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培養強大聰明?的?學生, 以改革咒術界。你還維持這樣的?初衷嗎,悟。”
“說?什?么呢,夜蛾校長。”五條悟做了一個怪臉, 亦如自己還是夜蛾老?師的?學生那樣。“那樣的?學生,已經在外面無聊到拔草了。”
夜蛾正道與曾經的?學生, 現在的?同僚沉默對視。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卿鳥只是跟在五條悟身后喜歡惡作劇的?年輕人時, 她已經潛移默化改變了很多?人與事。
屬于?咒術界的?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 但尚未有人知道結局會走向哪里?。
五條悟與夜蛾正道一前一后走出校長辦公室, 一低頭就見卿鳥坐在圍欄上?,手里?拿了三根草。
“這是什?么?”五條悟疑惑。
卿鳥舉起手里?的?青青草地, 目光炯炯。“握草!”
夜蛾正道:“……”
任何領域, 任何世界, 在時間長河里?發?生變革是很正常的?。但他真的?無法?想象屬于?咒術界的?變革,是眼前這個人帶起的?。
她比十八歲的?五條悟還離譜!根本?想不通她小小的?腦袋里?整天都裝了些什?么!
卿鳥丟掉手里?的?“握草”,跳下圍欄走到五條悟身側,后者自然伸手揉揉她的?*? ?頭頂。
“對了, 伊地知說?聯系不到你。”夜蛾想起伊地知早晨時的?無助。
“畢竟在休假嘛。”五條悟回了一個名正言順, 理所當然,但從前從未說?過的?理由。他攬著卿鳥的?肩準備離開, 沒走幾步,想起自己忘了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又?停下腳步。
白毛回頭,像敘述今天早飯吃了什?么一樣,自然且淡定?道:“啊,剛才忘了說?。天元今天會收起所有的?結界強化哦。”
愉悅的?尾音消散在春風中, 兩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
夜蛾正道身后劈過一記驚雷,整個人石化在原地。風一吹, 裂開了——
天元是否會定?位羂索的?行蹤無從知曉,但由祂布下的?結界強化術,確實于?午后2點,逐漸關閉。
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也如災難來臨前一陣微不足道的?風。整座城市陷入難得的?寧靜祥和之中,誰也不知轉折點會于?什?么時候到來。
天元不再強化各地區結界的?第一個小時。
非術師的?電視熒幕上?閃爍著強對流大風與暴雨預警,天有異象,事發?突然,高空作業與高空游樂設施相應逐漸關閉。
彼時五條悟正和卿鳥私奔至東京灣海岸邊最?高的?摩天輪頂端,俯瞰四下的?一切。從海濱到富士山,從富士山到東京鐵塔,所有的?景色都盡收眼底。
兩人手里?各自捧了一杯麥旋風。
“老?師,你有感覺到什?么嗎?”
被天元加強的?結界如數關閉,增強的?咒力如退潮般盡數褪去,感知一切咒力存在的?六眼忽然少了很多?壓力,就像被人調好了會發?出滋滋干擾聲的?舊收音機。
五條悟挖了一勺草莓冰淇淋放入口中,目光移至卿鳥臉上?:“感覺小鳥杯子里?的?冰淇淋更好吃。”
“嗯?剛才是你堅決不要巧克力味的?吧。”
“小鳥的?冰淇淋不是巧克力味。”
怎么就不是了呢?一只沒有反應過來的?鳥抬頭看向身邊胡言亂語的?男人。怎么回事,天元的?結界還有降智特……效?
五條悟趁機湊頭貼上?卿鳥的?唇,舌尖挑開她的?唇線探入,靈活地舔/弄一圈。又?迅速分開。
“嗯~小鳥味的?。”
“……”
卿鳥面無表情高舉拿著麥旋風的?手,準備給?她的?老?師來個巧克力味的?超冰爽蓋帽。然后被五條悟笑著按下手臂。
天色逐漸陰沉,東京市起了風,無人開啟的?摩天輪兀自緩慢旋轉起來。
五條悟拎著已經吃完的?兩個空杯,另一只手托腮看向卿鳥。大概是上?午說?了太多?話,倒顯得她此時此刻過于?安靜。
微卷的?長發?在風中亂舞,漂亮的?眼睫沒有規律地眨著。或許因為她也在等待,這維持近千年的?秩序一旦被打破,會發?生什?么。
又?或是……
“小鳥。”
“嗯?”
“你又?在盤算什?么不得了的?計劃嗎?”
壞鳥先是一愣,而后看著五條悟笑而不語。
五條悟心下了然,他輕嘆一口氣驟然逼近卿鳥,讓她的?視線里?只能看到他。“老?師是開明?的?,小鳥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是,那個啊……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哦。”
卿鳥額邊一滴汗:“……”到底是哪個啊喂。
“如果小鳥的?計劃再一次導致自己失聯、受傷……”五條悟用指尖描摹卿鳥鼻梁的?輪廓,最?后停在那雙說?話氣人,親起來又有點甜的嘴唇上。“你就沒有自由了哦。”
卿鳥知道,眼前的?男人這一回沒有開玩笑。她飛速眨兩下眼,試圖蒙混過關。“怎么會~”
這回應真是有夠敷衍的。
五條悟抹去卿鳥唇角邊沾到的?巧克力醬。“你可以隨便鬧,但要在我的?視線里?。”
尾音落下,他收回手,舔掉指腹那抹甜醬。
天元結界強化消失的?第五個小時。
賴以強化結界才能勘察到咒靈的?檢察人員失去了咒靈的?方位。奔波任務中的?咒術師忽然少了很多?新的?任務。
「窗」緊急召集所有輔助監督進行分組,失去天元buff便與非術師無異的?監督無法?繼續工作。所有的?固定?檢測地都需要重新調配。
卿鳥與長尾去「窗」的?基地匯合。
五條悟則與夜蛾正道被“請”去了高層總部。加茂家與禪院家的?家主也同時到場,圍繞這場“災難”展開會談。
“天元大人所在的?位置與咒術高專東京校區緊密相連,你們居然對那位大人撤走結界的?原因一無所知嗎?”
總監會的?會議室內,與會人員圍坐一圈。象征最?高權利的?位置空著,左右分坐御三家家主與總監會代表人,再往后是夜蛾正道等其他身份的?重要咒術師。
質問聲是對準五條悟的?,夜蛾正道作為學校最?高代表人,沒有陷入這個微妙的?陷阱。他維持正襟危坐的?姿勢,甚至也沒有與五條悟對視,只搖搖頭。
“自十年前星漿體事件,且天元大人拒絕與備用星漿體進行同化后,那位大人沒有再直接與高專任何人進行溝通。”
“現在的?重點應該落在如何解決當下的?困境。”禪院直毘人不想再聽更多?沒有意?義的?猜忌與懷疑。“天元的?結界存在近千年,不是任何人幾句言語就能改變的?。除非祂自己想收回。”
“那位大人拒絕同化已經過了十年,這十年說?不定?……已經進化到與咒靈無異!”
五條悟單手托腮,食指在會議桌上?無聊地打著節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今天很沉默。”坐在五條悟對面的?,是如今高層組織中最?具話語權的?佐佐木。一雙鷹眼銳利地盯著本?該最?吵鬧的?男人。
“哦呀?那么迫不及待想聽我諷刺你嗎?很奇怪的?要求呢。”五條悟抬手,咧嘴一笑。
“我想,這件事應該和卿鳥有關。”
卿鳥的?名字在一干高層中,一直是刺耳且醒目的?存在。叛逆程度不亞于?五條悟,術式雖然沒有顯現出幾大特級術師的?超強破壞力,但劍走偏鋒,倒反天罡,讓人很是頭疼。
“這個卿鳥莫名消失又?出現,古怪又?麻煩,就應該直接關在地牢里?。或者繼續實行四年前的?極刑。”
會議室角落里?的?古董花瓶忽然被一陣強大的?吸引力捉住,疾速朝說?話男人的?后腦勺撞去。
撞擊的?悶聲與瓷器破碎的?聲音同時回響在偌大的?會議室中。
“啊,抱歉抱歉。”五條悟兩手交疊至于?胸前,嘴里?說?著抱歉,神情卻完全沒有那樣的?意?思。“忽然渴了想喝水,不小心撞到你愚蠢的?腦袋了。”
“……你!”你用花瓶喝水啊!
“好了。卿鳥的?事日后再說?。當務之急還是解決結界的?事。”
干實事的?部門效率總是最?高的?,在總監會那群廢物?浪費時間甩鍋找罪人的?時候,「窗」的?最?高指揮已經重新安排東京駐守點人員,做出一張輪換值班表。
卿鳥參加完輔助監督的?會議,又?輾轉去一級術師集合地。近一個月內全國都會處于?咒術師稀缺的?狀態,所以緊張時期,咒術師不再安排任何出差任務。
饑腸轆轆的?卿鳥坐在路邊啃飯團。然后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這次動?蕩,你和悟搞的?鬼?」
號碼沒存,但一看便知是那個狐貍教主。
「欲知詳情,先轉一萬元信息費哦~」
……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乏味、毫無意?義又?充斥著火藥味的?高層會議,于?冗長的?兩小時后結束。小睡了一會兒的?五條悟毫不忌諱,伸長手臂伸了個懶腰。
“五條悟。”佐佐木喊住第一個起身準備開溜的?五條悟。“你知道如果我們徹底失去天元的?力量,咒術界會變成什?么樣嗎?”
五條悟已然走至門邊,整個人掩藏在燈影中。他兩手插袋回過頭,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笑臉。
“會經歷至少半年黎明?前的?黑暗。半年之后,咒術界的?結構會重組,咒靈、咒術師的?咒力和術式都會下降好幾個水平。而你們,將徹底失去存在的?意?義。”
“加油干吧,為半年后成為過街老?鼠努力吧。”五條悟揮揮手,開門離開——
卿鳥比五條悟早半小時回到公寓,也已經是深夜11點
長尾將第一手消息整理后發?至卿鳥的?郵箱。根據高層人員對待“天元結界”的?態度分成幾個派系,列出主要名單。
五條悟回到公寓,就見洗完澡的?卿鳥,長發?用毛巾裹在頭頂,穿了素色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像在記錄仇人似的?把照片和名字貼合在一起,認真分類歸檔。
“呀類,這些家伙都在小鳥的?暗殺名單上?嗎?”五條悟在卿鳥身側坐下。
“倒也不是不能殺。不過現在留著可能還有點用。”被五條悟這樣一提醒,卿鳥又?拿了一支筆,在高層人員的?名字后畫上?五角星,有的?一顆星,有的?五顆星。
模樣倒是像幼兒園老?師給?孩子發?小紅花,但含義完全不同。
“一顆星的?是可以殺,三顆星的?盡量不要殺,五顆星的?暫時不能殺。”
五條悟:“……”
他拿掉卿鳥手里?的?照片放到茶幾上?,順手把人攬進懷里?抱住。“你越來越像恐怖/分子了誒。”
“名師出高徒嘛。”恐怖鳥把曾經的?老?師一起拉下水。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那句“日后出了事不要把為師供出來”的?經典名言。
調侃完,嘰嘰喳喳的?鳥又?陷入沉默。她的?心情并不算好。
城市的?兵荒馬亂,卿鳥不是看不見。哪怕是堅決奉行向前看的?她,也會有搖擺的?念頭閃過心頭,陷入一些自我懷疑中。
所以她用忙碌替代胡思亂想。
五條悟看穿卿鳥的?心思,但沒有揭穿。他解開她腦袋上?的?毛巾,用手指一下一下,耐心理順她半干的?長發?。
時至今日,聽到卿鳥和天元的?對話,五條悟才徹底明?白卿鳥回歸后奇奇怪怪的?行為是為什?么。有人用全國上?下的?弱者、同伴與責任把他綁在工作的?途中,而這只鳥打算犧牲那些,讓他從現在的?狀態中脫離。
只為彼此與世界對立。不需要誰的?理解與諒解。
“老?師。”
“嗯。”
“等解決那坨腦花之后,我們去世界盡頭吧。”
哪里?才是世界盡頭呢?
五條悟沒有反問,比了一個拇指。“OK~”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天元結界關閉的第四十八小時, 非術師世界也感?受到一股異樣,但?具體哪里不?對勁,除了氣候多變, 地震預警增多之外,也說不?出別的來。
人心動蕩, 是造成?咒靈猖獗的信號之一。
可「窗」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之后, 發現咒靈并不?如想象中?, 似雨后春筍那樣迅速冒頭?并破壞城市的寧靜。
相反, 原先足以?產生一只二級咒靈的負面情緒,在沒有?天元結界加固的土地上, 居然只形成?了一只蠅頭?咒靈。輔助監督手握咒具就能迅速將其祓除。
日?下部篤也被分配在新宿片區值守。他口中?叼著小木棍, 仰視烏云密布的鉛色天空。
“不?得了啊喂。這樣不?就等于昭告全國, 咒靈橫生都是那位大人的錯了嗎?”
保護你的,不?一定真的保護著你。
祂只是為達另一個?目的,先讓你陷入絕境再施以?援手,這樣你便乖乖服從以?為祂就是生存法則。
卿鳥一整天都留在咒術高專, 作為高專的輔助監督以?及一級術師她留在學校駐守無可厚非。畢竟這種時候, 趁亂來高專打?劫的人與咒靈不?會少。
總監會那群坐不?住的老家?伙來了一批又一批,想要親自去薨星宮與天元交談。但?已然關閉的薨星宮, 他們?至多只能穿過鳥居,再無法前進。
「啊,又來一個?禿子。」
卿鳥坐在大樹上,一手拿著冰棍一手拿手機給五條悟發消息。
新咒靈的形成?速度明顯延緩下來,但?這座城市本就存在的咒靈一時間?猖獗起來,因為沒有?了結界的強力鎮壓。
五條悟已經連軸轉將近12個?小時了。但?他手機不?離身, 一有?時間?就與卿鳥聯系。
「小鳥等到想等的家?伙了嗎?」
「沒有?呢。」卿鳥失落地打?下這幾個?字。
然后又追加了一條。
「想等的家?伙和老師,誰都沒有?出現。」
五條悟在吵鬧的街頭?驟然停下步伐。
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這才?發現自己又恢復到從前超負荷工作的狀態中?了。
「哦呀?小鳥想老師了?[自戀表情]」
叛逆的鳥被調戲后一般不?是炸毛就是炸毛,五條悟幾乎可以?猜到卿鳥接下來會如何否認,然后發出超兇的表情包。
位于五條悟所站位置的西南側還有?一只一級咒靈,他笑著將手機放回?長褲口袋里繼續奔赴下一個?任務地。
七海建人拿著冰鎮礦泉水從7-11便利店里走出來,與剛祓除咒靈并且沒有?布帳的五條悟打?了個?照面。
“喲~娜娜米~”
“五條先生啊。”七海建人一只手拿鉈刀,于是只能單手擰開礦泉水瓶。
又進入加班時間?的七海建人感?覺很疲勞。并且這種疲勞在見到五條悟后變得更加強烈。
“這種時候解渴果然還是選草莓牛奶最好?哦!”五條悟開始細數糖分的好?處。
七海:……
果然。
這個?永遠精神百分百的家?伙又進入不?顧旁人,只管自己的解說時間?了。
五條悟拿出手機,本想給七海建人的模樣拍個?照留作紀念,然后看到卿鳥十二分鐘前的回?信。
「是啊。」
“……”
七海建人一抬頭?,發現上一秒還在自己眼?前聒噪的男人,瞬間?消失不?見了——
卿鳥不?是談戀愛會抱著手機和男人日?夜不?停聊天、甜言蜜語的類型,相反,她和五條悟更多時候還是互懟并互相“嫌棄”的。
她難得沒有?嘴硬否認自己想那只白毛……然后就被晾了十來分鐘。
啊……
男人這種生物!
卿鳥坐在巨石上抬手摸摸熊貓的腦袋,語重心長道:“一定不?能變成?男人那種生物啊panda。”
熊貓舉起爪子,內心遭到一陣雷劈。
“啊咧。我只是一只panda,不?是男人。咦?就算是panda也是有?性別的呢!那我究竟是男panda……還是女panda?!”
然后被真希用咒具錘了一下腦袋。
“這種事怎么樣都好?,根本來說就無所謂吧。況且panda應該用公和母來形容。”
熊貓失落地低頭?,背后灑下一道陰影。
狗卷棘摸摸他的背。
“話說,憂太去哪里了?”
“特級術師今天早上……”
熊貓話音未落,就感?覺一陣狂風過境……擄走了他身邊的人。
咦?
剛才?那個?好?像是……悟的咒力氣息?他不是在城市里執行任務嗎?
體育館,器材室。
完全昏暗的狹小空間?內隱隱散發著器械的鐵銹味。高專學生幾乎不會使用這些器械進行正常的體育活動。
升溫的天,在這幾乎不?透風的密室內,闖入的兩人背部都起了一層薄汗。
即便如此?,五條悟摟著卿鳥的腰,并不?準備松開。
急劇攀升的體溫互相傳遞。在這光線昏暗,能感?受到對方存在,但?看不清對方表情的環境中?,喘息聲也變得粗重。
“想念老師就應該一直一直撥打?電話,直到被接起為止哦,小鳥。”
“……”
卿鳥今天又換上了那套改良過的水手服,不?過膝的百褶裙被五條悟的長褲帶到,裙擺掀起糟糕的弧度。
男人單腿擠進她兩腿間?,將她完全桎梏在角落中?。卿鳥顧不?上被男人氣息掌控的臉部,她腿根敏感?的肌膚貼著五條悟的長褲面料,有?些涼意。
又有?點……別的感?覺。
她曾經抵觸的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接觸,在五條悟這里好?像全都不?存在了。
“浪費的十二分鐘,小鳥要賠償。”
嗯?卿鳥在暗色中?抬頭?看向五條悟。“怎么突然就無賴了?師德呢?”
沒師德,但?缺德。
五條悟圈住卿鳥的腰將人騰空抱起,后者為了保持平衡雙腿自然纏上他的腰。
缺德的家?伙故意沒有?抱緊她,暗色里沒有?別的支撐物,卿鳥只能四肢用力抓住五條悟。
“小鳥很熱嘛?”
大手穿過衣擺探入,在卿鳥出汗的腰際輕輕捏了幾下。
“老師也沒好?到哪里去。”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卿鳥在一片漆黑中?看清了五條悟的臉部輪廓。她抬手,用拇指指腹摩挲眼?部的繃帶——連軸12小時,他一定是累的。
“既然回?來了,回?宿舍休息一會兒吧。”
五條悟唇邊彎起不?懷好?意的弧度。她的腿纏著自己的腰,短信里說著想念,眼?神里是少有?的溫柔和心疼,且微涼指尖拂過他敏感?的眼?……
然后要他去休息?
這只鳥什么時候才?能醒悟,自己也是男人這件事?還是說……她對男人不?夠“了解”?
“這樣也能放松大腦哦。”
五條悟圈緊她,一下捉住卿鳥的唇。最強的男人,各方面欲望也是最強的,嫉妒或占有?。
“多巴胺嘛。”
他用她之前的話語逗她。
然后沒有?再給卿鳥回?嘴的機會,強硬又暴烈地侵入她柔軟的口腔。
狹隘的器材室變得更悶熱了。
五條悟吮吸她的舌與唇,沒有?控制力度。卿鳥感?到舌根一陣發麻,下唇又被男人咬住輕輕拉扯。他不?像在親她,更像是在吃。
探入襯衣內的手在她的背部畫圈,有?點發癢,也有?點上癮,是一種微妙的愉悅感?。卿鳥下意識貼得他更近。
懷里的鳥所有?無意識的靠近與悶哼聲都被五條悟敏銳捕捉。他記著她的喜好?。
無規律游走的手,指腹沿著她的脊椎上下移動,途徑礙事的扣子,指節穿過帶子輕輕往外扯,再松開任其彈回?原位。卿鳥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貓,即將被男人捏住后頸為所欲為。
人心是貪婪的,欲望是逐漸擴大的。另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也穿過衣擺探入,扶住她的腰。肌膚相貼的愉悅感?難以?言喻。
五條悟意猶未盡放過她的唇,側頭?去咬她的耳垂。
曾經被他用手指捂住的地方,此?刻被舌尖侵占。潮濕與滾燙侵襲著觸覺與聽覺。
卿鳥收緊抱著五條悟的手臂。她快要掛不?住了。
五條悟感?覺到卿鳥的身體在下滑,于是伸手托住她,讓她借力穩住。裙擺皺得亂七八糟,托住她的掌心有?百褶裙的布料,也有?柔軟的肌膚觸感?。
“多依賴老師一點嘛。我不?值得信任嗎?”
明明是他使壞在先故意不?讓自己站穩的!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惡人先告狀,說她不?信賴他。卿鳥眉頭?皺起,憤恨地咬了一口他的下顎。
“五條前輩你不?要得寸進尺。”
嚯,稱呼都改了。
但?怎么可能不?得寸進尺呢?被卿鳥咬過的下顎蹭了蹭她的衣服布料,力度不?輕不?重,剛好?碰到蝴蝶結。
卿鳥頓時愣住。渾身是膽的鳥在親密關系中?沒那么游刃有?余,她需要引導與適應過程。
五條悟耐心輕撫她的后背,讓她放松下來。然后吻了吻她的下顎。
明明是五條悟抱著她,但?此?刻兩人間?的距離與位置更像是他在她的懷里撒嬌。
被托住的臀,安撫的背脊,吻過的唇、耳、頸,所有?的感?官都被男人的氣息掌控。
原來得到一個?人,是這樣的。她居然曾經妄想只要站在他的身側,并肩作戰就可以?了。
“嗯?小鳥在笑什么?”
“笑我曾經以?為老師是個?菩薩。”
五條悟:?
他在這個?叛逆后輩心里居然有?過那么神奇的形象?
五條悟換一個?姿勢抱住卿鳥,但?偏不?讓她雙腳落地。蒼勁有?力的雙臂緊緊圈住她。
兩人在暗色中?又接了一個?濕吻,瘋狂的,將理智吞沒的,仿佛要將彼此?融入體內的索取與進攻。
來不?及吞咽的涎水沿著嘴角滑落。
汗水也沿著卿鳥的額邊滑落,五條悟用指腹擦去,復爾又舔過。
卿鳥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又震,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去在意。
直到——
“……老師。”卿鳥喊住五條悟。
被情\欲灌滿的五條悟停下動作,他低聲喘著氣,是另一種性\感?。
“嗯。”
雖然隱蔽得相當好?,但?屬于咒靈的惡臭氣息還是被他們?感?知?到。
還沒有?吃夠小鳥大餐的五條悟臉色一暗。
居然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
“死刑哦。”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被天元封閉的薨星宮無法進入。
卿鳥與五條悟站在鳥居處, 與過?去24小時內任何企圖聯系天元的高?層一樣被攔在外?圍。
“這結界人不能?進,咒靈倒能?進。”卿鳥彎起食指敲門似地扣了扣看不見的結界。“莫非天元被我們氣到想做咒靈了?”
五條悟:“……”
天元的心情如何他不在意,重點是他現在很生氣。從前被突發?案件打擾的, 是一部精彩的電影,一個通關到一半的游戲, 或是一塊精美的小蛋糕。而今天被打擾的——
半分?鐘前還貼合少女柔軟腰際的掌心, 此?刻被一道看不見的冰冷結界覆蓋, 五條悟拉下繃帶, 屬于咒靈的咒力輪廓正在薨星宮極速下降。
卿鳥偏頭看向五條悟,幾乎是立刻猜到他準備做什么, 于是一溜煙小跑閃至安全?區域并掏出手機。
“莫西莫西?狐貍教主?夜蛾校長喊你回來?吃飯~”
啪——
電話被對面的家?伙無情掛斷。
卿鳥鼻孔放大:“……”你冷酷你無情!
后方傳來?震耳欲聾的爆裂聲, 是五條悟試圖用「赫」轟開?天元的結界。
卿鳥一只手捂住耳朵, 長發?被沖擊帶起的颶風吹亂。她淡定扯開?被自己吃進嘴里的發?絲,再一次撥通夏油杰的電話。
“特級咒靈,速吃。”
掛了“約飯”電話,卿鳥再一回頭, 發?現五條悟開?始兩手結印。她身體后仰三十?度, 一個轉身又跑出幾十?米開?外?的距離。不出意外?,薨星宮要出意外?了。
果不其然, 一個許久不見的「茈」徹底轟開?了阻攔他人進入薨星宮的結界。連空間都能?切割、湮滅一切的假象質量在整個后山炸出一條寬五米深一米的溝壑。
“不過?如此?嘛。”五條悟抬手揮去面前的煙塵,對于天元的結界嗤之以鼻。這種程度的屏障只能?阻攔總監會的廢物?們,對他毫無意義。
“小鳥?”無中生路小能?手一回頭,發?現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女不見了。
約莫二十?米開?外?的某棵大樹后,一只鳥伸長手臂探出腦袋。“老師,在這里。”
五條悟:“……”可以, 是個成熟的后輩了,已經學會自行避難。
闖入的咒靈沒?有深入薨星宮中央與天元會面, 它在一個相對奇怪的位置停下。雖然聽到來?自上方的爆裂聲,但咒靈并不知道自己即將被什么包圍,又處于何種風險之中。
根據那個頭上有縫合線的術師計劃,城市動亂,最強咒術師五條悟一定在校外?奔波忙碌,所?以漏瑚會去市中心地帶吸引注意,而它趁亂趁結界關閉來?高?專奪取他想要的物?品。
漏瑚與五條悟說不定已經在交手中,更說不定,那位所?謂最強的術師已經敗于漏瑚手中。
花御將自己要的東西卷起帶走。
六眼能?精準捕捉咒靈所?處的位置與動向,它跑不掉。五條悟耐心等卿鳥重新回到自己身側,兩人再一起下到薨星宮內部,像是飯后散步……
然后與完成任務正要撤退的咒靈打了一個照面。
“喲。”五條悟抬手,笑著打招呼。對咒靈比對人還禮貌。
“噫。眼睛上長樹枝是什么抽象藝術嗎?”卿鳥嫌棄皺眉。
剎那間,兩根合抱粗的樹根憑空出現,分?別去捉五條悟和卿鳥。其中一根被攔在無下限外?,并被術式扭曲成麻花狀瞬間消散在空氣中,另一根……
卿鳥凌空一躍,借助樹根的存在疾速向花御的方向沖去。
五條悟單手結印,硬控咒靈使它無法離開?原地半步。
攻擊凌厲的樹根拔地而起,如天羅地網般要將卿鳥擠壓在無處可逃的空間里。如果有咒具在手,她應該可以躲避并格擋地更流暢一些。
不過?沒?關系,她的老師還在后方。她可以永遠放心把背后交給那個男人。
五條悟并不急著祓除花御,他配合卿鳥閃避的節奏,用吸引之力一根一根扯斷花御的術式樹根。
直到卿鳥的手觸及到花御。
咒靈與它身上偷來?的東西分?離,包裹落到卿鳥手里,花御則被五條悟一下帶到他眼前,單手握住它眼睛上的樹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掰斷。
“我看看……這是宿儺的手指,看來?這位兄臺還沒?放棄釋放詛咒之王,這是……”卿鳥拿起一個試驗瓶。“這是什么生化危機嗎?”
五條悟瞥了一眼卿鳥手里的東西。高?專代為保管的特級咒物?有許多,經歷的歲月大多比五條悟的年齡還大,白毛并不全?都知曉。
但這個他知道。尚在京都的時候,五條家?偶爾也會與禪院家一個鼻孔出氣,比如……談論到百年前加茂家那位邪惡的詛咒師,加茂憲倫,以及他的杰作。
“那個是九相圖。”
卿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把東西放好卷起來?揣在身上。
她一抬頭,就見五條悟要祓除手里那只還沒機會完全展示實力的特級咒靈。于是趕忙伸出爾康手制止:“慢——”
五條悟:?
“我剛拿它和狐貍教主做了個交易!”
五條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五條悟疑惑怎么又和夏油杰扯上關系的時候,夏油杰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是交易還是陷阱?”
“重要嗎?反正你一樣都來?了。”卿鳥毫不留情揭穿。
夏油杰:“……”
“你現在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被小鳥賣了還會替她數錢的氣質,杰。”五條悟順著卿鳥的無厘頭,一起調侃。話音落下,曾經的摯友同?時沉默下來?。
他們早就不是這種可以互相調侃,一起進行任務的關系了。
卿鳥看一眼五條悟,又看一眼夏油杰,男人間破碎的友誼她不想摻和太多。就算彼此?的信任與了解都在,但都已經不是為了一件事一句話就能?感動到的少年了。
“教主大人,你的持有咒靈會完全?服從你嗎?”
夏油杰不理解卿鳥所?謂的服從具體涵蓋哪些。
“比如老師現在手里的這只,很顯然它有智慧和思想,你吸收它之后,可以直接控制它的思想嗎?比如……讓它對一些人撒謊。”
夏油杰的術式可以操控自己的咒靈進行攻擊,也可以自己直接使用咒靈的術式。但能?否達到卿鳥說的那種程度,確實有待考據。
他降服的特級咒靈智力低下,沒?有參考。
“那我們試試?”
卿鳥的話語看似亂無章法,但其實都有她自己的邏輯存在,稍有不慎就會被帶進她的節奏里跟著走。夏油杰不置可否。
“這都不敢試,難怪你到現在都不會反轉術式。”
夏油杰:“……”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很想轉頭看向五條悟,學著夜蛾正道的模樣大吼一聲:“悟!”
“啊咧,你還沒?掌握反轉術式嗎?”五條悟補刀。手里的特級咒靈不太老實,還想再掙扎一下,結果直接被五條悟按住腦袋塞到地里去了。
……
總而言之,夏油杰吸收了花御。
雖然很想暴打這對師徒,但這種程度的特級咒靈確實稀有。
五條悟與卿鳥站在同?一側,兩人動作與表情一模一樣,看著夏油杰把花御搓成球,吃進去,再放出來?。
這個世界的五條悟、夏油杰與卿鳥一起,三人將花御團團圍住準備進行實驗。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平行世界,她與那兩位少年一起出任務那般“和諧”。
卿鳥轉眸,本想偷看五條悟一眼,看看她的老師此?時會是什么表情,不料被對方捉住了眼神?。
聽過?這只鳥在平行世界的故事,五條悟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兩人愣神?一秒,而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被吃掉又吐出來?的花御,就像經歷了一次重生,還是帶著前世記憶的那種光速重生。那根被五條悟拔掉的,左眼的樹枝沒?有恢復。
“試試讓它種好后院那幾棵被轟爛的大樹吧。”五條悟提議。
然后被夏油杰無視。
“試試讓它去六本木買泡芙吧!”卿鳥接著提議。
再度被夏油杰無視。
“雖然特級咒靈不是那種會抱團的垃圾貨色。不過?還是問一下好了。”夏油杰站在花御身前,以一個絕對主人的姿態鄙睨它。“你還有同?伴嗎?”
花御愣住。
它的理智和內心告訴它,不能?把計劃與漏瑚說出來?,但眼前的咒靈操術使用者對它有絕對的控制權,那是凌駕于思想之上的掌控。
特級咒?*? 靈顯然在掙扎。
片刻后,花御艱難地開?口。“漏瑚……它在東京市區吸引五條悟的注意。”
……
敵人確實工于心計,還知道聲東擊西。那坨腦花可能?做夢都想不到,自己今日會失策在卿鳥的短信上。
卿鳥與夏油杰繼續對花御的服從性測試。
五條悟退至一側打電話給伊地知,確認特級咒靈是否已經暴露行跡,與哪位咒術師交手,現狀如何。
“嗯?居然遇到憂太了嗎?今天可真是咒靈們集體下下簽的吉日呢。”五條悟背靠冰涼的石墻而立,他相信乙骨的能?力,但有些摸不準那個名為漏瑚的家?伙實力在哪一層。“附近還有哪些咒術師?嗯,讓附近的一級術師都去協助憂太,我這里走不開?。”
掛了電話,五條悟走回咒靈實驗組身邊。
卿鳥和夏油杰兩個心臟的家?伙差不多快要把花御玩壞了。咒靈肉眼可見的處于暈頭轉向的狀態。
總而言之,夏油杰可以控制花御的思想,但因為不確定性太多,比起要它說什么,不如禁止它說什么來?的安全?。
“可以了,放虎歸山吧。”
夏油杰眉梢一抬,看一眼卿鳥又看看五條悟。眼神?里有一絲看戲的韻味。
直覺告訴五條悟,夏油杰的眼神?傳遞了一個信息——他與卿鳥兩人在自己打電話期間偷偷達成了什么約定。
“回去吧。找那個縫合線術師去。”
夏油杰收回視線,放花御離開?。盤星教的重創是那個千年詛咒師造成的,這仇他也是要報的。為了他的同?伴。
“放走了?”五條悟疑惑。
“那坨腦花在我們這里放了很多眼線和間諜,禮尚往來?嘛。”
美中不足,在做間諜這件事上咒靈不如人機靈。
可以,這很符合卿鳥睚眥必報的性格。五條悟拍拍她的頭頂。
“市區情況怎么樣?”卿鳥抬眸,“需要老師去支援嗎?”
五條悟的確有點不放心。卿鳥這里如果沒?別的事,他最好還是去乙骨那里看一下。
卿鳥秒懂男人的眼神?,于是反握住五條悟的手腕晃了晃。
“去吧老師,早點回來?。”
夏油杰先行一步離開?,不料在十?字路口碰到五條悟。
這在過?去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們熟悉對方的咒力氣息,會在三百米開?外?的地方就刻意避開?對方。
可事至如今,他們都對未來?的路充滿不確定與茫然。原本的秩序被打亂,散落一堆。
“你對小鳥那種類型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夏油杰是守序的,守自己內心的秩序。而卿鳥就像游戲里的憤怒小鳥,咻一下把秩序撞得稀巴爛。
偏偏又擅讀人心,性格讓人頭疼,但不討厭。
五條悟戳穿的問題,其實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問過?夏油杰。問他為什么對高?專派的卿鳥那么“溫和”。
當時夏油杰用卿鳥救過?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但其實……
他發?現自己好像希望菜菜子和美美子能?像卿鳥那樣“灑脫”又自由?地生活。這個念頭持續久了,他發?現就連他自己……都是“羨慕”她的。
五條悟的隨心所?欲,因為他是最強,是獨一無二的六眼。而卿鳥,完全?因為她自己。
一條被擰緊的麻繩,會羨慕在風中自由?自在的羽毛。
夏油杰偏頭看向五條悟,笑意不明。
白毛的唇邊還留有那個少女的咒力殘穢,這種危機時刻,五條悟不在任務地奔波,卻在學校和卿鳥“玩耍”。兩人現在是何關系,不言而喻。
“小鳥這種生物?啊,不養在籠子里確實容易飛走哦。”
壞心狐貍沒?有回答五條悟的調侃,反過?來?給他打了一個啞謎。
五條悟的表情果然冷了幾分?。
小鳥剛才又和他達成什么協議了?不讓他知道,就表示一定有危險。
微風拂面,十?字路口沒?了黑發?男人,也沒?了白毛。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差點夷平高?專后院的人?民教師去城市里揮灑汗水, 留下他?的得意學生獨自在學校里背鍋。
重建校園的經費嚇不?到五條悟。不?,應該說自從卿鳥回?來后,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制約五條悟了。而這個卿鳥屢屢打破規矩, 與夏油杰來往,今天甚至直接把人?喊來高?專內部。
夜蛾正?道眉毛連顫一分鐘, 罰卿鳥這個帶壞老師的后輩去操場舉著戒尺馬步蹲。
卿鳥:“……”痛心疾首。五條老師還需要她帶壞嗎?
“校長大人?, 你看到我的內心了嗎?”不?著調的少女捂著胸口道:“這里有一萬頭草泥馬在狂奔啊。”
夜蛾正?道扶了一下墨鏡, 表示沒看到。
反正?眼下這個奇怪少女暫時還不?能用她那逆天的術式, 他?不?必擔心出現一萬頭術式草泥馬在學校狂奔的景象。
“……”
有過不?少心理陰影的夜蛾正?道喊住準備離開受罰的卿鳥。
“你現在還不?能使用術式對吧?”
卿鳥一下就猜到校長大人?在擔憂什么,她露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沒有回?答。
于是乎, 一整個受罰的下午, 夜蛾正?道都在校長辦公室的窗邊監督……這一遭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罰誰。
熊貓與真?希清掃完狼藉一片的后山,路過操場時看到正?舉著戒尺扎馬步的卿鳥,一人?一熊貓十分默契地摸出手機,面?無表情記錄下這珍貴一刻——
名為漏瑚的特級咒靈居然是領悟了領域的等級, 那是乙骨尚未觸碰到的高?度。少年在七海與渡邊的協助, 以?及特級咒靈的步步緊逼下意外解開了對里香的詛咒。
荒川區被烈焰與里香破壞后,留下一個半徑兩百米, 深度十五米的天坑。焦黑一片,看不?清城市的原貌。
五條悟抵達時,那只特級咒靈已?經溜走了,原因?不?明。倘若繼續戰斗下去……失去里香助力的乙骨也不?能再占上?風。
這一出鬧劇,只能說彼此損失都在可接受范圍內。
“雖然很想?恭喜憂太終于解咒成功。”五條悟的藍眼睛里滿是惋惜。“但在最?近這種關鍵時刻失去特級咒術師的實力,會很艱難哦。”
乙骨知?道五條悟的艱難是指什么。沒有了里香, 他?會是一年級生里最?弱的那個。
“……是。”少年面?露膽怯,但內心堅定。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只會躲在角落里的膽小?鬼了。
“有什么關系?”渡邊抹去頭上?的汗水拍拍乙骨的肩。“在重新面?對自己的術式之?前?, 我可以?教你體術嘛。武士/刀我也超在行的……”
渡邊一回?頭,發現乙骨那把咒具已?經斷了,不?能用了。
啊,真?是雙重打擊。
乙骨憂太:“……”
五條悟負責處理周邊后續,對戰漏瑚后疲累不?堪的三人?組暫且回?去休息。最?強勞模終于得空翻看手機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的黃昏時分。
「讓后輩代罰的行為要唾棄![照片]」
啊咧?
消息是真?希發來的,但看說話口氣更像是熊貓。五條悟放大照片,穿著好看水手服的少女正?以?一個不?太淑女的姿勢舉著戒尺受罰。表情倒還可以?,沒有仇恨也沒有怨懟。
他?順手存了照片。
“不?太妙啊。”五條悟走在昏黃的路燈的下,自言自語。“這下連夜蛾都知?道制約我要通過誰了呢。”
卿鳥自己拉起的仇恨就不?少,要是再加上?他?的……
漆黑的轉角暗巷,五條悟單手插袋,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看向空中的彎月。“果然,很不?妙啊。”
受罰結束的卿鳥捏捏自己發脹酸痛的大腿,然后去食堂吃香的喝辣的。
介于五條悟上?午驟然閃回?學校,還將她抓去器材室……的行為,卿鳥這下也不?敢輕易再發短信給那個家伙了。
直到白毛發消息找她。
「……&……%##&……%*((*))回?公寓等我哦小?鳥。」
卿鳥兩眼一瞇:“……”那堆亂碼是怎么回?事,手機被咒靈偷了嗎?
「PS亂碼是老師這里吵鬧喧嘩的背景音。」
……
這種BGM就不?用費心思編輯出來了喂。
沒有結界協助,整座城市最?好用的就是五條悟那雙可以?看穿一切的眼,他?不?會在發現咒靈后把消息回?傳給窗,再讓他?們派人?來,費時費人?力。
都是一些雜碎咒靈,五條悟祓除起來輕而易舉,都是順手的事。可低級咒靈就如害蟲那般延綿不?絕,進入工作狀態的五條悟很快又忘記時間。
男人?忙碌的身影在一間甜品店前駐足。裝修精致的小?店里面?還亮著燈,但已?經打烊。
這家店,他?和?卿鳥來吃過可麗餅。
“已?經這個點了嘛。”五條悟抬手捏捏自己的后頸。“嘛,今天的工作就到這里吧。”——
卿鳥本以為天元和腦花是“摯友”那樣的關系,所以?這兩天一直在守株待兔,等腦花來找祂的垃圾桶。不料來的卻是咒靈,還是為了趁亂偷東西。
難道兩人?雖然是舊識,但關系沒有那么好?又或者曾經是摯友,現在因?為某些原因?決裂了?比如要爭個誰才是真?正?的老不?死?
猜不?透老古董們的想?法,卿鳥坐在沙發上?苦惱。消息已?經通過眼睛上?長樹枝的咒靈帶回?去了,也不?知?道對面?什么時候才會有下一步行動。
所以?當臥室的陽臺上?傳來聲響,那細微的聲音瞬間驚擾到了卿鳥。她打了一個驚顫,偏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感知?其咒力氣息。
然而不?是咒靈也不?是敵人?,是她的無良老師。
卿鳥沒有穿拖鞋,光著腳跑回?臥室,剛巧撞上?從陽臺翻進來的五條悟。
“老師,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間公寓有大門?”
“電梯太慢了。”
想?見一個人?的心總是急不?可耐。就像他?會嫌棄坐電梯慢吞吞,也像她甚至沒有多花兩秒穿上?拖鞋。
五條悟快速打量了一下卿鳥,夜蛾罰得不?痛不?癢,不?會對她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
此刻洗過澡的她穿著他?的襯衫,衣擺落至大腿處,和?百褶裙差不?多長短。海藻般微卷的長發沒有好好打理,半干不?干的耷拉在她的肩頭,浸濕了衣領與后背。
視線順著衣擺下移,微紅的膝蓋,瘦窄的腳踝,他?從前?不?曾發現,這只鳥的腿也很賞心悅目。
難怪稍有一個不?注意,就會有討厭的家伙圍住他?的鳥。她的性格是奇怪了點沒錯,但大部分男人?終究是視覺動物。
五條悟上?前?一步彎下腰,一手勾住卿鳥的膝蓋窩,一手穿過她的腰,輕松把人?橫抱起來。
“夜蛾罰你,你就真?聽話受罰?”這可不?是他?叛逆學生的作風。
兩人?離開臥室,回?到客廳。
“總要給校長大人?一個發泄情緒的機會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懲罰。”而你,我的老師,可是實實在在炸了小?半個高?專后山。
“嗯?”五條悟不?滿地看向卿鳥。“小?鳥什么時候變成這樣體貼的type了?”
卿鳥不?語,回?了一個眼神——我一直都是這樣善解人?意的三好學生!
五條悟抱著卿鳥坐到沙發上?,發燙的掌心貼著她的大腿來回?輕撫。“腿酸嘛?”
“……”說話就說話,何必動手呢!卿鳥看向遠處的鐘搖頭。
襯衫衣擺完全卷起,五條悟一垂眸就看到少女若隱若現的底褲。“……”他?不?動聲色地向下拉了一下衣角,蓋住她的腿。
然后低頭去吻她的唇。
但這一回?卿鳥沒有讓他?如愿。
少女大力推開他?的臉。“請快要工作20個小?時的老師先解決個人?衛生以?及溫飽問題。”
五條悟:“……”
可以?,善解人?意,但不?解風情。五條悟掐住卿鳥的腮幫往兩側用力扯了幾下,然后起身去拿換洗的衣服。
連軸轉十幾個小?時,還在密閉的器材室里悶出一身汗,他?確實需要沖個澡了。
花灑淅淅瀝瀝的聲音消失在浴室中,五條悟捕捉到客廳處傳來的說話聲。這層樓沒有鄰居,上?下樓層的人?不?曾見過,誰會那么晚來“拜訪”?
卿鳥拎著外送的披薩朝餐桌的方向走,一回?頭就見她的老師手里拿著毛巾,下身裹著浴巾,再無任何包裹與遮擋地站在浴室門口。
“……”
無敵的五條悟身上?沒有任何戰斗留下的疤痕,削薄的腹肌與精瘦的腰一覽無遺。一樣的臉,二?十八歲散發出的男性荷爾蒙與十八歲少年的熱忱完全不?同。
后者是熱烈的,前?者是危險又迷人?的。
卿鳥移開目光,佯裝淡定走到餐桌邊。“附近有家24小?時披薩店,但不?知?道好不?好吃。”
五條悟沒有退回?浴室穿上?外衣,他?擦拭著尚在滴水的短發,踱步走到卿鳥身后。
毛巾被隨手扔在餐椅上?,還掛著水珠的雙臂圈住卿鳥的腰。“你就這樣給外送員開門?”
卿鳥拆披薩盒的動作一滯。“……怎么了?”他?們兩個好像誰也不?會害怕非術師深夜入室搶劫吧?
居然還問怎么了。
五條悟將圈在懷里的卿鳥轉了身,正?對他?。他?俯身逼近她的安全距離,眼神里沒有調侃與笑意。好像是真?的有點生氣。
于是卿鳥更疑惑了。
直到……
男人?的手穿過衣擺輕撫過她的肌膚。
善解人?意但不?解風情的她,或許是真?的覺得罩著這件寬大的襯衫很悠閑舒適。五條悟從前?覺得沒有必要將這件事展開想?象,前?提是只有他?能看見。
“老師?”
“我想?想?,一般這種情況電影里會用什么臺詞來概括。”五條悟看似認真?地想?象了一番,然后浮夸地咧嘴一笑,以?拳擊掌。“啊想?起來了。‘不?如現在就去把那個家伙的眼睛挖出來’。”
……
腳都麻袋!
慢一拍的卿鳥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忽然在鬧什么別扭。
“老師居然也會管別人?的穿著嗎?”
五條悟當然不?會管別人?穿什么,什么奇裝異服他?都能接受,就算在大街上?果奔他?也不?會在意。不?過……
“小?鳥不?是別人?誒。”
她是能輕而易舉調動他?所有情緒,正?面?的負面?的,就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神奇存在。
五條悟發尾的水珠滴落在卿鳥臉上?,有的甚至還掛在她的眼睫上?。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抹去微涼的水漬。下一秒薄唇湊近她的耳根:“下不?為例哦。”
不?怕死的鳥飛速眨了幾下眼睛。
“那……再有下次呢?”
五條悟眉頭一顫:“……”
“嘛,再有下一次的話,就要重罰小?鳥了。”
嘁。
卿鳥看向已?然坐到餐桌邊大快朵頤的五條悟。
總有一天!她會翻身的!
24小?時披薩店的披薩無功無過,肚子餓的時候倒也不?是特別挑剔美味與否。
吃完主食的五條悟又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卿鳥窩在沙發里,拿著手機在高?專一年級群里和?大家聊天。對于乙骨下午的戰斗,以?及他?解咒里香和?咒具斷裂的事,聊天記錄已?經堆了兩百多條。
“憂太的咒具斷了,真?希手邊沒有適合他?的。”卿鳥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什么奇特的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然后被五條悟塞了一顆櫻桃。
卿鳥放下手機,吐出櫻桃核。“對了,老師叫我回?公寓有什么事嗎?”
五條悟沒有回?話,又往卿鳥嘴里塞了一大塊芒果。
卿鳥鼓著腮幫咀嚼天價水果:?
連續被投喂水果,使得卿鳥放松了一些警惕,所以?當五條悟第三次往她嘴里塞水果的時候,她沒有閃避也沒有去確認水果叉上?黃黃的果肉是什么……
結果就是整個人?虎軀一震,被酸到五官皺起,表情扭曲。
這家伙……
居然把檸檬果肉切成橙子的模樣!
少女瞬間扭曲的表情完全在五條悟的意料之?中,他?拍腿笑得毫無形象。又搶在卿鳥將檸檬吐出來之?前?,一把將其推倒在沙發上?,用舌尖將檸檬推回?去。
是真?的很酸。
舌尖碰到一點的五條悟也被酸得一激靈。
極酸的口感促使兩人?口腔內飛快分泌唾液。
無法拒絕卿鳥氣息的男人?順手推舟,舌尖探入她的潮濕與溫熱中翻攪。他?將檸檬果肉卷入自己口中并咽下,一手摟著卿鳥的腰一手枕在她腦后,加深了這個惡作劇般的親吻,用她的氣息與味道沖淡檸檬的酸。
兩人?用了同樣的沐浴露與洗發水,縈繞鼻間的是同樣香甜的草莓味。
柔軟的沙發像溫床,男人?接吻的節奏帶著掌控欲,日常渾身帶刺的鳥也在這種時刻失去思考的能力。
“小?鳥。”他?貼著她的唇,在喘息間喊她。
少女的眼底也被染上?一汪柔水,亮亮的,放棄任何抵抗。“嗯。”
“今天下午,你和?杰商量了什么?”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深夜萬籟俱寂的城, 安靜的公寓,僅剩彼此的喘息聲纏繞耳畔。
被親懵的卿鳥茫然地輕眨一下眼眸。他在拷問?自己嗎?這?個時候,以這?種姿勢?
出其不意拋出問?題的五條悟沒有?進一步逼問?答案, 他的指尖沒入栗色長發中溫柔安撫身下的人。那只拖著卿鳥后腰的手順勢移至側邊,一下又一下輕掐著癢肉。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五條悟沒有?再折磨那雙已經泛紅的唇, 他親她的眉和眼, 從臉頰到耳朵。呼出的熱氣噴在耳根處, 肉眼可見少女的耳朵紅了?一圈。
“不準備對老師坦白嗎?”
卿鳥輕推五條悟的肩膀想要?坐起身, 卻被身前的男人按住,不許她動彈。可憐的沙發支撐著兩人的重量, 坐墊深深凹陷下去。
這?樣將卿鳥完全禁錮于自己掌控范圍內的擁抱, 五條悟很受用, 暫時不想有?絲毫變化也不想被打擾。
“坦白之前不能離開哦。”
無良白毛一邊逼問?一邊又做著讓人分心無法組織語言的行為,也不許她起身好?好?說話,耍賴又不講理。
卿鳥那雙撐著沙發的手倏而扶住五條悟的腰,她學?他的動作, 用拇指與食指掐住他的側腰……
可男女身體有?別, 女性?的腰沒有?肉也是軟的,身前這?個家?伙的腰側卻精瘦緊實。小脾氣上頭的卿鳥掐了?個寂寞。
短促的笑聲清晰回蕩在耳畔。
卿鳥:“……”冒煙了?。
五條悟想拉開一些?距離去看憤怒小鳥的表情, 不料身下的家?伙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并?且一點沒收力。
嗯,這?個氣生得比五條悟想象中晚一些?。叛逆后輩的耐心最近有?長進。
濕漉白毛埋進卿鳥的頸窩,將兩人間最后一點距離都吞沒。大手重新貼回她的后背,以她喜歡的力度打著圈撫摸,認真的像在順毛擼一只炸毛鳥。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五條悟能做到了?。
撒嬌大貓一樣鉆入她懷里, 手上的動作卻是哄著她。幼稚又矛盾。
卿鳥回抱住只裹了?一條浴巾的五條悟,手臂緊貼他上身的肌膚, 是完全零距離的貼合。她的手臂微涼,他的身體偏熱。
彼此的心跳清晰感知。
“我和狐貍教主對了?一個口供而已。”
安靜須臾,卿鳥看著天花板開口。
“什么口供?”安分不到一分鐘的五條悟又去咬卿鳥的鎖骨。
“特級咒靈活著回去但沒有?拿到偷出來的物品,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半干的短毛蹭得脖子又涼又癢,卿鳥往旁邊挪了?半分,又被五條悟拽回去。
……
“所?以我們編了?一個理由。因為五條悟恰巧在學?校,發現了?它,至于為什么沒能祓除那只咒靈,因為電光火石間,千鈞一發之際,人民好?教師五條悟去救他的學?生卿鳥了?。給了?咒靈逃跑的間隙。”
五條悟:“……”啃鎖骨的動作停下來。
“就這?樣?”
“嗯。”
五條悟終于舍得離開卿鳥幾公分的距離,他分明做了?不少“壞事”,一雙藍眸看起來卻是干干凈凈,還帶了?些?少年氣。
“那杰……”
“咦?教主大人挑撥離間了?嗎?”
卿鳥飛速眨了?幾下眼睛,長長的眼睫在燈影下撲閃撲閃。她想壞主意或是裝傻的時候,經常會露出這?樣具有?反差感的“眼神”。五條悟從前只覺得有?趣,眼下卻莫名覺得過分可愛。
……
不對。他們的口供一定有?哪里不對勁。但五條悟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
五條悟撐起上半身,頗有?壓迫感地凝視卿鳥。口供內容部分她應該沒有?說謊,那問?題出在哪里呢?
白毛在思?考。卿鳥的視線從漂亮藍瞳落至五條悟挺直的鼻梁,然后下移到那雙觸感柔軟,親起來又很霸道的嘴唇上。
“因為救小鳥所?以讓特級咒靈逃走了?……”五條悟還在斟酌口供。
卿鳥:“……”
狐貍教主花了?3秒反應過來的事,她無敵的老師居然還在沉思?。
卿鳥保持淡定,就像那份口供真的沒有?問?題一樣。她避開五條悟的直視轉而研究起臉蛋以外的地方……比如總是被高領教師服遮掩住的脖子。
男人凸起的喉結微動。
她也跟著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不自覺地抬起手腕,食指沿著五條悟脖子的線條一路往下輕撫,在胸口處停下。目光所?及之處,是輪廓分明,極具力量感的胸肌與凹凸有?致的腹肌。
人在走神的時候,會做出一些?自己都無法解釋的行為。
卿鳥伸手戳了戳五條悟的腹肌。
“……”
身前忽然一片寂靜。她感覺被自己觸碰到的地方,肌肉瞬間繃緊了?。
卿鳥霎時收回手,驚慌抬眸,撞進那雙浮了?笑意的眼中。試圖逃走的手也被五條悟握住。
如果她的行為是要?分散五條悟的注意力,那她成功了?。
“小鳥喜歡這?個?”
“……不是。”但承認和否認在這?一刻都沒有?用。
“不要?害羞嘛。”那么說著,五條悟將卿鳥的掌心貼上自己的腹肌。“老師可是很大方的。”
“……”
迅速升溫的掌心下是緊繃的腹肌,可見五條悟并不如嘴上說得那樣輕松。
微妙的氛圍停留約莫十秒,卿鳥緩緩收回手。然而五條悟并?不準備放過她。
指甲總是會修剪干凈的手,沿著她的手臂往手腕處游走,直到與她手腕相?貼。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擠進她的指縫間扣住,手指還不忘在她的手背上來回磨蹭。
“現在是不是輪到我了??”
“什么?”
五條悟用行為回答卿鳥的反問?,空閑的另一只手穿過衣擺,毫無障礙地撫上她的小腹。很熱。
卿鳥一驚,下意識掙扎著想要?后退。可她躺在沙發上,無路可退。
感受到她的抗拒,五條悟湊頭蜻蜓點水般親吻她的唇與臉頰,直到卿鳥的應激反應軟和下來。
五條悟不知道卿鳥的童年“傷”在哪里,她不喜歡用言語訴說不開心的事,那就慢慢摸索,慢慢安撫。獨屬于他的小鳥,每一分每一寸他都要?了?解。
“可以繼續嘛?”五條悟沒頭沒尾地問?。上揚的尾音真不好?說是在撒嬌,還是在哄她,又或者兩者兼具。
繼續什么?
卿鳥沒有?出聲,她看著五條悟,單手環上他的腰。人心是貪婪的,尤其面對喜歡的人,五條悟是這?樣,卿鳥亦是。
襯衫下擺被壓出褶皺。
貼著小腹的溫熱掌心,緩緩向上,直到——
從未有?過的微妙觸感如電流般穿過肌膚,敲打靈魂。
兩人同時吞了?一口唾沫。
另一邊,被隨手丟在茶幾上的手機徒然震動起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五條悟沒有在意突兀的震動?聲。他感受掌心柔軟的觸感, 與眼神閃躲的少女?額頭相抵。
傲嬌的鳥害羞起來也是?一副固執的模樣。這樣,倒讓他很?想欺負她了。
“……老師業務繁忙。”卿鳥嘗試轉移注意力。男人掌心貼合肌膚的觸感無限放大,她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疾速升溫。
“嗯……”五條悟咧嘴一笑:“可是?現?在震得是?小鳥的手機誒。”
卿鳥:“……”扭頭看?向茶幾的方向。
五條悟食指輕敲她的手背。“小鳥不會在想去接電話這件事吧?”
卿鳥最近的“業務”不在戰斗前線, 會深夜驚擾她的電話基本都是?重要信息或者情報。
“老師……”
“噓——”五條悟抬起與卿鳥十指相扣的手,豎起她的食指放在自己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瞇起的藍眸內滿是?不懷好意的笑。
須臾, 茶幾上的手機停止震動?。
“你看?, 沒事了~”
“……”自動?掛斷也能算沒事嗎?
安靜三秒后, 手機震動?的聲音再次響起。
……
五條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名字, 按下接通鍵切換免提,將手機放在卿鳥耳側。他玩她的頭發, 掐她的臉。
“小鳥?怎么那么久才接電話?遇到什么事了嗎?”
五條悟玩長發的手一頓。他眉梢一挑, 指尖刮過卿鳥的耳廓, 看?著她的眼睛,用唇語重復一遍電話那頭的稱呼:小鳥?
卿鳥避開五條悟的直視,含糊回?答:“嗯……沒事。發生什么事了嗎?”
長尾拓真是?真的有急事要說,所以沒有繼續追問, 也沒有在意卿鳥不自然的口?氣和略顯奇怪的背景音。
“父親大人說總監會今晚開了會議, 他們查到天元大人關閉結界前,你和五條先?生前往拜訪過。”
五條悟指腹摩挲卿鳥的耳垂, 又?湊頭嗅了嗅她頸項間的氣息,最后伸手解開襯衣最上面?的紐扣。并不讓她專心聽電話。
卿鳥膝蓋微屈,撞在五條悟的浴巾上。
“他們三天內會以小鳥用術式強迫天元大人關閉結界引發災難為由?,下發判決書。”
與電話那頭的愁眉不展相比,客廳里的氛圍依舊旖旎的不像話。
男人的手沿著襯衫紐扣一路往下,撩開被壓皺的衣擺, 指節拂過大腿,在危險邊緣來回?磨蹭。
直到——
“并且這次的判決書會聯合御三家一起施壓, 以防五條先?生阻撓……小鳥你要不要先?躲一陣?”
五條悟整個人怔住,眉心皺起,強烈不安的情緒攀上心頭,就?像懷里的人會變戲法消失一樣。
“沒關系。”簡單三個字看?似是?在回?長尾拓真,但實際是?用來安撫五條悟的。
卿鳥抬手撫上五條悟的臉,輕掃過他長長的睫毛。
判決書這種東西,不但要有絕對的權利,還要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落實,根本不用在意。至于御三家……卿鳥一直忘了找他們麻煩,這下好,自己來刷存在感了。
“辛苦你了拓真君,早點休息吧。”
五條悟上一秒還在依賴卿鳥的安撫,這一秒又?醋意爆發:“拓真?”
這只鳥真是?好得很?,在自己懷里和別的男人互喊名字。
“……咦?”長尾疑惑一瞬,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聲音:“五條先?生在旁邊嗎?”
沒等?卿鳥給對面?一個體面?且敷衍的回?答,五條悟直接摁掉通話。
“好歹說下再見嘛……”
“嗯,那小鳥再打一個給長尾。”
“……那倒也不必……唔!”卿鳥倏爾驚顫,視線失焦一瞬。
不依不饒的家伙丟開手機,隔著襯衫吻她。
五條悟托著卿鳥的后腰,強迫她重新落入自己懷中。圈住她的雙臂十分用力,像是?在發泄情緒,也像是?在隱忍什么。
“老師……”卿鳥輕扯他的短發,撫摸他的后腦勺。試圖讓他放松。
城市進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時刻。就?如他們所處的人生岔路口?。
在敏感處肆意捉弄的男人再次回?到卿鳥的唇。
經年累月在五條悟腦海里緊繃的那根弦徹底斷開。
沒有責任,沒有變革,沒有守護,世界會怎么樣都無所謂。他好似回?到十六歲剛進高專那年,世間的一切只要他樂意、他高興就?可以。
唯一不同?的是?那年他只在意戰斗時的快感,脫離家族刻板的束縛,而現?在……
五條悟忽然起身,一把抱起深陷沙發中的卿鳥。“不在這里。”
“嗯……嗯?”
下意識掙扎的卿鳥,小腿蹭掉了浴巾的結。直到臥室門被關上,她都老老實實沒敢再動?一下。
客廳的窗未關,晚風掀起窗簾,月色忽明忽暗。微濕的浴巾落在沙發邊,蓋住被五條悟嫌棄萬分的手機。
濕漉指尖交疊相扣,時而松散時而緊扣。
微卷長發如蔓藤盤根錯節傾灑在柔軟床鋪上,與皺痕纏繞。卿鳥的眼底只有那雙獨一無二的藍眸,如一汪澄澈的湖水,驚起片片漣漪。
“小鳥。”
“……”
回應聲隱匿在悶哼聲中,消散在夜風里。
觸覺、溫度、聲音、氣味……充斥著所有感官。
他們在無人打擾、無事驚擾的私密空間里相擁。世界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在這一刻顯得無足輕重,屬于他們的世界正在懷里——
總監會并不知道卿鳥至今無法使用術式,在這個前提下還敢貿然對她進行判決,想必是?做好了準備的。
“小鳥最近不要離開我身邊哦。”五條悟捏著卿鳥的指關節,用撒嬌與哄人的口?吻說著命令的話語。
半夢半醒的卿鳥在他懷里翻了個身,哼?*? 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在抗議。蜷縮起來的鳥在五條悟懷里顯得小小一只。
五條悟低頭親吻她的長發,然后聽到卿鳥的嘀咕聲。
“那群家伙對付別人的方式就?只有判決書嗎?太老土了吧。”
“嗯~他們的想象力確實沒有小鳥豐富。”五條悟對此表示贊同?。
“是?該給他們一點想象力的沖擊了……”卿鳥抬頭想看?五條悟的臉,結果頭頂撞上他的下巴。“嘶——”
從前這個男人總是?開著無敵的無下限,她偶爾想來一次“意外撞擊”都做不到。
“笑什么?”五條悟狐疑一瞬。
清醒了兩?三分的卿鳥反握住五條悟的手。“你現?在完全在我的術式攻擊范圍內誒。”
嗯?原來是?要造反嗎?有仇必報的人設還真是?屹立不倒。
五條悟的指尖落入卿鳥掌心,漫不經心打著圈。他側頭與她接了一個安靜的吻,難得溫柔。
至少在欲/望失控前是?溫柔的。
客廳的時鐘敲過六點,一起摸索人生從未抵達過的領域的兩?人這才徹底安靜下來,相擁入眠——
極少有過懶覺經歷的五條悟再一睜眼,已是?中午11點。他抬手去撈不在懷里的鳥,結果只撈到空氣。
藍眸兀的睜開,五條悟瞬間坐起身。
臥室的遮光簾拉得很?嚴實,沒有絲毫陽光打擾這份靜謐。
視線正前方,是?卿鳥披了外套蹲坐在電腦椅上的背影。五條悟揉揉自己亂糟糟的短發走下床,手邊只有那件被卿鳥“征用”過的襯衫,于是?順手穿上。
“哦呀?”五條悟走到卿鳥背后,看?她搗鼓電腦的模樣發出感慨。“原來如此啊。”
卿鳥一頓操作猛如虎,復制黏貼修改名字,最后干脆地按下回?車。
“搞定~”
五條悟彎腰自背后抱住她。“壞鳥。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日歷顯示,今天是?六月一日。國?際兒童節。
安排嘛,自然是?有的。
卿鳥重心后仰,枕著五條悟的肩。“渡邊學長那里的咒具我都用不慣。”
“嗯。”
“我想要禪院家的咒具庫。”
五條悟:“……”愣了一秒,然后低頭笑起來。
睚眥必報的鳥啊,御三家還沒開始施壓就?要后院起火了。不過……
“小鳥需要那么多咒具嗎?”
“差生文具多嘛!體術不夠咒具來湊~”
六月一日下午三點,京都禪院家。
睡了一個安穩午覺的禪院直哉還沒走出房門,就?聽到外面?人聲爆炸聲混亂一片。
“什么情況?”他開門隨手扯過一個傭人。
“五條家主和一個女?孩忽然來訪……說……說要搶奪咒具庫!”
禪院直哉聽懂了傭人的話,但又?沒聽懂。
“什么?!”
同?時間,暗網上忽然多了幾十條懸賞信息。
被懸賞的人均為總監會高層人員以及家人,還有見不得人的外室或外遇包括孩子。就?像一場公開處刑,從名字到照片,被明晃晃掛在了最上方。
因為賞金高得離譜,點擊率三小時內激增。
又?因為關系錯綜復雜,吃瓜人群盤點愛恨情仇,甚至將故事發到了八卦網。
給予卿鳥的判決書才寫到一半,總監會乃至禪院家都炸了鍋。
暗網的存在屬于法外之?地,短時間內無法通過強硬手段黑掉網站或是?刪除懸賞令。詛咒師與殺手沸騰的一天,高層人員瞬間成?為驚弓之?鳥。
五條悟拍拍手,身邊是?無法無天的卿鳥,眼前是?已經被炸開的咒具庫大門。
“走吧~兒童節的禮物~”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禪院直哉帶領「炳」組織匆忙趕往咒具庫。他甚至不用問五條悟是如何闖入禪院宅的, 沿著他夷平的線路一看便知。
這是明?目張膽地挑釁,是近百年來御三家之間不曾出現過的惡劣事件。禪院、五條與加茂暗地里各自較勁,但誰也不會主動做出破格行為打破表面?和?諧。
半年前的五條悟也不會。
固若金湯的咒術界格局只是被?松動了一塊小石粒而已, 卻在季節交替的某個瞬間,在和?熙暖風中分崩離析。
巨山傾塌令人猝不及防, 再?沒有人可以穩住或扭轉局面?, 光是收拾殘局都要抽筋扒皮。
聲勢浩大的炳組織人員將咒具庫外圍團團圍起, 但沒有貿然往里沖。
此刻站在咒具庫里大搖大擺像逛超市一樣的入侵者不是別人, 是這個時代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
從前高層與御三家用權威壓制他,一旦這個男人不再?受到任何制度與權利束縛, 那便是天上?地下, 真的唯他獨尊了。
倒是那個走在五條悟身邊的陌生?少女, 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不謀而合的眾人之中,禪院直哉的動作最快。他瞬間閃至卿鳥身后,伸手去碰她的肩……然后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攔下。
卿鳥還在專心研究奇奇怪怪的咒具——那些看起來不像武器,但有特殊效果的咒具。五條悟站在她身側, 偏頭俯視禪院直哉。白毛比金毛高出十厘米, 但他俯視的動作,愣是看出了二?十厘米的差距。
藍眸的鄙夷被?繃帶遮住, 所以五條悟特意?用嘴型彰顯了自己的不屑。
禪院直哉的手被?隔絕在無下限之外,他抬頭,看到五條悟露出極度惡劣的表情?,自尊心仿佛被?狠狠踩在對方腳下,額頭青筋瞬間暴起。
“啊咧,今天你看家嗎?直毘人呢?”
聽到五條悟的問話聲, 卿鳥拿著咒具回過頭。她看向禪院直哉,眨巴幾下大眼睛。“金毛看家, 合理。”
……
“是你!”禪院直哉瞬間認出了卿鳥。
這個術式古怪,大腦有問題,曾經飛了好幾個Q版五條悟小精靈在他耳邊立體環繞……
禪院直哉被?死去的回憶襲擊,同時間五條悟開口道:“你弱爆了啊直哉。”
禪院直哉:“……”回憶忽然有了具體又真實?的聲音。
“老師,這個咒具有什么效果?”卿鳥研究了半天沒研究出來,倒也不能拿自己當小白鼠實?驗。
“這個啊……”五條悟扯下單邊繃帶,將咒具看了個仔細。“試一下?”
禪院直哉調整好戰斗姿勢,一回眸就見那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齊刷刷將目光轉向他……且面?部被?黑影蓋住,眼底閃著亮瞎他的光芒。
“……”
「炳」沖進去,禪院直哉飛出來。
卿鳥抱著大大小小看中的咒具與五條悟一起離開咒具庫。禪院家的護衛將離開的通道圍堵住,深知自己不敵五條悟,但又不得不維護禪院家的臉面?。
接到消息的禪院扇、禪院甚一也相繼趕來。
“這算是五條一族正式與禪院決裂開戰的信號嗎?五條悟。”
“五條與禪院決裂,輪不到你們來定?論吧。”五條悟笑容輕蔑,語氣嘲諷,短短一句話將兩人的憤怒值拉至頂峰。尤其是禪院扇,未能成為禪院第26代家主本就是他心底扎根的刺。
手握長?刀的男人霎時沖上?前。
卿鳥口袋里的手機發?出一陣奇怪的鈴聲——來京都路上?由五條悟親口錄制的。
殺氣騰騰的肅穆場合,五條悟唱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
“……”
什么……怪東西!
“啊抱歉抱歉,破壞氣氛了。”卿鳥放下手里的咒具,從口袋里優雅掏出手機,按下接通鍵。
神奇的歌聲這才戛然而止。
驟然的施法打斷讓眾人忘記自己剛才要做什么,于是烏泱泱一群人開始圍觀卿鳥打電話。
電話來自京都片區的警察廳。
“莫西莫西~前田君?啊是是……什么?!是,我在京都,現在就可以過來。”
卿鳥掛了電話,五條悟已經將她挑中的咒具一一撿起。淡定?自若,宛如他們身在東京高專的體術道館里那般。“怎么了?”
“他們發?現一具腦袋開花的尸體。”
嗯,這是正事。
“嘛,今日份拜訪就到這里吧。”五條悟回眸看向還在昏迷中的禪院直哉。“替我向直毘人問好哦直哉君。如果你還能聽見~”
“你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以隨便來隨便走嗎?”
噗。
怒氣沖沖的禪院甚一話音才落,就聽到前方傳來刺耳的恥笑聲。
“沒有隨便走,我們帶伴手禮了呢~”卿鳥戳戳咒具,燦爛一笑。
禪院甚一蹙眉。在禪院家是絕對不會出現女人反抗男人這種事的。所以卿鳥的笑聲與話語顯得格外刺耳。“哪里來的雜碎。”
沒有任何預兆與警告,一發?閃著紅光的虛無介質裹挾凜冽罡風朝禪院甚一的方向襲去。面?容粗狂的男人上?一秒還有單手碾碎卿鳥的氣勢,這一刻卻狼狽地躲避突如其來的爆裂。
但抵御一發?「赫」還是可以做到的。
禪院甚一自廢墟邊站穩腳步,氣場削減一大半。
五條悟吹了吹指尖不存在的煙塵。“對我的后輩溫柔點嘛。”
沖突開始的那瞬,禪院扇繞至兩人背后,抽出咒具長?刀準備突襲兩人。五條悟有無下限無法突破,閃著冷光的鋒利刀刃是沖著卿鳥去的。
攻擊的姿勢還算漂亮,殺氣與咒力氣息也隱藏得不錯,就是速度不夠看。
卿鳥從一堆咒具中抽了一把太?刀,反身格擋。
禪院扇的隱匿攻擊在六眼的視線范圍內就像是考場上?作弊一樣顯眼,但五條悟沒有動作。他知道,卿鳥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擋下這一擊。
并且她手里的咒具有一定?吸收對手咒力的特殊效果。
“嗯?就這樣?”卿鳥自金屬摩擦后蹦起的火花中歪頭看向禪院扇。“難怪你沒能成為家主呢。”
禪院扇:“……”
周圍聽到這句嘲諷的禪院人士:“……”她怎么敢。
這樣戳痛點!
烈焰術式順著長?刀蔓延開來,滾燙的火焰呈半包圍態勢將卿鳥圈住。毒舌小鳥迅速收刀,不講武德地閃至五條悟身后。
意?外的,這個動作五條悟很受用。難得卿鳥會在戰斗中依賴他一下。
“啊咧。”五條悟單手結印。禪院扇的術式烈焰未能進一步觸及兩人。“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對我的后輩溫柔有禮貌一點嘛。”
“是因為這里太?吵所以聽不懂嗎?我來幫幫大家吧。”
那個手勢……
將五條悟與卿鳥團團圍住的守衛乃至禪院甚一都如潮水般疾速后退。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周圍一切的生?命乃至空氣仿佛都靜止了。綠意?盎然與百花齊放的色彩盡失,徒留漆黑一片。
五條悟單手攬著卿鳥的肩膀看向距離最近,被?無量空處圈住的禪院扇。
“原來如此,落花之情?嘛?”白毛悠閑地輕撫自己的下巴。“你知道的吧,這種程度的抵抗對無量空處不起效。”
卯著一股勁抵御領域必中效果侵襲的禪院扇甚至無法分神回話。無量空處的入侵如黑洞也如深海漩渦,有著吞噬一切的磅礴氣勢。
就算是直毘人在這里,也無法與這個男人的領域抗衡超過1分鐘。
“嘛,幫我帶句話,如果醒來后你還能記得。”五條悟帶著卿鳥走至禪院扇身前,彎腰與他平視。“御三家也好,總監會也好,拼死活下去吧。”
話音落下瞬間,無量空處的襲擊突破禪院扇的簡易領域,直入男人的大腦。
五條悟在漆黑一片的天地間,在呆滯的男人身前,低頭迅速親了一口沒有任何防備的卿鳥,惡作劇一般幼稚。同時間,領域關閉。
“老師,他這個癡呆的模樣會維持多久?”
“以他的資質,至少一個月吧。”
兩人抱著咒具大搖大擺離開禪院本宅。這不會是他們最后一次為非作歹,有些枷鎖一旦斷開,就覆水難收。
根據卿鳥描述的特征,京都上?京區在查案時意?外發?現一具可以對上?描述的尸體。前田只是小警員,通風報信可以,但無法強行扣留尸體。
幸而卿鳥與五條悟碰巧就在京都,五條宅在接到五條悟的電話后例行人脈打點,兩人拿到特別通行證進入兇案現場。
“死亡時間需要法醫進一步化?驗才能得知。但尸體沒有腐爛也沒有發?臭,初步斷定?死亡時間在3小時內。是前來拜訪的親戚發?現不對勁后報警的。”
如果是被?腦花侵占過,又用術式或結界特殊處理過,法醫能從尸體上?獲取的真實?信息少之又少,死亡時間更是無從推斷。
五條悟沒有聽警察那些公式化?的記錄直接去看尸體,卿鳥留在進口處和?前田與他的上?司例行社交幾句,然后走進房間。
卿鳥蹲到五條悟身側。
“完好的尸體,剖開的頭顱,消失的大腦。是那個家伙。”
五條悟已經摘下了繃帶,但六眼無法捕捉到一絲一毫屬于“腦花”的咒力殘穢。不知道是處理得很干凈,還是祂的術式本身就不會留下痕跡。
五條悟偏頭看向卿鳥。“為什么要和?前田君聊那么久?”
卿鳥:?
她皮笑肉不笑道:“老師一定?要在掀起頭蓋骨的尸體面?前搞奇怪play嗎?”
五條悟收回視線,打籃球似的拍拍卿鳥的頭頂站起身。這具尸體已經查不出任何敵人的信息了,多看也是浪費時間。他要看看房屋里是否留下其他詛咒或咒靈的殘穢。
結果一無所獲。千年詛咒有著豐富作惡的經驗,殘局收拾得干干凈凈。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腦花換過身體了,天元說在祂更換身體的瞬間可以捕捉到方位。但那位大人沒有把位置告訴我們。”
卿鳥和?五條悟并肩走在京都的街頭,兩人懷揣著大大小小的咒具,引來不少注目禮。卿鳥小聲對敵友難辨的天元進行分析。
“所以天元關閉結界并不是為了幫助我們,祂也有別的目的。要不再?回去拷問一下,上?次是不是對那個垃圾桶太?客氣了?”
少女頂著一張無害的可愛的臉,用平淡的口吻說著駭人聽聞的言語。五條悟忽然發?現,這只鳥自從不能使?用術式后,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并且在非術師的世界里也意?外混得不錯。可愛外表或許是迅速打開人脈的利器,但終究還是要回到內在。五條悟最近總在意?那些工作上?的伙伴,大部分時間是在逗卿鳥,也有小部分的真心介意?。
他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像他一樣寵著她,但不能接受有誰像他一樣對卿鳥抱有那種感情?。哪有對愛人不自私的呢?
“小鳥最近越發?可怕了誒。”五條悟出聲吐槽還在想如何欺負天元的卿鳥。
卿鳥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她看向身側的五條悟歪頭一笑,夕陽余暉剛好落進她亮晶晶的眼眸里。
“因為老師是我的,所以世界是我的嘛。”
當一個人內心的安全感被?填滿,自然會隨心所欲,得寸進尺。
日常說不出什么好話的卿鳥忽然蹦出這樣一句不算告白的告白,五條悟愣在原地。夕陽沸騰了遠方的海,滾燙了城市印象,愛意?也在這瞬間傾瀉而出。
這份獨屬于少女的,特別的信賴與依賴。五條悟此刻內心的愉悅程度一點不比剛領悟反轉術式與領域時少。
卿鳥往前走幾步,發?現五條悟還留在原地,于是回頭喊他。
“老師?”
五條悟沒有管街頭人來人往投來的目光,也沒有在意?新干線還有多久就要啟程,更忽略了兩人抱著咒具這件神奇的事。
無下限的吸引之力將三米開外的卿鳥拽回來。
五條悟扶著卿鳥的肩,彎腰親吻她。
原本就引人注目的兩人這一下更成為了城市一角的亮點。
“……唔。”卿鳥試圖躲避。“抱著一堆兇器接吻……感覺很變態哎老師。”
“有什么關系?”他咬她的下唇。“反正世界是你的。”
卿鳥:……
她現在收回還來得及嗎?——
干了一堆壞事的師徒兩人重新回到咒術高專,第一個迎面?朝他們奔赴而來的人是伊地知。
“卿鳥小姐!那些懸賞!”
“怎么了?伊地知。”卿鳥明?知故問,笑得事不關己。“是名字打錯了?還是少了誰?”
伊地知:“……”
“果然是小鳥的杰作啊。”熊貓和?狗卷棘站在長?廊上?,毫不意?外地感慨。
“鮭魚。”
“話說回來,那么高的賞金那么多人,真的全部殺掉……小鳥有錢支付嗎?感覺可以買下一個城市了呢。”
……
卿鳥與五條悟對視一眼。
兩人默契的合掌而立,高舉勝利之手,異口同聲。
“他有。”“我有。”
真希與乙骨晚一步出來,就見一高一矮兩個“偉岸”的身影在校門口處以一個神奇的姿勢定?格。旁邊是迎風落淚的伊地知。
完美演繹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真希眉頭一顫,乙骨摸頭尷尬一笑。
“對了,兒童節的禮物!大家快來挑~這把太?刀是給憂太?準備的。”卿鳥將一堆特級與一級咒具擺攤似的在院落里攤開。“我已經試過了,手感還不錯。”
“咦?小鳥和?悟今天一天不在就是去找咒具了嗎?”熊貓蹲在一邊,看著琳瑯滿目的咒具。
“這把短刀……”真希覺得分外眼熟,但對于自己的推測又覺得十分離譜。“你們難道……”
“BINGO!都是從禪院家的咒具庫里搶來的哦。這幾件咒具還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擺在看起來就很貴的位置所以我捎回來了。真希你可以試試。”
……
心情?稍稍緩解的伊地知又在原地石化?了。包括長?廊盡頭的夜蛾正道。
墨鏡后的雙眸沉痛合上?。夜蛾正道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與自己和?解,不再?去多管卿鳥的離譜行為和?五條悟明?目張膽的包庇……
結果他聽到了什么?——
夜幕降臨,這個世界每一天都有新的天翻地覆。這一秒不知道下一秒,人心惶惶。
五條悟卻意?外覺得平和?。至少比咒術界處于所謂“平和?”時期,要來的輕松愉悅的多。
卿鳥分完咒具,將剩下的搬至體術道館,和?渡邊學長?約定?了明?天來挑選,這才踱步走回五條悟的教師宿舍。
她兩手空空,搶了一圈,好的貴的,結果一件沒有給自己留。
用不習慣是一個原因,咒具上?有陌生?咒力氣息是另一個原因。她不喜歡陌生?的氣息時刻相伴。
“小鳥的咒具果然還是需要老師安排。”五條悟擺出老師的架子。
卿鳥歪頭:“嗯?”
五條悟自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刀,刀柄在指尖轉了一圈。他走到卿鳥身前,蹲下身。
“大小正好合適,可以放在腰側靠前一點的位置。”那么說著,五條悟掀開卿鳥的衣擺,將短刀扣在了她的裙腰上?。他抬頭看向她:“小鳥的兒童節禮物哦。”
咦?
卿鳥拇指撫上?短刀,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是……老師的氣息。”
“沒想到制作咒具那么費時間。”五條悟自卿鳥不能使?用術式就開始盤算給她制作咒具,一拖再?拖,最近才剛剛完成。“短刀的特殊效果和?無下限術式一樣。不過為了方便隨身攜帶,大小就只能這樣了。”
這是有價無市的咒具。
比今天搶來的任何一件都要貴重。
“……謝謝老師。”卿鳥一時語塞,損人一套又一套的嘴在表達感恩的時候卻顯笨拙。
“謝謝?”五條悟一臉不滿。“我的禮物呢?”
卿鳥:……
倒也沒真的準備過兒童節這個東西啊喂!哪里來的禮物!
五條悟仿佛能聽到卿鳥吶喊的心聲,他笑著圈住她的腿,維持蹲下的姿勢吻了吻她的腰側。
一些零散的畫面?自帶喘息聲閃過腦海,卿鳥瞬間漲紅了臉。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總監會?焦頭爛額整整20個?小時后, 劍走偏鋒,委派咒術高專的師生成為懸賞要員的看護人。習慣強權的人,試圖繼續將事件控制在權利可?以觸及的范圍內。
夜蛾正道難得沒有全盤接受高層的指示, 他在沉默片刻后給出?自己的建議。
“將被懸賞人員集中至高專看護,不是?一個?好主意。”熒幕光倒映在夜蛾正道的墨鏡上, 扭曲變形, 宛如?眼下的咒術界格局。
“什么?”尖利的聲音。
“你要選擇站在五條悟那一邊嗎, 夜蛾?”
“我?不站在任何?一邊。學?校和學?生是?我?唯一的責任和職責所?在。”
只是?這些天來, 夜蛾正道仔細回想這近二十年的執教生涯,真正被守護好的學?生寥寥無幾。滿腔熱血想要成為咒術師結果在任務中意外喪生的學?生數不勝數, 看似溫柔有禮實力強大的學?生也會?在一夜之間叛逃。亦或是?離經叛道的性?格太過凸顯, 在畢業前?就被高層人員以各種理由進行處罰。
偏安一隅的教育理念, 并不適合這個?年代與咒術界的環境。
“時代變了,大人們。”夜蛾摘下墨鏡,與熒幕里的舊面孔坦然相對。那些手握重權的高層人士,一張張臉龐也都蒼老了許多, 但依舊傲慢。“所?有的變革都是?在一次次強壓, 一次次反抗中直到權利盡失。正所?謂,強弩之末吧。”
“我?明白了。”沉穩的男聲自熒幕對面傳來。“既然你選擇了你的選擇, 夜蛾,你應該知道自己會?得到什么。”
……
夜蛾正道關閉熒幕,他揉了揉眉心,重新戴上墨鏡。
有多久沒有放過假了?他好像都快不記得了。
翌日,咒術高專成為懸賞人員集中看護地與革除夜蛾正道咒術高專東京校區校長一職的消息一起下達至咒術高專。
彼時五條悟和卿鳥正在餐廳與學?生們討論早餐的口味偏好。
聽到消息,眾人齊刷刷安靜下來。五條悟與卿鳥對視一眼, 兩人很?快有了決定。
五條悟沒有在校長辦公室找到夜蛾正道,他躍至半空拉下繃帶, 根據夜蛾的咒力氣息,最終定位在體?術道館。
“哦呀,看來你比我?們更早得到消息,夜蛾校長。”五條悟走進道館,看見難得脫下教師服的夜蛾正道正在盤坐。
他盤腿在夜蛾正道對面坐下。
“我?只是?更了解他們的脾氣和手段而已。”夜蛾看向五條悟。這個?十幾年前?忽然空降東京高專說要入學?的最強神子。他在最初的時候,希望將他引導成為什么樣的咒術師呢?
不記得了。五條悟和夏油杰是?他執教生涯里,最不受控的兩位學?生。
“本?來想問你有什么打算,不過現在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夜蛾正道了解總監會?那群家伙,五條悟又何?嘗不清楚。他托腮繼續道:“但恐怕那些害蟲不會?放你回家養老哦。”
“托你和卿鳥的福,應該可?以清閑一段時間了。”
“嘛,那就好好休息好好保養,伊地知那里我?也會?讓他短期內不再做我?與高層之間的夾板的。等風波過去?,大家再回來投身教育事業吧。”
夜蛾正道:“……”很?想揍他。
“你和卿鳥呢,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短短一周,你們幾乎撬動了整個?咒術界的基石。”
“不知道呢。”五條悟表情略顯不滿。“小鳥應該還有什么事或者計劃瞞著我?。”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跟著她一起胡鬧?”夜蛾正道在說到胡鬧兩個?字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下。事至如?今,那個?奇怪少女真的是?在“胡鬧”嗎?
“小鳥嘛。”五條悟十分大度道:“正是?闖禍的年紀,可?以理解。”
夜蛾正道:“……”恕我?不能理解。
夜蛾正道估算一下時間,差不多到總監會?人員將被懸賞人員送來高專的時候了。他單手撐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熊貓就暫時交給你了,悟。”
“哈?”五條悟回眸,“我?會?把他賣到上野動物園哦。以他的資質可?以狠狠賺一筆呢。”
夜蛾:“……”
“真的不留下來?”
“……”夜蛾正道看向道館外的藍天白云。“好歹,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夜蛾正道走出?道館,在長廊上頓了頓步伐,又轉身走回去?,正好碰上同樣起身準備離開的五條悟。
一米九的大高個?一臉純真:“啊咧,新鮮空氣那么快就呼吸好了?”
“……”
忍無可?忍,夜蛾正道久違地扼住五條悟命運之喉。
“樂巖寺已經抵達東京,還有一些舊派也會陸續從京都趕來。卿鳥現在樹大招風,你們萬事小心。”夜蛾低聲補充:“她的術式應該還沒恢復吧?”
五條悟:“……”
“不愧是?夜蛾校長呢,學?生們的狀態一看就知。”
夜蛾正道松開五條悟。
后者兩手扯了一下衣領,咧嘴一笑:“不過嘛,他們舍棄京都陣營,正好給那個?愛出?風頭又有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里發的家伙機會?了誒。”
夜蛾正道幾乎是?立刻猜到五條悟在說誰。臉色微妙變化后,再度恢復鎮定。
這個?混亂的時代,精神狀態良好且愿意穩定發瘋的人可?不少。一不留神就變成一場盛大的病友交流會?——
伊地知與一堆陌生人踏入咒術高專的校門,烏泱泱十幾雙眼睛,與搬了把椅子坐在入口正中央的卿鳥對視一眼。
然后他們將目光拋向高專內部設施,傲慢無禮。
“開什么玩笑,這種住著下等咒術學?生的宿舍,要讓我?們暫住?”
“與其這樣不如?直接送我?和小翼去?歐洲,多請幾個?國外術師保鏢。”
“發布懸賞令的人還沒找到嗎?直接殺掉他不就可?以了?這些咒術師最近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低。”
伊地知站在卿鳥與高層親屬的中間,背脊冒出?一股冷汗。發布懸賞的人就坐在他們眼前?,并且也曾經是?他們口中的“下等咒術學?生”。
卿鳥換了一個?坐姿。
埋怨不休的中年男子這才?把目光重新放回卿鳥身上,一肚子的怨氣使他見誰都想怒罵幾句。
“這是?誰?高專的看門狗嗎?為什么坐在那么顯眼又擋道的位置?”
伊地知轉身想要阻止男人的口無遮攔。眼下的局面已經完全失控,白熱化的事態真的經不起任何?一點升級了!
“伊地知先生。”卿鳥笑著喊住緊張又焦慮,身著西裝的男人。“真希他們還在教室里等你哦,快去?上課吧。”
伊地知:“……”
“請快去?吧。那里才?是?伊地知先生的職責所?在吧。”
伊地知在原地踟躇片刻,這才?抬步往教室的反向走去?。與離開座椅朝大門方向走去?的卿鳥擦肩而過。
除了伊地知這個?引路人,高層家屬身邊還有私人術師保鏢跟著。城市忙亂不休,他們口中的下等術師拿著微薄的酬勞日夜奔波,而這些同樣可?以出?一份力的家伙,卻被牢牢拴在這群廢物身邊,寸步不離。
見卿鳥靠近,兩側私人保鏢立刻上前?。
“起初發布懸賞令的時候,我?也有過一絲猶豫和一些惻隱之心。畢竟你們只是?親人和家屬而已。現在沒事了,感謝你們來這一趟消除我?的負罪感。”
卿鳥在距離中年男子不到一米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再往前?,保鏢的術式就會?傷到她。
“嗨嗨~大家請回吧,咒術高專只收有未來的好孩子,不收即將入土的人渣哦。”卿鳥模仿五條悟惡整學?生時的動作?和口吻,表情浮夸,但眼底沒有笑意。
“她在說什么?”
“她剛才?的話是?不是?承認那些懸賞令是?她掛的?”
“還愣著干嘛!直接殺掉她!”
“我?在說啊……”卿鳥瞥向一邊的中年女人,從著裝打扮以及說話的氣勢來看似乎是?某位高層的正妻。“我?掛懸賞令不是?因為我?自己殺不了大家哦。”
尾音消散的瞬間,沖突一觸即發。被下達立刻殺掉卿鳥命令的保鏢們一擁而上。
各類術式在瞬間炸開,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時間仿佛在那一秒被誰按下了暫停。周圍沒有了聲音。
卿鳥攻擊的動作?也被攔下,直到一只溫熱大手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所?有的感官再度回籠,耳邊是?刺耳且驚恐的尖叫聲,還有逃命的腳步聲。
“啊——”
“殺人啦——”
“這是?什么鬼地方!!!”
迸裂的血液飛濺到五條悟的手背上,他一腳踹開掉在最前?方的頭顱,這才?松開捂住卿鳥眼睛的手。與眼前?畫面的暴行形成強烈對比,五條悟的動作?是?溫柔的。
試圖用術式襲擊卿鳥的咒術師們已然倒在血泊之中,姿態各異,為首的中年男子死狀最慘,身首異處。
“老師?”
“不是?不信任小鳥。”五條悟面無表情擦掉手背上的血跡,而后轉眸看著卿鳥彎起貓唇輕輕一笑。“不過這種事情還是?教給老師來做吧。”
……
鮮血還有些沾到了卿鳥的臉頰上。
五條悟轉身,用袖口輕輕抹去?。直到卿鳥的臉重新變回白凈的樣子,他滿意地點點頭。
“那個?老東西的賞金應該是?2億?小鳥不要忘了轉款哦~”
卿鳥:“……”
她能說什么呢?——
樂巖寺以及另外三位守舊派咒術師抵達東京后,京都被巨大的詛咒師以及咒靈襲擊陰影籠罩。為首人員是?安分了近一個?月的盤星教教/主,特級詛咒師夏油杰。
沒有天元的結界加固,四散的咒靈無法?在瞬間精確捕捉到位置。
“都什么時候了!夏油杰他想殺非術師就殺好了!”接到緊急上報的總監會?厲聲怒吼。他剛剛才?掛斷五條悟在咒術高專大開殺戒的電話,腦門都快氣?*? 炸了。
“不……不是?。”情報人員顫抖著聲音說:“夏油杰及其創建的盤星教這次沒有針對非術師……他……他在屠殺所?有高層相關人員!!”
“……什么?!”
比起東京,京都才?是?咒術圣地,是?咒術界真正扎根的發源地。不僅僅是?御三家的本?宅坐落于京都,盤根錯節大大小小的名門望族也統統都在京都。
卿鳥收集這些情報耗費了不少時間,還欠了好些人情債。太多關系還得靠非術師的關系網才?能查詢確認。
“他們瘋了嗎!徹底瘋了嗎!”
接電話的高層人士砸了手里的電話,手背青筋凸起,唾沫亂噴,雙眼更是?瞬間充滿血絲。
“夏油大人。”菜菜子跟在夏油杰的身后。“我?們為什么要和咒術高專的人一起行動啊?”
“那個?小丫頭,可?代表不了咒術高專哦。”夏油杰隨手吸收一個?咒靈吞下,緊接著又放出?來,任其為非作?歹。“利益相同可?以合作?罷了。”
美美子眨眨眼。“夏油大人之前?說,因為卿鳥救過我?們,所?以順手幫忙還個?人情。”
夏油杰:……
“理由已經不重要了哦。”
重要的是?眼前?的毀滅與前?行。
他曾看不清的咒術師的未來,好像忽然有了模糊的輪廓。夏油杰想加快趕路的步伐,去?看一看終點的模糊輪廓究竟是?什么。
收到消息的御三家也無法?繼續隔岸觀火,紛紛前?往阻攔城市的暴/動。
高檔私人宅院。
“可?惡!你們究竟是?誰!為什么要來我?家!為什么要殺人!”
“松島氏,以隱居名醫作?為幌子斂財。由其長男使用病疫術式襲擊非術師,再收取昂貴醫藥費,由次女為非術師‘解毒’。三年前?被禪院氏收為分家照應。”
這是?卿鳥收集到的大概資料。
夏油杰坐在主人椅上,單手托腮翻看用古舊方式記錄的賬本?。
“第一季度的收入比盤星教還高。真令人嫉妒呢。”
黑色達摩自天而降,哐一下砸扁了最后掙扎的男人。
“為什么殺你?因為我?討厭救回猴子的家伙。”夏油杰最后說出?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但男人已經無法?聽見。
他們就著信息繼續往下一個?目標地趕路。
“對了。”夏油杰忽然出?聲對菜菜子說。“不需要再看那些人的生平和關系鏈了哦。我?們加快一下行動吧。”
“好的,夏油大人!”菜菜子收起厚厚一疊文檔。
夏油杰轉身走入暗巷,袈裟的紋路一角最后在陽光下閃現一瞬,消失不見。
他的同伴犧牲的時候,從未有人過問他們的生平,也沒有人關心過他們。如?今那些高枕無憂的雜碎,不配。
夏油杰在傍晚時分收到卿鳥的短信,彼時他正和菜菜子、美美子回到盤星教根據地,準備進食晚餐。
「還撐得住嗎教主大人?[表情]」
什么問題。這個?卿鳥說話的口氣倒是?和那個?白毛越來越像了。
夏油杰沒有回,直接將手機丟至一邊——
禪院、五條、加茂被稱為咒術界的御三家,一直以來相互牽制。
禪院家鉆研、精進各類術式,擁有許多祖傳術式,其中包括能與無下限抗衡的十種影法?術。是?三大家族里平均實力最強的。
五條家擁有百年一遇的六眼,配合無下限術式,是?無可?撼動的力量巔峰。
而加茂,則是?最傳統,也是?離咒術高層,離咒術界權利最近的存在。
“下次去?京都,得去?加茂家拜訪一下。”
“嗯……加茂宅可?能沒什么小鳥感興趣的東西哦。”五條悟細細回想了一下。為數不多去?加茂家拜訪的經歷,就記得一些昂貴至極的古董了。
高專不再安全,卿鳥和五條悟商量后,將一年級生轉移至渡邊學?長的道館暫住,伊地知負責照看那群孩子,順便繼續教授文化課。渡邊與七海輪流培訓他們的體?術。
“眼下的一切,都在小鳥的計劃里嗎?”
城市的制高點,五條悟自背后抱著卿鳥,與她一起俯瞰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落日余暉最后一點消散于地平線,視線里零零散散亮起了霓虹。
“半推半就吧。有些路,走一走才?知道是?可?以走通的。”
有些事,一時興起去?做的,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就突然有用了。那些屬于未知數,可?好可?壞,無從預知。
“晚飯想吃什么?”
“嗯……燒鳥串!”
可?以,自己吃自己。
五條悟攬著卿鳥的腰直接躍下幾百米的高空,也不去?在意身邊會?不會?有非術師看到。
咒術師不該躲躲藏藏的——
翌日清晨,五條悟準時于7點醒來。他睜開惺忪的眼,感覺到卿鳥的咒力氣息就在枕邊,但沒看到人。
嗯?
五條悟坐起身,回眸定睛一看。
卿鳥確實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間里。取而代之的,是?放在枕頭上的一枚Q版卿鳥術式玩偶。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可以用術式了?”
什么時?候的事?按照小鳥的性格, 術式恢復后的第一件事應該是狠狠捉弄他。
五條悟戳了戳Q版卿鳥的臉——一雙豆豆眼,表情真是相?當欠扁,他轉身下床去找原版的鳥。
“小鳥?”
偌大的學校, 除了后山的常駐居民天元之外,再無其?他人了。五條悟以為卿鳥會設下惡整他的術式陷阱, 于是手動開啟無下限, 保持100%警惕。
“小~鳥~”
空蕩的校園里回響著?五條悟的呼喊聲, 然而卿鳥不在宿舍里, 也不在學校任何一個地方。
“啊咧?”
暖陽照耀清冷的學校,走廊上的光芒被?屋檐倒影切割, 亮與暗涇渭分明。五條悟站在一樓教室門口, 身后是暖意陽光, 眼前是披了鉛灰色的教室。他眉心?微蹙拿出?手機。
Q版小鳥被?他揣在口袋里,露出?圓圓一顆腦袋。
嘟聲回響在耳畔,每一下都如?重錘敲在男人的心?上。第八下……第九下……
五條悟的神情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
直到第十一聲……
“老師?”
少女還算輕快的聲音自聽筒對面傳來。五條悟松了一口氣,咽下一口唾沫, 倚墻而立。
“你在哪里?”
“嗯……名古屋。”
“嗯?”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五條悟繼續問:“怎么去名古屋了?”
“和長尾君有點事要善后,這幾天辛苦老師一個人在東京好好玩耍了。”卿鳥頓了頓, 小聲道:“那個啊,就是那個啊,老師要好好保管哦。”
五條悟:“……”
他還想?繼續追問,但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長尾君……”五條悟抬頭看?向遠處的藍天白云。因為計較過稱呼問題,所以立刻捕捉其?中的不對勁。“不是拓真嗎?”
卿鳥要做的事,能?攔住她的概率微乎其?微。這是五條悟第三?次強烈感受到這種失控感。
與第一次尚未發現自己心?意, 第二次抗拒自己心?意時?的失控感不同,這一次的五條悟幾乎不能?再思考其?他事情。他要立刻馬上確定她是安全的, 然后把人抓回來。
想?來卿鳥不可能?悄無聲息從自己懷里溜走,她一定是用了術式——畢竟五條悟已經很?久沒有對她開啟過無下限了。
生氣的男人氣壓極低,散發出?的咒力氣息也透著?一股陰冷。這種時?候不論是咒術師還是咒靈,都會本能?地遠離他。
五條悟偏頭朝薨星宮的方向看?一眼,抬步離開咒術高專,并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莫西莫西?南醬~”
被?電話吵醒的南彩:“……”這個男人的作息健康的令人發指。
無事不登三?寶殿,南彩猜到五條悟的電話為何打來。反正肯定不是為了關心?監控大廈的安危。
南彩打了一個哈欠。“等我三?分鐘,坐標發給你就可以吧。”
“嗯,應該說這樣才更方便。”
有坐標,五條悟更便捷使?用瞬移。
三?分鐘后,坐標沒有如?約而至。手機屏上閃現的是南彩的來電。
“……”猜到結果的五條悟連裝模作樣的回話都省略了。
“有結界干擾,我定位不到卿鳥的行蹤。”——
電話掛斷,卿鳥的手機被?一個人型咒靈拿走重新放回圓桌上。大大小小的咒靈卿鳥見?過不少,但像眼前這位酷似人類,并且一言一行比某些人類還賤兮兮的……倒是頭一次見?。
“嘛,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真人單手托腮看?向被?關在結界里的少女,布滿縫合線的臉上堆滿令人作嘔的笑容。“你認為是靈魂優先于肉/體,還是肉/體優先于靈魂?”
卿鳥盤腿坐于四?四?方方的結界內,同樣單手托腮。她所處的結界就像是培育器皿將她整個人隱匿起來。估計此刻就算五條悟站在這里也無法探知卿鳥的咒力氣息。
這就是天元口中不亞于祂的結界術嗎?
卿鳥看?著?真人,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兀自搖搖頭。她凌晨起床上廁所,“一不留神”就被?結界轉移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嗯……
雖然這個破綻是她故意漏的。
自花御被?放回去,卿鳥有意無意漏出?過不少破綻。別看?那坨腦花就剩下腦子,玩起戰術來還是有點智力的,并且十分小心?謹慎,所以前幾次都沒有上鉤。
而是選擇在東京與京都兩頭爆炸的時分動手。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那坨腦花始終沒有現身。祂留了一臺手機給眼前的特級咒靈,一只咒靈和千年詛咒通過現代人類的通訊方式進行溝通。
卿鳥隔著手機向腦花提出一個“請求”,帶著?恐嚇的請求。
「如?果五條老師徹底失去我的消息,他會炸了大半個地球。雖然不知道你小小的腦袋里裝了什么神奇的想?法,但那樣的結果你一定不想?看?到吧?」
「至少保持我的手機暢通,作為束縛條件,我不會在電話里泄露這里的一切信息。」
羂索的關系情報網里也有記錄五條悟和卿鳥這對離奇師徒的曲折感情。他在權衡利弊后,答應了卿鳥的條件。
只是通話報平安的程度,在可控范圍內,無傷大雅。
“不說話嘛?這樣的對視很?無趣誒。”真人將椅子翹到一個快要摔倒的角度,然后一個閃身,兩手背于身后,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走至卿鳥身前。“雖然不能?殺你,也不能?破壞你的大腦……但改變一下四?肢的形狀應該不會被?怪罪吧。”
話是那么說,但真人是否真的害怕那個男人的“怪罪”就是另一回事了。
“靈魂吧。”卿鳥不知道這只咒靈的術式效果是什么,單從他的言語來判斷,可能?是個變形怪。
“嗯?”真人伸到一半的手停住。
“咒靈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肉/體,但我依舊可以看?到你的存在。所以我猜靈魂優于肉/體。”
……
真人雙手合十放于臉頰邊,笑容燦爛。“我喜歡你~”
卿鳥:……
我謝謝你。
剛出?生不久的特級咒靈對于周遭的一切都還處于摸索階段,對于自己的能?力也是待開發待升級的狀態。真人并不滿足于看?守卿鳥的任務,他會溜出?去抓一兩個普通人回來,然后當著?卿鳥的面將他們變成改造人。
非術師在徹底變形前看?不見?真人的存在。
他們以為自己是被?一陣妖風刮到了落魄小屋內,與卿鳥這個不詳之人對視片刻后,被?神奇力量扭曲成為怪物。
以至于卿鳥坐在結界里,見?了一雙又一雙帶著?仇恨、憎惡以及恐懼的眼眸。那是他們作為人類最后的詛咒。
“……”
真的是,相?當惡趣味的一只特級咒靈。卿鳥掃了真人一眼。
“過于弱小的人類果然不行。”真人坐在桌子上,前后擺動雙腿。“想?要強大的咒術師做玩具呢。”
話音落下,真人再度轉頭看?向卿鳥。
四?目對視,卿鳥擺出?蒙娜麗莎的端莊微笑。
“你不要過來。”她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從各種角度來說,卿鳥都不想?此刻和這只性格奇怪能?力未知的特級咒靈對戰。
初生牛犢不怕虎,并且真人只是一只邪惡咒靈。陌生男子的要求和警告被?他拋之腦后。
滿身縫合線如?破布偶的咒靈靠近卿鳥。
結界的束縛是卿鳥無法離開,但旁人可以視若無睹的進出?,像一個特殊效果的帳。真人的手輕而易舉穿過結界……
指尖拂過卿鳥的手心?,最后輕輕握住她的手。
“無為轉變。”
想?象中的變化遲遲沒有出?現。真人維持握住卿鳥手的姿勢與她對視。
她用咒力護住了自己的靈魂。她能?察覺到自己靈魂的存在。這是真人作為特級咒靈誕生一個月來第一次遇到的情況。
精神狀態十分微妙的咒靈一把抱住卿鳥,單手掐住她的脖子。無為轉變依然沒有奏效。
“我果然喜歡你!”
卿鳥落到滿是咒靈邪惡氣息的懷抱中,輕嘆一口氣。
“這種程度的咒術師就能?讓你滿足了嗎?”陌生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果然還是個弱小的孩子。”
強大的咒力壓迫感瞬間侵襲整個狹隘空間。卿鳥瞳孔驟縮一瞬。這只故意顯示自己實?力的咒靈,能?力比她見?過的任何咒靈都要強大。
“漏瑚~”
真人松開卿鳥奔向它的同伴。“花御呢?”
單眼插著?樹枝的咒靈晚一步走進房間里,身邊跟著?一只怯生生的咒胎。咒胎渾身赤紅,身形有著?明顯海洋生物的特征,似乎還不會說話。
“這才是孩子吧。”真人戳戳坨艮的大腦門。
“噗~”陀艮向真人打招呼。
花御往卿鳥的方向瞥一眼,又迅速移開。
“陀艮啊。”漏瑚顯然已經認識陀艮有一段時?間了,至少比真人要久的多?。“它只是喜歡這個形態而已。”
一、二、三?、四?,四?只特級咒靈如?人類間的朋友小聚那般在卿鳥眼前聊天。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造成這種違和畫面的罪魁禍首最后一個踱步走進房間。
男人逆光走進來,面部模糊不清。但卿鳥可以看?見?他一身西裝革履,一派社會精英人士的著?裝打扮。隱隱散發出?的氣息是陌生的,腦花這一次占領的軀體是她不認識的。
羂索走至四?只咒靈身前,垂眸與結界中的卿鳥對視。
“喲,卿鳥小姐。”
……
卿鳥眉心?微蹙。男人的氣息是陌生的,但面容又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努力在腦海里搜刮關于眼前男人的信息,但一無所獲。
“初次見?面,多?多?指教。”羂索伸手與卿鳥打招呼,展現禮貌得體的笑容。
這個笑臉……更熟悉了。
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有這種似曾相?識感?
“哦,不對。你對這張臉應該是初次見?面,這具身體的主人卻是在不同平臺上見?過你很?多?次了。”羂索收回手,起身繼續俯視卿鳥。“我叫……長尾俊介。”
羂索十分滿意卿鳥露出?的表情。驚詫、訝異與憤怒。
“這些天我讓拓真君轉告與你的情報,還滿意嗎?”
第40章 第四十章
羂索這套組合拳或許能擊潰普通人的心理防線, 使人失去判斷力。但不是?卿鳥。
千年詛咒無視他人性命的陰間作?風一次又一次刺激她的情緒,微妙的產生了一定?抗體,卿鳥在短暫激憤后迅速調整狀態。
距離京都那具開顱尸體被發現并沒有?過去很久, 而被卿鳥告知過腦花存在的拓真也不會看不出父親大人的變化……
稍作?推斷后就會發現,腦花占據長尾俊介身體的時間, 不會超過三天。
這三天, 卿鳥未收到任何來?自長尾拓真的消息。所以她并沒有?被腦花的假消息干擾過。
卿鳥靠近羂索另有?目的, 在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前, 不能有?絲毫偏差。眼下單看戰力分布她幾乎沒有?任何勝算,更不能像上次那樣失去片刻冷靜。
當然, 冷靜下來?是?心理層面?的, 卿鳥的神情還維持著?最初的震驚與?恐懼。
“怎么會……”卿鳥向后瑟縮半步。“你抓我有?什么目的?想要我的術式嗎?”
羂索用長尾俊介的眼, 意味深長地看了卿鳥一眼。在五條悟的庇護下,卿鳥這個名字也算是?總監會的黑名單常客了。高層人員提起她,總避免不了抨擊她無法無天的性格,以及稀奇古怪的術式。
如今沒有?五條悟在身邊, 自身又無法使用術式, 她的反應與?行?為就像一只被拔了刺的刺猬。
結果到頭?來?只是?仗著?同伴強大,狐假虎威的少女嗎?
“確實曾經?想要, 不過嘛,現在不是?我要了。”他故意逗她。
卿鳥:?
什么意思,還有?人和?祂一樣可以換身體輾轉千年……
一個丑陋的垃圾桶腦袋閃過她的腦海。
原來?如此。千年老妖怪們結盟了。
雖然她是?故意露出破綻,將自己暴露于可“捉”范圍。但好歹也讓一只特級咒靈或者用冰的千年詛咒來?抓她才顯得有?誠意。這樣的結界轉移……
是?天元在高專地界標記了她。
眼前的少女茫然地看著?他,好像并沒有?聽懂自己的畫外?音。卿鳥那顆神奇的腦袋,大概也就只能用來?氣氣咒術高層的老人家了。羂索收起玩味的笑?, 他斜睨了身后吵吵鬧鬧的咒靈們一眼。
單拎一只出來?都足以毀滅一座城的他們,居然為了一個破舊花瓶吵起來?——真人說那個土罐子的形狀和?漏瑚的腦袋一模一樣。
“嗨、嗨——”羂索拍手吸引四大特級的注意力。“這里太擠了, 我們換個舒適點的環境繼續玩耍吧。”
壓力給到一言不發只會“噗~”的陀艮。紅彤彤的咒靈眨巴幾下圓圓的大眼睛,空氣凝固幾秒。
霎時間,破舊的房間被陽光、沙灘與?蔚藍大海覆蓋。本該有?范圍與?盡頭?的領域,此刻卻是?一望無際。
一、二、三……
特級咒靈卻只剩下三只。
“花御呢?”真人踮腳眺望遠方。
漏瑚與?陀艮一起轉頭?尋找。
“花御還有?別的任務。”羂索笑?道,他偏頭?與?卿鳥對視一眼。“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了。”
“長尾俊介”的目光十分復雜,卿鳥從中讀出第一層意思:祂早就知道花御被控制了。
發現間諜,但沒有?立刻處理掉——至少卿鳥認為腦花一定?有?辦法祓除它并不被其他同伴發現。現在還說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被夏油杰吸收的咒靈與?馴化后的主從關系相似,要解除關系除非主人不在了……
“……”
結界里的卿鳥大腦飛速運轉,一些零零散散不知所謂的信息此刻一絲一絲拼湊起來?。
腦花或許曾經?想要她的身體和?術式,但最近改變了主意,祂接下去的目標極有?可能是?夏油杰。所以上次兩面?宿儺炸盤星教也并不是?巧合。
心下有?了初步判斷,卿鳥抬眼瞪向羂索。
“起初花御說它會失敗的原因,我的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你不能使用術式這件事。但第一反應被誘導的可能性太大,于是?我又多加思考了一會兒?。直到進入長尾俊介的身/體,讀取他關于你的信息,我才最后判定?——你現在的確無法使用術式。”
“老派又傲慢的高層確實不會想到長尾氏會和?你聯手,不過幸好,我是?一個實踐且愛不斷學習的人。作?為盟友都不知道你無法使用術式這件事,那就證明?那的確是?真的。”
卿鳥露出被揭穿后的窘迫感。
“五條悟不會放過你的。”
羂索淡笑?一下。“五條悟嗎?他最近可能會很忙呢。”——
五條悟離開咒術高專,他沒有?明?確目的地,唯一的線索是?名古屋,哪怕是?錯誤的也要去徹頭徹尾翻找一遍。
馬路上車流不息,正是?早高峰的時間,到處都是?匆匆上班上學的非術師。這是?所有?尋常日子里,普普通通的一天而已。
驟然間,這座城市好似又發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化。
非術師們只感覺有?一股風吹過,明?明?是?六月里的天,那陣突如其來?的風卻有?刺骨的涼意。
五條悟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咒術高專的方向。
一周前天元收起的結界,又重新回到城市中!
敏銳的六眼視野中,城市的咒力波動再度劇烈起來?。結界增強的過程中引發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城市災難,咒靈自各個角落再度猖獗起來?,壓抑過后的負面?情緒滋生得到釋放,咒靈滋生速度比一周前更甚。
好不容易平息寧靜下來?的世界,瞬間扭曲變形,變成詛咒與?負面?情緒的游樂場。
五條悟摘下繃帶,強烈的咒力波動沖擊著?他的視覺與?感官。已是?跌入低谷的情緒,在這瞬間暴怒而起。
東京港區的某棟高檔住宅內。
長尾拓真坐在沙發上偏頭?看向矮柜上的全家福。良久,他將滾燙泛紅的眼埋入掌心。
長尾拓真與?父親之間有?過一個不算約定?的約定?。不論工作?多晚,無論總監會冗長乏味的會議有?多久有?長,都一定?會回到家中與?他和?母親共進晚餐,實在趕不及,至少不能錯過第二天的早餐。
父子二人的對話就是?這樣簡短沒有?深層含義的小片段。
但長尾父子兩人自己心里明?白,一旦這個約定?被打破,就默認有?一方出了事。
腦花可以讀取原身體主人的記憶和?能力,但恐怕心里層面?的情感,和?記憶里的畫外?音,他并不能讀到或讀透。
如今長尾俊介已經?48個小時沒有?回家了。雖然有?用手機保持與?家里的通訊。
但男人明?白,他的父親大人,存活幾率為0。
茶幾上的手機響起刺耳的鈴聲。「窗」的聯絡員在電話那頭?慌張又緊急地說著?城市的巨變。電視里也在不斷播報今天發生的一樁又一樁離奇災難事件。
活生生像是?死神來?了的劇組現場。
長尾拓真抹去眼角的淚,握緊手里的手機,與?尚不知發生什么事的母親大人簡單告別。
就像卿鳥說的,這病態的生存法則與?生態鏈要從源頭?上徹底鏟除,要將腐朽連根拔起,嫩綠的枝丫才有?出頭?之日。在那之前,他們要避免離別與?死亡,但絕不畏懼。
長尾氏可以從此在總監會的名單上銷聲匿跡,可父親的死亡絕不會被遺忘。
清閑不到兩天的「窗」又一次陷入慌亂中。與?七天前各結界檢測地無法探尋咒靈位置相比,現如今所有?結界地都在接連不斷報警,跳出一個又一個咒靈定?位的畫面?,更加慘不忍睹。
他們……根本沒有?那么多咒術師可以調配!
夜蛾正道被撤職,現如今再沒有?人可以聯系到高專人員,不論是?尚在高專就讀的學生,還是?畢業后以高專為起點的咒術師……統統都聯系不到了。
“新宿A區新增咒靈!初步判斷為一級!”
“千代田區C區-1監測點發生咒靈襲擊案!兩臺非術師小轎車被揮至空中!”
“品川區車站——”
刺耳的警報聲在嘈雜的監控室劇烈響起,連續不斷!有?經?驗的監控員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出意外?,這樣的播報方式一定?是?出現了特級咒靈。
“北區出現重大爆炸!疑似特級咒靈轟炸城市!北區急需兩名以上一級術師前往救援……”
輔助監督播報的聲音與?嘶吼救命毫無差異。
但他又戛然而止,安靜片刻后,驚疑不定?道:“……不……不是?特級咒靈……是?特級咒術師五條悟……是?五條悟在轟炸城市。”
“五條悟沒有?布帳也沒有?在意周圍人群與?同伴!他在用術式無差別狂轟亂炸!”
兩發「茈」在東京都北區劃出一個“X”。術式所經?之處,哪怕只是?殘穢波及范圍內,寸草不生。所有?生靈與?咒靈皆在瞬間湮滅。
下一個,荒川區。
完全喪失耐心的五條悟只想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推進祓除咒靈的步伐與?速度,然后去到薨星宮將天元擰成踩扁的易拉罐,掛在這城市的最高處。
白發男人敵我不分,不,或許在他這二十八年的人生經?歷中,本就沒有?絕對的朋友。他被簇擁,被敬畏,被期待,被束縛,被管制……
但沒有?平等的被當做同伴過。
這些他都可以一笑?置之。沒有?關系,他有?自己需要完成的夢想。
唯獨——
五條悟再次結印的手被另一只手攔下。
處于極端情緒中的五條悟忽略了男人瞬間靠近的氣息,眼下才猛地回過神。
視線順著?那只熟悉的手往側邊看去。
“悟?”
夏油杰收回手,同時間,屬于他的巨型咒靈自身后竄起,一口吞下五條悟原本要祓除的那只。
劇烈碰撞后的颶風將兩人的頭?發吹亂。
“杰。”
曾經?的,唯一的摯友。因為各自理想與?選擇背道而馳,如今又因為責任與?理想意外?站到一起。
“那只鳥壞得很,不會有?事的。”狐貍眼瞥向五條悟口袋里的Q版卿鳥。
五條悟:“……”
他不單單是?擔心卿鳥的安危所以才暴怒。
他不是?最強的嗎?
為什么摯友和?愛人在選擇自己道路的時候,都選擇對他緘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