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瞧著眼前景,亦是被驚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剛見到圣旨的忐忑在也這一刻消失殆盡,心頭不禁慶幸,這個頭低的值,圣旨被毀,魏循立在這,謝觀清不敢如同上一世那般,強制帶兵入鎮國將軍府搜查。
而阿爹需要足夠的時間,只要阿爹不出現,誰也不能在此時進入鎮國將軍府。
眼下,二人在這對峙,便是極好的。
“王爺這是要做什么!”謝觀清從牙縫里擠出字來:“這圣旨是陛下親擬,王爺這般撕毀圣旨可是有不臣之心?”
“圣旨?”魏循語調漫不經心:“何在?”
又裝糊涂!!
謝觀清氣的咬牙切齒,雙眸緊瞇,打量魏循身后與周圍,不過一個太監,而其余的都是他的人。
不能在浪費時間,要速戰速決才是,信件一經搜出,這罪名才是真正的做實,鎮國將軍府才能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若是晚了,恐是會出事。
想明白,謝觀清當即抽出藏在腰間的佩劍,冷冷道:“鎮國將軍府謀反,陛下圣旨,搜查全府,誰若敢攔,以同罪論處。”
聞溪拉開身前的魏循,站至臺階之上,冷冷凝著面前人,“謝觀清,你敢!”
“聞溪,你還要反抗?”謝觀清怒道。
“一品大臣的府邸若要搜查當有圣旨,國師總不能憑著一張嘴。”聞溪絲毫不退讓:“你的人下毒害我,就連你也不放過我,此事我還沒稟報陛下,你便敢假傳圣旨意圖闖我我鎮國將軍府,究竟意欲何為?”
“且不說我鎮國將軍府是百年忠臣,我阿爹剛又打了勝仗回來,即便當真謀反,也是要有圣旨,又或是皇浦司的人前來才可入府中捉拿搜查,而不是給你,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她咬的極重。
頓了頓,聞溪又道:“國師也就只是國師,可不要僭越了。”
“圣旨被人撕毀,此事,陛下定不會輕饒。”謝觀清冷哼道:“聞溪,鎮國將軍府陷入這般局面,你若再攔我,可別怪我一會兒不相救。”
“國師放心,待會兒我亦是不會出手相救。”
不知想到什么,聞溪不禁笑出聲來:“記得國師為乞丐那一年,還是因我的施舍才活了下來,而今,卻不知感恩,真是好大一條白眼狼。”
聞溪言語冷漠嘲諷,提起謝觀清最厭惡的那段日子。
謝觀清記憶或許被拉回,面色難看又青紫,眸中全是狠辣:“聞溪,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那我們就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誰手。”
“……”
“吵什么?”鎮國將軍府內,忽然傳來一道含怒女聲:“今日是我二妹成親之日,誰敢在外撒野?”
聞昭從里走出,在見到外面之景時愣住,“小溪?”
又看向執劍的謝觀清和他身后的一眾侍衛,眸色顫了顫,她出了望月閣后,便一直在后院祠堂,是婢女前來說府外有人生亂,她才出來,不想,外面竟是這般場景。
聞溪還在,不止在,府外的氣氛還是劍拔弩張的。
“這是怎么了?”聞昭最終將目光落在謝觀清身上。
聞溪身側拳頭收緊,所有的事重現,阿姐看向了謝觀清,她在聽謝觀清的。
聞溪沒有多想,也沒有忍,更沒有給二人說話的機會,這一次,她更快一步攥住聞昭手腕:“阿姐。”
聞昭手腕吃疼,想要開口詢問,聞溪卻不給她任何機會。
“阿姐,謝觀清說阿爹通敵叛國,要帶人搜查全府。”
聞昭驟然緊縮:“小溪……”
阿爹通敵叛國?怎么可能?
聞溪用力拉扯聞昭,讓她靠近自己又看著自己雙眸,聲音沉而快:“阿姐,通敵叛國可是要誅九族的,不止如此,阿爹與阿兄戎馬一生,若是被冠上這種罪名,阿姐可知,這會是何種侮辱!”
聞昭滿目不可置信看向謝觀清,睫毛猛顫,心跳雷雷,怎么可能呢?謝觀清,小溪,她目光不停在二人身上來回轉,不明,心頭卻越發不安跳動。
“阿姐。”聞溪手下又用力,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用力的緣故,清清雙眸竟然泛了紅:“謝觀清說阿爹書房有與敵國的來往書信,而那信,就是證明阿爹通敵叛國的關鍵。”
“是書信!阿姐!”
她咬重書信二字。
聞昭氣息猛然一抖,聞溪的話一句一句扎在心頭,她總算是回神,面色慘白,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聞溪手腕。
“小溪……”
四目相對,她能看到聞溪眼底的怒與懼。
通敵叛國……
阿爹……
書信……
謝觀清……
聞昭快速調整呼吸,腦中一件一件捋清,大概過了一盞茶后,她才抬眸看向謝觀清:“國師說我阿爹通敵叛國?要搜查鎮國將軍府?”
“阿昭。”謝觀清語調微緩:“我是相信鎮國將軍府的,是小溪太過無理取鬧,陛下下旨,我如何不從呢?我早搜個干凈,鎮國將軍府也早撤下這罪名不是。”
“小溪今日實在太讓人過分。”
聞溪嗤笑:“我過分。?”
慣愛裝模作樣,簡直惡心。
“小溪。”聞昭制止她在說下去,垂眸扯下腰間玉牌,朝謝觀清道:“國師,我乃皇浦司的捕快,若要搜查鎮國將軍府,理應我來才是。”
皇浦司一直以來都是為陛下辦事的,聞昭這話找不出錯處。
聞昭道:“近日,皇浦司發捕快因殺人案大多出了城,今日都還未調整好回來,這或許是陛下未傳令皇浦司的緣由,陛下曾說,有皇浦司在的地方,案子不需要交給其他人,眼下,我這個皇浦司的人在這,搜查府邸一事,交與我是最為合適。”
“皇浦司亦不會包庇任何人。”聞昭問:“國師意下如何?”
謝觀清睨著聞昭,眸色微涼,聞昭也是看著他,透過彼此雙眸,二人同時想的都是前夜談話。
最終,謝觀清點頭,卻又道:“我身后幾個侍衛武功不錯,可以助你搜查。”
“多謝國師。”聞昭微微頷首,轉身就要進府。
“阿姐。”聞溪還沒有放手,可她也未做什么,只是看著聞昭,心頭的悶悶失望貫徹全身。
聞昭強忍心頭酸澀害怕,她回握住聞溪的手,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手指若有似無的滑動,面上卻不變:“小溪。”
“……”
姐妹二人四目相對良久,卻無言。
最終,還是聞昭掙脫聞溪攥著她的手,轉身進了鎮國將軍府。
“阿姐。”聞溪還是沒忍住上前,聞昭回頭,聞溪看著聞昭的雙眸,身側拳頭攥緊,喉頭翻滾。
死死咬唇。
阿姐,可莫要再糊涂了。
若今日阿姐再糊涂……
聞溪閉了閉眼,再糊涂,她真的不會手軟!
算時間,阿爹估計也快到來了,這一局,她與阿爹都要贏下來!
魏循垂眸瞧著聞溪神情,皺了皺眉,明明是愿意讓聞昭入府的,怎么還這般模樣?
她變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幾乎都要看不透了。
耳畔忽然傳入些熟悉聲音,魏循當即看向聞溪,只見,聞溪朝遠處看去,雙眸顫抖卻又有期待。
不過一瞬,今日之事,徹底明朗,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魏循氣笑了,果真是利用他的。
*
聞昭入府后,直往書房去,身后跟著三個侍衛。
書房內外都是靜悄悄的,那會兒的喜慶之聲也不復存在,有些詭異的安靜,聞昭環視周圍一圈。
“你們在院中等我。”丟下一句話,聞昭才又抬腳進入正屋。
走進屋內,她腦中還是聞溪與謝觀清的話,有些混亂,最為清晰的好像就書房,書信四個字。
聞昭直直朝書案去,打開抽屜,從里面拿起一本阿爹常看的兵書翻開,一封信夾在正中,想將書信打開查看,卻瞥見那信封上的字跡。
是阿爹的字。
聞昭瞪大眼。
怎么會?
這封信是她放的,怎么會是阿爹的字?
她快速打開查看,不禁低聲念出:“明君治國臨深淵……”
聞昭猛然頓住,這是一首贊許陛下的詩句,而上面的字仔細看去,還是能分辨出,那并非阿爹的字。
這字……
是小溪的!
聞昭倒吸一口涼氣。
小溪為何模仿阿爹的字?還寫了這樣的一首詩?
聞昭忙將這兵書又翻了一遍,還是只有這封信,皺了皺眉,想四下再翻找。
腦中忽而浮現出昨夜那個以為是看錯了的身影,及府外的一幕幕與話語,一瞬間,聞昭如墜冰窟。
是小溪換走了她放進來的書信。
那封信是謝觀清給她的,而在今早,謝觀清帶兵而來,說阿爹通敵,與敵國來往書信就在書房。
這下子,聞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眼眸止不住的泛紅又顫抖。
所以,小溪早就知道了。
此時此刻,她也是終于明白,那日聞溪為何會那樣問她。
聞昭淚水不禁滑落。
小溪肯定是誤會她了……
“聞大小姐。”外頭的侍衛等不及,抬腳進來,便見聞溪蹲坐地上,手上攥著一封信,一侍衛道:“信件既是尋到可否交給國師,讓國師交與陛下。”
聞昭不語。
三個侍衛皺眉,上下打量她,雖是捕快,也破了不少案子,可到底是個女人,又如此的瘦弱,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由一人上前,同她取信。
“聞大小姐。”
三人分散開來,堵住出路,勢必要取這封信。
聞昭知曉身后人的靠近,緩緩站起身來,擦去眼角淚水,攥著信封的手也越發緊,在一個侍衛想要伸手搶奪她手中之信時,聞昭回眸,腰間短劍出,不過一瞬,鮮血淋漓,侍衛跪倒在地,柔弱不堪的眉眼變得凌厲。
其余兩個侍衛瞪大眼:“她會武!”
二人齊齊上手與她打斗,聞昭一手攥信封,一手制敵,在被連連逼退之時,她咬牙沉聲道:“白音,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