與?他談情說愛,每一次行房都是強迫而來,最后離開?去起義甚至沒留下只言片語,而是把他徹底鎖死在了藏書閣里……

    女奴很想說他們之間有情意。

    但事?實上,她這邊是利用過頭偶爾會產生的憐憫之心,他那邊,就完完全全是被欺騙被操控的單純吧。

    因為他只接觸了她一個人,所以做朋友做伙伴做夫妻都是由她高?興,最終救她就像是發自本能不想失去唯一親近的存在……

    女奴清醒后,來見洛安的路上,獨自想了很久很久。

    戚妍的記憶里有許多情。年幼時對弟弟的親情,少女時代對那抹白影的戀情,長大成人后對颯爽閨蜜的友情……

    戚妍,她所附身的這個女人談情是很溫柔的,包容的,而不是像她這樣——

    直接榨干了他的眼?睛與?生命。

    女奴喜愛過自己的夫君。

    但她現在也?明白,自己不配再對他談情。

    只是,深深的,深深的……愧意。

    她對他不好。

    婚后短暫相處的那段時光里,她從未盡到?妻子的責任,將?他這個“夫君”真正放在心上。

    生前總有太多事?遠比他重要。起義是她花費了一生也?沒達成的宏愿,怎么可能有空撕扯兒女情長?

    可死后,作為一抹微小?的魂魄混混沌沌時她才發現,她這個惡人殫精竭慮算計一生使?盡陰謀手段,到?最后唯一掛念的放不下的……

    【夫君。】

    是曾被她屢次傷害、利用,最后千瘡百孔的傻子。

    “可這也?不是你?唆使?我妻子出入情色場所的理由!

    手中的冰激凌早已融化,身側打傘的天?師是與?那人截然不同的陰沉。

    ——五分鐘前女奴已經在他的隱身逼迫下緩緩倒退走出了俱樂部,雖然對面安各的表情很兇,但明眼?鬼都知道一把抓在普通人手里的玻璃酒瓶和一柄被天?師握著?抵在背心的刀哪個更?有說服力——

    女奴很快就選擇了服從后面這個,她被抵著?刀一路乖乖退出去,快繞去無監控的小?巷時感覺死到?臨頭,便試圖曉之以情……

    “我對你?曾經和你?自己丈夫的相互誤會虐戀情深不感興趣,”依舊把刀抵在她背上的狗東西說,“哪怕你?們倆當年互捅刀子也?不是你?現在唆使?我妻子看脫衣舞的理由。”

    女奴心想這人的確比夫君那個只擅長被騙的傻白甜聰明多了,但看看他已經解開?的隱身術又看看他已經帶著?自己走過了那條無監控的小?巷,女奴便明白,這家伙的聰明也?好不到?哪去。

    起碼,他聽著?她刻意賣慘訴苦的話,還是不自覺的減輕了殺意,陪著?她走遠了。

    而她,經過這樣那樣的忽悠與?算計,且不管過程如何曲折如何數次翻車——

    最終不還是在這個陽光燦爛的周末,成功誘引他來到?自己身邊,“陪著?一起逛逛”,是不是?

    畢竟洛安抵著?刀逼她退離俱樂部后,第一句話就是“離我妻子遠點,接下來我會把你?看得緊緊的,你?別想再做什么”。

    女奴非常樂意他這么做,哪怕冰激凌融化也?笑瞇瞇的不計較了——他就是拒絕不了這張臉訴苦賣慘,真笨啊。

    ……當然,女奴自己也?不明白,當“前世的妻子”笑嘻嘻地?表示“當年我被分食再分尸也?不覺得后悔只覺得愧對他”,心再冷再硬的人都會動?搖猶豫。

    那畢竟是一場痛苦到?當場化鬼的慘死。

    ……因為那個無能的瞎子沒辦法保護好她才導致的……慘死……

    所以洛安沒有立刻動?手。

    他帶著?她一路走回了熱鬧的街邊,陽光下。

    “你?住在哪里,”他皺眉,“我送你?回去,立個結界,然后你?就在那個結界里老實等死!

    女奴才不覺得把人鎖房間是過分行為,她繼續嬉笑:“哦,真刺激,現在你?要瞞著?老婆和我玩囚禁play?”

    洛安當即就想把刀插進去。

    但他忍住了。

    “告訴我,交出來,你?和她如果還有私下聯系,立刻給我切斷。”

    女奴才不會老實交出來,刺激安各就是刺激他:“我憑什么交出來,你?又不愿意給我好處。”

    洛安……洛安忍著?悶氣看了眼?手表。

    “五分鐘,只五分鐘,我陪你?在這條街上多逛逛。不準唆使?我妻子,不準企圖接近她,更?不準告訴她什么關于陰煞關于前世的事?——話說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聯系上的,你?和她有沒有談過別的?”

    女奴不可能告訴他“你?老婆其實早就隱隱猜到?”,她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她還想繼續讓這人……這張臉多陪她逛逛,所以,現在坦白這個沒好處。

    要是坦白說“你?老婆說不定對你?拼命隱瞞的事?一清二楚”,他當即就會拋下她回去焦頭爛額地?圓謊吧。

    女奴:“行,說好了,五分鐘。那你?先去給我買個冰激凌啊,剛才因為你?都化了,逛街怎么能不吃冰激凌呢?”

    洛安:“……”

    洛安咬牙切齒:“你?等著?!

    也?不知道這句等著?是“等我買完冰激凌回來”還是“等我回來就掐死你?”,聽語氣更?像是后者。

    生命威脅總算暫時消失,女奴抱起雙臂,瞇眼?看著?他進入冰激凌店的背影。

    真的不是他。

    卻偏偏處處有著?他的影子。

    轉世輪回,曾經她那么排斥的事?,卻有著?這樣奇妙的因果。

    況且,別的不提……

    “他還真是無論何時都沒自覺啊!

    女奴伸手,輕輕拍開?了從側頸扎來的酒瓶:“你?跟了一路也?該放棄了吧,當街殺人不是違法的嗎!

    從俱樂部一路跟來的她正咬牙切齒地?從小?巷里撲出來:“你?把我對象忽悠走了!你?還讓我對象去給你?買冰激凌!”

    一路聽著?最后這個小?尾巴咯咯的磨牙聲,怪吵的。

    即使?是近距離的抵刀脅迫,即使?是不情不愿的五分鐘陪伴,他接近其他女人的樣子也?足以讓另一個人氣急敗壞——這份“我很有魅力”的自覺,幾千年了他怎么還是零。

    女奴嫌棄地?彈了彈指甲上沾的酒精。安各扎來的玻璃片只是急吼吼瞎揮舞而已。

    她長嘆一口氣:“你?到?底有沒有看見他用刀扎我?是他脅迫我哎?”

    安各:“你?讓他去給你?買冰激凌!他竟然給別的女人買冰激凌!”

    女奴:“……別急,別急,我這不是也?在履行你?的交易,幫你?套情報嗎?你?跟蹤了這一路都沒被他發現,也?是我有意用鬼力幫你?遮掩哦,接下來五分鐘我和他的談話你?都能秘密聽到?,這不是很劃算——”

    安各眼?都紅了:“你?讓他去給你?買冰激凌,你?們還要私下相處五分鐘!整整五分鐘!”

    女奴:“……”

    這個我自己真是越看越嫌棄,復讀機啊她。

    有對象寵了不起嗎,跟老公親親密密的很開?心是吧,連忍五分鐘套情報的氣量都沒有啊。

    真·喪偶·女奴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嘴賤:“哦呦,五分鐘算什么,干不了別的什么,也?就能多抱幾次親幾次而已!

    安各氣得短毛直豎:“嗷——”

    洛安不情不愿捧著?一顆新冰激凌出門時,就看見自家豹豹整個撲在了戚妍身上,對準她脖子張嘴狂咬。

    洛安:“……”

    洛安登時捏扁了手里的冰激凌。

    這兩個女人,還說只是朋友,還說沒搞在一起!

    第330章 第三百零十二課 吃瓜還是吃爆米花是個值得商榷的話題

    能將情況催化至最惡劣的往往是一個絕妙的偶然, 就在安各呼哧哧扒在人身上咬得最兇,洛安扔了捏扁的冰激凌就要沖過去拽開、混亂的最頂峰——

    沖雙方都一臉得意的女奴嘻嘻一笑,突然閉上眼, 倒了下?去。

    然后, 再睜開眼, 便是真正屬于戚妍的柔美與茫然。

    “什……我怎么會……等等,安各?”

    這位美女低頭看著許久未見的朋友, 神情是純天然無偽裝的詫異。

    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家閨蜜正?試圖咬死自己。

    于是她?下?意識就問:“你親我脖子做什么?玩游戲?”

    安各:“……”

    她?想咬死那只臭不要臉的附身鬼當然不能傷害妍妍美女的身體?,氣得要死也只能啊嗚啊嗚在旁邊齜牙恐嚇——但到了妍妍美女眼里就變成了親脖子——還有?“玩游戲”什么的也太有?歧義——

    等等。

    歧義。

    安各扭頭。

    脖子咔咔地扭, 仿佛上銹的機器。

    一手冰激凌殘骸的老?婆正?冷酷地看著她?,仿佛要化身揮舞大棒砸爛機器的原始人。

    半秒鐘后,他沒揮舞什么。

    只是側臉,轉身, 離開。

    ——至此,消失的女奴徹底脫身,而?矛盾爆發, 糟糕的局面直接白熱化。

    有?的鬼,她?看似消失了, 卻把水徹底攪渾了。

    【夜,晚七點】

    早早吃過晚飯, 傍晚快至夜晚, 家里不詳的氣氛終于降到了最后一個家庭成員的身上。

    “爸爸?爸爸?爸爸嗚嗚你終于回來啦, 我發誓我再也不攛掇媽咪去——爸爸?”

    一路歡快蹦到玄關, 安洛洛小?朋友卻卡了殼。

    因為一整天都氣壓特?別低, 面對她?的撒嬌耍賴毫不動搖, 逼著她?寫了語文?暑假作業又?逼著她?在晚飯吃了討厭的青豆,還陰沉沉地說要去給她?多買幾本輔導資料的爸爸——沒有?回來。

    回來的是下?午就跑去公司的媽媽。臉色比爸爸還陰。

    呃, 非要比較的話……

    爸爸就像是又?見到媽媽去看陌生帥哥,普通的陰,媽媽卻像是虧損了好幾百億的生意?

    不不,媽媽真的虧損百億生意時臉色也沒這么難看,她?只是笑著囑咐她?在家好好聽保姆的話,便跑去公司加班了好幾個星期……現在回家后對著她?還能擺出?這樣的臉色,那就意味著……

    “媽媽,”安洛洛不禁喃喃道,“你破產啦?”

    破產?

    錢沒了還能再賺,老?婆跑了就怎么也追不回來了。

    畢竟她?只擅長賺錢,她?真的不擅長處理那家伙彎彎繞繞獵奇陰暗的牛角尖。

    安各嗤笑一聲?,沒答話。

    “呃……媽媽?那你沒破產……爸爸呢?”

    不需要回答,媽媽的臉色已經講明了答案。

    啊這。

    究竟是發生了什么,爸爸竟然真的……

    安洛洛不禁喃喃:“爸爸要是離家出?走肯定會流落街頭,流落街頭很可憐的,媽媽你快去找啊……”

    “他才不會流落街頭,他在外面有?小?院有?公寓,多的是房子住,”媽媽冷哼一聲?,一邊踹開腳上的高跟鞋一邊砸飛了手提包,“讓讓,洛洛啊,你別擋路,我這就替他收拾行李,既然他在外面多的是房子住!

    安洛洛的勸說還沒出?口,另一道聲?音就已經響起——

    “不用你幫我收拾行李,你會收拾嗎,別把家里翻得到處都是,還要麻煩我再整理一遍!

    冷冷的,涼涼的,陰陽怪氣,絕不算是好語氣。

    但那是爸爸的聲?音。

    “爸爸!”安洛洛驚喜地撲過去:“你沒有?流落街頭啊,太好——”

    “不需要流落街頭,”爸爸從媽媽身后走了出?來,反手關上家門,“爸爸今晚有?事,要去梧桐小?院暫住一下?。”

    “暫住一下??”媽媽陰陽得能用語氣原地畫出?八卦盤,“你怎么不告訴女兒?是你腦子不好非要鉆牛角尖,還放話跟我說要分居半個月——”

    “……在女兒?面前你能不能收斂點?”

    “收斂什么?你女兒?這么聰明你覺得能在她?面前繼續裝?再說你對我陰陽怪氣一下?午了我憑什么要在女兒?面前特?意給你好臉色——”

    “那我為什么要在一整個下?午對你保持好心?情,哦,就因為你去了那種?亂七八糟的場所?點了亂七八糟的男人?還葷素不忌逮著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就啃?那種?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你、你、你——”媽媽氣得整個人都抖起來,“我解釋了一下?午我不喜歡女人,你干嘛非揪著這個點不松——你怎么——”

    “我什么我?我什么我?”

    怨力全開、黑云罩頂,太過濃郁的嫉妒里,撕去所有?溫和偽裝的破爛吐出?每個字,都像在嘶嘶地吐蛇信。

    “你不是早就打聽到我不是表面上那樣?你不是早就各種?懷疑試探?怎么,一朝暴露出?來你就不樂意了,覺得我不符合理想型是不是,那去啊,花花世界里真正?溫柔美麗的好性格美女多的是——既然你男女不忌只看臉,那有?一整片汪洋大海供你挑選!”

    安各:“……”

    這通懟太陰陽怪氣了,安各的臉色由紅變白變青變白再變青,宛如路口的紅綠燈。

    安洛洛小?朋友站在玄關,呆呆地仰頭看著針鋒相對的爸爸媽媽。

    哇。

    第一次見到爸爸媽媽真正?意義上的“相互”吵架,她?不明覺厲,甚至有?些驚奇地瞪大了眼。

    第一次。真的,第一次見到爸爸這樣在媽媽面前……純天然不做作?

    ——得虧安各沒有?讀心?術,要是知道女兒?在驚奇地將自己被老?婆毒辣頂嘴的場面稱為“不做作”,恐怕氣出?白眼當場暈倒的心?都有?了。

    “行了,讓開,能不能不要總擋我路?我還要收拾行李,你非站在門口就和我吵,換個地方隨便你吼——”

    但安各早已經吸足了教訓,無理取鬧大吼大叫不會再發生,被老?婆這樣懟,她?當即就采取了實質的報復行動。

    她?“嘭”一聲?踹掉了另一只鞋子,一個飛豹撲擊,雙腿一纏,死死掛到了老?婆身上。

    “別說站門口了!”吵架的嗓門倒依舊很大聲?,“我就擋你面前,我就擋你面前不讓路,有?本事你就拖著我收拾行李!你有?本事去。!”

    洛安:“……”

    洛安奮力推她?,臉色也由青變紅:“你干嘛!你流氓吧!吵架就吵架,你立刻放開我,我說了要出?去住!”

    “我不放!就不放!有?本事甩我下?來!有?本事你當著女兒?的面把我摔地上!反正?你都有?本事懟我一下?午歪曲我性取向了——你豹豹的跟我談了十年對象究竟是怎樣的腦回路要歪曲我性取向!!”

    “那難道是有?人強迫你去親戚妍脖子——”洛安發火到一半又?忍不住撇過臉,“從我身上下?來!不準親我脖子!”

    “憑什么不能親,”安各用最暴烈的語氣吼著最乖覺的話,“明明今天下?午第一時刻我就去洗了兩遍嘴跟你道了三遍歉了,我就要親就要親我惡心?死你。 

    底下?旁觀的安洛洛:“……”

    爸爸媽媽這場互懟大戲的發展越來越魔幻了,怎么比電視機里的動畫片還好看。

    小?朋友呆望片刻,甚至有?點想吃爆米花。

    第一次見到這樣生動劇烈、跌宕起伏的吵架,不吃點爆米花都對不起爸爸媽媽吵架的沉浸程度。

    作為一只行動力賊強的小?老?虎,她?咽咽口水,轉身就跑。

    于是,等兩個大人吵著吵著就快打起來——當然不是字面意義的打起來——安各拽著人扣子,狂怒發問:“你這一整天只顧著跟我生氣了,你送我女兒?上床睡覺了沒?”

    洛安憤怒地扯她?側腰的裙子拉鏈:“什么叫只顧著跟你生氣,我明明憋著氣陪女兒?又?做了作業又?燒了晚飯,飯后還——”

    “咔嚓,咔嚓,咔嚓!

    兩個廝打的大人同時停下?來。

    正?下?方,玄關后,鞋柜旁的那塊客廳地板。

    安洛洛小?朋友搬了張小?墊子,盤腿坐在上面,手里還捧著一桶剛拆開的微波爆米花。

    “咔嚓,咔嚓,咔嚓!

    見他們倆停了,她?一直嚼的嘴也停了,趕緊咽下?糖粉后表示:“繼續,繼續,你們別管我,我挺好的,飯后看看樂子吃吃零食!

    爸爸:“……”

    媽媽:“……”

    “安洛洛,你暑假作業做完了嗎,你就坐在這里無所事事地吃零食?”

    “晚飯你吃了三個大雞腿兩個鹵蛋,還能吃糖分這么高的爆米花,而?且這桶是你媽媽零食柜里的,不是你柜子里的吧?”

    “吃什么吃,小?孩子快八點了還坐地上吃爆米花,趕緊的洗澡刷牙上床睡覺去!”

    “這一整個下?午我都沒空注意你,你趁機偷拿了媽媽多少零食,是不是忘了你上次去看牙醫發現蛀牙的事……”

    不是,不是,他們倆怎么不繼續吵了呢?那多好玩?

    突然一致調轉矛頭對她?干嘛?

    安洛洛小?朋友抱著爆米花,懵逼又?委屈:“你們倆干嘛!我又?沒做錯什么,我就只是坐在這吃吃爆米花!”

    爸爸心?想你要是沒坐在這眨巴著純潔的大眼睛吃爆米花,我早就趁亂把你媽裙子剝開討論討論她?搖擺的性取向了;

    媽媽心?想你要是沒在關鍵時刻發出?吵人的喀嚓喀嚓嚼動,我早就趁機把你爸勾進臥室徹底哄好打消他離家出?走的念頭。

    你還沒做錯什么,哪個小?孩會在爸媽吵架時坐在面前吃爆米花……沒見過兩個打起來的人打到最后一致去抽第三個看戲的嗎。

    安洛洛小?朋友敏銳地感受到了雙份殺氣。

    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招惹殺氣的道理。

    “怎、怎么了,我警告你們啊,平白無故就沖小?孩發脾氣是不對的哦,會造成惡劣的不良影響,教育書?上都這么說……”

    爸爸:“發脾氣?洛洛,我什么時候對你發過脾氣。”

    他掠過她?,直奔客廳的零食柜:“但我要檢查檢查,你是不是趁著下?午爸爸分心?就往柜子里偷渡了一堆零食巧克力,又?悄悄偷吃了多少含糖量超標的垃圾食品。”

    媽媽則哼笑一聲?:“好啊,老?婆,你去檢查,檢查出?來了告訴我,我按原價扣她?零花錢!

    安洛洛小?朋友的慘嚎還沒出?來,爸爸涼涼的補充就跟上了:“別趁機叫我老?婆,我跟你很熟嗎,要不是為了女兒?的牙齦健康,我才不想搭理你。”

    媽媽:“……”

    媽媽默默往回移動視線。

    兩份殺氣中的一份走遠變淡了,另一份卻明顯靠近加重,愈來愈濃。

    被媽媽逼近的安洛洛小?朋友:“……”

    別瞪我啊,氣你的人不是爸爸嗎,跟他繼續吵繼續打啊,明明我只是無辜的在旁邊吃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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