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 31 章

    ◎6000+◎

    回家路上,牧佳妍一邊開車,一邊問柏衡:“衡衡,你之前知道祝霜降同學是福-利院的嗎?”

    柏衡坐在后座,頭也不抬的回道:“我知道。”

    “那你怎么沒有跟媽媽說過?”柏衡可是一直會跟家里分享學校生活的小孩。

    “霜降說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因為有些人會說的很難聽。”既然牧佳妍已經知道了,柏衡就直接問了:“福-利院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會有人說難聽的話?”

    牧佳妍先是跟他解釋了祝霜降話里的意思,有人會因為各種原因欺負沒爸沒媽的小孩。又說:“衡衡,爸爸媽媽不是其他人知道嗎?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跟我們說的。”

    柏衡非常疑惑:“可是除了自我本身,別人不都是其他人嗎?”

    牧佳妍絞盡腦汁跟他解釋,才讓柏衡接受關系密切的親人在自己人范疇內,從后視鏡看兒子的表情,依舊不是十分信服的樣子。

    她在紅綠燈路口停下,腦子里靈光一閃,說道:“剛才祝同學的老師可是直接跟媽媽說了她是福-利院的老師,祝同學也沒有瞞著媽媽的意思,你看,在祝同學眼中,媽媽也不是你的其他人。”

    柏衡想了很久,才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你們不是從生物范疇上區分個體和其他,而是從情感上區分哪些是其他人。”

    牧佳妍如釋重負,在綠燈過去后重新發動汽車,說道:“是的,就是這樣。”

    從情感上出發?柏衡抬頭看著牧佳妍開車的樣子,心里想,那爸爸媽媽都是他的親人,不是其他人。

    一路順利的到家,牧佳妍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道:“衡衡,之前去接你下課的時候還經常碰到黃老師,怎么這個學期起就沒看見過了。”

    柏衡放好了書包,拿著祝霜降給他的錄音機去充電,插好插座后燈亮顯示在充電后說道:“她這個學期自己上下課。”

    “黃老師不再接送了嗎?”

    “嗯。”

    牧佳妍建議道:“以后媽媽送你去上課,順便接送她怎么樣?”

    柏衡想了想:“我明天問一下她。”

    第二天周日,秦老師從奧數組委會那邊拿了兩場考試的試卷,讓參加華杯賽和希望杯賽的同學做了對方的考題,然后開始給他們講題。

    講題結束后,同學們估算著分數,或開心或失落,想著自己有沒有進入復賽的可能。數學有詳細的扣分點,秦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上一屆初賽劃定的分數線,這一屆可能會有所變動,但改變的幅度肯定不會大,大部分同學還是有希望的。

    之后他又問了幾個參加華杯賽的同學,“你們考的怎么樣?”

    柏衡回道:“我答案全對。”

    祝霜降同樣說道:“我也是。”

    秦老師干咳了一聲,推了推眼鏡道:“不錯不錯,”說著看向另外幾個同學,目光飽含期待:“你們呢?”

    另外幾個同學:“……”

    由于秦老師考前說過很多遍,華杯賽的難度是比較高的,我們重在參與。剛剛講題也說了題目比較難,所以幾人對自己答對了四題、五題、六題不是不能接受。做對六題的男生還有些沾沾自喜,因為里面有一道之前上課沒教過,他是憑借著預習和自我鉆研答對的。

    可是你們兩個現在是什么情況,所有人大受打擊。

    聽幾人說完成績后,秦老師說道:“既然這樣,柏衡和祝霜降是肯定能進復賽的,六十分的看看分數線劃在哪里,也不是沒有希望。”

    中午食堂,柏衡拿出了一盒楊梅推到了兩人中間,跟祝霜降說了他-媽媽的想法,“你覺得怎么樣?”

    祝霜降受寵若驚,說道:“來接我?這太麻煩阿姨了吧,而且不一定順路。”

    柏衡問:“你們福-利院在哪?”

    之前黃婷婷騎著自行車接送祝霜降時,她就說了好幾次要自己去上奧數課,但是對方一直拒絕。到了七歲,黃婷婷見她大了一歲,又到了另一個輔導老師班上,終于不再堅持了,帶著她坐了兩次公車,見不出錯,就讓她自己去上課了。

    只是昨天考試,黃婷婷堅持送她,當時是這么說的:“每次有重要考試,總有人會在外面等我,你也要有人等才行,哪怕只有一次。”

    祝霜降說了福-利院的地址,然后問道:“怎么樣,順路嗎?”

    回答她的是柏衡的一臉茫然,她了然的說道:“你也不知道。”

    柏衡羞赧:“我沒有方向感。”

    祝霜降不以為然道:“這有什么,沒方向感的人很多。”

    “可是會經常找不到路。”

    祝霜降吃到了一顆酸楊梅,本來牙齒就搖搖欲墜要開始掉了,還在堅持的和剛長的又比較脆弱,頓時被酸倒了。捂著臉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沒關系,以后我們會有衛星導航系統,導航可以給我們指路。”

    柏衡說道:“雜志上說,阿美利卡有GPS,歐洲有伽利略,”說著又疑惑了:“可是個人怎么使用?”

    祝霜降等嘴里那酸倒牙齒的感覺過去,連忙吃了幾口飯,接著挑了一顆最黑的楊梅放進嘴里,嗯,這顆是甜的。

    她吃東西比說話專心多了,“總會想到辦法給個人使用的,而且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導航系統的。”

    說完后祝霜降陷入思考,不知道現在北斗系統工程有沒有啟動?也許已經啟動了,只是沒對外公布;也許公布了,受信息流通限制,她還不知道。

    柏衡一臉憧憬,“希望那一天快點過來。”

    牧佳妍來接柏衡時,聽到祝霜降要去坐公車,就提出了送她回去,車上聽了她說的地址,笑道:“以后我送衡衡來上課,順路來接你吧,我們在同一個方向,帶上你不過加兩個轉彎,花不了五分鐘。”

    她估算了平時送柏衡上課的時間:“這樣,你到時候早上七點半在門口等我們。”

    今天牧佳妍是做了準備來的,想著要跟祝霜降說說話,能不能去她的福-利院看看,給她一點幫助。來前后備箱塞得滿滿的,送她到目的地后,順勢提出了要探望的要求。只是福-利院探望是預約制的,并不能隨便放人進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將要捐助的東西送給孩子們。

    “我希望能親手將東西交到孩子們手上。”

    牧佳妍帶來的東西不少,門衛向行政處報告后,譚芳玲主任出來做接待工作,看到來人身邊還站著祝霜降,不由挑了挑眉,交談過后了解了一些情況。

    “您的要求我們理解,剛好今天星期天,院里的孩子們都在,只是您希望將東西送給哪個年齡段的孩子們呢?”譚芳玲委婉道:“我們這里的孩子比較多。”

    有幾個工作人員過來,將車后備箱里表明要捐贈的東西搬到了行政處大廳,牧佳妍看著站在大廳外面和柏衡說話的祝霜降。

    譚芳玲聞弦歌而知雅意,問道:“有專門要送給祝霜降的嗎?”

    牧佳妍嘆氣:“譚主任,如果有專門給祝同學的,會出現被其他小朋友排擠的情況嗎?”

    自家有個特立獨行的孩子,她可太了解這種情況了。特殊,就意味著不合群,不管你是好還是壞,大部分孩子們可分不了好壞。

    沒想到她考慮的這么深,譚芳玲真情實感了一些:“或許會的。”

    祝霜降和柏衡站在一顆成人差不多高的小樹面前,給他介紹:“這是無花果樹,結出來的無花果吃著滑溜溜的,口感很奇怪。”

    “沒有花怎么結果?”柏衡好奇的問。

    祝霜降:“……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的花隱藏在花托里,從外觀上看不到,不代表它本身不開花。”

    “哦。”柏衡抬頭看樹,還摘了一片葉子放在手心里觀察。

    牧佳妍帶的東西不少,但也不夠分給整個院的孩子,她聽譚主任介紹了福-利院和孩子們的情況,然后說道:“我下次來帶些洗漱用品和文具過來。”

    這位牧女士看著就不缺錢,如果能固定一個對福-利院有幫助的捐贈渠道,那帶來的好處就太多了!

    譚主任連忙抄了一個電話號碼給她:“來的時候可以提前打電話給我們,我們好提前做好準備接待您的準備。”

    “用不著專門接待,把我當普通的拜訪者就行了。”牧佳妍收起了電話號碼。

    來前,她根據祝霜降差不多的身形,買了不少衣服裙子,到了后才發現自己考慮的不夠。古人都說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便將那些衣服平均的送給了包括祝霜降在內差不多大的孩子們。

    另外帶來的零食分給了三歲以上和讀小學的孩子們,因為有很多糖果,不適合更小的孩子吃,分到每個小朋友手上也有七八塊,大家都很高興,另外還有餅干和麥片,差不多每人能拿到一包。

    離開前,牧佳妍悄悄和祝霜降說話,給了她一塊帶有米老鼠的腕表:“這是阿姨給你看時間用的,不要讓別的小朋友知道哦。”

    祝霜降正想拒絕,就見牧阿姨對她眨了眨眼,在嘴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后對柏衡道:“衡衡,我們該回去了,跟霜霜說再見。”

    祝霜降一向不會客套的拉扯,實際上零零后很多人都不理解長輩們經常就‘來都來了,怎么還帶東西’類似的話題來回推搡。沒有經驗,立刻就錯失了拒絕的機會。

    咦,牧阿姨怎么也叫我霜霜。

    柏衡已經跟她說再見了:“下周六見。”

    好吧,也不是第一次收這些東西了,祝霜降跟他道別,目送他們離開,看著福-利院的大門關上。

    譚主任留下祝霜降,又詳細的詢問了她和牧女士有過的交流,才讓她回去。

    幾塊糖和餅干,沒分到的初中生們還不至于因此不平。

    拿到衣服的女生們一臉興奮在教室里比著,想著穿上的樣子。洛安彤抱著一條藍色的裙子,靠近祝霜降跟她打聽:“霜降,我看到那個漂亮阿姨跟你說話了,還有那個穿的像小王子的男孩子,你們認識嗎?”

    祝霜降回道:“他是我奧數班的同學,那個阿姨是他-媽媽。”

    “他們是為你來的嗎?”洛安彤前所未有的感興趣:“他們會帶你走嗎?我看到她走前塞了一個東西給你,是什么?”

    祝霜降汗,心想你眼睛也太尖了,說道:“是糖,你不是也有嗎?”

    “哦,”洛安彤拿出分到的糖,要祝霜降也拿出來,調換了其中一塊:“這個顏色的我沒有,我跟你換一下。”

    洛安彤剝開了其中一顆放到嘴里慢慢的舔,好一會兒突然問:“霜降,奧數班我能去嗎?”

    額,祝霜降回道:“這個要看數學成績,你明天問一下鄭老師吧。”

    洛安彤縮了縮脖子:“算了,我數學成績不好。”

    這時,張寧帶著洛平康跑進來,“霜霜,我們來換糖吧。”

    她話說的大聲,提醒了大家,孩子們紛紛啟動換糖模式,很快,祝霜降又重新集齊了各種不同的糖果。

    護工看著他們打鬧,站在走廊上說話,“這些糖和餅干看上去很高級的樣子。”

    “要是前院長在,哪里落得到他們手上哦。”

    跟她站在一起的另一個護工默默離她遠了一點,前院長都下臺多少年了,還提?耳朵里又傳來一句:“這些小崽子真是好命,這么好的東西,我家孩子都沒吃過。還有那些衣服,質量這么好,肯定很貴。”

    “……”

    四月初,蓮花小學照例進行了春游活動,每年春游的目的地都不同,今年是去市動物園參觀。

    上午出發,下午結束,同學們要帶來回的車錢,并自帶午飯,不管是什么,需要家里準備。

    同學們歡呼震天,祝霜降低頭看書,突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轉頭就看到洛安彤難看的臉色,她嘴唇都咬的發白了,有些慌張的小聲道:“自帶午飯,霜降,我們怎么辦?”

    祝霜降不解:“院里會給我們準備的。”

    洛安彤覺得有些難堪,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去年食堂只給我們準備了煮紅薯,我被幾個男生嘲笑了。”

    “那個紅薯很干,根本吃不下去,我一咳嗽,他們就圍著我笑。”

    她趴在桌子上要哭的樣子,害怕被其他同學聽到,幾乎是抽著氣說道:“要是那個漂亮阿姨送的餅干,我晚一點吃掉就好了。帶那個餅干,我肯定不會再被他們笑的。”

    洛安彤是個很在乎別人目光的小孩,要是有人夸她,她會高興很久;同樣要是有人罵她,或是瞧不起她,她也會比福-利院其他孩子更加在意。

    這種性格,在福-利院里是很少見的,因為大家從記事起就這么過來的,都習慣了。

    祝霜降吃完午飯后帶著她來到了學校小賣部,洛安彤猶在不可置信的重復:“我們是來買去春游吃的東西嗎?”

    “是的,但是一個人只能用五毛錢。”

    洛安彤很激動:“霜降,你太好了。”又很理解道:“你問班上同學借了那么多書,每個月又多換那么多菜票,獎金不夠是正常的。”

    全校同學都已經習慣了,只要有祝霜降的年級,期末考每門課年級第一,五塊錢的獎勵都是她的。

    有些同學調皮成績差,看重學習的家長,還會因此拎著自家孩子的耳朵,拿她舉例子:“看看人家,讀書賺錢,我們花錢送你上學,就考個不及格!”

    祝霜降因此感受到過不少小朋友的敵視。

    祝霜降沒說每個月多余的菜票是學校給她的補貼,只是跟洛安彤說:“我們進去吧。”

    洛安彤開心的走在不大的小賣部里,這里還有很多別的學生在買零食,她說:“不過最近你借書好像少了。”

    祝霜降看書快,后面幾次借書,詢問過書刊擁有者,在借閱時間內提前看完后,能不能給洛安彤看。

    班級里借書都是分前半天和后半天的,對方答應了。

    祝霜降想,因為自己已經將所有雜志的風格,投稿地址都弄清楚,沒有再借閱的必要了。她問道:“你想要要買什么了嗎?”

    洛安彤按照性價比和金錢額度,很快選好了東西,還詢問她:“你要跟我買一樣嗎?”

    祝霜降跟她拿了一樣的東西,洛安彤蹦跳著去結賬,提前跟她約定:“去動物園那天,我們要走在一起啊。”

    洛安彤覺得,如果沒有她,以祝霜降不太和大家玩的性格,到時候肯定孤零零的一個人。

    洛海市動物園占地面積很大,根據進門宣傳欄里的介紹,占地三百畝,有各種野生動物一百三十種,近千頭,是一座山林式動物園。

    為了確保不擁擠,學校提前跟動物園做了預約,選了人流量偏少的,沒有其他團體游客的那天,到達后由各班主任帶著從不同場館開始參觀。

    一路看了珍禽館、袋鼠館、大象館近十幾個場館,還隔著欄桿跟虎山里的東北虎對吼。洛安彤看著祝霜降的樣子都驚呆了,里面的大老虎比書上畫的可怕那么多,那血盆大口一下子咬斷了飼養員扔給它的整只雞。她相信,老虎要是咬她們的話,不會比咬那只雞困難。

    祝霜降居然敢跟它對吼,洛安彤的心里對她多了一絲敬畏。

    經過羊駝館后,祝霜降在熊貓館停住了腳步,這里居然有熊貓哎。是兩只成年大熊貓,分在不同的區域,一只靠在樹干上吃竹子,一只趴在木頭搭的架子上睡大覺。

    祝霜降踩在欄桿的間隙里,雙手靠著欄桿看大熊貓吃竹子,洛安彤學著她的動作看了一會兒:“這只熊怎么和其他熊不一樣,有兩個顏色?”

    “是不同的品種,你覺得比其他的熊怎么樣?”

    “白毛容易弄臟吧,你看它臟兮兮的。”洛安彤道。

    不愧是你,祝霜降佩服,洛安彤是福-利院里除了她以外最會洗刷的孩子,雖然沒有那么頻繁,但也將自己打理的干干凈凈。

    “你覺得它可愛嗎?”

    洛安彤盯著熊貓使勁看:“不都是熊嗎?熊有什么可愛的。”說著她頓了下又道:“是比黑色的熊好看很多,但要是小只一點就好了。”

    每個場館停留的時間都是有限的,老師招呼大家往下一站走,在半途給游客們休息的亭子里解決了午飯。

    同學們的午飯各式各樣,有精心準備的,還有家長直接給零花錢,讓孩子自己買的。從小賣部里買的不少,祝霜降看到了好幾個和她們吃一樣東西的同學。

    午飯后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下午又看了剩下的場館,還聽了一耳朵鸚鵡館里鸚鵡罵飼養員的臟話,說飼養員不給它吃瓜子。

    不給鸚鵡吃瓜子跟不給人吃肉有什么區別,要是在網絡視頻盛行時期,這只鸚鵡肯定能把它的飼養員罵上熱搜。

    一天走下來,祝霜降腿都酸了,要是能計步,今天的運動量說不定能超過兩萬步。第二天上學,因為身體酸痛,扶著墻上下樓的同學還不少。

    周末,柏衡看著動作僵硬爬上車的祝霜降嚇了一跳,關心的問道:“你怎么了?”

    祝霜降關上車門,回道:“前天我們去動物園參觀,走了太多的路,身上乳酸堆積比較難受,不過已經比昨天好太多了,估計明天就沒事了。”

    牧佳妍等她坐好后發動汽車,還夸獎她:“霜霜懂的知識真多,阿姨當初是上了中學后才知道乳酸的。”

    祝霜降慚愧,只能說:“都是圖書館里看的,還有柏衡借我的書,讓我知道了很多不知道的事。”

    柏衡打開書包,抽出幾本書給她:“今天我給你帶了別的。”

    一本描述宇宙奇觀的彩印,一本亞馬遜熱帶雨林的科普讀物,最厚的依舊是數學類工具書。祝霜降更慚愧了:“你借給我的第一本才看完。”

    其他書籍換了好幾輪,那本數學工具書才過了個囫圇,柏衡倒是不以為意:“你學法語更用心。”

    祝霜降將看完的書還給他,阻止了他把書往書包里塞的動作:“這些書就放車上吧,不要背了,書那么重。”

    柏衡想了想,把書放到一邊,下車后對著牧佳妍說道:“媽媽,這三本書回去放到書桌上就行了。”

    牧佳妍跟他保證:“好的,媽媽知道你有自己的習慣,就放桌上,等你回家后自己放書架上。”

    柏衡放心的點頭,跟祝霜降去上課了,課上秦老師通知了華杯賽和希望杯進入復賽的名單。

    華杯賽卡了六十分通過的男生很有預感,說道:“我復賽就真的只是去看看了。”

    第 32 章

    ◎6000+◎

    兩個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是秦老師來后才開始學奧數的,學了一年的時間,參加希望杯的有二十二個學生進入復賽,華杯賽的有三個學生進入復賽,不管學校還是家長,都覺得比較滿意。

    華杯賽考試時間就跟初賽相差一個月,在四月份的第二個星期六,考試前一天,牧佳妍提前給黃婷婷發了信息,詢問對方要不要陪考,如果去的話,開車帶上幾人一起。

    柏家有電話,黃婷婷看到BP機上的信息后,給她回了電話相互約定好了具體時間。

    牧佳妍在上次送祝霜降回福-利院后,從文具店的采購渠道拿貨,又去捐贈了一次。給上學的孩子每人一套文具,里面光圓珠筆就有兩根;生活用品每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一把梳子,兩雙新襪子以及文具店里都上新了的袖套。

    就小學、初中生那點作業量,一根圓珠筆如果不丟或不掉珠,估計能夠使用很久。

    牧佳妍第二次去的時候就知道祝霜降已經不歸黃婷婷管了,但是兩人的感情好像跟歸不歸她管不相干,還與她交換了聯系方式。

    相比初賽,華杯賽復賽多了計算題、應用題和邏輯題,其中,應用題需要寫出詳細的解題過程和公式,考試時間九十分鐘。

    復賽的考試時間更長,有的家長直接在校門口等孩子考完,牧佳妍則是開車帶黃婷婷到幾條街外的咖啡店里喝咖啡,那是她們來時路上就看見了的店。

    咖啡店里,牧佳妍翻看著菜單,看著上面的標價笑了:“現在不管什么店,只要打上個進口的標簽,價格再貴,大家都是理解的。”

    牧佳妍點了一杯摩卡后將菜單遞給黃婷婷。

    不過華-國本身就不是產咖啡的國家,別看云嶺省現在有種植咖啡樹,但它的引進時間不過一百多年,當初還是作為觀賞植物存在的。

    后來法國傳教士和殖民者在云嶺邊境內外聚集,才開始大規模引進適種,等真正開始發展,是在開放十年后,某跨國公司和云嶺省合作才形成規模化種植。目前還沒有形成穩定品質,流到市場上的質量參差不齊。

    黃婷婷點了拿鐵,聽對方說了一段咖啡的故事,端上來后只有一小杯,下面墊了同色的瓷盤,旁邊放著一個金屬小勺子,另外還有一碟方糖。

    她一連在里面放了三塊糖,用勺子不停攪拌,喝了一口后并感覺不出好壞,問:“那這家店的咖啡豆是真國外空運還是只借個名頭?”

    “你和我一樣,我也喝不慣黑咖啡,必須加奶加糖。”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店內裝修看著很有格調,卻不能細看,還放著爵士樂,牧佳妍道:“咖啡豆的產量就像茶葉,頂級的少見,其他各個品質的產量大的很。”

    “國外進口是真的,實際價格怎么樣,賣給你的品質怎么樣,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黃婷婷說道:“我是喝不出品質的好壞的,大部分人應該都喝不出來吧。”

    這家店的咖啡非常普通,價格卻比較昂貴,牧佳妍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店面,進出的人還不少,頓時想起了自己開的文具店。

    她當初開文具店并沒有盈利的想法,后來和丈夫一起將其開成了連鎖店,幾乎占據了洛海市所有中小學生的市場,連大學都有入駐。選的幾家生產公司質量也是過硬的,即使因為進貨量大,拿到的幾乎是最優價,可標價親民,要賺錢只能靠銷量。

    可是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不算購置店面的花費,沒有一家文具店是賠錢的,連裝修的錢都賺回來了。

    這才剛開沒多久就這么賺錢,可以想象以后的收益會更高。

    雖說有占據最好地理位置的因素,可他們又沒跟什么機構簽強制購買合同,附近又不是沒有其他文具店。質量好,價格親民才是形成良性循環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開一家連鎖平價咖啡店呢?牧佳妍思索著,叫來服務員將店里所有的咖啡和甜點都點了一遍,直接看呆了黃婷婷。

    這家咖啡店標價高,小資來的不少,大單卻不多,很多人點一杯就坐一下午,店員殷切的為他們服務,還有一個候在旁邊等兩人的吩咐。

    因為那位一看就是貴婦名媛的女士將甜點切出兩塊,和坐在對面的小姐吃了一些后,要求他們逐份打包。

    “等一下孩子們考完試,剛好可以吃。”

    黃婷婷邊吃邊點頭:“是,他們考試辛苦了。”

    哪怕一樣只吃一口,黃婷婷也沒有一次吃過這么多甜點,更不要說還有陸續端上來的咖啡,好在咖啡不用她喝。牧佳妍顯然很懂咖啡,她要了一杯水,每樣只喝了一小口后,放下后莫名的笑了一下:“最開始點的摩卡,品質居然是最好的。”

    服務員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是帶著微笑道:“我們店選用的都是歐洲本土優質咖啡豆,摩卡還有拿鐵,是我們這的招牌。它們的價格相比其他咖啡,也比較昂貴一點,是我們店長專門從國外學習,帶回來的配方調制出來的。”

    牧佳妍差點忍不住笑起來,歐洲人知道他們本土還產咖啡嗎?不過現在追求西方,追求歐洲是一種社會主流,好像跟其沾上了一點邊,不止東西變的高檔,人也變的高檔了。

    結賬后兩人讓店員把打包好的甜品放到車里,準備離開了。黃婷婷依舊一頭霧水,上車后就聽見柏衡媽媽問:“黃老師,你覺得我開一家咖啡連鎖店怎么樣?”

    “啊,牧姐姐你要開咖啡店?”雖然不是自己付的錢,但是她剛才看到那張賬單,和剩下通通只喝了一口的咖啡,也會產生心痛的感覺的。

    “所以剛才是在調研嗎?”黃婷婷恍然大悟,這樣她就能理解了。

    “是啊,”牧佳妍說道:“那家店的咖啡質量和價格太不平等了,懂得人喝一次就不會去的。”

    “但是去的人還是不少,”牧佳妍又說:“看看吃西餐的人,喝紅酒的人,以后我們國家喝咖啡的人也會越來越多的。”

    黃婷婷無法發表意見,因為她既不愛吃西餐,也沒喝過紅酒,對咖啡的反應同樣平平,點心倒是挺好吃的。

    學校門口到了,兩人下車到考場外面等待,和其他家長說話。

    “沒有孩子提前出來,怎么能提前出來呢?我們恨不得考試時間再多一個小時。”

    另一個家長說話:“我家孩子粗心的很,進去前就跟他說了,一定要好好檢查。”

    這次祝霜降和柏衡都是到點才出考場的,見兩人臉上都是非常平靜的樣子,黃婷婷都不忍心問考試成績了,只是一臉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祝霜降一臉問號的看向她:“黃老師,怎么了?”

    “唉,沒事,都過去了。”黃婷婷繼續說道:“我們給你們打包了甜點,要吃嗎?”

    牧阿姨打開后座的車門,祝霜降頓時被里面密密麻麻的盒子和紙袋給驚呆了:“這恐怕不是一點吧。”

    拿了最外面的兩個,打開看了看,祝霜降和柏衡進行了交換。看著兩人有默契的樣子,現在輪到黃婷婷一臉問號了:“霜霜,你不喜歡吃這個蛋糕嗎?”

    柏衡用勺子捧著慢慢吃手上的這份,說道:“這個她上個星期吃過差不多的,那個她沒吃過。”

    上個星期吃過差不多的?黃婷婷聽祝霜降解釋后才反應過來,柏衡媽媽不止帶她喝咖啡,吃甜點,還經常讓柏衡投喂祝霜降,已經持續很久了。

    吃完后牧佳妍送祝霜降回了福-利院,那些甜點同樣打包給福-利院的小朋友們,才帶著柏衡回家。

    等復賽的成績出來后,黃婷婷詫異的看著她:“什么,你進入決賽了!”

    看著她的樣子,祝霜降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故作憂傷道:“黃老師你以為我會通不過嗎?”

    黃婷婷連忙安慰她,又無法理解:“你能進決賽,你當時考完表現的那么平靜?我還以為你沒考好呢!”

    別的孩子出來后都有對不完的答案,說不完的話,大部分都哭喪著臉,開心的只是少數人,但情緒都是非常明顯的。

    她又想起了另一個淡定的小孩:“那柏衡呢,他考的怎么樣?”

    祝霜降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我說過他的數學天賦很高,比我高很多。”

    黃婷婷:“……這數學天賦高,也是要學習的。”

    話當然是這么說的,奧數班上,秦老師看看兩人的成績,又看看兩人重新做出來的試卷,沉默良久后開始給他們講題,“柏衡你這道應用題只寫了答案,它都說了要寫詳細步驟。”很快他反應過來:“……哦,老師沒講過這種題型。”

    接著他看向祝霜降的卷子,這道題她做了,也對了,錯的是別的地方,同樣是沒教過的:“……”

    祝霜降很想說,我會做是因為我上輩子學過,但是她不能,只能和柏衡一起沉默。

    秦老師:“希望杯的決賽在下周,你們不一樣,華杯賽的決賽在七月份。”

    “接下來老師會在課上講決賽考試范圍內的題型,既然進入決賽了,我們也不要放棄,好好特訓一下。”說完秦老師又看向女生:“祝霜降你回學校跟你們老師說一下,請個假,除了周末,下周起每周的一三五到老師這里來上課。”

    “柏衡我會跟你班主任說的,知道我辦公室在哪的吧!”

    柏衡誠實的搖頭。

    秦老師被他噎了一下:“我教六年級一二班的數學,辦公室在綜合樓三樓301。”見他點頭后頷首道:“不用太早,每天上午九點前來就行了。”

    回到蓮花小學后,祝霜降跟班主任請假,鄭老師聽了她的話,半天回不過神來,過了一會兒他問道:“所以祝霜降同學你的意思是,你進了華杯賽的決賽?”

    祝霜降點頭。

    鄭老師想了想說道:“老師這里是沒問題的,但這個假要一直請到期末,時間太久了,老師做不了決定,需要向政教處申請。”

    鄭老師上午匯報,下午易校長和張主任就找祝霜降談話了,易校長笑的平易近人,溫和的問她:“祝同學對決賽有信心嗎?”

    祝霜降說道:“當初考試的時候,因為年級不夠才報的華杯賽,秦老師說讓我們試一試,因為華杯賽比較難,重在參與,積累比賽經驗為下一屆做準備。”

    “進決賽誰都沒想到,我也不知道能考怎么樣。”

    見到她這樣,兩人也不想給她壓力,易校長說道:“假條我們給你批了,祝同學好好學,期末考試那兩天能回來就行。”

    秦老師倒不至于連期末考試的時間都要占據。

    江大附小某數學老師辦公室就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六年級一二班的同學去老師辦公室問問題,或是課代表收發作業,經常能看到兩個低年級的同學在里面做題,還有一個外校的女生。

    偶爾聽秦老師給兩人講課,講的都是他們聽不懂的,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目前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上午,有兩個同學組團去找秦老師訂正作業,老師不在,兩個小朋友卻在吃薯片,他們頓時驚為天人,竟然敢在秦老師的辦公室里吃東西!

    祝霜降吃完后拍拍手,對著他們說道:“秦老師被人叫走了,上午估計不會回來了。”

    希望杯競賽決賽成績已經出來了,復賽后有七名同學進入決賽,當進入決賽后,就有小半只腳踏上了領獎臺,因為本次希望杯取前百分之三十的競賽者發獎牌。

    他們班上就有兩個金牌,一個銀牌,三個銅牌,以及一個優勝,是的,沒有拿到獎牌的也有優勝獎狀。

    但他的心情想來不會美妙,七個人去考試,唯獨他痛失獎牌,其中的酸甜苦辣只能自己體會了。

    秦老師作為領隊老師,自然是要跟著一起去慶祝拍照,領一個優秀教師獎,履歷上再添光輝的一筆。

    所以秦老師只給他們布置了作業,就匆匆離開了。祝霜降看了看兩人拿著的作業本,伸-出手道:“要問問題嗎?給我看看。”

    莫名其妙的,他就把作業本遞了過去,柏衡順理成章的接過了另一個人的作業本,緩慢的問道:“哪一道?”

    同學:“……這道,還有這道。”他指了一道打叉的計算題和應用題。

    看的出來,他已經修改了很多次了,上面除了老師的紅叉,還有鉛筆不斷重復改寫,橡皮不斷擦去的痕跡。柏衡皺了皺眉,用圓珠筆在兩道題旁邊寫了答案,然后抬頭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好了。”

    “……”

    他轉頭看向在給同學解題的女生,雖然這個女生年紀小,穿的也是別的學校的校服,可是她講的認真、細致啊,還長的可愛。

    同學不斷發出了哦的聲音,最后一聲是茅塞頓開的語氣,“哦!我懂了!”

    他看看那邊,又看看自己作業本上圓珠筆寫出來的字,一時不能確定,面前這個小男生是在耍他,還是真的寫了個答案給他。

    柏衡跟他面面相覷,慢慢的問:“還有哪里不懂嗎?”

    他有些崩潰,你只給我答案,不跟我說怎么解的,我下次不還是做錯?好在另一個女生接過了他的作業本,開始給他詳細解題,從出題方式到解題步驟,為什么要用這個公式,說的事無巨細。

    他很快步上同桌的后塵,發出哦哦的聲音。

    兩人拿著作業本走了,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題目會做了,很開心,可是教他們的又是小了那么多的低年級學生。

    唉,糾結!

    柏衡看上去有些沮喪的樣子,祝霜降安慰他:“這不是你的錯,因為你太厲害嘛,”她將吃完的薯片桶扔到垃圾桶里,繼續說:“我們看不明白的題目,在你那里很簡單,一眼就想到了結果,根本不理解我們為什么不懂。”

    “唉,這是智商上的差距,你要教,得教難題,還得教聰明人。”祝霜降拍著他的肩膀道:“幼年期還是先好好學習吧,只有不斷打怪,才能遇見數學天賦更好的人,跟他們競爭。”

    “那你為什么能教他們?”柏衡看上去好了一點。

    祝霜降說道:“我又不是天才,我頂多算是個聰明人,比普通人好上一點那種。”

    “因為我跟他們差距不大,所以我能理解他們不懂在哪,就算不理解,將過程講一遍他們也就懂了。”

    “你不是天才嗎?”

    “我只是懂事早,”祝霜降在旁邊坐下,隨意道:“至少不是數學天才。”

    柏衡認同,秦老師講的課他看不出來,但是祝霜降學那本法語教材,是真的慢很多,不過他又不是因為智商才跟人交朋友的。

    好一會后柏衡說道:“我看到你在雜志上發表的新文章了,你說市動物園有只心機鸚鵡。”

    祝霜降撓頭:“我這次投稿的是另外一個雜志啊,你也訂了嗎?”

    “你不是說按節氣取的筆名嗎?”柏衡說道:“這次叫谷雨,那本雜志班上同學有訂,然后我才買的。”

    “下次不要買了,發表文章出版社會給我寄樣刊的,到時候我直接把樣刊給你吧。”

    祝霜降開始跟他說市動物園的鸚鵡們:“它們一個個油光水滑的,叫聲高昂的能突破天際,一看就有被好好養。只是因為沒有吃瓜子,就罵飼養員,這能忍嗎,肯定不能!”

    “我得為飼養員平反!”

    柏衡很想說,在你文章發表前,可能根本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但是發表你文章的雜志,在小學生里訂閱量可大了。

    他班上都有同學說過,要去市動物園看看那只鸚鵡是不是真的罵的很臟,還順便污蔑了它的飼養員。

    祝霜降還在訴說著跟這篇文相關的事,“我文章是清明前后寫完的,寄出去后卻被退稿了,說我筆名取的不吉利!”

    “叫清明就不吉利了嗎?大家都是給親戚朋友上墳,又不是外人,哪里不吉利了?!”

    柏衡:“……”

    見祝霜降還是氣鼓鼓的樣子,他小聲的問:“然后呢?”

    “然后我給其他幾家出版社投稿,”她沒有說那幾家出版社的態度是什么,但情況顯而易見,“……換了個筆名,他們就給我通過了。”

    柏衡慢慢的轉移話題:“你把雜志給我了,自己怎么辦,不留嗎?”

    祝霜降擺擺手:“我在福-利院住宿舍,幾乎沒什么私人空間,書多了根本沒地方放,要么放閱讀室,要么放學校圖書館或者教室。”

    柏衡想了想,道:“那我給你收著,以后留作紀念。”他想,祝霜降是連兒童節的禮物都要留著做紀念的人,發表文章后出版社寄的樣刊,紀念意義肯定更大。

    祝霜降內心不由感到觸動,她趴在桌子上轉頭看他,道:“柏衡,你能做我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柏衡被夸的臉有點紅:“你能寫那么多東西,還能發表,特別厲害,我語文成績就不太好。”

    “可是你數學厲害啊,你想想世上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你做的數學題。”

    柏衡被她的冷笑話逗笑了。

    祝霜降也笑了起來,她從書包里拿出手表看看時間,催促他:“我們快把題目寫完,等一下要吃午飯了。”

    寫完這些題能花多少時間?兩人很快做完了作業,提前所有人一分鐘到食堂打好飯,選好菜,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祝霜降像是想起了什么,問:“你最近怎么老是帶甜點蛋糕過來。”她到福-利院后吃的素,營養不夠,長的比上輩子慢不說,還經常發口腔潰瘍,估計身體缺某些微量元素。

    但是自從上了奧數班,經過牧阿姨的不斷投喂,投喂,慢慢的就長胖了一點。雖然年前生個病又瘦回去了,至少原來的底子打的不錯。

    柏衡今天帶了兩塊裝在一起的巧克力蛋糕,留著兩人下午吃,聽到她這話就說道:“我媽媽說她要開連鎖咖啡店,有請甜點師開發菜單。”

    祝霜降問:“是那種隨時可以外帶的咖啡店嗎?裝在紙杯里或塑料杯里?”

    回家后柏衡就去問了牧佳妍以后咖啡店的模式,牧佳妍正在做計劃書,也有請人考察店面。聽到他的轉述就道:“霜霜說的是星巴克那種類型嗎?差不多吧,只是星巴克的價格有些偏上,我們的更加親民一點。”

    柏衡又問:“我可以帶咖啡給霜降喝嗎?”

    牧佳妍拒絕了他:“你們都不可以喝,里面有咖啡因,喝了晚上要睡不著的。”

    第 33 章

    ◎6000+◎

    咖啡不能帶,隔天柏衡另外帶了一盒只有四塊的咖啡味曲奇,還對祝霜降說:“媽媽說里面有咖啡因,小孩不能多吃,所以我們每人兩片。”

    “你知道什么是咖啡因嗎?”柏衡問她。

    祝霜降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搖搖頭,等著對方解釋,柏衡在家專門詢問了牧佳妍請來研發新產品的Barista,很開心的跟她說著相關的事。

    意大利用Barista來稱呼制作濃縮咖啡相關飲品的專家,用國內的稱呼,應該叫做咖啡師,但是在1995年,國內還沒有這個職業名稱和職業等級劃分,所以一直遵循外國人的稱呼。

    等柏衡開始說明時,祝霜降才覺得自己知道的還是少了,至少她就不知道咖啡因的化學式,她越聽越迷茫,等柏衡說完后,不由問道:“你們家的產品研發師,還要了解化合物的構成?”

    咖啡研發不是該像果茶奶茶研發一樣,實驗什么樣的口味好喝才對嗎?

    柏衡說道:“不用,但我想要知道為什么咖啡因能夠讓人睡不著?”

    祝霜降了然,伸手拿了盒子里的曲奇餅干,“我剛好有點困,吃它提提神。”

    吃完后又在思考,那么小兩片餅干里的咖啡因,能起到提神的作用嗎?

    “昨晚又有蚊子嗎?”柏衡問道。

    祝霜降愣了一下,這算什么問題,等她從遙遠的記憶里想起對方為什么這么說時,有一點點無語,解釋道:“睡不著不一定是因為蚊子的原因,而是我今天醒的太早了。”

    沒睡好怎么可能提前醒,柏衡不太理解,就見祝霜降露出些許郁悶的表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她說道:“也沒什么,就是宿舍里兩個女孩子一-大早就在吵架。”

    “嚴重嗎?”

    “不嚴重,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柏衡沉默了一下,而后問道:“不是,我想問的是,對你的影響嚴重嗎?”

    祝霜降愣了一下:“對我能有什么影響?我又沒跟她們吵架,”看了看他的樣子,哦了一聲后道:“不嚴重,只是有點沒睡好,午睡一下就好了,而且你今天帶了咖啡餅干。”

    她笑的眼睛彎彎:“剛好可以用上,說不定午睡都不用了。”

    話雖如此,等秦老師來后,給他們講完題,布置完作業,中午柏衡放棄了教她法語,對祝霜降說道:“今天我們午睡。”

    祝霜降愣了下:“好吧,趴一下。”

    第二天回學校上課,還沒走進校門,遠遠的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張主任,看樣子正在檢查學生們的儀容儀表,因為他身后還站著一排沒有穿戴好校服和佩戴紅領巾的同學。

    看到他們一行人,張主任叫住她:“祝霜降同學,過來一下。”

    福-利院的小伙伴們紛紛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比用剛才快了不少的腳步往教學樓走。洛安彤小聲的跟她說:“我在教室等你。”然后小跑追上了前面的人。

    張主任在學生們的印象里是嚴厲、不茍言笑的,經常遇見他不是在處罰人,就是在處罰人的路上,同學們對他冠以尊稱:張閻王。

    聽著就感覺不是小學里該有的存在,但畢竟是小學生們選出的最恐怖的稱呼。

    張主任親切溫和的對著祝霜降問道:“祝同學請假這么久,學習還跟的上嗎?”

    他們上周剛考完了最后一次月考,聽祝霜降說了成績后張主任滿意的點頭:“不錯,成績保持的很好。”接著又鼓勵夸獎了幾句,然后指了指她的胸口:“把少先隊隊徽戴上。”

    祝霜降低頭看了看,連忙從書包里拿出徽章戴上,見她帶好后,張主任嗯了一聲:“下次不要忘了,行了,去上課吧。”

    “張主任再見!”

    看到那個女生輕而易舉的被放過,那幾個排成一排的男生眼睛都要瞪脫窗了,只不過相互擠眉弄眼,還是沒人敢上去詢問又開始在校門口檢查的張主任,能不能對他們網開一面,直到早自習快開始才被放回教室。

    三年級一班的教室里,看到祝霜降回來,洛安彤對著她小聲問:“張老師喊你沒事吧?”

    “沒事啊,”今天早讀讀英語,祝霜降翻出課本,開始準備帶大家讀單詞和簡單的英語對話。

    她讀一遍,同學們讀一遍,等讀到對話的時候,看著那詢問‘你好嗎?’就占了四行的對話,突然想起了上輩子網友們的吐槽。

    [外國人:你們華-國人說話一定要這么裝腔作勢嗎,學什么莎士比亞?]

    [華-國人:哦~,愿聞其詳?]

    [外國人:……拿著你的澄凈透明用玻璃杯裝的純凈水,滾,我不需要你的不勝感激。]

    等她讀完課文回到位置上開始上課時,洛安彤靠近她說:“剛剛在校門口,張老師肯定罵你了,你讀How do you do前的時候停了好久。”

    祝霜降:“……是嗎?我自己感覺不太出來。”

    洛安彤回憶,然后嘴里帶了一點點安慰,聽著就言不由衷:“其實也只有一下下啦,不是很久。”

    祝霜降夸獎她:“你的發音很標準。”

    洛安彤得意的笑了一下,“因為我給它們都加了中文。”她把課本給祝霜降看,音標上面果然加了中文,有些中文寫不好,還夾雜了錯別字和拼音。

    相互拼湊整理一下,都能當做密碼本來用了。

    祝霜降看了一下班上其他同學的課本,發現像她這么做的居然還不少,想了想決定下次早讀課帶大家讀一遍音標。

    她下一次早讀課果然是這么做的,重新教大家讀音標跟教大家讀聲母韻母表沒什么區別,沒想到同學們一點都沒有提出異議。

    放學回福-利院,路過一家音像店的時候,她看著店門口奇怪的問:“這家店怎么天天放這首歌,連續好幾天了。”

    這首漫步人生路再放下去,祝霜降都能一模一樣,不跑調的唱出來了。

    張寧跟著唱了幾句,是一種甜妹的感覺,她說道:“也許是他們的上課鈴聲呢?霜霜你不是說有的學校會用歌當鈴聲嗎?”

    “寧寧,那是商店,不是學校。”洛平康拉回了想要闖紅燈的張寧。

    張寧乖乖的站好:“那他們為什么放歌?”

    洛平康思考:“也許因為他們就是賣歌的?”

    “歌也能賣!”張寧很驚訝:“歌不是只要唱出來就可以了嗎?”她很是興奮的樣子:“你覺得我唱的歌能賣嗎?”

    張寧比剛才唱的更大聲了,過了紅綠燈后還問祝霜降:“霜霜,你覺得我唱的歌能賣嗎?”

    祝霜降一點都不會敷衍小朋友:“你唱的是別人的歌,不是你自己的,應該不能吧。”

    張寧呆了一下:“所以我唱的歌跟你的一樣,都不能賣嗎?”

    祝霜降:“……關我什么事?”

    張寧灰心喪氣,但還是回答了她:“康康說要唱的很好聽,才會有人聽,難道不是嗎?”

    “……他說的也沒錯。”

    回到福-利院后,祝霜降看著洛平康說道,“康康,我記得你想跳級對吧,我們來學習三年級的課本吧。”她掏出了三年級數學書。

    洛平康認真的坐在她對面,聽祝霜降用差不多一節課的時間,講了半本數學書。學的知識點倒是講的很詳細,但是沒有間隙的學習,見他點頭后直接翻下一頁,密密麻麻的知識點雨點一樣向他落下。

    洛平康聽的頭昏眼花,低頭看著之前聽懂了,現在又半懂的計算題,有一種知識在腦海中流淌,只截留下一點的感覺。

    洛平康阻止了她往下繼續講的動作:“這是要學一個學期的課本?不用一次講完吧。”

    祝霜降笑的意味深長:“康康,你真的覺得學它要一個學期嗎?”

    但也不用一天就學完吧,洛平康的表情是這么說的,他啪的一聲合上了書。祝霜降一副我好心給你講課,你卻不珍惜的樣子,嘆息幾聲后收起課本,又說:“那我給你布置一點作業吧。”

    吃完晚飯后,洛平康艱難的花了半個多小時做完作業,祝霜降兩分鐘就批改完了。

    看著上面大半都是紅叉的答題過程,洛平康心中郁悶極了,他什么時候拿到過那么多叉!看著祝霜降手里拿著的紅色圓珠筆,問道:“你哪里來的紅筆?”

    “文具店里買的,”祝霜降給他介紹,“就我們學校門口那家文具店。”

    就在要給他介紹具體地址時,洛平康連忙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他們學校門口只有一家文具店,誰不知道,這還用說這么詳細?

    “這些題目剛才都是講過的,”祝霜降拿出了秦老師給他們上課時的態度:“還有這里,你看,這兩個可以整除吧,除掉之后計算立刻就簡單了,康康,這不像是你會犯的錯誤啊。”

    她痛心疾首的說道:"如果是考試,試卷就是不及格了!"

    “平時多努力啊,”祝霜降將題目留給他,施施然的走了,等她走了好一會兒,張寧才悄悄的走過來,問他:“講完了?”

    洛平康合起了題目,嗯了一聲,然后他突然看向張寧,說道:“寧寧,我來給你講課吧。”

    張寧臉色大變,立刻站起來就要跑,但是人已經被洛平康按住了,連書包都落在了對方手中。

    她大喊道:“不行,馬上就要到睡覺時間了!”

    這倒是,洛平康放開她,跟她約定:“那星期六的時候教你。”

    張寧暫且逃過一劫,飛快的跑回了宿舍,并且在心中祈禱,康康周末的時候千萬不要記住。

    顯而易見,張寧的祈禱沒有用,星期六一大早,洛平康已經坐在教室里等她了。四下環視,祝霜降早就去上課了,像往常每一個周末一樣,其他小朋友們漠不關心。

    并沒有人來救她,張寧只能認命。

    洛平康打開她的書包,幾下找出課本和折的皺巴巴的作業本,試卷,還有半開著的鉛筆盒,一樣樣放在桌上,嫌棄道:“寧寧,你的書包太亂了。”

    他找出了張寧的期中試卷和月考試卷,看著上面的分數嘆氣,“沒有一張超過八十分的,你在班里不會是倒數吧!”

    張寧不敢說話。

    洛平康開始講題,然后感覺給張寧講題比自學難多了,還安靜不下來。一下歪著坐,一下趴著坐,一下跟他說些無關緊要的事,問她聽懂了沒有,回他的一臉疑問的啊。

    洛平康現在無比理解,為什么老師總是喜歡拿著教鞭了,他四下看了看,最后從鉛筆盒里拿出了一只圓珠筆開始打張寧的手心,圓珠筆的筆帽還丟了。

    張寧紅著眼睛被打了手心,被迫對兩張試卷上的錯題進行了訂正,一邊修改答案一邊哽咽:“你好兇。”

    “那個漂亮阿姨給了我們兩支圓珠筆,還有一支呢?”洛平康整理了張寧的書包,把帶著褶皺的試卷壓平塞到書里,鉛筆橡皮放到文具盒里。

    聽到他的問題,張寧使勁回想,然后說道:“我借給我后桌用了。”

    “明天記得拿回來知道嗎?”

    哦了一聲后,張寧眼睛還是紅紅的,洛平康安慰的拍拍她的頭:“好了,是我太兇了。”

    第二天是祝霜降去江大附小補課的日子,她回福-利院后驚訝的看著洛平康和洛安雪臉上都有打架的痕跡,洛平康的眼睛都青了。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對著兩人詢問:“你們兩打架了?打的也太兇了吧?”說著又覺得不對:“老師們沒有罰你們嗎?”

    洛安雪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跟他打架,是我們兩打另外一個人。”

    這就更奇怪了,按理說,打架場面越大,處罰結果越嚴重才對,可幾人怎么像打了勝仗一樣,絕對旁觀者張寧都一臉開心的樣子。

    晚上宿舍里,洛安雪跟她講了打架的前因后果,張寧的后桌是一個小男生,他看張寧有兩支圓珠筆,就問她要了一支。

    現在的小學生用的都是鉛筆,除了容易涂改外,哪有圓珠筆好用。于是等張寧問他要回來的時候,對方拒不歸還,還說那本來就是他自己買的,在校門口的文具店里。

    文具店里是有這樣的筆賣,但張寧怎么可能愿意,兩人相互爭吵間,男生直接在課間罵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沒人要的孩子,你沒爸沒媽怎么可能有錢買圓珠筆,肯定是偷我的。”

    然后把她另一根也拿走了。

    張寧性格軟弱,這么被罵也只是趴在桌上哭,上課小聲哭,下課大聲哭,老師愣是沒發現。

    祝霜降:“……”

    好在中午洛平康看到了張寧眼睛都哭腫了,問她怎么回事,張寧才抽抽噎噎的說了全過程。

    接下來的事就是洛平康在午休時,直接將對方喊出教室打了一架,路過聽到發生什么的洛安雪半途加了進去,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是沒人要的小孩了。

    還好她參與了,因為張寧后桌的男生雖然只讀一年級,但是和別的同齡人比起來卻身寬體胖,不比洛平康矮,還比他強壯。

    二比一打贏了,事情自然也是鬧大了,等同學們喊來了老師,拉開打架的幾人,將他們叫到辦公室一問,很快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在蓮花小學欺負嘲笑孤兒為什么比別的學校嚴重?還不是因為基數大,老師一遇到必須嚴格處理,不然像今天這種情況將會數不勝數,不停的發生。

    同學們不拿這種事欺負人,難道是因為孩子都懂事善良嗎?自然是因為老師管的嚴啦。

    主要責任在誰一目了然,那圓珠筆孤兒院的孩子人手兩zhi,那小男生又不是什么撒謊天才,幾下被問出來了。

    洛安雪繪聲繪色的重復了當時老師對那個小胖說的話:“每年新生入學,總會有像你這樣欺負福-利院孩子的同學,今年一年級快過去了,本想著是順利的一年,沒想到在這里等著我呢。”

    洛安雪喊了另一個室友來配合她,自己演老師,室友演小胖,室友怎么能愿意呢?很快她從順如流自己演小胖,讓對方演老師。

    室友手一舉,好像真的拿了教鞭,啪啪抽在空氣中,洛安雪攤開手掌,同樣感受到了虛擬教鞭帶來的疼痛一般,被打的鬼哭狼嚎,痛不欲生。

    祝霜降:“……”要是我沒記錯,你們前幾天還在吵架,今天早上還互不理睬。

    十下打完,洛安雪又扮演起了老師,拉過一張椅子,陰沉著臉在椅子上坐下,“搶同學的筆,還誣陷同學偷你的,罵人,打架!明天把你家長喊到學校來!!”

    祝霜降海豹鼓掌:“不錯,不錯。”

    洛安雪眼神亮晶晶的,問她:“你也覺得這個老師好對嗎?”

    祝霜降看著她笑:“老師好,你演的也好。”

    經過這一遭,室友和洛安雪算是化干戈為玉帛了,祝霜降也松了一口氣,至少自己不用再被其中一個拉住,問你剛才跟她說什么,有沒有偷偷說我的壞話。

    更重要的是,可能因為共同打過架,洛安雪跟洛平康之間關系,也有了緩和,成了能說話的朋友。

    奧數班上,秦老師的講課內容開始偏向祝霜降他們要考的決賽范圍,不過這些本來就該學的,只不過把它們提前了而已。

    加上開小灶的一個半月,考試范圍內的題目也講的差不多了,秦老師點了兩人:“周末照舊,其他時間你們兩不用再來額外上課了,每天把我布置給你們的題目做一遍就行了,不懂的到時候一起來問我。”

    臨近期末,易校長和張主任對祝霜降的期末考試比她本人都上心,張主任特地來關心她,“祝同學,你期末考試四年級的試卷要做嗎?我聽說你問鄭老師借過四年級的課本。”

    “要做!”祝霜降躍躍欲試:“張主任,我能五年級的試卷也做嗎?”

    張主任呆了一下:“你五年級的課本也學了?”

    祝霜降思考片刻,說道:“沒有看歷史課本,可是離期末考試不是還有半個月嗎?還有學習的時間。”

    張主任并不十分拒絕,但還是告訴她道:“但是祝同學,要是五年級的試卷,有一門課低于九十分,老師是不會讓你跳到六年級的。”

    好吧,祝霜降點頭。

    張主任把祝霜降說的歷史課本交給了她,她在福-利院又問讀五年級的學姐,借了其他科目的書過了一遍,重點是語文課需要背誦的文章和古詩詞,這些到時候會有填空題。

    五年級還有科學課本,她用兩個下午將它的知識點抄了一遍,跟歷史和思想品德差不多,基本都是背誦內容。

    將其抄到筆記本上,一起進行背誦,兩周后迎來了期末考試。

    考試時間分兩天,祝霜降每門課都提前交卷,考完一門后去辦公室考四五年級的;接著又和大家一起考第二門。往復循環,手都快寫斷了,圓珠筆里的油墨都下去了一小節。

    最后一張試卷做完,她幾乎是攤在了椅子上甩著胳膊,老師看著她的動作笑了:“我猜你的手也該痛了。”

    除了三年級的,祝霜降其他試卷是做了就批改,四年級的考卷,作文照例扣了一分,思想品德和歷史合考的卷子扣三分。五年級的考卷同樣只是出了些背誦的小錯誤,這些扣分誰都沒有在意,都是小問題。

    老師們看重的還是語數英,三門課滿分300分,考了293,英語老師對她說:“你這作文寫的也太口語化了,按照老師教導的方式和題目要求,用書面方式表達!”

    于是二十分的英語作文扣了她五分,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好在依舊超過了張主任要求的分數,真是可喜可賀。

    易校長和張主任拿著她的考卷,一張張翻看,笑的合不攏嘴,連連道好,接著易校長和顏悅色的問她:“祝同學,我找人了解了一下華杯賽的資料,你這次參加的是小學中年級組的比賽對吧?”

    小學中年級組要求參賽學生不高于小學四年級,高年級組不高于小學六年級,祝霜降點頭。

    “我看了看高年級組的要求,它的比賽時間有所不同,初賽在12月,決賽在來年的3月和4月。如果你下學期就讀六年級,還想參加這個競賽,初賽時間就在年底了。”

    易校長似乎很憂慮的樣子:“你到時候,可能要和其他五六年級的同學競爭,他們比你學奧數的時間更久,你年紀小,恐怕沒有優勢啊。”

    祝霜降回道:“小學高年級組參加競賽,更多的是為了選好的初中,我不用選,可以重在參與。”

    易校長頓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對對對,我們學校有直升初中。”

    “那這次的決賽祝同學好好努力,爭取拿個獎回來。”

    祝霜降回到了教室,和大家一起打掃衛生,打掃完后就放假了。暑假秦老師暫停的補課又重新開始,這次是全天候的復習,因為再過半個月,就是華杯賽的決賽。

    牧佳妍很是上心,她知道小學暑假是關門的,便跟秦老師商量,每天送兩個孩子去他家里上課,下午再接回來。

    除此之外,還帶了各種時令水果,豬腿羊排,蛋糕點心送上門,為了存這些東西,又讓人搬了一臺冰箱過來,感謝秦老師照顧兩個孩子辛苦了,是的,她連祝霜降的名字都帶上了。

    秦老師來到洛海市后,學校是給分了房子的,家里有一臺小電視,還真沒冰箱。但是有的老師會記住不送禮的家長,刻意為難他們的孩子,有的老師則是真的不收東西。

    見秦老師堅持要給錢,牧佳妍就說:“秦老師,這冰箱在市場上賣的貴,但是我們家有做外貿進出口生意,絕對不能收您市場價。”

    秦老師感嘆,“那我就占了這個便宜,成本價拿。”

    “成本價我們也不能強買強賣啊,”牧佳妍笑著說,“我早就知道秦老師您是高風亮節的人,肯定要給我錢的,所以就搬了一臺瑕疵品過來,還要打折的,您不要嫌棄才好。”

    “瑕疵品,瑕疵在哪?”

    跟著柏衡媽媽轉到側面,冰箱上有一道長而淺的劃痕,很明顯,但根本不影響使用。

    “雖然劃痕淺,但是沒人愿意原價買的,既然要打折出售,這個折扣給誰不是給呢?”

    人家都這么費勁心思了,秦老師無奈,只能接受了這個好意,最后以市場價的三折的價格買下了這臺冰箱。

    第 34 章

    ◎6000+◎

    秦老師家是一套五十多平方的兩室一廳,除了家居布局,跟黃婷婷老師家里一樣,都有水磨地板和黃-色油漆涂的木制墻裙,這難道是洛海市統一流行的裝修風格?

    第一次上門補課,祝霜降和柏衡敲門進去,她一點不見外的拎起了手上的紅豆糕和豆漿,“秦老師,您吃早飯了嗎?我們給你帶的。”

    秦老師后退兩步讓他們進屋,五十多平方分隔出兩個房間,客廳自然是餐廳,桌子同樣只能多功能使用了。

    “老師已經吃過了,”他把桌上的其他東西推到一邊,要兩人拿出題集和作業本,拖了三張椅子過來,準備給他們補課。

    祝霜降目光落在了室內唯一的高檔電器上,無他,跟老舊的裝修比,它實在太新太突兀了,“老師,天太熱了,豆漿不喝很快就會變餿的,把它們放到冰箱里吧。”

    “恩,你自己去放一下,冰箱就在那里。”秦老師頭也沒回。

    祝霜降幾步過去打開了冰箱,里面裝的滿滿當當,嗯?還看到了熟悉的,幾天前剛吃過的點心和水果,一眼就知道是誰送的。

    找了個細縫把東西塞進去,回到桌前聽秦老師給他們上課,桌上還擺著一個黑色機械鬧鐘。一對二授課比一對多授課快很多,還更細致,指針指向十點半的時候,敲門聲響起,秦老師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幾口,站起來去開門,就見一個穿著工裝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旁邊還放著一臺落地風扇。

    “秦老師,牧總讓我送一臺電扇過來,說是給孩子們用的。”

    祝霜降眼睛眨了一下,這牧總說的是牧阿姨嗎?她轉頭去看柏衡,柏衡專心致志,并不分心,連忙收斂發散的思維,向他學習。

    秦老師轉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心中苦笑,給孩子們用的,以他對柏衡媽媽上次見面的了解,難道用完了還會拿回去?

    面前的年輕人果然也是這么說的:“牧總說,現在電費也不便宜,補課過后,就用它抵電費了。”

    秦老師讓他進來,房子比較老舊,插座并不多,對方居然還自覺的帶了一個插排過來。電線很長,一直從臥室連到客廳都有富余,打開了電扇,清涼的風吹出來,正對向兩個孩子。

    來人并不多加打擾,送完風扇很快就帶著剩余的包裝走了。

    秦老師無奈,打開冰箱拿出幾樣食材,開始準備午飯,牧總送來的東西,夠他做上三個人吃十餐的飯菜都綽綽有余了。

    高壓鍋排氣的聲音響起時,祝霜降突然抬頭,看向被關上的廚房門,糾結的說:“秦老師是不是在做飯?”

    柏衡早就做完了所有的題目,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看著像是在發呆,聽到她說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說道:“媽媽給了我們吃午飯的錢,那等一下要不要把錢給秦老師?”

    “應該不用吧,”祝霜降道:“你看我吃了你這么多東西,從來沒想過給你錢。”

    滋啦一聲,是青菜下油鍋的聲音,兩分鐘過去,祝霜降臉色一變,糟糕,燒焦了。

    很快,兩人就吃上了秦老師做的飯菜。飯是高壓鍋燜出來的,還帶著鍋巴,兩人根本咬不動,簡直是在跟牙齒拼硬度;青菜不止焦黑,還非常咸;牛肉看得出原材料,只是半天沒有嚼爛。祝霜降邊吃邊給自己鼓勵:苦不苦,想想革命老前輩,他們連燒焦的飯菜都沒得吃。

    ……

    祝霜降一副吃飽了的樣子:“秦老師,師母不在家嗎?”

    “師母?”秦老師其實也不太吃得下,他放下了筷子,說道:“哦,你師母啊,她和你師兄在首都呢。”

    祝霜降突然想起來,秦老師不是洛海市本地人,頓時有些愧疚:“那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要考試,老師你暑假是要回去的嗎?”

    柏衡還在一點點的磨沒有嚼爛的鍋巴,非常努力的樣子。

    “那也沒有,”秦老師說道:“老師接下來還要參加教育局的培訓,或者接受其他安排,本來就回不去。”

    說著他站起來,從冰箱里拿出了水果零食,還有早上兩個孩子帶來的豆漿和紅豆糕,相互對付著吃了午飯,等第二天,就帶著他們出去吃了。

    縱使是柏衡,也松了一口氣,不然這補習,也太辛苦了。

    洛海市華杯賽考點在洛海市第一中學,這是本市最好的高中,秦老師作為帶隊老師,負責送他們進考場。

    學校早就布置好了,校門口還拉了橫幅,秦老師站在校門口,打量著洛海一中,對兩人說道:“不出意外的話,以后你們就是在這里讀高中了。”

    決賽返璞歸真,只有填空題和解答題,但涵蓋了計算、幾何、概率、邏輯推理等等,應用題還有一題超綱了。

    祝霜降看著這道應用題,心想這不是給她送分嗎?小朋友們做這題超綱了,她沒有啊。

    華杯賽的決賽現場比初賽復賽鄭重很多,它的含金量比其他競賽高很多,更被官方看重和承認。校門口不止掛了橫幅,還有警察執勤,記者隨機采訪。

    有考前對學生的隨機采訪;有對考試中,等待著的家長和帶隊老師的采訪;還有對第一個考完出校門學生的采訪。

    記者見到有學生出來,匆匆的迎上去,將話筒遞到小男生的面前:“你好同學,方便采訪一下你嗎?”身后還站著扛著攝影機的同事。

    柏衡前后左右的看了看,沒有看到眼熟的人,只能望著她點了點頭。

    記者露出標準的微笑:“同學,你是參加哪個組的比賽呢?”

    “小學中年級組。”

    要是祝霜降在,肯定會吐槽這是什么廢話文學,就這身高不是參加小學中年級組的,應該沒心情來這里。因為要去看醫生了,詢問醫生要不要注射生長激素。

    “你覺得考試題目難嗎?”

    柏衡言簡意賅:“不難。”

    “你覺得自己能拿獎嗎?”

    “能。”

    記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能?同學這么有自信?”

    柏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全做出來了。不能拿獎嗎?”

    記者問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做對了呢?”

    柏衡安靜了很久,記者連連追問,他才用一種困惑的語氣問:“有沒有做對,做的時候難道不知道嗎?”

    記者啞然,還想說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遠遠的對他們這邊喊了一聲:“柏衡。”

    哦,是叫這個小男孩的。

    祝霜降走近,看著柏衡道:“我在你隔壁的考場,看到你提前交卷還以為看錯了。”說著抬頭看向兩個大人:“記者姐姐和記者哥哥好。”

    “你也好,”記者將話筒移到她的面前:“你們兩個認識嗎?”

    祝霜降在外人的眼里看著比柏衡開朗多了,頓時成了采訪的重點對象:“是的,我們是一個奧數班的。”

    “你們兩都提前交卷了,是不是因為這次的考卷比較簡單呢?”

    記者就看到女孩擰了下眉頭,很快又松開,說道:“我不知道對其他同學來說難不難,但是我都做出來了,所以應該不難吧。”

    說著她看向柏衡尋求認同,柏衡點了點頭確認道:“不難。”

    祝霜降跟兩位記者告別,“接我們的人來了,再見。”

    記者目送他們離開走向一個對這邊揮手的大人,拿著話筒對攝像機說道:“我們剛剛采訪了兩個參加小學生中年級組競賽的同學,從他們的反應來看,題目應該是比較簡單的,讓我們對大家的成績拭目以待。”

    說完后她收起了話筒,這些話未必會被選擇播放,但要先做好信息收集工作。

    祝霜降問柏衡:“你這次應用題過程寫全了嗎?”

    柏衡回道:“需要公式的話,我把公式都寫了。”

    “那就差不多了,”祝霜降擦汗,“下次天要是太熱或者太冷,不要提前交卷知道嗎?”

    “不然就會像今天一樣,不停的流汗。”

    柏衡覺得這個經驗很有用,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秦老師將抽了半根的煙按滅在花壇里,帶著兩人往外走:“怎么提前這么多?等一下把試卷和答案默下來給我看看。”

    一輛車在幾人面前停下,是柏景彥派過來的司機,牧佳妍帶著團隊去云嶺省考察了,本來今天能回來陪考,只是回程的飛機延遲了數個小時,根本趕不回。恰巧他又在談幾家小型電器公司的收購和整合事宜,誰都沒有空,只能派信任的人過來接送。

    除了司機,副駕駛居然還坐著一個保鏢,幾人上車,祝霜降非常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哇,我還是第一次在國內看到保鏢叔叔呢。”

    司機和保鏢都被她逗笑了,保鏢說道:“是啊,外面很不安全的,小朋友需要大人的保護。”

    柏衡說道:“我媽媽去云嶺也帶了保鏢。”

    大家都在想他說這話的意思,祝霜降就先回答了他:“雖然牧阿姨不是小朋友,但她是去陌生的地方,去陌生的地方就要小心,你看她有在洛海市帶保鏢嗎?”

    柏衡搖頭,安靜了下來,保鏢感慨的說了一聲:“云嶺啊,那個地方只要別太靠近邊境,治安其實也還過得去。”

    這個保鏢身上還帶了槍,祝霜降希望他說的過得去,和自己理解的過得去,是一回事。

    到了秦老師家,復盤了考試內容,他滿意的說道:“不錯,能拿一等獎,最后一題是超綱題,做錯了也不影響成績,沒幾個人能答出來的,更別說你們都做對了。”

    他很開心的樣子:“成績很快就能出來的。”

    洛海市華杯賽決賽一、二、三等獎取全市參加決賽人數的前30%,一等獎5%,二等獎10%,三等獎15%,給一、二等獎學生的輔導老師,頒發優秀教練員獎。

    頒獎儀式放在成績公布的第三天,相同的場地,相同的記者,她看著兩個拿了一等獎的,眼熟的小豆丁,一馬當先的帶著話筒過來了,“你好,兩位同學,可以采訪一下你們嗎?”

    攝像師慢一步追上,祝霜降和柏衡站在臺階上,和其他拿了證書的小學生們一起拍完了照片,她看著面前的記者:“是你啊,漂亮姐姐。”

    “同學,我記得你們之前說試卷不難。”實際上試卷很難,有的小學生壓根沒做完,走出考場的時候都哭了,事后連閱卷老師都說題目偏難。

    她后來已經去采訪初中組了,對兩個小學生的話深信不疑,以至于犯下錯誤。

    祝霜降回道:“可是姐姐,我們拿了一等獎,你問能拿一等獎的同學考試難不難?那當然是不難的。”

    記者想起了因為自己選擇了錯誤信息,在本地報紙發表后,被其他參加小學組競賽的家長打電話投訴,被上級責怪的傷心事,對這兩個孩子的印象可深刻了。

    但是她聽到這話不由雙眼發亮,因為一下子采訪到了種子選手,才做出了錯誤判斷,這難道不是一個宣傳點嗎?而且這兩個孩子看上去比別的參賽選手要小的樣子。

    “同學,我能問一下你們的年齡嗎?”

    “我們都是七歲。”祝霜降道。

    “那你們是參賽的最小選手了吧,”記者又問:“都是讀一年級嗎?”

    其他獲獎的學生也沒走遠,不遠處還站著工作人員,就看著他們說話。

    “剛讀完三年級。”

    “是跳級了?”跳級讀書的學生并不少,特別參加各種競賽的,隔幾個總能有一個的,她問:“你們現在已經拿了洛海市一等獎,對下周的全國總決賽有信心嗎?”

    祝霜降沉默了一下,回道:“這就要看總決賽試卷的難度了。”

    華杯賽每年都舉行,但是總決賽卻兩年一度,兩人剛好遇上。

    本次決賽如果說是洛海市內學生的競爭,總決賽則是將整個省所有考點,獲得一等獎的學生們聚集在一起,去和其他省獲得一等獎的學生競爭。

    總決賽地點在廣定省舒林市,洛海市教育局在四組參賽選手中,各安排了兩名帶隊老師。

    福-利院知道祝霜降請假的原因,同樣大開方便之門,行政處批了她的假,譚主任看著她說道:“可惜黃婷婷老師休年假了,否則不知道能有多高興。”

    祝霜降聽的嘴角一抽,黃老師請假的理由是去瞿塘峽看當兵的哥哥,黃向誠又不是第一年當兵,以前怎么沒見她去看望,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譚芳玲想了想說道:“你估計要在那待好幾天,院里多準備一套衣服給你換洗吧。”

    除了衣服,行政處還給她批了二十塊錢。

    “其實我自己有錢,我之前有向出版社投稿。”

    譚主任笑了:“黃老師把你發表的兩篇文章,幾乎給所有同事都念過了,但是兩篇文章才拿多少錢?”

    “其實發表了不止兩篇。”祝霜降嘀嘀咕咕。

    “就算發表了二十篇,該給的支持同樣要給。”譚主任本來想讓人幫她收拾行李的,沒想到祝霜降自己就能整理的井井有條,要帶的東西一點點放到書包里,怕忘了還用本子記下來后一個個勾掉,比很多大人都有條理。

    譚芳玲檢查了一下,見沒問題才將她送到帶隊老師手上。

    秦老師同樣是帶隊老師的一員,往上還有總領隊,洛海市距離舒林市并不遠,他們包了兩輛大巴車出發。更遠的還有需要坐幾天火車的,因為花費和距離,越遠的省份參與到總決賽里的競賽選手越少。

    牧佳妍看著柏衡拎了行李上車,差點就自費跟著一同出行了,但是有這么多帶隊老師隨行,她這么做好像顯得很不放心老師的照顧一樣。

    秦老師知道柏衡的性格,理解牧佳妍的擔憂,他說道:“牧總放心吧,我會看著柏衡的。”

    祝霜降同樣打著包票:“牧阿姨不要擔心,除了不在一個房間睡覺,我都跟柏衡在一起。”

    牧佳妍忍不住笑了,“秦老師費心了,謝謝霜霜。”

    柏衡隔著車窗對媽媽說再見,牧佳妍同樣對他揮手。

    他心中有些難受,一回頭就看到祝霜降彎著腰,在椅子下掰著什么,然后將椅子靠背往后推,變成可以半躺的樣子,看著就比現在的舒服很多。

    祝霜降問柏衡:“你的椅子要弄一下嗎?”

    柏衡很快將愁緒拋到腦后,立刻點頭,很快,兩人的椅子都可以半躺著了,車廂里很吵鬧,不管什么時候都有說話的聲音,相互一疊加,威力加倍。祝霜降又遞給了他兩小團棉花,“塞到耳朵里。”

    柏衡接過來:“你哪里來的棉花。”

    祝霜降:“……我有一個棉花填充的玩-偶。”是跟她一起穿越的憨胖龍,因為她錯誤的水洗,加上時間一年年過去,逐漸不復往日的可愛。

    “我想著這次出門肯定很吵,就把它給拆了。”

    “你好厲害,我就想不到這些。”

    其實都是上輩子出行的經驗,她到哪都會戴一副降噪耳塞,這輩子沒有那個條件,只能另辟蹊徑。

    柏衡學著她的樣子把棉花塞到耳朵里,果然感覺安靜了很多,轉頭看向祝霜降,她已經閉上眼睛,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車上他們兩個年紀最小,又是秦老師的學生,第一次遠離父母出遠門,他本想著上前關照安撫幾句,沒想到兩個學生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點沒有被車上喧鬧氛圍吵到的樣子。

    祝霜降醒來時,感覺身體都睡僵了,湊近柏衡戴著的手表一看,已經快十二點了,車內窗簾緊閉,差不多一半的學生都在睡覺,其他說話的學生也很小聲,只有汽車行駛搖晃的聲音。

    近一點鐘,老師們喊醒了睡覺的同學,祝霜降摘下了柏衡戴著的棉花耳塞,把他推醒,“到了,下車了。”

    柏衡看著有起床氣的樣子,不過他的起床氣很不一般,是別人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副你說什么他都愿意聽從的樣子。

    祝霜降背著書包,讓他拉著行李走在前面,跟著大家一起下車,有老師在車門前等著,一個個看著學生下車,時不時囑咐小心一點。

    負責任去辦理酒店入住,有老師帶學生們去吃午飯,然后給大家分配房間,放好東西后就繼續坐上大巴車去看考場。

    “你房間里有幾個人?”祝霜降在走廊上等到了人。

    “四個。”柏衡回道,又問她:“你呢?”

    “我房間里也有四個。”祝霜降將棉花耳塞重新遞給他:“晚上吵還可以用,用完扔掉就可以了。”

    柏衡接了過來,將其放到口袋里,半個小時后,他們到了總決賽的考點,是一所綜合性大學。校區很大,分布在不同區域,大家七拐八彎,陸陸續續找到了自己的教室,祝霜降對柏衡道:“我們就在上下樓,考完不要提前交卷。”

    “老師肯定要等所有學生都出來后,才會一起回去的。”她看著窗戶的方向就想嘆氣:“舒林居然比洛海市還熱。”

    第二天,檢查了文具用品,在校門口發了準考證,考生眾多,周圍執勤的警察比之前在洛海市看到的多了數倍。

    八點半準時開考,總決賽的題目相比決賽難度又上了一層,教室里只有翻動考卷和寫字的聲音,兩個老師前后監考,重視程度和中考也不逞多讓了。

    畢竟你怎么進來,就是怎么出去的,帶不走一片紙,連草稿都給你收走。

    因為有各個省的參賽選手,每一分鐘的時間都是寶貴的,閱卷老師直接在隔壁樓的辦公室里閱卷,下午成績就出來了,第二天就登在了相關報紙上。

    首先劃出分數線,每組參加總決賽的前70%可以獲得獎牌,前三十名獲金牌;之后六十名為銀牌;再之后所有人為銅牌。最后的30%頒發總決賽參賽資格證書,相當于一個紀念品,代表你曾經來過。

    祝霜降和柏衡都拿到了金牌,洛海市其他組的參賽選手不知道,反正小學中年級組除了他們兩沒有再拿金牌了的,另外有三枚銀牌和五枚銅牌。

    不管其他組如何,他們組的獲獎情況已經超出了老師的預期,總領隊跟秦老師握手:“秦老師,你帶的學生好啊,兩個金牌全是你班上的!”

    秦老師哈哈大笑:“他們自己也爭氣。”

    有工作人員過來給大家拍照,各組的;集體的;只拿金牌的;有老師沒老師的;一批批列隊般輪換。

    總決賽過后是各組金牌選手參加的精英賽,因為參賽人數少,每組只有三十人,場面沒有總決賽那么大,只用四間階梯教室就安排好了,陸陸續續有不少地方的人已經踏上了返程的歸途。

    洛海市參加精英賽的包括祝霜降和柏衡在內,四組比賽一共有七名選手,算是比例高的了。

    精英賽在總決賽后第三天開考,還有不少記者在現場采訪報道。

    從初賽開始,一直到精英賽共五場考試,加之期間還要跟奧數老師不斷學習、做題,做的題如果全部換成試卷,都能有半本字典那么厚了,這還只是小學生競賽。

    真不知道更高一級是怎么樣的情景,精英賽前90%都能拿獎,一等獎占20%,二等獎占30%,三等獎占40%,但只給每組的前三名發金銀銅牌。

    就像祝霜降,她拿到了一等獎,成績又剛好在一等獎的六名選手里排第三,便是銅牌,第四名只跟她差一分,就只有證書和紀念品了。

    洛海市有三名學生拿到了精英賽的獎牌,卻只有柏衡拿到了金牌,大家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這四名拿到金牌的選手身上,在柏衡身上的目光最多。

    因為他年紀最小,比小學高年級組的全國冠軍小了整整五歲,答題方法最獨特,還是榜首,無可爭議的數學天才。

    評選老師跟他說話的次數也最多,不斷跟他討論考卷最后一題用的解題思路,哪怕柏衡說話慢也十分耐心,另外給他頒發了最佳解題能力獎。

    事后秦老師看著他默出來的題目和解題過程,感覺自己沒有一個晚上,都想不出來這道題怎么做的,可是柏衡就是能在考場上有限的時間做出來。

    沒辦法,數學就是這么不講理,他恍然覺得,或許自己的教學方法并不適合對方,他需要更高等級的指導。

    然后秦老師又將目光轉向了祝霜降,祝霜降舉手投降:“老師不要看我,這題我只解出了第一個問題,不然也不會只拿銅牌了。”

    第 35 章

    ◎6000+◎

    華杯賽作為全國小學規模最大、最正式、含金量最高的比賽,除了確定獲獎之外,還有晚會形式的頒獎典禮,在舒林市體育館進行。

    相比第一屆在人民大會堂進行頒獎,這一屆的場面好像小了很多,活動承辦方詢問各領隊,讓他們聯系各組精英賽前三名的家長,發送邀請函,詢問是否有空前來參加頒獎活動。

    洛海市領隊站在祝霜降面前,吃驚的看著面前的學生問:“你沒有家長?沒有家長是什么意思?”

    祝霜降回道:“我是福-利院的小孩,是個孤兒。”

    領隊還以為是家長不負責任,一點都不關心孩子的未來和成長,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家長也沒事,有那么多老師陪著你呢?”

    也不知道領隊是怎么跟別人說的,一時間,所有的老師面對祝霜降都是愛才憐弱的態度。本來他們對待獲獎的學生就是輕聲細語,春風拂面。在孤兒debuff的疊加下,對祝霜降更是關懷體貼、無微不至,連她覺得哪盤菜好吃,多夾了幾筷子,都要把那盤菜端起來放到她面前。

    祝霜降:“……”不至于,真不至于。

    聯系家長的電話是上午九點打的,牧佳妍和柏景彥是下午三點到的,她一看到柏衡就給了他大大的擁抱:“衡衡,幾天不見爸爸媽媽可想你了。”

    柏景彥更是直接將柏衡抱了起來,親了親額頭才放下,柏衡肉眼可見的開心:“我也很想你們。”

    牧佳妍又對兩人說話:“衡衡,霜霜,我給你們帶了衣服,晚會的時候可以穿。”

    祝霜降倒是有些奇怪的樣子:“這次比賽,各省市居然沒有統一的著裝要求?”

    嗯?

    領隊看到找上門的家長,確認般問道:“兩位的意思是,給江東省的獲獎選手提供統一的著裝?”

    “可以是可以,但是晚會明天就開始了,來得及嗎?”

    “我們可以購買成衣,來得及!”

    牧佳妍并沒有買什么小西裝,小裙子,而是選擇了質量極好的明黃-色寬松T恤和不過膝的五分褲,還問每個學生拿了鞋子的尺碼,一人送了一雙運動鞋。

    她這樣熱心大方,很快就和其他家長們打成了一片,紛紛交換了聯系方式和地址,還有兩個家長跟柏景彥交換了大哥大手持移動電話的號碼。

    雖然現在的移動電話重的像磚頭一樣,柏景彥平時并不帶,但是在這個年代,能使用它的,能是普通家庭?

    即使這里有普通家庭,家里出了一個能在全國性比賽上拿獎的孩子,跟他們相交,不值得嗎?

    有一個家長朝著換上衣服后,相互說話的學生方向示意了一下,“那個年紀最小的小女孩,好像一直沒有看到她的家長,不知道還來不來。”

    牧佳妍看著正和自家兒子站在一起的祝霜降,淺笑了一下:“那也是我家孩子。”

    這位家長愣了一下,問:“您女兒嗎?”

    “那倒不是,我把她當我女兒看待。”

    舒林市的體育館是新修建沒兩年的新場館,從門口的題字日期就能看出來。晚會主持人是從中-央電視臺《經濟信息聯播》節目邀請的,市領導、教育局領導和各專家評委坐在第一排,除了參賽選手和家長,其他都是舒林市各個中小學的學生,這些學生還負責表演節目。

    當你不是表演的一員,而是被邀請觀看的一員,大概就會明白,領導們為什么喜歡別人表演各種節目給他們看了。

    幾個要上臺領獎的都坐在前幾排,祝霜降和柏衡個子矮,幾乎是對著舞臺正中-央。除了學生們的節目之外,她還看到了流行歌手的演唱;市雜技團的口-技表演;某武術學校的集體展示;她越看越撓頭,特別是當最后晚會的贊助公司出來時,她想,這個比賽的含金量不會比她想的還要大吧。

    在她的設想中,考完后在學校搭個臺子,把獎一發,照片一拍,就可以各回各家了,沒想到之后的場面這么大。

    接下來頒獎嘉賓的來頭也是個個不小,某跨國公司集團總裁、政協委員、著名大學數院院長、各種理事會院長、教育研究中心主任等等等等。

    祝霜降聽的一臉迷茫,推了推旁邊坐著的柏衡:“我們參加的是小學生競賽沒錯吧。”

    柏衡正在神游天外,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沒錯。”

    上臺領獎的時候,臺下有老師負責提醒,輪到他們就從側面的樓梯上去,戴著金牌,舉著證書和頒獎嘉賓一起合照,然后從另一邊下來。

    連秦老師都上臺領了一個優秀教師,優秀工作者獎。

    晚會散去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直接回洛海市了,剛下車,祝霜降一時連路都走不齊,柏衡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兩人一下子撞在一起,雙雙摔在了地上。

    幾個大人連忙把他們扶起來,“怎么摔了?”

    “又坐車,又考試,來回折騰的,孩子都累了。”

    祝霜降帶著金牌銅牌和獲獎證書回到了福-利院,林妍院長看著她的獎牌,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拍拍她的肩膀,想要摸-摸她的頭,摸頭的動作被躲過去了也一點都不介意。

    “霜霜真是為我們爭光。”

    他們接下來的舉動簡直震撼祝霜降一整年,整個院區進行了大掃除;食堂從來沒有這么明亮過;連長過蘑菇的閱讀室都被刷洗干凈了,采購了新的書柜,擺上了剛買的書籍,和原來的一起放的的滿滿當當。

    花壇里種了鮮花,連樹都進行了修剪,實在長歪的拔了重新種新,最后還拉了橫幅掛在大門口,《熱烈祝賀我院祝霜降同學奪得第五屆華杯賽總決賽金牌》。

    橫幅是上午掛上去的,民政廳和教育局的領導是中午過來的,隨行的還有市電視臺的記者,祝霜降看著這個眼熟的記者,無言以對。

    記者笑盈盈的對她說道:“你好祝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你好,漂亮姐姐。”

    “我姓柳,柳莉,你叫我柳阿姨就可以了。”

    祝霜降還不至于看不出,對方被稱呼為漂亮姐姐時開心的樣子,她從善如流的喊了一聲柳姐姐。

    柳記者果然沒有再說什么,經過不斷的找角度,擺造型,終于拍好了讓領導滿意的照片,接下來就是采訪時間了,有對院長的采訪,有對民政廳、教育局領導的采訪。

    福-利院出了一個這么優秀的孩子,不正是體現出了他們工作的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嗎?既能夠對上級展示,又能夠對外宣傳。

    當然,這也離不開上級領導的大力支持,反正報道總是要這么寫的。

    最后柳莉來到了祝霜降面前坐下,問她:“祝同學能說一說對你影響最大的人嗎?”

    祝霜降想了想穿越后的事,回道:“是黃婷婷老師。”

    “是學校的老師嗎?”

    “不,是福-利院的老師。”

    柳莉挑了下眉頭,看向和林妍院長站在一起的輔導老師,這位老師可不姓黃,大家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領導問道:“既然是福-利院的老師,不知道能不能請這位黃婷婷老師出來見一見?”

    劉老師的臉色有些難看,強撐著微笑,但她根本無法反駁,祝霜降到她班上不到一年,而黃老師的確對她很好。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剛介紹她是對方的輔導老師,領導說她工作費心了,那邊就提起了黃婷婷。

    林妍可惜的說道:“黃老師是負責三到六歲的輔導老師,剛請了年假。”

    祝霜降則是說道:“黃老師的哥哥是駐守三峽的軍人,她去看哥哥了!”

    領導眼睛一亮:“哦,是嗎?”

    雖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看男友的同時,難道不順便看看哥哥嗎?

    “是的,她的男朋友也是,同樣駐守在那里,”祝霜降說了第三個人:“黃老師的爸爸也是退伍軍人,不過已經退伍十幾年了,現在在郵政局工作。”

    “好,好,”領導很高興:“不愧是軍人家庭培養出來的優秀教師。”

    剛剛劉老師還有點生氣,現在則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連黃老師爸爸什么時候退伍,在哪工作都知道,她能怎么比?

    她只是和其他老師一樣,盡責不出錯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并沒有付出私人感情。更不用說,祝霜降剛開始上奧數班時,黃老師來回接送了她好幾個月,她自認做不到對方那樣。

    劉老師終于平靜了下來。

    民政廳領導最后表態:“像這樣優秀的老師,我們要大力培養才對。”

    于是等黃婷婷休假歸來,就得知了一個噩耗,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院長室問道:“什么,要我去進修?!”

    林妍很滿意她的震驚,以為她被天降餡餅砸昏了頭,殊不知根本不是這回事。她說道:“是的,這可是上級專門給你的機會,你去江東師范學院進修兩年,畢業之后,可以拿本科證書。”

    “拿了本科證,以后不管是評職稱,還是轉行政崗,都是大有好處的,同等級你本科,別人專科,你工資都要高一檔。”

    黃婷婷心中欲哭無淚,臉上卻是感激組織關懷的表情,“感謝院里的栽培。”她當然是想升職加薪,拿更高一級的工資,但是她更怕自己完不成兩年的進修,寫不好畢業論文,拿不到畢業證啊。

    祝霜降看著她沮喪的樣子給她打氣:“黃老師,振作起來啊。”

    黃婷婷有氣無力,“黃老師舟車勞頓,想休息一下,對了,老師給你帶了特產,你拿去吃吧。”

    “進修其實沒有那么嚴格的。”祝霜降安慰她,把她帶來的酥糖暫且放在一邊。

    黃婷婷覺得不對,打起精神看著她問:“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進修的?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提。”

    祝霜降一臉無辜的說道:“你要去進修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嗎?而且這是應該高興的事啊!”

    “話是這么說……”看了眼關門弟子,黃婷婷把喪氣的話咽了下去,就聽對方說道:“實在不行,我們找外援唄。”

    找外援,能找誰?黃婷婷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嫂子不正是江東師范畢業的嗎?還有比她更好的外援!心中的擔憂一掃而光,立刻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找回面子:“你想哪里去了,我剛才不過是因為,在瞿塘峽看到二哥駐守的部隊辛苦,為他擔憂而已,別想歪啊!”

    祝霜降:“……”

    黃婷婷此刻已經變得神采飛揚了:“我一回來就看到院門口掛著的橫幅了,真是給我爭氣,不愧是我的學生,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

    慶祝是和柏衡一起的,牧佳妍和柏景彥一起請洛海市帶隊的老師們吃飯,捎上了祝霜降,又捎上了黃婷婷。

    黃婷婷在高檔酒店的包廂里,有些坐立不安,看上去還沒有祝霜降淡定,她看著對面和柏衡坐在一起,遠離他們這些大人,不知道在說什么的兩個孩子,慢慢的冷靜下來。

    酒店是今年剛開業的五星級酒店,門口豪車扎堆,店內金碧輝煌,連服務人員都身著正裝,彬彬有禮,一看就是需要一擲千金的地方。

    祝霜降正在對柏衡訴說著她看到福-利院掛起橫幅后的尷尬心態,柏衡不解的問:“為什么會尷尬?”

    半響后,祝霜降道:“這畢竟只是一個小學生競賽。”

    想起了毫無難度的競賽題目,柏衡有些理解了她的想法,頓時有些坐立不安,他問:“我們學校不會也掛橫幅吧?”

    祝霜降安慰他:“你們學校參加競賽的人多,連帶著之前的希望杯,獲獎的學生也多,要掛也不會只掛你一個人的。”

    柏衡安心了很多。

    牧佳妍和柏景彥感謝老師們的費心,特別是秦老師,黃婷婷同樣感激他對祝霜降的教導,秦老師感慨的說道:“祝同學是個孤兒,她能走到這一步,比別的同學難很多,以后還要更難。”

    “我是她的奧數老師,”他看向黃婷婷:“你是她的輔導老師,我也要敬你一杯才對。”

    蓮花小學易志明校長同樣激動,他讓人在印刷廠定做了橫幅,內容和福-利院的大同小異,還跑上跑下,為她爭取‘市三好學生’、‘紅領巾獎章’、‘優秀少先隊員’的榮譽。

    上級很快把申請打回來了,蓮花小學不過是一個中等偏下的學校,除了紀律管的不錯,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有什么資格來拿這些榮譽?還是給一個人的。

    易志明拿著證明上門,看看這位同學每年的期末考成績?好,我們學校一般,期末考試不能代表什么,那來看看這位同學發表的文章,拿到的金牌吧!這么大的賽事,那些好的學校沒有派學生去參加嗎?為什么不拿金牌,是因為不想嗎?

    上級:“……”

    等開學踏入校門,看到學校門口掛著的似曾相識的橫幅,祝霜降臉色都不變一下,她已經鍛煉出來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如果三年級時,她跟班上同學相差還不大,等到了六年級,班上最矮的女生也要比她高出一個頭。

    易志明校長親自送她到六年級一班,跟班主任交接,讓班主任平時多注意一下她的情緒,噓寒問暖,“祝同學平時要是遇到什么情況,直接找我,或者找張主任,都行。”

    祝霜降:“……謝謝校長。”

    六年級一班的同學們看到這一幕,直接給她打上了不可招惹的標簽,幾乎都是繞著她走的。要不是她一個人坐在講臺邊上,真是難以想象,做她的同桌將會是多么痛苦的事。

    祝霜降還不至于被小學生孤立就產生什么負面情緒,也不覺得在校園里獨來獨往有什么不好。

    等到樓下排隊進行新學期的第一次升旗,六年級一班的同學聽著易校長用極大的篇幅在國旗下夸獎他們班上的新同學。看著她上臺一次又一次,拿了好幾次獎金和獎狀,居然還有一個市三好學生!

    市三好學生還能跟蓮花小學有關?

    祝霜降從易校長手中接過獎狀,沒想到對方還有點不太滿意的樣子,“唉,其他獎居然不給,我還為你申請了紅領巾獎章和優秀少先隊員的。”

    祝霜降想笑,又有些感動:“謝謝校長。”

    講話結束回到教室后,終于有人向祝霜降搭話了:“我能看看你的獎狀和證書嗎?”

    祝霜降遞過去,對方恍然:“你就是那個三年級的年級第一?”接著他大驚失色:“你怎么來我們班了?我們是六年級啊!”

    作為一個內心成年人的存在,每次感受到大家將她當天才或是學神對待,真是又痛苦又快樂。

    有老師還夸她謙虛不驕傲,畢竟學校里有些排名年級前幾的學生真的非常張揚。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根本張揚不起來,就算被無數的鮮花掌聲包圍,她也始終保持著清醒的認知。

    中午吃完飯,回教室時就看到張主任在對著她招手。

    幾步蹦過去,站在他面前:“張老師。”

    “祝同學又忘記來領菜票了。”

    張主任把抽屜里的菜票交給她,祝霜降看厚度覺得不對:“是不是多了?”

    “哦,你拿了獎,學校決定免去你的書本費和學雜費,將這部分錢折算成其他的獎勵給你。”

    “你又不來問老師拿,老師干脆自己來喊你了,對了,還有部分現金,可以去文具店買點文具。”

    祝霜降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有錢,還拿到過稿費。”

    “留著當零花錢。”張主任不以為意。

    幾天后,祝霜降在報紙上看到了洛海市關于自己和其他獲獎學生的新聞,是柳莉寫的,她用詼諧的語氣說自己運氣非凡,在決賽門口采訪了兩個小學生,得到了考試題目不難的答案,造成了錯誤的判斷。

    沒想到這兩個小學生是全國總決賽的金牌獲得者,精英賽的前三甲,一切非她之過。

    接著還有一則關于祝霜降的個人報道,或許是因為出身福-利院,可以帶來的話題度很高,這則報道的內容比剛才的還長些。

    標題寫的很夸張,文章內容用孤苦伶仃來形容她,將祝霜降的身世描述的凄慘至極,猜測她爸媽或許因為家庭貧困才會將她丟棄。

    接著又提起她身殘志堅,祝霜降:……真的沒有用錯成語嗎?

    總結起來就是她在逆境中都自強不息,在國家政策的支持下,她在福利院平安成長,還能上學讀書。老師的幫助,加上她天生聰慧、勤奮努力,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最后語氣一轉,說沒有孩子不希望父母關愛,即使有福-利院的老師照顧,也會渴-望親人,如果她的父母能夠看到這則報道,希望過來帶她回家,還有呼吁廣大市民提供相關線索的。

    上面還印了祝霜降的照片,她一眼就認出來,是柳莉來福-利院采訪那次給她拍的。

    祝霜降看的心梗,直接將報紙塞到了桌子底下。

    第二天到江大附小上課的時候,她發現整個班的同學都在討論她,一邊偷偷看她一邊竊竊私語,連柏衡都不斷的轉頭看她。

    其他同學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動作,柏衡就更明顯了,她無語的說道:“在車上時就奇奇怪怪的,怎么,你也看報紙了?”

    柏衡被她抓包,小聲的問道:“你很想找到爸爸媽媽?我家可以幫你。”

    “沒有,那個記者亂寫的,她沒有問過我這些問題,都是她自己猜的。”祝霜降說道:“我知道我爸媽是怎么樣的人,也沒有想過得到過他們的關愛。”

    柏衡愣了一下:“你不想找到他們嗎?”

    祝霜降平靜極了:“他們不會來找我,我也不會去找他們。”

    柏衡陷入了對這句話的思考,好一會兒后問:“他們死了嗎?”

    祝霜降:“……是的,死了。”

    第 36 章

    ◎6000+◎

    皮鞋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秦老師大步推門進來,他的目光在班級里環視了一圈,落在祝霜降的身上停了停,接著看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說話的同學,咳嗽了幾聲,用略微嚴肅的聲音說道:“準備上課了。”

    同學們各自回位置上坐好,看著老師將分好了的試卷從各組第一排往后傳,立刻就有人問:“老師,第一節課就考試啊?”

    “嗯,這份試卷外面來報名的學生已經做過了,八十五分以上的就有十七人,九十分以上的八人。”

    教室里原來還有細微說話的聲音,此刻全都安靜了下來,秦老師雙手撐在講臺上,看著所有人說道:“所以,仔細認真的考,不要去想那些跟學習無關緊要的事,先看看自己能不能留下來再說?”

    秦老師也不是什么謎語人,考完后在下午上課前就將試卷批改出來了,八十九分以下的十名同學,第二天就不用來了,實際上連下午的課都不用上,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他叫來了柏衡和祝霜降,還有兩個在希望杯上拿到了金牌的同學,“我在奧數課上教的內容,你們其實都已經學完了,老師這里有兩個建議,要么拿更高等級的課程給你們自學,不懂的來問我,要么像那些同學一樣可以回去了。”

    說到這里他笑了一下:“但你們不是像他們一樣被淘汰的,而是修行完了,功成圓滿了。”

    氣氛頓時變得輕松了起來,另外兩位同學說要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秦老師也很理解,“行,你們回去跟父母說一下。”

    剩下兩人倒是可以自己決定,祝霜降道:“我繼續留下吧,反正已經跳到六年級了,也就一年的時間。”

    秦老師又問柏衡:“你呢?”

    柏衡想了想說道:“我也留下。”

    柏景彥和牧佳妍在兒子出生后就為他的性格操心,付出了諸多心血,在這次比賽后有某大學的少年班導師,向他們提出了邀請,說柏衡數學天賦非凡,一定要盡早、盡快的培養,但兩人思慮后還是拒絕了。

    他們并不擔心兒子的前途,就算他沒有前途,也是自己的孩子。可他們卻擔心柏衡要是去了少年班,以后只有學習,沒有生活。

    一個人要是不會生活,他的人生必定是曲折的,或者長大后花更大的代價,去重新找回該怎么生活。

    而且柏衡現在跳級已經夠快了。

    秦老師很親近的對他們笑了一下:“好,不過老師講的內容你們可以不聽,我會另外給你們布置作業的,也可以做其他事。”

    于是上課前,柏衡直接拿出了新磁帶遞給了祝霜降,又推過來一本新的,有關法語練習的課本,“剛好可以在一節課內聽完。”

    祝霜降默默的接過,又拿出了柏衡今天早上剛充好電給她的錄音機,兩人便開始繼續學習法語。為了不吵到其他同學,要是遇到什么問題,或者想要說話,直接用紙條傳遞。

    寫著寫著,祝霜降突然劃去了寫到一半的話,另起一行,開始用法語描述,當然,不會的單詞只能老老實實的用回中文,或者英文。

    [你為什么換了書包和鉛筆盒,上面還都是樹懶。]

    [你說我說話動作像樹懶,我爸爸媽媽也覺得像。]

    柏衡倒是全部用法語寫的,祝霜降直接學會了樹懶的單詞拼寫。她又回了一張紙條[你只是行為像,思想并不像,實際你的思維比誰都活躍。]

    偶爾看到他們帶著耳機的同學:“……”

    囂張,太囂張了!

    另一邊福-利院,自從建立以來,這里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或許有建筑在街道盡頭的原因,或許因為平時不對外開放,總之,今天這個盡頭被喚醒了。

    街口拐角處,是一家面館,雖然這家面館是這片街道獨一份的餐飲店,但是因為味道普通,遠離鬧市,一直生意平平。

    可今天不同,今天生意比往常好了不止三分。

    面館老板娘站在門口,看了看路過的一對夫妻,又轉頭瞄了眼在面館里吃飯的中年男子,小聲問在給煤爐換蜂窩煤,又重新將湯桶放上去的丈夫:“又是來認親的?這是第幾個了?”

    丈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兩只手比了個叉,“十個都不止了。”

    “老板,多少錢?”店內吃完的中年男子大聲喊著結賬。

    “一塊五。”

    中年男子拿錢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從口袋里掏出五個一毛的硬幣,老板笑呵呵的接過。

    “唉,我好幾年沒見我女兒了,她媽在家眼睛都哭瞎了。”中年男子面孔粗獷,要不是身材矮小,老板還真不敢多收他錢。沒想到還不走人,喋喋不休的跟他們搭話:“好在這次在報紙上看到了她的消息,不然一直找不到,自從她丟了之后,我這心啊,跟被刀割一樣。”

    面館老板十分敷衍的應和了幾句,湯桶里煮面的水已經燒開了,他又往里加了兩勺,說道:“那你要抓緊,不然排不到隊了。”

    中年男子不解的往福-利院的方向走,看著他的背影,老板娘朝他的后背吐口水:“也不看看自己的寒磣樣,生不生的出那么好看的女兒!”

    路上,他居然遇見了好幾撥往外走的人,有孤身一人的,也有夫妻結伴的,他們看著他,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接著用極快的速度跟他擦肩而過。

    等到了目的地,中年男子呆住了,因為他看到孤兒院的門口都被來認親的人包圍了,鐵門被拍的啪啪響,還有直接撿起路邊石頭往里扔的。

    有不少人跟他一樣帶著報紙,攤開露出有照片的一頁,舉著大喊說要見女兒。

    他終于明白那個面館老板說的是什么意思了。

    福-利院敢開門讓這些人進來嗎?當然是不敢的,院里那么多孩子呢。林妍急的焦頭爛額,她指了指電話機的方向:“再給派-出-所打電話,問問他們什么時候能來?”

    譚芳玲又打了一遍電話,重復那邊說的話:“已經出發了是嗎?出發十分鐘了?好,我們知道了。”

    很快,一輛警車在福-利院門口停下,接著又過來了騎著兩輛摩托車的警察,一共五個警察將門口所有人圍住。

    九十年代的人武德充沛,有些人未必怕警察,但是配槍的就不一樣了。警察們幾下呵斥,人群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姓王的警官還帶了個喇叭過來,他自我介紹后,站在車頭,舉著喇叭開始給大家科普……DNA親子鑒定技術。

    現在的DNA親子鑒定,主要使用的是DNA指紋技術和STR技術,受技術和硬件限制,雖然能夠使用,卻還會出現檢測結果不夠準確的情況。

    王警官當然不是這么說的,他先簡單的介紹了這項技術的運用方式,說它是極為靠譜的,自它出現后,為公安局抓到過不知道多少人,甚至還有潛逃多年的殺人犯因此落網,無一出錯。如果暫時沒有抓到殺人犯,抓到他的孩子或者親戚也是一樣的,只要有血緣,一樣能檢測出來。

    雖然技術先進,只在大城市有,但洛海市剛好就是個大城市。

    此刻已經有不少人退縮了,這些轉身就走的人警察也不攔著,還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剩下還有想蒙混過關,或是有疑慮的,一個人問他:“你說的這個DNA親子鑒定,真這么神?”

    “當然,不要說活著的人,就算你想跟你骨頭都爛了的太爺爺檢測一下血緣關系,我們都能給你們做出來!”王警官的聲音伴隨著喇叭的電流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不過因為這個鑒定比較貴,所以花費需要你們自己出一下,鑒定一次大概300元吧。”

    人群一片嘩然:“這么貴!”

    “不是要找女兒嗎?”王警官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鑒定把孩子給誰?!”他一個個指過去:“給你?”

    “還是給你?”

    被點了的中年男子驟然往后退了兩步。

    王警官舉著喇叭繼續道:“鑒定后如果確認了,將福-利院這幾年的撫養費結一下,孩子就可以跟著親生父母走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說道:“孩子在這里四年,交兩萬塊就行了。”

    “還要給錢?!”

    王警官將喇叭都懟到對方臉上了:“你家養孩子不花錢?”

    “孩子還生過病,醫藥費也要結一下。”

    “對了,還有她參加奧數比賽的報名費,這個是學校出的,另外跟學校結,我想想還有什么?”他哦了一聲:“還有學費,學雜費,服裝費。”

    他越數越多,有一個看著極為普通,扔到人群里都認不出的男人問:“這個錢不能少一點,誰家養孩子不是給口飯吃就行,哪里需要這么多?”

    是啊是啊,一片應和聲。

    “給錢的前提是,孩子是你的,既然要認親,給親生女兒花點錢,不會不愿意吧!”王警官目光尋找著剛才說話的人,很快就找到了。

    他站的很后面,王警官對他招了招手道:“剛才是你說的對吧,你這么上心,做鑒定先從你開始,我們開車來,還能帶你一個。”

    沒想到對方連連后退,搖搖頭道:“我不是,我只是看熱鬧的。”

    這里哪個人不是熱鬧?王警官冷笑一聲,正想說些什么,目光一凝落在他的臉上。

    王丁山其實插話后就已經后悔了,他逍遙法外多年一直沒被抓住,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甚至以挑釁警察為樂。拍了我的照片又怎么樣,你一個民警,還能認得出來?看著他們毫無所覺的樣子,總是能帶給他非凡的快-感。

    但是面前的民警好像有點不一樣,王丁山見警察臉色一變,有摸槍的動作,立刻就往外跑。倒是也起過奪槍的想法,但是這里還隔著幾個人,沒辦法做到出其不意,而且來的警察也太多了。

    “抓住他!他是A-級通緝犯王丁山!”

    變故突起,一個人在前面跑,警察在后面追,不到一分鐘,兩聲槍響,王丁山已經倒在了血泊里,他被打中了肩膀和大-腿,看著還有氣的樣子。王警官先是檢查了一遍他的情況,又目光凌厲的看著要四下散去的人群,朝天打了一槍:“誰都不許走!”

    槍聲傳的很遠,福-利院里貼著鐵門聽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這是開槍了?”

    面館老板一拍大-腿:“來我們這吃面的那個人看著就兇,他不會是殺人犯吧!”夫妻兩人當即決定關店,今天不做生意了,至于接下來幾天做不做生意,還要再看看。

    反正也不賺錢,關幾天門也沒什么。

    其實到他們面館吃飯的中年男子可慫了,他是屬于最普通的犯罪者,平時做的最多的就是偷點東西;主人不在家撬個門偷點東西,就算被抓住也只是兩三年刑期那種。

    不要說像飛車黨那樣拎著砍刀剁手搶包了,路上超過兩個人的,都不是他的目標。沒想到才決定試著業務升級,做點大事,就看見兩個警察啪啪兩槍,撂倒了一個人。

    那點陰暗的心思,猶如臭水溝邊上的苔蘚,被烈日一曬,就枯萎了。

    他跟著大家一起抱頭蹲在路邊,靠太近的被踢開分散,還有些瑟瑟發-抖的老實人。一看這些人就知道,他們未必是那個孩子的親人,卻真想試著要她,畢竟多好的投資啊。

    “開下門,”王警官從鐵門縫里塞進去警官證,福-利院開門讓他進去后又關上,他站在行政處,打電話聯系了醫院和市局。

    不久,一輛救護車開過來,幾個醫護人員跳下車,將中槍躺在地上,痛叫不已的王丁山抬上擔架,還有一個警察跟著上車,又匆匆開走了。

    接著,幾輛警車過來,將剩下的人一同拷走,留下一位姓林的警官跟福-利院交接。

    辦公室里,林妍很頭疼,“今天只是登報第二天,接下來不會還有吧。”

    “很有可能,”林警官記錄了信息,問道:“祝霜降她在嗎?”

    “她去上課了。”林妍回道。

    “上課?今天不是周六嗎?”

    “是去上奧數課,她的那枚金牌又不是撿來的。”

    一則報道就鬧出了這么大的事,認親現場絡繹不絕,猶如鬧劇不說,還出現了曾經連環槍擊殺人案的真兇。逃竄多年未被抓住,卻以如此可笑的方式落網,市局內部引起一片嘩然。

    王丁山是極為陰狠兇殘的罪犯,他不止殺人,還滅人滿門,連兩歲的孩子都沒有放過,被他用自制的土槍打成了兩截。公安部通緝他很多年了,沒想到他居然看熱鬧,還被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民警認出來了。

    市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用他下屬從來沒有見過的和熙態度,問王警官:“你是怎么認出他來的?”

    王警官平平無奇道:“我記得我們國家,所有A-級通緝犯和B級通緝犯的臉。”然后果然看到對方臉上驚嘆的樣子。

    嘉獎什么的自然是之后的事了,被上級慰問接見后,他見到了市電視臺的一行人,他們是來拍攝和王丁山相關信息的,以紀錄片的形式。將來會不會被播放,什么時候播放,都將根據案件的完成度和領導態度決定。

    說不定福-利院門口那場鬧劇都要找人再來演一遍。

    派-出-所里,給大家做筆錄的民警還真發現了幾個有問題的人,不過很快,他們的目光從飽含期待變成了一潭死水。唉,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人。也是,出了一個王丁山已經是傳奇了,怎么可能還來第二個。

    剩下的人看到警察失望的目光更是害怕,深怕下一秒自己也成了被拘留的一員。問什么都無比配合,問平時做什么的?連十年前家里磨豆腐的事都說了。

    林警官回到派-出-所后,也去給一對夫妻做了筆錄,“男的三十六,女的三十四,看上去不像啊,身份證拿出來!”

    他檢查了身份證,年齡對的上,不是江東省的,做好詳細登記后:“暫住證拿出來,還有,來洛海市干什么?”

    “打……打工。”

    檢查了暫住證,林警官又問:“祝霜降是不是你們的孩子?”

    “不是。”

    男的問什么就說什么,女的倒是嗚嗚哭了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但是警察一拍桌,她就把哭聲咽回去了。

    “不是你們的為什么去認親?”

    現在是丈夫垂下了頭,妻子倒是開口了:“我們……我們就是想要個閨女,我們會給她飯吃,會對她好的。”

    林警官寫著筆錄,動作重的差點把紙都劃破了,“想要女兒就認認真真的走正式渠道收養一個,冒領算是怎么回事?”

    “我們那邊的福-利院不讓我們收養,說我們不符合政策。”

    “哪條原因不符合政策?”

    “說我們家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不讓養。”妻子的語氣及其委屈。

    側旁敲擊各種詢問后,林警官終于弄清楚了,這兩人生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十二歲了,連兩位數的加減法都還不會,別人十二歲都要小學畢業讀初中了,他還在讀三年級,從小到大被人喊傻子。家長自然是竭力否認,說自家孩子不是傻子,只是懂事晚,其實很聰明。

    報紙也不是兩人主動看的,而是同村的打工人看到后拿過來嘲笑他們的,話里話外都是你家孩子十二歲,讀三年級;人家沒爸沒媽,七歲讀三年級,還能拿獎上報紙,這才是聰明人。

    兩人看著報紙上的照片,越看越心熱,就想著試試看能不能把孩子帶回去,正好給兒子添個妹妹,以后兄妹扶持,哥哥得到了照顧,妹妹也有家了。

    反正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沒爸沒媽的,有人要應該感謝他們才對,像老家的福-利院就是不識趣。

    但實在不行的話,他們也沒辦法,只是沒想到今天能來這么多人,其中還有個殺人犯,連累所有人被警察帶走了。

    林警官把筆往桌上一拍,指著兩人罵道:“你們這是想把人家當兒子的妹妹嗎?你們的齷-齪心思我都不想說你們!”

    兩人被罵的狗血淋頭,瑟縮著坐在一邊不敢說話。

    下午,奧數課下課,祝霜降在校門口看到了黃婷婷,她詫異的問道:“黃老師,你怎么來了?”

    黃婷婷早就不接送她了,一直是牧阿姨到福-利院帶她,下課后將她送回去。后來牧阿姨越來越忙,讓司機接送柏衡,同樣沒落下她。

    黃婷婷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絲毫不提福-利院門口發生的事,只是艱難的笑了一下:“今天老師帶你回家吃飯。”

    祝霜降也不是第一次去黃家吃飯了,她跟柏衡告別:“柏衡,明天見,還有,明天不要帶馬卡龍了,太甜了。”

    柏衡答應了。

    聽著祝霜降明明是白吃白喝的,居然還挑挑揀揀,黃婷婷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的陰霾散去了些許。她載著祝霜降,背著陽光將要落下的方向,騎車回家,撥動一下車鈴,前面走著的人往邊上讓了讓。

    路上下班的人多了,還有挑了菜出來賣的,自行車一拐彎,進了黃家所在的住宅區,再有兩個拐彎就到了。

    一下車,祝霜降驚訝的發現黃大哥也在家,她打了招呼:“黃叔叔今天下班好早啊。”

    黃婷婷將車停好,拎著車籃里的挎包上樓,帶著她進屋:“他才不是下班早呢,是沾了國家推行五天工作日的光。”

    黃向陽感嘆:“哎,我們是遵循政策。”

    祝霜降明白了,單休改雙休是今年開始的。她看著心情不是十分愉快的黃婷婷,心想難道是培訓課程太難了?關心的問道:“黃老師,你不開心嗎?”

    黃婷婷也正想跟她說話呢?聞言就說:“霜霜,你以后住到黃老師家怎么樣?”

    祝霜降驚呆了,她語無倫次的問:“……怎么突然說這個?”

    黃家人看著已經商量過了的樣子,黃媽媽從房間里出來,瞧見她臉上就帶了笑,牽著她的手坐到沙發上,“福-利院其實把很多孩子都寄養在市民家中的。”

    黃媽媽態度慈祥,語氣溫和:“哪怕不能真的收養你,但我們認識了這么多年,你黃老師也教導了你這么多年,我想我們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你知道的,我們家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你。”

    黃婷婷看著她們說話,祝霜降更是呆住了的樣子,一揮手,像個一家之主那樣做出決定:“就這么決定了,霜霜以后就留在家里了。”

    見小姑娘的眼睛有些發紅,看著馬上就要落下淚來,黃婷婷連忙給她擦了擦眼角,溫柔的問:“怎么要哭的樣子,是不愿意嗎?”

    祝霜降不斷的搖頭,聲音小聲又嘶啞,不注意根本就聽不清楚,“不是,我只是想說,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喜歡我。”

    第 37 章

    ◎6000+◎

    祝霜降是個內斂的人,很快就把要掉下來的眼淚擦掉了,要不是眼眶還紅著,誰也看不出她要哭的樣子。

    黃媽媽看著她的樣子,心軟的跟棉花一樣,緊緊摟著她:“好孩子,以后就把這里當做自己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叫我奶奶,叫婷婷阿姨。”

    祝霜降愣住了,“阿姨?不是姐姐嗎?”

    黃向陽聽到這里不愿意了,他道:“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這不是差輩了嗎?”

    黃婷婷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叫姐姐也不錯。”不過她只是這么一說,很快糾正她:“叫阿姨,或者像以前一樣,叫我黃老師。”

    幾個人帶著祝霜降去看給她布置的房間,就在黃婷婷的隔壁,臥室不大,不過十平方左右。房間打掃的干干凈凈,一張單人床,上面鋪著新的竹席和枕頭,還有蓋的毯子放在床尾;靠窗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靠門一個衣柜,所有家具都是和床一樣的原木色調。

    祝霜降看著桌上的東西,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我在福-利院東西嗎?”

    “是啊,我提前給你拿過來的,福-利院發的衣服就沒帶了,我們買新的!”

    牧佳妍送的兩套衣服倒是都帶來了,包括被她拆了一半的憨胖龍和竹蜻蜓。黃婷婷看著那個竹蜻蜓很有感觸的樣子:“這個還是我給你買的,沒想到保存的這么好。”

    接著又憤憤不平,“我給黃嘉樹買的玩具,前一晚給他,第二天一早就能弄丟!”

    莊希剛好帶著黃嘉樹從樓下上來,兩人清晰無比的聽到了她的話,小朋友頓時不愿意了,跑到爸爸面前告狀,整個身體都要扒到他身上了:“姑姑說我壞話!”

    黃向陽將他抱起來,“姑姑哪句話說錯了?我們證明給她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把姑姑送的玩具找出來,放到她面前,讓姑姑給我們道歉。”

    黃嘉樹直接摟著爸爸的脖子不說話。

    莊希遞了樓下摘的一朵梔子花給祝霜降,溫柔的笑看著她:“回家了就好了。”

    祝霜降將花接過來聞了聞,然后將它放到了床上靠近枕頭的位置,不由的笑了。

    奶奶開始準備晚飯,叔叔阿姨去幫忙,黃婷婷帶她到樓下熟悉了一下附近的環境,路上偶遇到鄰居也會停下來給他們相互介紹。有些人也看過報紙,看著祝霜降,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明顯是認出來了。寒暄著說了幾句話,夸小姑娘聰明學習好,然后才往家走。

    總之這一片接下來好幾天,都不缺八卦的話題了。

    祝霜降跟著黃婷婷認了幾個方向都通往哪里,在腦海里有了初步的印象,牽著對方的手走在小區的路上。不少人家中傳出飯菜的香味,還有鍋鏟翻炒的聲音,各種喧囂聲或遠或近,還有人騎著車從兩人身邊經過,“阿姨,那我們不回福-利院了?”

    “東西不都已經拿來了嗎?還回什么?”

    祝霜降非常不習慣新稱呼:“叫你阿姨,總感覺把你叫老了,我以前一直在心里叫你姐姐的。”

    黃婷婷忍不住樂,但是又有些可惜:“沒辦法,和福-利院的合同是跟我大哥簽的。”

    “還要簽合同?”

    “那當然了,你不會以為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從福-利院把孩子領走吧。”黃婷婷跟她科普,即使只是寄養,也要寄養家庭有本市的常駐戶口和固定住所;有穩定的家庭收入和工作單位;沒有傳染病或精神疾病,無犯罪記錄;監護人的年齡要在三十歲至四十五歲之間,有照料兒童的能力經驗。

    詳細內容更是有十幾條,而她的監護權依舊屬于福-利院,要是福-利院覺得寄養家庭不合格,有隨時終止協議的權利。

    黃家人其他條件都符合,就是這個年齡限制,注定了這份跟合同只能跟黃向陽或莊希簽署。

    黃婷婷就是福-利院的輔導老師,她的家庭情況單位比誰都清楚,自然知道照顧孩子的未必是簽字的那個,但是責任人依舊要明確,流程必須要規范。

    更不要說祝霜降的照片被登在了報紙上,加上她的成績,大家對她未來前途的猜測,關注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真是一點程序都不能錯的。

    黃婷婷對家里什么時候準備好吃晚飯很有數,看時間差不多,帶著她往回走時,祝霜降停下了腳步,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我還沒跟牧阿姨家的司機說,明天不用去福-利院接我了,我們是不是該去商店打個電話。”

    “不用去商店,家里上個月剛裝了電話。”

    “真的嗎?我剛才沒看見。”祝霜降重新跟上她。

    “就在電視機旁邊,一塊蕾-絲布蓋著。”

    回到黃家,果然看著蕾-絲布蓋著的電話機,見她的目光落在這塊方布上,黃婷婷一邊撥電話一邊跟她說:“怎么樣,是我自己用縫紉機踩出來的。”

    祝霜降震驚,黃婷婷還有這個手藝?她接過方布攤開在面前舉起來,立刻就發現有一邊斜了,從上到下少了好大一塊,原來該有的正方形變成了梯形。

    黃婷婷自然也看到了,她羞惱的扯過來,為自己不精湛的手藝作辯解:“這是藝術懂不懂,不規則圖形,而且做差了的是蓋不了整個電話機的,你看我做的就可以整個蓋住。”

    祝霜降看了看方布,不,是梯形布,想著后世很多人喜歡不規則圖形,立刻理解了。信服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而且你的本職工作是教書,卻還能做裁縫,非常厲害了。”

    就剩最后一個湯了,準備吃飯的黃向陽抱著兒子坐在沙發上,聽到這話很想說些什么,這就是裁縫了?那他那能夠給全家做整套內外衣服,給沙發做防塵罩的老媽;能夠鉤圍巾,鉤手套的老婆該怎么稱呼?

    不是,是該用什么尊稱合適?

    黃嘉樹小聲的,悄悄的跟他爸爸說話,“那塊布明明是姑姑不小心剪的太大了,這個新來的姐姐是不是腦子不好啊,姑姑說什么她都信。”

    他中午就被通知,以后有個姐姐要住在爺爺奶奶家,說是他以前就見過的。黃嘉樹早就想不起來家里來過什么姐姐了,看到他們都在為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忙上忙下,非常不開心。

    但是一見到姐姐的樣子,他立刻將那些別扭拋到腦后了,要是每個新姐姐都長這么好看,再來幾個他都愿意。

    那邊電話已經接通了,黃向陽轉頭一看,祝霜降正仰著頭聽黃婷婷打電話,還不時的搖頭晃腦,看上去是有點笨蛋小可愛的樣子。

    他扭回頭,抱著兒子在膝蓋上坐好:“不要胡說,新來的姐姐可聰明了。”按理說,差生和優等生,是很難有共同語言的,哪怕這個優等生年紀小也一樣。

    莊希就是小學班主任,平時夫妻兩偶爾也會聊工作的事,提到過學校里特立獨行的學生。孩子聰明的話,其實是很難忍受老師的平庸的,特別是老師出錯的時候,他們會忍不住提出來,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別想學生心里還能尊敬老師。

    但是祝霜降剛剛夸獎黃婷婷居然是真心的,黃向陽不由摸了摸頭,這也太離譜了,他一直以為祝霜降以前都是在讓著婷婷呢。

    黃嘉樹看著他爸爸的動作,把他的手拿下來放到一邊:“不要老是摸頭。”

    “摸頭怎么了?”黃向陽不明所以。

    “老是摸頭,頭發掉的快,就會像外公一樣,變成禿頭。”

    黃向陽的動作一頓,瞇著眼睛看他:“這肯定是你媽媽教的。”

    黃嘉樹大大方方的點頭,“是啊,媽媽讓我看著你。”他大聲喊著:“媽媽,老是摸頭就是會掉頭發,會變成禿頭,對不對啊?不要爸爸變成禿頭!”

    正在擺碗筷的莊希:“……”

    柏家,柏衡吃晚飯時看著面前的飯菜,心想這些肯定是霜降會喜歡吃的。他看著對面的兩個大人,說道:“霜降說她爸爸媽媽都死了,那我們可以養她嗎?”

    牧佳妍愣了一下:“死了?”報紙上不是那么說的啊。

    柏衡點點頭:“霜降說那個記者沒有問過她,是亂寫的。”他將和祝霜降的對話重復了一遍,很是期盼的問道:“所以可以嗎?”

    牧佳妍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們要問一下霜霜的意見。”

    柏景彥吃著飯,添了一句:“聽著也不一定是死了,或許是老死不相往來呢?”

    然后被牧總用手肘打了一下:“霜霜那時候才三歲,誰會跟三歲的孩子表示以后老死不相往來的話。”

    柏景彥現在已經惹不起牧總了,畢竟現在牧總的生意做的一帆風順,看著就前景光明。他揉了揉被撞的地方,說道:“也許是孩子自己想的呢,她被拋棄肯定心懷怨恨,不然你問下衡衡,他記不記得住三歲時的事。”

    柏衡緊緊皺著眉頭,瞬間就想起了三歲時最不愉快的記憶:“幼兒園的同學討厭!那個男生把牛奶倒在我身上。”

    夫妻兩個沉默,沒想到兒子這么記仇,連這么一點小事都記得如此清楚。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了高興的事:“然后爸爸媽媽親我,開心。”

    牧佳妍頓時覺得丈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也許霜霜也記仇呢。

    不遠處的電話聲響起,離最近的柏景彥過去拿起話筒,聽對面說話,然后叫妻子過來接電話,牧佳妍拿過電話,是黃婷婷打來的,聊了幾句后掛斷,回到餐廳坐下后看著兒子一臉沉重的樣子,“衡衡,我們晚了一步。”

    柏衡不解的看著她,就聽媽媽說道:“剛剛福-利院的黃婷婷阿姨打來電話,她把霜霜接到自己家里去住了。”

    柏衡眨了眨眼睛:“那我們去黃老師家里接霜降。”

    “不可以哦,”牧佳妍道:“霜霜已經是別人家的小朋友了,我們晚了一步。”

    柏衡有些沮喪的樣子,“晚了,就不是我們家的了嗎?”

    牧佳妍安慰他:“沒關系啊,我們以后可以請霜霜來家里做客。”她看著柏衡的眼睛重新變得明亮起來,繼續說:“從黃阿姨家接她出來玩,可比從福-利院接她出來簡單多了!”

    柏衡嗯了一聲:“那把她的房間放到我隔壁。”

    夫妻兩個又沉默了,但是很快又釋然了,在家里給朋友準備個房間不是很正常的嗎?牧佳妍很快說道:“好,把她的房間放到你隔壁。”

    這邊黃家人已經在飯桌上坐下,吃晚飯了,祝霜降對著黃嘉樹說道:“嘉樹,其實禿頭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摸頭,而是遺傳。”

    她簡略說了下遺傳的意思:“看一個人會不會變成禿頭,看一下他們的爸爸媽媽是不是就行了。”

    黃嘉樹立刻把視線看向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的頭頂,非常的直白。祝霜降干咳了一聲,把他的頭掰回來,就聽小朋友問:“那我外公是禿頭,媽媽怎么不是?”

    莊希看著兒子的目光逐漸變得核善。祝霜降繼續說道:“因為這個基因大部分在男孩子身上表現,女孩子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會變成禿頭。”

    “我媽媽不是!”黃嘉樹大聲道,“我媽媽是幸運媽媽!”

    “對,莊阿姨是幸運媽媽。”

    莊希和善的把他抱到自己懷里,準備親自喂他吃飯,黃嘉樹高興的手舞足蹈,又有些害怕:“那我以后會變成禿頭嗎?”

    看看黃爺爺年近六十,依舊頭發茂盛的樣子,自然是不會的。

    黃爺爺開懷的看著一-大家子笑,對著祝霜降道:“你這個是生物學上的知識吧,是課外看的書嗎?”

    “是的,黃爺爺,”祝霜降剛叫了聲黃爺爺后就停住了,所有人看著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是怎么回事。

    就見小姑娘一臉莫名的說道:“一叫您黃爺爺,我就想著別人該稱呼您為皇上,叫我公主。”

    所有人都被她逗笑了,這想法也太奇怪了。

    祝霜降:……不是,這是看了電視劇后,電視劇給予我的封建荼毒。

    黃婷婷不斷笑著,拍著她的背,“不對,公主是我啊,你是第三輩!”

    “所以是皇爺爺嘛,”祝霜降樂滋滋道,“郡主聽上去也不錯。”

    黃爺爺哈哈大笑:“不成不成,我們是無產階級的一員,不能這么叫。”但是被她這么一說,總覺得以后不能直視這個稱呼了,“跟嘉樹一樣,叫我爺爺就行,前面還加什么稱謂?那么生分干什么?”

    晚上,祝霜降穿越后第一次獨自在房間里睡覺,屋里點了蚊香,她躺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過了很久才漸漸睡著。

    第二天,黃婷婷帶著祝霜降熟悉附近的公車站點,然后送她去上課。快要退休,去不去單位都行的黃爺爺慢悠悠的下樓,在路上遇見了要送孫子上學的張老頭,張老頭的孫子很有禮貌,站的板板正正,看到他就給他問好:“黃爺爺早上好!”

    黃爺爺頓了下,然后笑瞇瞇的說道:“不用這么客氣,以后叫爺爺就行了。”

    張老頭:“……”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祝霜降還沒進學校,就看到了柏家的車停在江大附小外面常停的地方,居然還沒走?去敲了敲車窗,后車門打開,一只柏衡從車上下來,將書包拎出來背在背上。司機搖下車窗,看著外面的一-大一小,遞了個筆記本過來:“祝同學,寫一下你現在住的地方吧,以后去那邊接你。”

    “以后還要接我嗎?”祝霜降不知道具體地址,求助的目光看向黃婷婷。

    黃婷婷很想客氣的拒絕,但是司機非常堅持:“就算不要接送,也該相互留個地址的,以后祝同學可以和柏衡約著一起玩。”

    黃婷婷想想也是,接過來刷刷刷寫好遞還給他,家里的電話號碼都抄了一遍。

    祝霜降囧囧有神的想,柏叔叔是總裁,牧阿姨走在成為總裁的路上,他們家的司機不是應該稱呼柏衡為柏少的嗎?

    可是柏少爺是自己下的車,還一臉傻白甜的看著她,“等一下我把我家里的地址也寫給你。”

    當然,柏衡最多是白甜,傻是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

    黃婷婷去了單位,大哥已經準備好了材料,提前過去那邊等她匯合了。他需要提供健康證明;戶籍證明和身份證復印件;社區證明和工作單位證明,再簽甲乙雙方各持一份的合同,寄養手續才算完成。

    因為昨天的事端,今天的地方報紙就刊登了認親必須先要到公安局登記,采取DNA樣本進行檢測,確定親緣關系后才能帶走子女的說明,并且在早間新聞播放。

    除此之外,因為出現了一個A-級通緝犯,這里又是福-利院,上級部門一點都不敢大意,直接派了兩個武警駐守在門口。

    端著槍的武警往大門口一站,誰來都是老老實實的,好在今天來的的不全是渾水摸魚的。有因為覺得小姑娘厲害,過來捐錢捐物想要幫助孩子們的;更有幾個是真的沒有孩子,想要收養,來問問該怎么做的,這些福-利院都是按例接待。

    黃向陽看著一波-波拜訪的人,和間斷性送過來的各種捐助,很大一部分附了清單,指定給報紙上的小女孩,不由摸了摸下巴:“這才上午吧。”

    “其實昨天起就有市民來送東西了,”黃婷婷苦笑,“要是沒有那些鬧事的人就好了。”

    福-利院門口出現混亂,并有A-級通緝犯現身的事,官方目前沒有通報給市民,報紙自然也是歲月靜好,寧靜祥和的。

    個別私營報業想登,也只能登認親的混亂的場面。

    不過這里面也不是沒有文章可做,《江東南方報業》諷刺這些人因利驅使,想要學習呂不韋做奇貨可居的人,仁義禮智信一個沒有。如果是聰明善良的阿美莉卡人,肯定是會盡心盡力的幫她尋找父母,而不是前去冒領。

    又牽扯到東亞人和西方人相比的人種劣勢,基因缺陷,總之內容就是踩東捧西。至于市民對福-利院孩子的關心和幫助,捐獻的金錢和物資,自然是被他們無視了的。

    黃向陽和福-利院簽好了合同,林妍院長看了眼黃婷婷,說道:“婷婷是我們這的員工,你是她的家屬,一些注意事項她會告訴你的,如果祝霜降的親生父母出現,或是進入收養程序,這份合同是自動終止的。”

    黃向陽跟她握手:“當然。”

    “對了,這里有些給霜降寄來的東西和信,你們一起帶回去吧。”

    黃向陽想了想,說道:“東西就留給這里的孩子們吧,信給我就行了,我會轉交給她的。”

    教室里,柏衡問祝霜降:“你以后就住在黃老師家里了嗎?”

    “是啊。”

    “那你以后會叫黃老師媽媽嗎?”

    叫黃婷婷媽媽?祝霜降扶額,這個稱呼打死她都叫不出口,搖頭道:“不,叫阿姨。”

    她托著下巴說道:“你不覺得,其實叫黃老師,也很親近嗎?”

    柏衡不覺得,一針見血的問:“你不想叫她阿姨嗎?”

    “我總覺得,被稱呼為阿姨的,起碼要比我大三十歲才行。”

    “我跟你同歲,我媽媽比你大二十三歲。”柏衡認真的看著她:“你叫我媽媽阿姨,一點都不為難。”

    祝霜降擦汗,連忙解釋:“心理年齡,心理年齡!”

    “是嗎?”柏衡很不解:“心理年齡跟實際年齡還能不一樣?”

    親愛的黃老師,和敬愛的牧阿姨,難道不能一碗水端平嗎?祝霜降握拳道:“當然,黃老師的內心是青春明媚的少女;牧阿姨是八面玲瓏、行事果斷的女強人,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見他還要說什么,祝霜降連忙轉移話題:“以后我住黃老師家,不用你帶著錄音機回去充電了,我房間里有插座。”

    “哦,”柏衡拿出了錄音機,又拿出了一盒馬卡龍遞給她:“我讓他們做了減糖的,你要是減糖的也不喜歡,下次就真的不帶了。”

    祝霜降咬著減糖版本的馬卡龍,吃了一個又一個,感慨道:“為什么減糖版的這么好吃?”她吃的開心極了:“這才是我們華-國人該吃的點心,將所有糖分統統減半!”

    “其實并沒有減半,聽甜點師說減了三分之一。”

    她從善如流:“那就統統減三分之一!”祝霜降把手放在柏衡的肩膀上,嚴肅道:“店里務必要賣減糖版的點心,這樣以后我就隨時可以買到了。”

    “而且可以對外宣傳,低糖更健康。”雖然吃甜點已經跟健康扯不上關系了,但誰說控糖不是一種努力。

    第 38 章

    ◎6000+◎

    因為周日只上半節課,黃婷婷在祝霜降下課后決定帶她去買新衣服和新鞋子,站在商場里,給她試了一套又一套,選了好多時下流行的衣服。

    有些衣服在祝霜降看來很可怕,很多顏色沖突搭配,甚至還有上半部分粉紅,下半部分綠的發亮的連衣裙。要是顏色正一點還好說,偏偏色彩顯得十分劣質。

    見她拒絕那條裙子,黃婷婷也松了口氣的樣子:“我也不知道現在小姑娘喜歡什么樣的,這裙子劉老師的女兒一定要買,說她班上的女生都喜歡。”

    “她也要一樣的,不給她買就哭。”所以黃婷婷也勉為其難的將其加入了購物列表。

    祝霜降敬謝不敏:“我不太喜歡這樣的。”

    選好衣服后,黃婷婷又帶她去剪頭發,站在理發店里很有設計師的模樣,雙手抱胸看著鏡子里的小姑娘:“我覺得你長發更好看,我們以后把頭發養起來。”

    理發師也連聲說是,并夸小姑娘長得可愛。祝霜降聽著耳邊剪刀咔嚓咔嚓的聲音,說道:“可是學校里不讓養長發。”接著補充了一句:“不止我們,是所有人。”

    “哦,這個規定是針對所有學生的?”黃婷婷雖然去過蓮花小學,但并不是福-利院和校方聯系的工作人員,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祝霜降察覺有碎發掉到眼睛周圍,手伸-出圍布連忙把它拍走,理發師停下按了按她的頭:“看鏡子,不要亂動。”

    不管如何,雖然還是短發,但已經不是和福-利院孩子們一樣的制式發型了。

    回到家,黃向陽將從福-利院里拿來的信交給她,“這些都是寄給你的。”

    信居然還不少,數了一下有七封。

    “這些寄信的地址都不遠,所以第二天就收到了,估計之后還有,”黃向陽去陽臺上看了在樓下和別的小朋友瘋玩的黃嘉樹,回到客廳里對她說道:“到時候再去拿。”

    拆開信,有差不多年紀小朋友寄的,信上寫自己原來是個不愛學習的人,但在報紙上看到了她的事跡,深受感觸。祝霜降在條件極差的情況下都這么努力,自己父母雙全,家庭條件優渥,有什么資格不刻苦,會以她為榜樣好好學習的。

    感覺信封里還有什么,往下一倒,掉出來一對黑色帶著金屬小熊的頭繩,和三枚一塊錢的硬幣。

    祝霜降將頭繩和錢放在桌上,看接下來的信,小朋友寫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像在寫一篇作文。大人寄的信大多是鼓勵和期盼,還附言給她寄了衣服書本之類的物品。

    黃向陽跟著看了一些,說道:“我把那些東西留在福-利院了,不過你可以去看看,有沒有想要的。”

    祝霜降搖頭道:“我得到的已經很多了,那些東西就留在那里吧。”

    晚上吃飯后,她看著黃向陽和莊希要離開的樣子,轉頭看了看在爺爺奶奶臥室跑進跑出,然后跑到客廳打開電視調著節目的黃嘉樹,奇怪的問:“叔叔阿姨是去散步嗎?”

    莊希說道:“明天要上班了,我們回上雙區那里住,那邊離單位近。”夫妻兩個打開門,對著已經爬到沙發上,癱在那里看動畫片的兒子說道:“嘉樹,電視不要看太久,晚上不要太鬧爺爺奶奶。”

    黃嘉樹換了個姿勢坐著,目光依舊釘在電視上,奶聲奶氣的聲音喊了一句知道了。

    于是祝霜降和三歲的黃嘉樹一起看了小龍人,這部非常符合他們年齡的動畫片。

    第二天回學校上課,中午吃飯時幾個小伙伴找到了她,張寧一臉擔憂:“霜霜,你兩天沒有回福-利院了,去哪里了?”

    路過的洛安彤看到他們,也走了過來,用猜測的語氣詢問她:“霜降,是不是那個穿的很好,很漂亮的阿姨把你帶走了?”

    祝霜降看著在邊上坐下的幾人,回道:“沒有,我去黃老師家住了。”

    幾人發出失望的嘆息,洛安彤神色輕松了一點,對著她說道:“你不知道,福-利院最近可好了,發了很多衣服還有玩具,”想了想祝霜降會喜歡的東西,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很多書。”

    “好多叔叔阿姨來看我們,有些還對我們問起你了。”洛安彤一臉困惑的樣子:“為什么感覺那些人都認識你的樣子,老是問你去哪了?”

    張寧不斷的點頭,“我也被問到過。”接著站在她面前做了個抱著槍的姿勢,“門口還有警察叔叔,他們這樣站著,但是老師不讓我們跟警察叔叔說話。”

    洛平康敲了一下她的頭:“笨蛋寧寧,那不是警察叔叔,那是武警叔叔。”

    張寧憤憤不平的跟他對峙:“有什么不一樣嗎?”

    洛平康恩了老半天,還真說不出兩者的區別,只是叉著腰說道:“反正就是不一樣!”

    祝霜降猜測,那些人都是看了報紙后過去看她的,雖說柳記者隨意報道她的信息,并且妄加猜測讓人厭煩,但是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為福-利院其他孩子帶來一點好處,也算是有利有弊了。

    祝霜降又去找了張主任,說自己已經有了寄養家庭了,寄養家庭對她非常好,吃的好住的好,還有零花錢。自己時不時投稿,又有考試的獎金,已經不用學校的其他補貼了。

    張主任聽了她的話有些遺憾,他拍著桌子后悔道:“我怎么沒想到還有寄養的方式,張老師家其實也很歡迎你的。”

    又跟她打聽去福-利院認親的那么多人里,有沒有她的親生父母?祝霜降聽的怔了一下,“有很多人去認親嗎?”

    她只知道有很多人去看她,還有給她寫信的。

    張主任沒想到祝霜降什么都不知道,頓時反應過來要是有親生父母找來,就不會給她安排寄養家庭了。而且以前不安排,現在突然來這一出,估計可能出了什么麻煩事。連忙安慰她:“沒事的,你親生爸媽看到報道,一定會來找你的。”

    祝霜降啞然,她當然可以控訴父母的惡行,說自己和父母的關系惡劣,表示跟他們斷絕關系。但是華-國再怎么進入新社會,幾千年的舊道德、舊思想依舊在方方面面影響著所有人。

    半個世紀內從農業社會轉型到工業社會,舊觀念難道能輕而易舉的被新思想取代嗎?那種父母視子女為私產,地主視長工為牛馬,在某些地方不還是以另一種形式表現出來?

    連物質世界都要經過天翻地覆的變革,才能有所改變,思想的邊界又由誰來定義?誰都能和柏家、黃家那樣正視親子關系嗎?實際上,像這樣父母子女平等相處,互相理解的家庭,并不屬于大部分。

    以祝霜降現在的年紀,她前一天說自己不愿意認親生父母,第二天對她的批評就會遠遠多余夸贊和期待。就算被丟棄,在年長者看來,作為孩子也應該是憧憬的等待親生父母來將她帶走。

    除非你已經長成了,父母的不負責任人盡皆知,大家才會理解的說一句,遠離他們,去過自己的生活。

    祝霜降并不愿意因為這點小事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反正她是穿越的,親生父母壓根不可能找來。現在兩人都沒認識呢,更不要說生出她這么大的孩子了。

    說點大家愛聽的話也沒什么,于是祝霜降先是露出非常失落的表情,又打起精神來的樣子,說道:“其實他們不來找我也沒關系,畢竟我不是他們想要的男孩子。”

    后面的話倒是帶了幾分真心:“我已經遇到很多幫助我的人了,像福-利院的大人們,學校的老師們,比如張老師您。”

    報紙上不是說是因為貧困的原因嗎?怎么聽祝霜降的意思好像不是。

    張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想開就好。”不過心底也納悶,就算輕視女孩,孩子都表現的這么聰明了,眼見培養她的收獲會遠遠大于付出,不然不會有這么多冒領的人,難道親生父母是瞎的嗎?

    是沒看到報紙?還是出了什么事?要知道華杯賽是個全國性質的比賽,自從洛海市報道了祝霜降的身世后,有不少地方紙媒轉載了那篇新聞,加之《江東南方報業》的后續報道,知道她情況的已經不僅限于本市本省了。

    沒看到來冒領的都有那么多?可惜聽說并沒有人愿意做親子鑒定。

    誰敢啊,有沒有生過這個孩子別人不知道,自己還能不清楚?何必去花那個冤枉錢。

    想要收養的倒是不少,但是拿著這些人的名單來問祝霜降,都被她拒絕了:“我能夠很好的照顧自己,而且現在的寄養家庭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黃老師,不想離開爺爺奶奶。”

    坐在身邊的爺爺奶奶溫和感慨的看著她。

    祝霜降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問來家訪的譚芳玲:“譚主任,福-利院里那么多想要爸爸媽媽的小朋友,為什么來問我?他們應該選擇那些渴-望家庭的小朋友才對,我已經有家了。”

    福-利院對祝霜降現在的態度樂見其成,譚主任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給他們的。”又將一些新收到的信交給她,還帶來了一些書本文具,“這些只是好心人捐贈的很少一部分,其他孩子都有了,帶一些給你。”

    祝霜降看著書,都是自己沒有看過的,收下后抱在懷里:“那我看完了書再給院里。”

    譚主任嘆了口氣:“霜霜,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你這么愛學習,并知道學習的重要性的,這些書留在院里,真是浪費了。”

    祝霜降倒是不贊同,并且舉了例子:“康康就很愛學習,他會看的。”

    譚芳玲管行政,并不能對福-利院每個孩子都了如指掌,但是個別突出的是能夠瞬間想起來的,洛平康算是其中一員。她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康康是很努力,也聰明,雖然還是比不過你。”

    又坐了一會兒,譚芳玲告辭離開了,一直作陪的爺爺將她送到門口,回頭陪祝霜降一起看了幾封信,對著她說道:“霜降啊,這些鼓勵你的信,要給他們回信知道嗎?”

    見她乖乖點頭,黃爺爺又說道:“當然,不是每一封信都要回的,那樣就太累了,我們選其中的幾封回。”

    還給她準備了信封和郵票。

    寫好后,黃爺爺去單位的時候順便給她寄出去。祝霜降按部就班的生活上學,學校里不少同學的家長也知道了她是孤兒,借她來勸導自家孩子上進的方式又換了一種:人家祝同學沒爸沒媽都能考這么好的成績,你居然只考這么點分數,對得起我們的栽培嗎?

    孩子:學校里沒爸沒媽的孩子難道還少了?為什么只拿好的跟我比,不拿差的跟我比!

    更叛逆一點的則是:有沒有發現,我之所以考不過祝霜降,是因為她沒爸媽,而我有。

    家庭戰爭就此升級。

    差不多半個月,市公安局開始了對王丁山的審訊工作,他犯下過罪行的省份都派了警察、帶了卷宗過來,部委也有領導過來進行督辦。

    即使王丁山的槍傷還沒有完全痊愈,大家依舊沒有大意,審訊時將其四肢牢牢的拷在椅子上下。警察坐在他對面的桌前,拿出卷宗逐條審問他所犯下的罪行,進一步完善證據鏈。

    王丁山并不對自己殺過的每一個人后悔,只是憋屈抓住他的居然是一個小民警,不停的詢問對方是不是有更高的身份。

    他不斷的設想,哪怕當時帶了槍跟包圍他的警察對峙呢!再怎么樣都能帶走幾個,再不濟,還能殺幾個普通人,或者持槍劫持人質逃走。

    在他看來,自己是十分偉岸的草莽英雄,實際是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藏在臭水溝里的連環殺人犯。不過是仗著手中的武器增添膽氣,從他犯下的罪行大多在深夜就能看出來。

    那次被拍到是因為改變了原來的行為軌跡,在野外殺了一個人,被某大學野生動物科研組隱秘綁在樹上的攝像機,拍到了路過的景象。

    本來這也沒什么,只是有人路過而已,但那個科研組后來聽聞附近死了人,被害人死狀十分凄慘,四周血跡斑斑,頓時覺得攝像機里拍到的路人十分可疑,便將其上交給了公安局。

    公安局根據影像里路人的行為和身上濺射的血跡,確認了兇手。而在現場找到的指紋,又跟某個連環槍擊殺人案現場的指紋對應,更是啟動了警報,發現已逃離外省,立刻發布了通緝令。

    “為什么殺那個人?她非常貧窮,不在你的殺人范圍內。”審訊室里,警察提到了野外的那樁案子。

    王丁山很無所謂的樣子:“那個女人當時撅著屁-股在那挖野菜,那動作看著就特別讓人想給她一槍。但我當時沒帶,只能用她自帶的鋤頭砍了。”

    說著嘖了一聲:“那鋤頭鈍的很,砍起人來一點都不爽利,還是槍好用,干脆利落。”而且他也不習慣用冷兵器殺人,在現場和身上都留下了大量痕跡。

    還好那邊人跡罕至,沒人發現,他打掃完現場后,買了當天的火車票離開,沒想到后來居然在報紙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才知道自己被拍到了。

    警察聽的有點不適,繼續問道:“那天為什么去福-利院門口,你想對那個小姑娘做什么嗎?”

    王丁山呵呵的笑了幾聲,“我沒想對那個小姑娘做什么,我真的是去看熱鬧的,不然就不會連槍都沒帶。”

    “一看到那則報道,我就知道那個小姑娘有麻煩了。”王丁山往后一靠,閉上眼睛陷入了幻想:“聰明、孤兒、年紀小、長的還好。”

    “這么多優點,又身處社會底層,誰不想試著掌控她呢?”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的警察,身體往前傾了傾,手銬腳銬跟椅子相撞,頓時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過去一看,果然是,福-利院都快被認親的人給包圍了,什么阿貓阿狗都有。”說著王丁山哈哈大笑起來,“真想知道那個小姑娘落在他們手里后,會有什么樣命運!”

    審訊室外,為了拍攝以后可能播放的素材,市電視臺派了兩個記者過來,架了攝像機和其他幾個警察站在一起。此刻他們聽到王丁山說的這些話都想要擦汗了,幾乎不敢看身邊幾個穿著白襯衫警察的表情,因為那則報道就是他們電視臺的記者寫的。

    下午,市電視臺,柳莉憤懣的找到了她的上級:“主任,為什么將我的那篇報道打回來?”

    柳莉是轉正沒多久的記者,負責教育類型相關的新聞,工作生活一直不溫不火。但是自從報道了福-利院那個小姑娘的事后,著實在社會上掀起了一定的熱度,連帶著她也提升了知名度。

    采訪了兩個小學生,剛好是全國競賽的前三甲,開始就帶起了話題,更不要說里面那個小姑娘的命運是如此曲折。

    這段時間,她陸陸續續接到了不少來信和電話,有想知道后續的,有托她將信轉交給祝霜降的。可惜信不少,卻沒有一封有對方父母的消息。

    柳莉決定找機會將收到的信轉交給祝霜降,再采訪一下她,并將這個報道繼續下去,直到幫她找到親生父母。

    沒想到這件事還沒開始做,另一篇關于洛海一中科技賽獲獎的報道就被否決了。

    主任看了她一眼,帶她去看了拍攝王丁山說話的攝像,柳莉看的汗涔涔的,她辯解道:“這件事并不能怪罪到我身上,我是一片好心,從社會反響就能看出來!”她指著影像里的人:“還順勢抓住了這個通緝犯,難道不是功勞嗎?”

    主任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功勞當然是有的,但是不可否認,你當時寫那篇報道的時候考慮的不夠全面。有關未成年人的事本來就要慎重,如果在文章內加入認親要檢測DNA鑒定,事態是不是就會緩和很多?”

    柳莉張了張嘴,她想說,那篇報道發出去的時候,是經過你審稿的,你當初并沒有提疑義!可是她看了看主任的樣子,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出口。

    看著攝像機里的影像,主任安慰她,“不過你放心,就算這個紀錄片到時候要播放,這一段也會剪掉的。”

    “只是你的工作經驗還不夠,需要繼續學習,新聞報道呢,就先別發了,先做一些采訪和信息收集的工作。”

    說完后主任轉身離開了,走到一半后又回來,推開門對她補充了一句:“那個祝霜降的后續,你也先別跟了,先去做別的事。”

    柳莉委屈的答應了。

    另一邊,祝霜降跟著全校的同學們搬了凳子坐在操場上,聽坐在主-席臺上的醫生,跟他們科普寄生蟲的危害。

    寄生蟲病對祝霜降來說是個很陌生的話題,但是在這個時代卻不少見,特別是洛海市還是沿海城市,很多市民從小到大都有吃生腌的習慣。

    而且現在對于食品安全,真的非常非常不重視,比后世更加。后世各種食品都有安全標準,雖然有些標準非常可笑,但至少有,現在很多連標準都沒有。

    去打醬油買米面,看到里面有蟲子不要驚訝,都是正常情況。

    醫生在臺上說,上個月洛海市下轄某縣,出現了中學生感染了豬肉絳蟲病送醫的事,因為不是個例,所以有對源頭進行追溯處理。醫生要求同學們不要吃沒有煮熟的米豬肉,還舉了帶有囊尾蚴的豬肉是什么樣子的,要注意甄別。

    祝霜降:“……”煮熟的也不能吃啊!

    接著醫生又列舉了感染幾種寄生蟲病的癥狀,并且在主-席臺的最前端擺放了液浸在蠟封塑料瓶內的寄生蟲標本。要每個離場的班級都要從主-席臺前繞過,看看標本的樣子才能回去,一定要注意勤洗手,講衛生。

    班級內,同學們一個個都非常害怕,那些蟲子的樣子在大家腦海里揮之不去,“我前兩天拉肚子,不會是感染寄生蟲了吧!”

    另外一個同學也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寫作業的時候惡心乏力,說不定也感染了寄生蟲。”

    他的同桌則是安慰他:“沒事,你下課的時候很有活力,應該沒有感染。”

    但是相互討論之下,幾乎每個同學都能從自身找出一兩個癥狀來,大家都很為自己的小命擔憂,連上課都有了合理的不認真聽講的理由。

    不過學生們的擔憂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每個班在第二天都發放了驅蟲藥,是寶塔糖,免費發放,老師直接盯著同學們把它吃了。

    祝霜降把寶塔糖放到嘴里,是甜甜沙沙的,還有一點薄荷的味道。

    回到家里,黃嘉樹站在她面前:“姐姐,我們幼兒園吃了甜甜的,打蟲蟲的藥。”

    因為黃叔叔和莊阿姨要上班的原因,黃嘉樹是由爺爺奶奶帶的,他也早就習慣了只在晚飯時還有周末才看到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跟姑姑的關系最親近,畢竟每天都見面。

    現在每天都見面的還要加上姐姐,祝霜降對著他問:“那你肚子里有沒有蟲蟲?”

    “沒有哦,姐姐有!”黃嘉樹話說的超大聲。

    祝霜降連忙自證清白:“姐姐也沒有!”

    “那爸爸有!”

    好家伙,不管怎么樣,總是要有個受害者才行,因為黃嘉樹已經說的繪聲繪色了:“爸爸的肚子里有很多蟲蟲,我看到的。”

    至于哪里看到的,也許是在夢里吧。

    第 39 章

    ◎6000+◎

    黃嘉樹是個精力旺盛的寶寶,好在這一片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少,大家成群結隊的一起玩,能夠互相消耗不少的精力。幼兒園有老師,放學周末有小伙伴,所以爺爺奶奶雖然還沒完全退休,帶他也不難,就是衣服更新換代快了一點。

    比如今天,奶奶從外面回來就精準的找到了他,用嚴肅的語氣問道:“嘉樹今天放學回來后干什么去了?”

    幼兒園放學早,但是也就比小學早半個小時而已,期間還能做讓大人生氣的事嗎?

    黃嘉樹嘟著嘴,吹起了口哨,但是他吹不響,只能不斷的發出氣音,黃奶奶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你簡直跟你爸爸一模一樣,你爸小時候做了壞事就吹口哨。”

    說著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黃嘉樹:“你們把隔壁李奶奶家的貓給擼禿毛了,知不知道那只貓李奶奶養了快十年了?我怎么看你的,她就怎么看貓的。”

    “你居然欺負它,快跟我去道歉!”

    黃嘉樹不愿意走,幾乎是被拖著出門的,最后扒拉著門框叫的可凄慘了,“姐姐救命!”

    但是這里跟隔壁也就差一個開門的距離,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對面那扇門咔噠一下打開了,李奶奶抱著貓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小豆丁。

    祝霜降根本來不及救援,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的做個吃瓜群眾。

    大橘貓本來溫順的被李奶奶抱著,看到黃嘉樹一下子就立了起來,掙-扎幾下蹦到地上,大聲對著小孩喵喵喵個不停,又委屈的看著主人喵喵叫,最后還加了個凄厲的尾音,又顯示了一下尾巴的存在感。

    聽起來罵的很臟,看著仇恨很深。

    大橘貓身上是禿了不少,東一塊西一塊非常不美觀,尾巴尤其嚴重,嚴重影響了顏值,這個狀告的非常成功。

    黃奶奶愈加不好意思了,“都是嘉樹調皮,委屈我們小橘了。”

    祝霜降:“……”這么大一只貓,叫小橘合適嗎?不過她又想,出生沒多久的它剛到李奶奶家時,應該就是軟萌可愛的小橘,只不過后來才變成大貓的。

    黃嘉樹看到了苦主,也囂張不起來了,可憐巴巴的跟對方道歉:“對不起小橘,我們不應該因為天氣太熱,就想要給你換衣服的。”

    李奶奶本來也在納悶呢,對面小孩又不是第一次跟她家貓玩,這次怎么就把小橘擼禿了?聽到原因后算是明白過來了,氣頓時消了不少,不是故意的就好。

    被教育的黃嘉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圍著小橘好一陣道歉,只是他面朝哪邊,小橘就背對著他,很快就跑回了自己家,看著要絕交的樣子。

    李奶奶批評了他幾句,也回家了。

    仰頭看著對面被關上的門,黃嘉樹沮喪的說:“小橘是不是不理我了?”

    三歲小孩圍著大橘貓團團轉的道歉,實在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揚起笑臉,但是孩子都這么難過了,當然不能當著他的面笑了。

    祝霜降露出凝重的表情,跟他一起想辦法:“貓身上的毛毛就像人身上的頭發,它被剃了頭,肯定是不高興的。”

    黃嘉樹之前還有點懵懂,聽到這里立刻理解并感同身受了,“所以貓貓生氣!”

    “是的,我們不止要道歉,還要有實際行動!”

    黃嘉樹頓時用信賴的目光看著她,希望姐姐能給予幫助。

    祝霜降循循善誘:“貓咪喜歡什么?”

    “小貓喜歡吃魚!”黃嘉樹用幼兒園學來的知識很快回答。

    “那我們就給它送魚。”

    沿海城市,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魚的,哪怕他們這邊在市區。無論哪個飯點前都有菜販魚販擺攤售賣,當然,要想品種更齊全,就要去專門的市場了。不過今天他們不用自己買,廚房里就有爺爺自己釣的。

    爺爺一共釣了三條魚,兩小一-大,被珍惜的養在水盆里,奶奶聽他們說了原因,立刻把兩條小的撈出來給他們。嘴里還有著埋怨:“這兩條小魚也就嘉樹巴掌大,還說要油煎,鱗一刮魚就沒了,怎么煎哦。”

    但是拿這么小的兩條魚去,不要說道歉了,簡直是結仇,就算是貓咪,也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啊,黃奶奶想了想,把另一條稍大的魚也撈給了他們。

    敲門聲再度響起,李奶奶打開門,就看到黃嘉樹捧著一個小盆站在那里,里面還有一條?不,是三條魚。

    他有點拿不動的樣子,旁邊新來的小姑娘接了過去,黃嘉樹松了一口氣,看著她奶聲奶氣的說:“李奶奶,我來給小橘送道歉的禮物了。”

    李奶奶把小橘當親孫女養,但再怎么珍視也是自家事,在別人看來不就是一只貓嗎?現在對方這么鄭重其事的第二次上門道歉,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迎著他們進來:“來來來,小橘在曬太陽呢。”

    小橘趴在陽臺上,看到兩個小孩過來斜著眼睛看他們,祝霜降把盆放在它面前,“小橘,這是嘉樹帶來給你的。”

    黃嘉樹在它面前蹲下,“這是我爺爺釣的魚,以后他釣了,我還給你帶。”

    小橘看看盆里的魚,又看看黃嘉樹,終于站起來圍著他繞了一圈,接著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魚。

    吃完后舔了一會毛和爪子,最后用腦袋輕輕蹭了蹭黃嘉樹,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趴著。祝霜降拍拍他的頭,“這代表小橘已經原諒你了,我們回去吧!”

    太好了!黃嘉樹很高興的跟她回家,一踏進家門,他就迫不及待的問:“那姐姐,我以后再擼禿它的毛,是不是就沒關系了?”

    祝霜降:“……不是,它會再也不理你的。”

    唉,好吧,黃嘉樹只能放棄,但祝霜降還是聽到了的自言自語:“可是不禿頭,腦袋上有毛不就行了嗎?”

    “那會很丑。”祝霜降幽幽的說了一句,“貓咪也是愛美的。”

    晚上吃飯時,黃爺爺看著擺在最中間清蒸鱸魚,奇怪的問:“我釣回來的魚呢,怎么不做那個?”

    黃奶奶眼角都沒抬一下:“桌上擺的不就是魚嗎?”

    “我釣的是鱸魚嗎?”黃爺爺摸著頭,而且他釣的魚有這么大?他繼續問:“那還有兩條小的呢?”

    黃奶奶指了指面前的魚骨頭:“諾。”

    “這么點骨頭?”

    “魚小嘛,”黃奶奶說的平靜極了:“骨頭也能嚼,最后不就剩這么一點了?這可是你出門釣魚難得的不空軍,不得吃干凈點。”

    黃爺爺未必不知道這不是自己釣的魚,但是哪怕是釣魚佬,次次空軍不說,好不容易釣到,成果卻微不足道,帶回來的魚還不如買水產時,人家送的搭頭,也是不太敢面對老婆的。

    就算魚不見了又怎么樣了呢,那么點,還不夠對面那只大橘貓三口吃的,沒了就沒了吧,黃爺爺繼續吃飯。

    祝霜降聽的心里咯噔一下,爺爺的釣魚水平好像很差的樣子,那小橘還能吃上黃嘉樹送的魚嗎?

    黃嘉樹正在吃蝦仁蒸蛋拌飯,吃的可努力了,壓根沒聽爺爺奶奶說話,最后吃完把碗一舉:“我還要!”

    莊希又給他盛了半碗蛋,兩勺飯拌在一起遞給他,“今天就吃這么多了。”

    而黃婷婷看著很沒有食欲,吃的愁眉苦臉的。

    “黃老師,你怎么了?”祝霜降例行關心。

    黃婷婷心不在焉,說道:“師范學校上的課,比我當時上中專難多了。”

    “如果不難,這中專和本科,不是白區分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背書真的好難啊!”吃完飯后,黃婷婷直接癱在了沙發上,手上還拿著幼兒衛生保健學看一段,又合上書背一段。

    大家也不打擾她,黃嘉樹還自覺的將電視聲音調到最小,就怕影響到姑姑上進。黃爺爺則是拿出了象棋,對著祝霜降招手:“霜降過來,爺爺教你下棋。”

    祝霜降聽的眼睛一亮,象棋也是沒有學過的新技能,連忙顛顛跑過去坐在對面。這個捧場的態度讓黃爺爺極為欣慰,一點都不嫌棄她是新手,教的認真細致。

    直到快十點黃爺爺都困了,祝霜降還神采奕奕,不得不收起棋盤,趕她去洗漱睡覺。

    祝霜降在黃家過的不錯,黃家人也很開心,小姑娘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好帶,一點不給人惹麻煩不說,還會帶著黃嘉樹背詩;陪黃奶奶做飯;跟黃爺爺學下棋;教黃婷婷……寫作業?

    最后一點都讓所有人無語了,黃婷婷的大學數學作業居然是小學生輔導的,哪怕你們學前教育對數學的要求不高,是簡單中的簡單,但也不能出現這么離譜的事啊。

    周六,柏衡向祝霜降發出邀請:“明天下午要不要去看電影?”

    祝霜降正在吃對方帶來的開心果,還用草稿紙折了一個垃圾桶放在兩人中間,把果殼扔到里面。

    見她不說話,柏衡不由問道:“你現在還不能隨便出來嗎?”

    祝霜降道:“那倒不是,我晚上回家后跟他們說一下,應該沒問題。”

    柏衡露出了一點高興的神色,“那你要跟家里人說,晚飯也跟我一起吃,吃完我會送你回家的。”

    “沒問題。”

    黃家人不了解約祝霜降出去玩的同學,不知道對方靠不靠譜,黃婷婷倒是見過好幾次,對他們介紹:“就是跟霜降一起拿金牌的小孩,精英賽霜降銅牌,他金牌。”

    接著又說了兩人同歲,講了他長的什么樣子,講了自己跟他-媽媽有電話聯系。其實說到第一句的時候大家就放心了,祝霜降已經是他們見過最聰明,讀書最好的孩子了,比她還厲害,拿兩塊金牌的,能是壞小孩嗎?

    聽到后面,就更安心了,婷婷還跟人家媽媽一起喝過咖啡呢。

    只是,莊希擔心的問她:“到時候真的不用去接你嗎?”

    祝霜降搖搖頭:“不用,到時候讓他家的司機送我到小區門口就行了,不會有事的。”黃婷婷一臉沒錯的點頭。

    司機?

    其他黃家人:“……”

    星期天中午,兩人不是在江東附小吃的午飯,而是直接去了有電影院的商場。進了商場一路看過來,祝霜降覺得除了大樓矮了點;裝修老了點;管理亂了點;并沒有比后世差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這其實是洛海市最繁華,客流量最大的高端大廈,管理已經非常不錯了。

    外面的影像廳和電影院亂象橫生,各種需要被廣電局否決的bao力,se情電影直接大張旗鼓的豎在門口招攬顧客。里面也不是按票排座位,大多買了票自己進去找位置,老板更是能往里放多少人就放多少人。

    這種情況下,言語沖突,打架斗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過大家還是沖著看電影去的,大部分時候只是空氣渾濁了一些,男男女女天性過于釋放了一些。

    柏叔叔和牧阿姨都在忙著工作的事,司機將他們送到后,保鏢叔叔陪著兩人,祝霜降總是忍不住把目光往他身上放,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叔叔,你以前是當兵的嗎?”

    保鏢看著她笑:“是啊。”他其實可喜歡現在的工作了,省心不說,能吃能玩,還安全。

    “我能跟你學打槍嗎?”祝霜降的目光精準的放在他配槍的位置,“還有,為什么你能帶槍?”

    “因為我有證,”說著保鏢叔叔拒絕了她:“槍的后坐力太大了,你還小,學不了。”

    柏衡請祝霜降吃了牛排,三人吃的是一樣的,牛排放在白色的瓷盤里端上來,旁邊還擺著炸土豆,煎蘑菇和煎蘆筍,上面撒了黑胡椒粒和鹽,另外有幾個半切開的小西紅柿。

    “要我幫你切嗎?”柏衡問祝霜降,“或者問他們拿雙筷子。”

    “不用,”祝霜降說道:“看看不就會了嗎?”

    柏衡想著也是。

    然后保鏢就看著兩個小朋友,一手用叉子按住牛排,另一只手鋸木頭一樣來回劃拉,來回好幾下才將兩指厚的牛排切斷。

    全部切完后,直接用叉子叉著吃,那樣子,跟他在外面吃烤串是一樣的。

    保鏢吃第二份的時候,祝霜降吃了一驚,因為這牛排可大份了,他們一半都沒吃完。或許是因為她的神色太明顯了,保鏢對她展示了自己的肌肉:“叔叔每天都要鍛煉。”

    柏衡在一旁點頭:“叔叔會打拳,還能把別人按在地上。”

    叔叔一臉這沒什么的笑著,“不過是幾個小毛賊,經不住我一拳揍的。”

    吃完飯乘電梯上行,到了商場內部的電影院,幾人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祝霜降一臉奇怪:“不是要看電影嗎?”

    “就是看電影啊。”

    祝霜降看到房間內的景象啞口無言,電影坐在小包廂里看,跟在家里看有什么區別?包廂里有兩張米色可以躺下的真皮沙發,上面歪著幾個方枕。面前的茶幾上放了果盤零食還有飲料,最里面靠墻的長桌上擺滿了各種玩具。

    沙發正對面的大屏幕已經打開了,影院的工作人員過來關了燈,開始給他們放電影,祝霜降問她:“現在電影用的是膠片拷貝嗎?”

    要離開的工作人員很有禮貌:“一直都是膠片拷貝,還有其他方式嗎?”

    電影開始了,獅子王三個字出現在了屏幕上,祝霜降看著也要開門出去的保鏢:“叔叔,你不看嗎?”

    保鏢環視了屋內一圈,“我去拿張椅子來。”很快,他拎了一張椅子進來,坐在兩人身后靠門的方向。

    祝霜降從來沒有看過這部電影,主要是她有刻板印象,總覺得年代越往前,工業技術越差,而電影也是一種工業成品,早期產品怎么比得上后來的?

    但今天看到這部電影,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以前的前輩們,吃的真好啊。曾經的《紅樓夢》已經給過她這種感受了,現在連動畫片居然都是一樣的。想想零零后看的動畫片們,簡直是那啥里淘金。

    只是她越看越奇怪,看個獅子王怎么看出了《哈姆雷特》的感覺來了。電影是英文原聲的,底下有著字幕,看完后保鏢感嘆道:“拍的真好,這電影還挺好看的。”

    工作人員過來開燈,問幾人還有沒有想看的電影,并且拿出了一個本子給他們選擇:“這些是我們影院有拷貝的電影。”

    柏衡看向祝霜降,見她搖頭后就道:“不要了。”

    走出影院的路上,祝霜降問保鏢:“叔叔,你以前看的是什么電影?”

    “以前叔叔忙,看電影這種玩物喪志的事,可沒空干。”

    祝霜降說道:“怎么是玩物喪志呢?明明是勞逸結合。”然后轉頭看向柏衡:“你知道出來看電影,就很棒,我以為你也是不愿意玩的。”

    柏衡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我爸爸說有一部動畫片剛從國外進口,要我看,今天一切也是他讓人安排的。”

    “不然呢?”祝霜降倒是接受良好:“難道你覺得,我會以為你是自己跟影院預約的人嗎?不過居然是柏叔叔安排的?我還以為是牧阿姨準備的。”到了黃家,她就把牧阿姨送的手表帶上了,看了看時間,問:“還要去哪里嗎?現在才下午三點。”

    柏衡眼睛亮亮的:“去科技館,那邊有個數學博物館。”

    洛海市科技館很大,四年前對外開放,建筑面積超過兩萬平方米,一共有五層,一到三層是常設展廳,四到五層有各種報告交流以及培訓科普廳。

    數學博物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們自然是在三樓以下活動的,祝霜降仰頭看著擺在一樓場館最中間的巨大月球模型,不到現場真感受不到巨-物帶來的震撼。好在她也不是沒有見識的,很快就回過了神,對著柏衡道:“要是能拍照就好了。”心里想的是,要是帶著手機過來就好了。

    柏衡道:“下次可以帶相機過來。”

    一路上她看了海洋科技,細菌科普,氣象萬千,除了海底公園是真的,像宇宙猜想,月球介紹大多是影像展覽,文字科普,借了阿美莉卡那幾張不知真假的照片。

    一個拐彎,入目的是一片空蕩蕩的展廳,解說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祝霜降問:“這一片準備放什么的?”

    “原來設想的是放置宇宙飛船模型,但是我們國家現在還沒有自己的飛船,所以只能先空置了,到時候會由別的項目填充的。”

    “我們現在還沒有自己的飛船?”所以現在神舟一號都沒有出現?祝霜降沉默了下來,她其實不太關心宇宙飛船的事,也不知道來時神州飛船發射到第幾號了。

    她只知道未來華-國宇宙飛船技術世界第一,而阿美莉卡還有三個宇航員在天上飄著回不來,不知道飄了幾天,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問一句,那三人還活著嗎?

    所以未來我們只用了二十多年就迎頭趕上,站在了首席的位置。

    工作人員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用鼓勵的語氣對她說:“現在還沒有,但是在我們科學家的努力下,遲早都會有的,哪怕五十年,一百年。”

    哪里需要五十年,一百年?只要二十年就夠了!這么一想,頓時感覺燃起來了!畢竟哪有比親眼見證大國夢的實現,更讓人覺得興奮的事!

    柏衡看著突然變的激動的祝霜降,有點茫然。保鏢也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踢起正步來了?

    二樓的數學展廳里有近百個和數學有關的產品,連這里的解說都沒有柏衡對它們知道的詳細。每一件展品都展示了數學的應用,他搭了一個達芬奇橋,說道:“總有人說數學是沒有意義的。”

    祝霜降撓頭:“有嗎?誰會這么說?”

    柏衡搭好了橋,將手按在上面,說道:“我班上的同桌。”

    “那我猜,他數學很差。”

    柏衡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呢,也許對他來說,數學知道怎么買東西怎么花錢就行了。”

    祝霜降擺了擺手:“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你就輸了。”

    柏衡一點都不想背上黑鍋,連忙解釋:“我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

    “別想這么多了,”祝霜降站到一個臺子面前觀察,好一會兒,她使用了大召喚術:“過來看看這個臺子上寫的密碼怎么破譯的。”

    看著兩個小朋友真的在研究怎么破譯密碼,保鏢同樣試著搭了下達芬奇橋,但只能用手攏著勉強保持著橋的形狀,手一放開,橋就散架了。

    散架了兩次后,他終于放棄了,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是特別想找個沙袋打一打,或是找個人對毆,畢竟那才是他的舒適區,能給人回家一樣的手感。

    第 40 章

    ◎6000+◎

    離開科技館時,天空差不多昏暗下來了,牧佳妍來接兩人吃晚飯,她對柏衡說道:“你爸爸跟合作伙伴有個酒會要參加,所以今晚只有我們三個吃了。”

    她還在科技館門口的文創店里買了紀念品,要祝霜降等一下帶回去。

    “謝謝牧阿姨。”祝霜降接過紙袋裝的紀念品,沒想到這個時候就已經有文創店了。

    袋子里裝著阿美莉卡登月的明信片和一艘潛艇模型,祝霜降一臉糾結的看著明信片,心想其實就算是被忽悠的,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樹立了追趕目標。

    就像那篇關于潛艇特種鋼數據的論文,我們不知道那是假的,埋頭苦追生怕被落下太多,做出的成品接近了論文數據,無論如何都不能提高了,想著國外科技的確先進,卻發現對方論文造假,實際連數據要求的一半都沒有達到。

    如果開始就知道,還會有那種緊迫感嗎?

    登月也是一樣的,聽說后來阿美莉卡都不拍科幻片了,就怕我們再拿他們的電影當素材,畢竟他們是拍電影,我們是真做實驗。

    祝霜降決定等一下回去將它們送給黃嘉樹,激勵他好好學習。

    黃嘉樹收到她的禮物果然很開心,但是他對明信片不感興趣,只喜歡潛艇模型。

    臨近十月一號,黃婷婷準備帶沒見過世面的祝霜降去海邊玩,她以前待在福-利院不能出來就算了,現在都住在自己家了,她不允許一個住在沿海城市的人沒有見過大海的樣子。

    祝霜降聽她做假期規劃,一直從一號安排到了八號,終于忍不住問:“黃老師,我們國慶放幾天啊?”

    “七天啊,”黃婷婷用筆敲著頭,想著還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很快繼續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抬的說道:“不過我看了日歷,八號是星期天,所以我們有八天的假期!”

    祝霜降試探著問:“八天都是假期,不調整休息時間嗎?”

    黃婷婷抬頭吃驚的看著她:“休息時間還能調整?”

    祝霜降沉默,是啊,還發明了一個詞叫調休呢,有假期等于沒假期,因為放的假,都會一天天的讓你補回來。

    也不知道她穿越后有沒有改正。

    國慶假期當然不止兩人去玩,而是全家出游,黃婷婷還給大家都買了遮陽帽,又指了指她床底下:“我們要上島,拖鞋也帶上,到時候去踩沙子。”

    祝霜降乖乖聽從沿海土著的話,一樣樣收拾東西。去萊臨島玩的不止他們,還有很多住在附近郵政的員工,他們干脆組了個團集體行動。

    包大巴到渡輪口,再坐輪船登島,洛海市民登島只需要付很少的錢,兒童免票。集體行動有一個好處,就是隊伍里總有能人考慮到方方面面。

    洛海市早就在八十年代就開始經營萊臨島的旅游業了,近幾年大興土木,更是在島上規劃了五星級酒店和旅游接待基地,目前還在開發建設中。可現在用電貴,還經常停電,因此很少有人選擇住島上。雖然幾個較好的酒店有自己的發電機,但大多是為了繼續施工,而且晚上并沒有多少娛樂項目,那漆黑一片的海面也實在有些可怕。

    因此大多都是當天去,當天回,周而復始,等你玩開心了為止。沙灘上,黃婷婷正在給祝霜降涂防曬霜,“這東西以前都沒得賣,每次來海邊,都要曬脫一層皮,所以我今年特地準備了。”

    島上并不是每個方向的海岸都對外開放的,有些沒有開發條件和投資人,也出不起高昂的維護成本,只能先行封閉,但是剩下的幾個方位,也夠幾人玩了。

    光腳踩在白沙上,海浪的聲音,海浪在礁石上拍打的聲音,海面上泛著煙波藍,不遠處黃嘉樹和幾個新認識的小朋友在挖沙子,撿貝殼,僅這一幕,就足夠人駐留很久了。

    就這么持續了幾天,等到重新回學校上課時,大家都看著祝霜降的樣子都驚呆了,連老師都忍不住問:“你的臉怎么變成了黑白兩層?”

    這就要從那個并不起作用的防曬霜說起了,雖說是從商場專柜買的,但都是之前沒聽過的牌子,只是導購信誓旦旦的說好用,黃婷婷聽進去了而已。

    加上太陽實在曬,她就戴了帽子,而那個帽子只能遮住上半張臉,于是就導致了祝霜降上半張臉白,下半張臉黑。

    對此黃婷婷干笑,“你看皮膚太白了也不好,容易受到影響,我就沒你那么嚴重。”還觀察著祝霜降的鼻子,說道:“哎呀,曬脫皮了。”

    見她實在難受,連忙找了紅霉素軟膏給她:“來,涂下這個,消炎。”

    對此班主任認真的詢問:“那個防曬霜叫什么名字?”

    好在半個月后,祝霜降的下半張臉漸漸恢復,鼻子上的曬傷也結痂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松了一口氣,終于不是馬來貘了。

    感謝信息不流通,大家現在還不認識馬來貘!

    班上的同學也松了一口氣,離她不遠的男生看著她說:“還好你變回來了,你沒發現你丑的時候,大家都不想跟你說話嗎?”

    祝霜降:“……有嗎?”

    男生盯著她瞧,發現她對近段時間,大家不怎么跟她說話真的毫無所覺,好像不是大家孤立她,而是她孤立所有人。頓時說道:“其實也沒有,你是去海邊嘛,去海邊就是容易曬分層,隔壁班有個男生跟你一樣,后來大家都叫他黑白無常。”

    祝霜降問道:“我怎么沒有?”

    “什么?”男生不明所以。

    “綽號?”

    男生想了想說道:“你還小嘛,大家不好欺負你,而且你長的好看,再怎么樣也不至于叫黑白無常。”

    “最重要的是,”男生露出了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你白回來的快!黑白無常那張臉起碼維持了半個學期,大家都已經習慣這么叫他了。”

    連無常本人都習慣了。

    好一會兒,他又說:“我們開始還以為你會跟他一樣,要好久才能恢復。”

    十二月,祝霜降和柏衡再一次參加了華杯賽,這次是小學高年級組比賽,因為上一年的好成績,今年秦老師對他們寄托了很高的期望。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參加比賽還有些緊張,等到第二次的時候,就已經跟回家一樣了。

    秦老師看看那邊緊張的已經在抖腿的學生,又看看這邊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兩人,心想他們的精神狀態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即使初賽不難,也不能這么松弛吧。

    這么想著他拿出了清涼油,在兩個學生的太陽穴周圍各抹了一點,等那點醒腦提神的感覺上來,祝霜降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精神過!

    立刻目光炯炯的問秦老師:“老師,剛剛給我涂得什么,讓我看看?”

    秦老師干脆把整個清涼油都送給了她,“困的時候,沒有精神的時候都可以用,被蚊子咬了,暈車暈船也能用。”

    祝霜降捧著啤酒蓋大小的清涼油,認真的問,“多少錢?”

    看她一副要給錢的樣子,秦老師真不想回答,“兩毛。”心想就算祝霜降真的想給,兩毛錢他也不好意思收啊。

    好在兩毛錢她也沒想給的樣子,不然師徒兩個在考場門口,就兩毛錢來回拉扯,實在不太好看。

    另一邊緊張的同學看到他們的舉動,有用過的走了過來:“給我也涂一點。”

    于是各個排著隊想要增加一點精神振奮buff,祝霜降看著這一幕不由說道:“這不比咖啡有用。”

    柏衡提取了關鍵詞,轉頭問她:“要在咖啡店里賣嗎?”

    嗯?祝霜降想了想:“應該不可以……吧。”

    柏衡考完回去詢問媽媽真的不可以嗎?牧佳妍尋思著說道:“是有點突兀,主要是清涼油的利潤太低了。”兩毛錢一盒的清涼油,要賣多少才能賺回來?連定制的杯子錢都比它貴。

    想到這里牧佳妍不由頓了一下,價格這么低廉,賣不合適,可以送啊,買一杯咖啡送一盒清涼油,怎么不算一個特色?就是這包裝太丑,要送也必須跟咖啡店的審美對應才行。

    牧佳妍看了看兒子,說道:“不過媽媽可以試一試。”

    嘗試之前要做的,就是換掉它的包裝,說干就干,牧佳妍找來了總經理,“你覺得在印每個月會開的鮮花怎么樣?十二個月,選十二種花。”

    總經理很認同她的審美,但不贊同她的想法,提醒道:“牧總,一下子設計這么多主題,又要找生產商專門定制,它的成本太高了。”

    而且還有一個現實不得不面對,現在很多人喝咖啡并不是真的為了提神醒腦,而是為了追求潮流,追求生活西方化的一種態度。

    如果店內出現了國貨,顧客會覺得他們咖啡店的檔次不夠高,雖說他們是平價咖啡,但只是相對那些給你用瓷杯端上一杯的咖啡店,其實利潤很高的。

    更重要的是,總經理提醒她:“清涼油本來就廉價,想要的話直接去買就行了,難道還有顧客會為了它,專門買一杯咖啡嗎?它并不能帶動我們咖啡的銷量。”

    牧佳妍按著頭,說道:“那就先不按月,按季度來設計一期,看看效果再說,不行就算了。”

    見她堅持,而且一個主題也花不了多少錢,總經理便問:“那用什么花?”

    “等成品出來,怎么也到春天了,先選春天會開的花吧。”

    二月,祝霜降又收到了柏衡送的禮物,她捧著盒子問:“這是什么?”

    “清涼油。”柏衡平靜的說道。

    祝霜降打開盒子,一盒二十四個裝的滿滿的,還是啤酒蓋那樣大小,但是包裝卻比原來的好看太多了。白色打底的圓盒,正面藍色的天空下一枝梨花斜下枝頭,側面還有大量留白。

    實際上生產清涼油的公司早就想要更換新包裝了,但是顧客就是認定了老包裝,覺得其他樣式的都是假貨,才不得不改回來。

    現在有新的合作伙伴找上門,頓時讓他們起了再嘗試一次的想法,那態度比牧佳妍派過去的負責人和設計師還上心,廠長還親自抱著相機去拍梅花,負責人不得不提醒他:“我們這個主題是春季。”

    廠長嘿嘿的笑:“那等要設計冬季的時候不是太晚了?素材總要先準備好!”

    還不知道顧客的反響會怎么樣呢?也許只推出這一期,就要放棄了呢?但是負責人見他上心的樣子,也不好打擊對方的積極性,生產商都這么認真了,他們這邊更是打起精神來。

    清涼油的公司給了一個出于意料優惠的價格,他們比誰都希望風車咖啡能夠成功。

    出售的價格是兩毛錢,進貨價當然連原本的一半都不需要,這就拉低了成本,加上賣咖啡帶來的高利潤,他們送得起。

    出乎總經理的意料,顧客的反響并不低。

    實際上只要白送,華-國人在哪里接受程度都很高,教堂白送雞蛋突兀嗎?突兀!但有誰說過難以接受?

    而且清涼油是真的好用,新包裝是真的好看,加之其他地方沒得賣,還真有人為了這個來買咖啡的,大多是咖啡店附近的白領們。

    總經理看著這個月的陡然上升的銷售量都懵了,他既然能被任命為總經理,不是沒有市場敏銳度的,但怎么也沒想到,咖啡和清涼油,居然真的能結合起來?

    只能說,現在的人還不能深刻理解外觀的重要性,只送原版,是絕對起不了這么明顯的效果的。扔掉舊包裝,換了新盒子,看著高級不說,還免費送給你,別的地方還沒得賣,簡直跟會員專屬差不多。

    祝霜降拿著柏衡送的禮物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愧是牧阿姨。”

    這么多清涼油怎么用的掉?祝霜降只能送給親朋好友們。爺爺奶奶來年就退休了,生活節奏極慢,用不太到,黃嘉樹還小,不太合適,剩下的可太需要了。

    黃叔叔在稅務局上班,最近有對海關的檢查工作,整個部門都吃不好,睡不著,一個個心神交瘁,非常需要提神裝備,一下子就薅走了十個。剩下的莊希是小學班主任,黃婷婷是背書背的掉頭發的在職大學生,同樣非常歡迎。

    莊希看著新包裝,正面反面的看了好幾遍,問道:“是真的嗎?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別買了假貨。”

    “是真的,牧阿姨公司找廠方定制的新產品。”說著讓她看底面:“你看,生產公司是同一個。”

    “哦,你那個很有錢的同學家專門定制的?”莊希放下心來,用了下果然跟以前的沒差,也跟黃婷婷一樣薅走了兩個。

    祝霜降捧著盒子:“不多拿幾個嗎?”

    “兩個都夠我用半年了,我又不是你黃叔叔,精神壓力大。”

    于是祝霜降又給福-利院的小伙伴們送了幾個,洛安雪拿著盒子,“我學習不努力啊,應該用不到。”她說的很坦然。

    祝霜降告訴她:“被蚊子咬了也可以用。”

    張寧很開心,因為她每年都被蚊子咬,祝霜降也知道她的情況,給她多塞了兩個:“用完了我再給你帶。”

    洛平康是努力學習的類型,自從祝霜降離開后,福-利院前后所有學生里,他的成績最好,老師們開始將以前對祝霜降的重視放到他身上。

    他想要保持這種狀態,也多拿了兩個,祝霜降不得不提醒他:“這個還是挺刺-激的,不要一直用知道嗎?”

    洛安彤則是看著盒子說道:“上面的花真好看啊,這是什么花?”

    “梨花,我們三年級的課本上有關于梨花的課文啊,你忘了?”

    洛安彤反問:“那課本上有畫出它是什么樣子嗎?”

    有啊,祝霜降問洛平康拿了三年級的語文課本翻給她看,但是看著上面的黑白簡筆畫,也不好說什么了。因為跟盒子上印的圖案比起來,畫的是真看不出來梨花的樣子,你說它是任何一種能開花的樹都行。

    她把書還給了洛平康,說道:“好吧,現在你知道梨花是什么樣子的了。”

    祝霜降又給張主任和易校長各送了一個,這東西不值錢,但是禮輕情意重,兩位老師還是很開心的。張主任又關心她:“你奧數比賽的復賽在什么時候?”

    哦,還有個比賽,跟初賽時間相差太久,她都快忘記這件事了,但是比賽的時間都非常固定,三月四月的周六,算了算時間也快了。

    牧阿姨的咖啡店在整個江東省攻城略地不斷的開分店。而且她采取的是跟銀行貸款零首付購買店鋪的方式,整個分店的擴張速度極快。

    沒辦法,現在的房子是真的不好賣,不管是商用的還是民用的,因此各地有著各種各樣的購房優惠。

    柏景彥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只憑這一點牧佳妍就是銀行的優質客戶,不就零首付嗎?給你給你,后來她先行進入了平價咖啡的賽道,先行者是真賺錢,跟后面卷生卷死的時代一點都不一樣,容錯率還高。

    于是光憑她本人,也成了優質客戶,跟文具店不同的是,這次她直接成立了公司。

    咖啡店成了清涼油最大的批發商,廠家既開心,又擔心,開心是越來越少的訂單有了上升趨勢;擔心是因為,牧總公司是買去當贈品的,要是有一天,咖啡店不想送了呢。

    于是夏季還沒到,廠家就先帶著設計圖上門談合作了,又羞羞答答的問,要不要入股成為真正的合作者啊。

    于是祝霜降又收到有關向日葵主題的禮物,開始寄給那些看了報紙來信安慰她、鼓勵她的人。

    等到了考試時,奧數比賽很順利的通過了復賽,又在四月考完了決賽,走出考場,她看到了熟悉的攝像師,沒看到熟悉的記者。

    祝霜降直接找了上去:“你們好啊?”

    攝像師顯然還記得她,見到她時,臉上不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很快他問:“祝同學又參加了這次比賽啊?”

    “我們這次參加的是小學高年級組的,對了,柳記者不在嗎?”

    攝像師說道:“她暫時負責別的事物。”

    負責采訪的記者一下子對上了面前小學生的身份,要不是她,自己恐怕沒機會提前轉正。將話筒遞到她面前:“祝同學對今年的競賽有信心嗎?能拿金牌嗎?”

    祝霜降很誠實的說道:“今年的競賽跟去年不一樣,沒有總決賽和精英賽,就算滿分,也就是一等獎。”

    記者艱難的笑了下,反正她也不想寫關于對方的新聞,說了幾句客套話后就去采訪其他人了。

    柏衡看著他們的背影,說道:“總感覺他們不想跟你說話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太忙了吧。”

    決賽成績出來的很快,兩人都在一等獎范圍內。這一次頒獎方式就如祝霜降設想的那樣了,在考點所在的學校搭了臺子,由主辦方過來給大家頒獎,集體拍照后就結束了。

    學校門口倒是又一次掛起了橫幅,有的家長看著這橫幅似曾相識,不由詢問:“怎么又掛上了,去年不是掛過一次了嗎?”

    易校長就很謙虛的擺手,非常凡爾賽的說:“去年是去年的成績,今年是今年的比賽,兩回事,兩回事。”

    黃家,有江東附中的老師上門拜訪,希望祝霜降初中能夠到他們學校就讀,并且開出了優渥的條件,免去跨學區需要的借讀費,免去她的學費和書本費,如果成績優秀的話,還能獲得獎學金。

    當然,這個獎學金是要跟所有同學一起競爭的,這在每個學校都一樣。

    實際上黃家住的地方是在江東附中學區內的,但是祝霜降的所屬還是福-利院,而且她要是占用了這個名額,到時候黃嘉樹讀小學,就不能選擇江東附小了。

    黃爺爺很認真的問,“如果不免借讀費,要上這個學校,需要的花費不低吧?”

    招生老師矜持的笑了一下:“起碼要交三千。”

    祝霜降倒是很苦惱的樣子:“可是蓮花小學的校長對我很好。”

    “他是蓮花小學的校長,又不是蓮花初中的校長。”招生老師認真的勸說:“而且你從蓮花小學畢業,這是誰都抹除不掉的事實,加上兩次競賽成績,已經給他們帶來足夠的榮譽了。”

    他看著幾個大人;“我們還是要為孩子的未來考慮一下的。”

    黃婷婷很贊同他說的話:“那就去江東附中!”

    六年級最后一場期末考試后,祝霜降又收獲了一-大堆獎狀,讓她不解的是,這次不止拿到了市三好學生,紅領巾獎章和優秀少先隊員也全給了她。

    這可是她去年拿了全國前三甲都沒得到的榮譽,這次只拿了一個一等獎證書就給她了?

    又跟著其他市級優秀小學生們受到了市領導的接見,負責主管教育的副市長還溫和的跟她說話:“祝同學好好學習,長大后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成為大家的榜樣。”

    祝霜降只能點頭,說我會好好努力的。好在出現在現場的不全是陌生人,有柏衡,還有曾經一年級的班長錢茂典?

    他拿了德育類的優秀班干部獎,一舉一動不改初心,仍舊十分官僚的樣子,看著祝霜降說了句:“不錯,你很厲害。”

    祝霜降:“……我謝謝你。”

    錢茂典很滿意她的態度,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她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感謝的樣子,想要說些什么,但是人已經走遠了。

    另一邊,柏衡看著走近的祝霜降問道:“我帶了相機,你想要拍照嗎?我可以給你拍。”

    祝霜降很開心:“那你先給我拍,我再給你拍。”

主站蜘蛛池模板: 日韩国产精品久久|黄=a在线|日韩视频久久|欧美亚洲日韩国产人成在线播放|超碰成人在线免费观看|欧美大屁股BBBBXXXX | 欧美精选午夜久久久乱码6080|97人妻无码专区|日韩性生活视频|成人超碰|台湾全黄色裸体视频播放|黄色大片视频在线观看 | #NAME?|人妻被按摩师玩弄到潮喷|我要一级毛片|国产精品一品道加勒比|亚洲黄色自拍视频|欧美久久免费 | zzijzzij亚洲日本少妇jizjiz|日韩精品在线视频播放|欧美亚洲黄色片|99久久国产福利自产拍|日韩人妻潮喷中文在线视频|亚洲精品字幕在线观看 | 老司机67194精品线观看|激情久久久|九九热视频在线播放|乱人伦人妻精品一区二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影视|日本高清不卡在线观看 | 中国极品少妇xxxxx小艳|久久国产日韩|九七=av|欧美一级淫片免费看|少妇搡BBBB搡BBBB毛多多|无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巨免费 | 爱操=av|亚洲欧美人成视频一区在线|女同性爽爽爽免费观看|久久久久亚洲国产精品|熟女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极品新婚夜少妇真紧 | 天堂色=av|аⅴ天堂中文在线网官网|#NAME?|日本=a在线看|91免费视频网址|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 狠狠色狠狠色狠狠五月|在线看片国产|午夜院线|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观看视频|#NAME?|深夜男人你懂的六月婷婷天堂 | 免费无码又爽又刺激高潮的动漫|欧美日日日|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播放|国产九九=av|中文字幕无码视频专区|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手机版 | 欧美一区二不卡视频|片多多免费观看|成人午夜精品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国产目拍亚洲精品二区|午夜婷婷|伊人春色在线观看 | 伊人网视频在线|久久免费看少妇=a高潮一片黄特|99国产精品自在自在久久|久久国产最新|一级片网址|无码天堂亚洲国产=aV久久 | 久久人人精品|亚洲综合欧美在线一区在线播放|高清欧美性猛交XXXX黑人猛交|国产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久久|黄色毛片=a|欧洲内射XXX高清 | 国产乱码一区二区三区|久久婷婷麻豆国产91天堂|无毛一区二区|日韩久久综合|午夜影院福利社|日韩字幕一区 | 国产精品成人**免费视频|亚洲免费在线播放视频|国产激情一级毛片久久久|99久免费精品视频在线观78|97dyy97影院理论片在线|日韩成人免费视频 | 操逼视频软件|免费=a级毛视频|超碰最新在线|免费无码又色又爽又黄的视频软件|jizz亚洲国产|极品少妇的粉嫩小泬看片 | 亚洲在女同久久中文字幕|日本性一区二区|人妻精品久久久久中文字幕69|综合久久一区二区|无码观看=a=a=a=a=a=a=a=a片|在线影院免费观看 | 成人福利小视频|日韩福利视频|强伦姧人妻三上悠亚中文字幕|国产三级无码内射在线看|#NAME?|日日夜夜精品免费 | 日韩高清黄色片|夜夜爽一区二区三区|老司机福利在线观看|狠狠色噜噜狼狼狼色综合久|精品免费观看视频|小早川怜子一区二区的演员表 | 国产精品久久网站|欧美老熟妇=a=a=a=a=a=a|亚洲啊v在线|精品久久久免费|亚洲=aV无码专区在线观看成人|免费观看又色又爽又黄的崩锅 | 精品久久久久久777米琪桃花|蜜芽亚洲=aV无码精品色午夜|成人碰碰视频|99国产精品久久久久老师|内地级=a艳片高清免费播放|久久久久爽爽爽爽一区老女人 | 激情婷婷开心五月综合|国产区免费视频|欧美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播放|亚洲一级片免费看|国产精品边做奶水狂喷无码|久久8精品 | 巜豪妇荡乳2在线观看|又粗又硬进去好爽=a片视频野花|6969成人亚洲婷婷|99视频免费播放|97国产在线播放第一页|人人人澡人人人妻人人人少妇 | 夜夜躁狠狠躁夜躁2021|欧洲成人在线观看|中国少妇饥渴XXXXX|人妻巨大乳挤奶水HD免费看|视频二区在线播放|九九热精品在线视频 | 五月婷婷开心中文字幕|亚洲专区一区二区三区|日韩三级黄色|超碰人人c=ao|久久97超碰色中文字幕|久在草影院 | 日日爱99|欧美成人黄激情免费视频|16—17女人毛片毛片同性|国产黄色免费片|久久久久国产精|欧美精品久久 | www.久草.com|日本不卡高清|丁香花免费完整高清观看|国产一级爽快片在线观看|亚洲多毛女人厕所小便|成人在线视频观看 | 日本少妇浓毛BBWBBWBBW|久久久久久成人网|亚洲中文有码字幕日本|老妇出水bbw高潮|色偷偷88888欧美精品久久久|日韩午夜精品 | 亚洲视频精品在线|国产免费=av资源|在线区一区二视频|成人中文在线|激情综合亚洲|秦岭神树动漫版免费看 | 国内精品久久国产|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内射高清|一二三四视频在线社区中文字幕2|大地资源在线观看中文免费|午夜精品免费观看|无码成人18禁动漫网站 | 亚洲=av不卡一区二区三区|日本精品久久无码影院|亚洲福利视频二区|#NAME?|毛片一级做=a爰片性色仙踪林|人妻少妇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 国产精品网红尤物福利在线观看|欧美经典一区二区|辽宁老熟女高潮狂叫视频|日日草日日干|成人免费观看毛片|久久激情免费视频 | 99精品国产三级在线观看|日本阿v免费观看视频|#NAME?|欧美综合激情网|欧美激情=a=a|国产成人福利 | 国产不卡二区|成人国产乱码久久久久|国产精品视频一二|亚洲欧美牲交|少妇性色午夜淫片=a|真人一进一出抽搐GIF免费 | 亚洲另类在线视频|6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久|欧美黄色=av|日本高清视频网址|草草网站影院白丝内射|成人免费=a级毛片无码片 HD性丰满白嫩白嫩少妇=aV|免费成人黄色大片|久久精品中文字幕|久久无码国产专区精品|欧美=a∨|91精品一久久香蕉国产线看观看软件 | 欧美在线视频三区|国产中文原创|日本午夜免费福利视频|国产色综合色产在线视频|综合国产精品|猫咪成人在线观看 | 色蜜桃=av|四虎影院在线看|最色网ww|爱色=av|欧美另类日韩|69国产成人精品午夜福中文 | 国产最新网站|亚洲美女一区|亚洲V欧美V国产V在线观看|国产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1区2区|大地影视资源在线观看|国产精品扒开腿做爽爽爽日本无码 | 永久免费的啪啪网站免费观看浪潮|#NAME?|被按摩的人妻中文字幕|国产资源在线看|人人看人人射|免费看又黄又爽又猛的视频软件 | 亚洲人片在线观看天堂无码|国产肥白大熟妇bbbb|天堂а在线地址8最新版|精品精品99|波多野结衣激情XXⅩXXX|国产伦精品免编号公布 | 91精品国产福利一区二区三区|精品国产区一区|亚洲国产三区|高挑美女被遭强高潮视频|无码熟妇αⅴ人妻又粗又大|国产真实夫妇6p酒店交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