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生所愛(1)
吃過了晚飯, 許刃幫著倆夫妻收拾了碗筷,回身, 程池已經站在了大門口。
是應該告辭了。
她向白思思道謝, 感激她今天的招待,白思思迎出來正要挽留程池, 忽而瞥見邊上的許刃連鞋都穿好了,知道他迫不及待想做什么,白思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隨即說道:“那么程小姐, 下次再過來玩。”
“今天謝謝你們的招待!背坛叵蚍蚱迋z道了謝,便走出了門。
許刃跟著出來,按下了電梯, 可是程池直接從他身邊錯開, 朝著樓梯匆匆跑下去,許刃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追上去。
“程池, 這里是23樓!”
許刃想叫住她,可是程池絲毫不為所動, 面無表情, 步履匆匆地往樓下趕。
許刃三兩步追下來,拉住了她的手腕。
程池眼睛里, 已經隱隱有了水色。
方才在白思思家里,她只能壓抑著,忍著,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情緒驟然爆發了。
“混蛋,你放開!”程池掙開他的手,繼續往樓道下面沖,步履慌亂,險些踩空了摔倒,被許刃一把撈住,順勢攬進懷里,緊緊桎梏住。
他粗重地喘息:“你不能這樣,程池。”
“我怎么樣!”程池用手打他,想推開他。
許刃另一只手,從包里摸出了那一片陳舊的書簽,他的目光極盡溫柔,聲音卻帶著某種哀求的意味:“你不能…給了我希望,到最后卻又不理我。”
看著那支被眼淚暈染過得陳舊書簽,程池的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當初,她是怎樣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著,絕望地寫下了那張書簽,將它放進了《呼嘯山莊》的書頁里。
命途多舛的希刺克厲夫。
驕縱任性的凱瑟琳。
沉悶壓抑的天空下,那盛開在荒原之上,大片迎著狂風招展的歐石楠。
過往的痛苦宛如潮涌一般,將她席卷吞沒,她背靠著墻,坐在了樓梯上,躬著身子,將臉埋進膝蓋里,張大了嘴,大口地哭泣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情緒激動到極點,背部猛烈地抽動著,快要喘不過氣來一般。
這么多年,一直在壓抑的情緒,宛如洪水山崩,在這個點傾瀉而出。
她哭得委屈,他撕心裂肺。
許刃坐到她的身邊,輕輕地將她捂著臉的手移開,露出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眼睛已經腫了,鼻尖也紅得通透,小嘴更是哭成了臘腸似的,臉頰上滿是淚痕。
許刃什么也不說,托起她的臉,俯過身,緩緩貼上去,吻上了她的嘴角,輕輕的一嘬,然后將臉貼在她的臉頰,“噓”了一聲,安撫她的情緒,用手輕輕捂了捂她的嘴,又“噓”了一聲。
她還是哭,他的手上濕漉漉都沾滿了眼淚。許刃的心絞成了一團,索性又將臉湊過去,貼著她的臉,輕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昏暗的樓道里,兩個人貼著臉相依相偎,程池抽泣著,卻轉過臉吻了吻他的下頜。
她嘴上全是眼淚,這一個濕漉漉的吻,徹底將許刃堅硬的心融化,他隨即覆了上來,用力咬住她的唇,輾轉地吮吸,可是又顧及到程池還在抽泣,鼻子也堵塞著可能無法呼吸,又不敢太深地探入,吻一會兒,然后松開,與她耳鬢廝磨一陣,讓她換氣,然后又咬上來。
程池她一邊哭,一邊跟他接吻,嘴里頭還斷斷續續口齒不清地說著:“我…我不是…不是怪你…”
“我就是怪自己蠢…”
“就是心疼你。”她一邊哭一邊說:“我應該要陪著你,這六年,我應該要陪著你…”
他再度封住她的嘴,吮吸著她紅彤彤的唇,吻掉她的眼淚。
“不管你怎么推開我,我都該死死抱住你!
他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腦,另一只手抱住她的后背,將她整個人箍進懷里。
“我知道。”他親吻她的側臉和耳垂:“程池,我明白你的心!
我明白,你以一腔濃情,深愛于我。
即使一無所有,潦倒落魄,你從不棄我。
“程池,許刃這輩子都還不了你,只有把這條命給你!
程池哭著,卻又露出了一個丑得不能更丑的笑:“賤命一條,誰稀罕呢!
許刃將她輕輕摟進懷里,下頜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吻了吻,笑說:“真不稀罕?”
“不稀罕!
“不稀罕也給你,就算做了鬼,也要纏著你!
程池終于破涕,手揪住了他的衣角:“你怎么變得這樣無賴!
許刃哈哈一笑,順勢將手擱在她的肩膀上,說:“我本性便是這樣,小時候就特皮特無賴,十里八街的小孩見著都得繞道走,后來長大了,懂事了,知道靠拳頭逞不了什么大能耐,就收斂了!
他和程池一路走下樓梯,梯階漫長,他一直在說話,說了很多的事,小時候的,監獄里頭的,還有出來之后,遇見的那些人和事。程池依偎在他的懷里,默不作聲地傾聽,時不時抬頭,用大大的眼睛凝望他。
今夜的月色溫柔,他的心,更是軟成了一灘稀泥。
“你絕對想不到,我在監獄里遇見了誰!
“那種地方,還能遇見誰?”
“說出來沒意思,你猜猜?”
除他以外,程池并不記得她認識誰,蹲過大獄。
她搖搖頭。
“嗯?猜不到就算了!痹S刃拉開了車門,讓程池坐進去,隨即自己也上了車。
程池側過身看著他,撒嬌道:“你告訴我嘛。”
“突然不想說!彼麎男,有意要吊她胃口。
程池“嘁”了一聲,坐正了身子:“不說就不說,送我回家!
“真要回家?”他笑問。
“回!”許刃笑著,啟動了引擎,將車開上了大馬路,走了一段,程池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許刃用余光掃到,嘴角又泛起了笑。
今天他笑過的次數,比這六年加起來還多。
程池攥住了挎包肩帶,過了會兒又把窗戶打開,狂風灌進來將她頭發往后吹得凌亂,她又連忙關上窗戶,又側眸,偷偷瞥了他一眼,左不對的右不對,反正就是不對。
終于,她清了清嗓子,問:“你真的在鹿江邊上買了套江景別墅?”
“沒,跟你吹牛皮的!
“……”
過了會兒,程池又問:“那你現在住哪?”
“住橋洞下,廢品站邊上。”
“許同學,你丫變忒壞了!
許刃笑得很是開懷:“程老師,想對我做家訪嗎?”
“并不是很想,你這爛泥扶不上墻,只能自生自滅!
“那怎么行。”許刃說:“當老師的,得對學生一視同仁!
“你是哪門子學生。”
“我是你關了門的學生,楊過和小龍女那種。”
“楊過和小龍女可不只是師徒。”
“對,他們還是情人,咱們也是,關起門來日的那種!
“許刃!”程池扭頭瞪他:“能不能別這么下流!”
許刃還是笑:“我跟我媳婦講葷段子,礙著誰了我下流?”
“誰你媳婦!”程池紅了紅臉。
“你是我媳婦。”
“我還沒說要嫁給你!
“我也沒說要娶你啊!”
“混蛋!”
車在停在了江邊的一棟小別墅前,江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對岸萬家燈火。
江風拂面,空氣中帶了某種生澀的潮濕。
許刃將車穩穩地停進了車庫,出來的時候拉住程池的手,帶她進了三層的小別墅:“回家了!
他說送她回家,回的是他們的家。
“許刃,好有錢!”程池在屋子里參觀了一圈,不禁感嘆。
“這就有錢了?趕明兒帶你回上海,那邊的房子,是這里的三倍!痹S刃走到吧臺,緩了緩,回頭看她:“會不會覺得我特暴發戶。”
程池倚著墻笑個沒玩,笑完之后走過來從后面抱住他筆直堅硬的勁腰,低沉地罵了聲:“死暴發戶。”
許刃任由她抱著,拉開了冷藏的冰箱,問:“喝什么飲料?”
“有酒嗎?”
“有,你等等。”許刃關上了冰箱門,朝著地下室走去,沒多久,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瓶紅酒。
“世紀珍藏”許刃走到吧臺邊,拿開瓶器打開了酒塞:“它等著你,我也等著你!
程池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高腳凳。
“嗯!痹S刃給她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果然是珍藏。”程池晃了晃自己酒杯里那么一丁點的玫瑰色液體,別嘴:“小氣。”
“你酒量淺,但今晚不能醉。”許刃說。
“為什么?怕我對你做壞事呀?”程池笑。
他看著她,目光里氤氳著濃郁的夜色:“我要你,清醒地跟我做|愛!
酒還沒喝,程池的臉上先暈了紅,她垂首,拿起了酒杯:“許刃,我們干杯。”
許刃笑著舉起酒杯,與她碰了碰。
程池喚住他:“就不說點什么!
“說什么!痹S刃放下酒杯。
“比如,余生請多指教什么的!
許刃又笑了起來,笑得程池臉更紅了。
他晃了晃酒杯,看了她一眼,目光明亮而坦誠:“程池,余生我只和你一個人做!
……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刻放下了酒杯,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許刃朝她走過來,甚至不小心絆倒了腳邊的凳子,程池卻退后了一步,他便頓住了腳。
是程池走上千,輕輕地,牽起了他的手,摩挲著他粗糙的手掌,然后抬頭,輕輕地吻住了他的唇,交織著醉人的酒香。許刃反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到客廳。
“沙發,還是上樓。”
“我想去你的床上!
他的床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味道,那熟悉的味道,讓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
深藍色的床單被套有些硬,摩擦著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無比的敏感。他將她翻過來,手摸索到她光潔的背部,親吻她腰背的凹下去的部分,一點一點,從腰到臀部,他吻遍了她每一寸的肌膚,程池皺著眉回過頭,聲音很有些迫不及待:“你別弄了,快點!
許刃笑了笑,拍了拍圓潤的臀部:“以前你總喜歡前戲長一點,怎么現在趣味都變了?”
“不是的。”她低聲喘息:“我等了太久!
六年,我等了太久。
許刃不再耽誤,掌住了她的腰,猛地挺身。
程池的手驟然抓緊了床單。
他的腦子里轟然炸開一團煙花,仿佛這一生的修行,都是為等待這一刻,這一刻,與她融為一體,全世界都圓滿了,那些苦難,那些所有的傷痛和挫折,都不及此刻一分一秒的快樂,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都要死了。
低頭卻瞥見身下的女人皺緊了眉頭,甚至流了眼淚。許刃放緩了速度,俯下身,親吻她的背,親吻她的臉。
“怎么,疼?”
“不是!
“那哭什么?”
“不能哭?”
許刃笑了笑:“是,以前做的時候,你也愛哭,不過那都是后面求我的時候,現在都還沒開始,你就哭,像我欺負你似的。”
“你沒有欺負我?”
程池的眼淚幾乎是止不住的。
許刃將她的身子翻過來,吻上了她的眼淚,同時再度挺身而入,她嘴里發出一聲低吟,隨即被他的唇舌封住。
“其實我每周…”她抱緊了他的背,啜泣著說:“我每周都有來監獄,你不見我,我就站在外面,在你們自由活動的時候,隔著一堵墻,我能聽見你們說話的聲音,我就是過來,聽聽你的聲音!
許刃加快了頻率,極度的快樂與巨大的悲傷,同時在他的腦子里炸開。
“別說了!痹S刃吻上了她的眼睛。
“許刃,出獄的那天,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許刃,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為什么不來找我?”
她哭著,呻||吟著,仿佛全世界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在他賦予她的極致的快樂里,爆發出來。
就在她即將到達頂點的那一瞬間,許刃躬起了身子,傾瀉而出,他將臉埋進她的鎖骨,沉沉地說:“你畢業那天,我來找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會不會被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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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生所愛(2)
程池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周遭光線被不透光的窗簾壓得很晦暗, 房間里所有的物件都隱于半明半昧的陰影中, 她感覺身上濕膩膩的,翻了個身, 腰臀很是酸軟。
昨天晚上,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又和他來了一次, 然后早上醒來的時候, 又來了一次,時間不長,但都至臻佳境。
他們很早就已經對彼此的身體有強烈的渴望, 這種渴望在分離這么長的時間里, 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強烈,愛與性, 男女之間最美妙的東西,他們都有, 這就是幸福。
她摸到身邊的位置, 空落落的,她翻身起來, 慌張地喚他:“許刃!”
“許刃!”
窗簾被拉開,強烈的光線一瞬間投進房間,許刃裸著上身, 站在外面的露臺上,手里拿著一根煙,微笑地看著她。
“瞎叫喚什么!
程池匆匆下床,抓起他的深藍色睡袍裹住自己的身體,系好腰帶,裸著腳跑出來,跑到他的身邊,鉆進他的懷里。
許刃一只手拿煙,另一只手攬住她。
“怎么,還跟我撒起嬌來?”他聲音揶揄。
程池一言不發地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
許刃帶著她,走到露臺邊,露臺很大,一眼望出去,便是浩浩湯湯的江流。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程池抬頭問他。
“回味!
“回味什么?”
許刃垂眸看向她:“你的美!
程池側過身,手趴在護欄上,看著奔涌的江流:“慣會說好聽的話。”
許刃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隨即手又落到她的臀部抓了一把,程池推開了他,往邊上挪了挪,誰道他又死皮白賴地湊過來,從后面將她一整個環住,圈進懷里。
“怎么都瘦成這個樣子?”
“你心疼嗎?”
“疼死刃哥了!痹S刃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無比真誠地說。
“剛到水磨村支教的時候,可能是水土不服,狠病過一段時間,吃什么吐什么,還上吐下瀉的,我不敢跟我爸說,他鐵定會把我揪回去,后來,在鎮上打了小半個月的吊瓶,才算好起來,是那時候瘦下來的!
許刃沉默著沒有說話,程池回頭看他,笑了笑:“我就是想讓你心疼的,還有很多呢,比如從坡上摔下去,腿上割了好長一道血口子,還有……”
許刃突然俯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以后刃哥慢慢還你。”
她的心顫了顫,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我就問你一件事!
“你出獄的時候,如果我沒有走,而是找你和好,你會答應嗎?”
“會!痹S刃斬釘截鐵:“一定會!
“可那時候,你一無所有,連大學學歷都丟了,你舍得我每天跟你去天橋上擺攤?”
“我舍不得!痹S刃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間用力吻了吻:“但我更舍不得推開你,雖然那是我最艱難的時期,但是只要你愿意跟著我,我鐵定不會叫你吃苦!
程池將下頜搭在他的肩膀上,臉埋進他的頸項,喃喃道:“那時候,我也是夠蠢的,我應該要陪著你,陪你度過這三年,我會當一個好女人,你出去擺攤,我就在家里給你做飯洗衣服,晚上給你暖被窩,我應該要陪著你!
許刃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千金也會說好聽的話了,刃哥聽著心里頭特舒坦!
“才不只是好聽,我真的…”她沒說完,許刃再度咬住她的唇,將她的話堵回去。
“我記著!彼f:“想表現,以后有的是機會,白天給我洗衣服做飯,晚上給我暖床,我記著了!
“許刃,我特別特別喜歡你!背坛乇Ьo了他的腰部:“真的,特別喜歡。”
許刃抬眸,看了看天空,湛藍的天野高遠無云。
“程池,你今兒特別不一樣!痹S刃笑說:“小情話是一套一套的,聽得刃哥心都要化了!
“我都是說真的,誰討好你呢?”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背坛叵骂M抵著他的胸膛,抬眸看他。
“你這丫頭,就欠收拾,欲求不滿就跟我蹬鼻子上臉,昨兒伺候舒坦了,今兒就主動投懷送抱還拿小情話來蜜著我!
程池紅了紅臉,手擱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結果沒掐動,他腰上一點贅肉都沒有,索性拿膝蓋往他下身頂了頂:“許刃,你這話說得可忒沒良心!
許刃連忙退后一步護住下|體:“你可穩著點,把這小疙瘩踢壞了,以后苦的是你自己!
程池插著腰笑道:“我苦什么了我,滿世界就你許刃有小疙瘩呀?”
“我這小疙瘩,最討你喜歡嘛。”許刃很無賴地笑:“滿世界都是男人,你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回來試試,能有我得勁兒?”
越說越歪,程池懶得跟他磨這嘴皮子,索性道:“家里有菜沒有,我給你做頓飯!
許刃搖了搖頭,問:“你下午不是有課?”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我下午有課啊!”她回頭,看向許刃,笑問:“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痹S刃走過來,攬著她走下露臺:“中午出去吃,晚上我來接你,咱們買點菜回來做飯,好不好?”
程池覺得,過去那無盡悠長而緩慢的時光歲月,似乎都是在等待這一刻,這一刻的幸福,足以溫暖余生-
中午許刃開車送程池去了學校,隨即方向盤一轉,車開向了第三人民醫院。
沈淮穿著白大褂,看著沙發上全身冒冷汗的許刃,終于白眼一翻,走到飲水機邊,拿紙杯給他接了溫水遞過來,許刃拿杯子的手都有些抖,竭力控制住,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隨即門被敲響,護士進來:“沈醫生,藥開好了!
“給他。”
護士將一盒藥遞到許刃面前,還忍不住拿眼打量他。
此時許刃臉色慘白得厲害,鼻翼間都滲著汗珠,看上去很似乎很痛苦。
“這藥,一天兩片,飯后吃,不能空腹,否則傷胃!弊o士對他說。
“謝謝。”許刃打開蓋子,迫不及待便吃了一片。
護士出去以后,沈淮終于走過來,冷冷地質問:“幾次?”
“什么?”
“問你昨晚搞了幾次?”
許刃慘淡地笑了笑,罵他:“流氓。”
沈淮快給他氣瘋了,他站在沙發前,指著許刃嚴厲地說道:“你自己的身體,自己不將息,什么靈丹妙藥都沒用!”
“你別他媽說得好像老子很虛似的,不就…多弄了幾次嗎?”
“不就多弄了幾次?你這么能,你別上醫院來啊!”沈淮氣得臉都白了:“現在可知道難受了?晚了!
“媽的!痹S刃笑了笑:“是難受,不過值當。”
沈淮鄙夷地冷哼:“你這把刀,就插|在色字頭上!
“說得好像你沈大醫生就能免俗似的!
“老子跟你不一樣,老子身強體壯精力旺!
許刃又笑了,跟他在一起呆久了,素來自詡謙謙君子的沈醫生也開始一口一個媽的老子,還真是近朱者赤。
“我媳婦剛跟我好,我不喂飽她,她跟我鬧!痹S刃無奈地說:“女人鬧起來,吃不消。”
“程老師可不像你,沒個正經,你還把鍋甩給人家,是男人不是?”
許刃哈哈大笑了起來,身體的不適倒是消散了不少:“上了講臺她是老師,回家里她就是我嗷嗷待哺的小媳婦。”
沈淮聽不下去了,說:“這事,你打算一直跟她瞞下去?”
許刃收斂了笑意,起身去飲水機邊又接了杯水:“結婚前,肯定得交代,但是還沒想好怎么說,我怕……”
“你怕她知道了不跟你結婚?”沈淮問。
許刃搖搖頭:“我怕她又給我哭!
“就為這個?”沈淮搖頭:“女人家,哭怎么了,值得你這樣舉棋不定。”
“你不懂,我媳婦哭起來厲害,能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給攪成一團,老子寧愿身體上受點苦,也不想見她哭!
知道許刃是疼她,沈淮無奈地嘆了聲:“我告訴你,這件事你還真得早點告訴程老師,你的恢復,怎么著也要她配合吧,要是再像昨兒這么搞,我告訴你許刃,你活不過四十歲……”
“你什么醫生,盡咒人死!
“那你盡可以試試!
“行了!痹S刃起身,將藥瓶裝進衣服口袋里:“我回公司一趟,晚點還要去接她,走了!
“瞅你那得瑟勁兒!鄙蚧戳R了聲:“好像全世界就你有媳婦似的!
“全世界,就我媳婦最溫柔可愛,最善解人意,不服氣,來打我啊!”
“德行。”
許刃樂呵呵地走出了沈淮的科室-
程池正上課呢,許刃直接大咧咧走過來,雙手揣兜,倚靠在教室后門口,笑瞇瞇地盯著她。程池微微一驚,說話的節奏慢了半拍,臉有些燒紅,不住地跟他使眼色,讓他到外面等去。
很快,班上便又同學注意到,教室后門多了個人,一開始還為是年級主任,幾個玩手機的同學慌忙按下手機,再看,年級主任那個快半禿頂的死老頭子,跟這人可沒有半分相似,才放下心來,班上的女同學們也小聲地竊竊私語起來。
“后面那人,好帥!”
“真的好帥!是誰的男朋友嗎?”
“不是吧!”
整個教室瞬間亂哄哄地鬧騰了起來。
程池拍了拍講桌,呵斥同學們不準講話,然后從講臺上下來走到后門口,壓低了聲音對許刃道:“還有十多分鐘,你去辦公室等我!
許刃微笑著看著她,略帶了些撒嬌的調子:“我想看你上課嘛!
“聽話,乖啦,外面等我!
班上的同學立刻開始起哄,許刃見程池一張臉開始燒紅,看起來可愛極了,他聳聳肩,捏了捏她的耳垂:“那我在那邊走廊上等你!
“好!
送走了這尊大神,程池松了口氣,重新回到講臺,班上女生立刻羨慕地說:“程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呀!”
“沒那么帥啦!”程池含著笑,謙虛地擺擺手,心里頭別提多美了。
“他是程老師你的大學同學嗎?”
“是高中同學,大學也是啦。”
“程老師你早戀!”
“早戀怎么了,我讀高中的時候,不只早戀我還……”程池咳了咳:“跑題了跑題了,繼續上課!
“老師你還怎么樣呀?”
“最討厭說話說一半了。”
程池清了清嗓子:“我不只早戀,我還沒耽擱學習,你們要是也能…”
她頓了頓:“不能不能,不能早戀!記住了!
“切~~”
等等…剛剛講到哪了?-
吳霜拿著課本從辦公室出來,看到許刃站在走廊邊,驚詫地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喚了聲:“是…許刃嗎?”
許刃轉身,看到吳霜,“喲”了一聲:“你也在這兒啊?”
吳霜紅了紅臉,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怎么不記得,你是程池的室友,好像還跟著我在一個公司干了一段時間。”許刃看著她,禮貌地笑了笑:“好多年沒見了!
“是好多年了,自從你……”吳霜立刻頓住了,目光不大敢看他,而是望向別處:“自從你走了以后,我就沒在公司干了。”
“嗯。”許刃點點頭:“大學還是以學業為重!
吳霜踟躕了會兒,又問:“許刃,你…在里面過得還好嗎?”
“就那樣吧!
似乎沒什么可說的了,許刃道:“要不,你去忙吧,不用在這兒陪我嘮!
吳霜拿書的手緊了緊,轉身邊走,但是沒走幾步,她的腳步又頓住了,許刃注意到,她的背影似乎在發顫。
“許刃…”吳霜終于回過頭,表情有些痛苦:“許刃,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作者有話要說: 太甜了會不會膩啊!
☆、第73章 一生所愛(3)
“許刃, 有件事, 我想跟你坦白!
坦白?這個詞用得有些重了。
許刃回身, 看向了她:“你要跟我說什么?”
吳霜朝著許刃走近了幾步,咬著下唇,糾結了很久, 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就留下來了, 許刃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
不至于吧!
幾個老師從辦公室走出來, 見吳霜對著一個男人哭了起來,都不由得側目, 低聲私語。
許刃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吳小姐, 你……”
“許刃, 對不起!”吳霜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許刃被嚇得又往后退了退, 摸著胸口驚魂甫定。
“你這是…”
“你出事的那天, 給程池打了一個電話,那個電話是被我掛斷的!
她捂著嘴, 眼淚順著手指縫滴滴答答地流淌:“那時程池在洗澡, 我…我掛掉了電話, 還刪除了聊天記錄!
許刃的心漸漸涼了下來。
那天下午, 他給程池打了電話,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她接了,也許, 他不會那樣沖動,一刀割了張強的喉嚨。
也許,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沒有如果。
“許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吳霜泣不成聲。
然而,對不起并沒有什么用。
沉默。
許刃沉默了很久,終于嘆了一聲,問她:“程池不知道這件事?”
吳霜抽泣著:“她…她不知道,我還沒有告訴她。”
“那么,不要告訴她了!
吳霜紅著眼睛,詫異地看著他,不明所以:“為…什么?”
就在這時候,下課鈴拉響了,程池拎著電腦從教室里小跑出來,滿心雀躍,在走廊邊左顧右盼尋找許刃,遠遠地看到吳霜和他在一起,吳霜眼睛紅紅的,似乎還哭了。
她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走上前去,而是轉了個彎,拐進了辦公室。
許刃見程池出來,看了看吳霜,道:“已經過去這么久,追究這些,并沒有什么意思,我不想她再為這件事難過,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
他說完,轉身便走,身后,吳霜突然叫住他:“許刃,你…不恨我嗎?是我害了你…”
許刃腳步頓住。
因果,還是偶然。
許刃已經無法判斷,他腦子里很亂,他的一生中恨過許多人,那些看不起他的,欺負過他的,他曾經睚眥必報,誰欺負過他,他必定會叫他付出代價,比如王坤,比如程厲銘。
然而最終,這些代價,是報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現在,他累了。
許刃終究沒有回答她的話,轉身離開了-
程池走到辦公室的飲水機邊,拿保溫杯接了溫水,轉身便見許刃倚在辦公室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程老師,放學了嗎?”
程池走過去,將水杯遞給許刃:“等了很久吧,喝水嗎。”
許刃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程池又說:“可以的嘛,許老板,魅力不減當年呵,我們語文組的撲克牌臉大主任,一見著你,都能眼淚汪汪的!
許刃放下水杯,輕笑了一聲:“人家都已經結婚好幾年了!
程池拎著電腦包走出門,悠哉悠哉地說:“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許刃追上來,接過了她手里的電腦包:“你跟她吃哪門子歪醋呢!
“誰說我吃醋了?”程池溜達出校門口:“我這個人,開明的很,老朋友嘛,見個面,聊幾句,想到過去的情分,掉幾滴眼淚,很正常的呀!”
許刃樂呵呵地跟著她,知道她這事鬧小別扭,索性拉住了她的手:“我跟她能有什么情分,左不過認識的人罷了,我跟你才是老情人,手拉手肩并肩屁股對屁股,睡過覺的情分。”他說著手落到了程池的腰上。
程池敏捷地躲開,罵了聲:“死流氓!
兩個人打打鬧鬧上了車,程池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跟吳霜聊什么了?她還對你哭!
許刃打開手機瀏覽股票,漫不經心地答道:“聊了點過去的事,聊了些牢里的事,她說我真可憐!
“然后就哭了?”程池顯然有些不大相信。
“女人家嘛,心軟!
“她以前還是挺喜歡你的!
程池沒有多想,轉移了話題:“今兒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就做你最拿手的唄,只要別把咱家給燒起來!
“少瞧不起人。”程池哼了一聲。
“不過家里基本不開伙,什么都沒有,得去趟菜市場!痹S刃說。
程池方向盤拐了個彎,朝著最近的菜市場駛去。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手機屏幕上,上面波動著股市的行情,見許刃看得專心,程池好奇地問他:“刃哥,你總資產有多少?”
許刃抬頭看了看程池:“這話題,敏感啊!”
“切,不說算了。”程池別別嘴:“誰稀罕知道!
“反正養得起你就是了!
“誰要你養!背坛胤籽郏骸皠e看不起人!
“行行行,程老師,你是光榮的人民教師,能看得上我這投機取巧的資本家,那是我的光榮,咱誰也不養誰,一塊兒開創美好生活,攜手奔小康!
程池嗤笑:“德行!-
程池在菜市場東挑挑西撿撿,買了些青菜土豆芋頭什么的,想起來,許刃喜歡吃魚,便又到水產攤位買了魚。
“這魚怎么買的?”
“十五!
“這么貴,少點唄!
“大河的草魚,剛釣上來的!
程池笑:“看著可不像呢?別欺負我不認識!
“成成,十塊給你。”魚販子終于妥協了:“賣完這條我也好收攤!
程池掏出零錢包,從里面拿出了十塊錢遞給魚販子,魚販子問:“切片還是切塊?”
“不用,我自己拿回去切,我做藤椒魚,片兒得薄一點。”
“成!濒~販子裝進口袋遞給程池,許刃隨即接過來,魚販子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有福氣啊,媳婦這么漂亮,還能干!
許刃笑:“是,能干!
她的確能干,很“能干”
程池看著許刃嘴角那么邪笑就知道他又想歪了,翻了個白眼,一個人朝前走去。
“哎,媳婦兒!痹S刃追上來。
“誰你媳婦!背坛亓R:“臭不要臉,小心咬著舌頭!
許刃走在她身邊,淡淡道:“我記得以前某人好像說過,包里可不揣零錢的!
程池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那都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你還記著?”
那是在峨眉山上,許刃將多給的幾十塊導游費還給程池,程池說的話。
許刃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過耳不忘。”
這三年在里頭,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跟放電影似的,在許刃的腦子里,過了幾百遍幾千遍,那是他撐下去的唯一寄托。
“程池,那時候,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程池坐進車里,抬眼問他。
“你故意裝冤大頭,給我敲竹杠!
程池的確是故意的,但她才不承認,故意反問:“當我傻?”
“你不傻!痹S刃看著窗外,嘴角的笑意漸漸暈開,他聲音低醇,喃喃道:“你只是善良!
程池臉紅了紅,不大好意思,索性便不說話了。
廚房里,程池系著白圍裙,拿著鍋鏟,炒菜做飯,許刃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她熟練的架勢,心里頭感覺是真的溫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竟能吃上程池做的飯。
他走進廚房,從后面環抱住她,將臉貼在她背上,喃喃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程池手里的鍋鏟頓了頓,然后將魚給翻了一面,說:“給你做個飯,就幸福了,太容易滿足了吧。”
許刃的手,移到了下面,開始扒她的褲子,沉聲道:“那再加深一下!
程池推開他,把他趕出了廚房:“死男人,做飯呢!鬧什么!”
溫柔賢惠,似乎與她沾不上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她穿上圍裙的做飯的樣子,許刃就想上她,特別特別想。
他在客廳兜了一圈,站不是的坐不是,最后又鉆進了廚房,拿著案板上的菜走到水槽邊沖洗:“我來給你打下手!
程池瞥了他一眼,笑說:“許刃,你要真這么閑不住享不來福,以后這家務活,就都給你了!
許刃放下手里的菜,都到她邊上,附身笑看著她:“還沒過門呢,就跟我討論起家務活了,程池,要不咱們商量商量,定個日子吧。”
程池笑了笑:“許刃,這求婚可簡陋了點!
許刃直接否定:“咱們這關系,還用求?”
“滾!”
許刃被程池轟出了廚房,他摸著包里,一個小小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微微斂了斂眸,嘆了一聲。
還差一點,剛剛只差一點,他就要單膝跪下了。
可是不行,那件事,在她知道知道真相以前,他不能這樣做。
可他是真的怕-
程池燒了個魚,又做了幾樣家常的小菜,擺上了桌,許刃拿起筷子嘗了嘗,說:“嗯,我媳婦手藝,沒得說!
“得了!背坛亟o他添了碗飯遞上來,坐到了他的對面:“我以前給留校的小朋友做大鍋飯,跟村里的婦人學的手藝,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把菜給炒熟,至于味道,勉勉強強能入口,卻算不上什么美味!
“這么謙虛?”許刃笑說:“可是我覺著,這輩子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飯菜!
“哎喲我刃哥這小嘴兒甜的!背坛啬樕细切Φ瞄_了花,見他夾起魚肉,連忙止住,給他拿來了空碗:“吃魚用這個裝,當心刺混到飯里頭。”
許刃乖乖換了碗,心里樂得不行:“我媳婦真體貼!
程池哼了一聲:“不跟我正兒八經求婚,就別媳婦媳婦地叫,不帶這么占我便宜。”
“真想嫁我?”
程池聞言,將碗往桌前一推:“怎么,不想娶?”
“想,做夢都想。”許刃給她夾了菜,又說道:“不是怕委屈你嗎。”
“許刃,別說你現在成了小老板,當初你要是不那么混蛋,就算蹲大獄,我也能拿到戶口本跟你把證扯了!
許刃拿筷子的手突然僵了僵,嘴里嚼著幾顆飯,沉默了片刻,然后摸到她的手,用力抓了抓,沉聲道:“是,是刃哥混蛋,以后刃哥鐵定對你好,過去的委屈,都給你補上,只要刃哥這條命在,把你往死里疼。”
程池心里夾了蜜,推了推他的手:“別急著表白,飯菜都要冷了!
晚上,許刃抱著程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程池拿著遙控器,換到了一個情感調解節目,關于婆媳關系的,丈夫夾在里面左右為難。
程池邊看邊點評:“這婆婆看媳婦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許刃將程池往懷里又緊了緊,隨口點評:“估摸著待會兒得打起來!
程池換了個臺,許刃說:“別換,那個挺好看的。”
程池又把臺轉回來,失笑:“你這么喜歡看人家撕逼,唯恐天下不亂。俊
“也不是,就是覺著,抱著你窩在沙發里面,看家庭倫理的節目,特溫馨,特有家的感覺!痹S刃說這將腦袋邁進了她的鬢間,深深地呼吸著,然后吻了吻她的耳朵:“特別想和你有個家。”
程池倚在他寬闊硬實的胸膛里:“許刃,你想要個寶寶嗎?”
“你不提這茬我都忘了!痹S刃說:“大一那會兒,你把我騙得夠慘的,老子真以為…”
得,時隔六年,那時候沒機會,現在要跟她算賬了是吧!
“我那還不是迫不得已,再說,誰讓你自己瞎猜,我就順水推舟我……”
許刃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我媽死的時候,我都沒哭!
他這輩子,就哭過那一次,進監獄他都沒哭。
可那天晚上,他為自己的無能,要不起那個孩子,哭了。
“許刃,我錯了!背坛馗浾J錯,乖乖地,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要不,要不咱們將錯就錯……”她說完,便湊過來,捧起他的臉,一口咬住了他的唇,他的嘴里,總有煙草的味道,很濃烈,她迷戀他嘴里的味道。
“生孩子不是小事。”許刃將她壓倒在沙發上,吻住她:“不能這么隨便。”
就在這時候,程池的電話響了起來,許刃正要起身,她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又給拉了回來:“不管。”
兩個人在沙發上糾纏了一陣,電話斷了又響,煩得很。
終于,許刃還是起了身,從她的包里摸出電話,看了看,然后遞給她:“嗯,你爸的!
程池顧不得衣衫凌亂,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忐忑地接起了電話:“爸!
“你是不是打算直接跟著許刃那臭小子過了,這么多天,家也不回,老爸也不要了?”程正年聲音聽上去很是氣悶。
“爸,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明兒就回來,明兒就回!
“哼!”
“爸,要不,我把許刃也帶回來給您瞧瞧?”
程正年冷哼一聲:“還真是一刻都離不的了?”
“嘻嘻,那就這樣說定了。”
“哼!”
掛掉電話,許刃已經去了衛生間沖澡,程池走過來:“跟我爸說好了,明兒一塊兒回家,能騰出時間嗎?”
“必須能!毙l生間里許刃打開了蓮蓬頭,水嘩嘩啦啦沖在他的臉上,身上,他摸著自己身側那條宛如蜈蚣般的疤痕,目光斂了斂,緩緩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兒你們憋猜了,下章就真相大白233
謝謝老板請我吃松餅-3333-
☆、第74章 一生所愛(4)
第二天上午, 天空陰沉沉的,空氣十分悶熱, 沒多久, 暴雨嘩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遠處的鹿山被繚繞的云霧所籠罩,閃電時不時地照亮整個教室。
程池上課的時候,遭遇了白悠的奪命連環call, 終于受不住, 她跟同學們抱歉之后,抓著電話到走廊上。
“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
“白大小姐, 我在上課!你能不能消停點!”
“程池, 這次是真的十萬火急!”
白悠不是沖動的性子,不是要緊事也不會一連十幾個電話call過來。
程池看了看身后的教室, 又瞅了瞅走廊盡頭教務主任的辦公室:“那你長話短說, 要是我被逮住上課接電話,吃不了兜著走!
“我今兒上午去找醫生,他沒在, 我就在他辦公室等他…”
“講重點!
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鳴。
電話那頭白悠似乎喝了口水, 接著說:“我現在還在醫院吶, 躲在廁所里給你打電話的!
“白小姐,你再這樣,我真掛了!
“別呀!”白悠慌忙叫。骸拔以谏蚧崔k公室坐了會兒, 瞥到他桌上有份文件,我定睛一看。”
“嗯?”
“程池你可頂住!”
“你媽的!”程池正要掛電話,只聽白悠道:“是一份捐腎協議,本來一開始沒太在意,結果往下一掃,落款就倆字!
程池拿電話的手,僵了僵,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白悠頓了頓,聽見程池那邊沉默了,她說:“要不,我還是等你上完課再給你打過……”
“許刃?”她打斷了白悠的猶豫不決。
是許刃嗎?
是的。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眼前天昏地暗。
“程池,你可千萬頂住,我這就去找沈淮,我跟他問清楚!”
白悠的聲音她已經聽不見了,遠處有火車,轟轟隆隆地駛過,她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全是他的聲音,在狂風驟雨中,回響不絕。
“只要刃哥這條命在,把你往死里疼!
“我媽死的時候,我都沒哭過!
“特別想和你,有個家!
……
程池的心,仿佛被無邊的大雨沖刷過,泛著無邊的秋涼與潮濕,她扶著墻壁,顫巍巍地走進了教室里,重新回到講臺上,身體仿佛是有千斤重,可是腳下卻空落落,就像踩在腐爛的泥土里,無邊的沼澤里伸出了無數只手,將她沉重的身體拼命往下拽。
她全身都痛,每一寸皮膚,都在被撕裂,就連呼吸都是痛。
程池扶著講臺,站了好久,就連后排玩手機的同學都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她。
程池拿起課本,顫栗地翻開:“我們…我們接著上課,剛剛講到哪了?”
臺下,同學們大氣沒敢出一聲。
良久,距離講臺最近的一個女生,輕聲安撫地說:“老師,您…別哭!
別哭。
她哭了嗎?
一滴眼淚掉下來,“啪”地一聲,打在了課本的紙頁上,將上面的批注的鋼筆字暈開。
程池顫顫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濕漉漉的,她用手背,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對…對不起!彼艔埖氐狼福罂诘睾粑綇托厍焕镉砍鰜淼乃釢孀∽爝煅实卣f:“老師沒有辦法…這節課上自習!
她說完步履踉蹌地跑出了教室,一個人躲進了辦公室里,窗外的閃電一陣接著一陣,將辦公室照得透亮,悶雷在耳邊轟隆隆地想起來,程池背靠著墻壁,全身綿軟地坐了下來,瑟瑟發抖。
恰是這時候,白悠的電話打了進來,程池接過,努力使自己平復心緒,讓聲音不再顫栗。
“白悠!
“沈淮還在手術室,估計一時半會兒完不了,我剛剛又溜進他的辦公室翻了翻,那個捐贈協議上的受贈人,你猜是誰?”
“我猜是誰…我猜…”她機械地重復著她的話,腦子里一片空白。
白悠大喊到:“是林簡,咱隔壁班那個大學霸,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哦!林簡。”
“程池,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
“程池,我擔心你,你現在在學校嗎?我過來找你!
“不用了,白悠,不用!背坛赜昧Σ恋袅搜蹨I,強作鎮定:“我沒事。”
“真的?”
“嗯,這件事,你先別去問醫生!
“聽你的。”白悠爽快地答應:“但是你也不要太擔心了,許刃他…看起來沒什么問題的。”
掛掉電話,程池站起身,用手背擦掉了眼淚,然后鎖上了辦公室的門,顫抖的手拿出了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根煙,又摸出打火機,火焰顫栗著,點著了香煙,她深長地呼吸了一口,平復心緒,隨即將打火機扔到桌上,走到窗邊,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她的側臉,風吹過,她閉上了眼,睫毛輕輕抖動。
很快,一根煙抽完,程池摸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楊靖接到程池的電話時,剛從會議室走出來,他將文件袋遞給助理,直接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程大小姐,請說你跟許刃和好啦,什么時候請喝喜酒?”他聲音輕快,似乎心情不錯。
“楊靖,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這么嚴肅,說來聽聽。”楊靖的腳翹上了紅木辦公桌。
“許刃的公司,跟林家有沒有關系?”
“林家,那個林家?”
“林簡,咱們的高中隔壁班的同學,校草!
“哦!哦!”楊靖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了:“你說那個病秧子。
“對,是他,我記得你以前提起過,許刃開始創業的時候,有人幫過他!背坛丶鼻械貑枺骸澳莻人是誰?是林簡嗎?”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許刃可沒跟我說過這些事,不過我可以查,我公司跟他公司有合作,查起來不難。”
“麻煩你了!
“說的什么話,先掛了,我這就去幫你問問,有結果了打給你!
“謝謝。”-
晚上,許刃開車過來接程池,車門推開,他撐開一柄黑傘,一路小跑到了教學樓邊,程池連忙迎上去,用衣袖擦拭他臉上的雨珠:“這么大的雨,你直接去老宅啊,都說了不用過來接我!
“下雨天不好打車,更何況!痹S刃輕笑了一聲:“你是我的護身符!
“我爸又不會吃了你。”程池悶悶地說了聲,這時候許刃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粗礪的指腹,摩挲到了她的眼角,微微皺了皺眉:“哭過?”
程池在早在衛生間用涼水洗過好幾次臉,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
她信口胡謅:“上課的時候,幾個學生調皮,把我給氣著了!
許刃拿指腹揉了揉她的眼角,挑眉笑道:“問題老師,居然會給問題學生氣哭!
程池嘟起了嘴,作出委屈的表情,然后將腦袋埋進了許刃的胸膛里。
許刃拍了拍她的背:“把那幾個學生還在不,幫你收拾他們去!
“行了。”程池笑了笑:“走吧,回家了,遲了老頭子又得說。”
許刃撐開黑傘,護著程池走進大雨中,上了車,程池這次沒有坐副駕座,而是坐在了后排。
車剛駛出去沒多久,楊靖的電話便打了過來,程池看了前面開車的許刃一眼,指尖頓了頓,還是接過了電話。
“楊靖。”
“程池,我查到了,許刃的公司,跟林簡沒什么關系,但是他們公司最大的股東,姓楊,叫楊澄月,那就厲害了,她是鹿州最大的財閥楊氏集團的繼承人,而且還是林簡的媽!
程池的心,宛如從高空中被拋擲向無底的深淵。
楊靖后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楚了,她望向后視鏡,凝視著他那雙深邃,平靜,碧波無瀾的眼眸。
果然。
果然是這樣。
他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他想要的,追逐半生的名與利。
好一個,遠大前程!
程池緩緩閉上了眼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咽下喉嚨里的酸澀。
許刃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喃喃問:“怎么了?”
“沒事。”程池面無表情地睜開了眼,瞥了瞥他:“之前拜托楊靖給我查點東西,剛剛有結果了。”
許刃點了點頭,她既不說,他也就不問了-
“你穿的,是我爸爸送給你的那件Armani么?”下車的時候,程池問他。
“才看出來?”
程池走過來,理了理他的衣領,目光凝注在他的襟前,喃喃著,不無心疼地說:“瘦了!
六年前,念大學那陣,是他體格最壯實的時候,穿什么,都能隱隱約約看出肌肉的輪廓,修長挺拔。
“沒時間,鍛煉少了!
許刃從車后面取出了禮物,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塊兒進屋。
“還帶禮物呢?”程池看向了他手上提的口袋。
許刃素來是講禮的人。
“見岳丈,怎么敢兩手空空!
程池好奇地問:“買的什么?”
“朋友從川西弄回來的蟲草!
“我爸身體好著呢!背坛卣f:“你留著自己……”
她話沒說完,就頓住了,恰是這時候,程正年從樓上下來,居高臨下地瞥了許刃一眼,面無表情問了聲:“來了?”
“程叔叔好!痹S刃將禮物給了陶嬸,跟程正年微微屈身,鞠了個躬。
程正年走下來,坐在了沙發上,吩咐陶嬸:“上次我帶回來的西洋參,你給許刃泡了水,端過來。”
“是,老爺!碧諎饘⒍Y物放好,便去櫥柜里拿西洋參泡水。
程正年回頭望了倆人一眼,道:“站在門口做什么,過來坐!
程池推了許刃一把,兩個人坐到了沙發上,與程正年面對面。
程正年將煙斗往煙缸里磕了磕,漫不經心地問道:“公司最近怎么樣?”
“一切都好,謝謝叔叔關心!
“爸,聽說咱公司不是要新訂一套冬季員工制服嗎?這不正好,跟許刃公司合作唄!”程池迫不及待地說。
程正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你倒是給他盤算得周全,連公司要訂員工服的事都知道了?”
程池嘻嘻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程氏集團下員工上千,這可算得上是一筆大生意。
“如果程叔叔有這個意思,我可以給到最優惠的價格!痹S刃連忙跟他掙表現:“我保個本就行!
“那不行!”程池連忙說道:“爸,許刃公司才剛起步呢,咱不帶這樣欺負人哦!”
程正年笑了聲,看著程池,假裝嚴厲,又有些酸溜溜的:“女兒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哪有!
程正年看向許刃:“這事可以合作,我讓人擬個合同,擇日給你送過來,既然阿池是開口,必不叫你吃虧,不過質量,你要給我保證好!
“這是一定的,謝謝程叔叔!
“還有你這西服…”程正年認出來,這是六年前他上門拜訪的時候,他送他的那一套,一時間有些恍然,感慨萬千。
“這西服款式…有些老舊了。”他聲音有些顫:“你還穿著呢?”
“穿著!
“等得空了,我叫人再給你定做一套,不過…”程正年看向許刃:“你瘦了些,原來的尺碼只怕是用不了了,待會兒叫陶嬸給你重新量個尺寸!
“謝謝程…”許刃話音未落,程池卻拿手肘戳了戳他,低聲道:“叫爸。”
許刃心猛地一顫,看向程正年,他不動聲色,表情依舊嚴肅。
“謝謝…爸。”許刃的臉紅了紅,聲音有些抖。
程正年的嘴角,泛起了些微苦澀的笑意,哼了聲:“臭小子!彼牧伺淖约荷磉叺淖唬骸白^來!
許刃愣了愣,程池推了他一把:“坐過去呀!”
他方才起身,繞過茶幾,坐到了程正年身邊,程池也跟了過來,坐在程正年另一邊,挽住了他的手。
程正年臉上終于有了融雪的笑意,他握住了程池的手,又握住了許刃的手,合在一起:“臭小子,便宜你了。”
“是,是我撿了個大便宜!痹S刃含笑看著程池,程池挑眉,抿著嘴笑。
作者有話要說: 程池:謝謝老板們請刃哥看病吃藥~
☆、第75章 一生所愛(5)
晚上, 許刃與程池分房,還是睡他以前的房間,不過半夜, 他的房間門, 被推開了。
他睡得并不是很深,聽見聲音,轉醒過來, 隨即, 感覺自己背后的床凹陷了下去, 緊接著, 柔軟而溫暖的身體,鉆進了他的被窩, 熟悉的觸感漫過來。
程池從后面抱住了他的背,聲音嘶啞地說:“這才幾天, 一個人睡, 竟有些不習慣!
許刃轉過身, 將她摟進了懷里:“乖乖睡覺!
程池將腦袋埋進他的胸膛, 深長地呼吸著。許刃很快意識又模糊了,當他驚醒過來的時候, 發現懷中的人, 在顫栗……
她隱忍著,大口地呼吸著,可是強烈的情緒涌動,她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反應。
許刃將臉往下埋了埋, 感受到了,她臉頰上,有溫熱的液體。
一個人,深夜里,窩在他的肩頭哭泣。
許刃什么也沒說,低頭,一寸寸地吻掉了她臉上的濕潤,她抱他更緊。
良久,他嘆息了一聲,說:“程池,不要擔心我!
“你的命是我的!彼昧σё∷募珙^。
許刃閉上了眼睛,程池用盡了力氣,甚至咬出了一絲腥咸:“你糟蹋自己,問過我答不答應?”
許刃想說對不起,他抱緊了程池,終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擁著她。
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睡去,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她輕不可聞地喃了一聲:“許刃,向我求婚吧。”
然后他聽見自己說:“好!-
兩天后的周末,程池趁著許刃去上海總公司處理公務的間隙,去了一趟鹿山腳下的療養院,如果楊靖的消息準確的話,林簡,應該就在那里休養。
鹿山腳下風景如畫,空氣也頗為清新宜人,療養院條件極好,的確是病人休養恢復的好去處。時隔六年,程池再度撿到林簡,他坐在后花園青草地的躺椅上,正在一顆法國梧桐樹下看書。穿著一件藍白的病號服,皮膚依舊蒼白如紙,比之高中的時候,他似乎還要胖了些,模樣依舊清雋,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凝注在書本上,目光格外柔和,而他的身后,遠遠地,依稀可見藍天之下,蒼翠綿延的鹿山山脈。
林簡余光掃到有人走近,茫然地抬起頭來,驚見是已經好久不曾會面的程池,他愣了愣,隨即從椅子上站起來,竟還有些無所適從,說:“你…你怎么來了,哦,不,你….你坐!
程池走過來,緊著臉,沒有坐。
“我們好久沒見了,這些年,你怎么樣?”林簡似乎很興奮,蒼白的臉色也微微紅潤了起來。
“不好不壞!背坛鼗卮,又掃了他一眼:“你好像過得不大好。”
“嗯。”林簡點了點頭,有些不大好意思:“我這身子一直病著,這段時間,才稍微好起來。”
“換了腎,沒有排異反應?”程池開門見山。
林簡驚了驚:“你都知道了?”
程池咬著牙,正要說話,恰是這時候,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她穿著一件深綠色的針織衫,長發披散在肩頭,程池認得,她是楊澄月。林簡喚了她一聲:“媽,程池來看我了!”
楊澄月個子很高挑,站直了比程池還要高一截,又穿著高跟鞋,收拾打扮得非常得體,看上去很有氣質。在程池的印象里,她一貫是非常嚴肅而又格外優雅的。
“小池來了!睏畛卧聦λY貌地笑了笑。
程池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她看著楊澄月,有些生硬地說:“楊姨好!
楊澄月是多么精明的女人,她看了看手足無措的林簡,又看了看干巴巴站在這兒的程池,心里頭便明白了大半,知道程池多半不是真的來看自己的兒子,而是為著許刃的事情過來的。她回頭看了林簡一眼,說:“兒子,你先去找保姆,叫她泡杯茶端下來,招呼小池!
林簡點點頭,轉身邊朝著療養中心走去,待他走遠以后,楊澄月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又指了指身邊的另一個椅子:“坐吧,小池!
程池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沉默著沒有冒然開口,她不清楚楊澄月到底知道多少。
“你過來這邊,恐怕不是單純來看看老同學。”楊澄月看著她:“讓我猜猜,是為著許刃的事?”
“是!背坛睾敛谎陲棥
楊澄月淡淡地笑了笑,說:“我楊澄月這輩子,從不做虧心的事,但卻有一個最大的遺憾,和一個最大的慶幸,小池,愿意和我這么個老太婆,聊聊嗎?”
她并不老,雖然年華逝去,但她的氣質,依舊讓她看上去,很年輕,風韻猶存。
“您說!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年輕那陣子,看走了眼,嫁給了林簡的爸爸,到頭來,才發現,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程池沉默著,這是長輩們的事,她并不好多數說什么。
“我跟他爸離婚了,所有人都覺得,我真是要瘋了,這把年紀,居然還學著你們年輕人,鬧什么離婚,可是知道了他過去曾為了名與利,拋妻棄子的禽獸行為,我實在無法忍受再跟他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我把他趕出家門了!
程池知道,楊澄月雷厲風行是出了名的,同時也是個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她驕傲并且自尊。
“不過,最大的幸運,便是他還生了個好兒子。”楊澄月笑了笑:“許刃給我兒子捐了腎,并且沒有出現排異,他救了我兒子一條命!
終于說到重點了,程池聽著,心里頭卻像被刺給扎了一下,冷聲道:“手術是在兩年前進行的,那個時候,正是許刃最窮困落魄的時候,你確定,他是給你兒子‘捐’腎,而不是賣?”
楊澄月突然笑了起來:“小池,說話小心,買|賣|器|官,可是違法的。”
程池緊緊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她:“那個時候,許刃正在創業,你用手頭的資源去誘惑他,讓他答應,給林簡捐腎。”
程池咬重了“捐”這個字,用力地說道:“這不是賣,是什么?你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要成功,你拿著他的軟肋,以此去誘惑他,這不是買,又是什么?”
“那又怎么樣?”楊澄月似乎很心安理得:“我不是已經幫助了他?他的公司能做到現在的規模,有我一半的功勞,而且,這是他心甘情愿的。”
“楊姨,你不能…”程池定定地看著她,聲音卻忍不住地顫栗:“不能這樣欺負人,他就算是一只溫馴的,不要咬人不會反抗的麋鹿,也不至于可憐到這步田地,在最一無所有的時候,竟要出賣自己的…”
她終于是說不下去,緩緩閉上了眼,平復情緒的激動。
“我又能怎么辦?”楊澄月冷漠地看著程池:“你知道現在合適的腎//源多難找?我和他爸都不合適,只有許刃,許刃的各方面檢測起來是最完美的匹配,他很健康,也很強壯。他是林簡的親哥哥,如果他不幫忙,林簡會死的!我是絕不會看著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死掉,程池,你沒有做過母親,恐怕無法理解,一個絕望的母親,為了挽救她唯一的兒子,會不惜任何代價,包括她的生命!”
就在兩人情緒正激動的時候,林簡下來了,身后他的保姆也端來了三杯茶水,放在了小桌板上。
林簡情緒很高漲,笑著說:“程池,你快喝茶,好久沒有老同學來看我了!
程池和楊澄月同時收斂了情緒,不想讓林簡看出什么來。
程池接過了林簡遞過來的茶杯,楊澄月臉上再度溢上了笑容:“兒子,今天感覺怎么樣?”
“還行,我覺得我都不用住在這兒了,挺想回家的!
“等過幾天,叫醫生來檢查一下,醫生說你恢復得差不多了,咱就回家。”楊澄月臉上滿是慈祥的表情,與方才判若兩人。
“程池,我聽哥說,你現在是語文老師了,真厲害。”
“哥…”程池微微有些訝異:“你說…”
“哦,你還不知道,許刃是我的哥哥,親生的!”林簡很高興地說道:“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簡直要開心死了,許刃那么好,他居然是我哥哥,我還記得以前他帶我玩游戲,從來不嫌我打得不好,帶著我玩,就算去念大學了,我們還經常聯系著,不過后來……”
林簡頓了頓:“后來他出獄了,還經常來醫院看我,就前兩天,他還來陪我玩游戲呢,說下次帶嫂子一塊兒過來,我就猜到你倆又好了!
程池無言以對。
楊澄月笑了笑,說:“許刃的確很有當兄長的樣子!
他的確是個好兄長,程池記得,大一的時候,他們過年回家,家里長輩們一塊吃飯,幾個孩子一起玩兒,那時候許刃就特別照顧林簡,對他極好。
“你剛剛在看什么書呢?”程池終于拆開了話題,雖然她并不是單純過來探望林簡的,但是終究不能太失禮,畢竟家里總歸還是世交,所以決定要和林簡聊會兒天。
林簡揚了揚手里的書,說道:“在這兒太無聊了,閑看著打發時間,是哈代的,《無名的裘德》!
無名的裘德。
“哦,我讀過這本書!背坛卣f:“講的是一個名叫裘德的男孩,他很聰明,也很努力,卻始終被拒之于大學門外,壯志不酬、謀職無路、告貸無門,最后在絕望中,與他的孩子和妹妹一同吊死的故事!
林簡點了點頭:“這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從今天起,雙更到完結-33-
☆、第76章 一生所愛(6)
程池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 一陣風吹過,揚起了一片枯葉,飛向遠方的天際。
從晚夏一腳邁入了秋。
程池給許刃打了電話。
“許刃, 天涼了, 你衣服帶夠了沒有?”
電話那邊似乎很安靜,許刃壓低了聲音,說:“都帶了, 你也多穿些。”
“許刃, 你那邊好靜, 在干什么呢?”她一個人走在青草碧綠的石板路上。
“我在…” 他抬頭, 長桌會議廳里,幾個董事和十幾個部門經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我在想你啊。”
他大大方方說完, 會議室里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好巧哦,我也在想你!
“好了, 乖乖等我回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如果快的話, 四天后!彼窒肓讼, 改口:“三天, 三天就回來!
程池掛掉了電話,立刻訂了一張去上海的機票。
第二天中午, 她來到了許刃的公司大門口。
公司大廳裝飾很有現代氣息, 她拎著小小的行李箱走進大門,東張西望,很有些嘆為觀止,公司天頂周圍綴著許多類似星星一般的閃耀的水晶, 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似浩瀚的星辰。
正前方的大屏上,展示著“星空”新季度的時裝走秀,模特們穿著新一季的秋冬裝,自信地展示著自己的曼妙的身材,程池知道,那些服裝將成為新一季的潮流的領跑者。
前臺的姑娘見程池一個人在大廳里東張西望,邊走過來問道:“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幫到你嗎?”
程池看了看她的胸牌,她叫秦曉。
“秦小姐你好,我找人。”
“請問您找誰?”
“許刃。”程池說:“我找許刃!
秦曉連忙翻開一個記事本:“您找許總,請問有預約嗎?”
“預約?”程池愣了愣,說:“好像沒有!
許刃并不知道她今天會過來。
“沒有預約的話,您需要在這里登記一下,我幫您預約,等許總有空了,我再聯系您。”
“他這么忙呀?”程池問:“不能直接上去找他嗎?”
“這是不可以的!
“哦。”程池有些無奈:“他在公司吧?”
“許總現在應該在開會。”
“那我在這里等他!背坛卣f完,直接拎著行李箱,坐到了大廳左邊的咖啡桌邊。
沒多久,一個穿著一字裙,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走進了大廳,將一份文件交給前臺,道:“待會兒許總下來,把這個給他!
“好的,周助理。”
周雨潔轉身,瞥見了程池,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在那里見過,問秦曉:“那位女士找誰?”
“找許總的,沒預約,說要等許總下來。”
“這怎么行,你還讓她坐這兒,沒有預約就不能見,待會兒許總下來,鬧得不好,你就等著丟工作吧!”
“啊,那可怎么辦!”秦曉有些慌了。
“把她趕走!
“可…”她抬眸打量了程池一眼:“那位女士看上去也是體面人,怎么好就這樣把人趕出去?”
“又不是叫你拿掃帚轟,去跟她說,許總已經離開了,叫她走,如果不走的話,就請保安過來!敝苡隄嵎藗白眼:“許總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程池正拿著手機,糾結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但又怕他在開會不方便接聽,放下手機,便見秦曉走過來,對程池道:“抱歉,女士,許總已經離開了,您再等下去,也是徒勞的。”
“走了?”程池訝異:“可是我沒看到他下來呀!
“許總不是從這邊的門離開的。”
程池皺了皺眉,有些不大相信:“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就在剛剛。”
“你騙我。”程池說:“他離開為什么不走前門。”
就在秦曉不知怎么辦的時候,周雨潔走過來,含笑說道:“女士,我能問問,您找許總有什么事嗎?”
“你是誰?”
“我是許總的助理!
程池挑眉,打量了周雨潔一眼,笑了笑,意味深長喃喃道:“助理啊。”
還是這么漂亮又招展的女助理。
可以的,許刃。
“我找他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背坛卣f。
“請問我能幫您轉達嗎?”
程池想了想:“那也可以,你就幫我跟他說,就說夫人到了,叫他趕緊出來接駕!
邊上秦曉沒忍住笑了笑,被周雨潔狠狠一瞪,連忙收斂了笑意。
周雨潔臉色很難看,板著臉克制地說:“你開什么玩笑。”
她知道,許總連女朋友都沒有,怎么可能有夫人,倒是不少鶯鶯燕燕愛慕許總,但是也沒見膽子這么肥的,居然敢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背坛卣f:“不然我自己上去找他!
周雨潔連忙攔住程池,叫了聲:“保安,把這個鬧事的女人趕出去!”
有穿制服的保安走過來:“女士,請你離開。”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她這千里迢迢趕過來,不想給他惹麻煩,程池說:“我就在這里坐會兒也不行么,你們星空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多了,死纏爛打跟著許總屁股后面轉,好不要臉。”周雨潔冷冷看了程池一眼,不再跟她客氣:“許總沒功夫搭理你,保安,把她的東西扔出去!
“喂!別碰啊,我箱子里裝的是你們許總的衣…….”她話音未落,保安已經過來奪過了程池的箱子。
程池立刻抓住了行李箱手拉桿,就在這時候,電梯叮地一聲,門打開,許刃一身黑色西裝革履,走出來,身邊還跟著幾個同樣穿西服的男人。
“許…”程池正要叫他,可是看到他身邊還有人,不曉得他是不是方便,那一個“刃”字就被生生地吞了下去。
許刃卻已經看到了她,表情微微有些詫異,眼神里頃刻有了光,對周圍人說了幾句,便大步流星地朝著程池走過來。
保安見許刃過來,立刻松手,程池跟他爭奪行李桿,保安驟然松手,慣性的緣故她重心不穩,往后退了退,被許刃一把攬住,撈進懷里。
看到她,許刃簡直要高興瘋了,完全掩飾不住臉上興奮的神情:“你怎么來了!你怎么來了啊!”
程池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抱了起來腳離了地。
周雨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進公司一年,還從來沒有見過許總有高興成這樣的時候,從來沒有,面前這一位,恐怕,真的如她所說…
“許刃,你先放我下來!背坛赜行┠樇t,不大好意思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許刃依言放下了她,又在她臉上重重親了兩嘴巴子:“讓刃哥看看,是不是胖了?”
“這才三天,胖你妹!”程池推了推他。
“才三天啊,我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許刃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順勢提起了她的行李箱,帶著她往外走:“餓不餓,刃哥帶你去吃東西!
“餓,好餓!”程池捂了捂肚子:“飛機上的早餐巨難吃!
“想吃什么?”
“咱們去學校外面,經常去吃的那家餃子館吧,好久沒去過了。”程池說著又頓了頓:“你不忙吧?”
許刃看了看身后的幾個老總,他們笑瞇瞇地看著他,擺了擺手。
“走吧。”許刃說:“今天都是你的!
“別,你要是有事,就去做,我就……就來給你送幾件衣服。”
許刃挑眉:“好感動。”
“哼,一點都不真誠。”
“走啦,不是說餓了么。”許刃攬著她往外走。
“許總。”周雨潔終于叫住了他,忐忑地看了看程池:“剛剛…我真的不知道您是許總的…”
“夫人!背坛剞D頭說:“許夫人!
許刃嘴角揚了揚,回頭,對大家介紹道:“這是程池,我夫人,以后她來,直接領我辦公室!
“是。”秦曉連連點頭。
周雨潔不住地對程池道歉,誠惶誠恐,程池見到許刃,什么不開心都沒有了,也沒多計較。
“許刃,你好大架子!背隽舜髲d,程池挽住他的手臂:“還要叫人領我到你辦公室!
“算我說錯了,以后夫人來,給我電話,我下來迎接!
程池吊住他的胳膊,嘻嘻一笑:“這還差不多!-
車還沒開到學校外面,路過一個菜市場,程池又改變了主意:“不去吃餃子了,咱們回家自己做吧!”
“想一出是一出。”許刃喃了聲,還是把車開了回去,停在了菜市場口子上。
程池精挑細選,挑了兩只老鴨子,跟許刃回家頓湯喝。
許刃在上海的房子在一處很清幽的小巷子里,一棟四層高的小洋房,紅墻綠瓦,每戶窗戶前都掉著翠綠色的吊蘭,幾只無名的小花迎風招展。
看上去并不是獨棟的別墅,而是居民住宅。
程池跟著許刃走上樓,每一層都有緊閉的防盜門,看上去的確是居民住宅樓,不過房子倒是很新,樓道也干凈敞亮。
“你不是說,在上海也有大別墅嗎?”程池好奇地問。
“嗯,有的,在陸家嘴那邊。”許刃道:“不過我最喜歡這里,所以帶你過來!
上了四樓,他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門:“這棟房子也是我買的,下面幾樓都租出去了。”
程池失笑:“許刃,你到底買多少套房子?”
“嗯,大概五六套吧!
程池驚呼:“你買這么多房子干什么啊?”
“不知道!痹S刃聳聳肩:“大概是比較有安全感,不過。”他轉而道:“你也可以說我是土豪,沒關系!
程池笑著拍了拍他:“的確是土了點!
就在這時候,樓下傳來一聲車鳴,隨即,便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還有男人們鬧哄哄的笑聲。
程池將腦袋伸出窗戶探望,望見了一輛銀色的加長車。
“你這樓下的房間,都是租給了什么人呀?”程池問他。
許刃神秘地笑了笑:“保密。”
☆、第77章 一生所愛(7)
“這有什么好保密的!
程池喃了聲, 也不做多想,拎著鴨子進了廚房, 買的配料都是沙參大棗這些, 她要好好給許刃補身子。
很快, 濃湯的香味便漫了出來。
許刃走進來,手放在她的腰間, 將腦袋埋在了她的頸部。
“許刃,我想問你…”程池的話還沒說完,許刃便說道:“我是自愿的!
總是這樣,他總是能在她話還沒說出口, 便猜到她心底的想法。
“即使楊澄月不幫我什么,我也會這樣做。”他下頜抵在她的肩頭, 沉著聲兒說:“沒有辦法看到他被病痛折磨, 我的心會痛, 程池,我會難受!
“林簡是我的弟弟, 親弟弟!
即使他出身豪門, 有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有你希望擁有卻求而不得的一切, 即使你們,一個在云端, 一個在泥里。
云泥之別,可他依舊是你的弟弟。
所以你愛他-
許刃喃喃說:“這樣,你心里是不是好過一些。”
程池的心, 的確是漸漸地平靜了,如果他用一顆腎,換來了這似錦的前程,程池無論如何,這輩子都無法安寧。
可若是為了林簡,程池雖然心疼,但她會理解他的,即使不是現在,在未來漫長的時光歲月中,她總會理解他。
許刃從始至終,都是個重情重義,頂天立地的男人-
“以后,我要寸步不離地照顧你。”程池系著花邊兒的圍裙,拿著小鏟子,攪動著一鍋的老鴨湯:“把身子給補起來!
“本來其實也沒什么。”許刃說:“其實人對腎功能的利用率只有百分之二十,醫生都說過了,只要好好保護這一顆,不會影響生活!
他頓了頓,補充:“還有性|生活!
“哼!
“所以你放心,刃哥絕對不會委屈到你!彼f的時候,下面抵了上來,在她臀部蹭來蹭去。
“臭流氓!”程池笑著罵了聲:“走開些。”
然而許刃卻摟她更緊,舍不得放開:“我老婆好!”
“對了!背坛貜陌赴迥闷鹚骸拔医o你冷了一杯水,趕緊喝了!
“這么大杯!痹S刃皺了皺眉頭:“吃了飯再喝,行不行?”
“不行,現在喝,吃了飯還有!背坛貒绤柕卣f:“我上網查過,要保護這一顆腎臟,就必須多喝水!”
“你還查到什么?”
“少吃鹽和蛋白質,所以以后咱家的飯食都以清淡為主!
許刃無奈地接過水杯,抿抿嘴,無奈搖頭:“行,都聽夫人的!
他說完將杯里的水一飲而盡。
“真乖!
許刃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獎勵!
“喝個水,還要獎勵?”
“那當然!痹S刃理直氣壯:“總要給我點動力吧!”
“行行!背坛匦χ谄鹆四_尖,在他臉上把砸地親了一口。
“哦,對了,網上還說,不能劇烈運動,所以以后,咱們必須減少那什么的次數!
許刃聞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那絕對不行!”他疾言厲色,加重了語氣:“想都別想!”
“不是還說,什么都聽我的?”程池急了:“變卦怎么這么快啊,我這鴨子都還沒熟呢!”
許刃斬釘截鐵:“什么都能聽你的,就這事兒,說一千道一萬,絕對不行!”
“許刃!”程池轉身:“還能不能好了!我這是為了誰!沈醫生都說了…”
還不等程池把話說完,許刃直接打斷了她:“你甭聽那醫生胡說八道,我身體好著呢!一夜七次不成問題!”
“哼!大不了我以后跟你分房睡!
“你倒是敢!”許刃軟的不行來硬的:“老子把你綁起來!脫光了吊電扇上打,打老實為止,你怕不怕?”
“那…我不跟你好了!”
程池眼圈一紅,許刃跟著氣勢就軟了下來,他伸手過來攬住程池,被程池一把推開。
“王八蛋!”
“哎,刃哥不兇你了。”許刃拉了拉程池的手,心疼地放在嘴邊吻了吻:“你看你,以前的小千金,鬧起脾氣來敢把天捅出個窟窿,幾年不見,怎么變得這樣…動不動就抹眼淚,像是我怎么欺負了你似的。”
“你就欺負我?”程池委屈。
“是是,刃哥混蛋,以后刃哥讓你欺負,脫光了讓你吊起來打!
程池突然笑了:“這可是你說的,不準耍賴!”
“我感覺…好像被騙了!
“哼!-
飯桌上,程池給許刃盛了滿滿一碗的老鴨湯:“快把湯喝了,養胃。”
“行!痹S刃爽快地接了過來,濃郁的湯汁入口,馥郁悠長。
“怎么樣?”程池趕緊問:“能入味兒么?”
“沒你夠味兒。”許刃笑。
“德行。”程池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道:“以后咱家每天都燉湯,每頓飯前,你都得喝一碗!
許刃又給程池夾了一塊肉,說道:“那刃哥這好身材,可就保不住了!
“怕什么,多運動就好!背坛赜诌B忙補充:“但是不能劇烈運動。”
“運動好,咱倆一塊兒運動!痹S刃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床上運動。”
“滾蛋!”
許刃擱下勺子,看著程池:“程老師,我說,你這當了老師,怎么連性兒都轉了啊!”
“那我還能跟以前那樣胡鬧?”程池坐直了身子,笑說:“為人師表,不得端著點兒?”
“那你也別跟我端著啊!”許刃抓住她的手:“記不記得,上大學那陣,咱不管鬧什么矛盾,就算一句話也不說,較著勁兒,到了床上,什么矛盾都能解決,一覺起來,我還疼你,什么都能讓著你!
“什么你讓我呀!臭不要臉!背坛匦α似饋恚骸岸颊f了誰堅持得最久,誰就贏,那明明是我贏了!
“那也是我讓你贏嘛!”
回憶起過去的事,許刃來了興致:“我要是不讓你,你還能哭,做那事兒的時候,你簡直就是個愛哭鬼。”
程池的臉微微泛起了緋紅:“那時候年紀小,我現在不哭了!
“沒事兒,你這叫真情流露,以后要哭,只能在床上哭。”許刃按著她軟軟的手指頭,眼眸里射出柔和的光芒:“其他時候,我就舍不得了!
“快吃飯!”程池不大好意思地抽回了手,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再不吃就冷了,我還得去給你熱。”
“行!痹S刃呼嚕呼嚕地喝了湯:“不辜負夫人的一片熱忱!-
飯后,許刃穿著花邊兒圍裙,身長玉立地站在水槽邊,嘩嘩啦啦地洗碗。
程池趴在窗邊往外面望了望,又一陣風似地跑到廚房,臉上紅光滿面:“許刃!”
她大喊:“你是不是準備跟我求婚?”
許刃手上拿著一個白瓷盤,盤子還滴滴答答淌著水和白沫子。
他愣愣回頭,眨了眨眼:“何出此言?”
“外面好像有人在擺心形蠟燭!背坛刂钢巴猓驗榧,氣息還有些不穩。
許刃放下盤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跟她一塊兒趴窗臺上看,果不其然,借著月光,隱隱能看到下面有好幾個男人在擺蠟燭,還鋪了玫瑰花。
“不是你叫人做的?”程池懷疑地看他:“真不是?”
許刃捏了捏她的小耳朵,沒好氣地說:“想什么呢,你刃哥能用這么庸俗的方式求婚?”
那也是…
程池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又問:“那你打算怎么跟我求婚呢?”
“說出來,沒意思!
程池不依不饒:“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我求婚呢?”
許刃用下頜蹭了蹭她的小鼻子:“這么迫不及待啊?”
“哼,算了!背坛貧鈵灥刈哌M書房,打開了他的電腦。
許刃低頭,意猶未盡地淺笑了聲,回廚房洗了碗,然后走到書房:“玩什么?”
“待會兒有Eric的游戲直播!背坛攸c進了直播間:“不理你了,我找我們家Eric去!
“那行!痹S刃從衣架上取了西服外套:“我出去一趟!
“這么晚,你出去干什么?”程池立刻將轉椅旋過來,興奮地喊道:“你是不是要跟我求婚!”
“想什么呢。”許刃穿好了衣服,走過來將她的椅子轉回去,順帶薅了薅她的劉海:“家里沒套子,我出去買。”
“嘁。”程池回身,目光重新落到電腦屏幕上:“買了也白費,我又不跟你做。”
“真不做?”
“不做。”程池咬牙。
“那行,那就不買了!痹S刃說完直接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那我陪你看直播,看了直播,咱晚上玩幾盤游戲,就睡覺。”
他強調:“單純睡覺!
“哼。”
程池沒想到,許刃真就提了椅子過來,跟著她一塊兒看直播,直播間里,Eric已經開始調試攝像鏡頭,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藍色衛衣,容顏很清雋,略帶了些倦意,極有磁性的聲音說:“大家好,開始直播了!
他的開場白總是這樣簡潔,沒有多余的話。
“哎。”程池踢了踢他的腳。
許刃指著電腦屏幕:“這么個毛孩子,有我帥?”
程池沒回答他,拿膝蓋蹭了蹭他的大腿:“我晚上要喝牛奶,你給我買去!
許刃還是盯著屏幕:“操作還挺漂亮。”
“許刃!”程池將直播窗口縮小,不給他看,回頭,一臉嚴肅:“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痹S刃勾起了嘴角,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你要喝牛奶。”
“那你去買!
“買什么,冰箱里有,回來的時候我買了,給你備著!痹S刃說:“看完直播,我去給你熱!
“看什么直播,你又不粉Eric!”程池扳起臉來。
“死丫頭,你哪根筋兒不對?”
“你去給我買…”她想了想:“買姨媽巾!”
“不是沒到日子嗎?”許刃說:“我都給你記著,還有大半月,買什么姨媽巾!
“許刃,你討厭死了!”程池站起身,氣呼呼地走出了書房:“這么愛看直播,你自己看好了!
氣死了!
蠢貨!
兩分鐘后,許刃端著筆記本從書房出來。
程池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生悶氣,許刃走過來,將筆記本擱她面前的茶幾上,給她打開了直播間,無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門邊:“這么不經逗,好了,刃哥去給你買牛奶,買姨媽巾,你乖乖等著我!
程池在他穿鞋的時候,慌忙叫住他:“我不喝牛奶,也不要姨媽巾。”
“行,那我買別的。”許刃看著她嗤笑了一聲:“傻瓜。”
☆、第78章 一生所愛(8)
他出門之后, 程池理了理自己的劉海,才揚起嘴角, 偷偷笑了起來, 端起電腦, 把音量調大,專注地看起直播來。
這一局Eric只用了二十分鐘便結束掉了戰斗。
并沒有如往常一樣, 切掉直播,而是轉了轉視頻畫面,將攝像頭重新換了個角度,對準自己。
“今天, 結束得這么快,其實還有點別的事!
下面的彈幕立刻鬧騰了起來。
【老公你是要唱歌跳舞嗎?】
【666】
【來吧我褲子已經脫了!】
Eric一本正經, 認真地說:“其實唱歌是我的強項, 那要不, 我就唱一個?”
【哈哈哈哈,來來來!】
【期待期待!】
【居然能聽到男神唱歌, 有生之年。
“那我就唱個, 唱個《七友》,有段時間我兄弟總唱這首歌, 睡覺的時候給我催眠!
Eric清了清嗓子,開口。
“誰曾照顧過我的感受
待我溫柔, 吻過我傷口
誰人曾介意我也不好受
為我出頭,碰過我的手”
開口第一句,屏幕前已經跪倒了一大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爸爸問我為什么跪在鍵盤上】
【鬧什么, 老公唱的這么好!】
【是的是的,老公簡直是天籟之音,比原唱還好一萬倍】
【老公你為什么一點都不跑調!哈哈哈哈哈,耳朵已懷孕!】
程池簡直要笑暈過去,Eric那個嗓音,簡直無法恭維,最要命的是,一幫粉絲把他夸上了天,他竟一點都意識不到,自己是個五音不全的。
“誰又為天使憂愁
甜言蜜語沒有,但卻有我這個好友”
“直到她,又再告訴我重新被愛
又再看透了我的將來”-
Eric正唱得如癡如醉,身后一個男人喊了聲:“老大,你還在耽擱什么,許哥都準備好了!就等你這兒呢!”
Eric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停下:“抱歉,各位,剛剛一時興起,差點忘了,今天不是我的主場,我最好的兄弟今天求婚,女孩是我的粉絲,我給他捧個場!
【。『美寺!】
【情敵好幸福!】
【虐狗!】
程池指尖快速地在鍵盤上,敲下“虐狗”兩個字,就聽Eric念出了她的名字:“程池,你在看嗎?”
他揮了揮手:“我猜你在看,許哥說你不錯過我的每一次直播。”
程池的手頃刻頓住,微微顫抖了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Eric,我…我在!”
Eric隔著屏幕跟她揮了揮手,揚起嘴角,輕笑一聲:“他還跟我拈酸吃醋,呵,我這么帥,他能比么?”
【表白老公!】
【比心】
“Eric,你的戲怎么那么多!”身后一個胖胖的男人身影冒了個身影出來:“許哥已經在下面等著急了!”
“你讓他等著,猴急什么,老婆是能這么容易就討回去的?”
“行行,你是隊長,你說了算。”胖男人出了門。
Eric看著攝像頭,繼續說道:“程池,你還在吧?”
“我…我在啊!”程池的心,已經空了,整個人暈暈乎乎,不知所措。
“那什么,我就跟你說,他特別愛你,這個你知道,那我就說說你不知道的,我和他生活過一陣子,你天天來看他,但他不見你。”Eric收斂了笑意,沉聲說道:“你別怪他,真的,那段時間他特別不好,每天下午,數著你來要的時間,抱著一本破書,跟個神經病似的……”
程池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
“行,我不說了!盓ric站起身,端著電腦,下了樓,邊走邊說:“今天是許哥的主場,我好像有點喧賓奪主。”
【2333老公你終于發現了】
【快讓男主出場,期待期待】
【迫不及待想看男主!】
【Eric你快憋說話了哈哈哈】
【讓別人好好求個婚吧2333】
Eric將抱著電腦匆匆下了樓,很快,電腦的鏡頭從Eric身上移開,轉向了前面燭光閃耀中的某個男人。
男人穿著規整的西服,手里拿著一束玫瑰花,隱幽的燭光映襯著他英俊的臉龐,影影綽綽,滿目柔和。
程池紅著眼睛,捂住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還把頭發給梳上去了,還打了啫喱,露出了高挺的額頭和眉峰。
【啊啊!男主好帥!】
【帥翻了好嗎!】
【舔屏!】
畫面抖了抖,Eric給許刃遞過來了話筒,許刃站直了身子,神情嚴肅地看著攝像頭,開口說話了,但畫面里并沒有聲音。
“等等,你這麥沒插上。”Eric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畫面又抖了起來。
【2333Eric你能不能走點心】
【哈哈哈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專業搶戲100年】
Eric:“你這麥插|著音響啊!”
許刃:“那拆下來,插|在電腦上!
Eric:“你不是還要唱歌嗎?”
許刃不滿:“你剛剛都把歌唱了,我還唱個屁!”
Eric笑了聲:“那也行,不唱了,直入主題。”
畫面又抖了起來,麥終于被插|了上去,聲音開始清晰起來。
電腦被放置在地上,許刃重新拿著話筒站在了畫面正中,他拉了拉自己胸前的領帶,透過電腦屏幕,與程池對視。
“小千金。”他淡淡開口。
“小千金。”他嘴角溢了笑,繼續喚她:“小千金!
“小千金。”
“小…千金!
一聲,比一聲,更溫柔,更深情,更繾綣。
那三個字,凝聚了他全部的愛意。
程池的心,都要被揉碎了,化成了一灘稀泥。
“好久沒這樣叫過你了!彼粗骸翱炝炅税伞!
“回來一直沒這樣叫你,因為覺得你長大了,都站三尺講臺,當程老師了。”他低頭笑了笑:“不過在刃哥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小千金,是要疼著,讓著!
“刃哥犯了錯,失去了一切,最絕望的時候,甚至想過死。”
“你送我的那本《呼嘯山莊》,我看了,翻來覆去的看,你是想告訴我,就算我一無所有,你也不會不要我,對不對?”
“后來我的心才漸漸定下來,我不害怕了,真的,怕什么。”
“失敗了,從頭再來就是,我還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你畢業那天,我下午一出獄,我就來找你了,我看著你穿著粉領的學士服,和同學們在校園四處拍照,美極了。我一直跟著你,遠遠地看著你,直到我從落地玻璃里看見自己,穿著很多年前的牛仔舊衣服,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我嚇了一跳,那個人,還是我嗎?那個你喜歡的刃哥,還是嗎?
“我退縮了,不敢出現在你面前,我害怕你已經不那么喜歡我,我更怕你看到我,會失望!
“那時候我什么都沒有,只有決心,可是決心算什么,什么也不是…我離開了!
“后來我知道,你去了山里當支教的老師,又聽說,你的父親在賣車,我當時賺了點錢,就把車買了下來,那是你最喜歡的的東西,我不舍得讓別人用!
許刃還要說什么,結果畫面里,Eric又冒了出來,他跑到電腦屏幕前看了看,回頭對許刃說:“你說重點!快沒電了!
【不要!!】
【還能不能好了,老公你怎么不事先充好電!】
【內牛滿面,媽媽問我為什么哭著看直播!】
【我是真的被虐到了,快拿充電器來充電!】
【來不及了,直接求婚吧!】
電腦前面,程池拿著紙巾,一張一張,抽泣著,哭成了狗。
“電腦沒電了!痹S刃無奈地說:“那我就……”
他放下了話筒,在包里摸了半天,臉色突然沉了沉,沖邊上吼了聲:“徐沉,老子戒指呢!”
“戒指我不是給你了嗎?”Eric又從邊上冒出來:“我剛剛看了就給你了呀!”
“給個屁,快還來!”
“真不在我這兒!哎,你們看到許刃那戒指沒?”
“老大,你剛剛拿出來試戴了,然后就扔電腦桌上了好像。”
“靠!你不早說!”
【23333】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Eric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
【還試戴,人家的求婚戒指啊,Eric你是小公舉嗎?】
【他就是小公舉!2333】-
“許刃!”程池站在樓下的大門口,沖他喊了一聲。
許刃抬頭,她氣喘吁吁,紅著眼睛看著他。
許刃嘴角揚了揚,無奈地說:“怎么又…”
一個“哭”字還沒說出來,程池突然朝他狂奔了過來,踩著滿地的玫瑰花瓣,跳到了他的身上,緊緊抱住他:“我愿意!許刃!我愿意嫁給你!我愿意!一百個愿意!”
許刃接住她,吻了吻她的額頭,無奈地笑:“我還沒求啊!
“不用你求,我嫁你!我要嫁你!”程池抱緊了他:“早就等著這一天!早就等著了!”
就在這時候,毛豆從樓上沖下來:“戒指!戒指來了!”
許刃接過戒指,輕輕拍了拍程池的肩膀:“別哭了,直播呢!”
程池抽泣著,從他身上下來,勉強擠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你討厭死了,鬧這一出,剛剛Eric突然叫我名字,嚇死我了,對了,你怎么會認識他的,你怎么…”
“現在不說這個,雖然你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嫁給我,但是…”
許刃突然退后了一步,然后單膝跪下,將戒指盒打開。
“那年峨眉山,有個叫程池的小聾子,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她摘了一顆星星送給我,現在,刃哥要還她一整片星空!
程池的心驟然停滯。
她怔怔地看著他,仿佛又想起了那個滿天星辰的夜晚,晨昏交際,他背著她,走在靜寂的山道上。
她說:“許刃,我摘了一顆星星,給你!”
現在,他要還她一整片星空。
“程池,你愿意嫁給我嗎?”
程池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拿手背捂著嘴,喜極而泣。
“程池說…她愿意,她說,愿意死了!”
她泣不成聲。
許刃給她戴好了戒指,修長白皙的指尖,那枚閃耀的鉆戒,宛若星辰般動人。
☆、一生所愛(9)
晚上一幫人在許刃家里面, 喝得醉醺醺, 三五不著調地出了門。
Eric喝得最多, 但同時, 也是最清醒的一個。
他想要喝醉, 并不容易。
這些年, 酒喝太多, 都已經開始免疫了。
許刃將他們送出門的時候,卻重重地握了握Eric的手。
“今天, 謝了!
“都是兄弟,謝什么!盓ric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頭看了看程池, 對許刃喃喃道:“恭喜你, 得償所愿!
Eric離開的時候, 目光里, 不經意間劃過一絲黯然。
許刃頓了頓,終于還是什么也沒說。
關上了門, 程池正在收拾桌上的酒瓶和碗筷。
“我來!痹S刃接過她手上的盤子, 對她說道:“你休息!
程池還是幫著許刃一塊收拾了干凈。
晚上,許刃從浴室出來,見程池坐在床上, 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一個勁兒地傻笑。
許刃嘴角揚了揚,走到她身后坐下來,將她從背后一整個攬入懷中, 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伸手摸到她的手指尖,十指緊緊扣住。
“這么喜歡?”
程池撫摸著那枚戒指,宛如珍寶。
“喜歡極了!
她轉過頭,吻了吻許刃的側臉。
身體的火,一撩即燃。
許刃直接將她的身體翻過來,壓在身下,然后從包里摸出tt,正要撕開,程池卻伸手,扯掉了他手里的套子。
“不是吧!痹S刃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很有些無奈:“今晚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
程池伸手攬著他的肩膀,柔軟的掌心摸到了他硬質的發茬,輕輕撫了撫。
她柔聲道:“許刃,我們不戴套!
“嗯?”
“不戴了,以后都不戴了。”
許刃幽深的眼眸突然泛起了波瀾,似乎還有些不能確信,他看著她:“你”
“我想給你生個孩子。”程池起身,吻住了他冰涼的唇,輾轉著,打開他的口齒。
“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你有弟弟,將來,還會有寶寶!背坛刈プ≡S刃的衣領,翻身將他反壓,坐在他的身上,伸手扯開了他的皮帶,粗重地喘息著。
許刃閉上了眼,他的眼睛,竟莫名地有些酸。
“我的寶寶”
沒有任何前戲,她將他放進自己身體。
許刃的腦子一緊,隨即大力地抱緊了她,全身顫栗著
他在她無比溫暖的身體里,□□西撞。
“小千金!
“程池!
“小千金!
他一聲又一聲,奮力呼喊著她的名字,他很激動,激動得都快要哭了。
深夜寂靜,他時而奮起,宛如野獸,時而溫柔,細細碎碎,舔舐她的美麗。
沒有任何阻隔,他們彼此融合,天衣無縫。
“你知道嗎?十年前,在峨眉山,你說,你從不向菩薩許愿!背坛毓饣つ伒氖种,抱著他,指尖劃過他的臉龐:“其實,那時候,我也沒有許愿。”
許刃身體動了動,輕輕地,再度輾轉著,帶著她,享受著此刻無可比擬的歡愉。
她輕哼著,緩緩道:“我只是,向菩薩道謝。”
他將腦袋,埋進了她的胸脯,貪婪地呼吸著她的味道。
“謝謝他,讓我認識你!
她流下了眼淚,撫摸著他臉龐,撫摸著他的頭發,他背部無比堅硬的輪廓。
她嘶啞著嗓音,在他最后沖刺的階段,她說。
“許刃,我想給你一個家!
許刃閉緊了眼睛,眼角,滲出了一滴眼淚,低落在她的心口。
程池吻住了他的眼睛。
最后,他全身癱軟地趴在她的身上,程池感覺到,有小東西進去了。
酸澀,卻又無比充實。
她的心,一片柔軟。
“許刃,你哭了嗎?”
許刃吻住她的鎖骨,沉聲說:“沒有!
程池伸手,在他的眼角摸到濕潤。
“你不要哭!
“嗯!
兩個人身體都已經非常黏膩,貼在一起。
許刃還沒從她的身體里出去,程池推了推他。
雖然已經軟綿綿,但許刃又固執地往里面挺了挺。
程池笑了起來:“干什么呀!
“里面暖和,舒服。”
“那就呆在里面,不出來了?”
“嗯!痹S刃抬起頭,與她面面相覷,倔強地說:“永遠不出來了!
程池抱緊了許刃,將腦袋埋進他的胳肢窩里。
“咱們這就算定下來了?”
“等回去,我要上你家去一趟,正式跟咱爸,提個親!痹S刃道:“然后就去民政局!
“不用麻煩,我爸肯定答應!
許刃堅持:“這是規矩,不能少!
他是講規矩的人。
“那婚禮,咱們怎么辦?”
“中式還是西式的,你來定,想要什么樣的,我都滿足你!
程池想了想:“我最怕麻煩了,要我說的話,就旅行結婚,咱們出去玩一圈兒就成!
許刃摸了摸她的腦袋:“旅行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爸爸這邊,寶貝女兒結婚,要是不辦宴席,總也說不過去!
程池點點頭:“那行,這事你跟我爸商量,我沒什么意見!
“嗯,不用操心,交給我就好!
程池又推了推他:“你起開,我要去洗澡!”
許刃終于從她的身上起來,順勢掀開被子:“正好,一起洗!
“哎,誰要跟你”
許刃不等她說完,已經拉著她進了浴室。
浴室里,某人還想搞事情,程池匆匆洗完,跟逃似的跑了出去,沒給他機會。
這家伙,還沒完了。
許刃的性」欲旺盛,程池早就感受到了,大學的時候,程池還能有點自控力,這家伙,完全沒有節制,只要跟她見了面,在一起呆不了多長時間,一準就要拉著她去開房。
現在,絕對不能夠依著他的性子胡來。
許刃從衛生間出來,換上了一件干凈的睡衣。
一臉欲求不滿。
“你要是不老實,今晚就睡客廳。”程池扯著被子威脅他。
許刃沉著臉坐到了床邊。
過了很久,怨念地說道:“程池,你對我不好了!
“高中的時候,你什么都答應我!
程池無語地看向他:“那時候,你是小公主啊!”
“現在就不是了?”
“現在也是。”程池討好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你永遠是我的小公主!
“那我還要!痹S刃翻身上床,將她壓制在身下,直接吻了上來。
“可是我困了!背坛卮蛄艘粋呵欠:“我今天好早的飛機,一路馬不停蹄,好累好累,想休息。”
許刃看著她臉上的倦意,不是裝出來的,他終于還是作罷,躺在她身邊,自顧自地說道:“那留著!
程池伸手抱住了許刃硬實的腰,閉上了眼睛。
“來日方長,許刃!
她的聲音,宛如夢囈:“我們還有一輩子吶!-
兩周后,許刃提著禮物,上門提親。
站在那棟森森的大宅前,許刃不禁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情景。
那時候,他一無所有,孤注一擲。
為著和林家的交情,程正年收養了他,給了他一個家。
雖然這個家可能有點陰寒,還有點變態,但是,這個家有她,這足以溫暖所有,溫暖他當時已經徹底寒涼的心。
那時候,他滿心懷揣的都是自己的前途與未來,周圍的一切,任何人,他都不在乎,能為他所用的,他盡力討好之,無用的,他全然不做理會。
對于這個家庭而言,他是外來者,是流浪漢。
他不在乎別人,別人也不在乎他。
他咬著牙,憋著一口氣,蒙頭往前沖,百無禁忌,連命都可以不要,只求一個渺茫的未來。
然而卻在懸崖盡頭,剎住了車。
再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但程池拉住了他。
她將自己跟他緊緊捆綁在一起,他越掙扎,她越抱緊他。
愛是可以救命的,程池救了他的命-
許刃抱著一束鮮花,從車上下來,轉身在車前,理了理衣領,司機將禮盒遞過來給許刃,許刃接過以后,叩響了程池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陶嬸,她早就知道今天許刃會過來,而且也知道,為了什么事,她微笑而又熱情地接過了許刃手里的禮物,說道:“姑爺,進來吧!
“程叔叔在嗎?”許刃小聲地問。
“在的,小姐也在。”
許刃換了鞋進屋,客廳里,程正年坐在沙發上,他的身邊,竟還有一位客人,正是穿著修身旗袍的楊澄月。
許刃沒有想到,楊澄月今天會過來。
樓上房間門咔嚓一聲打開,程池踏著拖鞋“蹬蹬蹬”地跑下樓。
“許刃!”她歡呼了一聲,從樓上飛下來直接撲進他的懷里:“什么時候回來的!都不告訴我!”
她吊著他的脖子不肯放開,許刃摟著她笑說:“昨天晚上的飛機,想給你個驚喜!
“你早點說,昨天我就去機場接你了!”
程正年瞥見倆人,一見面就貼一塊了,他輕咳了一聲:“程池,注意點,有客人呢!
程池這才發現,楊澄月在在這里。
她看看許刃,又看了看楊澄月,有些不明所以,低聲問:“她怎么來了?”
許刃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前幾天許刃在電話里對楊澄月說過,他要跟程正年提親的事,主要是向她打聽一下鹿州這邊上層社會的婚嫁禮俗。
“過來坐吧!背陶暾泻粼S刃,同時叫陶嬸去給他泡一壺茶來。
許刃坐回到沙發上,程池黏在他身邊,對他做口型問:“那個事?”
許刃輕輕點了點頭。
程池瞪大了眼,心情開始忐忑起來。
許刃深呼吸,然后開口了:“程叔叔,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就我和程池的婚事,征得您的同意!
程正年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倆不是早就定下了?還問我這個糟老頭什么意見。”
“爸!”程池嬌嗔地喚了一聲:“當然要問您的意見了,否則我不是忤逆不孝嗎?”
“死丫頭,你忤逆得還少啊?”
“程叔叔,我會好好對程池,讓她一輩子幸福。”許刃向程正年保證。
“許刃!背陶昵辶饲迳ぷ,嚴肅了起來:“當著你楊阿姨的面,這件事我是要跟你,好好商量!彼又亓恕昂煤蒙塘俊睅讉字。
“程叔叔,您說。”
程正年看了楊澄月一眼,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你會不會對程池好,那都是以后的事,現在跟我保證的,撿好聽的說,我可不信。”
“爸!”程池還要說什么,許刃卻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別說話。
程正年繼續說道:“我是個商人,只懂做生意這一套,所以,不僅要你的口頭保證,我還要你拿出實際的行動,證明你的誠意。”
“爸,你要許刃拿出什么誠意?”程池著急了。
“你的星空集團,楊阿姨百分之三十的股,你有百分之六十。”程正年看著許刃:“我現在要你,再拿出你所持的百分之三十的股,贈予程氏集團!
☆、第80章 一生所愛(11)
“不行!”程池突然站起來打斷:“絕對不行!星空是許刃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事業, 爸你這樣做, 不是強取豪奪嗎?”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白眼狼。”程正年對楊澄月無奈地笑了笑。
許刃拉了拉程池, 示意她不要激動, 轉而對程正年道:“沒問題, 我答應你, 分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作為我娶程池的聘禮。”
“許刃,你考慮清楚了?”程正年顯然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么爽快:“不心疼?”
“我不用考慮。”許刃輕松地笑了笑:“您肯將程池交給我, 就算讓我將星空拱手奉送,我也沒什么好心疼的!
程池看著許刃, 心里頭不知是甜還是澀, 她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許刃的手。
“既然如此。”程正年將桌上的一份合同遞到許刃面前:“把合同簽了, 這事, 就算定下來!
許刃結果合同, 翻了翻,程正年果然是早有準備, 這份股份轉讓協議, 他早就讓律師擬好了,就等著他來呢。
許刃拿出筆,程池再度抓住他的手, 不住搖頭:“別簽啊!你傻不傻!”
許刃卻笑了笑,抽出筆毫不猶豫地簽了下去,然后將合同遞還給了程正年。
“好了,程叔叔, 明天您就可以派人到上海星空集團總部,跟我的律師敲定后面的轉贈事宜。”
楊澄月看了許刃一眼:“叫什么程叔叔!
程池恍然明白,對許刃興奮地說道:“叫爸!”
許刃看了看程正年,程正年一臉嚴肅,他頓了頓,叫了聲:“爸!
程正年臉上,漸漸溢出了笑,不大好意思地“哎”了一聲。
吃飯之前,程池將許刃拉到小花園,埋怨地說道:“你干嘛要簽那種東西?我把他根本就是強取豪奪,他憑什么叫你把股份給他。”
“資本積累,本來就是強取豪奪。”許刃捏了捏程池的臉頰:“用股份換老婆,我覺得很值。
程池板著臉:“我實在很嚴肅地跟你說,你別讓我爸耍了,他可是老奸巨猾的大奸商!”
“程池,你好笨!痹S刃笑了起來:“我剛剛仔細看了那份協約,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你爸給你的!
“給我?”程池愣住了。
許刃點頭:“你爸是不放心我,想用這個方式,叫我以后不能欺負你!
程池徹底無話可說,她愣愣地看著許刃:“那百分之三十,是多少錢啊?”
許刃笑了起來,拉長了語調:“很多很多,多到你無法想象的錢!
程池的腿有點軟。
“不過。”許刃嚴肅了起來:“我覺得你爸其實是想用這種方式,把星空納入到程氏的旗下。”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程池不解。
許刃解釋道:“因為現在楊澄月擁有星空百分之三十的股,你爸想把星空收回來,畢竟,咱們才是一家人嘛。如果星空能夠倚靠程氏這樣的大財團,以后的前景無可估量?纯茨愀绲墓揪椭懒,一個風雨飄搖隨時都可以倒閉的破保險公司,有把你爸常年的資本援助,都能成為行業里的佼佼者,如果星空能納入程氏的麾下,利用程氏的平臺和資源,格局也就徹底打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爸表面上是搶了你的股份,實際上,還是星空賺咯?”
許刃笑著摸了摸程池的腦袋:“那三十的股份,在你爸眼里,那根本就不夠看的,他會稀罕么?”
“那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真的以為爸跟你用股份賣女兒呢!”
“你是他最寶貝的掌上明珠,如果真要用賣的,恐怕再來一百個星空,都夠不到你的一根手指頭。”
中午,大家熱熱鬧鬧地吃飯,飯桌上,楊澄月也送了許刃和程池一份新婚禮物。
她所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轉還給了許刃。
“你救了我兒子的命,也救了我。”她看著許刃,淡淡地笑說:“其實這份禮物,我早該還給你了,之前是害怕星空根基不穩,畢竟是新企業,但是今天老程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那就沒我什么事了!
“謝謝你,楊阿姨!
楊澄月看著許刃,不無感慨對程正年道:“許刃比他爸,強多了。”
“程正年搖了搖頭:“見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
兩人的婚禮,定在了五個月后,婚禮空前絕后的盛大,幾乎成了鹿州商界的一樁盛事。
而正是這一天,程池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妹妹,程嘉。
程嘉在國外完成學業之后,一直在全世界各地演出,她現在的名氣很大。
她似乎瘦了很多很多,整個人跟骨架子似的,就連臉頰,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穿著黑色的修身連衣裙,看上去,就跟一只傲然的黑天鵝似的。
她來到化妝間,陪伴著這個唯一的姐姐,度過她此生最重要的一天。
“姐,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去海邊,那時候,我說過,等你結婚那一天,我要親手給你戴上花環!
程嘉撿起一束潔白的嫁紗,戴在了程池的頭上。
她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鏡子里的姐姐,神情顯得有些哀傷。
“終于等到,姐要出嫁的那一天!”
程池的心,也隱隱有些顫動。
小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和程嘉,也曾是那樣要好。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漸漸有了隔膜,有了裂隙。
也許,是從程嘉接觸大提琴開始。
“也許,我要跟你道歉。”程池的手撫上了程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那個時候,我的確是嫉妒你,嫉妒你的天賦和才華,嫉妒你的琴可以拉得那樣好,嫉妒你終于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而我,什么都沒有,我自暴自棄,卻把怒火發泄在了你的身上!
“天賦,才華,大提琴”程嘉俯身在她的耳畔,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淡淡道:“其實我最羨慕的人,是一無所有的姐。
程池愣。骸傲w慕我?我有什么可羨慕的?”
程嘉搖了搖頭:“今天是姐新婚的日子,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等將來的某一天,我會把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的告訴姐!
程池點了點頭,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那一天,成為新郎的許刃,是程池從未見過的許刃。
他一個人,穿著規整的西服,手足無措地站在臺上,左手隱在袖子里,不住地顫抖著。
那是他緊張的表現。
就算去紐交所談公司上市的事情,他都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
當程池穿著白婚紗走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心,簡直要飛起來了!
他甚至來不及遵循司儀的口令,邁著大步子,朝著程池走過去。
本來應該是由父親領著她,將她交給她未來的丈夫,而許刃,直接替他的老丈人省去了這一步。
他走過去,直接牽起了程池的手,牽著她的手,他的心才靜下來。
此心安處,是吾鄉。
“許刃,你在害怕!背坛馗糁”〉陌准藜,對許刃低聲耳語。
“沒有!痹S刃才不承認:“我沒有害怕!
“你的手上全是汗。”程池說。
“天氣有點熱!
“現在是初春!
臺下,楊靖沖他們吼了一聲:“還結不結婚啦!你倆有啥悄悄話,有話留著晚上床上慢慢說唄!”
此言一出,好幾個年輕的朋友都笑了起來。
許刃看著程池,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走吧,小千金!
“嗯!”
許刃牽著程池,一步一步,走上了花臺中央。
許刃的誓詞,念得很專注,很認真。
他做什么都是認真的,一絲不茍,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相比之下,作為曾經的吊車尾,程池就真的要馬虎很多。
“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不管是健康還是疾病,不管”
然后,程池頓住了,臉,也紅了。
幾秒鐘后,白悠偷偷湊近楊靖的耳畔,低聲道:“我賭一百塊,程池那二貨,忘詞了!
“”
全場都在期待著程池說出后面的誓詞,然而程池憋了大半天,終于憋出來一個:“不管了!反正我就是要嫁給你許刃!我絕對不會背叛你,拋棄你!如果我這樣做了,我就是程小狗!”
許刃先是一愣,隨即嘴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全場靜默了約有十秒左右。
“好!”
楊靖突然吆喝了一聲:“好!說的好!”
楊靖跟著一起哄,程池那些個要好的高中同學,一起跟著歡呼了起來。
場子迅速被他們鬧騰開來。
倆人交換戒指之后,白悠沖臺上大喊:“該接吻啦!”
程池抬頭看了許刃一眼,他有些臉紅,興許還有些不好意思,她索性踮起腳尖,抬頭上前主動地親吻許刃,然而卻不曾想,許刃居然下意識地躲了躲。
這他媽就很不給面子了!
可許刃是真的不好意思啊,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結婚,見程池就這樣主動過來親吻他,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真的還沒準備好。
“許刃!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睏罹冈谙旅婵床贿^去了,笑著大罵道:“老子看不起你!”
“是啊!你居然這么慫!”
“當心以后在家里沒地位喲!”
程池知道許刃緊張,緊張得簡直快要爆炸了,認識他這么多年,她還沒見他有這么緊張的時候呢。
她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低聲,以只有他才聽到的聲音喃喃道:“許刃,你不要害怕!
你不要害怕。
曾幾何時,在他最彷徨最絕望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對他說,你不要害怕。
一切有我,你不要害怕。
許刃反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住,他說:“我不怕了。”
說完他俯身,手握住了她的下頜,輕輕抬起來,唇在她的嘴角頓了兩秒,然后,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縱然前路,荊棘漫布,我絕不會棄你不顧。
縱然未來,刀山火海,我牽著你的手,許刃,你不要害怕-
婚后的第二個月,程池發現了不對勁,姨媽已經兩個月沒有造訪了。
當她拿著那根顯示了兩道紅杠的驗孕條,看了一遍又一遍,都還不能相信!
這就有了?
“啊啊啊啊!”白悠在電話里尖叫了起來:“我靠!程大爺居然要當媽了!簡直不能相信!”
程池扶額:“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跟許刃說了嗎,這件事?”
“還沒呢!”
“啊!我好榮幸。【尤皇堑谝粋知道的!炒雞感動哦!”
程池掛掉了電話,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經過白悠一陣插科打諢,她感覺,真實了很多。
真的,有寶寶了呀!
她和許刃的孩子。
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當天晚上,許刃回家,程池坐在沙發上,戴著墨鏡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許刃看了看窗外濃郁的夜色,又看了看沙發上戴墨鏡的程池,笑了聲:“腦殘?”
程池本來還想裝一下逼,被許刃這樣一堵,她索性直接摘掉墨鏡。
“許刃,想不想去旅游?”
許刃笑了起來:“你這大晚上的戴墨鏡,就是為了問這個啊?”
程池理所當然地點頭:“去不去。俊
“好,你想去哪里?”
“去哪都好。”
許刃坐過來,想了想,說:“什么時候走?我提前安排公司的事,還有旅游行程…”
“明天吧!
許刃怔了怔,眉心微微一皺,覺得這對話,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出現過。
他試探性地說:“這是私奔!
程池臉上溢了笑,興奮地說道:“對!私奔!”
許刃的心,突然鼓噪了起來,隱隱約約的,好像能猜出什么來,心里隱隱約約,竄起了一簇小小的火焰,但他不想掃程池的興,壓抑著噴薄而出的情緒,耐著性子陪她演。
“所以,這就私奔了?學生也不教了?老爸也不要了?”
“不要了,許刃,咱們私奔吧!”
許刃拉了拉程池的手:“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背坛貞饝鹁ぞさ乜粗S刃:“我肯定會被老爸揍死的!我們還是私奔吧!”
許刃定定地看著程池,程池也看著他,眸子里,勾著隱忍不住的笑意。
那是他們在學校曾經演過的一出戲,她騙許刃說自己有寶寶了,想帶許刃跑路。
如今故技重施,只有一個可能。
“好,我帶你私奔!”許刃突然站“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直接走過來將程池打橫抱了起來,壓抑不住的喜悅之情讓他簡直要瘋了,抱著她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你放下我,老子要被你轉暈了!”
許刃將程池扔沙發上,直接掀開了她的衣服,臉貼上了她潔白的肚皮,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這個世界都變得不那么真實了。
“程池!彼麌烂C地對她說:“你要是再騙我,我就”
“你就怎么樣?”
“我就干死你!怕不怕!”
“我好怕!”
程池咯咯地笑了起來。
“許刃,你弄得我好癢。”
許刃灼熱的呼吸拍在她的肚皮上,癢癢的。
“乖女兒,我是爸爸哦!”
程池突然覺得,這家伙對著她的肚子,笑得有點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