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我還活著,聞溪就不可……
聞溪手掌還在何氏面上四下比劃,怎么比怎么看,這左右臉的巴掌印都不一樣。
“呵。”一道輕笑聲響起,幾人才漸漸回神,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何氏和聞溪身上來回看,聞瑤準(zhǔn)備起身,卻見聞寂之先她一步站了起來,又只能好好坐著,心頭又驚又氣,聞溪竟然敢對何氏動手?
何氏撫著泛疼的面頰,氣的不輕,又無法動怒,眉頭一皺,淚水便落了下來,“將軍。”
聞寂之未回頭,只看著面前的聞溪。
“阿爹。”聞溪收了手,揚(yáng)聲喚聞寂之,站的筆直,并不覺得自己有錯所在,甚至,那雙眸還有幾分引自己為傲的模樣,掃了眼淚眼朦朧的何氏,撇了撇嘴,有什么好哭的?
聞寂之見狀,真的是笑了,笑聲由小轉(zhuǎn)大,不像是生氣,倒像是開心。
開心?
聞瑤皺眉,想要開口,被聞祁制止,聞瑤不明,卻也只能作罷。
聞溪見聞寂之竟然笑成這般,下意識的看向聞?wù)眩務(wù)崖柤纾嗍遣幻鳌?br />
“阿爹,你笑什么呢?”聞溪問出聲。
“你看。”聞寂之收了笑:“此次他人陷害你時,你不就是正大光明的贏了?”
“……”
“贏得很漂亮,阿爹也為你開心。”
“……”
聞寂之此話什么意思?何氏心頭一緊。
聞溪愣了一瞬,挑眉笑出聲:“阿爹這是不懷疑我嗎?”
“從未懷疑。”聞寂之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他不好看的臉色全都來源于何氏的話,他記憶里的何氏是溫和端莊的,最重要的是待聞溪和聞?wù)押芎茫裕裢獾南矚g與她待在一處,與她在一處總是沒來由的舒適。
可今天,在他從祠堂回到書房后,何氏身邊的徐嬤嬤告訴他,聞溪動手打了何氏,聞寂之當(dāng)時就皺起眉頭了,來到凌心閣,見到的就是虛弱的何氏及她臉上很明顯的巴掌印,這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何氏,他沒有開口說話。
他常年在軍中,并不了解女人之間的心思與后宅的心計,他也從未管過后宅之事,只信每一個家人,可事關(guān)聞溪,不論什么事,他只站聞溪。
他對每一個兒女都是如此,信任又愛之。
至于何氏,是他的枕邊人,他也是信任的,可二者,他更信聞溪。
今日的何氏實(shí)在太讓他失望了!
“那阿爹剛剛還質(zhì)問我,對我擺臉色。”聞溪輕哼:“我還以為阿爹又在生我的氣。”
“我就想看看你會怎么做。”聞寂之道:“沒想到你的做法,這般簡單粗暴,不過阿爹喜歡。”
喜歡?
聞寂之這話的意思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疑心過聞溪?那他聽了她那么久的若有若無的訴說,不發(fā)一言是在想什么?后來讓徐嬤嬤去喚了聞溪過來,何氏以為他在生怒,不想,只是叫聞溪過來看看,聞溪會怎么反擊?
何氏不可置信又慌亂,想要解釋,可剛想要開口,就被聞寂之抬手制止。
“可是阿爹。”聞溪道:“我今日也是正大光明啊。”
所有人都在,怎么不算是正大光明?只不過用了些手段罷了,她這是正大光明的陷害。
聞寂之想了想,終于點(diǎn)頭以作認(rèn)同:“那阿爹跟你道歉?”
“那我就原諒阿爹了。”聞溪大方表示。
“……”
聞寂之笑出聲,伸手指了指她腦門:“你啊!這般性格,也不知道往后與你度過一生的那個人會有多頭疼!”
“什么人啊?”聞溪裝糊涂:“我這輩子就要在鎮(zhèn)國將軍府了,天天煩阿爹阿兄阿姐。”
“你聽聽。”聞寂之無奈的看向聞?wù)选?br />
聞?wù)燕坂鸵宦曅α耍焓謸е勏送劶胖媲耙徽荆溃骸拔乙惨惠呑釉阪?zhèn)國將軍府,但我不煩
阿爹,我聽話的。”
“……”
“可以不嫁人,阿爹也可以養(yǎng)著你們,但不要總在鎮(zhèn)國將軍府,如果想,可以多出去看看。”
“我正算著呢。”聞溪道。
“你想去哪?做什么?”聞寂之來了興趣。
“我想去看看晉州城的山,我聽說那里奇山聳峙,與汴京城完全不一樣……”聞溪說起這些,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十分開心,又十分向往外面。
屋內(nèi)幾人目光都落在聞溪身上,眸色各異,聞祁頓了會又移開目光,看向一旁的聞瑤,輕輕揉了揉她腦袋,聞瑤也收回目光,與聞祁對視一眼,心頭暖洋洋的,搖頭笑了笑,也只有在聞祁面前,才會難得的乖巧。
只是看向何氏,面色又變了幾分,垂下眸,用力咬了咬唇。
“都回自己院中休息吧。”也不知過了多久,聞寂之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幾人陸續(xù)離開,聞瑤有些擔(dān)憂看向何氏,礙于聞寂之在,也沒敢說什么,今夜之事,他們心里都明白,何氏陷害聞溪,聞寂之定是很生氣的,她想為何氏說些什么,卻也不知道怎么說,只能跟著聞祁離開。
“阿娘為什么去陷害聞溪?”回院子的路上,聞瑤沒忍住問一旁的聞祁,“阿爹肯定很生氣。”
“不必管那些事。”聞祁道:“倒是你,有的事不想做便不要去做,有的時候阿娘說的話不一定全都是對的,也不要太過在意旁人的看法,只需記著,阿兄一直都只站在你身邊。”
聞瑤心頭暖暖的,下意識的伸手摟住聞祁手臂,“這世上只有阿兄和阿爹對我最好了。”
“嗯。”
“阿兄。”想到什么,聞瑤又收回了手,垂著眸,小心翼翼喚。
“怎么了?”
“如果我說我不想成親可以嗎?”聞瑤抿唇問。
“怎么了?”聞祁不解,“你不是也很喜歡璟嘉世子嗎?”
“可是你們都沒有成婚啊。”
“你是覺得太早了嗎?”
“我想騎馬…”
“……”
*
聞溪回到望月閣的時候,四下看了看,朝顏竟然還沒回來,皺了皺眉:“陛下很不好嗎?”
聞寂之早早回了府,應(yīng)當(dāng)是沒什么事的,朝顏怎么還會沒回來。
聞?wù)训溃骸盎蛟S有事耽擱了,楚楚該是醒了,去看看她。”
“好。”
“……”
而此時,宮中,羽宸殿。
一眾太醫(yī)與朝顏紛紛起身,退出去,沒一會,殿中只剩下魏循魏安,魏長燁,太后與魏綰音幾人。
“都出去吧。”才剛清醒不過一會的魏安緩緩開口:“阿循留下。”
“皇兄。”一旁的魏綰音急了,忙提起裙擺跪下,眼眶泛紅:“國師是冤枉的!求皇兄不要?dú)⒘藝鴰煛!?br />
“綰音!”太后不悅:“安兒剛醒,不要擾他。”
“母后。”魏綰音咬了咬唇,她一向聽太后的話,可這件事上,她沒辦法冷靜,明日午時,謝觀清就要被砍頭了。
“國師定是冤枉的,國師怎么可能會濫殺無辜?又怎么可能會陷害他人!此事,定然是旁人陷害國師的。”
這個陷害謝觀清的人是誰,雖未明說,在場的幾個人都明白。
太后瞧著魏綰音這般的傷心,心頭有些無奈,魏綰音雖不是她親生,卻也是自小在她身邊長大的,魏循不在的那些年,都是靠著魏綰音的陪伴才度過一天又一天。
“先下去,你皇兄自會處置的。”關(guān)于此事,太后已經(jīng)從陳公公口中得知了,此刻,心頭也是一團(tuán)亂,謝觀清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一個濫殺無辜,還是殺百姓,就是殺頭的罪,可若真的判了死刑,魏安怎么辦?
看了一旁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魏循,頭更疼了,魏循絲毫不在意魏安的安危,太后忽然有些后悔,在那日對魏安說了如此重的話,瞧著他蒼白的面色,萬分心疼。
“阿循。”太后想了會還是出聲,“謝觀清……”
“謝觀清不能死?”魏循接過太后話頭,嗓音寒涼,陳述太后心頭想法,“無罪釋放?還是小小懲罰?”
“還是,讓人頂罪?”
他神色慵懶又漫不經(jīng)心打量著殿中的幾個人,至少有三人心里是這樣想的。
太后抿唇,知道她這樣說魏循或許會生氣,可瞧著魏安蒼白的面色,她還是要留下謝觀清的,這么多年,除了謝觀清沒有人能真正醫(yī)治好魏安,雖說那個朝顏醫(yī)術(shù)也是極好,但她還是不放心。
“此事要解決也很簡單。”
“太后有話直說。”魏循倒是想聽聽太后會怎么說,處置聞溪?還是拉鎮(zhèn)國將軍府下水?
“尸體是在你宅子里發(fā)現(xiàn)的。”
只一句話魏循便聽懂了,攥著酒杯的手緩緩收緊,頓了會,唇角扯出笑來。
太后道:“這樣的事落在你身上沒事的,你皇兄也不會懲罰你,到時候就讓皇浦司的人對外說,死的那幾個人十惡不赦,最多兩日,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
“如此,你與南梁公主的婚事便可作罷。”
他認(rèn)了殺人案,他就可以不用娶南梁公主,那天答應(yīng)的那么爽快,原來是有條件的,魏循心頭失笑,也是,這么多年了,太后也沒為他做了什么事。
太后又為什么要為他做這些事呢?
他們又不是親人,太后的親人只有魏安,而他呢,站在如今的位置,凈討人嫌了,所以,已經(jīng)那么討人恨了,再多被恨點(diǎn)也無妨。
魏循緩緩抬眸看向太后,他已經(jīng)快忘記曾經(jīng)的太后是什么樣了,可不管什么樣,在面對魏安與他時,首選都是魏安。
罷了,他也不在意了。
“構(gòu)陷鎮(zhèn)國將軍府一事呢?想怎么做?”
太后眼神閃躲,不敢看他,“信件而已,弄錯實(shí)屬正常,再不濟(jì),讓聞?wù)鸦蛘呗勏雒娴狼浮?br />
“不可能。”魏循聲音一下子沉下。
太后喉頭一梗,沒想到魏循會拒絕的那么干脆,心下皺眉,還想勸。
魏循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我可以承認(rèn)我殺人,但聞溪絕對不可能道歉。”
“為何不可能?”魏綰音冷聲道:“此事,就是她陷害國師,她難道不該道歉?”
太后忙制止魏綰音再說下去,輕聲道:“母后一會便傳聞?wù)崖勏獌山忝萌雽m,再不濟(jì),讓聞寂之入宮也行。”
太后這話聽在人心頭涼颼颼的。
鎮(zhèn)國將軍府一直被謝觀清構(gòu)陷,反倒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要跟謝觀清道歉?魏循只要一想到聞溪那雙充滿不甘與恨的眸子,心頭的怒氣便蹭蹭上漲,猛的站起身來。
“我還活著,聞溪就不可能給任何人道歉。”
“不過一次罷了,鎮(zhèn)國將軍府也沒什么損失。”太后也怒了,“你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你皇兄被病痛折磨?”
“是啊,我巴不得他死,你滿意了嗎?”
“……”
“阿循!”太后咬牙道:“母后這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亦是。”魏循偏眸:“你要是執(zhí)意讓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道歉,明日,我就屠了這皇城。”
“不信?你試試。”
“……”太后瞪大眼,魏長燁也是一怔,瞧著魏循與太后這般相對,心頭又稍安,魏循是最恨太后和魏安的人了。
“混帳東西!”沉默良久的魏安終于開口,罵道:“別忘了你姓什么!處處護(hù)著鎮(zhèn)國將軍府對你有什么好處?莫非,你也與旁人一樣?”
“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要?dú)⒘宋遥俊蔽貉托Γ澳潜銇須ⅲ凑也凰溃揖蜁o(hù)著我該護(hù)的人。”
“……”
魏安氣的連連咳嗽,太后趕忙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回眸又看魏循,昔日愧疚心疼早已沒了,她怎么也沒想到,魏循竟然會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兄弟之間本該扶持信任,可魏循在做什么?明知謝觀清是唯一一個可以保魏安性命的人,還如此!
“你那么怕死,就好好的讓謝觀清醫(yī)治,最好長命百歲!”
“……”
月光明亮,顯得夜沒有那么黑沉。
魏循一路抬腳出宮,心頭的怒氣一點(diǎn)一
點(diǎn)散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早就習(xí)慣了外面的人用異樣的,含恨的目光看他,身上再多幾條命案,他也不介意,能夠換一個婚姻自由也挺好。
只是,怎么說呢……罷了……
到宮門口的時候,正巧碰上朝顏,朝顏也看見了他,忙道:“民女見過永親王。”
魏循頷首,淡淡道:“以后不要入宮來了。”
朝顏不解。
“魏安身邊有謝觀清,不需要其他人。”
朝顏更不解了,聞溪不是說,她已經(jīng)把該說的告訴魏循了?還說,若有什么困難可以求助魏循,可眼下,魏循這話什么意思?
魏循卻不作任何解釋,只道:“你只管跟聞溪說,她會懂的。”
“哦。”朝顏應(yīng)了聲,上了馬車回鎮(zhèn)國將軍府去了。
魏循看看今晚月色,也上了馬車,馬車正準(zhǔn)備啟程,魏長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阿循。”
魏循掀開簾子朝外看,揚(yáng)了揚(yáng)眉:“何事?”
“你今日所說可是真的?”
“哪一句?”
“如若太后逼迫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你便……”
“你說呢?”
魏長燁瞇了瞇眼,狀似無意問:“那你可還記得我們相約之事。”
“你也懷疑我?”魏循輕笑。
魏長燁搖頭,“我只是想確認(rèn)你要什么,如果……”
“我對那位置沒興趣。”魏循淡淡道:“可放心了?”
“何必與我解釋,我又不疑心你,我只是怕……”
“你都敢謀反了,還怕什么?”魏循覺得好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魏長燁四下看了看,皺眉道:“此話不要在外亂說。”
瞧著魏循,魏長燁眉頭皺的更緊了,有時候看魏循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令人心安,有時候卻又覺得太過漫不經(jīng)心了,張揚(yáng)的似乎什么也不怕,不太靠譜。
“行。”魏循道。
“我外祖父那邊我已經(jīng)搞定了。”
“好。”
“等我找一個好時機(jī),再告訴你,你要提前將東西給我。”魏長燁道,心里卻在盤算著時間,還是要找一個魏安還信任魏循,對魏循還有愧的時候,否則那些信任和愧疚被魏循敗完了,事情可就難辦多了。
“行。”魏循眼底涌起嗜血笑意,看似在看魏長燁,實(shí)則在看這紅墻瓦綠的皇宮,嘴角微勾,壓根沒把魏長燁這個蠢貨放在眼里。
第62章 第62章“我要聞溪,要她做我的……
翌日,城中果真亂了。
院中幾個婢女都在低聲議論,聞溪也沒在意,只看了眼,便窩在小蹋上看醫(yī)書,現(xiàn)在還早,她沒必要出去,就讓外面再亂一亂好了。
沒一會,聞?wù)驯慊馗耍瑏砹送麻w,聞溪見到她有一瞬的意外,“不是才剛走嗎?怎么就回來了?”
聞?wù)衙嫔⒊粒姞睿勏鹕韥恚畔率种嗅t(yī)書:“發(fā)生什么事?”
“宮中傳出消息永親王城外宅子的那三具尸體,是永親王殺的,而我給陛下的那兩封信,經(jīng)過帝師與太傅驗(yàn)證,并非出自謝觀清之手,一切都是誤會,陛下傳令皇浦司,謝觀清無罪釋放。”
聞溪皺眉,她以為外面的亂是百姓生亂,不想,竟是這般?那日的所有事都轉(zhuǎn)變,此刻,那些證據(jù)好像一陣風(fēng),落在人心頭,冷的過分。
“魏循怎么說?”不是他做的事,他總不能認(rèn)吧?他不認(rèn),謝觀清怎么可能無罪釋放?
聞?wù)衙蛄嗣虼剑骸坝烙H王承認(rèn)了。”
“……”
“現(xiàn)在外面都亂套了,百姓與不少大臣都在請求陛下殺了永親王。”
聞溪搖頭:“人不是他殺的,他怎么可能會承認(rèn)呢?”
明明那日……
聞溪萬分不解,忽而想起作夜朝顏回來時,魏循跟她說的話,心頭沉了沉,所以,如此,就是為了換一個謝觀清光明正大的活著,而把這樣的事扯到魏循身上?這魏安也不像她想的那般對魏循好啊。
可魏循是為什么呢?他為什么會承認(rèn)?他不像是一個會低頭,又會替謝觀清開脫的人,他那么討厭謝觀清,怎么可能啊。
正想著,聞?wù)训穆曇艟陀謧髁诉^來,“宮中也下了一道圣旨,三日后,選秀大典,而南梁公主入宮為妃,南梁人大概會在三日后離開。”
原來是有條件的。
聞溪眉頭皺的越發(fā)緊,不禁想起魏循來,在江南的時候他明明很渴望家人的,可真正回到家人身邊時,聞溪很不明白,他怎么會與他的家人們相處成這般呢。
晌午時分,聞溪出了將軍府,本想看看外頭如何了,抬眼卻見將軍府對面站了一個人,人群來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極為不友善,卻無人敢靠近。
聞溪沒讓人跟著,抬腳過去:“不知道解釋清楚,來鎮(zhèn)國將軍府做什么?”
說這話時,聞溪難免有點(diǎn)生氣,聞溪也不知道自己氣什么,想了想,大概是生氣于一個人不愛惜自己,不理解魏循為什么一定要讓很多人討厭他?不愿娶南梁公主的方式也有很多,蘇錦那邊也在下手,他壓根就不需要著急。
“你知道蘇錦在試著接觸魏長燁嗎?”見魏循不開口,聞溪問:“知道他為何到你皇兄面前亂說一通嗎?”
魏循不說話,只是輕輕頷首。
聞溪更生氣了,既然知道,魏循就應(yīng)該明白,他與南梁公主的婚事估計成不了了!而魏安肯定不會讓魏長燁娶南梁公主,所以,最后,只能是魏安娶。
所以,魏循還急什么呢?
“魏循,你是瘋了嗎?”聞溪道:“那三個人是百姓,百姓最是能共情彼此,而皇室的光鮮亮麗,至高之位,都是因?yàn)橛邪傩赵谙旅鎿沃矒岵缓冒傩眨憧芍蠊麜鞘裁矗俊?br />
“……”
吵鬧聲與議論聲交織在耳畔。
魏循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卻只是三個字:“對不起。”
“……”
聞溪一愣:“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傷害的是你自己。”
“擾了你的計劃。”
“……”
聞溪忽然一下子就很無奈,看著此刻的魏循,明明,她不想與之有過多的牽扯的,可看著此刻的魏循,她莫名的,會生出一點(diǎn)心疼,大概是可憐,又為他不公。
又或許,有些時候的魏循在她面前沒有外人眼中的那般,他不高高在上,不冷血?dú)埲蹋膊粡垞P(yáng)惹人煩,反而,他有些……怎么形容呢,像是“乖巧”。
就像此刻,他沒看她,而是垂著頭,低聲跟她道歉,說擾了她的計劃,可事發(fā)到現(xiàn)在,她壓根就沒怪過魏循,想的只是他為什么要去承受不該他承受的東西。
聞溪深吸一口氣,魏循大概也是最懂她的人,像此次,她什么也沒說,魏循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嘴上欠,面容冷,實(shí)則卻也在幫她。
她聲音緩和下來:“之后打算怎么辦?”
魏安不會喪心病狂到,真的要?dú)⒘宋貉桑?br />
“不會死。”魏循道。
聞溪輕輕頷首,那魏安還算個人!
上下打量魏循,聞溪問出心頭所想:“你今日來這,就為了跟我道歉?”
“嗯。”
“……”
“沒必要跑一趟。”聞溪道:“我壓根就不怪你,左不過是事情又推后了而已,不過也還好,南梁人就要走了。”
“你回去吧,我要回府了。”
“聞溪。”魏循忽然喚她。
“嗯?”聞溪回眸。
“我和魏安不一樣。”魏循道:“你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
聞溪能聽得懂這話,可看不懂魏循的神色,有些奇怪又莫名,好像在笑,跟剛才的“乖巧”不符,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只淡淡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回了鎮(zhèn)國將軍府。
可惜沒有再次回頭,不然她就一定能看得懂魏循此刻的神情。
*
今日朝顏沒入宮,二人又可以一起探討醫(yī)術(shù)。
大約暮色時分的時候,太后傳喚大臣子女入宮,說是南梁人給太后送去一顆夜明珠,萬分耀眼,太后邀一眾貴女入宮賞此夜明珠。
聞溪撇了眼正給她挑衣裙和首飾的白音白芷,笑道:“不必挑了,今日樸素些。”
她選了個白色,發(fā)飾也只要了個銀簪。
白芷皺眉:“二小姐怎么穿那么樸素,當(dāng)鮮艷一點(diǎn)才好。”
“太后為陛下?lián)襁x妃嬪,我湊什么熱鬧。”
觀賞夜明珠不過是一個幌子,太后肯定會在今夜就選出幾個人選,尤其幾位重臣之中更是逃不脫。
聞溪有些無奈,聞瑤定了親,那鎮(zhèn)國將軍府中就只剩下她和聞?wù)眩喊策@樣忌憚鎮(zhèn)國將軍府,難保她與聞?wù)巡粫欢x一,以此來制衡聞寂之。
到宮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壽康宮內(nèi),燈火繚繞,一眼看去,幾乎整個汴京城的少女少年都在這了,貴女們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嬌艷,或溫婉大氣。
聞溪在一旁落座,聞?wù)押吐劕幰苍谒砼宰拢校粋具物被布掩蓋,這當(dāng)就是那顆夜明珠了。
掃了眼對面的男子席位,聞溪意外,魏循竟然也入宮了?今日外頭的人罵了他一上午,在暮色時分時,皇浦司查出,那三位死者是十惡不赦之人,就此,聲音才平息下來。
過了好一會,太后才來,眾人忙起身。
“臣女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平身吧。”太后在位置上落座。
“謝太后娘娘。”
太后掃了眼一眾貴女,眼底含了笑,“今日,邀諸位入宮,便是觀賞這南梁六皇子贈予哀家的這顆夜明珠,近日陛下身子不適,借此對月祈福。”
這是南梁皇室的習(xí)俗,以夜明珠對月祈福。
眾人站起身來:“陛下福澤萬民,定當(dāng)福泰安康。”
太后揮手,讓人將那塊布扯下,頃刻間,亮如白晝,眾人驚呼。
蘇沫最先開口:“愿南越陛下平安康健,順?biāo)煲簧!?br />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太后今夜的心思,想入宮的,自然抓住了這次機(jī)會,祈福之語一句接一句,更甚者,準(zhǔn)備了孔明燈。
仰頭看去,如繁星閃耀,那字跡清晰,還能看到陛下康健四個字。
太后心情極好,忙讓人備了孔明燈,眾人執(zhí)筆落字后又一同去往御花園放飛。
聞溪正準(zhǔn)備把手上的孔明燈放了,不知道誰從背后撞了她一下,她不禁朝前踉蹌一步,回眸看去,卻不見身后有人。
“怎么了?”聞?wù)逊鲎∷?br />
聞溪搖頭,輕聲道:“趕緊放了,找個借口離開。”
“好。”
手中孔明燈已經(jīng)緩緩上升,聞溪四下看了看,準(zhǔn)備和聞?wù)颜f些什么,忽而就聽到有人驚呼,“起火了。”
聞溪看過去,有一個孔明燈落在了樹枝上,她面色一變,若是沒有記錯,那孔明燈似乎是她的,顧不得其他,聞溪當(dāng)即脫下身上外套,飛身上樹,將孔明燈踢下,又用外套撲滅樹上的火苗。
飛身下來時,那孔明燈已經(jīng)被聞?wù)雅獪缌恕?br />
眾人大松一口氣。
太后看向聞溪利落的身影,眉心微皺,卻也沒開口。
經(jīng)此一事,還未放孔明燈的只能小心翼翼的,盡量找一個空曠點(diǎn)的地方。
不少人目光還落在聞溪身上,竊竊私語。
有人道:“那就是聞溪,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二小姐。”
“倒是與傳言不符。”
“那是十分不符,長公主的宴會上她那一手箭術(shù)可不是花架子,那日回去之后,我本想讓我阿爹去為我提親的,我阿爹卻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阿爹的說的對。”一旁朋友打趣:“鎮(zhèn)國將軍府的姑娘,可不是誰都能娶到,你看那個三小姐聞瑤,璟嘉世子為了娶到她,可做了不少事。”
“可惜了,今夜是太后為陛下選人的時候,若是那個聞溪沒被選中,我明日,一定要再求我阿爹,我未來的夫人就得要個文武齊全的,怎么說,也得能跟我過個兩招吧?”
“我也正有此意呢,我一會就跟我阿爹說。”
“誒,你什么意思,別跟我搶行不行?”
“……”
魏循剛進(jìn)御花園的時候就見到這幅場景,聞溪站在湖邊,湖面波光粼粼,她面色不太好看,似是生氣,雙手交疊,環(huán)抱在胸前,與一旁的聞?wù)训驼Z。
而她身旁有不少人,男子眾多,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竊竊私語著,大概是想要娶聞溪為妻。
魏循揚(yáng)了揚(yáng)眉,轉(zhuǎn)身離開,去了羽宸殿。
魏安比昨日好了不少,已經(jīng)起身在批奏折,得知是魏循來了,忙讓他進(jìn)來,昨日太過生氣,謝觀清竟然騙他!甚至濫殺無辜,他腦中一直在回想與謝觀清相識的這些年,越想越氣。
對于太后說的話他并未來得及阻止,反倒是最后還說了類似的話,今日徹底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
可還未等他開口,魏循便開口了。
“此事,我認(rèn)了。”魏循道:“你用不著再讓人去處理街坊的那些流言。”
“……”
魏安趕忙站起身來,“阿循,此事……”
他想道歉,瞧著魏循的面容更是愧疚的不行,可魏循沒給他機(jī)會。
“皇兄。”魏循抬眸,自從回汴京以來,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喚魏安。
魏安嚇到了卻還是下意識的應(yīng):“誒,皇兄在這。”
“你給我下一道圣旨。”
“……”
“你要什么?”
魏循抿唇:“我要一個人。”
“……”
頓了頓,他又陳述一遍:“我要聞溪,我要她做我的王妃。”
“……”
“唯一的,僅有的。”
第63章 第63章“小溪,我永生永世都忠……
魏循從羽宸殿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謝觀清。
“此次之事,多謝王爺為臣證明。”謝觀清眉眼含笑,明知事情如何,卻還是要如此說,不過是為了給魏循添堵,被自己皇兄逼迫為自己十分厭惡的人認(rèn)罪可好受?
魏循步子頓住,似笑非笑的瞧著謝觀清,“本王聽說,你也想娶聞溪?”
“……”
“臣與聞溪自小青梅竹馬,本就有婚約在身,沒有什么想娶不想娶,臣與她本該天生一對。”謝觀清這話說的理所當(dāng)然,若聞溪在這,肯定大罵此人厚臉皮,誰和他天生一對?太惡心了。
魏循也聽得皺起了眉頭,“你真挺惡心的。”
謝觀清也不生氣,此處又無人,他便也沒平日那般的敬重魏循,淡淡道:“王爺不也如此?”
“聞溪與臣那么多年,就算再怎么生氣,也不會很久。”他知道聞溪肯定是不喜歡他了的,但聞溪也絕對不可能喜歡魏循,就算有可能,他也得把這個可能堵住了,魏循憑什么?
他話落后,卻見魏循神色不變,竟然沒有生氣?
謝觀清又道:“臣已經(jīng)向陛下請旨了,再過幾日,臣與聞溪的婚約會再繼續(xù)。”
雖此次之事,或許會讓魏安疑心他,但他還可以用占卜之術(shù)。
“……”
魏循神色依舊不變,一點(diǎn)都沒生氣,只聽著謝觀清說完后,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魏循輕嘆一聲:“可你的陛下,是我皇兄。”
謝觀清不解,魏安給他賜婚,關(guān)魏循什么事?
“你爭得過本王嗎?”
“……”
“奧,忘了,本王壓根不需要爭,想要什么就會有什么,不過區(qū)區(qū)一道圣旨罷了。”
“……”
“至于你與聞溪的那幾年。”魏循嗤笑:“全當(dāng)聞溪可憐你了。”
就是可憐!
臨走時,沒忍住,又把謝觀清打了一頓。
謝觀清身側(cè)拳頭攥緊,眉眼陰沉沉的,就這樣帶著一臉狼狽入了羽宸殿。
魏安正執(zhí)筆在圣旨上落字,知曉進(jìn)來的人是謝觀清,眼未抬,冷
冷道:“誰給你的膽子挑釁魏循?”
外面的事魏安已經(jīng)知道了。
謝觀清撩開長袍跪下,“臣該死。”
“的確該死。”魏安道:“當(dāng)年,朕賜封你為南越唯一的國師時,你可還記得朕與你所說?”
那一年,謝觀清十八歲,而魏安十四歲,魏循剛被尋回來,南越也不如現(xiàn)在,這是魏安登基以來封的第一個重臣,不止因著醫(yī)術(shù),也因他的一身本事,還是天神擇選之人,能造福百姓,解南越危難,是以,魏安愿意奉年僅十八歲的謝觀清為國師。
當(dāng)日,他將謝觀清單獨(dú)喚到羽宸殿,八年來,他們已經(jīng)是摯友,平日里無人時,總一起下棋,可那一日,他還是拿出君王之威,告誡他。
要永生都為百姓,還要敬重魏循,那是他唯一的親弟弟,失散多年,而今回來,他就是要讓他做人上人,不允許任何人對他不尊不敬。
謝觀清應(yīng)了,之后他在金鑾殿上求娶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二小姐聞溪。
那個時候的魏安為他歡喜,也萬分安心,一個男人在自己最風(fēng)光之時求娶一人,并承諾此生唯有她一個,這樣的情,很是難得,他是一個好人。
那個時候,他私下里甚至?xí)䥺韭劶胖宀屑で倚湃温劶胖郎弦参ㄓ形喊埠吞笾溃鹊叟c聞寂之是結(jié)拜兄弟。
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們好像都變了。
他不知道謝觀清是為什么,只知道謝觀清忠誠于他,他想做什么,他都愿意為他而做,甚至不惜犧牲與聞溪的那么多年。
可現(xiàn)在看,好像并非這般。
“臣叩謝陛下對臣的信任。”謝觀清鄭重道:“可此事,臣可以解釋的。”
“解釋?”魏安冷笑:“證據(jù)確鑿,你如何解釋?”
他疑心朝臣,甚至?xí)䴕⒊迹伤麖臎]有動過殺百姓的心思,南越困難之時,百姓于皇室的恩情,魏安不會忘的。
謝觀清竟然敢?簡直可恨!
“臣承認(rèn),臣的確綁架了朝顏,但也只是為了聞溪。”
“為何?”
謝觀清在來時早已想好了說辭,眉心微皺,聲音低下,故作悲傷:“陛下是知道的,臣喜歡聞溪很多年了,但因著大婚那日,她誤會臣至深,是以……”
有關(guān)鎮(zhèn)國將軍府一事,他曾假意求情,留聞溪一命,是以,他話并沒有全部說完,而是留給魏安猜測。
“那日不敢認(rèn),是怕聞溪更厭惡臣。”
聞言,魏安又想起謝觀清這些年為他所做,外頭人都說他是賢君,可謝觀清卻知他最深處的一面。
表面上,霍瑄是他身邊的一把刀,查盡汴京所有案件,又為他除盡所有南越逆臣,實(shí)則,謝觀清才是他的刀,謝觀清會猜測他心思,為他除卻他所有疑心之人,溫潤的國師為他手上沾滿鮮血,是心甘情愿,亦是忠誠。
面對鎮(zhèn)國將軍府一事,魏安時而會愧疚,覺得對不住,畢竟,因此,他與聞溪或許會再也沒可能,可謝觀清還是愿意做,這也就是為什么,他疑心很多人,卻從未懷疑謝觀清。
魏安放下手中筆,面色微緩,語氣仍舊生冷:“可你殺了人!”
“此事,臣還是可以解釋的。”謝觀清面色不變,“與永親王有關(guān)。”
“你找死嗎?”魏安面色一瞬間沉下,“若真是魏循做的,他不會不認(rèn)。”
魏循此次被迫認(rèn)下此事,魏安已經(jīng)愧疚的不行,也已經(jīng)在極力挽救,此刻,謝觀清還敢拉扯魏循?
“此事的確與永親王有關(guān),可人并非永親王殺的,永親王不過是從中幫扶一二。”謝觀清道。
“幫扶?何意。”
“人是安王殺的。”
魏安當(dāng)即皺眉:“魏長燁?”
謝觀清頷首:“冬狩之時,安王欲要刺殺陛下,卻未能成功,可實(shí)則安王目標(biāo)并非陛下,而是永親王。”
魏安對此不意外,這些謝觀清早就告訴他了,也是因此他才會提前防范又將計就計,他意外的是魏長燁的目標(biāo)是魏循,莫非魏長燁想要刺殺魏循?
“安王想要試探永親王的背后之勢和自身功夫如何,更是想要借機(jī)除了永親王。”
“后來,安王發(fā)現(xiàn)陛下如此信任永親王,安王便轉(zhuǎn)了計劃,想與永親王聯(lián)合。”頓了頓,謝觀清喉嚨里才緩緩?fù)鲁瞿莾蓚字:“謀反。”
“永親王應(yīng)了,所以有了今日。”
魏安眼皮一跳,“絕不可能!”
魏循嘴上不敬,甚至敢把謀反二字掛在嘴邊不止一次,魏安生氣歸生氣,可從來沒信過,魏循真的會反他,冬狩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動靜,此次,便更無可能了,他與魏循才是親兄弟!!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等等看。”謝觀清道:“此次之事,也是因著安王知曉臣曾透露給陛下消息,是以,安王才會想著除去臣,而聞溪,不過是被永親王利用了。”
最近幾年,他與魏長燁的故意交好,是魏安授意的,是以,他隨便說,魏安不可能不信他的,畢竟,魏長燁本來就有這心思,魏安也是知道的。
瞧著魏安眼底的神色,謝觀清笑了笑,很難過吧,知曉自己的親弟弟竟然聯(lián)合他人欲要謀反,殺他!后悔了吧,竟然給了魏循那么大的權(quán)利。
說句大膽的,此刻,只要魏循想,整個皇城都可以是他的,只是,魏循名聲不好,很少有人服他罷了,可那整個古樓大街可不是吃素的,又與魏長燁聯(lián)合,若林相再加持,勝算已經(jīng)過半了。
“但陛下放心。”謝觀清表忠心:“臣會站在陛下身前,絕不會讓陛下受任何傷害。”
魏安不語,垂眸瞧著眼前的圣旨,雙眸微微瞇起,是冷然君威,還是繼續(xù)執(zhí)筆寫沒寫完的圣旨。
*
魏循本想直接出宮的,想了想又轉(zhuǎn)道去了御花園,一路上步伐輕快,這大概是他頭一次在宮中走的那么快意。
御花園內(nèi),燈光明媚,漫天的孔明燈,如繁星耀眼,聞溪還在那。
魏循手心微微收緊,唇角有笑,心頭卻有點(diǎn)虛,只靠近了她,沒往她面前站。
有時候,聞溪也挺好騙的。
他其實(shí)不難過,垂著的眸,只是在掩飾自己心頭最深的想法,可聞溪竟然會以為他不開心,不自覺軟下的聲音,讓魏循一下子好像回到了江南的時候。
那個小姑娘就是這樣的,哭的時候要命的哭,軟的時候是真軟。
這讓他怎么辦呢,聞溪真的太不一樣了,所有人都討厭他的時候,只有聞溪罵著他,又在察覺他或許情緒不佳時,盡量緩和下心緒的關(guān)心,雖然不會道歉,可她的行為就是軟了。
看著聞溪還在生氣的面容,魏循眼底含了笑,那雙手環(huán)抱于胸前的的樣子很像在江南的時候,知道他殺了人,那個很愛哭又天天纏著他要買銀鈴手鐲的少女竟然板著臉教訓(xùn)他,真是人小鬼大。
心頭不禁在想,他怎么去告訴聞溪呢,在他確認(rèn)聞溪真的不喜歡謝觀清的那一刻,他已經(jīng)在計劃著要把她娶回家了。
以前是她開心就好。
現(xiàn)在是,他想與她融為一體,然后一起活著。
聞溪正與聞?wù)颜f著話,忽然察覺一道直白又炙熱的目光,抬頭,見是魏循,皺了皺眉,魏循看著她笑什么?這神情,這笑容,哪哪都不正常,縮了縮脖子,退后些。
聞?wù)芽聪蛩霸趺戳耍俊?br />
聞溪搖了搖頭。
“打算怎么辦?”聞?wù)呀又鴦偛诺脑挘瑔柕馈?br />
“今日姑且就算了,不太想生事。”
聞?wù)杨h首,又問:“你可能看明白太后的心思?”
“自然。”
正說著,太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眾人回了壽康宮,落座,美酒佳肴已經(jīng)上齊。
“看太后這神色,怕是已經(jīng)挑中了。”聞?wù)训吐暤馈?br />
聞溪看過去,太后目光柔和,落在幾位貴女身上又移開,眼底笑意盈盈的,太后年近四十,面上實(shí)在看不出,聽聞,還是少女時期的太后可是汴京第一美人呢,此刻看,還是能看出當(dāng)年的模樣。
不經(jīng)意間對上太后的視線,聞溪怔了一瞬,又輕輕移開。
太后在宮中
多年,看人一向準(zhǔn),自然能看得出聞溪在躲避她的目光,不禁笑出了聲,也沒有生氣,偏眸看向魏循,笑意又淡下,嘴唇微動,想要說什么,又不知該怎么開口,心頭泛疼,只能閉了閉眼壓下。
魏循透過人群去看聞溪,夜明珠的光亮散在她面容之上,襯得她面容白皙姣好,也更為的清晰,長而卷的睫毛輕垂,不說話,靜靜的,一身白衣,簡單的銀簪,乍一看過去,還以為是什么清冷之人。
這還是頭一次見她穿的那么樸素,與往日的張揚(yáng)完全不一樣,這般模樣,卻也不失好看,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議論著她。
旁人說她這樣比平日里要好看,說她功夫極好,說她厲害,所以想要娶她。
可魏循此刻在她身上,卻只看到了兩個字:害怕。
太后的目的明顯,在聞溪的心里,鎮(zhèn)國將軍府肯定會被選中一個人,無論是她,或者聞?wù)眩疾皇撬敢饪吹降模敲聪蛲饷妫趺磿矚g宮中枯燥乏味的生活呢。
魏循瞧著有些無奈,聞溪還是不信他。
有他在汴京,誰敢逼著她做不愿意的事?說著會護(hù)著她就永遠(yuǎn)會護(hù)著她和她所有在意的家人。
何必委屈自己,喜歡穿什么穿就是了。
魏循起身,想告訴聞溪,可總有人不長眼。
“奴婢該死,王爺饒命。”意外打落酒水的婢女忙跪下求饒。
冰涼的酒水滲進(jìn)體內(nèi)。
鼻息間,一抹異樣的香氣環(huán)繞,魏循瞇了瞇眼,掃了眼桌上的酒杯,站起身來,嗓音涼薄:“滾。”
婢女瑟瑟發(fā)抖:“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這邊的動靜并不小,眾人齊齊朝魏循看來。
“怎么回事?”太后不悅。
看著魏循濕了的長袍,忙吩咐人為魏循準(zhǔn)備干凈的長袍。
魏循抬眸看向她,雙眸犀利,太后一怔,不明魏循這神色,只聽他冷冷拒絕:“不必!”
說完便出了壽康宮。
太后看著他身影,直皺眉,欲言又止的,這么一來,頓時也沒了什么心情,人也大概看的差不多了,借口乏了,讓魏綰音帶著眾人繼續(xù)觀這夜明珠。
眾人忙起身恭送。
大約半個時辰后,天色已經(jīng)很晚,眾人紛紛起身,打算出宮回府,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魏綰音眼底笑意一閃而過,皺眉道:“何人在外喧嘩?”
“公主,出事了!”婢女速速進(jìn)來,神色驚慌。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魏綰音說著便站起身來,不忘同眾人道:“諸位隨本宮前去看看。”
聞溪與聞?wù)褜σ曇谎郏舜祟h首,都聞到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
“不會是又沖我來吧?”聞溪說著都?xì)庑α耍瑒偛诺馁~還沒算呢!
“先跟去看看。”
魏綰音帶頭,來到了御花園,與剛才不符,此刻御花園有些冷沉,寒風(fēng)襲來,帶著不知從何處響起的細(xì)微喘息聲。
眾人一愣。
喘息聲由小變大。
“永親王。”女子嬌柔的聲音連同喘息聲傳來。
眾人紛紛瞪大了眼。
“皇兄?”魏綰音在最前面,沒人看見她面上神情,只能聽到她看似意外的聲音,見她抬腳上前,眾人便也跟著,尋聲看過去,女子的聲音還不斷傳來,一會喚永親王,一會喚著阿循的,其中夾雜著喘氣聲,在這樣的夜中,顯得格外洪亮,又曖昧極了。
已經(jīng)有人知道大概是個什么情況了,面色通紅一片,有些不敢上前。
聞溪已經(jīng)驚呆了。
魏循?
聲音越發(fā)近了,幾個婢女打了燈籠,照亮前路。
“皇兄?”魏綰音尖叫。
“……”
聞溪看過去,只見前方草叢中,一男一女交纏在一起,面色當(dāng)即一熱,轉(zhuǎn)身不再看,與聞?wù)褜σ暎務(wù)演p輕攥著她手心,朝那方看了眼,面頰也是一紅,又不敢置信,竟然是魏循?魏循竟然……
魏循不是……
看了看聞溪,終是沒有開口。
眾人也被這場景嚇到了,知道對方是魏循后,不少人好奇女子會是誰,畢竟,魏循可是從不近女色的,竟然會在今日,與女子行這等事?還是在御花園,就這般的把持不住?難道以往的不近女色都是假的?
蘇沫下意識的看向聞溪。
聞溪察覺,回視她,不過一瞬又移開,回眸,聞?wù)岩苍诙⒅?br />
聞溪:“……”
都看著她做什么?
“沈漁?”一片驚呼聲中,不知誰喚了聲。
“是忠勇國府的沈漁!”
“……”
“竟然是沈漁。”
早就聽聞沈漁喜歡魏循,不想,今日,二人就在這御花園內(nèi)……
魏綰音心頭哼笑兩聲,才叫人前去將那不要臉的二人分開,涼水落在身上,互相交纏的二人總算清醒過來,沈漁看到面前那么多人時,驚了一瞬,可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后,知曉身邊的人是誰時,面色紅通通的,故意往身旁人懷中靠了靠。
目光直直看向聞溪,似是挑釁。
聞溪:“……”
有病吧?
魏綰音見狀,眼底雖覺厭惡,可想到聞溪,心情就又好了起來,魏循與沈漁在一起了,看聞溪以后怎么辦,沒有人會在幫她了!想著,她轉(zhuǎn)身看向聞溪,嘴上卻道:“皇兄,臣妹知道你喜歡沈漁,可你也不能……”
話未說完,便被身后沈漁的驚叫聲打斷。
魏綰音看去,面色當(dāng)即大變。
眾人也看清了是怎么回事,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那男的壓根不是魏循!
沈漁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忙撿起地上的衣裙蓋住自己。
眾人面面相覷,面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看沈漁的目光也帶了嘲諷。
太后得知消息的時候,正準(zhǔn)備睡下了,一聽御花園發(fā)生這等事,忙趕來,可人卻不是魏循,臉色鐵青,男子還是忠義侯的嫡次子,只讓人將這二人扔出宮去,不許二人再入宮。
眾人也就此散了,陸續(xù)出宮。
“聞捕快。”聞溪幾人剛轉(zhuǎn)身,便有太監(jiān)聲音傳來,一看,竟是陳公公。
陳公公道:“陛下有請。”
聞?wù)杨h首,回眸對聞溪說:“你和阿瑤先回府,我去去就來。”
“誰愿意和她一起回去!”聞瑤冷聲道。
聞?wù)寻櫫税櫭迹胍_口,聞溪道:“我在這里等你,你去吧,這樣,你也不孤單。”
聞?wù)研α耍骸昂茫羰抢浔阆瘸鰧m,去馬車上等我。”
“嗯。”
聞瑤也走了,沒一會御花園內(nèi)就只剩下聞溪一人,月色還算亮,她站在湖邊,靜靜等著,已經(jīng)這樣晚,聞?wù)褢?yīng)該不需要很大一會便會回來。
不經(jīng)意間抬眸,見右邊假山旁有一人蹲在那,借著月色,她大概能認(rèn)出那人身份,是魏循。
聞溪意外,她以為他出宮了。
魏循還蹲著,一動不動,似乎是不舒服。
聞溪抬腳過去,“魏循,你怎么了?”
“中毒了。”魏循聲音有些弱。
在宮中,誰敢給魏循下毒?莫非……聞溪心頭一驚,忙伸手去為他把脈,哪知,指尖才剛觸碰到魏循,便被他握住,他手心滾燙異常,與她十指相扣,魏循站起身來,將人往假山內(nèi)一帶。
“不是毒。”魏循聲音在她耳畔落下,“是藥。”
“……”
“春藥。”
聞溪大驚失色,趕忙掙脫魏循,魏循順勢松手,轉(zhuǎn)而攥著她手腕,借著月色打量她,雙眸迷離,啞聲問:“剛剛你以為那人是我的時候,你心頭是什么情緒。”
說著,還朝聞溪湊近,如同瘋魔。
聞溪?dú)獾挠昧︴呶貉R道:“你又發(fā)的什么瘋?”
魏循像是聽不見,雙眸一直落在聞溪身上,炙熱而曖昧,瞧著她用力掙脫卻掙不開時的驚慌,魏循唇間輕扯,唇瓣若有似無的劃過聞溪面頰,令聞溪渾身一顫。
冷風(fēng)幽幽,她忽然也熱的不行。
魏循又湊近她,花香縈繞鼻尖,聞溪沒來由的緊張,拳頭攥緊,真的好想弄死魏循和那個給他下春藥的人啊!眼睫微微顫抖 ,卻在此時,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逗你玩的,我才沒有中藥。”
“……”
熱氣噴灑在聞溪面頰,聞溪心跳加速,好久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對上魏循含笑又欠揍的雙眸,想罵人。
“魏循!你要死啊!”
“嗯。”魏循笑:“想和你一起死。”
“……”
聞溪一時無言,這人又發(fā)什么瘋
“小溪。”魏循雙眸垂下,笑著喚她,語氣卻極其認(rèn)真:“我永生永世都會忠誠于你。”
“……”
“我記得,在江南的時候,你說你也挺喜歡我的,還喜歡江南,想要永遠(yuǎn)跟我一起生活在江南的,可怎么回了趟汴京,你就變了呢,怎么就喜歡上別人了呢。”
“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討厭我。”
“以后我們一起活著,我會一直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一點(diǎn)好不好
第64章 第64章“嗯?”魏循……
“嗯?”魏循輕聲問:“行不行。”
聞溪抬眸看他,四目相對,月色沉沉,彼此雙眸只倒映著彼此模樣。
魏循的聲音在耳畔邊落下,上一次,也是這樣的夜,他和她說了很多話,聞溪其實(shí)都記得,但她不知道怎么與魏循解釋她的現(xiàn)狀,也聽不懂魏循今夜的話。
以后?
她沒有聽懂魏循說的以后是什么意思,她和魏循哪里有以后啊,即便有,也是彼此相望的以后,或許也無法能夠相望,畢竟,她已經(jīng)不是那么喜歡汴京,她的以后或許會在別處。
人生又這樣長,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可她唯一能確定,這一生,她不想與任何人,任何一個男子再走到那么親密那么親密的關(guān)系,她不懼怕前路,只怕再次信錯了人。
可魏循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招惹她!這讓她很是生氣!
沒忍住,聞溪一腳踹向魏循,魏循并不躲,由她撒氣,是以,他順著她的力落了湖。
聞溪怒道:“你就適合在湖水里冷靜冷靜!”
說著,抬手去擦面頰,上面好似還殘有溫度,她活了兩世了!!還是第一次有一個男子這般靠近她!還是唇對臉頰!天殺的,她真的很想弄死魏循!!!
一直以來,魏循在聞溪心里,其實(shí)都算一個還是特別的存在,像朋友又像親人,他知道她的很多事,她亦是,那三年,她都記得,是以,有時候明明不想過多靠近魏循,可瞧著他不開心,聞溪還是愿意低聲和他說點(diǎn)好話。
畢竟,如果她不說,就沒有人會對魏循好,或者哄哄他,而在沒有人對她好的時候,魏循也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是以,在她這里,她會永遠(yuǎn)為魏循心軟。
但也只是僅此而已。
可今夜!!!!真是氣死她了!她再也不要搭理魏循,再也不要為他心軟,再也不想管他!!再也不要把他當(dāng)朋友!!再也不要把有些話跟他說了!!
魏循爬上岸,渾身濕漉漉的,瞧著氣的不輕的聞溪,彎了彎唇:“你這一腳,可把我踹疼了。”
“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
聞溪沒有搭理他,轉(zhuǎn)身就走。
魏循見狀,忙跟上去,偏眸瞧著她,今夜,本來是只想逗逗聞溪的,誰想,竟是沒克制住……
想開口解釋的,卻也不知道怎么說,聞溪顯然真的不想要再搭理他了,可是那怎么能呢,抿了抿唇,他道:“要不然,你再打我兩巴掌?”
“……”
“你這是什么癖好?被人打著開心?”
“……”
“倒也不是。”魏循道:“只是想要你開心。”
“開心?”聞溪?dú)獾牟惠p:“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就開心了!”
“可是……”魏循說了兩個字,又頓住,緩緩道:“那以后,我都讓著你行嗎?”
“……”
聞溪皺了皺眉,腳步放快,總算是出了宮,上了馬車,沒一會,聞?wù)岩渤鰜砹耍崎_簾子上了馬車,抬眼便見聞溪的面色不太好看,還有些紅,本想開口詢問,聞溪卻道:“先回府。”
一路上,聞溪都沒有開口,那是又氣又怒,還羞!太過分了簡直,以后有魏循的地方,她絕對不去!
回了望月閣,沐浴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受的不行,每次睜眼,都是一片漆黑,她在心里大罵,天殺的魏循!
一閉眼,又都是魏循的那雙眸和那溫?zé)嶂校炙致槁榈模镁脽o法平靜心緒。
天殺的魏循!!!!
她以后!!一定!!一定!!要遠(yuǎn)離魏循!!!忘記有關(guān)魏循的一切!!!不然會完蛋的!!她不能喜歡魏循,也不可以去喜歡!!!
絕對不可以!!!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只隱約記得入睡的那一刻都還在想著要遠(yuǎn)離魏循!
可老天似乎在跟她開玩笑,一覺醒來,一道圣旨砸下,她與魏循竟然被賜了婚!
得知消息的時候,聞溪正在用膳,乍一聽聞,猛的站起身來。
她終于!!終于明白魏循昨夜說的兩個以后是什么意思了!!!!
天殺的魏循!!!
“二小姐。”聞寂之書房的小廝前來,“宮中來人,將軍喚二小姐前去接旨。”
聞溪咬牙去了,往地上一跪,魏安真的賜婚她與魏循,婚期也定下了,下個月的十五!!!,今日已經(jīng)是一月二十八!!!還有十七天!!!就只有十七天!!她就要與魏循成婚了?
圣旨在手,如滾燙山芋。
聞溪看向聞寂之,“阿爹!”
聞寂之讓人給前來的陳公公拿了銀子,又看著他離開,才看向聞溪,將人帶入書房。
“怎么回事?”聞寂之皺眉,昨夜不是太后為魏安挑人嘛,怎么倒是魏安為魏循和聞溪賜了婚?
“難不成陛下是聽了蘇錦所說?”
聞言,聞溪更氣了,她實(shí)在沒想過,她竟然會跟魏循成婚!!
魏安無緣無故的又為何給她賜婚?難不成還真是因?yàn)樘K錦?天殺的!!!
她得去問問魏!!
*
魏循與聞溪的賜婚圣旨才一出來,整個汴京城都驚訝非常,酒樓茶坊都在談?wù)摯耸拢x觀清知道的時候剛醒,他冷冷盯著紗簾外的裴南:“你說什么?”
裴南又道了一遍:“魏安給魏循和聞溪賜了婚,婚期定在了下月。”
謝觀清面色一瞬間沉下,魏安給魏循和聞溪賜了婚!難怪,魏安昨夜告訴他“至于你與聞溪,不必想了,朕另有安排!”
“原來如此!”
“安之。”紗簾內(nèi),女子白皙光滑的手指攀上他胸膛,嗓音輕柔,想要安撫他。
“滾出去。”謝觀清將人冷冷推開,女子身上無衣物,裴南當(dāng)即垂眸,簾子內(nèi)窸窸窣窣之聲響起,女子穿好衣物才掀開簾子下去,待聽不到腳步聲,裴南才道:“何必遷怒于她,這幾年你不好過,她亦如此。”
“我讓你辦的事可辦好了?”謝觀清冷聲道。
裴南頷首:“我已經(jīng)將你與魏長燁有關(guān)的東西都?xì)Я耍匀巳粢槲洪L燁,也不會疑心于你。”
“魏循那邊呢,我還是想確認(rèn)他是不是真的與魏長燁聯(lián)合了!”
“聯(lián)合了。”裴南道:“魏長燁那邊已經(jīng)傳來消息了,大約會在明日動手。”
明日,南梁公主入宮,又是選秀,宮中定然忙亂,而京羽衛(wèi)被聞淮帶去了戰(zhàn)場,霍瑄也不在,宮中便只有禁衛(wèi)軍和內(nèi)衛(wèi),而這兩撥人,同樣聽命于魏循,乍一看,魏長燁的勝算或許會大一些。
謝觀清道:“今日,若魏長燁說什么,我們都應(yīng)下,但明日,我們不動。”
“不動?”裴南皺眉:“趁機(jī)殺了魏安不是很好?南越陷入大亂,對我們才有利。”
“你別小看了魏安。”謝觀清冷笑:“他只是身子不好,并不是蠢貨。”
“再者,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先觀看再幫扶。”
“明日若動,就是殺了魏循。”謝觀清道:“魏安那個身子,沒那么麻煩。”
“明白了。”
裴南下去后,謝觀清不禁瞇了瞇眼,他其實(shí)有點(diǎn)不信魏循會與魏長燁謀反,鎮(zhèn)國將軍府是一定會護(hù)著魏安,魏循恨魏安他也知道,可如果聞溪護(hù)著魏安,魏循絕對不可能與聞溪兵戎相向的。
而在他說了那么多后,魏安還給魏循聞溪賜婚,這又是為什么?半點(diǎn)不疑心?還是不信他所話?又或是……
謝觀清手心收緊,讓人備了馬車去往公主
府,魏綰音一聽謝觀清來了,欣喜萬分,提起裙擺便小跑著前去正廳。
“阿清哥哥。”她笑著喚他,雙眸下意識落在他手上,這幾年來,每次謝觀清來尋她,她第一時間都會看向他的雙手,可每一次都一樣,失落的收回目光,不過轉(zhuǎn)瞬又換上笑意。
“今日怎么有空過來?”魏綰音道:“你用膳了嗎?”
連著的關(guān)心問候,半點(diǎn)沒有平常在旁人面前的跋扈,此刻的她,溫柔而嬌俏。
謝觀清不說話,面色不太好看。
魏綰音察覺:“可是出了什么事?”
謝觀清頷首:“我收到消息,魏循要在明日…逼宮。”
魏綰音瞪大眼:“魏循要…逼宮?”
“我本想告知陛下的,可經(jīng)過此次之事,陛下似乎沒那么信任我了,可我又怕……”
“此事本就與你無關(guān),皇兄怎么能疑心你!”魏綰音回過神來,氣道:“魏循竟然敢逼宮!簡直找死!阿清哥哥放心,我一會就入宮告訴皇兄,絕對不會讓魏循得逞!”
“好。”謝觀清扯唇:“府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入宮注意安全,若陛下生氣,便不要說了,乖乖回府。”
魏綰音聽到前一句時,失落不舍更重了,可當(dāng)聽到謝觀清又主動關(guān)心她時,鼻尖莫名一酸,瞧著他背影,沒忍住,喚道:“阿清哥哥。”
“嗯?”謝觀清回眸。
“下次來,你能不能別再忘了給我?guī)P梨酥?”
“你喜歡這個?”謝觀清皺眉,怎么同聞溪一樣。
魏綰音點(diǎn)頭。
“明日給你買。”
“好。”魏綰音笑了,可瞧著謝觀清遠(yuǎn)去的背影,笑容又漸漸淡下。
他好像忘了。
當(dāng)年初見,他們是靠著一袋鳳梨酥才活下來的。
第65章 第65章“舒服了?”
永親王府。
魏循才出去,就見外頭站著的聞溪,眸色冷沉,雙拳緊攥,下顎揚(yáng)起,冷冷的盯著他,是來興師問罪。
魏循摸了摸鼻尖:“我正準(zhǔn)備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聞溪嗓音冷漠,有點(diǎn)逼迫。
魏循對上她雙眸,承認(rèn)的話就在嘴邊,硬生生的咽了進(jìn)去,不能誠實(shí)說,如果誠實(shí)說了,聞溪怕是會更生氣!
是以,他故作驚訝:“你不知道?”
雙眸微垂,完全不敢看聞溪,沒法騙她,嘴角也難以壓住,只能看向一處。
“我該知道什么?”
“陳公公來我府中了,說是陛下給我倆賜了婚。”
話音剛落,陳公公剛好從永親王府里出來,他聽到了魏循的話,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才躬身道:“王爺,老奴先行告退了。”
“嗯。”
聞溪聽著魏循的話,上下打量他,“這么說,你也是剛知道?”
聞言,魏循心下一緊,抱臂斜靠在府門邊上,神態(tài)又如以往,語聲帶了些意外:“你莫非早就知道了?”
是會倒打一耙的。
聞溪冷冷道:“那你昨夜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后。”
“以后?”魏循想了想,“以后我們不都是生活在汴京嗎?”
他淡淡解釋,又有疑問,“這話有何不妥?”
說著,還裝模作樣的垂眸思索。
“……”
聞溪不說話,眉頭緊皺,看魏循的神色,他似乎也是剛知道,莫非還真的是因?yàn)樘K錦那幾句話?聞溪咬牙,若是如此,或許還有法子可以取消這婚約,又或者,更快的,就是讓魏循自己退。
魏循看出聞溪的盤算,道:“我聽陳公公說,陛下原本是有意再為你和謝觀清賜婚的。”
“……”謝觀清?
“但后來,因?yàn)樘K錦的話,便改了想法。”
魏循道:“然后昨夜,太后看中了聞?wù)眩幸庾屄務(wù)讶雽m。”
聞溪當(dāng)即瞪大眼:“你說什么?”
太后看中了聞?wù)眩?br />
聽著聞溪冷了不止一倍的聲音,魏循抿了抿唇,還是開口:“今日,魏安賜了這道圣旨,想來,聞?wù)咽遣挥萌雽m了。”
說這話時,心里一直默念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聞溪聽明白了,她與聞?wù)堰是二選一,要么入宮,要么嫁給皇室子弟,這樣,聞寂之也隨時能被牽制,往后,鎮(zhèn)國將軍府的所有,也都會是皇室的。
所以,她嫁,聞?wù)丫筒挥萌雽m?若是她不嫁,或者讓魏循自己跟魏安說不娶,那聞?wù)堰是會入宮的,因?yàn)椋齻兌丝傄幸粋用來牽制聞寂之或者聞淮。
所以,她必須嫁了?
呵,更討厭魏安了。
聞溪緩了會,徹底平靜下來,也不再抱怨,嫁就嫁,魏安想要鎮(zhèn)國將軍府的忠誠,疑心病竟是如此的重!那她就用魏循護(hù)著整個鎮(zhèn)國將軍府!長長久久的護(hù)著!
就是可惜了!聞溪心頭那大膽的想法又冒出來,魏循不會謀反,不然,她一定拔劍為他而戰(zhàn)!
瞧著魏循,她真是想攛掇他謀個反啊!!奈何,聞寂之太忠,魏循又沒那個心思!!!
聞溪咬牙切齒。
魏循瞧著她,以為她還在生氣,上前想要安撫,聞溪卻在此時開了口:“我們要約法三章。”
魏循心頭猛然一跳,聞溪這話的意思是應(yīng)了?不會做什么事來破壞這件事?腦子還未回神,嘴上卻已經(jīng)應(yīng)下。
“第一,不論何時,你要永遠(yuǎn)站在我這邊。”聞溪道:“我亦會的,我會完完全全保護(hù)你。”
“好。”
“其余的,過后我再跟你說。”一條其實(shí)已經(jīng)夠了,一時間,聞溪也的確想不出什么了,只要魏循一直站在她這邊就可以。
“好。”魏循壓著心頭的情緒,抿了抿唇,心頭的那三個字才漸漸停下。
聞溪算了算時辰,淡淡道:“那日你說,要把蘇錦的人頭取來,所以,我便暫時沒有對付他,明日,南梁人就會離開,我要他的項(xiàng)上人頭。”
“人頭血腥,我給你帶一件他的貼身信物。”
“就要人頭。”聞溪道:“再血腥的也見過了。”
魏循手指微縮,意外于聞溪說的淡淡,再血腥的?回想了下,莫非是說冬狩之時?
聞溪對上他有些意外的雙眸,又道:“我記得很久之前,你曾說我善良,與你見過的人都不太一樣,可今日,我想告訴你,我其實(shí)不善良,我也會殺人的,若是你喜歡的是我的善良,那你可能是喜歡錯了人,日后,我們也要同處,但你要提前看清我是什么樣的人,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
魏循彎下身凝著她冷漠雙眸,彎唇笑,一字一句道:“往后,我殺。”
他喜歡的是聞溪,殺人也好,不殺人也好,都只是聞溪,善不善良的又如何,只要是聞溪就可以,以后,他也會與聞溪一直在一起,殺人這樣的事,他可以全包!
一想到聞溪會與他成親,魏循心頭有些熱,昨夜一夜沒睡,圣旨一落,更是難安,他太了解聞溪了,聞溪不愿意的話,她會想辦法破壞的,可她的弱點(diǎn)也很明顯,就是家人。
魏循忽然很心疼聞溪,如果此刻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這樣故意如此,聞溪是不是也會被迫應(yīng)下,他心下愧疚,但又沒辦法把好不容易等來的事情而毀了,只能在心頭發(fā)誓,以后絕對不騙聞溪,他在一日,就會保鎮(zhèn)國將軍府一日。
話已經(jīng)說明白,聞溪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手腕卻被魏循拉住,這次,聞溪沒有著急甩開,而是看向他,“有話說?”
“明日。”魏
循道:“不要出府。”
聞溪一聽就能察覺魏循話里的意思,問:“有人要生事?”
魏循頷首。
“南梁人?還是……”
“謀反。”
聞溪一聽,挑眉:“你嗎?”
魏循微怔,“你好像很開心?”
“那我更要出府了。”
“做甚?”
“我?guī)湍惆 !?br />
“……”
魏循瞇了瞇眼:“那夜不是還說要為了魏安殺我?”
“現(xiàn)在不一樣了。”聞溪挑唇:“我站你這邊。”
“……”
魏循手心微熱,笑出聲:“那我還真想謀個反,輸了也心甘情愿。”
“?”
“你在身邊。”
“……”
聞溪道:“我才不想死,我要長命百歲的。”
“好,我們一起長命百歲。”
魏循在心底向天神起誓:聞溪長命百歲!
“……”
“昨夜之事呢?”聞溪想了想,又問:“原尾是何?”
聽她提起昨夜,魏循揚(yáng)眉:“你先回答我,昨夜我問你的。”
“我就沒以為過那人是你。”雖然震驚,但也是不信的。
“為何?”
“或許,直覺。”
魏循聽滿意了,解釋道:“昨夜,沒中藥,但也差點(diǎn),所以最后,她自己食了惡果。”
這個她,應(yīng)當(dāng)是沈漁。
聞溪想起冬狩之時見到沈漁,明明,她的性子熱烈又勇敢,坦蕩而善良的,這樣好的姑娘,還是走錯了路,毀了自己,也如魏循所說,是她自食惡果,不算可憐。
聞溪點(diǎn)頭:“那我回府了。”
“嗯。”
從西街出來,刺眼陽光迎面灑下,聞溪下意識瞇了瞇眼,謝觀清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眼前,聞溪神色冷清:“國師攔我去路做甚?”
“我知道你不想嫁給魏循,我?guī)湍闳绾危俊敝x觀清道:“只要你肯告訴我重生之法。”
聞溪嗤笑:“國師怕是誤會了,我很想嫁給魏循。”
“不可能,你很討厭他,以前……”
“過往如云煙,國師還活在過去?”
“那你也不可能喜歡魏循。”謝觀清盯著聞溪雙眸:“小溪,我是認(rèn)真的,只要你……”
“謝觀清,你是南越人嗎。”聞溪打斷他,嗓音含笑,神色卻沒有半點(diǎn)溫度。
謝觀清面色微變,轉(zhuǎn)瞬又恢復(fù)正常,“我在南越生活多年,南越就是我的家。”
“家?”
呵。
“堂堂國師,竟連天神都不信。”
“天神于我如師,我如何不信?”
“你那日發(fā)誓的那樣坦然,竟半點(diǎn)不虛。”
謝觀清袖中拳頭收緊,眼眸微冷,“不是我做的,如何能不坦然?”
“不是你做的?”聞溪冷笑:“此處無人,你還跟我裝?朝顏不是你帶出宮的?人不是你殺的?”
“哦,差點(diǎn)忘了,人真的不是你殺的,是大理寺卿之子,你身后的幕僚!”
謝觀清眼皮猛然一跳,一把抓過聞溪,“你還說你不是重生的!你都知道!”
“現(xiàn)在是在街道,你這是做什么,要動手嗎?還是要我大喊你并非南越人!”
謝觀清不放手,眼底的神色已經(jīng)被瘋狂的執(zhí)念掩蓋:“只要你告訴我重生之法,你要什么都可以,你不是恨我嗎?我死也可以!”
聞溪上下打量謝觀清,眼底神色令人心驚,話語又令她意外,“你要重生之法做什么?回到過去?”
“還是……”
謝觀清搖頭,喉嚨里緩緩?fù)鲁鲆痪錆B人的話:“我要復(fù)活一個人。”
“……”
聞溪心頭驚訝,她一直以為謝觀清是想要自己回到過去再殺鎮(zhèn)國將軍府,不想,竟是這般?他是不是瘋了,人死怎么復(fù)生?
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生的,有時夜里睡不著時,翻來覆去的想,最終只有一個結(jié)論,上天可憐她。
可謝觀清這樣的人,死了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謝觀清話出口就后悔了,聞溪竟然套他的話!!!他又攥緊聞溪手腕,“告訴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聞溪皺了皺眉,用力掙開,一腳將人踢的飛出去一米遠(yuǎn),嫌惡的擦了擦自己腕間,謝觀清這點(diǎn)功夫都不夠她看的,還敢威脅她,簡直可笑!
街道上都是人,謝觀清重重砸在地面,百姓都認(rèn)識他與聞溪,紛紛止步圍觀,謝觀清胸口疼的面色漲紅,久久說不出一個字,只恨恨盯著聞溪。
聞溪掃了眼圍觀之人,緩緩開口:“你要我怎么說?綁架我身邊人還不夠,今日還要來威脅我,我不跟你走,你就要?dú)⒘宋遥俊?br />
“明明是你先背叛我的!你與長公主的事真當(dāng)我不知道嗎?不止長公主,你府中還有女人吧!!在我們有婚約之時,你就與其他女子……”
說到這里,好似說不下去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所以,你現(xiàn)在又憑什么要我跟你在一起,我馬上就要嫁人了,我們好聚好散,若你再糾纏我,我一定將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抖出來!”
說著,便上了馬車,上去時還不忘擦了擦那壓根沒一滴淚的眼睛,這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只以為是她哭著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眾人竊竊私語,聞溪剛才說的話什么意思?謝觀清與魏綰音?還不止一個魏綰音,府中還有著其他女子?還是在二人有婚約之時。
聞溪掀開馬車簾子,看著后方越來越多的人,冷冷勾唇,昨夜魏綰音敢陷害她,讓御花園差點(diǎn)因她而失火,當(dāng)時,她沒做什么,不代表永遠(yuǎn)都不做什么,這兩個賤男賤女,就該一起下地獄,惡心的過分。
沒一瞬,整個汴京城都傳遍了,謝觀清背著聞溪與魏綰音行茍且之事,街坊嘲諷辱罵之聲比比皆是。
魏綰音聽聞的時候正準(zhǔn)備出府,聽著外面的人罵她罵得那樣難聽,氣的連門也不敢出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外砸去。
“聞溪!賤人!”
她什么時候與謝觀清行那種惡心之事了!從未有過!謝觀清待她亦是溫和疏離的,從沒有碰過她,聞溪胡說八道什么!!!!
貼身婢女青黛忙安撫:“公主別生氣。”
“本宮如何能不生氣!”魏綰音胸口上下起伏,“那群刁民,知道什么!竟敢辱罵本公主,本公主要?dú)⒘怂麄儯∫粋不留!全殺了!”
面目猙獰,語聲兇狠,令一旁幾個婢女一驚,紛紛跪地。
青黛忙道:“公主息怒。”
聞言,魏綰音渾身一抖,好似才冷靜過來,瞧著自己被茶水濺濕的手背,自己剛才的話音好似還沒有散去,她有些失神,新上的熱茶,能倒映著她此刻模樣,她下意識撫摸自己面頰。
青黛見狀,吩咐一旁婢女:“都下去。”
待只剩下她二人,魏綰音緩緩開口:“本宮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夢到從前。”
青黛撫上魏綰音手背,輕聲道:“公主,沒事的,奴婢在。”
魏綰音喉頭翻滾:“你看看本宮,本宮是不是不像從前了?”
記憶深處,好像有一個人跟她說,她是世上最純真的人,善良又漂亮,可現(xiàn)在看著,她好像是一個很壞的人啊。
“公主只是太生氣了,公主尊貴,更不是誰都能言語的。”
魏綰音搖頭:“不是的,我想要聞溪死。”
青黛道:“國師很早之前就對公主有心,可后來,國師卻要娶旁人,公主殿下不開心實(shí)屬正常,眼下好了,公主殿下有機(jī)會招國師為駙馬。”
“皇兄母后不會答應(yīng)的。”
“此次,事情傳遍,公主若是請旨,如何不能?”
“……”
*
聞溪回到鎮(zhèn)國將軍府將軍府的時候,一眼看到在門口等著的聞?wù)眩務(wù)岩姷剿熳邇刹剑櫭嫉溃骸叭ツ牧恕!?br />
聞溪道:“我剛從永親王府中回來。”
聞?wù)岩馔猓骸澳阍敢猓俊?br />
“嗯。”
“你喜歡永親王嗎?”聞?wù)芽粗勏嫔行⿹?dān)憂,魏循雖然待聞溪不錯,可她只想她的妹妹們能夠嫁給喜歡的人。
聞溪不答,只道:
“阿爹呢,我有話跟阿爹說。”
“書房。”
姐妹二人抬腳去往書房,今日的書房倒是熱鬧,聞瑤竟然也在,彼此看了一眼,也難得的沒發(fā)生什么摩擦。
“阿爹。”聞溪看向聞寂之道:“不必為我擔(dān)憂了,我愿意嫁給永親王的。”
聞寂之一怔,他正想著怎么處理此事呢,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聞瑤就站起身來,“聞溪,你瘋了嗎?竟然要嫁給永親王。
聞溪皺眉:“我嫁給誰關(guān)你什么事?”
“關(guān)我什么事?”聞瑤冷笑:“他殺人如麻,我是怕你這性子,嫁過去沒兩天,就被他弄死了!”
“胡說什么!”聞寂之面色一冷。
聞瑤咬唇,“阿爹,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shí)嗎?您當(dāng)初就該聽我的,在聞溪與謝觀清解除婚約后,給她訂一門親事,嫁了也就算了,您看看現(xiàn)在,她竟然要嫁給人人避之不及的永親王。”
“……”
聞溪看向聞瑤,嗤笑:“我還不知道,你背地里竟然那么擔(dān)心我,這是怕我嫁不出去?”
聞瑤竟然讓聞寂之給她訂親,真是沒事找事!
“誰擔(dān)心你!我是怕你丟鎮(zhèn)國將軍府的臉!”
“怕我丟臉,還是怕璟嘉世子不娶你?”
聞瑤氣急,“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嗎?在大婚當(dāng)日被退婚!”
“還真讓你失望了!”聞溪道:“你消息不實(shí)便問問阿爹,我與謝觀清的婚事是我退的,他那種破乞丐,焉能配得上我。”
“說得你多高貴似的,我看,你嫁給永親王,還不如嫁給謝觀清呢。”
“你若是那么喜歡謝觀清,不若你轉(zhuǎn)而嫁給他?”
“……”
“鎮(zhèn)國將軍府里,也只有你這個蠢貨才會在這里日復(fù)一日的提著謝觀清,怎么?你為不能嫁給謝觀清而可惜?”
“阿爹。”聞溪看向聞寂之:“我看,不若把聞瑤和璟嘉世子的婚事退了,讓她嫁給謝觀清算了!”
“誰要嫁給謝觀清了!”聞瑤不是不知道謝觀清構(gòu)陷鎮(zhèn)國將軍府,可那不是也澄清了嗎?并不是謝觀清,聞溪不是很喜歡謝觀清?她這是為她好,聞溪竟然還如此不領(lǐng)情!
“夠了。”聞寂之眉頭緊皺:“你們二人每每見面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姐妹二人,怎么跟個仇人一樣?”
“是她不好好說話。”聞瑤冷哼道。
聞溪懶得搭理她。
“你看看你,這種神情真的很討人厭!”聞瑤卻不依不撓。
“聞瑤,別逼我打你。”
“……”
“打我?來啊,你也別逼我揍你!”
“……”
聞溪也不慣著聞瑤,就照做了,揚(yáng)手甩了她一個巴掌,聞瑤沒反應(yīng)過來,似是不敢置信聞溪真的敢當(dāng)著聞寂之面打她,聞溪哼笑:“舒服了?”
“……”
“你真要是犯賤,天王老子在我都敢打你。”
“……”
“阿爹!”聞瑤當(dāng)即告狀。
聞寂之臉一黑,“怎么打自己妹妹,道歉。”
“她讓我打的啊,我一向聽勸,肯定就得打。”聞溪聳肩:“不行她也可以打回來啊,我也讓她打,可是她不敢啊,那與我何干?”
“自己受著唄。”
“……”
“我就不打擾阿爹休息了,我回院子了。”
聞寂之氣的臉色鐵青,看了眼正哭著的聞瑤,心頭長嘆,掃了眼聞?wù)眩務(wù)褧猓矝]動。
“……”
“不哭了。”聞寂之無奈道:“想要什么,阿爹給你買。”
“我要聞溪給我道歉!”
“……”
第66章 第66章翎國
聞溪回了望月閣,朝顏正好也在,二人商量著一會出府采藥,今日,朝顏要教她如何解毒。
二人去了上次去的霧靈山,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暮色時分。
路過古樓大街的萬儲閣,朝顏勒馬,脆聲道:“一直聽聞萬儲閣的醬板鴨,我還沒吃過呢,阿姐,我們上去看看。”
聞溪抬眼看去,萬儲閣的醬板鴨在汴京很是出名,人之眾多,估計要排隊。
“我們先看看,若是久明日再來。”朝顏?zhàn)Я俗滦洹?br />
“好吧。”聞溪翻身下馬,將草藥放置好,才抬腳進(jìn)去,卻有人前來引著二人進(jìn)去,聞溪一愣,回眸看朝顏,朝顏笑了笑,進(jìn)了二樓雅間,看見一人,聞溪才明白過來,臉色冷了。
“什么意思?”
“她想見你一面。”朝顏輕聲道。
“你是我的人還是她的?”
“……”
聽出聞溪話里的生氣,朝顏忙道:“阿姐,別生氣,她求到我面前了,我也沒辦法了,之前,她也幫過我。”
“我回府等你。”聞溪淡淡道,打算離開,身后之人卻站了起來:“聞二小姐留步,今日我來,是有要事與聞二小姐相談。”
“……”
聞溪回眸,嗤笑:“南梁公主說有要事與我相談,可是等我離了這后,便前去告知我們南越陛下,我今日所言?”
“你誤會了,今日出門我并未帶任何一人,只為自己與你相談,事關(guān)自己,怎會告知他人?”蘇沫道:“皇兄所做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得知,我深感抱歉,可皇兄是皇兄,他所做是為南梁,而我今日,只為自己。”
“我對汴京并不熟悉,也不認(rèn)識什么人,也不知道入了宮會有何光景。”
“所以?”聞溪盯著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蘇沫開門見山:“我需要一個人護(hù)我周全。”
南梁已經(jīng)不似以往,沒有多少人會仗著她的身份讓著她,宮中勾心斗角她知道,她不想死在南越皇宮,是以,想尋求一個人護(hù)她周全。
聞溪好笑:“公主怕是找錯人了,我只是一個大臣子女,如何能插手后宮?”
“你馬上就與永親王成親,你不能,永親王可以。”
“既如此,你應(yīng)該去找他。”
“找過了。”蘇沫慚愧:“他讓我滾。”
“……”
“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了。”
聞溪道:“那你既然怕,又為何不逃?”
“我若逃了,南梁百姓怎么辦?”蘇沫抿唇:“來南越就為了以我一人之身,換南梁平安的。”
聞言,聞溪心下有一瞬的愣神,看不出這個蘇沫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雖怕但不逃,只是為了南梁子民,與上次見到不太一樣,聞溪上下打量蘇沫,揚(yáng)了揚(yáng)眉。
“那你可知你們南梁六皇子近日動作頻繁?”
如此上躥下跳,就不怕魏安一個不高興,讓人將他們?nèi)映瞿显剑?br />
蘇沫點(diǎn)頭道:“知道,我猜你們南越陛下肯定也是知道的,但他不出手,估計是覺得南梁不足為懼。”
說這話時,又有幾分的哀,曾幾何時,在列國,南梁也算是泱泱大國,南越落魄時,南梁一直是第一大國,后來,南越日漸強(qiáng)大,南梁居身第二,昔日大國,如今,竟是連一個彈丸小國也打不過了,之后的南梁也必須靠著南越。
“孤身一人在他國,我只想活著,是以……”
聞溪道:“我能力有限,怕是幫不了你。”
聽著聞溪的拒絕,蘇沫手心緊了緊,“聽皇兄說,鎮(zhèn)國將軍府也在探查東夷國。”
這是要與她做交易了?聞溪瞇了瞇眼,不語,只看著她。
“我母后的密探來到了南越,將有關(guān)東夷國的一切都交給了我,此事,只有我和我母后知,而這內(nèi)容,可幫你,又可保你阿兄一命。”
“南梁皇后的密探?”聞溪挑眉:“蘇錦不知道?”
“我母后只有我一個孩子,她探東夷,只為我。”
南梁皇后與蘇沫都不受寵,此次讓人給她偷偷送信,蘇沫很是驚訝,而事關(guān)東夷,蘇錦或是南越人早晚都會知道,此事,她先知道了,她就可以用這個來與人交易,例如鎮(zhèn)國將軍府。
這是南梁皇后命暗衛(wèi)告訴她的,是以,她趁著蘇錦與大臣們議事之時去找了朝顏,在這里等了很久,總算是見到聞溪。
蘇沫將手中的信遞給聞溪,“你可以看看,若對你有用,我們再
談也不遲。”
聞溪伸手接過,大概掃了眼,面色微變,目光落在最后那句話上。
南越驃騎將軍孤身前往東夷國都,下落不明。
蘇沫道:“這個消息不會有誤的,前往探索的是我們南梁的大將軍陵羽,你也不必?fù)?dān)憂,知道你阿兄下落不明的時候,母后已經(jīng)讓人在四處尋找了,你阿兄不會有事的。”
蘇沫知道,母后這是在為她鋪路,南越的鎮(zhèn)國將軍府誓衷南越,情深義重,若她救下聞淮,鎮(zhèn)國將軍府是會報恩的,蘇沫不是很了解鎮(zhèn)國將軍府,她也不知道母后為何要給她引路到這,只知道她所看到的聞溪,是一定會記著這樣的恩情,會護(hù)著她的。
她聽母后的,也信聞溪,所以,她來了。
果然,沉默一會,聞溪的聲音響起了,她問:“你想要什么?”
“南梁平安。”蘇沫道:“還有身處南越皇宮的我。”
“我知道了。”
“……”
瞧著聞溪遠(yuǎn)去的背影,蘇沫心頭微松,轉(zhuǎn)身回了驛館。
踏入驛館,抬腳就看到一人。
蘇沫心下一緊,柔聲喚:“皇兄。”
蘇錦面色微沉,冷冷看著她:“去哪了?”
“我聽聞汴京城萬儲閣的醬板鴨很好吃,特地去買了些。”蘇沫笑道:“皇兄明日就要離開南越,臣妹很是不舍,也怕。”
“怕什么。”
“孤身一人在他國,自然是怕的。”
蘇錦冷哼:“母后可是給你來了信?”
“沒有。”蘇沫否認(rèn),手心卻悄然出了汗。
“當(dāng)真?”
“自然,母后就算來了信,皇兄應(yīng)當(dāng)是第一時間收到的,怎么會先到臣妹手中呢。”
蘇錦掃了蘇沫一眼,冷嗤道:“你真是除了臉蛋漂亮,其他的都一無是處,明日入了南越皇宮,可別再丟人現(xiàn)眼!”
“是。”
“明日,我離開時,會留下一個人給你,你有事可以讓她轉(zhuǎn)告我。”
“沒事的皇兄。”蘇沫道:“臣妹身邊有硯秋就好了,硯秋與臣妹從小一起長大的,很了解臣妹的,她定然會照顧好臣妹的,皇兄不必為臣妹擔(dān)憂。”
“硯秋剛剛誤食了一碗粥死了。”
“……”
蘇沫面上笑意一顫,不可置信看向蘇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皇兄說什么?”
“硯秋死了。”蘇錦面無表情道:“我已經(jīng)讓人將她埋了。”
蘇沫淚水不自覺落下,她死死咬住唇,沒有讓自己哭出聲。
“不過一個婢女,我重新給你就是。”蘇錦道:“別過度悲傷,明日就要入宮。”
蘇沫擦去眼角淚水,壓著哽咽道:“多謝皇兄,臣妹先回屋了。”
“嗯。”
往日看著還有幾分生氣的屋子,此刻竟是顯得這樣的死氣沉沉,很暗又很冷。
蘇沫坐在床榻上,看著外面緩緩升起的月亮,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一向溫柔的眸子里,出現(xiàn)了恨。
在南梁,再怎么被欺負(fù),她也沒那么恨過,而今,陪著她一起長大的人死了,才不是什么誤時!硯秋才不會誤食粥,硯秋根本就不喜歡喝粥。
她還沒有辦法大哭大鬧,蘇錦回去,會跟父皇告狀,母后日子會不好過的,她只能努力的活著,活得長遠(yuǎn),母后才能平安。
屋外有響動,似是有人敲門,她起身前去開門,門口卻空無一人,只有一份蒸餃。
她彎身端起,上面有一封信,瞧著這熟悉的字跡。
她忽然抖動著肩膀哭出聲來。
這世上除去母后,也只有他待她最好了,可是怎么辦呢,她還是來了南越……
*
今夜的汴京城有些靜,才只是入夜,城中便沒了人,微風(fēng)輕起,吹起每一座府宅的燈籠,光亮忽明忽暗,照著整個汴京城的地面,顯得幽靜,又有幾分詭異,涼颼颼的。
睡不著的人亦不止一個。
鎮(zhèn)國將軍府中,聞寂之書房。
聞寂之手中有兩封信,一封是聞溪交給他的,另一封則是他的人送來的,而屋內(nèi),除卻聞?wù)眩有一個黑衣暗衛(wèi)。
默了很久。
聞寂之最先出聲,“我果真沒有猜錯,如今的東夷國不似以往,不是一直在蟄伏,而是徹底換了君主,一個并非東夷人的君主。”
聞溪皺眉:“可是阿爹,這翎國不是早就亡了嗎?”
今日看到蘇沫給她的信,聞溪都不止不住的訝異,上面寫了如今的東夷國國君并非東夷人,而東夷國的軍隊打法與十年前的翎國萬分相似,如此,還需怎么猜。
聞寂之搖頭:“阿淮孤身入東夷國,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等他回來便知曉了。”
“可是阿兄……”
“無需擔(dān)憂,阿淮不會有事的,我也會派人前去的。”聞寂之道:“不早了,你們先下去休息。”
“是。”聞溪與聞?wù)妖R齊應(yīng)聲,然后退了出去。
“天已經(jīng)這樣黑了。”聞溪瞧著此刻的夜,不禁感嘆。
“嗯。”聞?wù)岩蔡а劭慈ィ骸榜R上,天就亮了。”
聞溪道:“總有人不希望天明,也總有人期待著天明。”
“……”
第67章 第67章魏長燁謀反了
清晨時分,濃霧彌漫,四周的景物模糊又暗沉,如五更天的光景。
外頭的打鼓聲與百姓的叫賣聲絡(luò)繹不絕。
今日,是魏安登基十年來,初次選秀納妃,宮中由太后主導(dǎo),秀女依次入宮。
一道圣旨被立為賢妃的蘇沫,便從驛館出發(fā),街道之上,萬分熱鬧,南梁太傅與蘇錦隨身在側(cè),送他們的南梁公主入宮,用南梁的習(xí)俗,撒金銀,引得南越百姓歡呼爭搶。
瞧著南越一眾百姓和這汴京城的繁華,蘇錦眼底微熱,下意識攥緊了韁繩,總有一天,南梁也會如此,陽光緩緩灑下,眼前景更明了些,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高城紅墻,他冷冷勾唇,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蘇沫手持圓扇,偏眸去看蘇錦,不知為何,心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瞧著前方,又有些忐忑,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命運(yùn),父皇說的不錯,身為皇室子女就不能自由,最終,還是只能從一個宮中出來又入了另一個宮中。
但她不悔,只愿南梁百姓能夠與南越百姓一樣。
將蘇沫送至宮門口,蘇錦與太傅便勒馬了。
太傅輕聲問:“殿下,我們何時動身?”
“再等等,還不到時候。”
太傅皺眉:“可南越陛下說了,今日就讓我們出汴京城。”
那話表面聽著好聽,怕他們出來太晚,南梁皇帝憂心,而近日南梁皇后身子不適,是以,便不久留他們。
可都是在官場十余年的,誰聽不出這是在趕人?太傅也理解,畢竟,他們在南越這樣久,南越有所防范也是對的,可蘇錦此刻是什么意思?
“去安王府。”
“殿下!”太傅急了:“這般時候可不能再摻合進(jìn)去,若是……”
“什么時候,本殿下做事需要聽從太傅的了?”蘇錦面色微沉:“太傅別忘了!父皇讓我們來南越的真正目的!”
“臣只是覺得……”
“覺得什么?”蘇錦冷笑:“太傅別忘了家中還有些什么人,可別因一次出使南越,而斷送全家前程!”
“臣不敢。”
“不敢?便滾去驛站收拾東西,告訴幾位大臣,日暮時分,城外十里坡匯合。”
“是。”
“……”
*
“你醒那么早。”朝顏剛從屋內(nèi)出來,便見坐在石桌旁的聞溪,單手執(zhí)著棋子,似是在思考。
聞溪沒有說話,朝顏也沒再打擾她。
此刻的聞溪,好似看到了山谷,濃霧彌漫,如幽靜,看不清前路,而一人被困其中,狼群環(huán)繞,那人身上染血。
寒風(fēng)襲來。
聞溪身體微顫,手中子落到棋盤之上,她看過去。
唯險,得勝。
她唇瓣微抿,從褂上來看,阿兄的確被困,她甚至能感知到阿兄的鮮血,聞溪手心下意識收緊,楊九州在那里,阿爹也派了人過去,阿兄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的,那個勝,定會讓阿兄平安回
到汴京中的。
抬眸,陽光已經(jīng)落滿了整個望月閣,聞溪心頭輕嘆,還是揚(yáng)手打亂桌上棋局,又重新布了一局。
不知過了多久,聞溪喉間發(fā)出一聲輕笑,“如此,那便都死在這里吧。”
上一次,她得知謝觀清竟然僅用占卜就探出她乃重生時,令她心驚不已,回府后,她用靈棋占了朝顏過往未來,再占謝觀清時,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占卜不到,曾懷疑自己是否是學(xué)的不夠好,楊九州卻說,靈棋通她性,是她心亂了,所以無法占卜。
可后來,她又試過兩次,仍舊不行。
這讓她不解,也不敢輕易拿這占卜之術(shù)去與謝觀清比較。
而今日,再占卜,她卻占卜到了謝觀清的出處,與她先前的懷疑所差無幾。
聞溪心頭微松,看來,近幾日的卷宗沒白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這好戲就要開始了。
掃了眼正在揀草藥的朝顏,道:“收拾一下,你先入宮吧。”
朝顏手中動作微頓:“現(xiàn)在嗎?”
聞溪頷首,見朝顏朝她走來,笑了笑:“不必害怕,有些事情會在今日有個了結(jié),記得我昨夜跟你說的話嗎?”
“記得。”昨夜,她二人可是快五更天了才睡。
“好,那便入宮吧。”聞溪起身進(jìn)了屋內(nèi),換了身衣裙,與朝顏同時出府,卻去往不同的方向。
皇浦司。
聞?wù)颜谡揖碜冢龆牭侥_步聲,回眸看去:“小溪,你先坐。”
說完,又埋頭翻找,眉心時不時皺起,整個有關(guān)汴京,或朝臣,或案件的卷宗都在這了,怎么會找不到呢,她明明記得,之前就在這的。
“聞捕快。”一個捕快從室內(nèi)出來,將手里的卷宗遞給她:“你看看,你要的是不是這個。”
聞?wù)衙ι焓纸舆^,展開來看,面上一喜:“是這個,辛苦你了。”
“小事一樁。”捕快咧嘴一笑:“大人說了,他不在京中,我們便聽你吩咐,聞捕快若想要讓兄弟們做什么,盡可直言。”
聞?wù)岩残α耍昂茫阆认氯バ菹伞!?br />
“好。”
“我昨日忘了跟你說。”待屋內(nèi)只有二人時,聞?wù)巡砰_口:“大理寺卿之子已經(jīng)死了,沒法查。”
“死了?”聞溪一愣:“何時?我怎么沒聽說?”
“在阿爹從北涼回來的那一夜。”聞?wù)训溃骸氨挥烙H王殺的。”
聞溪皺眉,她還好奇,怎么重生后,不見那大理寺卿之子跟在謝觀清身邊了,原來,竟是死了,還死的這樣早,可見,她的重生還是在無形之中改變了不少東西。
“你看看這個。”聞?wù)褜⑹种芯碜谶f給聞溪,輕聲道:“謝觀清十歲入宮救治了陛下,那時先帝尚在,先帝龍顏大悅,本想讓他入宮,進(jìn)入太醫(yī)院,可他拒絕了,什么都沒要,只要了一座府邸,說是想有一個安身之所。”
聞溪瞧著卷宗上的記載,淡淡道:“也就是如今的國師府,離鎮(zhèn)國將軍府不遠(yuǎn),我每次出府,幾乎都能夠遇見他。”
聞?wù)训溃骸拔易蛞谷柫嗽诟畠?nèi)多年的老管家,那幾年,謝觀清常常在鎮(zhèn)國將軍府外徘徊,管家以為是他想來看你,便沒有阻攔。”
“此事我知道。”聞溪道:“是后來從江南回來后知道的。”
謝觀清告訴她,他每夜都在鎮(zhèn)國將軍府外,只是想看看她,尤其她走失那幾年,他更是日日夜夜的在著,當(dāng)時聽在心頭只覺甜蜜,現(xiàn)在回想,只道不同尋常。
“你讓我找這些有關(guān)謝觀清的卷宗,可是懷疑什么?”
“那日在宮中,你可看出謝觀清的什么不同尋常?”
聞?wù)褜ι下勏暰,緩緩道:“他不像南越人。”
“不是不像,是他壓根就不是南越人。”
聞?wù)秧Ⅲ@,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所以,你懷疑什么?”
“不是懷疑,是確認(rèn)。”聞溪道:“他是翎國人。”
“翎國?”
又是翎國!當(dāng)年的翎國因鎮(zhèn)國將軍府滅亡,誰想,竟然還有皇室血脈存活于世,而今,翎國霸占東夷,卷土重來,怕是有所預(yù)謀。
而十五年前,翎國滅亡,那一年,謝觀清剛好七歲。
“謝觀清恨阿爹。”聞溪道:“他的恨意明顯,我感受到了。”
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在想,謝觀清為什么恨聞寂之?是以,她讓楚楚,白音,甚至是她自己,都有跟隨過謝觀清或是他的身邊人,可什么也探不到,唯一知道的便是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南越人。
而從朝顏口中又得知,謝觀清的病不是無法根治,而是有人不為他治,甚至,把他往死路上拉。
那日宮中,她也知道謝觀清不會死,堂堂國師,魏安最信任的人,陛下的醫(yī)師,怎么會那么容易死呢?魏安又怎么會讓他死呢?百姓更是不愿意讓他死。
是以,她讓朝顏說了那些話,引謝觀清的動作,她看著謝觀清淡定的忠誠發(fā)誓,由此可確認(rèn),他也不是南越人。
再后來,便是看到了蘇沫給她的信,幾乎是一瞬間,她就將二者聯(lián)合在一起了。
謝觀清恨聞寂之,恨鎮(zhèn)國將軍府,是因?yàn)椋劶胖疁缌怂膰麧摲昃粸閳蟪穑且裕艜心蔷洌瑢λ皇抢茫粸閳蟪穑粸闅⒘随?zhèn)國將軍府所有人。
而今,她的一褂,將這懷疑穩(wěn)穩(wěn)做實(shí)。
“原來如此,我南越的國師竟是他國細(xì)作?”聞?wù)牙湫Γ骸氨菹庐?dāng)真是糊涂了!”
“他的糊涂自有人治!”
“我一會便入宮。”
“不急。”聞溪制止她,道:“先把南梁人解決了,今日,是皇家的爭權(quán)奪利,阿爹已經(jīng)去了,我們便不摻和了,以免陛下懷疑我等意圖。”
“這南梁人意圖太過明顯了。”聞溪嗤笑:“我看,他們此次目的壓根不是為了和親,怕是為了亂南越的。”
聞?wù)旬?dāng)即站起身來,喚道:“來人。”
“在。”
“南梁六皇子欲勾結(jié)我國安王,擾亂南越朝堂,即可將南梁使臣拿下。”
“是!”
*
宮中,金鑾殿上。
朝臣面面相覷,該匯報的事已經(jīng)匯報完畢,往日,這樣的時候,魏安總會直接下朝,今日,卻是一言不發(fā),這般模樣,讓朝臣心頭摸不著頭腦,有些不安,有大臣猶豫著想要問一問可是發(fā)生何事。
魏安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魏循呢。”
“回陛下。”陳公公忙道:“老奴派人去請了,永親王身邊的太監(jiān)元墨說永親王身體不適,是以,今日早朝便沒有來。”
不止今日,很多時候魏循都不來上朝的,魏安一開始生氣,后來也就算了,今日是怎么了?
“你親自去。”魏安攥著手中的玉扳指,道:“告訴魏循,朕在這里等他。”
“……”
朝臣不明,竊竊私語,莫非今日魏循不來,他們便無法下朝?
“是。”陳公公躬身退出去。
謝觀清冷眼瞧著魏安,他這是還不信魏循會謀反?掃了眼竊竊私語的群臣,越發(fā)肯定心頭的那個想法了,幸而他毀了證據(jù),無人疑他!
“陛下。”林相緩緩開口,“可是出了何事需要永親王去做?若是,陛下不妨吩咐臣,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
忽而聞言,魏安這才抬眸看向林相,這個三朝元老,他的恩師,亦是魏長燁的外祖,若非有他,這么些年,魏長燁的野心不會日漸壯大。
他唇角輕扯,卻答非所問:“林相可知今日安王為何也沒有入宮?”
對上魏安視線,林相怔了一瞬,忙垂下眸道:“臣不知。”
話雖如此說,心頭卻在疑惑,魏安為何這樣問他?莫非……
打算再開口說些什么。
“咚。”一道鐘聲突兀的響起。
朝臣心頭一震,有人驚呼:“那是武德門方向傳來的鐘聲!”
“是登聞鼓!
登聞鼓不會輕易被敲響響,怕是出事了,下一刻,便似驗(yàn)證般的,有腳步聲簌簌傳來,緊接著,一個帶刀
侍衛(wèi)便快步進(jìn)了金鑾殿。
魏安不悅道:“是何人敲響登聞鼓?”
“陛下不好了,安王起兵造反了!”
一句話,在整個金鑾殿炸響,朝臣紛紛瞪大眼,魏長燁造反了?
“來人啊,護(hù)駕!”聞寂之奪過那侍衛(wèi)腰間的劍,一馬當(dāng)先護(hù)在魏安身前,眾臣也才漸漸回過神來,忙道:“此處我等會護(hù)好陛下,還望大將軍定要鏟除謀逆之賊,莫讓逆賊入宮,污了陛下眼。”
聞寂之并未開口,只等著身后的魏安吩咐。
魏安掃了眼殿中景,輕笑出聲,朝臣看向他,不解,只聽他道:“安王既是如此迫不及待,便讓他帶兵進(jìn)來吧。”
“陛下!”朝臣大驚。
魏安并不覺得此舉有何不妥,他緩緩站起身來,外頭的喊殺聲已經(jīng)傳進(jìn)來了,他面上神色不見驚慌:“禁衛(wèi)軍何在?”
“在!”禁衛(wèi)軍眾人速速而來。
“前去保護(hù)太后和今日入宮來的秀女。”
“陛下不可。”一大臣勸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該護(hù)著陛下。”
“去吧。”魏安看向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仍舊堅持。
“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跪地抱拳,然后帶著人離開。
魏安緩緩轉(zhuǎn)身,坐回了龍椅之上,眸色微,淡淡道:“讓武德門的侍衛(wèi)退開,告訴安王,朕與文武大臣就在金鑾殿,他若想要這位置,便來這取。”
前來稟報的侍衛(wèi)聞言,面色顫了顫,還是咬牙應(yīng)聲退下去。
第68章 第68章玉璽
正直午時。
武德門外,殺聲震天。
“把門撞開。”魏長燁坐在馬背之上,冷冷勾唇:“誰先進(jìn)入武德門,賞黃金萬兩。”
眾兵聞言,更是卯足了勁,用力去撞那緊閉的武德門。
“王爺。”身邊幕僚皺眉道:“不等永親王了?”
“此物在手,還等他做甚?”魏長燁將荷包內(nèi)的東西取出來,陽光落在上面,發(fā)出閃閃亮光,幕僚認(rèn)出這是什么,眼眸不可置信瞪大:“玉璽?”
他跟在魏長燁身邊多年,從未聽他說過,手中有什么玉璽啊,若有玉璽,他早就反了,怎么會等到今日?那這玉璽從何而來?
“玉璽在手,魏循還有什么用處?”魏長燁輕哼,一開始找魏循,只想要用他的權(quán)助他,可魏循卻告訴他,何必如此麻煩,一個玉璽便可名正言順的拉下魏安,至此,他才知,原來,玉璽竟是一直在魏循手中!
憑什么啊!他才是長子,皇位本該就是他的!父皇卻給了魏安!憑什么!魏安八歲的時候,他已經(jīng)十三歲!!!朝臣不選他竟然選擇了那一身病痛的魏安?
而太后那個老貨!往日里說把他也當(dāng)親生,可結(jié)果呢!力排眾議都要保魏安的皇位!!!不就是怕自己問鼎了高位來報復(fù)她嗎!
聽魏循說這玉璽還是父皇遺旨里指明了要留給他的,難怪魏安不納妃!原來是,想著等他死后,再將皇位傳給魏循,名正言順,真可恨啊!他也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
魏長燁越想越氣,冷冷道:“派人去永親王府,本王今日不止要皇位,還要魏循的項(xiàng)上人頭!”
“是。”
魏循也真是蠢,竟然真的就把玉璽給了他,有了玉璽,他還可調(diào)動青甲衛(wèi)的人,如此,他的兵力再度擴(kuò)大,能夠與他一戰(zhàn)的恐怕也只有京羽衛(wèi)了,可京羽衛(wèi)被聞淮帶去了戰(zhàn)場,那此時,他破一個皇宮豈不是輕而易舉?
“玉璽在此,誰敢阻攔?”魏長燁高高舉起手中玉璽,揚(yáng)聲道:“本王才是先帝傳位之人,魏安是謀反逆賊!諸位可不要助紂為虐,速速開門,本王或可饒爾等不知之罪。”
他話音剛落,武德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內(nèi)衛(wèi)統(tǒng)領(lǐng)帶人立在一側(cè),見狀,魏長燁挑眉:“本王一直覺得內(nèi)衛(wèi)統(tǒng)領(lǐng)頭腦最為清醒,今日……”
“王爺誤會了。”內(nèi)衛(wèi)統(tǒng)領(lǐng)打斷他,聲音冷硬:“臣是受陛下指使,為王爺開門的。”
“魏安?”魏長燁意外,眼底一片嗜血:“他這是心虛了?”
“陛下與文武大臣皆在金鑾殿,陛下說了,若安王想要什么,便去那取。”
魏長燁眼眸微瞇,魏安竟然這樣說?不怒不反抗?甚至還主動邀他前去,這有些不同尋常啊,一旁幕僚思索片刻道:“王爺,這里面會不會有詐?”
“詐?”魏長燁哼笑:“城外的巡撫大軍和青甲衛(wèi)都已經(jīng)跟隨本王,今日,本王勢在必得。”
說著,便翻身下馬,身后大軍緊隨其后。
入了武德門,他一聲令下,巡撫大軍便拔劍與內(nèi)衛(wèi)的侍衛(wèi)兵廝殺在一起。
魏長燁則帶著青甲衛(wèi)的士兵大步往金鑾殿去。
劍與鎧甲的摩擦聲響遍宮中,金鑾殿內(nèi)的文臣圍在一起,武將則是執(zhí)劍護(hù)在魏安身前,大有一副若想要傷害魏安就先把他殺了的氣勢。
腳步聲近了,每個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林相。”有人克制不住出聲:“你不會是與安王一伙的吧?”
聞言,眾臣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靠他近的,紛紛遠(yuǎn)離了些。
林相不語,只冷冷盯著說話之人。
“據(jù)我所知,你與安王一向親密,尤其是近一月,安王每每登臨相府,直到入夜才回自己府中,你們二人可是在密謀今日之事?”
“林相,你也要謀反?你難道忘了陛下是如何待我們的?”有人怒道:“林相此舉,可謂是忘恩負(fù)義!”
“……”
“安王喚我一聲外祖,他若登臨我府中莫非我還能不應(yīng)?”林相一甩衣袖,沉沉道:“拋開這層身份,王爺?shù)俏腋校矣秩绾文軐⑷粟s出去?”
“是嗎?”工部尚書冷哼:“那林相面上為何絲毫不見震驚?這般平靜,分明是早知此事。”
“……”
魏安掃了眼林相,并不打算開口,抬眸,魏長燁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里,他手中的東西顯眼,他一眼就看到了,還有那一片的青甲衛(wèi)。
直逼他而來。
魏安也沒有慌亂,他只是忽然想起,魏循回汴京的第二年,他就開始揚(yáng)言魏循可以用他的所有權(quán)勢,魏循的話就是他的話,旁人猜測紛紛,此舉分明如同雙君,朝臣極力勸他,他也沒覺得什么不妥,仍舊堅持自己所言。
他不知道怎么解釋當(dāng)時心緒,如果真要用一個詞語來說,那便是討好吧,是的,他討好魏循,想要挽留魏循,想要告訴他,皇兄有的他也會有,他才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后是整個南越。
可這么多年來,魏循從來沒用過這些勢,包括那相當(dāng)于國庫的古樓大街。
而面前的青甲衛(wèi),是他送給魏循的十七歲生辰禮,青甲衛(wèi)在南越軍隊當(dāng)中,是個很不同的存在,歷代如此,唯有手持玉璽之人可以喚動,不論做什么,手持玉璽便能讓青甲營的人為你做事。
他們十七歲生辰那年,宴會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很晚了。
魏安留了魏循一個人,諾大的華清宮中此刻只有他們二人,他知道他這個弟弟是絕對不可能走向他的,是以,他便站起身來走向他,在他身旁坐下。
“阿循。”魏安輕聲喚他:“明年,聞溪與謝觀清就要成婚了。”
“……”
“你若真的喜歡聞溪,皇兄給你下旨,皇兄在這里,所有人都可以為你讓步。”
“……”
“不必。”
“為何?”
“她又不喜歡我。”
“……”
魏循道:“她只喜歡謝觀清。”
“那你也太無能了啊,連謝觀清都比不過。”
“……”
“別生氣,皇兄給你備了生辰禮。”魏安見他面色不對,笑道:“你肯定喜歡的。”
“不必。”魏循站起身來,冷冷拒絕:“你的東西我沒有一件是喜歡的,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的身子。”
魏循沒有要,之后,魏安還是讓人給他送去了,裝在一個不是很起眼的盒子里,連同一車的金銀珠寶,用不起
眼的盒子,倒不是不想引起他注意,而是怕魏循知道了不會要,或是大發(fā)脾氣,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就是那樣想的。
這一年,還算平靜吧,他以為,魏循不知道,因?yàn)椋犼惞f,魏循看都沒看,直接就將東西扔進(jìn)庫房了,后來他也旁敲側(cè)擊提醒過他去看看,不知道他看沒看,留意著他每一次入宮的神情,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直到今日,看到此時此景,這每一幕,都在告訴他,魏循知道,不僅知道,他還把玉璽給了魏長燁。
魏循到底知不知道這玉璽代表了什么?
他肯定知道的,可他還是給了魏長燁,他真的要同魏長燁一起反他,殺他。
真是好得很啊,他這個親弟弟竟然要連同外人來逼他退位?魏安面色微白,連連咳嗽出聲。
“陛下。”謝觀清想上前去,卻被魏安擺手制止。
魏長燁讓人將金鑾殿里里外外團(tuán)團(tuán)圍住,四下看了看,竟是沒有禁衛(wèi)軍,這里沒有,那定然是在太后那里,魏安竟然沒有讓人在這里埋伏或是保護(hù)他?這讓他意外,不過也沒多想,吩咐人前去尋太后,那個老貨,他總要弄死她的!
魏安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撇了眼里里外外的青甲衛(wèi),淡淡扯唇:“安王今日如此陣仗,是想做什么?”
“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魏長燁抬腳踏入金鑾殿。
“這話,朕倒是聽不懂了。
“聽不懂沒關(guān)系。”魏長燁攤開手心,玉璽在上,他道:“不知陛下與朝臣可否認(rèn)得此物?”
見到他手心的東西,幾個老臣面色已經(jīng)變了,玉璽!魏長燁手中怎么會有玉璽?有朝臣從未見過的,詢問身旁人,得知后,面色大驚。
“當(dāng)年,父皇本是傳位于我,還將玉璽給了我,是太后篡改圣旨!”魏長燁道:“我這人重情,一直視你為親弟弟,便想著你若為君待百姓與朝臣好,那我便就讓給你了,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自私狠心。”
“鎮(zhèn)國將軍府為你征戰(zhàn)多年,你竟是聯(lián)合謝觀清要?dú)⒘随?zhèn)國將軍全府之人,還在有證據(jù)指認(rèn)謝觀清時,多次包庇!如此,算什么好君王!”
謝觀清眉頭狠狠一皺,“安王慎言!”
魏長燁這是什么意思?昨日還告訴他讓他與他里應(yīng)外合,今日就在眾人面前這樣抹黑他!
“慎言?”魏長燁冷嗤:“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嗎?這些年,你一邊攛掇本王謀反,一邊告訴他本王的所為,而這所有,都是他指使的。”
“安王!”謝觀清厲聲制止,心里卻在想,魏長燁何時知道的?何時聰明了?瞧著他手中玉璽,心頭不禁冷笑,今日如此,莫非是想要名正言順的登位?
都謀反了,竟然還在乎是否被天下人戳脊梁骨,還是一個蠢貨,謝觀清猜測,魏長燁或許壓根不知道,此舉,不過是為了抹黑魏安,魏長燁今日竟是如此自信自己可以贏?
“不僅如此。”魏長燁道:“諸位大臣或許不知道,你們這位賢君可是殺了不少人。”
“安王!”工部尚書怒了:“你一個謀反逆賊還敢對陛下不敬!我看,你這玉璽分明是假的,先帝在時,早就立了太子,先帝去了,太子登基,名正言順,哪來的什么篡改圣旨!”
“太子?”魏長燁冷嗤:“你們怕是忘了,我南越唯一的太子是魏循,他算什么太子!當(dāng)年,魏循“死”后,父皇病情加重,臨終前,父皇喚了本王入宮,父皇告訴本王要善待朝臣與百姓,做一個好君王!可父皇駕崩后,太后卻篡改了圣旨!”
“當(dāng)年父皇駕崩,從未留有圣旨,何來的篡改?”魏安冷聲道。
“有沒有圣旨,當(dāng)問在場的人才是。”魏長燁道:“父皇駕崩當(dāng)日,不止我,還有一人在場。”
魏長燁敢說這話,便是有人會為他作證,魏安偏眸看去,目光卻已然落在林相身上,殿中漸漸靜下。
大約半盞茶后,才有人開口。
“當(dāng)年,先帝的確留有圣旨,傳位于安王。”開口的人卻不是林相。
魏安目光緩緩移到說話的那人身上,似是氣笑了,“帝師?”
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他連聞寂之和林相都沒有跪過,就跪了帝師,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恩師,在幼時,沒有辦法出宮去玩,日日吃苦藥時,是帝師偷偷給他帶一點(diǎn)蜜餞,又跟他說很多趣事,告訴他,等他好了,就帶他出宮去看看。
身處高位這么久以來,疑心病如此重的他,就一直信任三人從未變過,帝師,謝觀清和霍瑄,后面兩人,都是因?yàn)樗麄兂霈F(xiàn)的時間幾乎與魏循不在的時間一樣,無論身世還是待他的樣子,都太像魏循了,所以,他留著二人,信任二人,如同左膀右臂。
而信任帝師,不為什么,就只因?yàn)樗堑蹘煟松械牡谝粋恩師。
“諸位可聽見了?”魏長燁揚(yáng)眉:“本王才是名正言順!魏安不過是謀權(quán)篡位的。”
此話出,魏長燁黨的朝臣便站出來了,紛紛支持他。
“諸位大臣如此支持安王,是也想要謀反?”沉默良久的林相出聲,掃了眼支持魏長燁的幾個朝臣,“可別忘了家中子女!”
幾位大臣紛紛看向魏長燁。
“外祖父此話何意?”魏長燁冷眸微瞇。
“陛下一直都是太子,先帝駕崩,陛下登基乃是理所當(dāng)然。”
魏安對上林相的視線,手指微微蜷縮,有些不明林相這話,倒不是聽不懂,而是不解,他為何會這樣說,林相應(yīng)該是和魏長燁一伙的。
“諸位朝臣或許不知。”林相頓了頓,又道:“我與鎮(zhèn)國大將軍卻知,南越的太子,一直都是陛下,從不是永親王。”
“外祖父。”魏長燁咬牙:“你可知你這話的后果是什么?
“你不必威脅我。”林相道:“你第一次登臨相府,邀我謀反時我就告訴你,我生于南越,只忠南越君主,不可能與你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反我答應(yīng)了先帝要護(hù)著的陛下。”
魏長燁牙齒都快咬碎了,“我何時邀你謀反!玉璽在我手中,父皇傳位的人是我!”
“陛下登基之時,玉璽是我親自奉上的。”
“外祖父!”魏長燁心頭燃起怒火,這老不死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跟他商討此事?怎么……腦中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魏長燁怒火更甚,老不死的竟然騙他!
他怒道:“外祖父可是忘了,誰才是你的親人!”
他若輸了,對他有什么好處啊!!這個老不死的!
“沒忘。”林相嗓音輕輕,夾雜一層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再是你阿娘的父親,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
第69章 第69章“殺無赦。”
“沒忘。”林相嗓音輕輕,夾雜一層淡淡的失望:“可我先是南越的丞相,才是你阿娘的父親,最后才是你的外祖。”
說完,林相便從袖中拿出幾封信件和一個黑色匣子遞給魏安,恭敬道:“陛下,安王謀逆,證據(jù)都在這里,至于玉璽……”
“外祖父!”魏長燁怒不可遏,他攥緊了腰間劍柄,有那么一刻,真想一劍刺死面前人。
魏安眉梢微挑,只掃了一眼卻并未打開來看,而是看向魏長燁,威嚴(yán)道:“你若是此時認(rèn)錯,朕看在兄弟情分可饒你不死。”
魏長燁不屑笑出聲,“你以什么身份讓我認(rèn)錯?謀反逆賊?”
“……”
魏長燁不想再與之廢話,環(huán)視四周朝臣,緩緩將玉璽揚(yáng)起:“魏安在位期間,包庇罪犯,殺害大臣,讓百姓無辜慘死,此舉,實(shí)在不配為君!本王今日來此,只為誅殺逆賊,還百姓與朝臣一個安寧。”
“諸位,當(dāng)知道該如何選擇才是。”
“安王本就是先帝擇選之人,臣等定是遵先帝遺囑。”帝師最先開口,站到魏長燁身側(cè) 。
本就是魏長燁一黨的大臣也紛紛開口,不過一瞬,這個金鑾殿就分成兩派,一派以聞寂之和林相為首支持魏安,一派便是支持魏長燁。
“鎮(zhèn)國大將軍倒是忠心,魏安疑你殺你,你不論何時何地都選擇站在他身前。”魏長燁瞧著聞寂之,嗤笑:“本王有時真替將軍悲哀又惋惜,將軍竟是忠錯了人,若是這幾年是本王在位,定不會疑心將軍。”
“我呸。”聞寂之聽不下去了,冷冷道:“我聞寂之從不與奸佞之人為伍,生來只忠陛下,心甘情愿為陛下戰(zhàn)死沙場,你算什么東西?偷來的玉璽還敢示人?真是恬不知恥。”
本就軍中粗人,面對這種人,更沒有什么溫和可講,魏安疑心他,這一點(diǎn)他也知道,可他從不怨,也不恨,甚至在他包庇謝觀清時,聞寂之也是理解的,因?yàn)椋喊策x擇了保護(hù)自己。
身而為臣,即便是君要他死,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既如此。”魏長燁抹了把臉,輕飄飄道:“那便動手吧。”
外頭的青甲衛(wèi)當(dāng)即沖進(jìn)來,凌厲的劍光在眼前閃過,眾人瑟瑟發(fā)抖,青甲衛(wèi)一劍殺了一位大臣。
鮮血噴濺。
眾人驚呼,瑟縮成一團(tuán)。
“本王再給諸位最后一次機(jī)會。”魏長燁淡淡扯唇:“青甲衛(wèi)和巡撫大軍都已經(jīng)在宮中,內(nèi)衛(wèi)的人和禁衛(wèi)軍沒那么快趕過來的,諸位可是當(dāng)真要追隨這謀權(quán)篡位之人?”
這是很明了的告訴眾人,整個宮中已經(jīng)在他掌控之下了,他手中又有玉璽,追隨誰對自己有好處顯而易見。
選擇追隨魏安的朝臣臉色慘白,已經(jīng)有人有所動搖。
魏長燁又道:“魏安自私無情,疑心深重,利用朝臣又暗地里殺害朝臣,就連他同胞親弟也不愿意追隨于他,本王今日以這玉璽示朝臣,便是不想諸位再被他所蒙騙。”
“這話何意?”有朝臣顫聲問:“莫非永親王……”
“是。”魏長燁道:“當(dāng)年藩王之亂,魏循本沒有死,是魏安從中搗鬼,就怕魏循活著這皇位不屬于他!可他似乎想錯了,即便魏循不在,父皇也從來沒有過要立他為君的想法!”
“魏循是因魏安才流落在外之久!諸位可看清楚了,你們所追隨的陛下是什么人!”
“……”
“妖言惑眾!”聞寂之冷哼,一劍斬下離他最近的青甲衛(wèi)一人的頭顱:“即便手中無兵,本將軍也可將這群螻蟻殺了個干凈!”
“聞寂之!”魏長燁笑出聲,這聞寂之挺有種,一會兒,他就要用他的血來讓所有人都追隨他。
“外祖父呢,還要幫魏安?”這是他給林相的最后一次機(jī)會。
“阿燁。”林相道:“不要爭奪不屬于你的東西。”
“什么是不屬于我的?”魏長燁冷笑:“外祖父啊外祖父,你為了魏安誆騙于我,給我設(shè)計,待你下了黃泉,見到阿娘可有想好怎么同她解釋?”
“你阿娘若在,決不會讓你如此。”
“是嗎?”魏長燁冷哼,阿娘若在,定是第一個支持他的人!
“外祖父既是如此執(zhí)意,那便別怪我了!”
“阿燁!”林相袖中拳頭攥緊,“你忘記外祖父如何跟你說的了?平安喜樂才是最重要的!你忘記你阿娘臨終前……”
“你也配提我阿娘?”魏長燁面色一沉:“是你忘了阿娘的話!”
“殺了吧。”魏長燁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面無表情吩咐。
話音剛落,殿中便響起此起彼伏的刀劍聲,幾個武將執(zhí)劍與青衣衛(wèi)的人廝殺在一起,文臣瑟瑟發(fā)抖,也有大膽的,工部尚書撿起地上的劍,大聲道:“保護(hù)陛下,誅殺逆臣!”
魏長燁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低嘆:“不自量力!”
今日的陽光不錯。
他望著外頭金燦燦的階梯,面上洋溢冷笑,天時地利人和他都占了,此次,他必贏,霍瑄不在,京羽衛(wèi)不在,剩余的四支軍隊有兩支都臣服于他,玉璽在手,他登位,簡直名正言順,那些還在掙扎的,真是愚蠢。
先前,蘇錦還想要來分一杯羹,也真是自不量力,那公主長得確實(shí)漂亮,可世間美人之多,若為一人而折服,簡直有損顏面!再者,就如今的南梁,還敢跟他談條件,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至于魏循嘛,以前只覺這人狂妄自大,不好相與,多番試探只為探一探其身手和背后之勢如何,如今看,也不過如此,此刻,估摸著,他的人已經(jīng)取了魏循的項(xiàng)上人頭了!
魏長燁眼底一片炙熱,這位置最終還是要落到他身上來的。
“嗖!”不知何處,一支箭矢簌簌而來,就擦著魏長燁的面頰過,魏長燁瞪大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無數(shù)箭矢便簌簌而來,魏長燁趕忙抬劍抵擋,“關(guān)門!”
殿門被關(guān)上,殿內(nèi)立刻陷入昏暗,而外頭的箭矢也就此停了下來。
魏長燁看向魏安,沒想到,竟是留有后招!
魏安瞇了瞇眼,笑道:“安王,可別把人想的太蠢了。”
魏長燁雙眸凌厲看向外頭,只見,宮殿之上,有士兵埋伏在那,手持弓箭,正對著金鑾殿內(nèi),魏長燁心頭微沉,他進(jìn)金鑾殿時那里還沒有任何的埋伏,人是什么時候上去的,在那里埋伏的又是什么人?
不可能是禁衛(wèi)軍或是內(nèi)衛(wèi)的人,若是巡撫大軍或是青甲衛(wèi)的人敗了會有人告訴他,沒有便是好消息,那那些手持弓箭的是什么人?在南越汴京城中就只有五支軍隊,如今,也沒有藩王,即便有,他是突然起兵,也沒有人會在那么快的時間趕來。
魏長燁攥緊了手中劍,不論是什么,都到了最后一步,總該贏的,他有玉璽!掃了眼幾個受了傷已然支撐不了多久的武將,魏長燁當(dāng)機(jī)立斷:“先殺魏安。”
“是。”
還不等青衣衛(wèi)有所動作,金鑾殿內(nèi),便忽然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這般的熱鬧,安王怎么也不派人來告知本王一聲?”
魏長燁面色一變。
魏循!
他還活著?
魏循緩緩從后方走出來,殿中有些暗,看不清他此刻模樣,眾人只能聽見他聲音與腳步聲。
每走一步他的笑聲便傳入眾人耳朵,令人心頭顫動,又止不住的縮了縮脖子。
“謀反這樣的事,也不知道算本王一個。”
聞言,魏長燁眼眸微瞇,狀似無意問:“阿循,你怎么在這?”
魏循走至魏安身側(cè),雙手環(huán)繞于胸前:“聽聞你謀反,前來助你啊,你開不開心?”
“……”
魏長燁此刻哪能真開心啊,聽著魏循這話,他心下微縮,覺得不太正常,掃了眼外面眾人,他問:“這些人是你的?”
“本王若是不來,你便輸了,是以,特來送你一程。”
“……”
聞言,幾個才因外頭那群弓箭手松下心的朝臣,心臟當(dāng)即又提了起來,今日,怕是難逃一死了!
有人開始不管不顧,罵道:“永親王!你竟敢謀反!陛下平日里如何待你的?你忘了?果真狼心狗肺!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如此喪心病狂,不顧親兄,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嗯。”魏循笑,語聲平靜卻又殘忍:“想罵便罵吧,為了報答,待會兒,本王會讓你們死得更為漂亮些。”
說到漂亮二字,他唇角笑意放大,笑聲就這樣響徹整個金鑾殿,陰森森的,有幾分可怕。
魏安就著黑暗去看魏循,他能感受到魏循在他身側(cè),想伸手去拉他,魏循卻抬腳走開,走到魏長燁身前停下,彎身拾了一把劍,輕輕道:“這劍尖如此鋒利,你說,若是捅到魏安身上會如何?”
魏長燁愣了一瞬,彎唇:“阿循不若試試?”
心頭終于松下一口氣,魏循還是與他目的一致。
“好啊。”魏循斜眼睨著魏長燁,“那就試試。”
“嗯。”魏長燁還挺期待著魏循一劍奪下魏安的命,那樣的場景定然漂亮,可在他的期待中,肩胛骨忽然一疼。
“感覺怎么樣?”魏循手下用力,鮮血噴在他面上,他的笑顏在這一刻顯得妖艷殘忍,如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
魏長燁疼的上不來氣,瞪大的雙眸是不可置信,魏循?這是?做什么?捅錯了人?
正想著,耳畔,又傳來魏循的聲音:“霍瑄。”
“臣在。”金鑾殿中又有一人出現(xiàn)。
“凡是謀逆之人。”魏循聲音緩慢,一字一句道:“殺無赦!”
第70章 第70章“吵得本王耳朵疼!”……
“砰。”金鑾殿門被人從外撞開,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紛紛涌
入,毫不費(fèi)力拿下青甲衛(wèi)之人。
殿中在這一刻變得明亮,眾人也能夠看清眼前景,只見,剛還滿是殺氣的青甲衛(wèi),脖頸上紛紛被架著一把劍,氣焰瞬間消了不少。
那黑衣鎧甲士兵神秘又冷漠,聞寂之掃了眼他們劍柄的標(biāo)志,大概識得,這些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傳聞中的皇家親衛(wèi),人之眾多,各個精銳,不上戰(zhàn)場,只護(hù)君,平定皇室叛亂。
他只在先帝在時見過一次,如今再見,真是有些意外,這些人竟然是受霍瑄統(tǒng)轄,光看霍瑄的手中劍便明了了,可霍瑄前幾日不是離京了?何時回來的?聞寂之雙眸微瞇,眸光緩緩落在魏循身上,唇角似有似無勾起,此子頗有先帝風(fēng)范!
霍瑄瞧著眾多的青甲衛(wèi),沒有立即下殺手,轉(zhuǎn)眸又問魏循,再次確認(rèn):“怎么處置?”
“離京幾日,耳朵不好使了?”魏循薄唇輕啟,涼得透徹。
霍瑄摸了摸鼻尖,這人脾氣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半分耐心也沒有,無奈搖頭,手掌揚(yáng)起,下令:“殺!”
一聲令下,人頭落地,鮮血噴灑。
有人因這血而大驚失色或當(dāng)場暈厥,有人卻因這血而興奮。
“開心了?”魏循問魏長燁。
魏長燁腳邊滾落三個人頭,渾身濕噠噠的,是汗亦是血,面前的魏循神色半分不變,那眼底笑意格外的滲人,他瞳孔不禁瞪大,有種要碎裂之感,原本的勝券在握在這一刻散的不成樣。
腿腳都發(fā)了軟。
魏循感受到手心的顫動,眼眸微頓,上下打量魏長燁,譏笑出聲:“這么膽小?”
“……”
他手指輕拍魏長燁蒼白犯冷的面頰,眼底一片嗜血:“那你謀什么反啊?”
魏長燁喉頭翻滾,“你算計我。”
“何時啊?”
“你說你與我是一樣的,你說你跟我一起,你說,你站我,你還說……”
魏循眉梢微揚(yáng):“本王說你就信?”
絲毫不遮掩,不偽裝,就是說了,誰能奈他何?
“此刻,本王說本王是魏安,你是不是就得給本王磕一個?”魏循說著,一腳踹在魏長燁膝蓋處,迫使他跪下,魏長燁頓感羞辱,想要站起身來,身上的疼痛卻只能讓他就這樣受著。
解決好了魏長燁,魏循才抬眸看向他身后的大臣,幾個大臣面對魏循忽然看過來的目光,本就發(fā)抖的身子瞬間抖如篩糠。
魏循食指輕點(diǎn),淡淡數(shù)了下有幾個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個啊。”
他嗓音很輕,也只是簡單的數(shù)數(shù),可落在幾人心頭,就像是閻王在向他們招手,眾人趕忙跪下。
“王爺饒命。”
此時此刻,誰還管玉璽,誰又敢管名正言順,魏循在這,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啊!求饒若晚,可是要死人的。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臣等都是被逼迫的!”
“哦?”
“是啊,王爺,是安王用臣的家人脅迫臣!”
“是是是,安王手上的玉璽其實(shí)是假的!”
“我等是被逼迫的!還請王爺饒命!”
“是嗎?”魏循居高臨下瞧著向他求饒的九位大臣,其中不乏二品官員,帝師倒是穩(wěn)穩(wěn)站著,面上沒什么表情,亦不求饒。
“是是是。”
魏循道:“看不出來幾位大臣心中竟是如此有愛,本王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之輩。”
聞言,幾個大臣心上一喜,剛想謝恩,魏循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本王樂意再成全諸位一次犧牲自我而護(hù)全族的機(jī)會。”
“……”
幾人不明,面面相覷,又有幾分不安。
霍瑄把玩著手中劍,皮笑肉不笑解釋:“王爺?shù)囊馑际且运乐x罪或誅九族,二者選一。”
“王爺!”幾人還想要再求饒,魏循將自己的劍從魏長燁肩胛骨抽出,一劍殺了那個求饒聲最大的,冷冷皺眉:“真是吵得本王耳朵疼。”
誰還敢說話。
支持魏安一黨的朝臣,紛紛往魏安身邊湊,不敢說話,也沒能松下一口氣,誰也探不明白魏循今日是想干什么。
“我要?dú)⑺腥恕!蔽貉@話是對魏安說的:“你可有意見?”
“……”
魏安盯著魏循,從魏循出現(xiàn),他就沒開口說過話,眼底神色變幻萬千,誰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知道,支持他的朝臣,定是期望著事情有個轉(zhuǎn)折,因他而改變的轉(zhuǎn)折。
但其實(shí),沒有,他沒有任何的安排。
今日之事,他早就知道,他不讓任何的兵力在這金鑾殿護(hù)著他,而是選擇去護(hù)太后和秀女,無人知,他其實(shí)是在等魏循。
這么多日,夜里輾轉(zhuǎn)悱惻,難以入睡時,他都在想謝觀清同他說的話和與魏循的年幼時。
幼時的魏循性子不似現(xiàn)在,他大膽張揚(yáng),卻很溫暖,對很多人都很好。
小的時候,他因?yàn)樯碜硬缓茫富识嗵蹛鬯洪L燁便看他不順,總是欺負(fù)他,他也沒能力去還手,魏循知道了,總是第一個將他拉起來,然后打回去。
小小的一個人啊,站在他面前,那一刻還真有幾分大人樣。
“皇兄,你不要怕。”回去的路上,小魏循溫聲安撫他:“阿循會一直保護(hù)你的。”
“一直是多久呢?”小魏安面色蒼白,瞧著自己的親弟弟,虛弱又無力的問。
小魏循想了想,眼眸彎起:“那當(dāng)然是我活多久就護(hù)你多久。”
“來。”說著,他彎下身:“我背你回宮中,母后肯定給我們準(zhǔn)備了很多好吃的。”
“等會兒再回去。”小魏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濕衣服,“今日之事不可以讓母后知道,否則母后會擔(dān)憂的。”
“那你穿我的衣服。”小魏循快速將身上服飾退下。
“不行的阿循,你會生病的。”
“沒事,我天天練武,身體很好的!等皇兄身子好了,皇兄也要跟我一起習(xí)武,下次,魏長燁再敢欺負(fù)皇兄,若我不在,皇兄便可還回去!”
“你為何會不在?”
“我當(dāng)然會一直在。”小魏循揚(yáng)眉:“我以后可是要一直在皇兄身側(cè),為皇兄守萬里江山的,日后,誰敢覬覦皇兄江山,我定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皇兄也會一直在阿循身邊,讓阿循一生無憂,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誰也不能說皇兄的阿循半分。”
“……”
憶往昔的時候魏循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魏安緩緩回過神來,仍舊沒有開口,而是看向還在魏長燁手中的玉璽。
魏循自然知道魏安是什么意思,掃了一圈朝臣,才開口道:“魏長燁手中的玉璽的確是真的。”
聞言,支持魏長燁的看到了希望,既是真的,那魏長燁就是名正言順!他們不該死!可此時,又沒人敢站起身來,大聲支持魏長燁。
“不過嘛。”魏循彎唇:“玉璽是本王的。”
眾人一驚,怎么又來一個?
魏循目光落在魏長燁面上,緩緩伸出手,未開口,只看著他,神色已經(jīng)表達(dá)了一切,魏長燁攥了攥手中玉璽,冷笑道:“你要早說你也想要這位置,我便不來了,這玉璽本是父皇給我的,我一向待你如親弟,自是愿意給你,你又何必如此算計我!”
魏循就看著他演。
“阿循,此次,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原以為,你與旁人不一樣!”
“說完了?”魏循偏眸。
魏長燁還是不愿意把玉璽給他,那一副神情就像是真的失
望透頂,又無助,守著親人唯一給他的東西。
“給你點(diǎn)好臉色,你還演上癮了?”魏循瞬間沒了耐心,雙手叉腰,掃了霍瑄一眼,霍瑄會意,粗暴搶了遞給魏循。
魏長燁還想再演,魏循一腳將人踹飛。
“你再動一下試試?睜大眼睛看看,本王是怎么謀反的。”
“……”
魏循將玉璽側(cè)面露向群臣,看清楚了的,心頭已然一震。
只見,那被金龍環(huán)繞的玉璽,側(cè)面竟是刻了一個字,不大不小,一個循字格外的明顯。
若說名正言順。
循才是。
自古以來,可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有皇室中人的名字被刻在玉璽之上,這顯然是先帝所刻,這是何等的堅定選擇與寵愛?
“老東西們,可看明白了?”
“……”
“誰才是名正言順,用不著本王再解釋吧?”魏循笑:“趕緊吧,給本王磕一個。”
“……”
“鬧夠了?”沉默良久的魏安終于開口。
“沒有。”
“……”
眾人一時不明,目光在魏安與魏循身上來回看。
魏安深吸一口氣,“你還想干什么!”
“不是說了嗎?謀反啊。”
“……”
魏安額角突突跳,忍了又忍,最終只道:“今日之事,全權(quán)交給永親王處置。”
說著便想起身,嘴角卻涌出一絲鮮血,他眉心微皺,一口鮮血便猛然吐出。
“陛下!”謝觀清最先反應(yīng)過來,想去為魏安把脈,手指才剛搭上他脈搏,便被人一把推開,魏循嗤笑:“你這個廢物,看得明白嗎?”
謝觀清皺眉,對上魏循雙眸,心下不由得一沉。
“我來。”朝顏一直在金鑾殿后,就等著此時出場了。
消失已久的陳公公也在此時回來,“陛下,聞捕快和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二小姐在外求見!”
魏循抬眸,聞溪也看到了他,白皙的面頰上染血,眼尾有幾分殘忍的味道,卻在看到她時漾開來,唇角有笑,有幾分溫柔,可此刻在這樣的場景看著,越發(fā)殘忍了。
四目相對,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魏循會意,退后兩步,接下來,就是聞溪的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