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陳二三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臥室里。
想起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幕幕,他猛地起身,卻感覺身上緊貼著一具身體。
他動作一頓,側(cè)頭看過去,祝吾正閉著眼睛,在他身邊睡的一臉恬靜。
對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只是翅膀不見了,真絲綢緞的布料在后背被撕裂出兩道裂口,露出光裸的背,身上也沒有蓋被子,就這樣側(cè)躺在他身邊,以一副依賴的姿態(tài)依偎在他的胸口。
陳二三起伏不定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他伸手撫摸著那頭烏黑的長發(fā),安靜而柔和地注視著對方的臉。
很快他又看向那片光潔的脊背,昨天那對翅膀就是從這里展開,充滿詭譎危險的美感。
他撫摸著對方形態(tài)優(yōu)美的肩胛骨,光滑的觸感充滿皮膚應(yīng)有的彈性。
簡直難以想象這里會長出那樣一對龐大又充滿氣勢的翅膀。
懷里的人似乎是覺得癢,蹙眉動了一下,伸手把他的手抓在了手里。
陳二三無聲地?fù)P起唇,低頭吻了吻對方的額頭。
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陳二三將對方的指尖抓進(jìn)手心。
繃帶被弄臟了,應(yīng)該是昨天打破玻璃將鄭少拖出來的時候沾到了對方的血。
他一點點把繃帶解開,卻在看到上面的傷痕時愣了一下。
傷口變嚴(yán)重了。
比起前段時間的紅腫,此時一片淤紫,泛著大片的紅血絲,似乎隨時都能破開皮膚淌出血來。
怎么會這樣。
陳二三眉頭緊皺,他看了眼祝吾睡的毫無所覺的臉,又看向?qū)Ψ绞直成线@道傷。
上次祝吾弄斷了指甲也不過一個星期就好全,現(xiàn)在這樣一道淤痕卻不僅沒有痊愈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yán)重。
就好像,這是上天降下的懲罰。
不該好,也不能好。
陳二三扣進(jìn)祝吾的指縫,托起這只手放在唇邊沨輕輕地吻了一下,而后低下頭將臉埋了進(jìn)去。
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小時候看過的那些志怪故事全都化作他此刻的焦慮與擔(dān)憂。
在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后,他發(fā)覺他與祝吾的距離天差地遠(yuǎn)。
其實他什么也不想問,自認(rèn)不會再有什么能勾起他情緒的陳二三唯獨(dú)害怕從祝吾的嘴里聽到他無法承擔(dān)的真相。
不管祝吾是什么東西,來自于哪里,既定不變的事實就是對方不屬于這里。
也不屬于他。
這對于陳二三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祝吾也不屬于他,那么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屬于他。
“陳二三……”
靠在他懷里的祝吾睡眼蒙眬地睜開眼睛。
受到壓制的祝吾就好像被抽走了一大半力量,而在陳二三身上感到的安全感讓這種倦怠被無限放大。
祝吾又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的似乎又要睡過去。
陳二三抬起頭,撫摸著祝吾的臉頰,溫柔地說:“我?guī)闳ハ丛瑁貌缓谩!?br />
祝吾從鼻子里應(yīng)了一聲。
“嗯。”
陳二三眼神柔和的把祝吾抱起來,真是難為一向講究的祝吾居然穿著一件破衣服在他身邊睡了一夜。
在浴缸里放好熱水,陳二三幫祝吾脫去衣服,看到對方胯部上的金紋時,他眸色一暗。
最近祝吾身上的金紋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褪干凈,唯獨(dú)胯部這里還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烙印,緊貼著腰,仿佛鐫刻上去一樣無法消失。
他伸手摸著這個像花一樣的金色印記,喉結(jié)輕輕滾動。
突然,祝吾抓住了他的手,他神色一頓,抬手摟住祝吾的腰,將他放進(jìn)熱水里,輕聲問:“醒了嗎。”
“嗯……”
祝吾閉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可那樣子分明還沒醒。
大概是身體本能的敏.感度讓他以為陳二三要做什么,便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陳二三低聲輕笑,吻著祝吾的唇說:“困了就睡吧。”
祝吾就真的把自己交給了陳二三。
這種全身心都信任一個人的感覺沒有人可以抗拒。
哪怕是陳二三。
他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qiáng)壓下心里的躁動。
可掌下的這具身體實在完美,肌肉緊實,弧度流暢,皮膚也光滑細(xì)膩,瓷白的膚色很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跡。
陳二三最愛在上面留下吻痕,一吻一個紅痕,星星點點的盛開,十分好看。
就連胸口的那兩點……
他再度閉上眼睛,有些無奈于自己居然變得如此下.流。
輕笑一聲過后,他平息好自己的呼吸,開始給祝吾清洗身體,手下光滑的皮膚卻突然轟的一下變成了肉乎乎的肚肚。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看著鼓著肚皮漂在水面上呼呼大睡的小豬崽,任何的旖旎心思都沒了,只有哭笑不得和軟下來的滿心柔情。
“睡吧睡吧,睡醒了再吃飯。”
他戳了戳那個軟乎乎的肚皮,看到對方不耐煩地抬起爪爪撥開他的手,他忍不住笑起來。
其實他對祝吾從來沒有什么要求。
吃飽飯,睡好覺,開開心心的就夠了。
不管是成為麗麗,還是祝吾,都一樣。
他低下頭,親了親小豬崽的腦門,用毛巾裹住對方的身體抱進(jìn)懷里。
嗯,輕了。
——
高三生沒有正常的周末,但小黃毛還是會在周日下午回去一趟。
說句實話,他很怕回去看到的是空蕩蕩的破屋。
但好在那些昂貴的家具還在,最重要的是祝吾仍舊窩在那張懶人沙發(fā)上看電視。
小黃毛無聲地松了口氣,忍不住別扭地問:“你這幾天一直都在這里嗎。”
祝吾用叉子將一個剝好的葡萄送進(jìn)嘴里,頭也不抬地說:“不是。”
小黃毛哼了一聲,“那你今天怎么在。”
“你今天下午不是放假嗎。”
小黃毛猛地一愣,隨即不受控制的鼻子一酸。
他欲蓋彌彰地低下頭,卻還是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我才不需要你可憐我。”
祝吾從電視上收回視線,看向不停揉眼睛的小黃毛,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口是心非。
哼。
人類果然麻煩。
他就不會這樣。
祝吾莫名驕傲地抬起下巴。
“飯在保溫盒里,自己拿出來吃吧。”
小黃毛覺得突然哭鼻子的自己有點丟臉,悶頭悶?zāi)X的在餐桌邊坐下,一聲不吭的開始吃飯。
陳二三和祝吾從未主動說過要幫小黃毛的話,小黃毛也從未在他們面前提過自己的困難。
祝吾可能是意識不到小黃毛需要什么具體的幫助,雖然他學(xué)了很多所謂的“知識”,但他對于人類社會始終沒有太具體的概念。
陳二三知道,卻沒有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做的太多,以免傷到小黃毛的自尊心,另一方面是覺得沒必要。
他能看出來小黃毛對于自己的現(xiàn)狀很滿意。
或許在別人眼里,他很可憐,可同情心卻是小黃毛最不需要的東西。
他能照顧好自己,有目標(biāo),有理想,有堅持,多余的同情心反而是在否定對方的努力。
陳二三很清楚這種感覺。
小黃毛也確實如陳二三所想的那樣,他從未說過自己過的不好,甚至現(xiàn)實一點,他也沒有提過一句想要獲得資助的話。
即便這對于陳二三來說可能不值一提。
但小黃毛骨子里有種不愿意低頭的倔強(qiáng)。
像現(xiàn)在有一頓飯吃剛剛好。
如果真的為他付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例如換個住處,那就有些過了,他會覺得自己受不起。
“高考對于你們?nèi)祟悂碚f很重要嗎。”祝吾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小黃毛“啊”了一聲,不明白對方說話為什么這么奇怪。
“當(dāng)然,可能對于一些有錢人來說不是太重要,但對我很重要。”他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想了想,他又問:“你問這個干什么。”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里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或許,他是想著對方真的能陪他到高考,也不用一直住在這里,只要像現(xiàn)在這樣,每周抽出半天時間過來陪他吃頓飯就夠了。
就像……就像真的是他爸爸那樣。
問完這句話,小黃毛立馬低下頭,生怕被對方看到他臉上的神情。
祝吾瞥了小黃毛一眼,沒發(fā)表什么看法,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高考加油。”
小黃毛:“……”
祝吾從電視上移開視線,想著十八歲的陳二三是什么樣子,有人送他去高考嗎,有人為他擔(dān)憂嗎。
那個時候他年邁的養(yǎng)父母應(yīng)該已經(jīng)病了吧。
——
前一天剛聽完“高考加油”的話,第二天小黃毛就被叫家長了。
本來他之前的班主任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他,可新來的班主任還沒有和家長磨合好,說話沒有威懾力。
尤其是這次鬧的事還不算小……
但在這種事情上,只要小黃毛不想,他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說一句他的家庭情況。
班主任被他磨的沒辦法,要求他明天一定要把家長叫過來。
不叫不行,他打的人家里有點小錢,更何況他下手不輕,對方的肋骨差點被他打斷,他不叫家長過來處理,對方就要把他告到警局里去。
班主任這么做也是不想讓他一個小孩自己來承擔(dān)這件事,不管父母在不在,有一個成年人也好過只有他自己。
“你哪怕叫你一個親戚來也好,這件事你自己處理不了,對方要真的想鬧,你這高考就不可能順順利利的考。”
小黃毛渾身一僵,整個人通體冰涼。
班主任看他的樣子,大概也知道他家庭情況不太好,不由得放輕聲音,“這件事我會盡力幫你溝通,但你也要配合。”
小黃毛低著頭,過了許久,才艱難的從嘴里吐出一句,“我有一個家長……”
第52章
差點被小黃毛打斷肋骨的是個卷毛小胖子,挺大一個子,就是胖嘟嘟的看著沒什么實力。
對方胳膊上纏著繃帶,是坐著輪椅被推進(jìn)來的。
小黃毛當(dāng)下就嗤了一聲,卷毛小胖子臉紅地低下頭,顯然也覺得自己這幅小題大做的樣子有些丟人。
不過他覺得丟人,他母親卻像點了炮仗,一進(jìn)門就指著小黃毛的腦門大罵出聲。
那樣子還以為他把卷毛小胖子的腿打斷了。
實際上他們都知道,卷毛小胖子只是自己沒站穩(wěn),摔在地上的時候磕到了膝蓋。
班主任被吵的頭疼,連忙上去勸解,小胖子的母親卻差點把口水噴在班主任臉上,班主任好不容易把人摁在椅子上,就見小胖子的母親“啪”的給了小胖子父親一巴掌。
那一聲大的整個辦公室都靜了下來。
“你兒子都被人欺負(fù)了還在看手機(jī)!”
小胖子父親被打了也一聲不吭,默默把手機(jī)揣進(jìn)了兜里。
“我要跟他家長談!”小胖子的母親下巴一抬,態(tài)度很傲慢。
小胖子低著頭,拉了拉母親的衣袖說:“媽,他家長來不了。”
“怎么來不了,他是沒爸還是沒媽!”小胖子母親一把揮開小胖子的手,眼睛狠盯著小黃毛。
一看小黃毛的穿著和那頭枯黃的頭發(fā),這位富太太就皺緊了眉。
她平常管小胖子管的嚴(yán),哪怕是體重掉了一千克也要按斤按量的補(bǔ)回去。
更何況是在學(xué)習(xí)上,這位富太太就不允許她家兒子和成績差的玩,連同桌都要班級第一,就怕那些成績不好的把她兒子帶壞。
在這種透不過氣的強(qiáng)壓教育下,小胖子對于自己的成績也就格外看重。
這次鬧出事,就是攀比心和嫉妒心惹出的禍。
小黃毛可能是寒假被祝吾補(bǔ)了幾次課的原因,上周的模擬測驗,小黃毛超常發(fā)揮,一下從班級前十到了班級前三,把小胖子的位置擠了下去。
別看小胖子在家里被管的連屁都不敢放,在班上卻是耍足了大少爺?shù)呐深^,他本身也有錢,班上自然就有人愿意跟在他屁股后面捧著他。
這讓小胖子在家里被壓抑的自負(fù)心無限膨脹。
這次被小黃毛擠出前三,小胖子害怕回去被教訓(xùn),一天都焦躁不安,結(jié)果又聽到自己的小弟說了一句對小黃毛刮目相看的話,小胖子一下就爆發(fā)了。
當(dāng)下他就口不擇言地說出了小黃毛的父親是個爛賭鬼,小黃毛是個垃圾的混賬話。
班上只有極少數(shù)和小黃毛同一個初中升上高中的同學(xué)知道這件事,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不清楚小黃毛的家庭情況,前任班主任為了保護(hù)小黃毛的自尊心,也不讓班上的同學(xué)隨意議論。
這句話一出來,大家看小黃毛的眼神就變了。
其實,小卷毛這話一出他就后悔了,但也晚了。
他幾乎是被小黃毛摁在地上揍。
“媽,其實我沒什么事。”小胖子心虛的連頭也不敢抬。
自己主動挑釁被打了就夠丟人了,還被家長找到學(xué)校,這對于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來說和把自尊心放在地上踩沒什么兩樣。
小胖子的母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不管這件事是怎么發(fā)生的,我要這小子的家長來跟我談,要不然這件事就不算完!”小胖子的母親用力敲著桌子。
班主任勸也勸不住,頭都快炸了,小黃毛卻只是淡淡地看著對方。
其實他也不知道祝吾會不會來。
不來也是應(yīng)該的,對方本來就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
“蕭一陵在嗎。”
外面響起一個好聽的男音。
辦公室里的人紛紛看過去,祝吾卻已經(jīng)看到了小黃毛,自顧自地走進(jìn)來,“原來在這里。”
請他來學(xué)校,竟然不派人在門口迎接他,害他連辦公室在哪都不知道。
哼。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班主任站了起來,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無他,實在是這位先生……有些過于隆重了。
一眼看過去以為是哪家莊園出來的貴族少爺。
今天的祝吾是頗有設(shè)計感的英倫紳士風(fēng),一件板正潔白的襯衫,系著干凈整潔的領(lǐng)帶,下身一條版型很好的西褲,腳上是一雙深棕色的皮鞋。
他外面穿著一件長款呢子大衣,腰上系著一條同色腰帶,胸口還有一枚古樸的懷表胸針。
整個人都格外的高大挺拔。
加上那雙黑色皮手套和那頭及腰的長發(fā),以及鮮少見到的淡金色眼睛,都給人一種過于正式過于高貴的古樸典雅。
完全就是一個從歐式大莊園里走出來的貴族。
只是這位貴族少爺從畫框里出現(xiàn)在這個……嗯……普通又現(xiàn)代的高中學(xué)校,突然就覺得無論是這里的裝潢還是這里的桌椅都有種與對方不相配的簡陋感。
“蕭一陵的家長。”
祝吾雙腿交疊,姿態(tài)高貴地靠坐在椅子上。
小黃毛咳了一聲,莫名的感到拘謹(jǐn)起來。
其實祝沨吾每次從陳二三家過完夜,第二天都會像走秀一樣穿得光鮮亮麗。
今天已經(jīng)算收斂了,他還見過更華麗更精致的裝扮,幾乎每天都不重樣。
雖然他不明白對方回到垃圾場也只是窩在懶人沙發(fā)上看那些土到掉渣的狗血電視劇,有什么從頭精致到腳的必要。
或許是某種活著就要精致的儀式感吧。
但今天祝吾穿得這么正式的來到學(xué)校,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開心。
不得不說,祝吾這一個出場把對方全家都震住了。
祝吾掀開眼皮瞥了對面的人一眼,抬起下巴說:“要多少錢,說吧。”
對面:“……”
班主任:“……”
小黃毛:“……”
那樣子,又囂張又高傲。
祝吾見在場的人沒什么反應(yīng),想了想電視里的臺詞確實是這樣說的。
難道是氣場不夠的原因?
祝吾從衣服里掏出一支煙,夾在手上說:“我只說一句,這件事要么你們向我們道歉,要么法庭上見。”
別管他的煙是從哪來的。
總之,祝吾的氣勢足以震懾全場。
看到他把煙拿出來的時候,班主任差點化身尖叫雞喊出一聲辦公室不準(zhǔn)抽煙!
好在祝吾只是裝模作樣的把煙夾在手里,班主任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其實是祝吾沒有打火機(jī)。
不過現(xiàn)在再點的話也晚了,多少有點影響他的氣勢。
小黃毛:“……”
倒也不必這么狂。
小黃毛默默地抬手擋住自己的臉。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腦回路不正常,但也沒想過會不正常到這種程度。
是他失策了。
之前見到對方的欣喜在此刻全都變成了不好意思抬頭的羞恥。
還是班主任見多識廣,立馬回過神,打圓場說:“這件事說到底只是兩個孩子的矛盾,沒到這么嚴(yán)重的程度,把話說清楚就好了。”
對面也回過神,立馬拍上桌子,“什么叫要我們道歉,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祝吾沒理會對方,只是問:“是不是他欺負(fù)你。”
小黃毛抬頭看了小胖子一眼,小胖子立馬面色漲紅地低下頭,顯然是覺得無比羞愧。
“沒有,只是發(fā)生了一些小矛盾。”
聽到他這么說,小胖子猛地看向他。
或許是沒想到小黃毛會幫他說話,片刻之后,小胖子從嘴里憋出一句:“我愿意道歉。”
小胖子的母親立馬就炸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爭論起來,充當(dāng)透明人的小胖子父親也開始幫著自己兒子說話,兩方吵的更兇了。
主要是小胖子母親的嗓門夠大。
祝吾的手指包裹在黑手套里也格外修長,他把玩著指尖的煙,看著對面自己人和自己人吵架的場面,有些了無興趣的收回視線。
沒有電視里吵的精彩。
只是看著對面玻璃上的影子,他突然想到,少年時期的陳二三是否也面臨過這種情況。
那時的陳二三是怎么解決的呢。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陳二三,祝吾垂下眼睫,指尖的煙也停止了轉(zhuǎn)動。
這種想念和他所知道的任何想念都不一樣。
事實上,他從未和陳二三分開,甚至每天晚上都和陳二三待在一起,可他還是會時常想起陳二三。
想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過去。
除了好奇,還有遺憾,遺憾于他未能參與陳二三的全部。
想到這里,祝吾的心臟漏了一拍。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走進(jìn)了陳二三的人生,從他時常想起對方的過去開始,他就走進(jìn)了對方的現(xiàn)在,未來也會踏足對方的未來。
他已經(jīng)成為了陳二三人生中的一部分。
當(dāng)這個念頭升起開始,他的心臟就強(qiáng)有力地跳動起來。
反之,在他漫長的生命中,陳二三是否也成了他的一部分。
他緩緩地抬起手,撫摸著自己被心臟敲擊的胸口。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眾人回頭,看到一個斯文白凈的男人站在門口。
班主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問:“請問你是……”
陳二三看向祝吾,笑道:“監(jiān)護(hù)人。”
他養(yǎng)了祝吾這么久,應(yīng)該算是祝吾的監(jiān)護(hù)人吧。
“請進(jìn)。”班主任連忙將他請進(jìn)來。
別問陳二三是怎么找過來的。
他眼睜睜地看著煙盒里的煙憑空消失,不管怎么想都知道這和祝吾有關(guān)系。
又來了一個年輕男人,既然這位是監(jiān)護(hù)人,那這位是誰。
班主任看向祝吾,“先生,請問你是蕭一陵同學(xué)的什么人。”
不等祝吾說話,小黃毛立馬出聲:“干爹!他是我干爹!”
嘶……
在場的人都神色各異地看向小黃毛。
“這是我干爸。”小黃毛破罐子破摔,低頭指向陳二三。
眾人又紛紛把眼神投向他們兩人。
陳二三笑而不語,禮貌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