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穿越回去的第一天(正文完)
一切似是因此步入終結。
隨著織田信長的自刃, 時間溯行軍的數量飛快地衰減下去。而且不僅僅是在這一顆星球上迎戰的溯行軍們——在脫離了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后,作為輔助的時之政府官員們驚喜地收到了來自正糾正歷史進程的審神者們的線報:許多本欲改變歷史的溯行軍突然自行死亡,一些因為戰斗不及時或是戰斗失利導致被成功修改的世界也從衰亡中掙扎出了一口氣, 本已錯亂的發展中屬于未來的部分漸漸消失, 竟有了朝著原本應有的世界線發展前進的跡象。
差點被溯行軍們攪成一團亂麻的宇宙呈現出一幅積極自救、欣欣向榮的姿態,何止是讓時之政府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簡直是被強烈的曙光照得差點瞎眼……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織田信長對于時間溯行軍來說意義重大影響深遠,但是這影響也未免太直截了當了!
織田信長,不愧是你!果然死了的信長才是好信長!(三郎作為織田信長在歷史中也是已經死了)
雖然在織田信長死亡后,時間溯行軍也確實即刻分裂為數個小勢力。但,攻守之勢已經逆轉,織田信長那樣能夠將歷史人物竊取出來作為麾下大將的手段也不會再有, 只要敵人不再增加,時之政府掐指一算, 還是很有信心在數年內徹底根除隱患的。
于是時之政府很高興, 明智光秀也很高興(消除了三郎死亡的隱患),真選組和萬事屋等人也很高興(拿到了時之政府給的小判), 審神者們也很高興(一次見到信長X3, 多少刀劍男士因此特化),這怎么能說不是一個完美大結局!
這喜氣洋洋的氛圍直到三郎等人重回地球后也沒有消散。尤其是一切事了后, 三郎還非常直率地告知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穿越的現代……連繼續影響歷史的隱患后沒有了, 時之政府簡直要感動地落淚, 連連表示會盡快為三郎達成心愿。
——雖然就明智光秀與竹中半兵衛目前仍在時之政府擔任的要職來看,這種熱切約莫也有點水分。
“……雖然還是有點不真實啦。”已經是萬事俱備,如今只剩閑逛的三郎抓了抓頭發, 困擾道,“這么麻煩的家伙突然被殺了, 果然還是很奇怪吧。我倒是也知道人很容易就會死,不過這樣子果然還是——哦,很《JUMP》!有種《JUMP》主角到了最后關頭所以變得一切順利的那種感覺!”
終于知道了《JUMP》是什么的明智光秀自然地應道:“那也不錯?原本三郎這樣從天而降、又與我交換身份的相遇伊始,正是非常‘主角’吧。”
三郎擺了擺手,耿直道:“十幾歲的時候還有可能,現在我作為《JUMP》主角太老了。”
明智光秀不由得失笑:“現在終于可以明白你掛在嘴邊的那些詞的意思了……但是,和你這樣坐在一起對話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有趣。”
“嗯?我也是。和小光說起話來很舒服,只要不說一切沉重的話題。現在應該沒有沉重的話題了?”
“不知道呢?畢竟三郎的年壽并非無窮無盡。我究竟是無法接受三郎你因為宿命、因為他人而橫死,還是無法接受死亡本身……這樣的事情,要說立馬就有了答案,那必定是不可能的。”明智光秀道,“我已經身處死后的世界,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糟糕。或許數年之后,我終于能向你坦言希望在死后的世界與你再會。但是,就這樣不被未來煩擾地與你相處的現在,我由衷地為之欣喜。”
三郎習以為常道:“哦,看來沉重是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了。”
明智光秀:“也沒有到這份上……而且這里的天皇和將軍不是已經有著手為你建神社嗎?到時候三郎必會和德川家康公一樣化身神靈吧。那時要我來做神器嗎?”
三郎:“但是他看起來就很無聊啊!要我過這樣的生活還是算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目前無論從什么角度看都是年過半百的一人一魂,心態著實是十分地青春。
不過,這樣愜意又隨性的對話很快就被輕緩的敲門聲打斷了。
有刀劍男士取代曾經被將軍安排的真選組們在下巡視,如今的三郎和明智光秀都不用擔心什么安全問題,因此十分坦然地打開了門——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門外的既然不是刀劍男士,也不是知道三郎很快要離開后從一周前就開始面無表情痛哭流涕的將軍,而是帶著西洋面具與禮帽、一側臉頰有著如西洋跳棋棋盤般黑白相間的格子圖案的奇怪青年。
“初次見面。”西洋跳棋臉說道,“我是……哎,名字無所謂,不過鑒于你要去往百年之后,到時候或許還能再見,那么就用這個名字來與你見面吧。”
“我是伽卡菲斯。”
三郎:“啊?初次見面。這打扮很酷啊!”
“多謝夸獎。”伽卡菲斯道,“準確而言,我正是受邀來協助織田信長公回到正確時代的人——不過,若是就這么離開確實有些掃興,而且感念諸位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不如就由我來為你解答你最開始的疑惑吧。”
“與其進行解說,”明智光秀神情淡了下來,眼眸微瞇,口吻卻和緩平靜,“閣下不如先以真面目示人?”
盡管說到“感念”之時,伽卡菲斯的語氣略微放緩,無疑是真心這么認為。但或許因為是逝者,明智光秀反而能敏銳察覺到此人過于強烈、僅僅是呼吸時的余波都能掀出的厚重到危險的生命氣息。
這甚至與吉田松陽貫通的“龍脈”阿爾塔納不同,更近似一種自身就具有的強大。這種越級般的危險幾乎是頃刻間就觸及了明智光秀的神經,讓他下意識地以審慎的態度去面對。
“這樣嗎?”
伽卡菲斯口吻淡淡,但下一秒摘下了被三郎夸獎的整套面具,露出一張似乎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臉龐來。
“哎呀呀,本想顯得更可靠一點。不過,這也無所謂了。畢竟我身負你們對我的恩情,又有事相求……當然啦,現在還是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從溯行軍的那位信長公開始講起吧。”
別的不說,三郎已經很自覺地以一種“哦?聽故事”的神情坐下了,甚至還草草抓了個蘋果放在明智光秀面前充作供品……充作聽故事時的零食。
眼看三郎已經飛快進入氣氛,明智光秀無話可說,只得跟著做出了側耳傾聽的樣子。
而伽卡菲斯并未辜負他所賣的關子,從一開口就是對明智光秀等人揭開了另一個層面的世界:“如果從事實而言確實是死亡了沒錯,但是,這也不算是普世意義的死亡。或者更直接點,是認輸了?退場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和這位被世界拉進來緊急救場的‘三郎’信長公不同,溯行軍的信長公更像是用非法手段從合法途徑跑出去的偷渡客。”
“也就是說,他的生命、他的時間都是從他脫離這個世界開始就已經停止了。與你們所戰的既是生者,也是死者——時間溯行軍從建立起來到縱橫宇宙間,總不會是一夕之功。本就快年過半百的人,又消耗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在溯行軍上,最終還能始終保持鮮活的□□與精神,自然不會是因為駐顏有術。”
駐顏有術的三郎毫無自覺地贊同道:“確實。我現在年紀大了和人玩相撲都贏不了了。”
明智光秀:“是因為隨著拿下的天下越來越多,大家都擔心你亂跑跟的越來越緊,最后能和你玩相撲的只剩佐佐成政君、前田利家君這類武將了吧。”而且還是以勇武出名的那種。
真·駐顏有術的伽卡菲斯只是一笑,輕松地繼續道:“他拋棄了他生身之處,世界自然也不會回以庇佑。這也是織田信長最終想要從源頭改變自己出身的那個世界從而改變歷史,卻再也找不到回歸之處,只能用笨辦法一個個平行世界試過去的原因。也因為本身已經介于死與活之間,維系信長公性命的不是心臟,而是‘信念’——只要他認為自己會因此而死,便確實會死。”
三郎:“總覺得很耳熟。《JUMP》的設定之類的……?”
“那么再繼續究其根源,溯行軍的信長公是因為‘知曉了自身會在本能寺之變中死去’和‘其他平行世界也有織田信長’,最終‘跳出了自身所在的世界’。”伽卡菲斯道,“二位是否對此也一樣覺得耳熟?”
電光石火間,明智光秀的腦中,一瞬間就將某些事物聯系在了一起。
知曉自身的死亡——時之政府已經知曉了固定的歷史而委派付喪神穿梭時間。
平行世界的信長——無數刀劍男士在平行世界中跳躍以擊潰溯行軍。
跳出了自身的世界——與溯行軍一樣完全獨立于宇宙之間,時隱時現的時之政府。
一切指向的是時之政府立身的根本,世界的基石“七的三次方”。
“請直說吧。”明智光秀沉聲道,“你的‘有事相求’,求得是什么?”
直至此時,伽卡菲斯那張年輕而文秀的面龐上帶著的仍然是淡淡的、如微風一般的笑意。這絕非什么如沐春風的笑容,也不是讓人脊背發涼的冷笑,而是比之更加空洞又更加真實的,因看淡世事、因身為強者而散漫冷漠的神情。
這是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一點淺痕。
“請不要心急。”伽卡菲斯平靜道,“修正維持生命的均衡、使世界朝正確的方向進化的世界基石,擁有的是超越人類想象極限的偉力。因為真正的神秘從未現世,所以一切神秘都永不會在這個世界消逝。為了便于將世界的基石進行看護和限制,我與我的同族將其分割成了七枚寶石……但是,意外仍然出現了。由于同族的減少導致看管不當也好,因為人數減少直接代表力量減少也好——即使不是同時接觸,即使不知世界基石身負的力量,有幸觸及基石的男人強烈的愿望得以實現,因此脫離了世界,并且也能將他人一并帶離,由此建造出自己的班底。”
“所以,我與同族將它再次分割。由一成三,分割成十四枚指環和七枚奶嘴后徹底限制住了這如萬能許愿機般的能力,只留下了基本的特性。”
他朝著三郎伸出了雙手。
兩只手的掌心中,各有七枚指環緊湊地堆棧在一起,上面的寶石熠熠生輝。
“那么,有幸與你相見,‘三郎’君。你是否愿意接受三分之一的世界基石——選擇代表‘時間’的七枚,或是代表‘平行世界’的七枚?”
……
……
分別的日子如約而至。
比起平賀源外充滿賽博科幻風格的穿越手法,伽卡菲斯的手段顯然要平淡的多。甚至沒有時之政府輔助刀劍付喪神穿越時的法陣大亮的光效,只在片刻之內,如火炎般蓬勃的生命能量就從伽卡菲斯的掌中溢出,直直穿破天空,輕易越過人目所不能及的高處。由于這些天數小判數到手軟,真選組和桂小太郎等人都喜笑顏開,即使明知一邊淚流滿面的將軍作為對照組,實在控制不住離別之際也要苦中作樂的心……除了打小鋼珠打到錢包從鼓變成半鼓導致整個人宛如曬干的咸菜的坂田銀時,和只收了五元而作為這次征戰中唯一赤貧此刻正在爆哭的夜斗。
當然夜斗不是因為窮才哭……雖然也確實很窮。
“家住在哪里?還記得我嗎?”夜斗吸著鼻子,“我會接過萬事屋的衣缽的……區區百年而已,我一定會等到你再在未來相見的!到時候也請委托我!”
坂田銀時大驚失色:“我什么時候把萬事屋傳給你了?!別在人不知道的時候就繼承家業啊你這不孝子!”
志村新八對此報以冷笑:“繼承的比起家業更可能是債務吧。”
夜斗:“就算是債務我也能還完!”
志村新八:“別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想繼承!你也是最容易受騙的家伙之一吧!!不要神樂一給你五元你就什么活都包下來啊!!”
痛快地把兩個不靠譜的年長者(夜斗:是的我也是年長者)噴了一頓,志村新八才咳嗽兩聲,對三郎真摯道:“三郎先生。感謝您這些日子里對我們的照顧,就像是夜斗所說的,我們注定會先你一步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還有可能與你相面的熟人只剩夜斗一個……但是,一起度過的、快樂的時光并不是假的。我們會生活的很好,也請您在未來好好生活!”
桂小太郎雙手抱胸,得意且氣勢十足:“沒關系,我會將攘夷的精神傳遞下去直到一百多年后繼續攘夷——”
志村新八:“要攘夷一百多年這國家絕對是完蛋了吧!”
在吵鬧又歡騰的氣氛里,三郎淡定地揮了揮手:“那么就再見啦——茂茂也不要哭了,我已經把告別禮物(刀裝)又給你了。”
此話不說則已,一說德川茂茂立刻哭的更加厲害,面無表情的端正臉孔上唯獨眼睛如泄洪般嘩嘩落淚,抽噎道:“信長公……”
土方十四郎看不下去地嘖了一聲:“又不是生離死別,至于嗎。至少現在在場的人都還活著吧。”
“是啊……我知道,能夠見到信長公本身就已經是奇跡。”德川茂茂道,“奇跡已經發生過,我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就要信長公放棄自己的生活。我只是……”
“我只是由衷地、為與您的相遇感到幸福。請您往后余生,也務必在幸福中度過。”
他朝著三郎彎下腰,以將軍的身份深深鞠下一躬。
沒有再停留,三郎擺了擺手,大步朝著伽卡菲斯開辟的通道處走去。與他相貌一致的青年幽靈懸浮在他的一側,如背后靈般緊密相隨。刀劍男士們隨著他的前進讓開,又以壓切長谷部為首,緊隨在他的身后,一同沒入耀眼的白光之中。
只過了一瞬而已。
狂風席卷而來,在驟然大盛的日光中,樹葉枝干因為重力被摧折得紛紛而落——
“前輩,昨天真的是因為三郎才要了你的電話……不不不不三郎要的,雖然是因為他但是是我……等等,三郎,三郎你怎么又掛樹上了!你是翹了多少課啊等一下!等一下!快救我啊三郎!!嗷嗷嗷——!”
而后,晴空萬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