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貓,你可以吃香辣烤雞,哈嗚——!
國內(nèi)一流時尚雜志Frontier的專訪結(jié)束。
主持人:“最后一個問題, 請問您如何保持源源不斷的靈感?您知道,時尚這個行業(yè)向來需要保持高水準的靈感產(chǎn)出。”
謝塵笑道:“我有自己的繆斯女神。”
他冷銳的面部線條,恍惚之間變得柔和。
全球叫得上名字的大設(shè)計師,總是和時尚寵兒相伴而生, 為大家所津津樂道。
主持人不由得好奇:“您和繆斯, 保持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呢?”
謝塵:“他是我一生所愛。”
攝像機關(guān)掉。兩人起身握手。
“謝老板, 聽說我們高層已經(jīng)向您發(fā)出擔任總監(jiān)的邀約, 您這邊還沒有做出答復(fù)?”
謝塵穿上長風(fēng)衣, 笑眼溫潤, 風(fēng)度翩翩,“暫時還在考慮。”
謝塵開車來到張小茂的學(xué)校門前。
上次在游戲廳里, 張小茂跟他比試拳擊測力成績,他以為這是張小茂態(tài)度軟化,做朋友的信號。
結(jié)果第一局他贏翻了, 張小茂臉腮紅紅,氣得像個紅蘋果。
第二局他吸取教訓(xùn), 故意放軟力道, 分數(shù)落后張小茂。張小茂喜笑顏開, 他也笑。
“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了, 小茂。”
張小茂用那雙動人的貓眼睛,奇怪地瞥瞥他:“可是你都沒打贏我啊。”
謝塵:“……”
張小茂從小就很會折磨人,謝塵是知道的。
但起碼,他確定,現(xiàn)在張小茂并不討厭他。
老婆喜歡光明磊落的人,那他便套上光明磊落的殼子, 老婆喜歡溫和儒雅的人,那他便套上溫和儒雅的殼子。
張小茂的警惕心很高, 面對危險,會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一步步接近,軟化,就是最好的途徑。
謝塵往學(xué)校里走。
他現(xiàn)在有了一個正當?shù)睦碛伞K麜屗暮门笥研∶鏌⿶赖淖约嚎剂恳幌拢欠駪?yīng)該答應(yīng)雜志的邀請,擔任總監(jiān)一職。
也許小茂會說,我不懂啊,但他會試探地碰碰小茂的手,說自己只是個新人,時尚娛樂圈里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太過陌生和危險,也許不值得淌著一趟渾水,做做衣服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小茂可能會說,那你試試唄。他會對小茂投以感激的目光,如果不是他的支持,他在這座城市里孤立無援,根本難以做出這個決定……
……
謝塵幻想著這一切,想著張小茂可能會做出的小表情,尖銳的面容舒展開來。
嘴角掛起,仿佛愿意接受這世間一切的殘酷真相。
老婆就是他的全世界。
為了小茂,他愿意把臟污的過去吞噬,重新吐出一個體面干凈的自己。
他會默默演繹好接下來的一切……
——如果他沒有看到張小茂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展露美麗笑顏的話。
謝塵構(gòu)想的全世界,一霎那間,像是硬石正中鏡面,裂狀遍布。
張小茂的專業(yè)有期中考試,今天中午考完最后一門,班級小群里一伙人張羅著出去吃頓飯。
他們這屆是個小班,只有十幾個人,同學(xué)之間非常相熟。
大家商量好后,在群里瘋狂@張小茂。
【小茂,來不來?(大眼睛)】
【貓貓你今天好像沒有直播安排,來吧來吧(扭動)(扭動)】
【小茂哥……沒有時間吃飯的話,我想請你喝飲料(對手指)】
張小茂平日里沒少幫他們逮老鼠,安撫動物。
他們對天不怕地不怕,一聲威嚇就能把各種動物震懾住的張小茂,有種暗戳戳的崇拜,覺得他酷酷的。
特別是阮井,那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扭扭捏捏喊張小茂“小茂哥”,說要請張小茂吃飯,張小茂下課就飛奔回家直播,所以一直沒有時間。
今天倒是有空。
張小茂在群里回了個OK。
【阮井:(害羞)等你,小茂哥。】
下午的時候,花季給張小茂發(fā)消息,問他在不在學(xué)校,說自己這兩天剛從實驗室出來,很久沒有聯(lián)系他了,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吃飯。
張小茂如實告知,晚上班級聚餐。
停了一會兒,花季問他能不能跟著一起去。
還發(fā)了個很崩人設(shè)的沮喪的表情包。
張小茂可是很難約的。就連虞幟想請他吃頓飯,都要提前三天報備,張小茂還不一定答應(yīng)。
他的時間優(yōu)先排給自己的事業(yè)。
每當虞幟給他發(fā)【寶寶,明天有沒有時間,想寶寶了。】
張小茂大概率會回給他一個推墨鏡的冷酷表情。
附帶一行“我不是閑人,我需要工作”
張小茂理了理時間工作安排,他不想再給花季額外安排時間。
于是在小群里問了一下。
【(扭動)(扭動)貓貓你的朋友嗎?來耶來耶,一起來玩】
【小茂的朋友是不是也是酷酷的(探頭)】
【小茂哥的朋友,歡迎!歡迎!】
張小茂給花季答復(fù)。
下午的時候,張小茂在上最后一節(jié)實驗課,花季等在教學(xué)樓樓下。等下課了,教室里的人傾巢而動,結(jié)伴離去,花季上樓找到張小茂的教室。
“乖乖進去。”
“對,就是這樣。現(xiàn)在我命令你,用你的爪爪,把門扣上!”
張小茂手里握著一只膘肥體壯的大白耗子,抓著人家的小爪子,強迫人家回籠,并自覺關(guān)上籠鎖。
鉆進籠子里的小白鼠,刺溜一下,把自己埋進木屑里,瑟瑟發(fā)抖。
可是嚴厲的小茂老師伸出罪惡的貓爪,又將它拎了出來,重演一遍方才的過程。
“好了,我們來檢驗一下教學(xué)成果。”
花季笑意淺淺,叫了一聲“小茂”。
張小茂去仔仔細細地洗過手,兩人才動身往校門走,一起去吃晚飯。
“你不怕他們?”花季問。
張小茂嘻嘻笑:“一點也不可怕呀。他們好小的。”
當然,大的他也不怕。在馬背上也不怕。
他還會開直升飛機呢,飛很高也不怕。
坐在后排的虞幟總是一臉凝重,而張小茂看著地面上的建筑物一厘厘縮小,好像微型世界,覺得很好玩。
張小茂跟實驗室里的小動物關(guān)系很好,花季有相關(guān)經(jīng)驗,小茂應(yīng)該平時喂養(yǎng)照顧他們的時間也更長。
“解剖的時候會難過嗎?”花季皺眉。
沒想到小茂蹦蹦跳跳,踩著秋天落下,曬干的黃葉,說:“這是為了救助更多的小生命。”
花季將副駕駛的車門關(guān)上,轉(zhuǎn)而上車。
這時候,他聽到后方傳來“砰”一聲響。花季瞄一眼后視鏡,天色黑了,只能看到后面那輛車緊跟著亮起前燈。
張小茂問了他一個醫(yī)學(xué)的專業(yè)問題,他的注意力便轉(zhuǎn)移走了。
吃飯的地方是個不起眼的街邊燒烤攤。
張小茂歡歡喜喜地乖巧坐好,平時虞幟不準他吃街邊不健康的食品,他點來吃,虞幟也會叨叨個不停。
這下好啦,無拘無束。
不一會兒,張小茂就吃下兩只鮮嫩多汁的烤乳鴿。
饞壞了,一邊吃一邊咽口水。
烤蝦他也很喜歡吃,這個花季是知道的,坐在他身旁剝了一大碗。
同學(xué)們觀察半晌,嬉笑著,用手肘搗搗大個子阮井。阮井暗暗地跟花季較量,戴著手套,拆雞腿肉的速度奇快,骨架堆成一個小山。
“小茂哥,這是剛烤的,飲料你喝什么?”
“唔……”張小茂說,“冰可樂。”
阮井把滿滿一杯冰可樂放到張小茂面前,瞥了眼花季。
花季神情自如地與他對視。
面前這一幕幕簡直暗里藏刀,同學(xué)們看戲看得樂死了,偏偏主人公只顧得埋頭苦吃。
“小茂,你有沒有談戀愛啊?”吃開了,大家開始聊八卦。
“沒有。”張小茂喝下一大口冰可樂,心情特別舒暢。
“那有沒有喜歡的人?”
張小茂眉頭微皺。他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表情明顯空白瞬息。
“哈哈看來沒有。”
阮井得意地瞅一眼花季,小聲臉紅著問:“小茂哥,你想談戀愛嗎?”
張小茂眉尖蹙蹙。他沒有什么想法,但是腦袋里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是。
如果他和別人談戀愛,虞幟可能要傷心死了。
酒足飯飽,一桌人坐在涼風(fēng)里,慢悠悠地聊天。張小茂喝了好多飲料,起身去上廁所。
花季應(yīng)聲同步站起來。
“干嘛?”張小茂翻翻卷翹的長睫毛,“上廁所也要跟!”
花季見他不高興了,緩緩又坐下。
燒烤攤的后面有個小廁所,張小茂上完出來,哼著旋律,洗洗手。
手指從十根,突然變成了二十根!張小茂晃晃腦袋,看遠處的吊燈也晃晃蕩蕩。
地……地震了?
張小茂站立不穩(wěn),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朝后倒去。被陰影中待立的人扶住,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
有一會兒了,張小茂還沒回來,花季起身去尋。卻在這時候收到張小茂的消息。
【小茂:突然有點事情,家里人來接,先走了。】
【小茂:跟他們說一聲哦。】
【小茂:小貓拜拜.jpg】
花季蹙眉。誠然,語氣用詞和表情包,都是小茂的風(fēng)格。
可感覺不對。花季依舊固執(zhí)地去后面找了一圈,不見張小茂的蹤跡。打張小茂的手機,無人接聽。
花季保持鎮(zhèn)靜,跑到停車場。這附近不準路邊停車,只有這一個停車場。
他巡視一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車型。正要走近,脖頸被人從身后猛然勒住,拖行到樹叢陰影中。
那人的聲線好似低沉的獅吼,壓抑,暴怒。
“離他遠點。”
“聽到?jīng)]有。”
“你沒有下次機會了。”
旋即,花季鼻尖嗅到什么味道,意識全失。
第42章 小貓,你可以吃開心果仁,哈嗚-!
窄小的房間里。
謝塵將懷中的人放到床上, 輕手輕腳,像是怕碰壞了一丁點。
張小茂睡顏恬靜,雪白的小臉即使在灰暗的房間里,也像是蒙上一層圣潔的光輝。
燒烤攤上, 謝塵神不知鬼不覺地往他的一次性杯子里投放了一片安眠藥。
張小茂今晚都不會醒來。
謝塵將口罩和帽子丟到一旁, 垂眸凝視張小茂許久, 挪動腳步去浴室。他穿著干凈的睡衣出來時, 張小茂原本放在小腹上的手, 耷拉到床沿下了。
他那一張單人床, 實在太小,即使是體形比他纖細柔軟得多的張小茂, 也顯得擁擠不堪。
謝塵現(xiàn)在名利雙收,可自虐般在這個逼仄的房間里睡了好些年。
他刻意營造出小時候,謝家老院東側(cè)的那個屋子。門是木板, 地是夯實的土路,窗戶是紙糊的, 有風(fēng)的晚上, 會呼哧哧地響上一整夜。
他曾經(jīng)和張小茂睡在那里, 一張單人床上, 兩個小孩子。
溫馨安心無比,足以懷念一整個人生。
謝塵躺在地上,讓張小茂伸展不開、只能耷拉下來的手指,菩薩撫柳般,垂在他的臉上。他閉上眼睛,鋒利眉形, 大幅度地扭曲又舒張。
嘴唇若有若無地碰了一下柔軟的指尖。
“你從娃娃機里抓到一個穿著碎花裙的洋娃娃,我看到那個洋娃娃, 就覺得跟你長得真像。我也想給你做一件花裙子,一模一樣。”
謝塵表情靜穆,仿佛在對滿屋的空氣訴說。
“可你回去以后,就把洋娃娃扔掉了。我當時不知道為什么。……用一些邊角料,我把那件裙子做好了,我求著你穿上看看。你一直不肯穿。”
“終于那一天,我聽外面的人說有照相的人來。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你穿上。可你怎么都不肯換上。”
謝塵的聲音梗了一下。
“我焦急地兩頭跑,一會兒到屋里看看你穿上沒有,一會兒跳過門檻,看看拿著照相機的人走沒有。”
“他們給人免費拍照片,每個人都能拍一張。所有得到相片的人都掛著笑臉,我也想讓你開笑。……他們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了,我急了,跑到屋里,快哭了,求你穿一下,就一下。”
“你像只野貓一樣難抓,我摟住你,把你身上的衣服脫掉,把碎花裙子套上去。”
謝塵唇角勾了勾。
“就是那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是個小男孩。”
“你很生氣,把我的胳膊抓破了。……趕在他們走之前,我抱著你去照了最后一張。”
“在那之后,你把碎花裙子從身上撕下來。我知道你肯定是怕他們發(fā)現(xiàn),怕沒飯吃,所以一直藏著,讓他們以為你是個女孩,以后可以當媳婦。我向你保證,只要你不生氣,我就會一直保密。”
“我們渡過了很快樂的一段時光,不是嗎?山里有很多好玩的,不像城市里的磚頭水泥。我和你一起捉蟋蟀,斗螳螂,淌小溪。”
“所有的事情,只要有你,就會變得有趣十足。……可是有一天,你突然逃跑了。”
“他們早上去地里,把大門反鎖了,我醒來的時候你不在身邊。到院子里一瞧,你正艱難地騎在墻頭上,我哄著你下來,張開雙臂想要接住你。”
“你人很小,膽子卻很大,想跳到墻頭外面。我嚇得臉慘白,告訴你一定會把腿摔斷的,腿摔斷就不能走路了!你想了很久,才跳到我這邊。你輕得沒重量,我接住你。”
“那時候,我的半條手臂就能將你緊緊勒住。”
謝塵從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到喉嚨收緊,出聲艱澀。
他坐起身,用兩只手握住張小茂垂下的那只手。將自己手腕上的紅繩,推到張小茂細白的腕骨上,縮緊系帶。
“你還記得你的這條紅繩嗎?我一直留著。”
“那天晚上……”謝塵哽咽,額頭抵住張小茂的手背,仿佛懺悔的信徒。
“我心打鼓,檢查了門窗,還是慌得睡不著,趁你睡著,把你手腕上這條紅繩取了下來,偷偷藏了起來。”
“我想也許這樣,你就不會走了。”
謝塵的眼淚滴在張小茂的手背上。他渾身顫抖,親吻張小茂的小小一片的白皙手背。
“但什么也困不住你。”
“……跟我回去好不好?”謝塵跪在床邊,痙攣一般,邊哭邊笑,淚水決堤-
張小茂第二天早上在自己臥室的大床上醒來,頭腦懵怔。
他記憶出現(xiàn)斷片,晃了晃腦袋。誰送他回來的?
摸到了手機,一打開,滿屏的信息轟炸。
先是直播間粉絲說鍵盤什么問題,而后是品牌方,最新的是花季,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凌晨三點的時候,讓他醒來給自己發(fā)消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張小茂腦袋有點木木的,把手機丟到一邊,洗漱完,背上書包先去學(xué)校。
一上午,在教室里上化學(xué)課,全睡過去了。
鈴聲響起,張小茂伸了個懶腰,拽上書包去吃飯,出了教室的門就遇到了等候已久的花季。
花季半夜時分醒來,人躺在停車場的隱蔽陰影處。
仿佛腦袋被重重挨了一擊,花季忍著太陽穴傳來的刺痛,四處尋覓。那輛車早已開走了。
這不是虞幟第一次叫人警告他,離小茂遠點。
但這次的手段過分且卑劣。花季握緊拳頭。虞幟以什么身份這樣做?他心中清白嗎?
“找我什么事?”張小茂問。
太多事情在他腦子里旋轉(zhuǎn),他一時還沒理清,只好先應(yīng)付眼前的花季。
花季薄唇輕抿,淡雅的一張俊臉,透露出幾絲少見的慍怒。
“虞幟太危險了。”花季說,“小茂,他是個不擇手段的男人。我怕他到最后連你都要傷害。”
“離開他吧。”花季望著張小茂的眼睛。
張小茂簡直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自顧自問了一個關(guān)鍵性問題。
“昨天是他送我回家的?”
花季并不知曉謝塵的存在,皺眉默認。
張小茂感覺今天的一切都怪怪的,可記憶斷片,又暫時理不出頭緒來。
好煩。
張小茂把脾氣撒到花季身上去:“你說什么呢?到底誰要傷害我?”
花季沉沉重復(fù)道:“虞幟?”
虞幟?哈?
在這關(guān)頭,張小茂居然沒忍住,仿佛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樂出一對小尖牙:“他?他怎么傷害我?拿錢砸死我呀。”
花季大約覺得他態(tài)度松散,警惕性太弱,很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也顧不上旁的了,花季抬手握住張小茂的肩膀,想要將虞幟對他不正當?shù)母星楹捅P托出。
誰知張小茂這時卻丟出一枚重磅炸彈。
“他現(xiàn)在真的是我Daddy啦,干嘛要傷害我。你想多了。”
“什么意思?”花季一顆心提起來。
“我們現(xiàn)在在一個戶籍里。”張小茂聳聳肩膀,“他前兩天去辦的。之前我的戶籍好像一直在外面。”
花季瞳孔驟縮。
……所以,虞幟反而是退了一步?
花季與虞幟接觸過,他清楚,像他那樣大家氏族里的人,這樣做,無異于主動劃清感情界限。
“噯?噯!”張小茂低下頭,對著花季擺擺手,召回他的神識。
“到底在愁眉苦臉什么?”張小茂撇撇嘴巴,不管他了,“我很忙的!”
回到家里,張小茂開始處理S- Thunder鍵盤的問題。
原來S- Thunder新品黑貓鍵盤,第四批產(chǎn)品出現(xiàn)了品控問題,大量收到鍵盤的客戶反應(yīng)退格鍵和空格鍵等大鍵失靈。
于是宣傳過這款鍵盤的張小茂,也被卷入其中。
S- Thunder畢竟是國內(nèi)大牌,官方公關(guān)團隊第一時間發(fā)布了售后處理流程,承諾會對這批產(chǎn)品召回并對客戶進行補償,后續(xù)無償維修。
但一部分人不知是忽略了官方公告,還是故意無視,直接找到了張小茂的直播間里,要求說法。
官方給張小茂發(fā)的消息,便是請他將官方的處理公告,再復(fù)述一遍。
“鍵盤有問題的用戶,選擇售后維修,”張小茂在直播間里,打開網(wǎng)上購買軟件,教大家一步步操作。
“然后點擊這個,選擇上門收快遞的時間。快遞費不用你們付哦。”
“把鍵盤寄出去以后,找到官方客服,可以免費領(lǐng)取一個鼠標和鼠標墊。”
“售后的流程可以在這里看到,實時更新的。”
張小茂把網(wǎng)頁叉掉,像個行俠仗義的小兄弟:“放心啦,等發(fā)回來,還有問題跟我講,我讓他們給你們發(fā)全新一批的!”
【貓貓寶最有耐心的一集!】
【寶寶做的好棒!寶寶你是個好老師!】
【煮啵這波操作,還有人能黑???官方發(fā)一遍,煮啵解釋一遍,官方售后一邊,煮啵再售后一遍,再聽不懂亂嚎的人給我滾出China】
【不是我說,官方這個補償做的挺不錯的,S-thunder那鼠標品質(zhì),算是美美白薅一波】
【嗚嗚嗚,在正義的貓貓殿下這里買的東西,滿滿的安心感!】
【在這一刻,我甚至感覺官方才是乙方……官方:汗流浹背了。】
【有事你主包是真上啊】
但即使是這樣,網(wǎng)上還是飄出零星不和諧的言論。
【有流量了,開始賺粉絲錢了……】
【肉眼可見的飄了,有沒有人注意到他房子換了,桌上那個小擺件好像都好幾十萬……】
【呃呃……難評,有錢了就是不一樣了呵呵……】-
何秘書第一時間將直播間鍵盤事件,反饋給虞幟。
虞幟蹙眉:“把熱搜撤了。盯著,別讓別有用心的人見縫插針。”
他緊接著給張小茂發(fā)消息,想看張小茂的情緒有沒有受到影響。
【寶寶,吃飯了嗎?】
【想寶寶了,請寶寶吃大餐好不好?】
【這兩天有沒有不開心?帶你去找小白馬玩。】
張小茂不喜歡他找上門,不喜歡他平白無故讓自己回家,更不喜歡他三天兩頭的打擾。很嬌氣,也很容易生氣。
虞幟無計可施,只能喟嘆,像個冷宮中的妃子一樣,每天翹首以盼,等張小茂主動寵幸。
張小茂現(xiàn)在是個大忙人,他的直播間里十個房管高度巡邏不友善言論,因此直播間里異常和諧,他根本沒瞧見那些挑刺兒的流言蜚語。
至于別的社交平臺,他沒空搜羅。
處理完鍵盤的售后問題,張小茂玩了玩珠寶大盜。
玩之前:自信滿滿。
打上第一局:雪白漂亮的小貓臉,升溫!!!
水友們笑得不行。
【煮啵煮啵,請問你是睡一覺,就把上一次的游戲經(jīng)歷給忘掉了嗎?】
【貓包,你失憶的樣子格外美……】
【上游戲前:咦?這是什么,玩一下。玩之后:嗬啊!砸鍵盤!】
【自信的貓王:咦?這是什么,看起來很弱智,玩一下。咦?這是什么,看起來很弱智,玩一下。咦?這是什么,看起來很弱智,玩一下。】
而這時候,虞幟的消息還不停地彈出來,煩得張小茂化身貓貓炸彈!
直接發(fā)語音:“干什么呀,你怎么這么討厭!會打字了不起呀?!我給你發(fā)了一款游戲,3分鐘內(nèi)不通關(guān),你不要再見我了!”
【啊?】
【3分鐘,貓貓,,就是說,貓貓你打了3小時第一關(guān)還沒通……】
【笑的想死啊……你煮啵好像那個折磨人的天才……】
【這是給誰發(fā)語音呢?感覺是咱哥,溺愛的最厲害的那個……】
【我對象長這樣,我愿意被他折磨死……嘿嘿……】
張小茂繼續(xù)挑戰(zhàn),時而握拳,時而呲牙,時而暴怒。
十分鐘后,虞幟發(fā)來消息。
【大鯉魚:寶寶,我通關(guān)了。】
“什么??!!!”張小茂在直播間里抱頭吶喊,親自給虞妃撥去電話。
“你通關(guān)了,真的假的?”張小茂不愿意相信,瞪圓的大眼睛里滿是詫異。
虞幟帶著笑意道:“真的。”誘哄他:“回來,我偷偷告訴你秘訣。”
張小茂下一秒就把電話掛了,重新進入游戲。
他不信!
他偏要自己挑戰(zhàn)。
【最難繃的一集……】
【這集剪出來,直播間又能吸引來一大波粉絲……】
【主播的奶牛貓神經(jīng)特質(zhì),,人家一個月的直播效果,他一天全攢完了】
【我笑得腹肌都要出來了,這小主播怎么這么好玩啊】
【賭你貓貓寶堅持兩分鐘】
一分鐘后。
張小茂收拾桌面,原地下播:“我家里有事,回家一趟。”
【。】
【。】
【。】
張小茂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趕。討厭的虞幟,怎么都不肯說秘訣。
車上,夜風(fēng)有點涼,毫無預(yù)兆地,張小茂突然收到花季的消息。
【花季:小茂,他騙了你。】
【花季:我查過了,你不在他的戶籍里。】
虞幟在別墅大門前等著張小茂,等人到了,往張小茂身上先披一件外套,而后握住肩膀摟進懷里。
虞幟牽住張小茂的小手,問他冷不冷。
“家里在燉人參湯,放了枸杞和冰糖,寶寶喜歡喝甜的。”虞幟微笑道,聲線和煦。
然而張小茂忽然從他溫暖的懷抱里,掙脫開來。
黑夜里,他用一雙圓黑眼睛,仿佛一只小動物般,盯住虞幟,審視,不發(fā)一言。
而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猛的掀到地上,兀自跑進前廳。
虞幟不明所以,跟著進門。就見自己的寶貝冷著張小臉,一動不動地坐進沙發(fā)里。
第43章 小貓,你可以吃涼拌秋葵,哈嗚——!
虞幟并不知風(fēng)雨將至, 猶自端了碗熱氣騰騰的參湯來。還笑著對張小茂說,馬場換了新的韁繩,還來了一頭純種汗血寶馬,要帶他去玩。
“寶寶想看照片嗎?”虞幟坐在張小茂身旁, 把手機相冊給張小茂看。
張小茂拿過他的手機, 一下丟到地上去, 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虞幟這才注意到, 小茂的指尖深深抓進了沙發(fā)里。
虞幟含笑的臉變得嚴肅, “直播不開心, 就不做了好不好?”
他以為是網(wǎng)上那些不好聽的言論導(dǎo)致。
“寶寶也能做別的工作。”虞幟柔聲哄他,“建一個動物醫(yī)院好不好, 小茂醫(yī)生?”
張小茂一把將他推開,好似忍受不了他的近距離。
“你沒有把我加進戶籍里。”張小茂說著,燦亮的眼睛瞪視虞幟。他大約是希望從虞幟的表情中尋找到反駁的痕跡。
虞幟陪他長大, 在他心中,虞幟終究是與眾不同的。
他在乎的也不是戶籍, 而是最親近之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
如果虞幟這么多年表現(xiàn)得很愛他, 心中卻完全是另一種想法。
這難道不令人毛骨悚然嗎?
可虞幟還是讓張小茂失望了。在聽到他那句話后, 虞幟的神情恍惚之間, 動搖一瞬,而后仿佛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潰散掉了,眼眸低斂,陷入徹底的沉默。
連一句辯解也沒有。
空氣死一般沉寂。
“有必要嗎?”張小茂氣笑了,抬手快速抹一下眼睛。
虞幟為了不把他加入戶籍,甚至不惜撒謊騙他。
這么多年, 虞幟都沒有騙過他。
現(xiàn)在,他都哭了, 虞幟也不來哄他。
“好。”張小茂站起身,比起虞幟,他似乎是心更狠的那一個,面上不見一絲柔軟猶豫,目光堅定。
他咬著牙,對虞幟說:“我們以后就成為陌生人。”
說罷,張小茂轉(zhuǎn)身離去。
不過走出一步,腰上忽然纏來一條粗蟒般的手臂,轉(zhuǎn)瞬間,張小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猛然甩進沙發(fā)里。
緊接著,唇瓣貼上溫暖的觸感。
張小茂眨了眨眼睛。
柔嫩的唇瓣被大力碾壓,吮吸,小巧唇珠被啄吻后,急躁地舔.舐。張小茂完全處于懵然的狀態(tài),就這樣,牙關(guān)輕而易舉地被撬開,舌尖被迫不及待地含.住,吮吻。
“唔……唔!”后知后覺,張小茂捶打虞幟的胸膛。
男人將他口腔中的津液吞下,仿佛饑.渴的雄獅野獸,扣住他纖細的下巴頦,逼迫他張開嘴巴,唇舌交.纏,發(fā)出嘖嘖水聲。
吞咽不及的口水,順著唇角往下流,途徑雪白的尖下巴,被男人珍惜地舔干凈。
張小茂呼吸不暢,薄薄的胸膛劇烈起伏,身上的男人摟住他,瘋了一樣吃他的舌頭。
張小茂用尖利的犬齒在男人唇上狠狠咬下!
血腥味道在唇瓣間彌漫。
虞幟終于放開了張小茂,他流血的嘴唇微啟,沉沉凝視張小茂,眼神晦暗不明:“這就是原因。”
張小茂從沙發(fā)上坐起身,他明顯被親懵了,過了一會兒,意識才緩慢地回到身體里。
“你親我干什么?!!”
張小茂用手背不住地擦拭自己被吻得水紅的嘴唇。他懷疑自己差點給虞幟吃進肚子里!
“小茂……”虞幟眉峰攢動。
“啪——!”
張小茂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你不要臉!”張小茂下巴又酸又麻,“你敢欺負我!”
嘴上說得振振有詞,其實,他的腰桿都快挺不直了。
虞幟方才那個癡狂的樣子嚇到他了,張小茂心中驚懼,又氣又怕。
“你、你給我等著!我讓你好看!”
放完狠話,張小茂很快就跑掉了。
一路溜回自己家里,鎖上門,張小茂縮進被子里,拱成一團,呼呼歇歇好半晌,他才終于感到安全。
起初,他滿腦子都是虞幟居然敢這樣欺負他!居然!居然!
他一定要還回來!一定!一定!
他要讓虞幟付出代價!代價!代價!
就這樣越想越生氣,最后腦袋快要冒煙了,終于氣囊囊地睡著。可是夢里又夢到虞幟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他給吞了!
張小茂捂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小心臟,一下驚醒,坐了起來。
他茫然地左右張望一圈,小心翼翼摸了摸自己的舌頭,還在。這才緩緩重新躺下。
睡前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明白。張小茂把自己被子往上拉,臉頰挨在枕頭上,制造出一個私密的小空間。
……虞幟說的什么意思?
“這才是原因。”
親他,是不把他加入戶籍的原因?不是因為別的?
等一下,虞幟親自己嘴巴是什么意思?
耍流氓!
只有情侶才會親嘴巴啊……張小茂忍不住皺起眉頭,心中有種強烈的怪異、扭曲感,好似硬要將1說成2。
就像他跟虞幟,從小到大都是這種關(guān)系,現(xiàn)在怎么能突然變成那種關(guān)系呢?
張小茂摸.摸自己的嘴唇。
不可以啊。
至于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也說不好。張小茂就是覺得很奇怪。
大概是因為虞幟和別人不一樣。可是虞幟是他的什么人呢?
虞幟就是虞幟啊,是他最喜歡的人類。
怎么算喜歡呢?張小茂覺得,如果虞幟有什么生日愿望,他都會努力幫他實現(xiàn)的。
這樣就是很厲害的喜歡了。不用親嘴巴的喜歡。
張小茂琢磨半天,根本琢磨不明白。
他想到虞幟從小跟自己說,寶寶是乖乖小貓,別的男人都是壞狗。又想到虞幟對他說,男人很壞,男人總想做點什么。
那虞幟這樣也是壞狗嘍?
“壞狗!”張小茂咬著被子罵。
虞幟讓他心煩,虞幟是壞狗!-
黑貓鍵盤售后退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張小茂甚至單獨發(fā)了條動態(tài)視頻,演示退貨流程,一步一步,傻瓜教學(xué)。
做完這一切,張小茂繼續(xù)玩他那個珠寶大盜,還在試圖通關(guān)。
【寶寶?昨天不是說有秘訣嗎?】
【貓貓寶昨天早早下播取經(jīng)?經(jīng)書呢?】
【煮啵要不你放棄吧,搞笑視頻剪了2期,觀眾腹肌都要笑出來了……】
張小茂想到虞幟,一股無名火就往上竄。
他再也不要見虞幟了!
這時候,直播間跳出來語音連線申請。張小茂一看,是梁灣直播間發(fā)來的。
他點了同意。
梁灣的聲音隨即傳來,上來就解釋:“這段時間我都在打比賽。比較忙。”
梁灣瞥瞥左上角,小主播漂亮小臉蛋水嫩嫩的,“咳。也就拿了個全球總冠軍吧。”
自話自話,把直播間水友們干沉默了。
【誰問你了?】
【誰在意?我告訴你,根本沒人問你!在我們之中0個人問了你,我把所有問你的人都請來party了,到場人數(shù)是0個!】
【公孔雀開屏……】
【不得不說,梁神這次戰(zhàn)績,值得你煮啵一個親親】
剛剛結(jié)束的PGC全球總決賽上,梁灣帶領(lǐng)的Haven戰(zhàn)隊發(fā)揮絕佳,5分反超奪冠,最終得分高居175,甩下第二名13分,一舉拿下冠軍和2000000美元的獎金。
“你看了決賽直播吧?”雖然問了一嘴,但梁灣其實已經(jīng)準備聽到小主播肯定的答案了。
“啊?沒有。”張小茂反應(yīng)平平。
梁灣:“……”
決賽那天,水友們提醒張小茂說直播開始了,張小茂嘴上說“哦哦好好”“等我把這關(guān)打過去。”
……結(jié)果就是,到現(xiàn)在第一關(guān)他還沒過。
【你灣子哥完美的富二代冠軍人生,遇到的最大困難恐怕就是你煮啵了】
【灣子哥瞬間變臉,笑的我在地上爬】
當時還有水友們惋惜,說主播錯過了一波大流量。但現(xiàn)在,手捧全球總冠軍獎杯,超級流量加持的梁灣,就這么大咧咧地把張小茂的直播間掛在直播左上角。
給張小茂的直播間帶來了更大一波流量。
【事實上……你煮啵。就是。這么好命嘍(攤手)】
【貓寶:人生,易如反掌!】
梁灣看出來張小茂不太高興了,時不時往張小茂直播間里瞟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房管還沒來得及刪除的言論。
【真的是,鍵盤的事情呢?就這樣不管了?我在你直播間里買的,什么信用啊?】
結(jié)束了比賽之后,梁灣急不可耐地拿回自己的手機,看完了黑貓鍵盤事件的來龍去脈。
不得不說,小茂比他想象的耐心得多,真的做得很棒。
只不過無關(guān)張小茂的做法,總有不懷好意的輿論跳出來挑刺,本質(zhì)是他上升太快,惹人眼紅,借題發(fā)揮,想帶節(jié)奏。
梁灣直接黑臉:“不認識字,視頻也看不懂是吧?”
他脾氣是不好,但還沒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梁灣說:“在這里渾水摸魚算什么本事?”嘲諷地笑,“來找我。直接給你賠雙倍行不行?”
“想鬧事還是真用戶,你當誰瞎?”
他說完,兩個直播間齊齊噤聲。那些對號入座的,灰溜溜夾起尾巴,恐怕再發(fā)言,梁灣就要直接報他們的ID名了。
【你梁神霸道護妻!】
【冷臉Beking,帥的帥的】
【嘿嘿,吃一口,嘿嘿,好吃】
【真的,渾水摸魚的不要太明顯了……我們小主播現(xiàn)在真是紅了,都有人黑了】
梁灣臉色恢復(fù)如常,對張小茂說:“網(wǎng)上這樣的事很多。別管他們。”
“嗯嗯。”張小茂敷衍地回答,其實他壓根沒看到,手上操作著鼠標,憋著火氣,玩珠寶大盜。
梁灣一開始偷瞟他的臉,后來掃到彈幕,這才終于注意到他在玩的是什么游戲。
珠寶大盜,梁灣知道,他的隊友們正沉迷這款弱智沙雕低成本小眾游戲,打得如癡如醉,飯都不吃。
“你染上珠寶大盜了。”梁灣冷冷道。
張小茂甩了下鼠標,“別廢話!我這次一定能過!”
梁灣:“……”
梁灣放大他的直播畫面,看了一會兒,就看出門道了。
他指揮張小茂:“你從左邊這個縫隙穿過去,然后鼠標平行往右挪……對,停!往前走……”
張小茂也不知道他怎么這么聰明,按照梁灣的指示,他很快就通過了第一關(guān)第二關(guān)。
張小茂有點嫉妒他了,說:“我怎么都過不了……”
梁灣恭維他:“游戲作者設(shè)計問題,他故意的,你游戲玩少了。”
“你看我一說你不就會了。你挺有游戲天賦的。”
張小茂心情好一點了,露.出一點笑,粉白的一張臉很是明艷動人。
【蒽……你灣子哥別的不說,吹你煮啵真的有一手的】
【笑死,世界冠軍夸貓包有游戲天賦,,俺不中咧,笑昏倒……】
梁灣不自覺地笑,心中特別有成就感,故意問:“你前段時間不是得了五個獎杯嗎?不介紹介紹?”
他說這個,張小茂怎么可能還困!
立刻把自己的獎杯拿出來,一個個對著鏡頭介紹,笑得大眼睛彎彎的。
等他介紹完,梁灣吹了頓天花亂墜的彩虹屁,試探地問:“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獎杯?也很大。”
【嘶……總覺得怪怪的】
【感覺在跟寶寶開黃腔,不確定,再看看】
【看什么?什么大?我們貓貓寶還是個清純小寶寶】
【寶寶他這是想透你,你千萬不能去啊!】
張小茂倒不是非想要看他的獎杯,但是他有件事情想要找梁灣驗證一下。
于是答應(yīng)了他的邀請-
去醫(yī)院的車上。
花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開車的花啟掃他一眼,咧嘴笑道:“想你的小男朋友啊?”
花季無視他的調(diào)侃。
距離那晚他給小茂發(fā)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日。
虞幟沒有將張小茂加入戶籍這件事,驗證起來非常容易。虞氏集團中虎視眈眈、頗有手段又盯著虞幟這個位置的人太多了,若是虞幟真將小茂加入戶籍,憑他如今的地位,可以保護小茂周全,但這群人依舊會攪得天翻地覆,不可能沒有動靜。
調(diào)查出來的當晚,他就告訴了小茂。后來再發(fā)消息,小茂便一直沒有回復(fù)。
花季知道,這樣做,一定會令小茂傷心。
可真相總是如此殘酷。
花季自己這幾日同樣憂郁。他反復(fù)問自己,這樣做是否摻雜了私心?是否是紳士所為?
一方面,他覺得小茂不該受到欺騙,他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一方面,他又覺得無論是誰,都不該令小茂難過。
給小茂充足的時間,讓小茂自己想想,慢慢恢復(fù)……
花季將手機放進兜里。
他想,到時候,他會承擔起這一切的。
“吵架了?”花啟挑眉,“他看起來活潑開朗,是你惹他不開心?”
說完,他自己先搖了搖頭,笑道,“虞家嬌寵大的,有脾氣也正常。”
花季冷淡道:“沒有。”
車子停在高端私人醫(yī)院門前。花啟拎著禮盒,兩人一道上樓。
住院的是大伯母謝故卿,她身體底子不好,前幾日吹了點涼風(fēng),染上了感冒,低燒不斷,咳嗽愈發(fā)嚴重,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每日霧化。
病房外,花啟敲了敲房門。
大伯父花容開了門,讓他們進來。謝故卿面容清麗脆弱,靠在枕頭上,坐起身來,看到他們來了,笑眼盈盈。
她今日的狀態(tài)不錯。
“不發(fā)燒了,嗓子也好了。”謝故卿語氣溫柔,“本來就不嚴重,他偏讓我住院。”
花容笑笑,他年輕時也是英俊的男子,中年身材依舊保持得很好,臉部干凈清癯。
可以看出來,夫妻二人感情和洽,眉來眼去間仍有可貴的情意和依賴。
花啟兄弟二人坐了片刻,跟謝故卿說了會兒話,便站起來走了。花容將兩個小輩送到樓下,說天氣不好,讓他們早點回去。
花啟啟動汽車,忽然腦中閃過什么,扭臉對弟弟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小男朋友跟大伯母的眼睛,長得很相像?都是貓兒一樣的大眼。”
花季愣住片刻,道:“美麗的面孔,總是相似的。”
“……她看起來很虛弱。”花季說。
花季對旁的人和事,總是漠不關(guān)心,更不喜談?wù)撍耍蚨▎⑸陨栽尞悺?br />
花啟將車開出停車場,“聽老媽說,伯母的身體從小就不好,娘胎里帶的。伯父跟她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很早就定了親。家里人和伯父呵護,結(jié)婚以后,身體后來倒是慢慢調(diào)養(yǎng)好了,還懷孕了。”
花啟說到這里,嘴角漸漸沉下。
“夫妻兩個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上天卻給了他們一個禮物。”
花季看他一眼。
花啟道:“不愧是你,弟弟。你估計壓根沒想過,為什么伯父伯母每次家庭聚餐,都沒有帶過孩子。”
他還真說對了。
在旁人看來稀松平常的問題,花季完全沒有考慮過。
花季道:“孩子沒生下來?”
花啟搖頭:“不,順利生下來了。老媽說我還抱過呢。”笑了笑,“老媽說的好夸張,說什么生下來就能看出來長得特別漂亮,說跟我們這些生下來像猴子的,不是一個物種。不過那時候你就在國外讀書了。”
花季沒忍住,唇角動了一下。
“后來呢?”
花啟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了許久。
“后來孩子一歲的時候,被保姆弄丟了。……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
車內(nèi)陷入氣氛低潮。
不知為何,這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且已塵埃落定,但花季心中卻為此感到隱隱不安。
似乎有什么東西,千絲萬縷地纏繞上他心頭,將他的心往下拽。
“從那以后,伯母的身體就一落千丈。”花啟說,“聽老媽說,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再要一個孩子,一直求佛。說如果孩子受苦,他們寧愿他從來也沒有降生過。”
花啟嘆息。
“上天給這對夫妻太多苦難了。”-
周末,張小茂果然來到Haven俱樂部總部。
梁灣帶他看了榮譽室里的總冠軍大獎杯,張小茂看完,興致缺缺,愁眉不展。
“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張小茂說。
梁灣:!!!
什么意思?
“……會不會太快了。”梁灣嘴比腦子快一步。
“哈?”張小茂用漂亮的貓眼睛翻他,“快點。”
梁灣心中雀躍,面上倒裝得喜怒不形于色,冷著一張硬朗的俊臉,跟隊友們打招呼說自己先走了。
“要不要先吃個飯?”梁灣扭扭捏捏地問,張小茂抱著胳膊,給他一手肘。
“嘖,煩不煩啊你。”
梁灣臉紅心跳,被迷得暈乎乎的,就開車帶著張小茂來到湖心公園。湖心公園占地面積巨大,因而偏僻小道,根本遇不見什么人。
兩人沿著湖邊小徑走。梁灣想到今晚可能要牽住張小茂的手,渾身一陣過電。
第一次牽手,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嘶……這里還有蚊子呢,位置不好,時間也不好。在梁灣的想象中,他們應(yīng)該吃過浪漫的燭光晚餐,而后去頂樓欣賞漫天星斗,不經(jīng)意間,他的手擦過小茂的指尖……
“親我一下。”張小茂停下來,仰著臉,“親嘴上。”
梁灣眨了眨眼,一臉迷茫。
等……等……
小茂剛剛說了什么……
梁灣想思考,但注意力全被張小茂那張白凈凈的小臉給勾走了。
張小茂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梁灣看向他的嘴唇,很小,下唇有點肉,飽滿的,上唇有點m形,唇角延伸勾上去那么一點,像是貓貓,漂亮又可愛,小小一粒唇珠微微翹起,桃花瓣的顏色,粉潤的……
梁灣咕嚕咽下一口口水。
老天,他做夢都只能做到牽手。
張小茂上來就說讓他親,還是親嘴唇!
梁灣狠狠掐了大腿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說話都哆嗦了,像帶東北口音兒:“真……真假?”
第44章 小貓,你可以吃雞蛋腸粉,哈嗚——!
張小茂撲扇睫毛, 努努鼓脹飽滿的下唇,嬌俏可愛。
梁灣手心汗?jié)瘢谧约貉澴由夏擞帜ǎ∶瘽嵃谉o暇, 好嬌小一個, 散發(fā)著馥郁的芬香, 他怎么敢用手隨意觸碰, 碰臟碰壞了怎么辦?
他看向小茂的眼睛。
張小茂的眼神直白、坦蕩蕩, 不見一絲羞怯。害羞的反而是梁灣, 他下意識錯開視線。
他比張小茂高了有一個頭,張小茂只到他肩膀處。
梁灣試探地低下腦袋, 額頭碰到張小茂的額頭,溫熱,柔軟細膩的, 更香了,像是蜜桃甜。張小茂沒有躲開, 梁灣緊張得腸子打結(jié), 一顆心即將跳出嗓子眼。
終于, 他貼到張小茂的面頰前, 閉上眼睛。
啪——
張小茂一爪子拍到他臉上,推開。
“你還真敢親吶!”
梁灣懵逼。
他爹的,夢還是醒了!他就知道!
張小茂把臉扭過去,小白牙咬住下唇,漂亮的眉尖蹙起。
“我……我……”不知所措的,反而是梁灣, 下意識就跟張小茂道歉,“對不起。”
求爺爺告奶奶, 梁灣蜜蜂似的圍著張小茂打轉(zhuǎn)。
“別生氣,我怎么敢親你啊!”梁灣又轉(zhuǎn)到張小茂面前,這下一點不敢碰到他,“我是聽錯了,真的沒親到。”
張小茂掀起眼皮,靠近一步,“說,你剛才想親我是什么意思?”
梁灣拿不準他現(xiàn)在是個什么脾氣,不敢出聲。
“是不是喜歡我?”張小茂問。
“誰、誰喜歡你!”梁灣嘴硬,耳朵赤紅,“……只能算有一點吧。”
張小茂點點頭,“還有呢?喜歡我,還想做什么?”
梁灣哪敢說啊,梗著脖子,被逼到后背靠到柳樹上了。張小茂不動一兵一卒,一個眼神飛過來,他就想返祖爬上樹。
張小茂奶油質(zhì)感的小臉蛋都快貼到他胸膛上了,梁灣真沒辦法了,這簡直是甜蜜的酷刑。
人家談了女朋友的,是不是也這樣?無理取鬧,脾氣老大,折磨死人……
梁灣覺得還挺幸福的……
“說!”張小茂兇人。
梁灣臉紅著,抬起頭說:“……還想抱你。”
張小茂小小的,細胳膊細腿,能全部塞進他的懷里,他一條手臂就能把張小茂抱起來……
“然后呢?”
梁灣被自己的幻想搞得頭腦發(fā)熱,面前是雙含情的圓眼睛,眼尾上挑,睫毛濃密纖長,勾人嬌媚。與此同時,耳邊一句句逼問。
梁灣實在受不住了。
噗通一下,跪下了,沖動了:“后面那……那都是結(jié)婚以后才能做的事情!”
“我是處男。”梁灣仰起臉,對張小茂說。
他不肯好好回答了,張小茂低斂眼眸,任性地轉(zhuǎn)身走掉。梁灣一個踉蹌,趕緊跟上,充當吸引蚊蟲的活靶子。
張小茂本來是想讓梁灣親他嘴巴一下,看看虞幟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梁灣低頭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想讓梁灣親他。
腦袋里隨之跳出一個問題:虞幟可以親嗎?
可是虞幟本來就會親他臉蛋,手心也會親親啊。為什么一定要親嘴巴,然后變成另外一種情感呢?
這種感情他太陌生了,張小茂不會做這道題。
張小茂很疑惑,也很煩心。
虞幟干什么要親他嘴巴啊!
張小茂直接把卷子撕了,拉黑虞幟的聯(lián)系方式!-
鍵盤退貨事件持續(xù)發(fā)酵。
即使熱搜上不見蹤影,但總有熱度吸引越來越多的網(wǎng)友討論,某小組更是出現(xiàn)了相關(guān)熱帖。
【Hot!扒一扒某近日某主播家里出現(xiàn)的奢侈品的價格……】
【主樓:不得不說,他真是越來越有錢了。我先注意到這個行李箱,畢竟就放在床尾,挺顯眼的。這個是X牌,大幾萬塊。
【1L:一個行李箱,幾萬塊……有必要嗎……】
【2L:幾萬的箱子跟我?guī)装賶K的不是一樣的裝嗎?怎么,他要裝黃金啊?】
【主樓:這個還是能扒出來的最便宜的。他有次喝飲料的那個藍色骨瓷杯……是他嗎蒂芙尼限量級的,現(xiàn)在炒到6位數(shù)了……】
【3L:離譜……】
【4L:奪少???】
【5L:有沒有人注意到,他桌上那個擺件,上面有個翠綠方形寶石的那個,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塊劣質(zhì)假石頭……】
【6L:確實有錢。他對粉絲的態(tài)度也不好啊,還賺著粉絲錢,不知道得意什么……一群人還捧著……】
【7L:他桌上那個相框,里面有只白色的馬。眾所周知,玩馬比養(yǎng)一輛直升飛機還要貴……什么消費水準就不用我說了吧?】
【8L:看他賺粉絲錢,我就渾身難受……】
……
后來帖子被刪除,但好事的人早截圖保存。
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張小茂的直播間里。
水友們一人一句,評論蓋起高樓。
【一群仇富的陰暗b,理他們干嘛?】
【我就想我貓貓寶有錢,過得快樂,怎么了?違法了?】
【什么年代了,還有人覺得賺錢丟人……難評】
【寶寶說過好多次,不許學(xué)生送禮物】
【而且有次有人送錯了,寶寶還原價給人家退了……】
【……雖然你煮啵干的是這行,但是我感覺他不是非常缺錢,其實算有點佛系,很多次流量送上門,都沒接】
【呵呵,我就說一點。這么久了,大幾萬粉絲,就接過一個廣告,拜托,我想知道他們追的都是什么仙男仙女啊,不用吃飯的那種嗎?】
【人都是要吃飯的啊……為什么總有人覺得自己在網(wǎng)上看東西,理所應(yīng)當免費啊???自己愛白嫖,別帶上別人。】
【陰暗的老鼠躲好,在角落里默默仇富就行啦(微笑)】
【我們貓貓寶就是個小富翁~誰又破防啦?(耳朵)】
……
這幾日,張小茂按照梁灣教他的方法,一點點把珠寶大盜打通關(guān)了。
“技術(shù)粉們站起來吧。”
經(jīng)過千錘百煉,張小茂如今已經(jīng)是個沉穩(wěn)的主播了。
他鼠標一丟,咔擦拆開一包薯片,擰開一瓶冰闊樂。
“說主播不行的(嚼嚼嚼嚼)主播允許你們(嚼嚼嚼嚼)跪下謝罪(噸噸噸噸噸噸噸)”
水友們被他逗死了,不愿意再談?wù)撟屝≈鞑ゲ桓吲d的話題。
自從張小茂那天去過一趟Haven俱樂部,第二天,俱樂部總教練趕著全隊飛各地的代言活動和廣告。
所以梁灣再次跟心愛的小主播斷聯(lián)。
不僅是梁灣,虞幟這幾日也特別消停,張小茂的手機上沒有任何陌生號碼打來或是短信。
當然,如果虞幟做了那樣的事,還膽敢騷擾他,他一定破口大罵,狠狠教訓(xùn)回去!
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又過了兩三天,這天,張小茂突然接到紅嬸的電話。
高紅怕影響張小茂上學(xué),所以基本沒主動給他打過什么電話,最多是陳伯打的時候,她在旁邊一起聽。
“喂。”張小茂接起來。
“哎呦!”紅嬸語氣急切,又壓了點聲音,“寶寶哇,你快回來看看吧!”
張小茂心中一緊。
紅嬸接著說:“你哥,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喝得大醉回來。回來就倒在客廳里,不省人事。
虞幟可以說是她見過的,最穩(wěn)重成熟,最有本事的一個人,何時這樣狼狽過。
“這怎么回事啊?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以前,寶寶你是知道的,他喝完酒跟沒事人一樣,該干什么干什么。”
“你陳伯說,不是公司里的應(yīng)酬。”
紅嬸絮絮叨叨:“老大個人,這樣下去怎么行?”
張小茂一顆心緩緩放回原位,而后忿忿地想。
他活該!
“寶寶,他最聽你的話,你回來問問他,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不能解決啊!”紅嬸著急。
張小茂敷衍地哼哼兩句,把電話掛了。
晚上,張小茂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睡覺。睡著睡著,夢到虞幟倒在地上,好像死掉了,他怎么都叫不醒。張小茂再次拍著自己的小胸脯醒來。
真是討厭鬼,虞幟夢里都要纏著他!
張小茂打車回家,溜達進前廳。
這個點,紅嬸和陳伯早睡著了。張小茂換上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客廳。客廳有一整面落地窗,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將茶幾上的紅酒瓶照得一清二楚。
男人坐在地板上,背靠沙發(fā),濛濛白的月光打在他側(cè)面,直挺的鼻梁作為分界線,另一邊臉蒙在陰影里,眼窩尤其黑深。
他睫毛垂落,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像是下班回來就坐在了這里,因而整個人依舊是干凈整潔的,只是閉著雙眼,眉心蹙頓,一看便是心神煩擾,神情頹廢。
張小茂用毛絨拖鞋,踢踢他的膝蓋。
“死啦?”
男人慢半拍地抬起頭,深邃的眼睛里燃起一簇星火。
“寶寶?”
似是不相信張小茂的存在,虞幟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鼻梁骨。
他知道,那天晚上聽到張小茂說“我們成為陌生人”后,他沖動了。他像野獸一樣把小茂壓在沙發(fā)里,激烈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跡。
這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fēng),他很少有如此貿(mào)然粗魯?shù)臅r刻。
事后,小茂跑走了。
虞幟不敢想象小茂是什么心情。想必是勃然大怒的。他心中后悔萬分,郁悶萬分,無法疏解。
生命中再也沒有如此愁苦的時刻,唯有借酒消愁。
虞幟確定眼前的小茂不是幻想,不是夢境。他展開雙臂,摟住張小茂的小腿,張小茂嫌棄地把他踢開。
好了,他要開始秋后算賬了!
虞幟喝醉了,虞幟現(xiàn)在打不過他,也不能再把他壓進沙發(fā)里。
“你那天親我干什么?”張小茂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審問。
虞幟堅毅唇線囁嚅一瞬,似乎覺得語言蒼白無力,最終無言以對。
“我很后悔。小茂。”
虞幟眼下淡淡青紫,少見的疲態(tài):“對不起,寶寶,我傷害了你。如果再來一次,我希望這一切沒有發(fā)生過。”他態(tài)度懇切,握住張小茂的指尖。
他試圖親吻張小茂的手背,但張小茂把自己的手抽走了。
如果?
沒有發(fā)生過?
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虞幟讓他煩惱了這么久。
張小茂在虞幟的膝蓋上狠狠踢了一腳,一點不留情!虞幟悶悶低哼一聲。
“你想當一切沒發(fā)生過?想都別想!”
張小茂在他寬闊結(jié)實的肩膀上,死命地捶,為自己報仇雪恨。
“讓你欺負我!敢親我!打死你!”
虞幟被他捶得,呼吸都帶著拳頭砸在身體上的共顫。
邦邦邦邦邦!
直到身體的痛感陣陣傳來,他才覺得懷里的小茂是真實的,鮮活的。
夢里的小茂,總是離他而去。
現(xiàn)實里的小茂,卻回來了。還用拳頭打他。
虞幟不知是喜是憂,心中百轉(zhuǎn)千回,摟住張小茂的肩膀。張小茂舉起拳頭,正對他面門,示威般晃了晃。
“還敢不敢親我?”
虞幟問:“寶寶原諒我了嗎?”
“沒有!”張小茂果斷道。
虞幟把他的小拳頭握住,挨近到面頰上:“打這里手不疼,寶寶。”
張小茂打累了,虞幟骨頭和肌肉都硬得要死,邦邦邦邦,虞幟面不改色,倒把他累得呼哧呼哧的。
他偏不順虞幟的意。
張小茂把自己的手拿回來,改用眼神逼問:“回答我、我的問題。”
張小茂一雙貓眼睛瞪得溜圓,想把氣勢拿出來,奈何大喘氣換氣沒換過來,中途卡了一下。
虞幟像是覺得他可愛,唇角沒忍住彎了一下。
張小茂一看到,頓時像是天都塌了。
嘴巴一撇,眼淚啪嗒啪嗒地順著細嫩的臉頰,砸到地板上。
根本忍不住,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他心里好委屈好委屈,虞幟根本就不知道!還笑!
他一哭,虞幟心都要碎了,比殺了他還難受。立即把人摟過來緊緊抱住,拍著后背。
“寶寶,我的錯。”不住地親吻張小茂的額頭,“別哭了。”
“就是你的錯!”張小茂邊哭邊說。
“你是天底下最壞的壞人!”張小茂一聲聲罵,“壞狗!”
“我是。”虞幟不知怎么哄他了,氣息明顯亂了。
張小茂大哭的時候,壓根哄不住,眼淚跟小河一樣,能哭濕一整個枕頭。虞幟只能心疼地摸著他的小臉,不斷地給他擦眼淚。
“我都做噩夢了。”張小茂嘴巴一扁一扁,天大的委屈,“還做了兩次。”
“不怕不怕,”虞幟貼著他臉頰,密不透風(fēng)地抱住,“保護寶寶。”
“不要你保護!都是你害的!”張小茂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哭,又想發(fā)脾氣,最后打起了嗝。
“你那、天,好可怕,我的嘴、巴,好酸。”張小茂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訴說,“你要把我的舌頭吃、下去嗎……”
他打嗝打得好難受,快恨死虞幟了,握住虞幟的脖子,想要掐死他。
虞幟給他喂了點水,張小茂才捋順氣息,哭泣慢慢止住。
“你那天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張小茂猝然拽緊虞幟的領(lǐng)帶,一張哭花的小貓臉,兇巴巴的。
虞幟道:“……不加入戶籍,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對你的私心。”
“什么私心?”張小茂說。
“你想親我嘴巴的私心?”
虞幟深深看了他一眼,無言以對。
“你想上我。”張小茂肯定地說。
“寶寶……”虞幟開口,張小茂冷冷地說:“你還想脫我衣服,你不要臉。”
虞幟:“……”
虞幟反思。從小到大,他將喜歡小茂,靠近小茂,表白小茂的男人統(tǒng)統(tǒng)趕走,教育小茂他們都是惡犬,全力保護小茂。小茂從來沒有接受過情愛的正確啟蒙。
現(xiàn)在回旋鏢打到他自己身上了。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想要親我嘴巴?”張小茂揪住虞幟的領(lǐng)帶,強迫他回答自己。
虞幟蹙眉,試圖補救:“寶寶,那叫喜歡。”
“才不是!”張小茂大手一揮,馬上反駁。
“你那是臟臟的喜歡!”張小茂有他自己的一套嚴密的邏輯,“以前的是好喜歡,現(xiàn)在你的是壞喜歡!”
張小茂不允許他不同意:“我對你的是好喜歡,現(xiàn)在你對我的,是壞喜歡!”
虞幟:“……”
第45章 小貓,你可以吃高湯泡面,哈嗚——!
“說!壞喜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虞幟薄唇微動, 即使知道張小茂聽到回答,定然發(fā)怒,還是坦蕩回答。
“青山小島,醉酒那晚。”
張小茂愣了片刻, 旋即掛淚的眼尾紅粉漾開, 鼻子都皺起來了:“原來你那天是裝醉……”
張小茂想到第二天, 自己為了報仇, 趴在虞幟身上, 咬他的嘴唇。還有后來, 虞幟向他道歉,提議讓張小茂在他身上咬回來。
細思極恐。
張小茂越想, 越覺得虞幟……怎么能這么壞!
立即感到渾身刺撓,不讓虞幟碰到他,離虞幟遠遠的。
這是虞幟最不愿看到的, 眼底閃過一霎那的陰鷙:“寶寶……”
“我不會原諒你的。”張小茂說。
“我要保護我自己。”這是虞幟從小跟他講的。
走之前,張小茂深刻地指責虞幟, 像老師批評學(xué)生那樣, 叉著腰, 正義凜然。
“認真反思你犯下的錯誤!”-
激烈負面情緒的言論是社交平臺的滋養(yǎng)基液。
幾日過去, 仇富甚囂塵上,甚至引導(dǎo)到了更陰暗的猜測。
【@小小小小:上次他吃過的那家送餐,是花滿樓的,但花滿樓根本不外送……除非你背后有關(guān)系。所以提問,小主播一個普通人,為什么能攀上關(guān)系?】
【@打嗎嘍:其實我早就懷疑了, 以前那個衛(wèi)光泉不是暗示過嗎?說跟大佬有不正當關(guān)系。】
【@4321爆:蒽……他這長相,脾氣, 也不是普通富豪就能養(yǎng)得起的……】
直播間水友們在直播間里能對打,但到了外面,路人聽信一方說辭,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解釋不清,又糾纏下去。
這日,一個微博賬號突然跳出來,發(fā)布一條微博,輿論稍稍逆轉(zhuǎn),引得更多路人好奇。
【@喵喵神教萬歲萬歲萬萬歲:看不下去了,說一嘴。我在本市福利院財務(wù)部工作,你們看不起的小主播從今年七月份開始,每個月都會捐贈一筆款項進來,而且是很大的一筆錢。人家賺得多,捐得更多。只會說吐露尖酸言論的你們,又做了什么天大的貢獻?】
這條微博下面立即鬧開了鍋。
【@章節(jié)無效:真的假的啊……】
【@少點外賣:正炒,反炒那一套,我服了。】
【@熱愛霹靂舞:反正不要錢,我也可以隨便雇個人在網(wǎng)上胡說八道!】
……
張小茂這幾天直播時長比較短,他們專業(yè)安排了實習(xí)。任網(wǎng)上打得天翻地覆,卻很難影響到他現(xiàn)實生活一點。
張小茂的實習(xí)是在本市的一所寵物醫(yī)院,作為醫(yī)生助理。
剛?cè)サ那皟商欤瑥埿∶瘜W(xué)習(xí)照顧醫(yī)院里生病的小貓小狗,后面,開始跟著醫(yī)生接待寵物主人。
這天下午,醫(yī)院里來了一位女士。她四十多歲的年紀,但小頭小臉,骨相絕佳,因而顯得年輕美麗。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眉宇間有股憂郁的氣質(zhì),讓人望之心中便有幾分不忍。
前臺的小姐姐熱情接待了她,忍不住盯著她的眼睛瞧。
謝故卿手中拎著寵物籠,籠中是只貓咪。前臺小姐姐幫她把籠子放到臺子上,發(fā)現(xiàn)籠中的貓毛色雜亂,不知摻雜了幾個血統(tǒng),分辨不出品種。
但養(yǎng)得極好,貓咪看上去有點年紀了,但臉部干凈,毛發(fā)油亮蓬松,喵嗚喵嗚地叫,一點不怕人。
她不由得多看一眼貓主人。
像這位女士這般的穿著打扮,帶來更多的是名貴的品種貓。
前臺小姐姐詢問貓咪癥狀。謝故卿身體微微前傾,擔憂地跟她說貓貓昨晚吐了一回,今早又吐了,以前也發(fā)生過,但這次吐完之后不吃東西了。
十只貓咪,十只或多或少都有嘔吐癥狀,前臺小姐姐讓謝故卿先不用太擔心,帶她來到醫(yī)生門前。
“喂點化毛膏,晚上的時候,記住再給它喝點蜂蜜水。”醫(yī)生的聲音在屋里響起。
“知道嘍。”
一道清亮悅耳,有點稚嫩的聲線,傳入謝故卿的耳朵。
緊接著,抱著長毛布偶貓的少年從房間里走出來,擦過謝故卿的肩膀。
謝故卿眼睛眨了一下,心中一跳,下意識回頭。
“哦,那是我們的實習(xí)生。”醫(yī)生讓謝故卿進來,得意道,“人小鬼大,他治理這些貓貓狗狗,可有一手了!”
問過貓咪情況,醫(yī)生排除了一些可能,道:“應(yīng)該是嘔吐之后腸道消化酶流失了,還沒恢復(fù)過來,所以不吃東西。不過謹慎一點,最好還是化驗一下,確定不是寄生蟲引起。”
于是又將張小茂喊了過來。
還沒等醫(yī)生說什么,張小茂說:“便檢呀?”
醫(yī)生喜歡跟這個活潑漂亮的少年開玩笑,佯怒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張小茂小扇子般的睫毛扇動兩下,一點也不怕他:“因為你是最謹慎的一個啊。”
好家伙,沒來幾天,他倒是把醫(yī)院里的幾個醫(yī)生全認熟了。
張小茂把貓貓帶著籠子拎出去了。
醫(yī)生對謝故卿笑:“機靈得不行。”
謝故卿坐在休息區(qū)域等待,前臺小姐姐來跟她搭話。她微笑著回答說,貓咪是在高架橋上撿來的,養(yǎng)了好多年了。
眼神卻一直放在籠子前忙活的張小茂身上。
她認出來了,這是上回電視上那個領(lǐng)獎的小少年,叫張小茂。
不知為什么,每回看到他,她的心中仿佛有一根悲傷的弦,錚然繃緊,眼眶發(fā)酸。
一股莫名的親切感,止不住想要關(guān)注,靠近。
張小茂覺得這人一直在看自己,有點奇怪,歪了下腦袋,表示疑惑:?
“馬上就好了。”張小茂安慰她說。
謝故卿對他笑了一笑。
把東西送進實驗室,張小茂把雜毛貓咪抱出來,摟進懷里,三下五除二給剪了指甲。
謝故卿微微詫異,她的這只貓是流浪貓,即使養(yǎng)了很多年,依舊很有野性,不論是剪指甲還是洗澡,絕對不會乖乖地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但在張小茂懷里,貓咪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只敢細弱地喵嗚叫兩聲。
與此同時,扭著貓臉看著謝故卿,仿佛希望她幫自己主持公道。
“真能干。”謝故卿笑著夸贊張小茂,眼神不由得柔和萬分。
張小茂揚揚下巴,小表情非常驕傲。
謝故卿發(fā)現(xiàn)自己很想抬手,摸摸他的臉蛋。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小茂醫(yī)生,能加一下微信嗎?……后續(xù)可能還要拜托你……”
張小茂跟她加了微信,“檢驗結(jié)果出來我會通知你哦。”-
張小茂這天上直播。
就看到滿屏幕的[哭哭]表情,好像打算淚灌直播間一樣。
“怎么了?”張小茂不明所以,打開游戲。
【嗚嗚寶寶,你怎么這么好啊……】
【貓寶寶淋過雨,所以給全天下可憐寶寶打一把傘,貓寶好!】
【嗚嗚嗚嗚嗚沒什么,媽媽就是想起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主播把哥幾個都干流淚了……】
【這是煮啵帶著咱們做慈善,快說謝謝煮啵】
……
原來,前幾日那條自稱福利院財務(wù)的微博被舉報掉了。
輿論頓時倒向另一邊,洋洋自得,認為這是主播炒作失敗的象征。
可隨之當晚,那條微博提及的福利院,親自發(fā)了一條公眾號視頻。視頻中,女院長感謝了張小茂的捐贈。
“我們用這筆錢,新建了一所福利院。”
“愿全天下的孩子都有歸屬,健健康康地長大。”
一舉證實張小茂持續(xù)捐贈的事實。反面輿論頓時啞然。
【奪少?】
【臥槽……一個小主播,捐這么多……】
【我看了這個游戲主播沒接過什么廣告,只有直播打賞收入,所以應(yīng)該是……賺到的錢,一半都捐出去了……】
【我的天哪,就這還有人反駁說什么主播是為了搞名譽才捐的,我笑了啊……】
【眾所周知,捐款這種事情,從來論跡不論心,不管這個主播是怎么想的,他把錢捐出去,就是可以用到失去父母的孤兒身上……】
【笑死,我請問那些黑子追的哥哥姐姐,捐多少呀?(耳朵)】
【你可憋說了,捐幾萬塊的明星可要汗流浹背嘍~】
【我剛知道,原來他自己就是孤兒,怪不得……我真的眼睛裊裊了……】
【好漂亮,又好善良的一個主播啊……】
【那些仇富的黑子怎么不出來蹦跶了?主播一邊有錢,一邊還把大善事做了,嫉妒死你們了吧?嘿嘿】
……
張小茂是每個月的固定日期打款。孤兒院一份,救助流浪動物一份。他每個月都分得好好的,一筆一筆。
張小茂看到大家在說,就直接認下了。他自己賺的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這事還上了熱搜,詞條竄到前十,引流了不少路人來直播間。
【哇塞哇塞,主播真是人美心善】
【長得好漂亮,眼睛好大!大眼萌妹!】
【去看了主播女裝那條視頻,瑪雅,美得跟精靈一樣……什么叫雪膚……】
當然,還有不少見色起意,讓主播站起來扭扭胯,跳個舞的。
一言既出,立即享受禁言100年大禮包。
事情漸漸止息的時候,張小茂的直播間已經(jīng)累積漲到了100萬粉絲。
就在這時候,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對面自稱是“楚彩的經(jīng)紀人”,想跟他談合作。
張小茂根本不認識這個楚彩是哪位,第二天上直播時,他問了一嘴。
水友們紛紛震驚。
【貓寶你其實是個現(xiàn)充……】
【寶寶,楚彩啊!(搖晃)超級大歌星啊!火多少年了!《麋鹿》主播沒聽過嗎!】
【我擦擦擦擦,主播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好奇怪啊……楚彩早期是搞視覺系搖滾樂隊的,長得賊拉帥!臥槽舞臺上彈那個電吉他,別給哥們兒迷死!】
【賊張狂一哥們,不過硬帥!歌唱得帶勁!】
【我記得他有一回吸血鬼扮相的舞臺照,我的媽呀,皮膚蒼白,天生瞳孔偏細,那種人外感特別震撼……】
當天晚上,張小茂收到謝塵給他發(fā)的消息。
【巢穴主人:楚彩的經(jīng)紀人聯(lián)系你了?】
第46章 小貓,你可以吃炸串卷餅,哈嗚——!
隨即, 電話撥了過來。
“他有跟你講什么事嗎,小茂?”
張小茂道:“沒有。”
楚彩的經(jīng)紀人只是說約他談?wù)劊唧w什么事情,他不肯提前透露。
謝塵沉吟半晌, 他這個行業(yè), 接觸娛樂圈非常密集, 最是清楚這里面的門道:“他如果拋出了什么噱頭幌子, 反而不可信。但如果如此謹慎, 應(yīng)該是有正經(jīng)的合作。”
他怕這些人對小茂有所求。
“你答應(yīng)他的邀約了嗎?”
那個經(jīng)紀人講話有點高傲自大, 張小茂本來是不想搭理他的,但那人最后說, 你一定不會后悔。
這倒激起了張小茂旺盛的的好奇心。
“答應(yīng)啦。”張小茂回答。
謝塵鄭重地說:“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他像是怕張小茂不高興,補充道:“我怕他們看你年紀小,欺負你, 讓你吃虧。”
“畢竟,你是我最珍貴的朋友, 小茂。”
到了日期, 張小茂應(yīng)約來到一處隱蔽的咖啡館。
謝塵比他先到, 見到他來了, 眉目舒展開來,“小茂,好久不見。”
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謝塵穿得很正式,西裝三件套,風(fēng)流倜儻的模樣,看上去, 他倒像是是張小茂的經(jīng)紀人,替張小茂操心來了。
而張小茂只是隨意的打扮, 薄款的白色絨料毛衣,整個人松弛且柔軟。
謝塵認真地盯著張小茂的側(cè)臉,問他認不認識楚彩。
張小茂前幾天剛認識。
謝塵大致跟他介紹了一下楚彩,早期搖滾樂隊隊長,吉他手,歌手,作曲編曲,寫過許多國民知名度很高的歌曲。現(xiàn)在依舊保持高活躍度,高產(chǎn)出量。
說是現(xiàn)役國內(nèi)最大牌的歌手明星也不為過。
謝塵唇角勾了一下,看了眼手表,諷刺道:“連經(jīng)紀人都這么有排場。”
已經(jīng)遲到10分鐘了。
張小茂沒有什么不開心的,他玩手機游戲呢。
又過了5分鐘,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坐在了他們對面。
經(jīng)紀人很驚訝,謝塵居然在。謝塵如今在他們?nèi)ψ永锟墒菚r尚新秀,才華橫溢,搶手得不得了,以后免不了就有什么合作。
經(jīng)紀人跟謝塵握手,解釋說為了躲避狗仔的追蹤,才遲到了這么久。
這是句很明顯的謊言。
這個圈子用四個字總結(jié),那就是踩高捧低。他不過是看張小茂橫豎也只是個主播,跟他們不是一個咖位的,因而下意識怠慢。
張小茂這時候從手機里抬眼,瞟他一下。
經(jīng)紀人肩膀震了震,扶住眼鏡。他來之前了解過張小茂這個主播,不過現(xiàn)在的直播鏡頭水分有多大,沒人會不清楚。
可面前的人活脫脫像是跟他們隔了次元。
巴掌臉尖下巴,圓潤的貓形眼,渾身皮膚白得仿佛新雪,又透著淡淡粉潤。最抓人眼球的是神態(tài),即使面無表情,那種天然的倔強感,眼神遞過來,似乎都藏著什么深意。
他不得不承認,張小茂的火,很有底子。
像這樣長相的人,光是坐在那里,都能吸引大批的觀眾。
經(jīng)紀人一時間忘了來的目的,搓著手問:“有沒有出道當明星的打算?”
90%的普通人聽到他這么問,絕對會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可張小茂只是劃著手機屏幕,一點興趣也沒有。
謝塵將話題攬了回來。
經(jīng)紀人講了講合作項目,和邀請張小茂的原因。
“這次的合作,主打的就是各界一起。”
張小茂聽著他說,慢慢就將手機放到了一邊。最后,他孩子般潔白的面龐上,展現(xiàn)出堅定:“這很有意義。”
經(jīng)紀人笑道:“那當然。到時候楚彩帶頭參與。”
楚彩是他帶的最有名氣的明星,誰聽了他是楚彩的經(jīng)紀人,不崇敬客氣?
于是說到這里,免不了掛上得意色彩。
合作已經(jīng)談完,從張小茂這個小主播身上挖掘不到更多的利益了。
經(jīng)紀人開始跟謝塵炫耀自己過往的光榮戰(zhàn)績,順便試探一下謝塵的時間,和以后再合作的可能。
“謝老板,這段時間都沒怎么見你,忙什么呢?……老家有事?哦哦,下次演出服……”
“我見過你。”
張小茂突然說,“小時候。也見過他。”
他說的是楚彩。
經(jīng)紀人愣了愣,打量張小茂,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哈哈,這么早就去看過楚彩的演唱會了?”
“難不成你是我們楚彩的鐵粉?”經(jīng)紀人精神一振,肯定是這樣,“到時候你可以跟他要兩張簽名。他心情好的話,還可以合照。”
張小茂皺了皺眉頭。
誰要跟他合照?
他剛剛看到經(jīng)紀人,忽然想起來,這個人他以前見過。
小時候,有一次虞幟帶著他去吃飯,好像是談什么娛樂公司的投資。那時候他應(yīng)該是上小學(xué),不想走路,出門虞幟就把他抱來抱去的。
這個經(jīng)紀人看到虞幟,風(fēng)一樣地跑來,點頭哈腰,一個勁兒地跟虞幟握手。
至于那個楚彩,張小茂也有一點印象,應(yīng)該是他坐在虞幟的手臂上,跟那個人一起拍了張照片。
這次見面之后,過了幾日。
網(wǎng)上突然傳出說二字大牌明星要跟最近新起來的一個小主播有合作。
似真似假,一時之間眾多熱烈討論,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猜測。
而張小茂在寵物醫(yī)院實習(xí)。
前幾天,他給謝故卿發(fā)微信,說她的貓沒有寄生蟲,讓她喂點益生菌。謝故卿專門跑來醫(yī)院一趟,向“小茂醫(yī)生”詢問應(yīng)該買哪種。
張小茂很細心地幫她解答,推薦她在家里囤一點,定時喂。
謝故卿面對他,總是有種無措的慌亂感,下意識想要親近,卻又怕惹這個孩子反感。
花容看自己的妻子這幾日總是對著手機,細眉蹙起,時而是苦惱的,時而仿佛又露出難得的笑意。
他把老貓抱過去,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謝故卿輕輕揉著貓咪的肚子,說這是貓咪的醫(yī)生,是一個很年輕的孩子。
她不知如何形容對這孩子的感覺,她只是覺得很可愛,可愛到忍不住靠近,可愛到心中隱約有點悲傷。
謝故卿眼眸含笑,跟丈夫講述“小茂醫(yī)生”如何一只手就馴服了自家貓咪。
“你沒有看到,小咪的爪子被他抓在手里,一動也不敢動。”
謝故卿甚至笑出了聲音:“像是見到了貓咪大王一樣老實。”
花容跟她笑,妻子很少流露出這般神態(tài),仿佛沉睡一冬的舊木,綻放新芽。
看著繪聲繪色描述畫面的妻子,花容露出欣慰的神情。自從那天家庭聚會,在客廳中看了會兒電視,謝故卿想起了往事,想起他們丟失的那個孩子,整個人陷入舊事的深淵,后來又持續(xù)發(fā)燒……
這幾日,家里的老貓生病,他簡直怕對謝故卿的心態(tài)和身體雪上加霜。
可從寵物醫(yī)院回來,妻子那種沉郁的心情反而一掃而空。
像是有一個更值得注意的事情,牽動了她的心懷。
“你說,我給他發(fā)個小紅包,怎么樣?”謝故卿問,“不多,就小幾萬。”
“畢竟他是個負責的小醫(yī)生。”
還未等花容說話,她立刻否定這個念頭。
“嗯……這樣不好。現(xiàn)在的年輕人很注意邊界感。”
花容提議:“你跟他說,他做得很棒,自己會推薦認識的人去他們的寵物醫(yī)院,多多照顧他們的生意。”
謝故卿覺得這個主意很好,握著手機打字,讓丈夫給她斟酌詞句。
……
張小茂收到謝故卿的消息。
他是被虞幟哄著夸著長大的,對這種贊美非常適用。
“那就謝謝你啦。”他發(fā)。
醫(yī)院里其他實習(xí)生喊著,讓張小茂快來。今天醫(yī)生請他們實習(xí)生吃飯。
實習(xí)的日子張小茂沒有直播安排,跟著大家一起去了。
飯桌上,實習(xí)生和醫(yī)生都忍不住問他治理小動物的秘訣。
事實上,張小茂還真有一套邏輯,說要給他們建立等級秩序balabal,要及時獎賞balabla,還要會看它們的表情balabalab……
有人就問了:“可是貓咪沒有等級概念啊。”
張小茂說:“貓咪也會害怕。你就把你的尖牙亮出來,呲兩下,它就退縮嚕。”
眾人打開手機,照照自己的牙齒,再看看張小茂的牙齒。
好吧,他們注定不可能讓貓貓服輸了。
張小茂能擺平所有不聽話的貓貓狗狗,醫(yī)院里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一口一個“小茂醫(yī)生”地喊他。
還叫他“神醫(yī)”,把張小茂哄得可高興了。
醺醺然,就跟大家一起喝了兩杯。
就這兩杯,還醉了,走路晃晃蕩蕩,看東西都重影。
同級的實習(xí)生只好摟著他,走到飯店外,大家要散了,誰也不知道張小茂住在哪里。
“小茂?小茂?你住哪里?”醫(yī)生拍拍張小茂。
張小茂臉頰酡紅,隔了一會兒才說:“……小茂醫(yī)生在這里……你的狗狗不能再吃了,必須減肥!放在這里,十公里,我來監(jiān)督……!”
大家就知道從他嘴里是打聽不出來住址了。
醫(yī)生把張小茂的手機拿出來,解鎖,挑了挑聯(lián)系人。
星標聯(lián)系人【大鯉魚】
還有昵稱,一看就很親密。
醫(yī)生撥通電話,說清狀況。不過二十分鐘,飯店門前就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男人從車上下來,肩寬腿長,面部線條堅毅鋒利,鼻梁直挺,薄唇。這樣的凌然氣質(zhì),讓人很難想象他微笑時的模樣。
虞幟從醫(yī)生手中接過張小茂。
實習(xí)生們立在一旁,看得愣了。
“你……是小茂的哥哥?”一個看過張小茂直播的實習(xí)生問。
虞幟點了下頭,感謝他們照顧小茂。
實習(xí)生們一步三回頭,嘀嘀咕咕,最后搭車走了。
虞幟怕張小茂喝醉后直接坐車,胃里會不舒服,便讓司機跟在身后,自己背起張小茂,緩緩地在路邊行走。
吹著小涼風(fēng),張小茂睜開眼睛。
“虞幟?”他用小手摸摸虞幟的鼻子,嘴巴,下巴。
“嗯。”虞幟在他手指上親親,“寶寶。”
“寶寶不是把我拉黑了嗎?什么時候放出來的。”
張小茂把暈乎乎的小腦袋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我想拉黑就拉黑,想放出來就放出來。不許揣測我的心意。”
虞幟把他往上顛了顛,笑道:“遵命,小茂陛下。”
張小茂臉蛋熱乎乎的,軟綿綿地貼在虞幟的頸側(cè)。虞幟側(cè)臉,親了親他的臉頰,問他喝醉了有沒有不舒服。
張小茂:“我沒有喝醉,我清醒著呢。……不信,不信你給我出算術(shù)題。”
虞幟:“……”
虞幟:“八百一十二乘四百二十八。”
張小茂掰著手指算,嘟嘟噥噥:“812……”
虞幟好笑道:“寶寶,你如果沒喝醉,聽到題目,就會動手了。”張小茂皺皺眉頭,這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醉沒醉了。
總覺得忘記了什么事情。
忘記的自然是他跟虞幟之間還有樁大恩怨,此時若是清明的,虞幟根本不可能碰到他。
倒也沒忘全,突然很困惑地問虞幟:“……你喜歡我……那你怎么結(jié)婚呢?”
虞幟嘆氣:“寶寶喝醉,怎么變笨了?”
張小茂立刻反駁:“才沒有變笨!是第一聰明!”說著往虞幟的下巴上咬了一口。虞幟突然意識到什么,蹙眉問:“誰跟你說我要結(jié)婚了?”
張小茂口齒不清,像是撒嬌,噥噥地說:“大家都這么說啊。”
“所有人都要結(jié)婚啊……”
虞幟握了握他細弱的腳踝:“寶寶也要結(jié)婚嗎?”
張小茂把臉腮壓在他肩膀上,想了想:“要吧……”
“跟誰?”虞幟輕聲問。
張小茂想了一會兒,根本沒想出來,失落地說:“不知道……”
趁著張小茂糊涂,虞幟誘騙道:“寶寶想加入我的戶籍,有另外一種辦法。想不想聽?”
張小茂一聽到這個關(guān)鍵詞,腦袋沒反應(yīng)過來,怒火先躥上來了。
“誰稀罕!我才不要加!”
虞幟道:“那換成我加入寶寶的戶籍。”
張小茂:“不要!不準你加。”
虞幟裝作很低落的聲線:“那可以進寶寶的家里嗎?”
張小茂:“不可以。我的家里不歡迎別人。”
“只有寶寶自己可以進嗎?”
“嗯嗯。”
沨 “為什么呢。”
“因為是我自己的家。”
虞幟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張小茂抬起腦袋問:“你真的很想去我家玩嗎?”
虞幟道:“嗯。很想。”
“好吧……”張小茂像是很糾結(jié)的小模樣,“那我讓你進。”
“為什么現(xiàn)在又允許我進了?”虞幟好奇。
“因為我很喜歡你呀。”張小茂笑嘻嘻地說,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虞幟的側(cè)臉。
虞幟心中漾起一片柔軟的漣漪,跟他蹭了蹭鼻尖。“是可以親嘴巴的喜歡嗎?”虞幟問。
張小茂意識不清明,但還記得底線,思考了一下,搖頭說:“……不是的。”
“但是寶寶現(xiàn)在喝醉了,對不對。”
張小茂覺得好像是的,他都沒有把算術(shù)算出來,點了點頭。
“那就可以親。”虞幟騙他,“寶寶試一下。”
張小茂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
然后用小手捧住虞幟的臉頰。
第47章 小貓,你可以吃番茄米線,哈嗚——!
啵的一聲, 在虞幟的嘴唇上印了一下。
虞幟止不住地揚起嘴角:“什么感覺?”
“香香的,嘿嘿……”
酒精在張小茂的腦袋里快樂地冒泡泡,傻兮兮地笑。
虞幟追著要跟他再吻一下,張小茂的頭垂了下去, 喃喃著好累哦。虞幟親了親他頭發(fā), 將人抱去了車里。
第二日清晨, 張小茂在虞幟房間的大床上醒來。
揉了揉眼睛, 旁邊什么人也沒有。虞幟去上班了。若是張小茂看到他, 定然雷霆大怒, 不知還要爆發(fā)什么矛盾,虞幟采取了避戰(zhàn)戰(zhàn)術(shù)。
張小茂想不起來昨晚喝醉后發(fā)生了什么。
但虞幟居然敢把他帶回家, 他都沒有同意!
張小茂跳下床,左右張望,讓他發(fā)脾氣的對象不在家里。只好嘟嘟噥噥, 洗漱過后吃完早飯,回自己家去了-
【貓貓寶, 100萬粉絲啦, 你懂我什么意思!】
【吼吼吼吼吼吼這次是什么福利呢?這可是主播的100萬福利耶, 主播不會讓我們失望吧?(耳朵)】
【期待了期待了, 是什么呢?(貓貓扭動)(貓貓扭動)】
張小茂掃到彈幕,卷翹的睫毛一扇,小下巴抬起來,非常自豪:“超級厲害的禮物。”
水友們沒想到他還提前準備了,反而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真滴假滴寶寶……】
【瑪雅,說得我好好奇, 快透露一下乖乖寶】
【不可思議,你煮包超有自信的!】
【嘿嘿嘿嘿嘿肯定是女裝吧!煮啵這次穿女仆裝吧嘿嘿嘿嘿, 我真的什么都會干的】
【樓上的,要穿也是穿黑色旗袍!黑色小裙子也很襯白膚。】
【狗屁!直男懂個屁,漂亮貓寶白白嫩嫩,就是要穿粉色,夢幻紫……】
張小茂露出一個小小的笑臉:“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
結(jié)束了半天的實習(xí),張小茂按照上次經(jīng)紀人給的地址,找到郊區(qū)的一處工作室。
說是工作室,倒像是個豪華大別墅。
工作人員接待了張小茂,讓他在一樓會客室等待片刻。過了一會兒,又有兩位客人到了。一位瘦瘦高高,自我介紹道:“Simon,模特兒。”另一位是配音男演員。
幾個人握了手。
模特興致勃勃,拿出小鏡子照個不停:“天吶天吶,我真的來了,太榮幸了,這可是楚彩!等他到了,咱們要跟他說什么?”
男演員接話說:“我經(jīng)常聽他的歌。帶了他的實體CD來,希望他能簽個名。”
模特擺擺手:“這個你不用想了。上次機場倒賣簽名出了以后,他就不給簽名了,合照更不用想了……”
兩個人嘰嘰喳喳,忽然意識到旁邊的小主播怎么不說話。
模特問張小茂:“你也是他粉絲吧?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迷他迷得都睡不著覺!”
張小茂道:“不是。”
模特稀奇地叫了兩聲,嘴里說肯定不可能!楚彩那種級別的超級大明星,歌總聽過吧?演出總看過吧?
張小茂今天是來做正事的。
十五分鐘過去,他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問工作人員:“他怎么還不來?”
模特Simon在一旁瘋狂示意他快點閉嘴!這可是楚彩,他們等一會兒怎么了?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張小茂不搭理他,撇了撇嘴:“楚彩到底在干什么?”
模特面目猙獰。
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大名!!!
工作人員知道這非常不符合待客之道,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已經(jīng)通知過了,但楚老師還在換衣服……”
張小茂朝二樓望望。五分鐘過去,張小茂站起身,直接噔噔噔上了二樓。
模特和男演員在他身后,露出挽留不住,因而崩潰的表情。
二樓鋪著長長、厚重的花紋地毯。靠近南側(cè),有一扇門沒有關(guān),里頭發(fā)出哼唱的男聲。
悠悠閑閑的,一點兒也不著急。
張小茂嘖一聲,把門推開。
門里的男人光裸著肌肉線條流暢的上身,肌膚上翱翔著一只熊熊燃燒烈焰的火鳳凰,翎羽繁復(fù),色彩華麗,展翅欲飛,張揚且熾熱。
張小茂看得呆了。
男人哼哼一笑,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帥嗎?”
張小茂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冷著小臉問:“你打算讓我們等多久。”
楚彩拎著一件黑白衫,慢慢地穿。他瞇著桃花眼,踱步到張小茂跟前,彎下腰:“哦,你就是那個小主播?”
還沒等張小茂回答,喋喋不休起來。
“聽經(jīng)紀人說你是我鐵忠粉?小小年紀就去看我的演唱會了?”
“夜里不聽我的歌就睡不著覺?”
楚彩笑著上下打量張小茂,“要摸一下紋身嗎?看你很喜歡的樣子。”
張小茂露出嫌惡的表情。楚彩更高興了,把中長發(fā)往后一捋,陶醉地說:“好吧好吧,這也不敢?摸一下又不會玷污我什么。你們這些粉絲,真是的……”
“行吧。”楚彩嘆一口氣,“那就給你一張簽名。”
他看張小茂不出聲,“合照也要?”楚彩笑得更肆意了,“你也太貪心了。不過……”
他瞟一眼張小茂柔嫩的臉蛋和清純水潤的大眼睛,“看你長得可愛,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合照一張吧。”
說著,他攬過張小茂的肩膀。
樓下的兩個人焦急地等待著。
模特拍著手道:“他怎么敢直接上去的!天啊,完了完了,肯定要惹楚老師生氣了。我可不敢上去攔,萬一楚老師對我印象也變差了怎么辦?”
男演員心中也十分忐忑。
他是楚彩的老歌迷,看過許多次演唱會。記得有次楚彩在臺上唱搖滾唱嗨了,直接把吉他砸了,當時年少意氣風(fēng)發(fā),可所有粉絲都知道,楚彩這個人做事,全憑心情,骨子里的驕傲任性。
小主播把人惹惱了不說,如果連累了他們兩個的合作,那就不好了。
突然,樓梯口有響動,兩人立即湊過去。
只見,張小茂依舊是上樓時那副冷淡的臉色,登登登地快節(jié)奏走下來。
而他身后,跟著一個肩寬腰細的男人,男人皮膚是一種沒有血色的白,偏偏身上的紅色火焰紋身繞著頸部蜿蜒而上,對比之下,幾乎是觸目驚心般的視覺效果。
這種人天生為舞臺而生。
不是楚彩又是誰。
模特和男演員下意識挪動腳步去迎。
可猝然之間,看到楚彩的臉頰上,印著一個巴掌印,微紅的,明晃晃的。
兩人俱是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吧……
目光轉(zhuǎn)向坐進沙發(fā)里的張小茂,用眼神無聲地詰問張小茂。
你到底對楚老師都干了些什么?!!!
兩人都覺得今天算是被連累死了!合作黃了,還惹得楚彩帶著氣,對他們的眼緣不佳。
可楚彩只是臭著一張帥臉,還是拿出紙筆,問他們對這次合作的想法,一一記錄下來。
只不過寫寫畫畫的時候,眼尾向張小茂身上瞥去。
楚彩用舌頭頂了頂牙齒,臉上火辣辣的。這小主播居然敢扇他巴掌,好大的膽子!
可旋即,他又想,難道小主播想用這種極端的方法,表達喜歡?博得自己的注意?
呵呵。
他承認,小主播是有點姿色,確實有任性的資本。
“看我干什么?”張小茂瞪了楚彩一眼。
他對這個楚彩感觀很差,遲到,自戀狂,還敢摟他!張小茂根本不客氣,針鋒相對。
楚彩勾唇笑了一下,小主播手段有點低端啊。
行吧,他都這么努力了。
談完話,楚彩把紙筆收起來,從牛仔褲兜里掏出一疊照片,刷刷地在右下角簽上自己飄逸酷炫的名字,高高在上地施舍給面前的人。
模特和男演員顫巍巍地接過來。
天吶……這是楚彩的舞臺照,楚彩親自簽了名。
如獲至寶!
兩人沒想到因禍得福,差點激動得哭出聲來。
楚彩把照片遞到張小茂的面前,張小茂垂眸掃了一眼,沒有興趣。
“還有沒有別的事情?”他問。
楚彩戴著眉釘?shù)募毭继袅颂簦唬阊b作不在意的樣子真的很刻意。
楚彩慢騰騰地把自己光彩照人的靚照塞進褲兜里。
“正事倒是沒有了……不過——”
他還沒說完,張小茂騰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喂!”
楚彩下意識跟了一步,喊完發(fā)現(xiàn)自己太不矜持了,轉(zhuǎn)而用遲緩的語調(diào)說,“你東西忘了。”
張小茂停下腳步。
楚彩緩步到他面前。這個人似乎干什么都有股慢悠悠的調(diào)子,隨性慵懶。
“你跟謝塵是什么關(guān)系?聽說,是他上次陪你見的我經(jīng)紀人。”
他的聲音很好聽,不是低沉的嗓音,貴就貴在雖然磁性,但一聽就覺得年輕,蓬勃,有種洋溢的少年帥氣感。
張小茂用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瞧,像是天然警惕,揣度他是什么意思。
楚彩被他一雙勾魂攝魄的上挑貓眼看著,心中古怪萬分,嘴上已經(jīng)在解釋了。
“呵,別誤會,我可不感興趣。就是他最近跟剛才那個模特混得挺近的,某人可別被騙了。”
“哦~怪不得。”說著說著,他毫無依據(jù)地造謠起來了,“怪不得他最近推了我的兩套演出服,搞不好就是跟模特約會去了。”
張小茂對這些八卦不感興趣。
楚彩也不曉得為什么這個小主播的耐心比他還差,說兩句就想走。
“喏。”楚彩遞給他,“這是邀請函。”
楚彩順了順自己的頭發(fā),風(fēng)剛好吹過來,讓他覺得特別自信,“過幾天合作的各方都會來,算是動員大會吧,彼此熟悉一下。”
這倒是正經(jīng)事,張小茂翻開邀請函,仔細閱讀。
他微微低著頭,睫毛長翹,安安靜靜的,就顯得特別乖。
楚彩不經(jīng)意地說:“到時候你來就行了。雖然你只是個小主播,不過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說吧,他感覺良好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張小茂把邀請函收起來,對他扮了個花臉。
“拜拜,討厭鬼!”
“你!”楚彩火冒三丈,張小茂一溜煙溜走了,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楚彩平復(fù)自己的心情。
“呵呵,真是詭計多沨端的粉絲。”
他又把自己哄好了,看著張小茂遠去的背影,得意地笑起來:“下次見面,送他我的全套專輯好了。肯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工作日,花容和謝故卿拜訪寵物醫(yī)院。
謝故卿攬住花容的手肘,湊近了,輕聲跟他說:“我都摸準了,今天是他上班的日子。等會兒你看到了他,不要一直盯著瞧,他會察覺到的。”
花容鄭重地點頭。
他把朋友的寵物小狗放到臺子上,對前臺人員說洗個澡。
馬上有人來安排。
謝故卿拽了拽自己的丈夫,“來了來了。”
“小茂!”謝故卿笑著對剛出實驗室,經(jīng)過大廳的張小茂說。
“嗨~”張小茂腳步匆匆,但還是扭頭沖謝故卿打了個招呼。
花容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望著身旁妻子溫柔的笑眼。
也許妻子自己沒有意識到,但那個孩子,有著和她十分相像的眼睛。
以前不是沒有過,謝故卿會對相近年齡的孩子,展現(xiàn)出親近和耐心。花容深知這是一種代償,實際上,與那些孩子們接觸得越深,越會勾起心中的傷痛。
他們從未放棄過那個丟失的孩子,他是上天賜予的寶沨貴的禮物。
可歲月已經(jīng)殘酷地走到了他們的后半生……
花容知道他即將出口的話,是一把雙刃劍,帶來期望的同時,只能品嘗無盡的苦澀。可他還是說了。
“故卿……他的眼睛很像你。”
謝故卿一愣,綻放的容顏隨即凋零。
太多次,太多人,他們發(fā)了狂似的詢問,年齡,父母,經(jīng)歷,檢驗結(jié)果……
得到的全是否定答案,希望一次次落空。
“是是、嗎?”謝故卿表情僵硬地摸摸自己的臉,笑道,“我沒有看出來呢。”
不,她其實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只見過兩面,便牽腸掛肚。
可太害怕了,不敢猜測,不敢聲張。她已經(jīng)渡過了那段夜夜流淚到天亮的年輕時刻,憂郁的痕跡刻劃在她眼底和每一處皺紋上。她的心如今是冷寂。
“會有這么巧的事嗎?”謝故卿的手和聲音在顫抖,她盡量維持平和,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希望丈夫能替她做出回答。
花容緊緊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他隨后站起身,向前臺打聽,剛巧另一個實習(xí)生閑下來了,站在前臺聽他們講話。
“小茂嗎?哦,他上大二,年齡?18、19歲,哈哈你看他的娃娃臉,還像個高中生呢。”
年齡對的上。
實習(xí)生道:“家庭?這個……”
實習(xí)生壓低聲音:“大叔,你不要在小茂面前問這個哦。”
花容一顆心緩緩上提,聲音沙啞地問:“怎么?”
“他是孤兒來著。”實習(xí)生撓撓腦袋,“別的我不確定,傳來傳去的,但是他親口承認過,他是孤兒……”
孤兒,孤兒……花容的心飛速鼓跳。實習(xí)生扶了他一把:“大叔,你沒事吧?怎么看起來要暈了。”
花容將手心按在前臺上,故作輕松地道:“沒事沒事,實在多謝你。”
花容攙扶起謝故卿,謝故卿的眼睛緊緊盯著他,花容安撫她:“不急,故卿。他們知道的情況不多,我們還是要問問他本人。”
“好好……”謝故卿喃喃。
張小茂從實驗室里出來,給寄養(yǎng)的寵物放了飯,終于得以休息。
那個姓謝的阿姨在這時候走了過來,她微笑著,眼里仿佛盛著一潭湖水,“小茂,好久不見。”
“今天你好忙。”
張小茂看了看她:“你要哭了嗎?”
“什么?”謝故卿問,張小茂指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里有淚水。”
謝故卿堅持不下去了,花容攬住她,代替她:“你好小茂。”
張小茂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說:“你好。”
花容聽到他的聲音,近距離看到他稚嫩的面龐,心中一陣陣酸脹。
“叔叔這樣問可能有點冒犯。”花容清癯的臉上掛著僵硬的笑,“你能告訴叔叔,你的家庭情況嗎?”
張小茂望著謝故卿,“大叔,你們丟失過一個孩子吧。”
兩人俱是身體一僵。
他們看到面前的少年,垂下長長的眼睫,說:“可是我不是你們的孩子喔。”
第48章 小貓,你可以吃菠蘿披薩,哈嗚——!
張小茂加了謝故卿的微信, 謝故卿的朋友圈有很多求佛求簽的照片。
許多祈福禱告的文字,明顯是對著一位孩子說的。
很容易就能猜出來。
“我有父母,不過他們?nèi)ナ懒耍遣∈拧!睆埿∶f。
謝故卿頓時淚如雨下, 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壓抑著嘶啞絕望的哭聲。花容眼眶紅了, 喉嚨像個異物感一般堵塞, 隔了片刻, 他才終于發(fā)出聲音。
“好……你是個好孩子。”
張小茂偏頭看了看哭泣的謝故卿, 低下腦袋摳自己的指甲。
花容用力擺出一個友善的笑:“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難,可以聯(lián)系我們。”
“我現(xiàn)在有家。”張小茂小聲說。
“好、好……”花容不知道說什么了。孤兒被領(lǐng)養(yǎng)是很常見的事情。
“那叔叔阿姨就不打擾你了。”花容攬著謝故卿, 牽過寵物小狗,離開醫(yī)院。
“故卿。”
醫(yī)院外,花容拍拍謝故卿的肩背。謝故卿仿佛凋零的花兒, “我早知道的。”
她苦笑了一下,“天底下不會有這么巧的事。”他們從來也不是幸運的兩個人。
花容沉吟, 而后說:“我們已經(jīng)向佛祖求過, 只求他健康平安。”
“嗯……”謝故卿哽咽著, 不住點頭。
不應(yīng)該奢求更多。
花容道:“你身體還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 過幾天的公益號召宴會,我去便好了。”
這時,謝故卿展現(xiàn)出堅決,她緊緊握住丈夫的手:“我們一起。”-
黃昏時分,張小茂背著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心里有點空落落的。拿出手機, 在心里倒數(shù)十個數(shù)。
如果十秒之內(nèi),虞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他, 那他就要找虞幟的大麻煩!
【大鯉魚:寶寶,過兩天有個熱鬧的宴會,帶你去玩?】
心有靈犀一樣,虞幟的消息在最后三秒之內(nèi)發(fā)了過來。張小茂順勢把電話打過去。
“干什么呀你?”這次是沒有產(chǎn)生新的麻煩,可上次的麻煩還沒算清。
張小茂牙尖嘴利:“上次你把我?guī)Щ丶遥疫沒有找你算賬呢!”
對面像是很驚訝,張小茂居然會回應(yīng),還打了電話過來。
于是磁性的聲線帶笑:“寶寶?”
有點黏黏糊糊的。
張小茂撇撇嘴巴,語氣弱了下來:“干嘛……”
“我錯了。”虞幟承認,“不該不經(jīng)過寶寶的同意,把寶寶帶回家。”
張小茂“哼”了一聲。
“那你有沒有好好反思?”張小茂像個嚴格的小老師,“你的壞喜歡。”
“有。”虞幟說,“還寫了檢討書。”
張小茂沒想到還有檢討書,這很新鮮,“好吧……那你下次見到我,要給我。還有,不準你再親我。”
“嗯。”
“我可沒有原諒你哦。”張小茂補充說。
虞幟低低笑了兩聲,“那當然,我怎么膽敢認為寶寶原諒我了?”
他這么服帖,搞得張小茂都沒辦法挑刺了。“你說的聚會是什么時候?”張小茂問。
虞幟笑道:“寶寶想我了?”
其實是有一點想,但誰叫虞幟這段時間對他太壞了。張小茂說:“才沒有咧。”
若是真沒想,小茂一定早大聲反駁他了。
虞幟知道,自己的寶貝確實是想他了。這一刻,他很想把張小茂抱在懷里,親親他的臉頰,逗他露出笑臉。
虞幟說了個具體日期。
張小茂嘟噥說:“怎么是那天。”
那天他要參加合作宴會呢,沒有時間去。
真是的,張小茂跺了下腳,告訴虞幟他很忙,沒有時間去!-
晚會當天。
花啟驅(qū)車前往郊區(qū)的晚宴會場,參加這次社會各界蒞臨的慈善動員聚會。
因為伯父伯母常年參與這類慈善,所以他們花家往往在邀請前列。
到場的通通是各界名流,西裝革履,衣香鬢影。臺上表演著孩子們的排練好的節(jié)目,花啟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悶,走出會場。
天已經(jīng)黑了,不過院內(nèi)懸掛的彩燈亮著,兩旁又有燃燒著的焰火,還算看得清。
花啟松松領(lǐng)帶,稍涼的秋季晚風(fēng)撲在他面頰。
“喵嗚~”
突然,他聽到幾聲細微的小貓叫,像是那種奶貓,弱聲弱氣的。
就在他想側(cè)耳諦聽時,聲音戛然而止。過了一會兒,又順著風(fēng)聲傳進他的耳朵里。
“喵喵嗚~”
這次叫的時間長了,花啟循聲悄聲挪動腳步,靠近草叢的地界很黑,連影子都照不出來。
聲音再次斷掉。花啟嘗試判斷小貓的位置,于是學(xué)著方才的聲音,夾著嗓子,喵喵叫了出來。
“呀啊!”
驟然之間,他腳下有一團黑乎乎的身影,像只受驚的貓一樣彈跳了起來!
花啟這才看清,原來那是個少年。
少年捂著自己的心口,顯然嚇得不輕。花啟挺不好意思的,其實他天生聲線低,即使夾起來,聽起來也有些粗聲粗氣。
所以剛才那兩聲喵叫,詭異得不像話。
就在花啟想道歉的時候,少年咚咚咚走過來,微暗的光將他濃密睫毛的陰影拉得長長的,映在稚嫩的面龐上。
“大叔!”
上來,就壓著怒意喊了一聲。
大、大叔……?
花啟感覺自己二十六歲的年紀真不老,不過聲音有點低吧。
“你干什么突然出現(xiàn)?!壞我的事!”少年面頰氣鼓鼓的,翻著圓圓的大眼睛瞪著他。
即使光線不足,花啟也能看出來,這是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蛋,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雙眼弧度。
一瞬間,花啟想起來自己在電視上看到過這張臉。
花啟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想起少年剛才騰飛的身影,他有點想笑。
“不過大晚上的,你怎么蹲在這里學(xué)貓叫?”
張小茂有點不太想跟他講話,語氣不怎么好:“草叢里面有只小貓啊,我要把它捉出來。”
“都怪你!”張小茂重新蹲下去,“剛剛明明就快出來了……”
花啟于是陪著他蹲坐下來,抓了抓頭發(fā),“它還在嗎?要不我替你喚?”
“不要。”張小茂不客氣:“你叫得一點都不像。”
這倒是事實。花啟的粗嗓音來叫,小貓可能會直接躥出去十萬八千里。
張小茂又細細弱弱地喚起來。
清甜的嗓音仿佛橙汁汽水一樣,響在耳畔,花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盯著張小茂的側(cè)臉。
“你學(xué)得真像。”他說。
張小茂壓根不搭理他,專心地變著聲調(diào)。
過了一會兒,他猝然伸出胳膊,在花啟還未看清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只黑白相間的奶牛小貓咪。
張小茂摸了摸小貓的身體,左右張望。
“給,你先拿著。”他把小貓咪塞到花啟的懷里,花啟連忙抱住。
等花啟小心翼翼地摟好了,面前的少年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于是花啟一個人站在冷風(fēng)中,抱著一只嗚嗚亂叫的貓。
花啟笑了一下,拿了支煙叼在嘴里。
片刻的功夫,張小茂去而又返,他拿來一只寵物籠,將小貓裝了進去。
等晚會結(jié)束,他要把小貓帶去醫(yī)院,先檢查一下。
張小茂拎著籠子走出十幾步,發(fā)現(xiàn)剛才的大叔還在自己身后跟著,他警惕地回望一眼。
這邊燈光更亮,花啟看到他小巧干凈的臉部輪廓。
“你好,剛剛忘了自我介紹,”花啟道,“我叫花啟,是你認識的那個花季的哥哥。”
張小茂眨了眨眼睛,凝望瞬間,說:“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
花啟笑起來。
張小茂提著個寵物籠子,走進室內(nèi),旁邊人衣著華貴的人連忙躲了幾步,小聲嘀咕。
張小茂步履匆匆,肩膀忽然被人攬住。有股熟悉的冷調(diào)香氣,張小茂抬頭一看,瞧見虞幟那張略帶疑惑的面容。
張小茂不熟悉這里,正愁要先放在哪里,趕緊命令虞幟:“快點幫我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虞幟自然而然地接過來,叫了人過來,囑咐幾句。
虞幟手里握著一支香檳杯,他向遠處舉杯,一飲而盡,旋即放下杯子,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張小茂身上。
張小茂看著他,不由得甜甜一笑:“哈哈,原來我們參加的是同一個宴會。”
虞幟同樣一笑,問他從哪里撿了只臟兮兮的貓咪進來。
張小茂跟他講是在外面,還有個怪大叔學(xué)貓叫,差點把小貓嚇走。宴會廳里的名流們,用眼尾掃著虞總身邊這位少年,或迷惑,或艷羨。
這時,會場暗了又亮,宴會的牽頭人上臺發(fā)表演講。
楚彩散著中長發(fā),穿一身血紅色的禮服,扎眼,卻又讓人覺得無比襯他,正是他的風(fēng)格。他沒準備什么演講詞,站在臺上侃侃而談,磁性兼具少年感的聲音有種神奇的魔力,讓聽眾的心都靜了下來。
然而,演講者自己的心卻不靜。
楚彩一上臺,就瞟到了左下角,小主播那張潔白的小臉。可緊接著,他看到小主播的肩膀被身邊身材高大、如山一般的男人緊緊握住。
而小主播眉頭微微蹙起,連嘴巴都撅起來一點。
很明顯的不高興,一看就是被騷擾了!
他可是承諾過,不會讓小主播受到任何欺負。
楚彩眼神暗暗盯著臺下,語氣越來越急,講得越來越快,最后省略一大段,優(yōu)雅地鞠躬下臺。
他大步來到張小茂的身邊。
把張小茂拉到自己身后,堵住男人的視線,宣布道。
“住手,他是我的人。”
虞幟帶笑的面容猝然空滯一秒,旋即唇角放平,深邃的眼睛微瞇,射出尖銳刺骨的視線。
“是嗎?”他倒真有些好奇了,“什么時候。”
第49章 小貓,你可以吃涼拌皮蛋,哈嗚——!
楚彩將身后的張小茂遮擋得嚴嚴實實。
“一直如此。”
虞幟冷笑一聲。張小茂聽到那聲笑, 就知道大事不妙,局面要失控。
“神經(jīng)病啊你。”張小茂推了楚彩一把,回到虞幟的身旁,拉住他的手, 在掌心里撓了兩下。
楚彩沒想到自己英雄救美, 沒收到美人感激涕零, 暗送芳心就算了, 怎么倒成了個惡人。
正要上前一步爭執(zhí), 帶笑的聲音傳來。
“小茂。這位是……?”
謝塵端著紅酒杯走過來, 他含著淺淺的笑,仿佛一位最溫和儒雅的紳士。
這個問題同時扣住了三個男人的心, 他們齊齊看向張小茂。楚彩目光怨艾,虞幟挑了挑眉尾,謝塵則是抿了口酒, 用余光瞄定。
張小茂像只可愛的貓一樣,摟住虞幟的腰, 把臉蛋貼到他肩膀上:“是我的金主嘍。”
三人齊齊愣住。
而后虞幟笑出了聲。
張小茂前幾次都跟旁人說他們是陌生人, 這次關(guān)系倒是近了一步。
謝塵手指攥緊酒杯。張小茂說的也許不是事實, 但他和這個男人之間那種親昵熟稔的氛圍, 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你好,我是小茂的朋友。”謝塵伸出手。
還沒等虞幟定睛審視他,楚彩一把撞開謝塵,對著張小茂吼。
“喂!你有沒有眼光,你找他這個年紀的金主,不如找我!”
“砰——!”
虞幟拽住楚彩的衣領(lǐng), 抬手給了他一拳。楚彩被揍得退后半米,鼻血順著下巴狂流。
他穩(wěn)住腳步, 拳頭直沖虞幟,轉(zhuǎn)瞬間,兩個男人就要打起來,引得周圍眾人紛紛避退。
謝塵忙摟住張小茂的腰:“過來,別讓他們波及到你。”
他轉(zhuǎn)動杯中酒液,銳利的眼睛暗藏鼓動的笑意,似乎想讓他們打得更兇一些才好。
這時候,楚彩的經(jīng)紀人跑了過來,張小茂也從謝塵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他上前拉住虞幟粗壯的胳膊,經(jīng)紀人死命拽著楚彩的腰,往后拖。
“你找死啊!你他嗎知不知道他是誰?!”經(jīng)紀人壓低聲音,背身對楚彩說。
楚彩半邊臉頰已經(jīng)腫了起來,他豈是善罷甘休的性子?握著硬拳就要往前沖。
“你忘了你今天是來干什么的?”經(jīng)紀人警告他,“再不冷靜下來,我看這場慈善也不用辦了!”
張小茂牽住虞幟的手心:“我看看你的手。”
圓乎乎的大眼睛里滿是擔憂,虞幟的情緒出現(xiàn)松動,身上劍拔弩張的怒氣消解不少。他將大掌攤開給張小茂看,只不過眼尾依舊尖銳,瞥著楚彩。
經(jīng)紀人上前來道歉。
盡管他已經(jīng)被虞幟嚇得哆嗦起來,但虞幟冷眉冷眼,渾身散發(fā)低氣壓。
此時若不是張小茂給他輕輕揉著手背,場面恐怕會徹底失控。
“快過來跟虞總道歉。”經(jīng)紀人喊楚彩。
楚彩不甘地抹了把鼻血,轉(zhuǎn)身直接走了。
“好了。”張小茂對經(jīng)紀人說,他仿佛是這里的主人,一錘定音,“就這樣吧。”
經(jīng)紀人無比感激地看向張小茂,差點落下淚來。
誰能想到,一個無足輕重的嬌小少年,兩句話就將這位不好惹的大佬擺平,還控制了局面。
張小茂害怕再生事端,把虞幟往露臺上扯。
花啟靠在會場的門柱上,點著煙,玩味地看著這一切。
二樓露臺上,張小茂掃了眼虞幟:“他是這次聚會的主辦,馬上還要合作,你不要動他。”
虞幟不至于心胸如此狹隘,但他低下頭,蹭了蹭張小茂的面頰。
“寶寶,所以你選擇維護他?”
有種莫名的傷感和醋意。
張小茂用貓眼睛翻了翻他,意思不言自明:
剛剛打人的好像是你耶?
自己辛辛苦苦幫虞幟揉手,哄他,現(xiàn)在虞幟居然蹬鼻子上臉!
虞幟也知道他耐心有限,笑了下,用大衣將張小茂包裹住,抱在胸前。
秋季的晚風(fēng)有些冷,張小茂的手都有點涼涼的,趕緊塞到了虞幟的掌心里。
“一個自大狂傲,情緒化;另一個掩蓋在君子面具之下的極端主義。”
虞幟握緊張小茂柔軟的小手:“寶寶,你在哪里交的這些壞朋友?”
他們看向小茂的眼神,貪婪,有所圖。而小茂能給出他們想要的東西嗎?小茂只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羊羔。
男人都是這樣,得不到便要發(fā)狂。
張小茂覺得這些人根本不重要。
虞幟親了親他指尖,張小茂摸過貓咪之后,有好好地用肥皂洗手,所以有股淡淡的香皂香。虞幟將他指尖放在牙齒上,寵愛般地輕輕咬了咬。
張小茂把臉扭過來,大眼睛忽然瞇了一下。
“這是以前的喜歡,還是現(xiàn)在的?”
“抱抱呢?”
他都是要一一審問清楚的。虞幟臉上出現(xiàn)無奈的神色,“寶寶,我分不清。”
怎么會分不清,張小茂責怪地仰起臉,他懷疑虞幟根本就不認真。
“我愛你。”虞幟跟他碰了碰額頭,語氣仿佛是秋風(fēng),輕柔細膩,“這一點不存在疑問。”
張小茂眨了眨眼睛,小小哼了一聲,好像暫時把這個話題放下了。
虞幟重新?lián)砭o他,熱意源源不斷地傳來,張小茂的身上也暖烘烘的了。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所有人都有所圖謀。”虞幟嘆息般說。
“以為我要結(jié)婚,所以才搬出去住?”他問。
張小茂起初點了下頭,可緊接著,他搖頭。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如果我承諾,我永遠也不結(jié)婚,寶寶以后會搬回來嗎?”虞幟問,張小茂堅定地搖頭。
虞幟啄吻他的手指,苦笑道:“寶寶,你的心像塊小石頭。”
他緊緊抱著張小茂,好像張小茂要被吹散了一樣。如果他能猜透張小茂在想什么,也許張小茂就會重新回到他的臂彎之下。
小茂不會說,可是他能感覺到,小茂的心在外面流浪。
宴會進行到中場,張小茂跟著經(jīng)紀人見一見即將合作的人。經(jīng)紀人現(xiàn)在對他一改往前態(tài)度,畢恭畢敬。
楚彩的臉上了些藥膏,跟在兩人身旁。
“我的臉!”他指著自己腫了一半的臉,對張小茂說,“我上過全球100帥的臉。”
張小茂瞅瞅他,“現(xiàn)在是100丑了。”
楚彩簡直要被他氣得七竅流血,他在張小茂面前放狠話:“我遲早找他算賬,打回來!”
張小茂覺得他好笨啊,像是單細胞生物一樣,懶得搭理。
“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嗎?”楚彩圍著他轉(zhuǎn),萬分不理解,“他怎么看也有30了,我才27!男人的黃金年齡!他有我?guī)泦幔俊?br />
張小茂這時候才抬起臉來,正眼瞧他:“他比你帥啊。”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見過比虞幟還帥的人。
楚彩要吐血了,拉著經(jīng)紀人,非要他評評理,他跟剛才那個男的誰長的更帥。
經(jīng)紀人在他背上摑一掌:“別惹事了!”
楚彩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產(chǎn)生了質(zhì)疑。但很快,他要找到另一個拉踩對象。
“謝塵是你朋友?”
楚彩道:“我跟他這段時間有合作,經(jīng)常一起吃飯。我跟你講,他那個人,心機太深,不適合你。你一準被他玩得團團轉(zhuǎn)。”
張小茂就奇怪了,他自己一個笨蛋,還敢大言不慚講自己?!
張小茂讓他走開,他偏偏黏上來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你是不是喜歡我?”張小茂說。
“哈?”楚彩瞪大眼睛,“我會看上你?你要不要看看我什么身份?上網(wǎng)看看我什么地位?”
張小茂:“……”
張小茂從旁邊桌上的撲克牌里抽出來一張,遞給他。
“這什么?”楚彩問。
“號碼牌。”
“什么意思?”
張小茂挑了挑眉:“想做我男朋友的排隊號碼牌。”說完就瀟灑走掉了。
楚彩把撲克牌翻過來一看,是一張小丑牌。
楚彩頓時明白過來,張小茂是在嘲諷他。他把撲克牌揉皺,狠狠摔在地上,大步離開。
走出幾十步,忽然腳步加快,返回原地。楚彩看了看左右,做賊心虛一樣,迅速把皺巴巴的小丑牌撿起來,塞進兜里。
休息室里,謝塵將被紅酒浸濕的襯衫脫下,重新?lián)Q了一件。
剛才楚彩撞開他的時候,紅酒灑了他一身。
散發(fā)著葡萄香氣的襯衫被撕碎,丟在角落的垃圾桶里。謝塵坐回沙發(fā)里,望著杯沿,忽然,握住酒杯,砸在地上。
他在這里人脈寬廣,透過幾個人,便打聽出了消息。
張小茂似乎從小就在虞幟的家中。
謝塵用鞋底碾壓玻璃渣,臉上掛著輕微的笑,只是那笑不達眼底,更深處的是一種克制后的冷靜。
老婆,你像只背著行囊的流浪小貓咪,在每一處都不會停留太久。
哪一個才是你真正的家呢?
花季,虞幟,楚彩,或者還有更多……你身邊的人太多了,像蝗蟲一樣怎么都除不盡。
所以要換一個策略。
謝塵忽然笑起來,這次是愉悅的大笑。
不用擔心,流浪的日子就要結(jié)束了,下一站,會是我們的家。以后,我們就幸福地一起生活。
謝塵太開心了,今夜丟掉節(jié)制,混雜著喝了許多的酒。
他醉醺醺的,被服務(wù)生送進房間里休息。宴會將盡,有人進來叫醒了他。
謝塵醒來的第一秒,便發(fā)覺手腕變得輕盈,他將袖子捋上去。
紅繩不見了。
第50章 小貓,你可以吃雞湯面葉,哈嗚——!
募捐結(jié)束后, 張小茂拎著小貓咪提前離開了。
虞幟作為本場開出支票最多的慈善資金會會長,直到最后才處理完相關(guān)流程。
會場里的人士圍擁著他,說了一堆恭維的話,逐漸散去。楚彩的經(jīng)紀人再次向虞幟鞠躬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虞總, 今晚發(fā)生了這么不愉快的事。”經(jīng)紀人搓著手, “等這個項目結(jié)束, 我一定帶楚彩登門道歉。”
“不必。”虞幟冷道。
經(jīng)紀人牙關(guān)打顫, 冷汗直冒。他們娛樂公司和虞氏資金合作多年, 楚彩這個被他們捧在象牙塔里的家伙, 卻連虞總的臉都不認識,還膽敢大放厥詞。
“初心是好的。”虞幟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表。
似乎并不多么在意, 輕輕一筆帶過了。
不愧是大人物!經(jīng)紀人語速飛快。
“不不不……我們怎么敢當,”經(jīng)紀人說,“虞氏慈善基金會這么多年, 出了最多的資金和人力。”
虞幟沒有時間聽他講廢話,擺了擺手。
經(jīng)紀人適可而止, 恭送了一段。
虞幟朝院中走, 忽然, 他腳步稍緩。
斂眸, 躬身將鞋底的硬質(zhì)圓狀物撿了起來。
嘩啦啦,是一塊掛鏈瑞士懷表。看樣式材質(zhì),像是十幾年的做工,表殼鑲嵌著一圈藍寶石,銀質(zhì)鏈條明亮光滑,精致奢麗。
虞幟用指腹摩挲, 擦掉表殼上的塵土。
這只懷表不應(yīng)淪落到無人在意的草坪中。只怕是今天會場人太多,紛紛擁擁, 加之有許多表演節(jié)目的小孩子跑來跑去,才不慎從主人懷中遺落。
虞幟轉(zhuǎn)身想將懷表交到主辦方手中。
擦咔。
懷表鎖扣松動,表殼彈了上來。
內(nèi)側(cè),現(xiàn)出一張紅底嬰兒照。
雪白的皮膚,肉嘟嘟的臉蛋,眉毛已經(jīng)是清晰的形狀,細細的。眼睛大而渾圓黑亮,雙眼皮的形狀明顯,前頭稍細,眼尾鋪開上挑,睫毛濃黑無比……
虞幟瞳孔驟放。
……小茂?-
張小茂將奶牛小貓帶去寵物醫(yī)院檢查,喂了點東西,而后著手給小家伙編輯收養(yǎng)信息。
“剛撿的嗎?”
夜晚的醫(yī)院寂靜許多,只有小動物們睡著時呼嚕呼嚕的聲音。
謝塵從醫(yī)院大門進來,笑著看向張小茂手邊窩成一團的幼貓。
“很像你。”
謝塵說:“我第一次見你,差點以為你是只流浪小貓。”他手里什么也沒有,張小茂只能解釋為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于是就有點厭煩。
“別打擾我工作。”
謝塵笑道:“小茂醫(yī)生,別生氣。我來是有件煩心事要跟你商量。”
說著,他露出悲傷困惑的神情來,“畢竟,我在這里也沒有別的什么朋友了。”
張小茂驚奇道:“楚彩不是你的朋友?他說你們經(jīng)常一起吃飯。”
謝塵嗤笑說:“只是生意往來,我怎么會跟那樣的人交朋友?”
楚彩暗地里罵謝塵,現(xiàn)在謝塵又罵楚彩。
張小茂感覺好搞笑,這是不是就像……狗咬狗?他沒忍住笑出一點小尖牙。
謝塵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今晚弄丟了一件東西。別人的東西。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我……”
“你找了嗎?”張小茂摸摸小貓腦袋。
“當然。但今晚人太多了。”
張小茂道:“你跟他道歉好嘍,如果不是你的錯,那也沒辦法。”
謝塵眼神溫柔地盯著他。
突然一改神色,對張小茂說:“也許這是一種預(yù)兆。”
“哈?”張小茂覺得他神經(jīng)兮兮的。
謝塵雖然眼睛在看張小茂,還看得如此專注,仿佛透過張小茂,在看一種自己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確定的未來,可嘴上卻自說自話。
“上天將它收走了,因為我們誰也不再需要那個東西……”
謝塵嘴角不受控地扯動,忽然握住張小茂的手:“小茂,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沒有邏輯的瘋言瘋語。
張小茂可不信什么上天、上帝,他啪一聲打開謝塵的手。
“我們這里是動物醫(yī)院,不治人病!”
謝塵走時,邀請張小茂參加他的時裝秀。
“這是最后一場。”謝塵說。
他的事業(yè)前景看上去一片光明,張小茂有些不解:“你以后不在這里了?”
謝塵點頭,“你會想我嗎,小茂?”
張小茂不會想他。但面對謝塵,他第一次展露出真摯的友善,像是跟他告別。
“不要再回憶過去啦,祝你以后幸福。”-
張小茂一邊哼歌,一邊跳著上臺階,樓道里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到了自己家門所在的那層,張小茂一抬頭,一道魁偉挺拔的身影立在他的家門前。
“你、你想嚇死我哇!”
張小茂被駭?shù)煤笸艘徊健?br />
虞幟過來扶住他:“寶寶回來好晚。”張小茂把門打開,警惕地瞥瞥虞幟。虞幟道:“家里停電了。”
上次他來,張小茂因為不好好吃正餐,差點被懲罰打了屁股,所幸虎口脫險。
所以這次一進門,張小茂沒忍住反思自我,第一,他這段時間都有好好吃飯,第二,他有保護自己的安全。
全部合格!
張小茂的背脊挺得溜直。
“那我就收留你一晚吧。”張小茂驕傲地說。
他指著臥室,警告說:“但你不準進我的房間。”虞幟自然知道是因為什么,他從西裝外套的內(nèi)兜里掏出一張信紙,遞給張小茂。
那是他手寫的檢討書,上面深刻反思了他那晚不該使用暴力親吻張小茂,已經(jīng)知錯,以后不會做任何小茂不喜歡的事情。
晚宴上,張小茂就已經(jīng)向他要這則檢討書了。而虞幟那會兒不能提前預(yù)測到張小茂會出現(xiàn),所以沒有帶上。
張小茂當時就不高興了。
“你就應(yīng)該考慮到啊,萬一你走在路上遇見了我怎么辦?”
虞幟無言以對。
說是檢討書,字里行間流露出的,倒像是情書。
張小茂像個小老師那樣,坐在虞幟的懷里,一行行地看下去,如果虞幟有檢討得不到位的地方,他可是會馬上指出來的。
虞幟凝望他的眼睛。
……像嗎?他問自己。
那個懷表上的嬰兒,有著與小茂相似的一雙貓眼睛。
可怎么可能?
當初領(lǐng)養(yǎng)的手續(xù)是虞幟一手操辦,所以他最清楚,小茂的親生父母已經(jīng)在大山里去世。小茂當初是被孤兒院里的其他孩子發(fā)現(xiàn),帶了回去,院長老師問的時候,他說父母死掉了。
小茂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
……可那雙眼睛里的神韻,那個小鼻子,小嘴巴。
虞幟不知不覺,用手指抬起張小茂的下頜,撫摸他的嘴角和鼻尖,凝眸注視。
張小茂還沒看完呢!推開他惱人的手。
難不成今天的宴會里,有誰是小茂的親生父母?
他想不到,除了親生父母,誰還會隨身攜帶嬰兒的百歲照。
不,這根本毫無道理,甚至有些荒唐可笑。小茂的出生地離這里十萬八千里,如何會有這么巧的事?……也許并不是那么像,只不過他一時亂了心神。
“嗯。還可以吧。”張小茂像模像樣地把檢討書疊起來。
虞幟這時候,從兜里又抽出來一張信紙:“寶寶,你猜這是什么?”
“嗯?”張小茂想抓過來看看,但虞幟忽地將手抬高,像是捉弄他。
張小茂一下惱了,伸長胳膊去夠,虞幟摟住他的腰,將他困在懷里。
“放開我!”張小茂掙扎著,他的兩條細胳膊被虞幟鎖在懷里,動彈不得。
虞幟游刃有余地用一條手臂控制住他,另一只手將信紙打開。
只見歪七扭八的鉛筆大字,以一種尋常人絕對想象不到的排列方式,委委屈屈地擠在了這一張紙上。
張小茂瞧清的一瞬間,一張雪白的臉蛋,瞬間羞成了粉紅色。
虞幟在他額頭親了一口,“寶寶,還記得這是什么嗎?”
“啊啊啊啊啊啊不準念……”張小茂不讓他打開,張牙舞爪,試圖用腿去踢。虞幟先他一步,大腿壓在了他細楞楞的兩條腿上。
虞幟親了親他臉頰肉,用低沉磁性的嗓音,笑著念:
“我走(劃掉)是張小茂,我土(劃掉)在二年級二班。今天我丁(劃掉)打了人,他走我的同學(xué),他叫肖石石石(劃掉)磊。”
這是張小茂小時候?qū)戇^的檢討書,虞幟珍藏多年的寶貝。
張小茂很快變成了紅通通的水蜜桃,把臉埋在虞幟的頸窩里。
張小茂二年級的時候,班級舉辦運動會,他小小一個人,拿到了班級里跑步、跳遠和青蛙跳的冠軍。
虞幟那時候帶著相機,在觀眾席拍了許多照片。
張小茂是天生的運動神經(jīng)發(fā)達,四肢纖細,輕盈無比。得到三個冠軍,他高興得小臉粉撲撲,站在領(lǐng)獎臺上,圓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天,班級里一個壯實小胖子男孩子不知從哪兒聽到了一個詞,對著張小茂就喊:“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
放學(xué)后,張小茂充分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四肢發(fā)達。
他騎在小胖子的身上揍,把人揍得鼻青臉腫。第二天,小胖子叫了兩個人來報仇,張小茂又把三個人揍了一頓。
最后當然被喊了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