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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chapter 89

    如果說, 有那么一樣事物是永不落俗的,那一定就是京城的秋天。金黃的脈絡在街頭巷尾伸展開,草木樓臺都浸在明媚的秋光里, 溫凈透亮。

    且惠下飛機時,冷得縮了縮脖子,側著頭往沈宗良的風衣里鉆。

    他摟緊了她,擁著小姑娘往車邊去,“我跟你說了, 這里冷,不比江城的白天,就是不信。”

    她哆哆嗦嗦地點頭:“我現在信了,風怎么會這么大的啦?”

    到了車上, 玻璃一關,沈宗良搓了搓她的手:“還冷嗎?要不然給你開點暖氣?”

    “那沒必要,我緩一緩就好了。”且惠把臉悶在他的胸口說。

    沈宗良吩咐司機開車,他說:“去西山。”

    且惠在他懷里嗯的一聲, 問道:“不是回胡同里嗎?”

    沈宗良說:“你要讀京大,西山那邊的房子更近,開車都不要十分鐘, 散著步就到學校了。”

    且惠沒再多問,哦了一聲就靠在他身上, 瞇上眼睛睡覺。

    這一覺睡得很長,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穩了。

    且惠聽見沈宗良在和誰說話。他放輕了聲音,“婚房就不能住了?你知道我今年娶不上媳婦兒?賭什么的?”

    車窗外仿佛是唐納言的聲音。他哼的一下, “你那尾巴甭翹太高了,沒有我, 你能把人給帶回來?搞什么,怎么還不下車?”

    “睡著了沒看見?我怎么下?”沈宗良低了低頭,輕輕揉著她的手心。

    唐納言拿下巴點點地,“打開車門,用你那兩條尊貴的腿下,就這么簡單。”

    “不了,讓她再睡會兒。”

    唐納言嘖嘖嘖地走開了。

    看不下去,嬌慣得一點譜兒都沒有。

    等聽見腳步聲遠了,且惠才睜開眼說:“我已經醒了。”

    沈宗良親了親她的臉,“醒了怎么不說話呢?”

    她老實說:“我聽見納言哥的聲音,總覺得我這個樣子,他要笑話我。”

    “他那不是笑你,是笑我。”沈宗良摸了下她的頭,“好了,進去吧。”

    且惠被他牽著下車,她拿另一只手擋在眉骨上望了望,“這兒獨門獨戶的,隔得還遠,應該不會很吵吧?我要看書的。”

    沈宗良說:“不會,這里周邊都是高校,很安靜。”

    她問:“剛才納言哥在這里做什么?”

    沈宗良指了下對面,“他住這兒。”

    且惠低下頭笑了,沈宗良問她笑什么,她說:“沒有,我想起莊齊小時候,天天把大哥哥掛嘴邊,一刻都離不得她哥哥似的。”

    好像一眨眼,每個人就這么長大了。

    讀小學的時候,她們站在黑夜即將來臨的暮色里,聊著關于成年的事。那會兒年紀小,以為這個過程會很簡單合理,只不過是妝臺上的東西,從紅領巾、粉紅發卡變成香水和珠寶而已。

    可這么多年,沒有誰過得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不費力,生活的重量并不輕。曾經信誓旦旦說著一定要實現的心愿,有多少都枯萎在了路上,像來不及升到天空就啞火的煙花。

    且惠仰起臉看向她的愛人,回憶像午后濃淡交替的光影,一幀一幀地在他的臉上變化。

    這六年,無論怎樣的艱難困苦,也在手掌間就淌過去了。

    她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就像彎腰蹲在河邊,徒然地去撈流水。

    沈宗良帶且惠在門口錄面容解鎖,他說:“隋姨回鄉養老了,臨走前,引薦了她的外甥女來做事,她明天會來見你。”

    且惠歷來對這些是沒所謂的。她點了下頭,“這是你家,你做主就是了,我不過借住兩天,誰來都可以。”

    這種見外的話,沈宗良聽了心里極不是滋味。

    他靠在黃楊木隔斷旁,靜默地打量她,昏暗里生出壓抑的意味。

    而且惠只顧著欣賞起屋子,一對烏珠子上上下下地看,無暇兼顧他。

    這里是三進式的,客廳挑高七米五,一水兒色澤沉穆的擺件。紫檀松鶴延年插屏,大紅酸枝多寶格,銅鎏金全鏤空香爐,整屋裝潢與家具陳設間,分隔與點綴之中,處處透著一種不偏不倚的適度之美,很符合儒家的“中和觀”,一看就是沈宗良的風格。

    她已經上了樓,見沈宗良還獨自站著,峻拔的身影被日光壓在屏風上。

    且惠說:“沈宗良,我住哪一間啊?”

    “你是客人,你看著隨便挑間中意的吧,我出去一趟。”沈宗良沉聲說完,從格子上摸了一包煙,帶上門就走了。

    室外影空云凈,他一邊往松竹和鳴的院子里走,一邊偏過頭,攏起火點燃了煙。

    剛抽了兩口,唐納言就過來陪了一根,他說:“怎么了?撇下樓上的小姑娘,自己抽上悶煙了。”

    沈宗良撣了一下煙灰,忽然問:“老唐,你求婚的時候緊張嗎?”

    “也就一夜沒睡好,外加兩手汗吧。”唐納言想了想說,笑著問他:“怎么,你也被這道程序叉住了?”

    他又把煙遞到唇邊,深深吁了一口。

    沈宗良夾煙的手摸了摸心口:“不行了,一天到晚,這心里就是七上八下,大領導說一句不對頭的話,我這兒就要揣摩上半天,早晚會得病。”

    “你哪個大領導?”唐納言抽著煙問他。

    沈宗良朝上邊卯了卯嘴,“鐘且惠。”

    “”

    唐納言將心比心地說:“她一個小孩子,說風就是雨的,很正常,莊齊也差不多,你自己看緊點兒。”

    “我緊不了哇。”沈宗良跟他說自己的難處,“江城還一攤子事兒,我最多一周回來一次,還能怎么緊?到了這個地步,就只有一個辦法”

    過了幾秒,兩個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后,異口同聲地說:“結婚。”

    唐納言扶著額頭說:“你是到歲數了,但人家姑娘能愿意嗎?沒準想多玩兒兩年。”

    “結完婚,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耽誤她。”沈宗良把煙從唇邊拿下來,食指敲了敲桌子,眉宇間一股權本位體系下派生出的嚴肅,“甚至孩子我也可以不要,我養她就行了。”

    唐納言聽笑了,“那倒是,反正你對她跟養女兒也沒兩樣,還要懸心多了。”

    話剛說完,樓上就傳來一陣碰碎玻璃的聲音。

    沈宗良皺了下眉,手上加重力道掐了煙,站起來,邁開腿就往樓上跑。

    那百米沖刺的速度和勁頭,看得唐納言搖頭。

    這疼到心坎兒里的架勢,不結婚好像也收不了場。

    因為太過震驚,且惠不小心打翻了桌上一張照片。

    她走來書房,遠遠地就看見那張舊照片擺在紫檀長桌上,是二十歲生日當天時候照的,沈宗良俯身替她整理著裙擺。

    且惠感到害怕,她記起來,曾經在背后寫了一段類似恩斷義絕的話,當時就要走了,她托唐納言把福豆項鏈還給他。

    她隱約記得她寫的是——“愿你我再無相見之日。”

    這種東西,沈宗良怎么留到了現在呢?

    他存起來要做什么?是預見到了這一天,要和她算賬嗎?

    可且惠拿起來,發現這張比她的那一張要更大,應該是重新沖洗過了的。她從玻璃罩子里抽出來,捏在手里愣了一會兒神,又反過來看。

    照片的背面,也并不像她想的那樣,早已換上了沈宗良筆走龍蛇的字跡,入木三分地刻在上面一樣。而他寫的是——“庚寅秋初,流螢亂撲,于京郊馮園遇且惠,驚鴻一瞥,畢生難忘。”

    也不知道沈宗良在被她傷透了以后,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寫下這一段的。那陣子她鬧得那么兇,什么道理都聽不進去,將自己貶得分文不值,一心要離開他。

    可夜深人靜的時候,沈宗良仍在手書這份深情,對她那些孩子氣的舉動,拿出了全部的耐性在包容。

    她狠心無情地說不再見的時候,她最愛的沈宗良,伏在桌上,一字一字地寫著畢生難忘。

    手里的相框跌落下去,生脆一聲,在堅硬的地板上濺得四分五裂。且惠一開始是笑著的,笑著笑著哭了起來,照片上沈宗良的面容越來越模糊。

    聽見急匆匆趕上樓的聲音,她不想太難看失態,用手捂起臉,可眼淚又從指縫里流出來,順著手背,溫熱地滴下去。

    “怎么了?!”沈宗良在門口喊了聲,看著一地的碎玻璃片,趕緊把她拉了過來。

    他捧過她的手檢查,看她哭成這個樣子,以為是哪兒傷著了。沈宗良沒找著傷口,胡亂吹了吹,“好了好了,不怕,我們去樓下。”

    但且惠一把抱住了他,臉埋在他的胸口不肯動,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衫。她抽噎著,急得說不出話來,“我不怕我不是怕”

    沈宗良不知道她怎么哭成這樣。他口氣也急了,“那你說啊,到底怎么了?”

    她又搖頭,“這里,這里好難受。”

    “哪兒?”沈宗良果真低頭去看,“在哪兒?”

    且惠拉過他的手,趁他彎下脖頸檢查的時候,濕著眼睛吻了上去。

    沈宗良被她吻得束手束腳的,看她踮腳踮得艱難,索性抱起來,把她整個人都托到了桌上。

    她的眼淚漸漸不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張的紅唇,和急促的呼吸。他們一站一坐,在這張百年老料打磨出的長桌邊擁吻。

    沈宗良細細地吻著她的臉,嘗到了她微咸的眼淚。

    他干燥的手心貼上她的腳踝,把一條細腿握在了手里,“到底傷到哪里了?”

    “沒有,沒有。”且惠摟緊了他的脖子,剛哭過的臉被情欲催生出濃重的紅暈,扭動著,索要很多很多的吻。

    沈宗良被她弄得一團糟,襯衫扣子解到了一半,她就沒力氣了,又想從西褲里扯出來,也只掏了一半,但她的嘴唇黏在他身上了,只知道打濕他的下巴,這是想要他的意思。

    他咽了一下喉結,沒有任何遲疑地,大力地楔進去。且惠一下子就軟在了他懷里。

    “真的沒有哪里受傷了?”沈宗良把她的臉捧起來,混沌地看著她,“回答我。”

    且惠眼角濕潤著,視線渙散的,一字一句念著:“庚寅秋初于京郊”

    她讀不完整,聲音像是被扯斷了的棉絮,嗚嗚咽咽地散在空氣里。

    但沈宗良聽得清楚,他胸腔里震了一下,越發用力地搗動。他說:“你沒禮貌,亂翻長輩的東西啊?小惠。”

    她斜斜地靠在他肩頭,咬著他提醒說:“你沒有你沒有戴”

    “不可以嗎?”沈宗良ding得更兇了,裝腔作勢地誘哄她:“就到里面好不好?”

    且惠搖頭,語氣微弱地說著不可以。

    他是嚇她的,最后關頭緊緊抱著她,全弄在了后頭。

    且惠最后選了南邊的屋子,離書房近,推窗就能看見一墻之隔的怡園。

    周日下午,沈宗良搭飛機回了江城。

    他一走,夜晚再一來,家就顯出空曠和寂靜的味道。好在且惠有成摞的資料要看,也不覺得如何孤單。

    她幾乎每天都不出門,守著一張桌子、一張床,在臥室和書房間來回,至多在傍晚去院子里走走。

    好幾次了,唐納言下班回家看見她,連澆花的時候也在背材料。他指給莊齊瞧:“看你老同學,都鉆到書里去了。”

    且惠來了以后,這還是莊齊第一次見她,俏麗依然,走動時裙擺微微蕩漾,穿著白裙行走在綠草叢中,像一朵裊娜娉婷的玉蘭花苞。

    莊齊打個哈欠,稱贊道:“她可真有韌勁兒,我上班以后,再也不想看見書了。”

    “人家是要考高躍民的博士。”唐納言牽著她站在門外,笑著說。

    莊齊啊了一聲,“這么鼎鼎大名的學閥,他對學生巨嚴格巨push,且惠怎么想的?”

    唐納言說:“老沈和你想的一樣。”

    “那怎么不勸一勸呢?何必吃受這份罪啊,真叫沒苦硬吃。”

    唐納言嘆了口氣,像說沈宗良,也像說自己,“有幾個大人能犟過孩子的?是吧小齊?”

    一聽他含沙射影的,莊齊捂起耳朵,搖頭晃腦地進門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我耳朵聾了。”

    唐納言還站在那兒,沖他妹妹的背影笑的時候,且惠先看見了他,叫了句納言哥。

    他的笑來不及收起來,倉皇地說:“且惠,到家里來吃晚飯吧?”

    且惠擺擺手,“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好,下次和老沈一起來。”

    “可以的,謝謝。”

    九月底的一天,且惠見外面天氣好,把早餐端到院子里來吃,她拿叉子攪著三文魚沙拉,另一只手在平板上滑動,邊看著一篇文獻。

    “沒必要一大早就這么用功吧?”鐵藝柵欄外傳來一道大驚小怪的聲音,她的高跟鞋踩在苔紋斑駁的石板路上,發出噠噠的響動。

    且惠舉著叉子抬頭,“唷,馮總大忙人,還能有空親自來慰問我呢?派秘書來看看就蠻好了呀。”

    “噢喲,好小的心眼。”馮幼圓把墨鏡摘下來,丟在桌上,“我說了,你剛來的時候,我手上有個大項目沒做完,現在做完了,立馬趕來賠罪。”

    且惠眼睛還定在屏幕上,“哇,都立馬半個月了呢。”

    幼圓又往她身邊坐:“不許生氣了,生氣對乳腺不好,我看你琢磨什么?全是英文哪,那算了,我頭好疼。”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把頭靠到了且惠肩膀上。

    且惠扭過頭笑了笑,把另一份沒動的早餐推過去給她:“行了你,坐好來吃東西。”

    幼圓吃好了,拉過她的手說:“我們這周六去露營吧,你也出去活動活動,咱倆躺一個帳篷。”

    “去哪里露營?”且惠左右望了望,“現在還有哪座山合適?”

    她遙遙一指,“合適的多了,就這西山風景區,怎么樣?”

    且惠吸著酸奶,很快就否決了她:“算了吧,我觀察過了,山上全是鍛煉的老頭老太太,咱倆全副武裝地上去,都比不過人家徒手往上爬的,你信不信?去了還不夠丟人的呢。”

    幼圓賴在她身上搖啊搖,“我好不容有點時間放松一下,你就陪我去嘛。一個晚上就能影響你考博啦?我不信。”

    “好吧好吧。”且惠見她興致這么高,答應下來,“正好周六沈宗良回不來,我們一起去。”

    幼圓往落地窗內眺了一眼,“他每周都回來,這周又不回來了?”

    “說是周六晚上要陪客,不知道誰又跑去江城了,我沒問。”且惠說。

    幼圓聳了聳肩,“不回就不回啰,本來也要補班,十一就要到了嘛。”

    周六那天,他們一群人大早就出發了。

    幼圓來接且惠時,她那輛雷克薩斯LM的車門一打開,且惠嚇一跳。

    這人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她以為就姊妹談心呢,結果莊新華他們都來了。

    且惠坐上去,往后招了招手,“大家好,這么多人啊。”

    幼圓小聲:“那當然,是你會搭帳篷還是我會?”

    “我可沒那個力氣。”

    “對啊,我也沒有。”

    胡峰他們面面相覷,都打量著鐘且惠,想說什么,又不太好說。

    還是雷謙明敢問,他說:“且惠,你蔫不出溜兒地住進這里了,已經和小叔叔結婚了是吧?”

    “沒有!”且惠嚇得大聲解釋,她結巴了一陣,“我我在這里考試,離學校近,暫住一下。”

    胡峰說:“沒有也快了。我都當爹了,小叔叔還單身,這合理嗎?說也說不過去啊。”

    車上開了窗,風刮進來有些冷,且惠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沒說話。

    雷謙明怕尷尬,他調侃說:“小叔叔是有大志向的人,都跟你一樣,一到晚上就惦記那點事兒!”

    說的一車人都笑了,莊新華也笑:“咱們同學里,也就你和且惠被剩下了,還有臉說。我和幼圓都訂婚了。”

    且惠忙撇清關系,“我和謙明兒也不是一路的,我有男朋友。”

    “你男朋友誰啊?剛才那么理直氣壯地否認呢!”雷謙明故意問。

    過去問起這個話,且惠總是躲躲閃閃不肯講,一來沈宗良輩分大,她不敢拿他的身份公然玩笑,也從不在這種場合直呼其名。二來,早晚要分手的,這么高調做什么呢?白白惹人笑。

    但如今不同了,對于未來,對于前景這類的字眼,他們有了新的進展。她底氣很足的,配合著說笑:“男朋友當然是沈宗良了。”

    此起彼伏的“喲喂”在車廂內響起,弄得且惠臉都紅了。

    到了山上,他們一行人個個拄著棍兒,累得氣喘吁吁。眼看不斷有大爺大媽超過他們,且惠彎腰揉著一只膝蓋說:“馮總,我講什么來著?”

    幼圓也體力不支了,臉上表情猙獰得可怕,“他們得六七十了吧,怎么那么有勁兒呢,吃什么了?不行了,我得歇會兒。”

    還是莊新華來扶她,“你就坐下吧,我真服了,做什么非要爬山!”

    眼看且惠已經重整旗鼓,又出發跟上大隊伍了,她才小聲說:“我是為了我自己嗎?這還不是忠人之事啊?”

    莊新華瞪著她:“一天到晚不著家,還忠起別人的事來了,我一周才見你幾次?”

    “這不是在見著嗎?”幼圓和他嚷嚷起來,“您還想怎么見?”

    “我真是賤。”莊新華氣不過,大力擰了下她的鼻子,彎下腰說:“就會和我來勁,上來,背你。”

    她笑嘻嘻地爬上去,“哎呀,你怎么這么好啊,我真撿著寶了。”

    到了山頂,看著云煙從矮一些的山尖上飄過,才覺得不虛此行。

    雷謙明一上來就捯飭家伙,“天兒這么好,我得把相機先架起來,晚上的風景肯定絕了。”

    “拍完也發我兩張。”且惠有同感,她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說。

    “沒問題。”

    大家都累壞了,搭好帳篷后,圍在一起吃了午飯,各自躲進去睡了。

    且惠眼看著莊新華進了她的帳篷,大概找幼圓去了。

    她很識趣的,在外面多待了一會兒,雷謙明看她自己站著,遞了杯熱水給她。

    “喝吧,山上挺冷的。”他望了一眼帳篷內,什么也看不見,“莊新華還在里面沒出來?”

    且惠捧著杯子點頭:“沒事,我等會兒。實在不行,后頭還有民宿。”

    這個實在不行的聲音太低了,聽著可憐又無奈。

    雷謙明噗嗤一聲笑了,他說:“會出來的,我陪你站會兒也行。”

    大概一刻鐘,莊新華終于整理著衣領,貓腰從帳篷里跨過來,抬頭就看見兩雙眼睛同時盯著,他也不大好意思。

    莊新華訕笑了一下:“你們倆在外面看什么呢?”

    “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雷謙明幾乎立刻就反駁出口。

    “”

    且惠笑過以后,進去時,看幼圓正蹲在氣墊床邊擦什么。

    她湊過頭去,也沒有看清是什么,就被推了出來。

    幼圓催她:“這里臟了。我們去住后面的民宿,那里下午茶很不錯。”

    “”

    上午累得快要斷腿,到了房間里,且惠只脫了外套,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臨睡前,幼圓和她說了些什么,她都嗯嗯啊啊的應著,根本沒聽清。

    等她睡足了一覺起來,山頂上早就黑了天,月色如水。

    連氣溫都降了十幾度,且惠穿上沖鋒衣才敢出去,不知道幼圓為什么不見了,她往下走了一些,來到山間的棧道上。

    天上星光熠熠,萬家燈火在腳下匯成河,交相輝映。

    且惠把手插在口袋里,覺得肚子有點餓,正要回去吃東西時,啪的一聲,棧道兩側忽然燈光大亮。

    原本只有兩盞路燈,還被小蟲子圍住了大半,她沒看清,來時光禿禿的棧道,此刻已鋪滿了大大小小的茉莉,難怪總覺得有股清香,卻又不知道從哪兒來的。

    她低著頭,一路贊嘆著走過去,也不知道都秋天了,開得這樣好的茉莉花是哪兒來的?數目還這么多,雪花一樣灑在路上,纏繞在扶手上,盛開在她的眼底。

    且惠哇了幾聲,再抬頭時,棧道盡頭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逆著光,看不清面目,隱約照出一個英俊的輪廓,幾乎要與山光月色融為一體。

    她緊走了幾步,才看清楚那是沈宗良,他抱著一捧茉莉,穿整套的頂級羊絨料西裝,領帶飽滿地系在脖間,一絲不茍的模樣,隨時都能去演講臺上發言。

    行至一半,她又頓住了,才意識到他八成是要求婚。

    且惠臉上滾燙起來,目光上下掃了一遍自己,和沈宗良一比,她穿得好隨便,乳白色的抽繩沖鋒衣,底下一條淺灰百褶裙,一雙運動鞋。

    沈宗良就站在那兒,指了指棧道下方的別墅區,“小惠,我選了很多地方,最后還是決定在這里跟你求婚,將來你一回家,就能想起我對你許下的承諾,蠻好。”

    且惠也看了一眼,她開口有些艱難:“那么你要許什么呢?”

    沈宗良講得倒很順暢,像是提前排練過很多遍,他說:“我將忠誠于你,以你為重,傾盡全力愛護你,照顧你。”

    “都不加個永遠,沒誠意。”且惠聽得心口一熱,腳后跟晃動了兩下,低頭挑他的理。

    沈宗良笑了下,大步朝她走過來:“永遠這種詞太虛無了。只能說我活一天,就做到一天,做好這一輩子,如果這樣算的話,也可以說是永遠。”

    他越來越近,且惠緊張地用手指繞著腰間的抽繩,眼看他已經到了面前,徐徐地屈膝跪下,從綠色的藤葉里拿出一個綠絲絨盒。

    它們是同一種顏色,掩藏得那么好,且惠站在旁邊都沒發現,她盯著沈宗良打開,高純度的全美方鉆在那一刻放出萬千光華,熠熠閃動在燈光下。

    她忍不住張圓了嘴,很快又意識到自己失態,抿了抿唇:“什么時候買的,我一點都不知道。”

    沈宗良回憶說:“鉆戒是提前半年訂好的,設計師的檔期很難約,那個時候”

    且惠接上他的話說:“我們還在鬧別扭,不是嗎?”

    “我們嗎?”沈宗良像聽了一個笑話,他搖搖頭,“只有你,小惠。我從來沒覺得我們有過什么別扭。分開這幾年,也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不過是你要讀書,要工作,我得盡責任,穩住大局,各有各的事,彼此暫時不適合在一起而已。”

    且惠的鼻頭酸了酸。

    他好會敘述,三言兩語就給她犯下的錯昭雪平反。

    好像那些年的分離,都只不過是書頁上的一粒灰塵,輕輕一撣就揮開了。到頭來,書還是那本書,光潔如初,還是可以放在床頭,一翻再翻。

    她忍著淚意點頭,“是,我們沒有過矛盾。我在讀書,在香港工作,在照顧媽媽,你也有你的義務。”

    沈宗良笑了,為她這么的通透、伶俐、乖巧。

    他說:“我想了很久,認為一切都不能出岔子,勞師動眾。花要最新鮮的,地點要標志性的意義,時間要卡得剛好,所有的環節都那么重要。但是在飛回來的路上,我又想,錯了一兩個細節又有什么關系,最重要的是你在這里,不是嗎?”

    從他單膝跪下起,且惠的腦子里就空空的,樹梢上被風卷來的蟲鳴和鳥啼都失了聲,她只知道用力地點頭,眼中是水霧連天的濕氣,他說什么都是對的,都是好的。

    沈宗良看她這個樣子,聲音放得更輕了:“小惠,現在我想問你,你愿不愿意嫁給我?把你剩下的人生都交給我,好嗎?”

    “好,好,我交給你,我把我的心,把我的六十歲,把我的所有都給你,都給你。”

    且惠凌亂地說完,激動地用手捂著嘴,轉到了另一邊,低頭抽泣起來。她沒有丁點經驗,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扶沈宗良起來,更不知道要伸手去戴鉆戒。

    沈宗良的腿跪麻了,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自己扶住了開滿茉莉的欄桿。

    且惠這才去攙他,哭哭笑笑地問:“不要緊吧?”

    “沒事,血液不循環了。”沈宗良說著,拉過她的左手,從絲絨盒里拿出那枚切割完美的鉆戒,月色下,像一塊小小的、誘人的方形冰糖。

    且惠看著它被順利無礙地推到底,剛剛好的尺寸。

    鉆石星星點點地閃耀在漆黑的天幕下,像她的淚眼。

    沈宗良執著她的手,低頭看了又看,拇指不住地撫摸過去,像欣賞一幅失傳已久的字帖,久久不舍得挪開眼。

    末了,他牽起她的手來吻了吻,又將她抱到了懷里,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好了,這下不能反悔了。”

    且惠哭著笑起來,“沒準是你后悔呢。”

    “怎么講?”

    “先告訴你,我可什么都不會,菜也只會那兩樣,還不喜歡交際,也許當不好人家太太。”

    “沒事,我既不用你做什么菜,也不高興你出去交際。”

    她仰起臉,在滿懷的茉莉香里望著他,“沈宗良?”

    “怎么了?”沈宗良很想吻她,但余光看見斜坡上的小崽子們,他的喉結咽了咽,又忍住了,小叔叔的派頭不能丟了。

    且惠忽然很認真地說:“我有點太高興了,想發神經,想大喊大叫。”

    “隨你高興。”

    她靠在了欄桿邊,蓄勢待發的,都已經氣沉丹田了,但一扭頭,就墊腳抱上了沈宗良的脖子,溫溫柔柔地吻了上去。

    沈宗良閉了閉眼,被她吻的感覺是那么好,他什么也顧不上,只知道他們很久沒接吻了,如果不是在外頭,他真想把她丟在床上去。

    “走走走。再看就不禮貌了啊。”不知道誰帶頭喊了句,把且惠嚇了一跳,她擦著嘴角的口水,回頭去看,竟然有那么多人。

    她臉一下子熟透了,鴕鳥一樣埋到沈宗良的懷里,“怪你,你都不提醒我。”

    “好好好,怪我,我沒和你說。”沈宗良一只手抱著她,也懶得去和她爭,是她自己要吻上來。

    且惠在他身上黏了一會兒,突然又問:“我們結婚,我媽媽是沒意見的,但你媽媽那邊呢?”

    沈宗良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在這之前,我安排她們碰個頭,親家母總歸要見面的,她當長輩的,不能在你面前失禮。”

    吃飯碰頭,且惠倒不覺得有什么必要,反正婚后也不住在一起。她更多的是擔心,這兩個都不算性子好,不會吵起來吧?

    但沈宗良堅持,想必是有把握的吧,她點頭:“好,都聽你的。”

    //

    十一長假后第一趟到京,沈宗良沒著急先回家。

    他吩咐司機:“往東郊溫泉的別墅區開。”

    上半年姚小姐回了京,才知道自己的窩都被兒子端了。

    她不在的時候,沈宗良主動把老爺子在山上的宅子交了公,那份申請寫得大義凜然,至今仍不時被提起,眾口一詞地夸他識大體。他在報告里說,家父勞苦一生,不敢言功高,但畢竟身故多年,于公于私,都不宜再給沈家住了。

    姚夢氣了個倒仰,只好帶著王姨去投奔哥哥。

    這陣子在兩個城市間打轉,沈宗良實在是有點疲倦,在車上闔了會眼。

    醒來時,天上飄起細細雨絲,田野林木都浸潤在淡薄的霧氣里,茫茫不見。從下車步行到門口,沈宗良的眉眼都被水汽沾濕。

    進門后,他拿出帕子來擦了擦,才笑向客廳里的人:“舅舅。”

    姚梁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哎,老二來了,快坐。”

    年邁的聲音里幾分拘謹,仿佛他才是客。

    沈宗良坐下后,見姚梁還直眉楞眼地站著,“舅舅也坐吧。”

    他擺擺手,笑著說:“我就不坐了,你媽媽午睡還沒起來,我去叫一叫她。”

    知道舅舅在他跟前不自在,沈宗良也不強求。他點頭,該盡的禮數還是盡到了,“給舅舅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姚梁連聲說道。上樓時,他的手背伸到額頭上,揩了兩把汗。

    他敲了一下門,就直接推開進去了,姚夢正坐在窗臺邊喝茶,手上翻著一冊書。

    姚梁來拉她,“別再繃著了,趕緊下去,老二在下面坐著呢。”

    姚小姐一把揮開了他的手,疾色道:“不去!他不上來看我,反而讓我這個當媽的下去見他?這是哪一國的禮?”

    “哎喲,我的好妹妹啊,別逞能了。你再犟能犟得過他嗎?忘了那幾年你在西南受的罪了?他六親不認起來,連老爺子的宅子都要上交。”姚梁一邊說,一邊在她的對面坐下了。

    姚夢尖細的指甲抓了抓泛黃的書頁。她氣得用力撕下來,“我就不該生他下來!從小他就不聽我的,只認他爸爸。現在更不得了,都爬到我的頭上來了,我還活該看他的臉色!”

    姚梁又開始翻舊賬,苦口婆心地說:“老早我就勸你,別一門心思都只顧著自己,要不就是癡纏老爺子,也留點精神關心兒子,打小你養過他幾天啊?把他丟給保育員,連過問都懶得,你說他怎么會親近你?”

    “行了行了!”姚夢不愛聽這些,轉了身不看她哥哥了,“還說這些有什么用啊?他來干什么的,總不是把我接出去吧?”

    姚梁搖頭:“不大像。”

    姚夢責怪哥哥說:“你連這也不敢問一聲嗎?他是你外甥,你把舅舅的款兒拿出來,他敢怎么樣!”

    這話說出來,引得姚梁當即瞪了她一眼。

    就會唆使別人,連她當媽的都沒辦法,旁人還能抖什么威風?

    姚梁指了指自己,“我算哪門子舅舅?過去怕你老公,現在怕你兒子。沒辦法,全指著沈家這個招牌過活。從前嘛,我還敢和沈忠常說兩句話,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看見你兒子那樣兒我就犯怵。”

    說完,他又自己拍著膝蓋,忽然嘆起氣來,“我是不中用了,但天麟還小,將來還指著他表哥照應,老二位高權重,又年富力強,還在往上走,我是萬萬不敢得罪的,他說什么是什么。你也不要糊涂了,他畢竟是你的兒子,一榮俱榮。”

    姚夢想到那個鐘且惠就來氣,她哼了聲:“有也是夫貴妻榮的榮。哪里輪得到我這個當媽的?對他的心上人,他就千依百順,怎么說怎么好。一到我身上,不是讓我領頭做表率,就是開口教訓我。”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個亂糟糟的冬夜。

    就在徐懋朝死后不久,魏夫人淋著雪,帶著瘸了腿的女兒魏時雨來投奔她,說家里剛出了事,實在太亂了,住不了人,能不能在這里借宿幾天。

    姚夢平時和她要好,雖然也知道魏家不行了,但還是顧念著舊情,又想沒準他家哪天能翻身,雪中送炭總是一份恩德。

    她正要讓人去開門,是王姨站出來說:“夫人,這個門不能開。”

    姚夢說:“我讓你開你就去開,我不信有人敢到這里來鬧,趕快去。”

    但王姨堅持不讓任何人出去。她說:“老二一早就交代過了,魏家的人,您一個都不準再接觸。另外,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們明天就走。”

    姚夢腦子都轉不過來了,她自己身邊的人,沈宗良是怎么把手伸過來的?她才意識到,不但是王姨,整個家里,已經無人肯聽她的了。

    姚梁又勸了句:“下去吧,妹妹,嫁到了他們家你有什么辦法?沈忠常沒死,他還能向著你,哄你兩句,現在他人都不在了,除了老二,還能依靠誰?元良又不是你生的。”

    提起這個,姚夢滿身的怒氣才漸漸消下去。

    她的嘴唇抖了抖,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沈忠常要是還在,我也不會可憐成這樣,他才不會讓人對我不尊重。”

    姚梁嘖了一聲,又拿紙巾去給她擦眼淚,“他都成一把灰了,你說這個還有什么用?你只要不和老二對著干,他會孝順你的。”

    氣溫變低后,京中的陰霾天多了起來,一日比一日沉重。

    姚夢擦完了眼睛,望著灰蒙蒙的日影打在落地窗上,沾著濕氣的風吹起幻影紗。她將手里的餐巾紙揉了又揉,最后往桌上一扔,起身往門邊走。

    沈宗良在樓下等了好長一會兒。

    聽見下樓聲時,他也不動,不緊不慢地喝著手邊的茶。

    姚夢往他對面一坐,還是忍不住氣道:“不容易,竟然想得起自己有個媽媽。”

    她說完,不住拿眼睛去看沈宗良的反應,但他只是微哂了一下,默不作聲。

    等了好久,姚夢才又出聲:“你來干什么的?讓我看你喝茶嗎?”

    “我在等媽媽發完牢騷,才好談正事。”沈宗良總算放下了紫砂茶壺,他搭著腿,往后靠了靠。

    見姚夢不說話了,只是瞪眼睛,沈宗良才說:“說起來也怪爸爸,慣得您不知道分寸兩個字怎么寫。好在現在太平了,自在一點也無妨。”

    姚夢說:“什么正事?你怕影響,我的那些房產都被處置了,如今我連個正經住所都沒有,你還談什么事?”

    “我是來接媽媽出去的。”沈宗良一只手放在膝蓋上,慢慢說:“西平巷空了這么久,沒個人住不行。”

    姚夢不大相信,眼皮上下翻動著打量他,“那是你爺爺留給你的,連你大哥都沒有份,你會讓我去住?”

    沈宗良搖頭笑了笑,“這叫什么話。我一身所有,還不都是媽媽的。”

    “哼。你不要糊弄我。”姚夢重重一聲,“你是什么人啊?徐家還風光的時候,你就未雨綢繆地站出來唱反調了,在自己家的會客廳里裝監控,誰也別想往你身上潑一滴臟水,把立場表得明明白白。老二,你爸都沒你這么多心思。”

    和姚小姐溝通是有困難的。

    一頓話說下來,東拉西扯沒有邊際,沈宗良只覺得頭痛。

    他壓下脾氣:“這也是爸爸教的,惜名聲如惜發膚,身再正,有時也怕影子歪,何況是非常之時。你知道那些登門的人是敵是友?一句解釋不清的話,就有可能毀了沈家。媽,您是想看見這樣?”

    姚夢辯不過他,只能由著性子放話說:“老二,你那個小女孩子最好認得清你,否則你要算計她的話,她連個埋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就這樣她還敢跟著你呢?”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沈宗良斂了神色,他說:“過陣子天氣好,小惠的媽媽會進京來看她。趁著大家都在,我們兩家人坐下來吃頓飯,把婚事定下來。都要領證了,講起來雙方父母還不認識,不成文的。”

    姚夢懂了,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拿你的四合院來換我點頭,是不是?”

    “又錯了。”沈宗良大力捏了捏眉骨,“房子本來就是媽媽的,我的婚事也不必您點頭,只是讓您露個面。”

    姚夢抓著這一點機會不放,“那我要不去呢?”

    “也可以,我會另外想過辦法。”沈宗良站起來,拍了拍深色衣擺說:“只不過這次不去,將來一應的正式場合,您也不要出席了,我都會替您想好說辭。”

    這怎么行?將來她還想借著老二出風頭呢。

    姚夢看他要走,也立刻就起了身,“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她答應了,沈宗良也不見有好臉色,他說:“到時候注意態度語氣,實在不會,可以向舅媽取點經。她在訂婚宴上表現不錯的。”

    姚夢覺得荒唐,“好笑吧你!我去就不錯了,還要我笑臉相迎?”

    沈宗良平靜地盯著她,眼神壓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他說:“您最好是這么做。我年紀也大了,脾氣越來越不好,也很怕自己沒分寸。”

    “知道知道。”姚夢不耐煩地應著,又小聲說了句:“天麟娶的是韓家的三小姐,她是什么身份?你們家那個比得了誰啊,也就你愿意娶。”

    這句被沈宗良聽得一清二楚。

    韓家算個什么東西?也來和他的小惠比?

    他不屑地笑了下:“媽也談起身份來了,你嫁給爸爸之前,又是什么身份?”

    姚夢被噎住了,她剛結識沈忠常的時候,也常被人說不般配,是高攀。她明明自己也氣得要死的,可過了這么多年,倒像是在沈家長大的一樣,又拿這一套去輕視別人了。

    沈宗良指了一下門外,“就京里這些自命不凡的門戶,說起來如何如何尊貴,平時總端著一副架子不肯放,我講句不好聽的,他們當中有幾個往上倒三代不是面朝黃土,不是泥腿子出身?一個個的躺在功勞簿上,這就開始劃分階級,瞧不上平民家的好姑娘了?”

    “這話你去跟你爸說。”姚夢彈了彈指甲,她低頭說:“反正他給你大哥選人,選的是他老同事的女兒。”

    沈宗良笑了,笑他媽真是拎不清,“大哥大嫂從小一起長大,幾十年的情分了,到如今還恩愛得很,這也好拿來比較?”

    “是是是,我是個婦道人家,你明白得比媽媽多,我說不過你。”姚夢又泄氣地坐下。

    沈宗良嘆了聲氣:“到時候我讓司機來接你,記住我的話。”

    他走到門口,就要邁下臺階時,聽見后面喊了一聲:“老二,當年的事情不是真的。小鐘她不想出國,她媽被她氣得住院,這才松口來找我。錄音筆也是她自己交到我手里的,出了園子還哭呢。”

    這些話,放在六年前沈宗良會很想聽,現在已經失去了時效性。

    他轉身笑了笑:“那您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姚夢撇了一下嘴,說不知道。

    沈宗良搖頭,他這個驕縱了一輩子的母親,到什么時候都高高在上,不肯走下臺階來體諒她人。她怎么會明白,且惠爭著要當這個惡人,是一心想要成全他,好叫他無牽無掛地娶妻生子。

    但是小姑娘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娶妻生子并非人生的固化流程,遇不到喜歡的人,不走這一遭也不妨事。沈宗良笑說:“還是謝謝您,肯和我說這些。”

    姚夢不解氣地瞪了他一眼,仍舊往樓上去了。

    西山腳下停了雨,云煙淡淡地攏住檐角垂柳,一派朦朧氣象。

    沈宗良下車時,看見且惠小跑著從花格窗里出來,到了他的身邊。她說:“你的航班早就該到了,這么久沒回來,我好擔心,書都看不進去了呢。”

    他忍不住勾了下唇角,什么也沒說,伸手抱住了她。

    甬道上花木扶疏,他們擁抱在輕綿綿的霧氣中,遠處芙蓉白的天色里,一縷日光透出了濃密的云層。

    「正文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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