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因為天氣原因, 臺風過后，接連下了好幾天的暴雨。
出差在外的司嘉楠索性就在外地當旅游，去了附近的好幾處景點。
深城這座南方城市, 是見不到下雪的。
司嘉楠查了網上的攻略，出差的城市，附近有一座雪山, 可以滑雪。
他記得上一次滑雪還是在留學第一年，那個時候他初到異國他鄉, 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 除了上課就是到處去玩，把自己的時間填的滿滿當當, 不讓他有惆悵的地方。
司嘉楠正在搜索本市滑雪設備購買的地方，雖然現在的商業滑雪場, 都可以租到設備, 但他不太喜歡跟別人共用。
查到一家在附近，口碑也不錯，營業到晚上10點半，還有一個小時時間, 打車過去完全趕得上。
他拿起手機，換上鞋就跑出去了。
連耀的電話打開時, 他剛上出租車。
“師傅, 觀光路的崇尚廣場。”
連耀聽到了這句話。
司嘉楠問他：“這么晚了，干嘛？”
連耀沉聲說：“你也知道這么晚了, 怎么還往外面跑？”
“工作忙完了, 還不準我找點樂子？”司嘉楠感覺有點冷, 他搓搓鼻子：“我小叔都不會管我。”
連耀：“……”我跟他能一樣嗎？
但他沒有說什么，最近這一年, 司嘉楠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觀，甚至在氛圍好的時候，他們也做過幾次，可是每次結束后，他問司嘉楠他們的關系時，對方卻笑著打馬虎眼，“你技術不錯啊。”
好渣，睡了不給名分。
司嘉楠說：“沒什么事掛了啊。”
然后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連耀馬上問：“感冒了？”
“沒有，出門太急，忘了穿外套。”司嘉楠說。
連耀輕輕責備：“你那里今天的溫度才5度，你居然不穿外套？”
“好啦，你年紀大了，越來越啰嗦。”司嘉楠說：“我等會兒你買滑雪設備，順便再買件羽絨服。”
司嘉楠這句話信息含量太高了，連耀被“年紀大了”、“啰嗦”擊中，思索了幾秒，他問：“你要去滑雪？”
司嘉楠想去滑雪，并且把推遲幾天回深城的決定告訴了連耀：“都怪天氣太差了。”
連耀：“我下周要出差一周，那我們豈不是半個月都見不到面。”
“半個月而已。”司嘉楠非常不走心的安慰后說：“我已經到了，先不聊了。”
商場太大了，司嘉楠有點路癡，他趕在店員收拾商品設備，準備關門時到達店里。
買好設備他匆匆打車回酒店，剛到酒店，連耀的視頻電話又打來了。
司嘉楠正在讓酒店的工作人員幫他把設備搬回房間。
“你不是說要買件羽絨服嗎？”連耀看到他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鼻子凍的通紅。
“來不及了，買了設備出來，商場其他店都關門了。”司嘉楠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連耀小聲責備：“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你不要打擾我，我會過得更好。”
“……”
司嘉楠對他的態度，有時候很惡劣，也會把對方氣到。
比如現在，他說完之后，兩個人陷入了沉默當中。
剛好他要進電梯，于是說：“電梯信號不好，先不聊了。”
五星級酒店，電梯不可能沒有信號。
管他呢，司嘉楠可不想哄著他。
知道自己說話過分，要回個晚安緩和一下氣氛嗎？
他只思考了幾秒，就否決了。
第二天早上，司嘉楠早早出發了，訂好的網約車在樓下等他。
他上了車便開始看攻略，怎么上山怎么坐纜車，附近有什么吃的，最近的酒店在哪里，評價如何等等。
不過最令他頭痛是這一堆滑雪設備，他一個人扛不了，司嘉楠不知道在哪兒可以聘請別人幫他扛上去。
他問了網約車司機，對方說不清楚，他有點泄氣。
這是在花錢買罪受嗎？
一個小時后，他到達山下，一籌莫展地站在停車場，腳旁邊是幾大箱滑雪設備。
今天早上走得急，還沒有吃早餐呢，越想越委屈，又覺得自己笨得可以。
身體傳來轎車的喇叭聲，他以為自己擋到別人的路了，彎腰準備拖箱子時，車上的人下來了。
“嘉楠，你站在這里發什么呆？”
他扭過頭，看見本該在千里之外的連耀。
“這么冷的天氣，穿得又少，不知道去室內待著嗎？”連耀對身后的助理說：“聯系老張，把這些設備運到山上的滑雪場去。”
助理走后，連耀從車上拿出來一件新的長款羽絨服，他搭在司嘉楠身上，替他拉上拉鏈，輕輕捏了下他的臉蛋：“都凍得發紅了。”
司嘉楠偏過頭，嘟嚷道：“你怎么來的？”
“坐高鐵。”連耀說：“為了追上你，下了高鐵直奔這里，中間沒有停過。”
“哦。”
“我朋友在滑雪場里面做生意，你的東西走后勤通道送上去。”連耀牽著他冰涼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餓不餓，先帶你去吃東西？”
“隨便。”
那就是餓了。
連耀牽著他的手，去了附近的餐廳。
他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哨子面，涼拌小菜，熱豆漿，都是司嘉楠愛吃的。
司嘉楠就乖乖坐在那里，等著他投喂。
怎么說呢，雖然他現在時不時的說點過分的話讓連耀難受，但大多數時候，連耀對他都是包容的。
平時的相處，幾乎也是連耀主動在照顧他，他心情好，就陪他多做幾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個月都沒讓連耀碰自己。
小叔常常說，自己已經被寵得無法無天了。
司嘉楠其實沒什么感覺，但在這一刻，有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由于司嘉楠還想留在當地玩兩天，他們回去的時候，小叔已經氣得想報警了。
司嘉楠就是沒有什么事業心，他找了個借口說去見大客戶，其實約了陳揚旭喝早茶。
那次表白后來被司嘉楠一句委婉的“你是個好人”，終結了。
陳揚旭辭掉了乏善可陳校醫工作，選擇去另一座城市當醫生。
“這次回來玩多久？”司嘉楠喝了口玉米汁，“你怎么忍受得了北方的氣候。”
“習慣就好。”陳揚旭說：“這邊太熱了，我喜歡冬天。”
司嘉楠問：“那你是打算在那邊定居了嗎？”
“對啊。”陳揚旭笑著說：“兜轉半天，在那里遇到了喜歡的人。”
“哇，恭喜啊。”
“也理解，你當初為什么糾結這么久了，遇到喜歡的人，是沒有辦法套理性的公式去計算得失。”陳揚旭說：“幸好你當年拒絕了我，錯過他，我會覺得白活了一輩子。”
再次與陳揚旭聊天，司嘉楠覺得很愉快，也算是幫他找到了答案。
他時常警醒自己，連耀曾經的種種惡行，不值得重新與他在一起。
世界之大，他去看了，也接觸過不同國家不同性格的人，但都沒有年少時，連耀帶給他的那種震撼。
人總要為愛去勇敢一次，總會遇到一個讓自己奮不顧身，賭上一切的人。
司嘉楠從店里出來，快到午飯時間，今天連耀去公司找小叔談項目，這里離公司近，他第一次主動聯系連耀。
電話打過去，響了兩次被對方掛斷了。
司嘉楠想，或許在開會，不方便接聽，于是在發了信息，讓連耀中午來這家商場找他吃午飯，自己去溜達了。
路過一家服裝店，是連耀休息日常穿的品牌，他走進去閑逛，發現春季新款已經上架了，有一件淺藍色的衛衣很好看，中碼跟大碼，司嘉楠各買了一件。
可以當情侶裝穿，這些年經常說難聽的話氣他，這次讓連耀開心一下。
等逛完出來，司嘉楠發現連耀還沒有回復他，已經中午一點了。
什么會議這么夸張啊？
他發信息數落小叔，只顧工作不讓別人吃飯。
司越文【你在說什么東西？小連11 點就回去了，還有你不是見客戶嗎？搞完就回來別想在外面劃水，扣你獎金！】
司嘉楠：“……”我日。
他直接撥了連耀電話，依然沒有人接。
司嘉楠這下生氣了，他直接把連耀的手機號拉黑。
整個下午，都擺著一張臭臉。
各部門領導跟總經理匯報完工作后，司越文讓司嘉楠留下來。
“小楠，我這幾天沒有對不起你吧？”司越文問：“你給我擺臭臉干嘛？別人看到，以為我們司家鬧內訌了。”
司嘉楠：“沒有。”
“除了我，那就只能是小連了。”
“不要提他的名字。”司嘉楠說：“早上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果然。”司越文猜對了，忙問他：“上午不還為了他控訴我嗎，幾個小時發生了什么？”
司嘉楠：“沒有。”
司越文提醒他：“你這人真的是，別等到小連真的傷心失望離開你，才開始后悔。”
司嘉楠：“呵呵。”
司越文說：“我說你要注意點分寸。”
“啥？”
“別當渣男。”司越文替連耀打包不平：“人家小連這些年，為你，為司家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上個月他還把遺囑給了我一份，要是他哪天去了，40%資產留給他父母養老，60%資產歸你，結果你呢，不給他名分就算了，還背著他去約會。”
“我？”司嘉楠指著自己，想到那個懵逼的表情包。
“對啊，早上他來公司，看到你偷偷溜出去，那個叫陳什么的，是不是在樓下等你？”司越文說：“偷腥還不知道藏著點，約人家在公司樓下，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嗎？下次要不然直接約家里，刺激點？”
司嘉楠：“……”
離開會議室，他把連耀從黑名單里放出來，電話依然不接，看來是誤會后吃大醋了。
那就哄一下唄，司嘉楠打他助理的電話，結果被告知下午出差去了。
司嘉楠重生后，還是第一次為了連耀做這種傻缺的事，他請了假，買了下一班機票去追連耀。
到了酒店，司嘉楠從助理那里拿到了房號，直奔他的房間。
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門后傳來連耀冰冷的聲音。
“誰？”
“是我呀。”他蹲下去，捏著嗓子說。
連耀從貓眼上只看到半個頭，說：“不說就走。”
“我是為你特殊服務的少爺。”
“滾。”
“連耀！”
司嘉楠站起來，沖著貓眼吼他：“再不開門試試。”
門打開的瞬間，連耀已經撲過來，將他緊緊地抱住。
他的臉埋在司嘉楠的頸窩里，壓抑著說：“嘉楠，別折磨我了。”
已經這么多年過去，到底是誰不能釋懷。
“你真的是……”司嘉楠原本想數落他幾句，最后卻是抬起手輕輕摩挲他微微顫抖的背，“陳哥有對象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吃個飯，連耀，我如果不喜歡你，就不會保留那張你滑雪的照片了。”
“嗯？”
“很多年前，連奶奶給我的。”司嘉楠說：“還放在我的抽屜里，回家給你看。”
“好的。”
“阿耀，我原諒你了。”
“嘉楠，我喜歡你。”
“知道。”
“嘉楠，我喜歡你。”
“好的。”
“嘉楠，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