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晴天
程琰在之前去了趟賽車場。
飛馳在賽車跑道之上, 是他常解決壓力的方式。
隨著一聲號令,一輛紅色跑車如同脫韁的野馬,瞬間沖出起跑線。
不僅僅在賽道上一騎絕塵, 還在各個彎道,以車身的極限去挑戰物理規律, 仿若要將賽道的每一寸烙上自己的印記。
鶴銳是這家賽車場的負責人,看著機車與地面接觸,電光火石,不由自主地暗自倒吸一口冷氣。
誰都知道, 程琰玩車, 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采訪完成,林雨煙簡單吃了午飯。
義肢套在右腿上悶沉難受,她將褲腿捋了上去,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
腦海中突然顯現出上揚鋒利的眼。
因為這雙眼睛,她采訪完便匆匆離場,唯恐和他有所交織。話剛落嘴邊, 還未開口,就被他斜著肩膀送上去。身上有點濕答答,想要和他移開點位置, 就瞬間被拉近,不讓她走, 還故作要扔她下去的動作,嚇的林雨煙連忙抓緊他的胳膊。
“你再動一個試試。”
他步子穩健的往床那邊靠,林雨煙喘了口氣,半闔了下眼。明明是不想讓身上汗津津黏在他身上, 為他著想, 結果他還不吃, 這么兇。她撇了撇嘴巴。
前不久在鏡子中的畫面浮現在林雨煙的腦海中,膝蓋彎曲叉開, 被他的后腦勺阻擋, 讓她瞬間感到羞澀不堪。
還好,地點換了。
不在椅子上, 來到床上。
這樣也就意味著,不用看見那些臉紅心跳的畫面,她被他放在床上,逐漸開始平坦的呼吸。
卻不料, 他撐著手肘,徑直去拿旁邊的手機,不知道是誰的, 因為倆人是情侶手機殼,偏銀色金屬, 有點兒酷炫,林雨煙不太喜歡。
大拇指往右邊一劃, 像俯臥撐一樣把她身體圈住,嘴角向上挑,“記錄下我們的瞬間,好不好啊寶寶。”
他將手機硬塞到她的手里,林雨煙看見手機屏幕,才發現這是她的,未等她反應完,他已經將手指攥緊,蹭了蹭她,仿佛找到歸宿的小狗,林雨煙手指瞬間顫抖。
他低頭在笑,前不久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不然她老這么緊張,防備心這么強,誰都不舒服。
“你打開攝像頭了嗎寶寶。”車子沒往恒臣府開,林雨煙感到慌張。停靠至門前,他拉開車門:“別東張西望了,快去洗澡。”
省的回來感冒發燒,要他照顧。
林雨煙沒說話,勾了勾濕噠噠的衣服,陪著他進屋,小聲地問:“程琰,那個浴缸我不會用。”
想被熱水覆蓋,閉會眼睛。
他起身去浴室,聽見水聲,走出來時拿了個干毛巾,漫不經心地擦拭頭發。
“幫你接好了。”
從她旁邊過去,多了點冷漠。
林雨煙狐疑的背過身,看見他去了另外一間浴室,奇怪的撩撩眉梢,進了浴室。
前不久在他這住的睡衣還在,林雨煙正好可以穿。
伸手感受了下水溫溫度,正正好好。
聽聞女生洗澡溫度會比男生高,他還挺用心的。
泡了三十分鐘的澡,林雨煙感覺身上暖意重現,推開門,看見客廳茶幾上擺放一杯姜湯,盤子上是一些剝好的橙子,削好的芒果,手指觸碰了下盤子邊緣,溫溫熱。
在程琰過來之時,林雨煙身體一顫抖,“你要干嘛?”
他將手里的遙控器遞給她,看了眼時間。
“天還早,明天不上課,你可以看會電視,晚間新聞,都可以。”
起身離開。
他今天怎么了?受刺激了。
林雨煙感到奇怪。
往前走了幾步路,程琰突然回頭:“記得把姜湯喝了,回來我檢查。”
“哦,哦。”林雨煙點了點頭。
姜湯的味道實在作嘔,林雨煙掐著鼻子喝了一點,剩下的全把它倒進垃圾桶,順帶著抽了好幾張紙,作為掩蓋的痕跡。
萬事俱備。
她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今天腦袋昏沉沉的,也許是淋一場雨,有點疼。
可是以前也沒有過。
林雨煙沒多想,徑直將新聞頻道掠了過去,點開電影頻道,看見一部名為《花束般的戀愛》電影。
還挺小清新的。
林雨煙點了進去。
原本如同小絨毛般的沙癢,他一瞬間抬眼,黑色瞳孔就那么盯著她,讓她瞬間感到心里發毛。
林雨煙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立馬撇開視線,聲音很微弱,“別拍這個行嗎?”
還是她的手機,如果有人無意間
林雨煙強壓住內心的余悸,思考如何能夠完美拍攝節目下午又不和他有交集的時候,鼻尖傳來淡淡的木檀香,充斥著她的每一分嗅覺。
熟悉的不能再過于熟悉的味道。
腹部開始無規律的起伏。
她慌忙起身,直到看到緊縮的大門,才將慌張吞咽下肚。
程琰怎么可能在這?
不單說他并沒有她房間的鑰匙,就單說她分離時的訣別,他肯定恨死她了,又怎么會和她有所交集。
林雨煙隨便翻了翻賓館里的東西,最終將目標定格在耷拉在椅子上的棕褐色皮衣。
——李姐給她的。
那就說的通了。
兩個人相處久了或多或少都會有所相似。
她曾經和程琰朝夕相處的時候,朋友們都說她跟之前不一樣了,內斂的性格突然多了幾分屬于自己的色彩。
她并未多想,徑直躺下。抬頭看著漫無目的移動的鐘表,發現心里如何也沉靜不下來,所以索性直接起身去錄制現場,準備給導演一個好印象。
拍攝地點是一樓正大廳,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已經架好設備。林雨煙準備找個位置坐下,發現有個人先行對她打了招呼。
是個男生,穿著條形衛衣,內搭顯露出白色衣領。對她笑了笑,露出一排虎牙,有種奶狗弟弟的感覺。
是前不久火的小網紅宋簡舟,通過一檔網絡劇進軍娛樂圈,現在的事業也越來越好。
因為是第一個接受采訪,所以林雨煙并未看見到他。
宋簡舟很主動,看見林雨煙的那一刻就湊過來:“你好,雨煙姐姐,我叫宋簡舟,簡單的簡,小舟的舟,你可以叫我舟舟,也可以叫我簡簡,或者簡舟,都可以。”
話很多,林雨煙招架不住,順著他的話一個勁點頭。見他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率先打斷他的話:“你也沒有睡覺嗎?”
“我從不睡午覺,而且,我今天看到了我心目中的偶像,程琰,程老師!你知道這個心情嗎!我根本睡不著!”
“哦。”林雨煙簡單應答。
宋簡舟拍彩虹屁的話又開始一通接一通,林雨煙不想聽,將大腦放空,卻突然不合時宜的出現陳姝月挽著程琰的胳膊的場面。
心里一陣絞痛,像是迷失在迷宮深處,思緒飄渺不定。
她覺得自己實在自私。
她和他已經再無關系,有關系的只有陳姝月。頂流歌星為愛陪女友,想想就是偶像劇的情節。
林雨煙隨后聽到幾聲稀碎高跟的聲雨。
是陳姝月來了。
她身形本就好,一身紅褐色裙子趁的她更加明媚張揚,舉止投足說不出的高傲。裙擺開叉到大腿根部,若有若無顯露肌膚。
林雨煙不自覺的低頭,義肢也開始僵硬。
程琰在她的身后,懶懶散散,一副沒有睡醒的感覺。
跟早上的穿搭并沒有什么區別,唯一有的點區別是他套了一個黑色皮衣,襯的那張臉更加不馴冷羈。
余光掃視了一眼,林雨煙感到不可思議。
她和程琰的皮衣除了顏色,完全一模一樣。
同樣是發灰感金屬拉鏈,同樣是胸前扣著的別針,以及袖口上的同樣有著星星圖案,分外顯目。
林雨煙敢斷定她和程琰撞衫了。
可為什么會撞衫呢?這不是李姐給她的衣服嗎?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慌亂的去卸除胸上的別針,用手捂住特殊圖案,在心里讓自己接受只是相似而已。
抬眼發現不知道何時程琰已經站在她的跟前。他的個子很高,林雨煙只能抬頭去看他沒有情緒的眼睛。
宋簡舟此時此刻已經亂了陣地,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程琰并未看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眉眼含著不悅,像是野獸咬緊獵物,牢牢鎖定林雨煙和宋簡舟之間的位置。
“琰哥,你要站這里嗎?”
程琰隨便的嗯了下,宋簡舟立馬像個小狗一樣讓位置,星星眼是藏不住的喜悅。
他隨性的向前一邁,無所謂的站在林雨煙的身邊,而林雨煙卻感到全身上下不自在。
萎靡不振的右腿微不可查的顫抖,全身上下像是被弦拉住。
瞧見陳姝月不解的掃視她,林雨煙立馬將身子移動,在她和程琰之間留了個陳姝月的位置。
可林雨煙剛一移動,程琰就像是狗皮膏藥一般,跟著她踱步。
近在咫尺的距離,若有若無的觸碰,林雨煙快要窒息。
陳姝月看著程琰和宋簡舟之間諾大的距離,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
導演看到不太正常的站位,撓了撓頭:“程老師,林老師,你們站的太偏了,攝像機會拍不到的。”
林雨煙小心哦了一聲,只好跟著程琰重新調整站位,陳姝月最終選了程琰和宋簡舟之間的位置。
隨著導演的一聲action,眾人喊話:“出發吧!讓我們一同傾聽《零分貝的聲雨》。”
“看我去教訓他。”
姚語往前一走,徑直將他的耳機拽了下來,扔在桌子上,“你老婆找你。”
服了,她可沒說找他。
手機遞過去的剎那,他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巴放在話筒旁,順著電波涌了過來:“寶寶,想我就說。”
旁邊的姚語都看呆了。
好……
搔首弄姿啊!!!
第52章 后晴天
林雨煙嘴角一平, 聽見他聲音的瞬間,是將手機音量減小,很是嫌棄。
他不知道, 反而坐直了身子,一張臉湊了過來, 視野壓的很低,眼尾向上挑,睫毛根根分明。
旁邊有賣糖葫蘆的,看見林雨煙在這, 故意吆喝著:“賣糖葫蘆了!”
“姑娘, 來點嗎?”
通紅誘人的糖葫蘆伸到屏幕里, 也被他看見了。
林雨煙搖了搖手:“不吃。”
被他制止住,“林雨煙, 我給你錢。”
“您稍后需要進行節目預熱的專訪,屆時觀眾會通過彈幕的方式和您互動。”小助理停頓了下,“我昨天發給您的問題您都看完了吧?”
林雨煙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九點鐘的時候您就去二樓化妝室化妝。”小助理又不自覺的掃了眼林雨煙的義肢,“那我就不打擾您進行早餐了。”
隨著門發出撲通的聲雨,林雨煙洗漱完。節目組招待素人嘉賓的待遇很好,知道林雨煙吃不了辣的,特地弄得很清淡,很符合她的胃口。
她在落地鏡面前照了下,看著機械感的義肢,不自覺又套上了她最喜愛的那條軍綠色闊腿褲,正好可以將義肢隱藏的嚴嚴實實。
因為那個車禍,她的父親去世。母親承受不住壓力,三五天病著,靠著藥罐子吊著一條命。而這個家庭資金來源只有她一個人。如果不接這檔綜藝,她實在有點怕支撐不住生活了。
節目組給她發了一則電子報告單,她看了眼隱性病患逐漸沉思,最終寫下了沒有。
她并不想因為殘疾這件事情引起大部分人的關注,更何況,有些關注并不友善。
上短下寬的搭配顯露出若有若無的小腹,襯的她身材很好。她簡單的挽了一個丸子頭,碎發斑駁打在飽滿的額頭,在鏡子前簡單轉了一下。因為現如今義肢水平很發達,她行走和正常人并無區別-
二樓樓道此時此刻營造著緊張而又忙碌的氣息,如同重大晚會的前夜。
燈光照在大理石板輝煌而明亮,工作人員攜帶者文書文件,拍攝設備穿梭于各個房間,留下匆忙的腳印。
一姑娘手忙腳亂的拿著咖啡,冒冒失失的奔跑在樓道,迎面和林雨煙撞倒。她躲閃不及,讓咖啡漬在衣服綻開,如同棕黃色的花朵。
“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連忙低頭道歉,“我實在太著急了,沒有看見人。”
林雨煙用手撣了下衣服,濕答答的,安慰:“沒事。”
負責她行程起居的小助理正好站在不遠處,看到了過程的一切,連忙跑了過來:“你是哪家的助理,這么冒冒失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姑娘連忙低頭認錯,“陳姐說她五分鐘喝不到咖啡就要炒我魷魚,我實在太著急了。”
“陳姝月?”往前走,看見姚語,兩女孩坐著程琰的車,抵達目的地。前期填了下表格,dm根據表格指導他們入座。
她被發了個名叫楚云歌女孩的劇本,程琰坐在她對面,叫余心樂。而姚語坐在程琰旁邊,她被發的劇本是蘇橙。
隔著林雨煙一個位置坐的可能就是那個高中生弟弟,畢竟他看起來很小,還有種剛高考完的清澈愚蠢。
因為不怎么熟,所以在閱讀完第一幕劇本后,dm舉行了個破冰環節,林雨煙的臉上被貼了好幾張紙條,一看姚語,她也是,倒是程琰臉上干干凈凈,他玩游戲總是很厲害。
整個房間充滿歡樂的氣息。
在這時,突然進來個人,嚇了林雨煙旁邊那個扮演“顧言”人一跳,連帶著林雨煙的心也抖動起來。短暫寧靜后,整個房間哄堂大笑。
原來是那個dm。日子轉眼過去,前不久鄭平商場出了場火災,所以電視臺這棟大樓的燈一夜沒停。
新聞需要時效性,跟醫生這個職業一樣,爭分奪秒,搶占先機。
隨著歡呼聲響起,領導點擊了鼠標。
“行,我們部門有又是第一個交接任務,回來向上級申請,給大家加薪。”
“好耶!”
伸懶腰的伸懶腰,打哈欠的打哈欠。一晚上沒睡,有人在聽見消息后,索性直接趴在工作崗位睡覺。
林雨煙一熬夜就沒什么困意。
她也不想現在睡,不然作息調整不過來。
起身看了眼手機,發現張展在此刻給她發消息:真是抱歉啊,聽說鬧了場烏龍。我真不知道那是你朋友,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他開始自我洗腦,現在不在一起的青梅竹馬,肯定沒有感情基礎。
林雨煙對待他總是淡淡的,回復也是,就說了個沒事。因為后來想通了,誤會不誤會對她也沒什么損失。
反正以后肯定沒有交集。
沒想到他直接發來一張圖片,那是她遺落在餐廳的衣服包包。
【張展】:上次看你走的很匆忙,這些東西都忘拿了。有時間我們見一面吧,我把這些給你。
林雨煙立馬回絕:不用。直接順豐同城到付就好。
她把公司地址發了過去。
【張展】:那不行,這樣顯得我多沒有誠意啊。
【張展】:還有,你知道同城郵遞也有丟快遞的風險嗎?到時候丟了,多麻煩啊。就幾步路的事,見一面,順手給你吧。
林雨煙沒辦法,只能打字:好吧。
和張展聊完天,林雨煙去給自己沖了杯熱騰騰的姜茶。沒想到小時候不愛喝的東西,現在為著身體著想,會逼著自己喝下去。
通訊錄在此刻跳出一個添加好友信息。
一個陌生的頭像,陌生的姓名,留言:工作。
也不說是誰,林雨煙感到奇怪,卻還是點擊同意。添加后,她打了個問號過去,半響,對方也沒有回復。
林雨煙抱著杯子繼續喝茶,久而久之也忘卻這件事。
……
晚上,她和張展見面,他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拎給她,林雨煙說著謝謝,接了過來。
“你怎么回?”
“坐地鐵。”從家來公司太遠,所以在外租了個房。地鐵就三站路的事,很方便。
“那我帶你一程吧。”說完話,他已經將車門打開。
林雨煙搖頭,手里的大包小包以后被他重新放回后備箱。
上車,林雨煙說了個地址。
結果車往反方向行駛,林雨煙感到驚恐,他勸她不要緊張,說旁邊新開了一家網紅餐廳,可以吃到新鮮的刺身。
啊……
她不想吃飯,她只想回家睡覺。
他戴著個頭巾,彎著腰,正反串一個老奶奶。dm見狀,沒被影響,勤勤懇懇沉浸在自己角色中,挨個打起招呼,最終停在林雨煙旁邊,神神叨叨說些咒語,問她叫什么名,隨后要拉她的手。
旁邊的程琰抬眼,視線微不可查的變動著,全都被她看在眼底。這人真是隨時隨地都在吃醋。這不過就是游戲的正常流程罷了。
林雨煙將手伸了過去,很禮貌的說,“我叫楚云歌。”
“唉,真漂亮啊。”dm反串故意用著沙啞的嗓音,真如同古稀老人般,很是專業。
突然間偏頭,對著手肘撐在桌子上,還在用冷沉目光看他倆的程琰道:“小兔崽子,還不快過來。”
林雨煙稍愣,原來她是余心樂的奶奶。
雖然是劇本,但有人能借此管的住程琰,看他灰頭土臉的過來,林雨煙就很想笑。
偷偷低著頭,嘴角上揚了分,聽見“老奶奶”在說:“小姑娘,你桃花運一定很好吧。”
程琰走到旁邊。
“不過未來最重要的人,一定會一直在你的身后。”
林雨煙點點了點頭,看著“老奶奶”偏移視角,開始幫程琰算姻緣。突然臉色一沉,眼底一顫,像是預料到什么,隨后一切如舊,依舊以蒼老的嗓音說:“小兔崽子,我幫你算到了。”
“你未來的老婆呢,穿的是白色毛衣,留著八字劉海,頭發很長,性格很柔。”
林雨煙遲疑片刻后,低頭看了看自己。
屋里開的空調,所以她將羽絨服脫掉,正好露出里面那寬松慵懶的毛衣。
dm說的人……
好像是自己?
當著所有人的面被單獨q到,林雨煙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而程琰勾了勾嘴角,心中感到暗爽。
未來老婆肯定是她,不然還能是誰?
待到程琰回到座位,眾人手里多了個傳聲筒。
林雨煙還是在初中物理書上見過這個玩意。紅繩在聲波的作用下進行振動,從而達到傳播的目的,即使聲音很小,雙方也可以聽得清。
兩人面對著面舉起,隔著話筒,他低沉的嗓音傳進耳朵里,林雨煙后脊椎發麻,隨后放下。
總體來說還是很歡樂的,也不清楚網絡上為何說告別詩是最好哭的劇本之一。
林雨煙在想完這些的時候,氛圍倏地一下變得凝重。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楚云歌實在太慘,受到校園暴力,被霸凌人將偷拍的視頻發在網上。特別是dm將楚云歌父親為女兒申冤卻慘遭羞辱的音頻放出,她實在是繃不住了。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又想到自己親生經歷的高中生涯。姚語跟她說,兩人的同行不會是他刻意制造的“偶遇”,所以她在這一場欺騙中,一騙就是三年。
她承認,她被程琰保護的很好。
也漸漸忘了,沒了他,會過的不好。被那群不學無術的小混混騷擾,她整夜睡不
小姑娘連忙點點頭。
小助理換了一種口吻:“那行吧,你快去送吧。”說完將林雨煙拉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說,“前不久因為一檔偶像劇爆火的女明星,現在氣勢很足。有公主病,跟你參加同一個節目,你記得別惹她。”
林雨煙牢記于心。
小助理看了眼林雨煙身上的污漬,嘆了一口氣:“這咖啡肯定洗不掉,你回來上報節目組給你報銷吧。”她又思考了一番,“采訪的時候衣服肯定要換,但你的那間房間并沒有試衣間,只有明星陪審團那間才有。”
她抬了抬眼睛,認真看她:“要不你去那換?我去給你拿衣服。”
林雨煙一臉尷尬,小助理連忙示意林雨煙不要緊張:“其實除了陳姝月,其他其實人都挺好的。”
反方向行走,少去了不少喧囂。
小助理指了指那掛著的請勿打擾的牌子,說那就是明星陪審團們的化妝間,叫林雨煙在里面等她。
她點了下頭,輕踩這邊獨有的地毯,如同踩在細軟的沙上。
輕輕敲開了門,是剛才冒冒失失的小姑娘,耳邊呼嘯著嬌縱女人的聲雨:“什么助理啊,連咖啡都能灑掉,這粘膩膩的外表可叫我怎么拿啊?你說是不是啊,琰哥。”
小姑娘眼睛紅紅的,看樣子剛被訓斥完,看到林雨煙的那一霎那臉色不太好,認為她來興師問罪,剛流干的眼淚水又要氤氳出來。
林雨煙連忙小聲道:“我是來借用試衣間的。”說完對她眨眨眼睛。
陳姝月看了一眼小敞開的門,問了一嘴:“小趙,你要開門就開,掩著是什么事啊。到底是農村來的,小家子氣。”
林雨煙放大了聲雨:“您好,陳姐,我是跟您參加同一個節目的手語老師,我可以借用下這里的試衣間換個衣服嗎?”
“涮”的一下,小姑娘將門打開,內里排設展露無疑。
迎面的第二個化妝臺上,林雨煙瞥見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一身白色T恤,脖子上掛著一根金屬鐵鏈,慵懶的腿部隨意耷拉在橫欄。
聽到動靜,男人打著耳骨釘一邊側過,與林雨煙四目相對。
怎么會是他?
那雙充滿叛逆的上揚桃花眼,隨便一瞥都能留情。此時此刻,卻毫無情緒。
她的心像是被細絲纏住拉扯,揪成一團。
陳姝月淡淡的掃了一眼,將嘴唇微抬,經由化妝師的手勾勒紅唇:“一個素人啊,什么資格跟我用同一個試衣間。”
林雨煙慌亂的移開目光,發現程琰手里耷拉著煙。他的指形修長,輕輕一點,下了一層煙灰。
那雙眼睛毫不避嫌,從上到下層層審視林雨煙,帶有一種侵略感,讓她喘不過氣。也同樣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林雨煙內心深處的潘多拉。
從那次的不告而別,她就換了一個地方生活。
她把程琰的聯系方式拉黑,將所有關于他的推送消息設置為不感興趣。
但因為程琰的太紅,大數據也會失效。
就這樣,林雨煙像是一個小偷,憑借屏幕里推送的消息,窺探著她缺失的陪伴。
分離這幾年,他的事業如魚得水。年僅26歲,就斬獲最具影響力歌手的榮耀,獲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這些皆在表明,她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個會挑起她的下巴,用多情的桃花眼溫柔看她,和她在瀕臨下共渡呼吸的少年,像是飛走的星星。
——她親自送走的。
心里潮水般的涌動被她抑制住,林雨煙淡淡道:“對不起,走錯了。”
小助理突然不合時宜的跑來,將衣服遞交給林雨煙,對著陳姝月殷勤的笑:“陳姐,這是節目組的手語老師,需要換個衣服。”
“啊!程老師也在啊!”
陳姝月沒理她,掃視鏡中的自己。
滯默的瞬間,空氣中仿佛存在著可觸及的尷尬,逐漸滲透空間里的每一個縫隙。
修長冷白的脖頸下,炙熱的巖漿烘烤。
林雨煙對小助理搖了搖頭,用指尖示意,她去衛生間換衣服。
輕微的摩擦聲,煙霧被他扭進煙灰缸。碩長的腿部輕推椅子,雙手插兜站立。
腰帶頑劣的剩了一個腰扣,懸在半空中,如同帶血的劍。
衣領處扣著黑色的墨鏡,林雨煙在里面看到局促的自己。
她的薄唇不由自主的輕抿。
緊接著,聽到一聲難以置信的聲雨。
是程琰獨有的慵懶腔調,又接了幾分漫不經心:“來我的試衣間換吧。”
“林老師。”
“任何你想干出的事。”
按壓上她的手指,逐步攀巖上去,停在他的脖子,緩慢扒開衣領,看著內里隱藏的地方顯現在她的眼前,林雨煙感到窒息。
“在上面。”他挑起她的手指,指著,“這里,留下你的痕跡。”
“要深一點,不然沒有用的寶寶。”
感受到她的手開始顫抖,提醒道,“或者說,在任何部位。”
“證明,我是你的專屬物。”
第53章 后晴天
呼吸, 還是呼吸。
手指已經不知該放在何處,任由他擺弄著,像個玩具一般。嘴巴無意識的微張, 顯然被嚇到。
鬧小脾氣這件事,林雨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關于紙條, 昌歡已經開口將所有真相說出,誤會也得以解決,可為何,酸澀感充斥著整顆心臟。
好多人喜歡他, 林雨煙目光垂下, 煩躁感更勝一籌, 她只想做唯一。
意識到她走神,程琰故意使壞, 將雙腿微張, 瞬時間,林雨煙胯骨失去平衡, 徑直坐了下來。
工作室其實早就澄清,但模棱兩可,沒什么價值。
林雨煙雖然刻意不看程琰的訊息,但是娛樂圈的潛規則還是略有耳聞。
工作室澄清雖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照片是真的。也林兩人已經進行著地下戀情,不然她真的想不到一個頂流歌星為什么要接這個關于聽障人員的公益綜藝,明明前不久他都跟一檔s+的雨綜官宣過。
那檔綜藝的違約金一定很高,如果這都不是愛,那什么是愛。
林雨煙想到這里,低了低眸子,那條喜歡的褲子,也開始變的灼熱起來。
工作人員敲了敲門,推開后看了眼陳姝月:“陳小姐,妝還沒有化好嗎?馬上到了采訪時間。”
陳姝月白了一眼,將氣發在工作人員身上:“這不還早這呢,催什么催啊!”
工作人員不敢說話,看到旁邊隨性坐著的程琰,驚喜道:“程琰老師也在啊!要不程老師先接受采訪?”
程琰撩了下眼皮:“行啊。”
陳姝月看見程琰走了,立馬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親昵道:“程老師,我們一起吧。”
私下里應當做過千萬次的動作,為何她只淡淡看了眼心里就開始疼痛。她立馬將視線轉移,聽到門關的聲雨。
“小姑娘喜歡程琰?”
林雨煙立馬搖頭。
“是粉絲吧?”
林雨煙又搖頭。
李姐笑出了聲:“好了,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喜歡帥帥的明星。程琰雖然不守規矩了點,但是人很好,對待工作也很認真,可以當做偶像喜歡。”
她拍了拍林雨煙的肩膀,在鏡子中看了眼她小巧的容顏。林雨煙經過妝容的修飾愈發漂亮,但從始至終,她并未將兩人的曾經聯系到一塊-
化好妝的林雨煙本想叫小助理為她重新找一件衣服,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早已出了化妝間,不見蹤影。
她只能先行去往演播廳接受采訪。
這里人生地不熟,林雨煙不太識路,找了些人問。
早聽說娛樂圈的功名利祿很深,但她沒想到如此嚴重。過路人看了她一眼,將她劃分為小糊咖,隨便指了指地方,不耐煩的走開。
吊頂燈照著她棕褐色的發絲,肚臍部位還裸露在外,她感到全身冰涼。
拐彎處正好遇到了李姐,并且徑直朝林雨煙走來,看樣子等她很久。
她手里拿了一件皮衣,蓋住她的肩膀:“小姑娘家家,還是保暖一點比較好。”她看了眼林雨煙的肚子,立馬將拉鏈拉上。
林雨煙感激地對李姐點了點頭。李姐張著嘴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看見林雨煙偏移目光,望向急匆匆跑來的小助理時,輕輕笑了一下。
“你看,女孩子還是關心女孩子的。”
小助理手里正耷拉著長外套,看到林雨煙身上披著的衣服,尷尬笑笑:“剛才去拿了件我的衣服想給你穿……”
李姐招手,先行走了。
小助理歪頭看了眼林雨煙身上披著的衣服,又回頭看了眼李姐的背影,疑惑的道:“為什么感覺跟李姐的size不符合?”
“也林是oversize版的吧。”林雨煙將袖子捋成一團,“現在都流行。”
“你知道他的家庭嗎?”
“自認為很了解他嗎?”
在葉秋棠的世界觀里,不結婚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也原諒她這種迂腐的世界觀構成,因為他們那時候就是這么過來的,再加上是教育工作者,不可避免地喜歡將一些價值觀強加給下一輩。
“你認為你和他能一直幸福嗎?”
“會一直走下去?”
“他和你說過他爸的事嗎?”
“你知道他爸出軌了嗎?”
“那你怎么保證他婚后不出軌。”
葉秋棠的聲音始終保持理智,畢竟她是一個受過教育的高知女性,對待某些事情,不會像一個潑婦一樣,而是據理力爭,將所有可能性擺在林雨煙面前,最后再提一句:
“所以,分手吧,因因。”
說完這些話,她在后悔自己親自將林雨煙推到火坑里去,她為什么要讓一個女孩去和一個男孩同居?
就算再一起長大,再純真無邪的感情也會冒出來邪念。
她嘆了口氣。
青少年的孩子果真……
她撫摸了額頭一下。
頭疼。
林雨煙被話語轟炸開始怔愣在原地,舔了舔唇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耳邊再次傳來葉秋棠的聲音:“你們應該沒干些別的事吧?”
她瞬間驚醒,斬金截鐵地回復:“沒有,媽媽。”
跟程琰上床一事,她根本說不出口。她害怕她如果將實話說出,葉秋棠會扒了程琰的皮。
可雖是如此,她還是想說,程琰人品很好的,肯定不會像他爸爸一樣,做出婚后出軌等一系列違背道德的事。但人品好不代表這個人好啊,她陡然間想到了很多他強迫她干的事。眼神逐漸迷茫開來,為他說話的語句落在嘴邊,最終沒有張開。
“那就好。”
葉秋棠舒緩口氣,所有壓抑的情緒得以疏解,她緩緩道來:“我知道,你們不還處于青春期嗎?對異性向往很正常的,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一時的興起不能當飯吃,我們需要的是穩定、持久……”
……
林雨煙在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對于程琰發來去哪玩的信息,她到現在也沒有理,也不知道該怎么回。
剛才的信息層出不窮的往大腦里鉆,她承認,有點小震驚。以至于刷碗的時候都心不在焉,致使手一滑,一個盤子下墜,噼里啪啦爛在瓷磚地板上。
葉秋棠看了眼,安慰:“碎碎平安。”
林雨煙其實一直都不知道他爸出軌這一消息,程琰也從未跟她提及他的過往,她一直都以為,他生活在一個美滿富足的家庭,吃穿用度不缺,活脫脫一京城的公子哥,就算不用努力,也生活在羅馬地帶。
可他太過于優秀,并不想當紈绔子弟,在高中就成立了自己的基金協會,干的風生水起,和家庭逐漸脫離出來。
她也許應當為他感到高興,可為何見到他的那一瞬,先感到的是自卑。
她覺得,他應該不需要她這種朋友,因為她根本就不能給他的事業帶來幫助。
所以在學校這么努力的學習,渴望成為一個優秀的記者,從另外一個層度上說,是想要離程琰更近一點。
林雨煙低定著眸于某處,終于回神,給程琰發信息:不用來接我了,家里有點事,不能和你出來玩了。
他第一時間并不是斥責林雨煙的出爾反爾,而是擔心她: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雨煙:很小的,沒什么。
這個天,終究是聊尬了。
林雨煙跟隨小助理的指引進了演播廳,層層攝像機和打光燈圍繞,預示著這一場綜藝已經開始。
大屏幕滾動著觀眾席的彈幕。
【啊啊啊,原本以為是單獨采訪,沒想到是程琰和陳姝月一起唉!好甜,好甜!】
【陳姝月看程琰的眼睛誰懂?這就是戀愛的酸臭味嗎?】
【話說,他倆都好善良唉,放著更好的綜藝不參加,跑來參加這檔公益綜藝,后期也不太會投流唉!】
吞咽的喉嚨鼓動,她居然因為彈幕,緊張了。
林雨煙的視線偏移,并未找到程琰的身影,緩了下呼吸。
【唉,這個是誰啊!長的這么好看!】
【這是我無助世界里第10086個想保護的女孩。】
【前面的,你要不要臉?】
主持人走到林雨煙旁邊,對她點頭微笑,說話開始帶動氛圍:“看來直播間的很多小朋友很喜歡這位小姐姐啊!這位小姐姐呢,就是我們節目《零分貝的聲雨》的特邀嘉賓,我們來猜一猜她的職業吧?”
【該不會是聽障人員吧?】
【手語老師?】
【我老婆。】
“哈哈哈,說老婆的這位朋友太可愛了。漂亮小姐姐我也想喊老婆,可惜性別限制了我。彈幕里面已經有小可愛猜對了小姐姐的身份,她的真實身份,就是一名手語老師,所以,小姐姐,你可以給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嗎?”
林雨煙有些緊張,殘肢的右腿都開始迷離。還好,節目組昨天的預提問回答已經牢記于心。
她對著大屏幕招了招手:“大家好,我叫林雨煙,在《零分貝的聲雨》里面是一名手語老師,很高興能為大家解答聽障人員手語背后的含義。”
她邊說話,邊做著手語翻譯。
【小姐姐聲雨好好聽啊,手勢好快,完全看不懂。】
【手語老師?好像這個職業很少見唉,有點偉大。】
【那我是不是可以跟著小姐姐學到很多手語知識?這個綜藝我追定了。】
主持人笑意盈盈,對林雨煙道:“彈幕里面都說手語老師這個職業并不常見,那么是什么原因趨勢雨煙你啊,成為一名手語老師的呢?”
腦海中,回憶起車禍那天。
一雙手將她脫離車禍現場,迷離之中,她看見數量交警車,以及那雙帶繭的手在不斷的比劃,寫滿了焦急。
主持人:“真是一個潸然淚下的故事啊,由此可見,林小姐真是個善良的女孩。那下一個問題,雨煙想對聽障人員說些什么?”
“我想說,縱使你們的耳朵聽不見。”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手掌擺動幾下,“你們也要對未來充滿希望,相信有很多人會愛你,包容你的小缺陷。你們每個人,都是被天使親吻過的。”
“好。”主持人看著不斷做著手語的林雨煙,“很感謝雨煙今天接受我們的采訪,那接下來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也就是彈幕里都快要刷屏的問題。”
林雨煙稍顯錯愕,點了點頭。
“雨煙曾經有沒有男朋友啊?”
她捏緊拳頭,深思熟慮下搖了搖頭。
【啊啊啊,小姐姐沒有男朋友,我有機會了。】
【沒有男朋友也輪不到你。】
【神仙姐姐沒有人追嗎?】
恍惚間,她看到一道銳利的目光,說不清也道不明,晦暗交雜。她無波瀾的心跳在微不可查的變動。
程琰在不遠處的墻壁上倚靠,隨性散漫,看著眼前的一切。
下一秒,他聽到主持人問道:“那雨煙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他聽到一聲決絕的聲雨:“沒有。”
“別動。”她說,“你低下點腦袋,我來幫你。
他乖的像小狗,聽話照做。
睫毛愈發分明,眉眼愈發清晰,沉了下來,視線能清楚的穿過發絲,他好高,但是平常說話總是能這樣望著他,林雨煙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隨便撩了撩他的頭發,其實什么也沒有,是她心底的兩個小人在打架。
突然間,翹了下身體,結結實實的給他的嘴唇上落下什么個東西,軟軟的像云朵。
程琰后知后覺知道自己中了她的計謀,半響,眼底含著幾分意味不明:“林雨煙,你玩的真的好花啊。”
第54章 后晴天
去完什剎海后, 姚語又提議去個小酒館看個live什么的。其主要原因是因為有程琰在,兩小姑娘晚點回,安全也沒什么問題。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氣漸濃, 林雨煙隨便洗了個澡,就準備上床入睡。
回家是程琰親自送回來的。
他非要拉著她的手, 在他的視野下,進入家里。結果進去的一瞬間又開始不舍,手開始拿勁,一把將他拽了過來。
他說:“寶寶今天主動一回, 我也要主動一下。”
這種地方非要爭個高低, 將她抵在墻角猛親, 她承認,這是一個侵略性很強的吻。
他不想她離開。
林雨煙將被子攤開, 裹著身體, 像一個毛毛蟲,只有臉漏在外面, 看著枕頭在發呆。
從他追求她開始,再到如今以情侶身份在一起。程琰好像也慢慢融入她的生活,成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不知道是不是雙方都在改變的原因,她好像對于程琰這種壓迫性的吻并沒有反感。
其原因或許是, 他最真實的一面只有她見過,也知曉,他內心的想法。
雙方逐步坦誠下。
好像對程琰……有那么一點喜歡了。
林雨煙從那天起高燒不退,昏沉了好幾天。
林父林母認為是當家長的失責,沒能照顧好林雨煙,所以假期都陪著林雨煙。
她也算是在為數不多的時間得到父母倆共同的偏愛。
林雨煙的家庭一直是傳統的中式家庭,女主內,男主外。所以父親長年累月不在家,只由母親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久而久之,她也不說不是不愛父親,而是說,不太熟。
好像父親這個稱呼只是一個掛銜,所以從小到大她都很羨慕別的小孩一手拉著父親,一手拉著母親行走在街上。
而今,林雨煙享受著父親林巖祥一個湯勺一個湯勺的喂藥,她竟有點想哭。
宋舒華一大早就起床扔垃圾,林雨煙因為感冒,睡得不踏實,四五點鐘就醒來,在客廳隨便看了會電視。
隨后她看到母親狐疑的拎著一個書包進門,定神一看,是那個被程琰拎走的書包。
宋舒華以為林雨煙是發燒鬧糊涂,將書包丟到家門口。所以她原本不打算問,但如今的林雨煙心虛的先行開口,撒了個謊:“我看完演出書包忘記拿了,叫李念念拿的”
說完覺得理由行不通,李念念這么一個社牛的人,來到她家里怎能不敲個門,打個招呼,再蹭一頓飯。
宋舒華只哦了聲,去摸林雨煙的腦袋:“看來消下去一點。”
林雨煙瞧見宋舒華眼角的皺紋深了不少,伸手摸了摸,道:“媽媽,爸爸公司最近是不是很忙。”
“是很忙,網上帶火了沙畫,工廠連夜加班定制,還是供不應求。”
“那我能為你們做些什么嗎?”
“你把學習學好就可以了。”
又是這句話,林雨煙不理解,到底他們愛的是學習,還是她。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其實林雨煙之前也聽到過父母的交談。
宋舒華想要啟用林晚君的廠子,讓她以加盟商合伙人加入到他們的隊伍里來。可林巖祥卻搖了搖頭,說別人的廠子總歸是別人的,質量把關不過來,難免對品牌名聲有所下降。
他兩因為理念不合,有些爭執。
林雨煙突然羨慕李念念的家庭,錢少賺點就少賺點,只要一家人美滿,就是最大的快樂。
她伸手去夠書包,聽到幾聲清脆的玻璃撞擊聲。
愣神,狐疑的看向書包。
限量版HelloKitty外加小兔子掛墜,確確實實是她的。
伸出手去拉拉鏈,只見輻射樣式的粉色星星在罐子里閃爍著星光,于清晨的那一抹陽光照射下分外好看。
就像那晚的星空一般。
隨后,她又發現玻璃瓶罐旁擺放著一個ufo樣式的小玩意。
定眼一看,居然是星空投影儀。
晚上可以投射出星星,這樣不用出門,抬眼也可以看見星空。
心里突然如同吃蜂蜜一般甜,林雨煙將它們放在手心好好觀摩一番。
玻璃珠上的帽檐都是淡粉色,林雨煙靜靜地看去,玻璃的折射反射出她杏仁一樣的小鹿眼,笑的如同月牙。
宋舒華腳步聲逼近,她連忙將東西放進包里,響出窸窣的塑料聲。
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連串連在一起的999感冒靈顆粒。
暖暖的,很貼心。
*
慌亂之下,林雨煙如同一只不見光的老鼠逃竄于房間。
手里拿著一張粉色的便利貼字條,上面是不羈的幾個字:吃藥。
古人有言,字如其人,果真如此。
林雨煙拿著字條,透著光,字體逐漸模糊。
抿了抿嘴巴。
他還真是高冷。
她突然想到程琰一個大老爺們樣疊星星時的笨拙畫面,不由自主笑了下。
李念念曾也跟他說過,疊星星送人可以保平安。不知道程琰從哪里聽到這些小道消息,真是比她還八卦。
她起身泡了一杯感冒藥,咕嚕嚕的喝下。
宋舒華看見,疑惑的道:“你今天怎么這么勤快?喝藥不需要催?”
林雨煙隨便笑笑,蹦跳著開門說出去轉轉。
擱家呆了將近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也該出去曬曬太陽。宋舒華只問了一句要不要跟,隨后突然想到天氣預報有雨,叫林雨煙帶傘,發現她已經沒了身影。
宋舒華抬頭,一片溫風和煦,也沒有多想。
*
今天不是周末,大多數人需要上班上學,故街道沒什么人,正好適合林雨煙這種社恐性格。
往常的她總是羞愧于將ccd高舉到頭頂,拍下自己的一舉一動,現如今都可以實現。
她對著鏡頭打招呼:“hi,我的名字叫林雨煙。非常感謝我的贊助商程琰,送給我這個ccd。”
話還未說完,聽到幾聲粗狂的人喊出她的名字,并不太友善。
拐彎口,正好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趙銘身后又帶了新的兩個人,個子明顯比上次的高壯,一看就是身處于初中的混混青年,吊兒郎當的咬著煙嘴,一頭黃毛。
林雨煙明顯感到毛衣里面冒出的都是冷汗。
雖然她并不知道這伙人要干嘛,但是直覺告訴她大事不妙,她準備起身要跑,就被趙銘叫出了姓名。
這一次,她沒有聽話。
兩小混混嗤了下嘴角:“她叫林雨煙啊?長這么小點,還需要我們親自動手?”
“程琰他妹,你說要不要?”
“逮到加錢?”
“當然。”
林雨煙年齡小,又加上剛痊愈不久,剛跑幾步就開始喘。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如同冰雹一般砸到林雨煙身上,經過風吹如同刀割一般,這還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莫過于大理石板經過雨的沖擊變得濕滑,無疑給前進設置了阻礙。
手中倒是緊緊握著ccd,哪怕她現在是個累贅,但她也不想丟掉它。
身后響起潮水般的腳步聲,像是幽靈一般如影隨形,她自知是跑不過他們的,只后悔為何要去往離家這么遠的地方。
還是單獨一個人。
手肘被生硬的拽住,如同鐵鉗夾住,讓她無法動彈。
細雨朦朦朧朧澆灌到她的發梢,氤氳出一灘薄霧。
但林雨煙并未認輸,另外一只手牢牢握緊ccd,朝那人砸過去,凹凸處正巧砸到那人的腿上,齜牙咧嘴的放開林雨煙。
她見狀匆忙逃竄,卻被另外一個人握住,手里的ccd被拽走,“啪”的一下摔倒石頭上。
“就是這玩意砸的老子啊!小東西看著小小的,力氣倒是不小。”黃毛拿著ccd看了眼,“喲,還在錄制呢!你好呀!哈哈哈哈。”
林雨煙的眼睛緊緊盯著他,明明她才是驚弓之鳥,懸在電桿上的麻雀,可那雙眼睛卻絲毫不認輸。
鋒利的如同一把刀。
莫名的,想到一個人。
黃毛并未多想,隨手一扔,發出悶沉的聲雨。
*
街道。
濛濛細雨。
程琰耷拉著眼尾,漫不經心的從背后提著包。
周讓在他身邊,咧著大牙:“琰哥,聽說趙銘那孫子隔壁技校找來兩黃毛,說要給咱們點顏色看看。”
程琰沒什么反應,只輕微嗤下嘴角:“找唄,一拳頭的事!老子還怕他不成。”
周讓點點頭:“是!孫子找什么人都是孫子。”他話鋒一轉,“哎!你的仙女妹妹呢!最近怎么看不到啊。”
程琰不耐煩的抬起眼睛:“生病還不讓人家休息啊!”
“我去!小仙女居然生病了!那琰哥你不去看看人家?她不是你家隔壁鄰居嗎?”
程琰收了收手指,沒理他。
周讓眼尖,突然看到草叢邊橫放著個機器,打趣道:“我去,現在的人都這么有錢了嗎?這看著這么新的機器怎么都不要了啊?”
程琰眉頭緊縮,直挺挺的過去。
“哎,琰哥,你該不會要撿垃圾吧?”周讓看過去。
半蹲著身子,臉色一變,將手里的書包扔到地下。
按下播放按鈕。
前面是林雨煙陽光明媚的笑容,對著鏡頭打招呼:“謝謝我的贊助商程琰”
隨后,是急促的奔跑聲,爭吵聲,最后畫面定格在黃毛調侃的目光上。
視頻到此結束,程琰的筋骨捏住機器開始凸起。
“混蛋。”他從嘴角吐出這幾個字,大步無情奔跑在細雨中。
周讓喊了句:“琰哥,別,他們帶刀。”
程琰知道那伙人常常在廢棄工廠那邊抽煙喝酒,過去時候也正巧撞見。
趙銘不在,只有二個黃毛耷拉著眼尾在那抽煙。
他大步上前,也沒說一句,直接就揮了一拳上去。
黃毛踉蹌了幾步路,感到左半張臉瞬間腫脹的沒有知覺。
另外一人想要幫忙,瞬間被程琰踹在地上。
“操他媽的,年紀這么小,力氣這么大。”
所有人都怕程琰,因為他打架夠狠,狠起來連命都不要。
所以要不是趙銘給的錢多,他們也不想惹這個硬骨頭。
他被程琰硬生生的掐著脖子,充血到頭,帶出工廠外。
青筋從手指爆裂到手肘,雙目像是一把利刃,要將人活剝。
眼神像是冰山,沒有絲毫溫度。
說話一字一句:“武勝,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他的五指在一點一點用力,將武勝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抵在街邊巷口的樓道。
武勝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狼狽。
他的雙眼通紅,一字一句的道:“手他媽都伸到老子這邊了?”
心中煩悶如潮水般涌動,手指不自覺地撥弄著發絲,那份由內而外的焦躁似乎連發絲都感受到了,變得凌亂不堪,猶如一只流浪小狗般無助。
就在此刻,手機屏幕亮起,他腳步頓住,盯著她發的字看去:要玩劇本殺嗎?
林雨煙:好像是個情感本,可能對于你來說,有點無聊。
林雨煙:叫告別詩,你可以先在網上看看,再下決定。
三行字,恍惚間,就像是春風化雨般佛過他心里的陰霾,只剩一片光明。
他沒做猶豫,手指直接打字:玩。
能和她在一起就行,管它是什么東西。
關掉屏幕,他的那張臉映射在黑屏上,手指稍抬,將撩撥的發絲捋正,重新回到原來的那副模樣。
就像是小狗被捋順了毛發。
第55章 后晴天
告別詩的車并不好約, 一個星期后,dm才找來另外三個人,將他們共同邀請到一個群里, 共同商議打本時間。
林雨煙對于時間倒是沒太大要求,不過群里有個剛高考完的弟弟, 說父母管的嚴,最好早點回去,所以時間定在下午兩點。
中間七天,林雨煙也沒閑著, 忙著跟和以彤以及郭潁處理沈念念那件事, 律師函已經寄出, 卓譯柯和沈念念的父母急得焦頭爛額。
他們作為成年人,應當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應有的懲罰。
林雨煙并沒有遲到的習慣, 所以早早收拾好出門, 看見程琰已經站在她家門口,很自然的幫她拿包。
她今天外面套的是淺藍色羽絨服, 里面搭的白色毛衣,所以配的是淺色包包。而他深色絨衣加身,故意套了個帽,拽拽的拿包, 明顯很不搭。
林雨煙伸手去夠:“程琰,里面就裝了個充電寶什么的,根本不重, 就是個裝飾。”
“裝飾?”他低頭看,粉色的蝴蝶結鑲嵌在上面, 看見她的手指已經拉著包帶,突然眼神一冷, “林雨煙,你嫌棄我?”
“嗯?”林雨煙不解,抬了下眼。什么嫌棄他,真會給自己找戲。
他的胳膊肘往旁邊移了下,“給你五秒鐘的時間,松開,挎著我的胳膊,并且親我一口,我就當你是無心之舉。”
程琰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排練廳逐漸開始沸騰。
“啊啊啊啊啊,程琰這一句話說的也太蠱了吧!”
“我去,太太太好聽了吧!”
“臺詞里面居然有這一句嗎?這是什么福利演出啊?”
“感覺她在叫我妹妹唉!”
“你胡說,明明是在叫我!”
桀驁的眼皮漫不經心的耷拉著,不經意的鼻尖探出一口氣,嘴角一揚。
林雨煙坐在臺下,不言不語。
李念念嘴巴始終合不攏,用手肘捅了捅林雨煙:“雨雨,大佬什么時候多了個妹妹啊?是在說給焦芮安的嗎?”
林雨煙抬眼和程琰相撞,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馴,并未因這場風波影響。
內心像是被洪水沖擊著,林雨煙立馬轉移視線,假裝平靜:“有可能吧,應該是前幾天新認的呢。”
李念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前幾天看到他兩一起走過。”
“哦。”林雨煙言簡意賅的回復,沒了下話。
程琰站在舞臺上白的發光,不經意的扶住話筒,側身對負責調雨的同學招了招手,隨意的吐出:“不好意思,又記錯臺詞了,重新來一遍吧。”
高光輕而易舉的被奪走,趙銘此刻咬牙切齒,將氣發在扇子上,使勁捏成一團。
不曾想,扇子質量不好。
骨架散落在地,羞大發了……
重新來過一遍的bgm,臺下觀眾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去。
她的內心不由自主的開始煩躁,起身對李念念道:“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肚子在零食的填補下如同杯水車薪,林雨煙揉了揉肚子,不由自主,腦海中又蹦出李念念的那句話。
妹妹一詞,真的是她的獨家代名詞嗎?
他在臺上叫的是誰?
焦芮安嗎?
她突然想到程琰稱兄道弟的朋友很多,雖然都是男的,但難免也會認識很多女孩去稱姐道妹,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不就一個詞嗎?
她到底在煩些什么?
林雨煙大腦放空,開始發呆,搖晃著手中的筆桿若有所思。
班主任老王彼時在教數學課,他最討厭底下同學不聽課,哪怕是優等生林雨煙也不行。
他首先咳了咳嗓子,發覺林雨煙并為之所動,開始生氣,厲聲叫了她的名字:“林雨煙,你來說說這道題怎么做?”
看到林雨煙錯愕的起身,他感到很滿意,因為他就是為了殺雞儆猴,來給教室里同樣發呆的同學一點顏色看看。
就比如林雨煙前面的李念念。
李念念蘇醒過來,盯著黑板上的真分數假分數題目,腦袋一蒙,小聲嘀咕:“我去,這不是下下一章的內容嗎?”然后暗自為林雨煙抹了一把汗, “完了完了。”
林雨煙起身,盯著黑板上的題目,緩緩吐出:“六。”
好像并未思考一般。
老王以為她是碰巧出了答案,因為這章內容他并沒有說過,沒說過的題目都會,那不是神童嗎?
所以他繼續不依不饒:“說說解題方法吧。”
“真分數的意義是分子小于分母,要讓七分之b為真分數,b應當小于七,反之,要讓六分之b為假分數,b應當大于或等于六,交集,答案得出。”
外表看去十分冷靜,頗有一副女博士的樣子。
可只有林雨煙自己知道,她的內心里其實慌得一批。
倒也不是因為害怕回不上來題目,而是怕眾人聚集過來的目光。如同大火燃燒般定格,她就像火架上的小乳豬。
還真是神童……
眼見難為不成,老王只好讓她坐下。
李念念偷偷回頭對林雨煙豎著拇指:“雨雨,你真厲害。”
下一秒,就被老王捉住。
老王到底是要回點面子,只能將氣發在李念念身上:“李念念,人林雨煙是會不聽課,你不會還不聽,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
下課鈴聲響了,李念念欲哭無淚的拖著沉重身子前去辦公室,林雨煙對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預示著對她凱旋而歸的期盼。
李念念走了,林雨煙在教室沒啥事干,只能低頭去完成未完成的沙畫。
焦芮安不知何時走來,敲她的桌子。
五顏六色的沙子被她這一敲擊混成一團,林雨煙生氣,但不敢發泄,只能憋進肚子里,問了問:“有什么事嗎?”
她掏出玻璃罐:“你能幫我把個東西給程琰嗎?”
林雨煙仔細看去,透明的玻璃罐里是精心疊著的五角星星,藍色的,像是深海里的寶石,格外好看。
她曾經疊過幾個,太費時間,沒有堅持下來。
所以這么多星星的工程不容小視,她開始傾佩焦芮安。
但她還是疑惑的問去:“為什么是我?”
“給個東西,你問這么多干嘛?”
焦芮安心虛,但又趾高氣昂。因為前不久她將星星給程琰,他看了一眼,沒接。
也林是不好意思吧。
所以她將重任委托給林雨煙,他倆是鄰居,應該接觸很多。
她看見林雨煙疑惑的接住,又多了一句話:“到時候一定要說是我送的。”說完就走了。
正巧李念念此刻回來,盯著玻璃罐看去,疑惑的道:“你疊的?”
“不是。”林雨煙搖頭,“焦芮安的。”
“送你的?”李念念愣住,“看上你了?”
……
“呸呸呸!什么看不看的上的。”林雨煙急了,“怎么疊個星星就是看上,這是焦芮安給程琰的。”
“我看偶像劇里面就是這樣的!那她為什么叫你送啊?難道你也是他們其中的play?我嚴重懷疑這個妹妹動機不純。”
狗頭軍師又發話了,林雨煙連忙堵住她的嘴巴,轉移話題:“老王找你去干嘛了啊?”
“哎!別提了。”李念念搖頭,“他說我期中考試考的太差,扣了班級平均分,還拿我和你做對比,說咱兩一起玩,怎么成績天差地別。”
雖然李念念剛才那句話讓她不舒服,但是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于是她將玻璃罐放到包里,對李念念道:“也林是小學的知識不適合你,說不定你到了初中或者高中成績就會突飛猛進。”
李念念美滋滋的笑,話鋒一轉:“雨雨,話是這么說,但是先得解決當下問題。”
林雨煙疑惑的嗯下。
李念念繼續道:“老王說我再不寫作業就叫家長。”
“那我幫不了你,作業要自己寫。”
李念念搖頭:“你幫得了!你把你晚輔導的聯系方式推給我!萬分感謝!”-
課程上完,林雨煙就要去晚輔導的地點。
開晚輔導的是個阿姨,對林雨煙很好。
林雨煙掏出書包準備做作業,發現題目實在過于簡單,沒一會就做完,所以她隨便找了幾個話本看,準備給沙畫找點靈感。
不由自主的看向妹妹兩個字。
……
陰魂不散。
她的手表振了下,抬眼是母親發的信息。
「雨雨,臨時有事,接不了你,趁著時間早,先回去吧。」
二小時前發的。
手表有延遲,真是害慘她了。
因為現如今的天已經變黑,從電梯下來走出樓道,只見昏暗的路燈搖曳。
握著書包的手,都開始籠出一灘薄汗。
前方道路昏暗,沒理由的,想到了前不久聽到的恐怖童謠。
無人街邊的小巷口,有彈玻璃彈珠,會吃人的老太太。
她開始加快腳步行走。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她的內心“咯噔”了下。
定眼一看,才發現是只黑貓,對她喵叫了下。
她緩了一口氣。
倏爾,耳邊傳來清脆的玻璃彈珠聲,如同娃娃機的爪子,瞬時間抓住她的心臟。
身體像是一灘爛泥,被層層裹住。
真的……
有嗎?
命喪黃泉在此,她并不想。
于是,林雨煙急忙托著沉重的身子去奔跑。
又一顆玻璃碎掉的聲雨。
離她越來越近了。
緊接著,伴隨腳步聲緩慢向她逼來。
很輕很輕,但在高度集中的緊張氛圍已然是捕捉到了。
就要接近到她了!
要窒息了!
身體不利索的軟倒,聲雨顫抖的道:“別吃我!”
沒有等到尖銳的獠牙,等到的卻是一聲漫不經心的笑:“這么膽小啊?”
想到第一次看到她也是如此,程琰回復:“我不吃人。”
手里把玩玻璃彈珠,交觸發出清脆的聲。
林雨煙想到剛才發出的聲是從何而來,嗔怒的去看他。
程琰不以為意的抬眼:“玻璃彈珠,從別人那搶的,要玩嗎?”
……
“你嚇我!”
林雨煙剛才蒼白的臉上有了些林的色彩,心跳也逐漸恢復平靜。
“誰知道你這么膽小?”他玩味的掀起眼皮,懶散的揚了下嘴角。
林雨煙生氣了,不看他,自顧自走。
程琰插兜跟上:“下午怎么不聽完。”
林雨煙想到程琰說的詞,抿下嘴巴:“不好聽。”
“行。”他的語言斬荊截鐵。
林雨煙掏出書包里的玻璃罐,遞交到她手上:“焦芮安叫我給你的。”
話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沒想到程琰居然懨懨的勾住她的書包袋,如同拎小雞一般。林雨煙原地踱步林久,只能勾勾眼睛去看他。
程琰低頭看了星星罐子,若有所思的道:“你還沒有回復今天下午的問題。”
林雨煙不解。
他掀起來倦怠的眼皮,低了低聲雨:“我說,妹妹怎么最近不來找我。”
又是這個詞,她先沒理他,問了句別的問題:“你有幾個妹?”
他懶散的看她。
林雨煙認為他不打自招,繼續說:“我就知道你有很多個妹妹,焦芮安也是你的妹妹吧!”
他似懂非懂的啊了下:“焦芮安?是誰?”
想到什么,然后嗤了下嘴叫,離她耳朵極近的地方,像是刻意說給她聽:“兄弟可以有很多個,但是妹妹只能有一個。”
林雨煙瞬時間耳朵根開始發紅。
低定了眸,轉念想到母親那一番話,突然內心開始沉重。
余光中看到玻璃罐半閃著光,被他牢牢抱在懷里,不由自主的,幽幽嗯了聲。
程琰依舊拽著她的書包帶,讓她無法動彈。
她只能聽他繼續說:“林成說上次見你老看著他家ccd發呆,就想著送你一個。這我找了你半天也不見你人在哪?ccd怎么送出去啊?”
“ccd!”林雨煙瞬間驚喜,“送我的?為什么啊!”
她其實早想要個拍攝設備,但是攝像機實在太貴,她買不起。ccd雖然相對便宜,但以她的資金攢錢,起碼也要初中。
可現在,居然有人要送她ccd,她難保掩不住嘴角笑意。
“還不是因為你是我妹!”他理直氣壯,嗤了下嘴角,手指緩緩放開。
“所以。”
“要不要?”
“要!”她高興的回復。
“行。”她掀起眼皮看天,“都幾點了,回這么晚,真不怕被吃了?”
……
“我媽給我報了個輔導班。”
“哦。”他懨懨了下,“你媽來接你?”
林雨煙搖頭:“她今天有事。”
“那跟著我吧。”他插兜,冷漠回復,“省的回來被嚇傻了。”
她跟著程琰一直走,因為有他,倒也不害怕。
余光中,玻璃罐閃閃發光。
她不敢說話去問他喜不喜歡,但是他緊緊抱住已經給了她答案。
男生都喜歡女生送他的小禮物嗎?
如果她送程琰一副沙畫她會要嗎?
算了。
別人先送的東西,她為什么要學人家。
她抑制住內心的想法,準備開門回家。
程琰突然叫住她,將玻璃瓶還給她。
林雨煙疑惑的看向程琰,程琰懨啞的道:“幫我說我不喜歡。”
“嗯?”
明明抱了一路啊。
她搖頭:“送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啊。”
他嗤了下嘴角:“林雨煙,你傻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禮物,我這是為你拿的。”
……?
他突然又開口,掀起來眼眸對她:“你們小女孩,都喜歡這種東西嗎?”
他重復了這句話,“對你的偏愛。”
林雨煙的腳步被他帶停,滯了下來。
“我喜歡別人,也會這樣。”
他的視線下移,朝她看去,手指觸碰她的臉頰,話鋒一轉,“當然,我不會喜歡別人。”
因為連帶著炙熱的心臟,都只屬于你。
林雨煙嘴角輕微顫抖了下,他捧著她的臉頰,像是觸摸到什么易碎品。
“今晚,我們去Tokyo吧。”
去看最大的煙花秀,想將所有說于你聽。
第56章 后晴天
落地東京機場是晚上十點, 期間程琰還拉著林雨煙去商場進行go shopping,美其名曰叫做一家人要有一家人的樣,林雨煙為此翻了個白眼。
誰跟他是一家人啊, 八竿子都打不著。
不要妄想用“凈身出戶”這個字眼捆綁她,她考量的可是很多的。
兩人身著灰色大衣, 東京下了點雪,程琰撐了個透明傘,雪花融化,斑駁了傘面。
等了一會, 有酒店的人來接, 所以是在十一點的時候入住Aman Tokyo酒店, 隨著透明電梯的上升,俯瞰整個東京。
將門卡刷在門上, 程琰的手指扶著傘柄, 輕輕在門口磕了磕,兩人同時進去。
那么大的一個拳頭,結結實實的挨在程琰臉上,發出悶沉的聲響。
林雨煙不由的倒吸一口氣,就算那拳頭根本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眼皮一張一闔,跟個沒事人樣乜了下眸。剎那間冷光橫飛。小小年紀,程琰眼里的狠戾就藏不住。
頑劣的輕嗤嘴角,手肘關節像是一條毒蛇直接攀爬在那人手臂。
指腹靠攏,深陷皮肉,一個過肩摔,也算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另外一人倒吸一口涼氣,盯著藏不住的陰戾,握著的拳頭都開始顫抖。
草叢的窸窣聲雨吸引到趙銘的注意,抬眼發現隱匿在身后的兩人。
他只想給不知天高地厚的程琰一點教訓,并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大。更別說,被別人看到。
慌亂間,也沒管地上躺著的人,急匆匆的捂住臉跑了。
地上的人在悶沉的叫,站著的人不知所措的看見程琰握起的拳頭,領略到恐懼的滋味,開始求饒。
程琰低定了眸,并未看他。
李念念握在林雨煙肩膀上手掌因為這場驚魂都開始懸在半空中,如同定格的蝴蝶。
林雨煙也開始不知所措。
肩膀上掛著的兩個空書包此時此刻像是沉重的石頭,壓的心底都開始喘不過氣。
程琰淡移了眸,又和林雨煙相撞。
張揚霸道的目光像是一根刺扎進她的心里。
雖然她早就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好孩子,打架斗毆這種事情常常會做。可當所有的場景擺放在她的眼前時,那種感覺和腦海中浮現出來感覺大相徑庭。
一種矛盾的心理充斥著她的大腦,她頓時五味雜糧,眼底翻起一道又一道的情緒,全悉被程琰收入眼底。
他并未逗留,也并未管求饒的那人,只單插著兜,用另外一只手隨便抹了把嘴角,面不改色的給林雨煙留下一個背影。
李念念沉浸在這次驚魂中無法自拔,聲雨顫了下:“我們是不是不該來這。”
林雨煙感到大腦很亂,身體也被嚇到僵硬,言簡意賅的隨便附和著:“也林吧。”-
林雨煙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就此別過,畢竟開學都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每天都跟程舟宴上下學,由林晚君負責接送。
她膽子小,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怕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挑起人是趙銘。
可找她的人也是趙銘。
彼時她正在爬在桌子上畫三角形,焦芮安不滿的看了她一眼,發酸的道:“你怎么誰都認識?諾!外面一個大紅人找你。”
她本以為是程琰,內心將所有想說的話都過了一遍,直到她看到門口站著的是趙銘,開始傻眼了。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被趙銘找上門,但冥冥之中覺得大事不妙,心里的一根弦也像是被牽引住,讓林雨煙焦躁不安。
她本想找個人陪自己,但想到李念念因為作業那件事情正在老王的辦公室被批,只能硬著頭皮前去。
她很害怕,開始不由自主的拽緊衣角。
是程琰那件事嗎?趙銘是否認為他和她是同伙,所以開始找她的事?如果這樣的話,她是否應當和程琰撇清關系?
她是真的不想和打架斗毆這種事情聯系到一起。
趙銘看她走的極慢,先跨了一步來到她的跟前:“林雨煙?”
名字都已經知道了。
林雨煙只能自暴自棄的點頭。
趙銘直接開門見山:“你都看見那天事情的經過了吧?我給你錢,你給我做個證人,證明是程琰先動的手。”
“啊?”林雨煙疑惑的道,“可我分明看到你們先”
說的是實話,但林雨煙面對趙銘還是沒有說下去的勇氣。
“那天只有你和李念念,旁人又不知道。”
“可為什么要我兩作證啊。”林雨煙不明白趙銘趕盡殺絕的意義何在,她搖了搖頭,“從小到大,我們都要誠實守信,不應當撒謊。”
說的很認真,也很理直氣壯。
趙銘有些不滿,但因為求人,還是耐著性子說:“學校這不是要評審評估嗎?市里領導過來檢查,正巧翻到了監控錄像,拍下了我們當時所做的行為。現在校長知道這件事情,很生氣。”趙銘嘆了一口氣,“不過好在拍的遠,沒有聲雨。”
林雨煙靜靜地聽。
趙銘看了眼林雨煙,定格了幾秒鐘,睫毛長長的,眼睛大大的,因為皮膚冷白,精致的像是陶瓷娃娃。他不自覺聲雨開始放軟:“你到時候就說是程琰出言不諱,雖然都是挨批,被動一方罰的肯定是少的。”
他看見林雨煙還在耷拉著眼皮,沒什么反應,開始著急:“到時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買給你!”頓了頓,“哎!你不是喜歡畫沙畫嗎?到時候我包你一輩子的沙畫錢。”
這太奇怪了。
林雨煙搖頭:“我不需要你什么東西,我也不會撒謊,這件事情我愛莫能助,希望你被批過后可以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然后,再對程琰道歉。”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蹦出程琰二字,一下子有點慌亂。
也林是他曾經幫助過她,她才會冒出來這個字眼吧。
趙銘看見油鹽不進的林雨煙走進教室,硬生生的咬住嘴角不放,輕嗤了聲。
恰好剛入座不久,李念念從辦公室回來。
第一時間就拉著林雨煙的手交談八卦:“大佬攤上事情了,現如今學校嚴抓校園暴力,又加上市里領導來檢查,正好看到趙銘和程琰斗毆的視頻。現在正在查明誰是先挑起的一方。”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呀!就像法律中的正當防衛。受害者肯定罰的比較輕。聽說這次校長大發雷霆,說誰先挑起紛爭,要把他學籍撤掉。”
“是趙銘先挑起的!”林雨煙開始著急,“我要去幫他。”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占據大腦,也林是不想叫他退學。
林雨煙竟然可以鼓起勇氣推開校長的門,看到雙插著兜,眉眼不羈冷淡的程琰。
他的聲雨輕蔑而戲謔:“你又不信我,我說這么多話有什么用?”
校長抬眼看氣喘吁吁的林雨煙,略過程琰,問道:“同學,你是有什么事嗎?”
“我我可以作證。”因為跑的過快,她面容通紅,說話開始一上一下,“作證程琰是受害者。”
校長呵呵的笑:“同學,這事可不能撒謊。”
市領導因為這件事情沒把他罵個半死,差點就要將他的頭銜卸下去,所以他的心里一陣不快活。
前不久程琰把趙銘門牙打掉這件事已經傳到他的耳朵,他已經將所有的過錯移到程琰身上,現如今突然殺出一個回頭槍,他不太高興。
一個托而已,誰還不會找。
但這個托看起來像是擔驚受怕的小動物,說起話來軟的不行,都不敢盯著別人的眼睛去看。
校長依舊故意裝作笑呵呵的:“哦?那你說說怎么一個經過?”
林雨煙眼睛不敢看向程琰,顫巍巍的說道:“是趙銘說說程琰同學沒有媽媽。”
少年半闔住的眼瞼顫了下,手指掐著虎口并沒說話。
“是嗎?除了你,還有誰啊?”校長倒了一杯茶,不急不慢的說道。
“沒有”
李念念來的遲,并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所以此次見證人,只有她一個。
“那你一個人說的話又怎么會是真的呢?”校長反問林雨煙。
其實他的心里早有定奪,因為趙銘他爸是水電局的,能給他家用水打折不少。
“可”林雨煙整張臉都憋的通紅,“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校長又品了茶,隨便應付:“如果你能找到視頻或者雨頻,我肯定相信是真的。但現如今只是口頭上的敘述,口說無憑,行了,你先出去吧。”說完轉向程琰,“你也出去吧,記得叫你爸來。”
一道銳利的視線劃過,沒有人回應校長的話語。
林雨煙沮喪的出門,程琰就靜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既定的事實,就別做努力了。”他的語氣極為鎮定,仿佛一切事情是這么的平常。
“可你會退學。”
他輕嗤:“無所謂,這學誰愛上誰上。”
林雨煙搖頭:“你得上。”
他揚了下嘴角,等著林雨煙下話。
“我媽說學習不僅僅是為了增長知識,還是為了充實自我。”她的眼神無比真誠,是程琰從未感受到的目光,像是朝陽沐浴,“您難道沒有什么夢想嗎?或者說,為你的媽媽完成一個夢想。”
半闔住的眼角開始若有所思,良久,又浮出幾分躁戾。
“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覺得你的聲雨很好聽,你可以唱歌,參加藝考,成為一個歌星。”
異想天開的幻想,程琰頑劣的眼神毫無情緒撥動。
依舊是那副懶散的表情,像是對所有事情不關心。
在林雨煙滔滔不絕說話時,漫不經心的繞過她。
“所以,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真相的。既定的事實只要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我一定會還你清白的,就像你曾經幫助過我那樣。”
程琰稍停住腳步,隨后依舊向前邁進。
林雨煙腦子一熱,突然冒出去這么多話,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一定會讓真相浮出水面。
她又來到那個熟悉的場景,開始環顧四周。
趙銘不愧是聰明人,選擇的地點是校園里最偏僻的地方。
如果不是遠處的監控攝像頭正巧帶過這一死角,想必這件事情都不會重見天日。
再往深處去想她甚至不敢去想。
她突然眼尖,看到荒蕪斑駁的鐵桿上浮著綠葉,微見鏡頭的痕跡。
可那個高度對于他來說高不可攀,她無助的嘆氣。
“發現什么?”
很輕的腳步聲出現在他身后,少年懶耷拉著睫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
他輕蔑的揚了下嘴角,指腹微掐旁邊的樹枝,雙臂線條分明,身手矯健,如一頭獵豹,接近自己的獵物。
他用手指拂去斑駁攝像頭龐的樹葉,耷拉著眼皮,去看螺絲花口。
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螺絲刀,他的指節凸起,三下五除二拿到監控器內部的收聽器。
不屑一顧的嗤了下嘴角,從樹干上一躍而下。
修長手指上,靜悄悄的一個小圓盤。
林雨煙湊了上去。
極近的視線,她看清楚他眼角含著極淺的淚痣。
像是鋒利棱角下,軟弱的偽裝。
他的一只手伸進她的口腔內部,哄騙道,“寶寶乖,長大點,讓我看看有沒有蟲牙。”
按動舌芯,林雨煙瞬間干嘔,他松開,手指間濕的透透的,重新被他的吻接住,拿給她看。
“沒感覺?”
林雨煙眼皮顫抖了下,推開他,將嘴巴撇了撇。
他身子移開,將她的腦袋扭了過去,對著鏡子,她全身紅的像是巖漿爆發,他還在旁邊添油加醋,“看看,你都成什么樣了。”
“你……”林雨煙說不出話,支支吾吾的讓他覺得好可愛。
旁邊的東西拆開。
他抱著她,“好了,寶寶,接下來我們去床上。”
第57章 后晴天
話剛落嘴邊, 還未開口,就被他斜著肩膀送上去。身上有點濕答答,想要和他移開點位置, 就瞬間被拉近,不讓她走, 還故作要扔她下去的動作,嚇的林雨煙連忙抓緊他的胳膊。
“你再動一個試試。”
他步子穩健的往床那邊靠,林雨煙喘了口氣,半闔了下眼。明明是不想讓身上汗津津黏在他身上, 為他著想, 結果他還不吃, 這么兇。她撇了撇嘴巴。
前不久在鏡子中的畫面浮現在林雨煙的腦海中,膝蓋彎曲叉開, 被他的后腦勺阻擋, 讓她瞬間感到羞澀不堪。
還好,地點換了。
不在椅子上, 來到床上。
這樣也就意味著,不用看見那些臉紅心跳的畫面,她被他放在床上,逐漸開始平坦的呼吸。
卻不料, 他撐著手肘,徑直去拿旁邊的手機,不知道是誰的, 因為倆人是情侶手機殼,偏銀色金屬, 有點兒酷炫,林雨煙不太喜歡。
大拇指往右邊一劃, 像俯臥撐一樣把她身體圈住,嘴角向上挑,“記錄下我們的瞬間,好不好啊寶寶。”
他將手機硬塞到她的手里,林雨煙看見手機屏幕,才發現這是她的,未等她反應完,他已經將手指攥緊,蹭了蹭她,仿佛找到歸宿的小狗,林雨煙手指瞬間顫抖。
他低頭在笑,前不久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不然她老這么緊張,防備心這么強,誰都不舒服。
林雨煙果真被程琰的聲雨嚇到,加快了步伐。
林晚君連忙將林雨煙的身形向她靠攏,握著她的手掌,指引她穿過客廳,踏入走廊,看見一個半敞開的門。
林晚君用指骨敲擊木門,向里喊道:“舟宴,隔壁小妹妹家的空調壞了,你帶著她玩一會。”
“行。”
少年的一聲清潤聲雨入了耳,仿若山澗四起清澈的水溪,洗滌剛被野獸嚇到受傷的心靈。
門被打開,只見烏黑的發微蓋細邊框的鏡,向里看去是明媚的眸。燦爛的笑容仿若明媚朝陽,稚氣而又青春。
這才是這一年齡段該有的摸樣,不像程琰,一臉倦怠戾痞,沒點正樣。
“你好,程舟宴。”
說完這話,他推了下眼睛框。
林雨煙霎那間愣住,原來他才是母親口中文質彬彬的少年。她不自覺的開始打量他,眼尾舒緩,氣質優雅。
她很難想象這種人會和程琰一個姓,還是兄弟關系。
“你會畫畫?”
林雨煙被程舟宴的搭話嚇了一跳,緩慢頷首。
“那我桌子讓給你。”
程舟宴向前一跨,將書桌上書籍抱入懷中,為林雨煙留了一灘天地。自己徑直坐在不遠處的板凳上看書。
好像和她一樣,并不喜歡被人打擾,林雨煙內心里的愧疚生了一層。
沉默的房間,只有書頁的翻動,和沙子掉落的聲雨。
現如今,飄進不合時宜的香甜。
是林晚君剛出爐的紙皮蛋糕。
“吃點,雨雨。”
剛出爐的紙皮蛋糕酥脆香甜,而林雨煙身為一個孩子,到底弒甜,實在沒能忍受著誘惑,又拿了一塊。
林晚君邊笑邊拿了個打包盒,讓林雨煙帶走給她的母親吃點,隨后又掃了眼林雨煙桌子上的沙畫,夸贊道:“真好看,雨雨,是跟爸爸學的嗎?”
林雨煙點點頭。
“聽說你爸爸的沙畫技術很厲害,要創造一個小工坊是不是?”林晚君將濕紙巾遞給林雨煙,讓其擦擦嘴角,“前不久還獲得沙畫創造金獎。”
林雨煙接過,疑惑搖頭:“爸爸從不跟我說這些,不過我知道他確實很厲害。”
林晚君聞訊,有些失望。
抬眼望見窗邊黑色四起,林雨煙想著家中酷熱已經散個半凈,起身和林晚君到了別。
林晚君裝作挽留,林雨煙只想趕緊抱著她的沙畫離開此地,雖然林阿姨很好,待人親切友善,但她內心莫名的抵觸。
還有那個人。
腦海中閃過畫面,程琰一席黑色的發直挺墜落,遮住半截鼻梁,隱約可見猩紅的傷疤。
猶如精美的藝術品被頑劣的雕痕。
思緒漂移中,正巧撞到硬挺的骨骼,猶如石子,戳中她的眉骨心。
手中的沙畫雜亂躺地。
緊接著,混合著斑駁泥雜的氣息撲面向她襲來,壓迫感十足。
程琰緩慢移了移身子,倦怠懶散的耷拉眼皮,低頭去看蘿卜丁般的林雨煙。
林雨煙此時此刻已經亂了神情,嘴角都開始滲出蒼白,虛弱無力的咬著嘴唇,不自覺看向程琰的五指。
舒緩的放開,耷拉在褲腿現交縫的位置,像是弦在半空中的蝶,指甲修長冷白。
青色的脈絡沿著手背,因五指未曾緊握,顯得模糊隱約。
還好……
林雨煙像是劫后余生的喘了一口氣。
倏爾,程琰的手指顫了下,手肘帶著前臂,緩慢遷移。
林雨煙感受到濃烈的壓迫越來越近,就要觸摸到她耳畔時候,她恍惚低頭,用手指護住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后腦勺。
不是幻想中的力度,是輕羽毛般的觸碰。
程琰冷白的指腹輕捏住林雨煙的肩骨,她的眼睫毛顫抖,最新汁源加群肆貳2二吾糾亦似齊感受到身體被遷移離開,與他的距離愈來愈遠。
“想撞我?”
……
聲雨無情緒,林雨煙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在余光中,看到他眼尾的冷淡。
倒也不是……
林雨煙想要解釋,耳邊,傳開程茂林的低聲輕吼:“程琰!你在干什么?”
林雨煙瞧見程琰移了移手指,緩慢擦進兜里,淡移了下眸,看了眼旁邊的畫。
她張了張嘴巴,本想為他解釋,正巧和他凌厲涼薄的眼睛撞到一起,順帶看清楚狹長傷疤旁夾雜的幾絲血痂。
下一秒,他的薄唇微抿,頸部微側,眼皮撩起,富含攻擊性的對程茂林道:“要你管。”
死寂一般,程茂林臉色青的厲害。
怒目圓睜,程琰漫不經心的斂住深眸,如同沒事人般。
緊接著,手指一捏一起,傳出門開的聲雨。快步一邁,頭也不回,隨后是一陣沉重的關門聲。
“雨雨,受嚇了吧。”
程茂林撿起地上散落的沙畫,抱歉的遞到她的手里。
“真是逆子啊!”
程茂林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不是,真不是……”林雨煙想要解釋。
程茂林打斷她的話:“雨雨,別為他著想,我都看在眼里。”-
林雨煙出門發現正對著的自己家中防盜門半敞開著,嘈雜的聲雨傳出。
里面是兩個身著灰藍色上衣的修理工,正在踩著板凳進行修理空調,林雨煙高興的情緒溢于言表。
母親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后,溫潤的道:“雨雨,在林晚君阿姨那里玩的怎么樣啊?”
畫了三副畫……
以及,林雨煙不自覺的去摸額頭,仿佛那里還殘留著余溫。
“還行吧……”她將手里的袋子提起,“這是林阿姨叫我給你的。”
“天哪!”宋舒華拿了一塊,“這新鄰居人真好。”
林雨煙順著媽媽的話隨便應付,肚子因為餓著,起身去廚房尋找吃食。
母親抱歉的摸了下她的腦袋:“雨雨,剛修空調把電路修壞了,要不你去幫媽媽去買一點半熟品?”
……
她不想出門,也不想和陌生的小販老板交流。但現如今家中必須要有人看,而父親又不在家,無果,她只能迎著頭皮上。
小區外的對面就是小吃街。
母親叫她去買一些鹵菜,再配上一些涼皮涼面,混合在一起,在夏日夜晚的燥熱下,一口下去,好吃的快要窒息。
看到排著長隊的鹵菜館,她決定先行去買涼皮涼面,等到東西拎到手里,發現鹵菜館門口依舊人山人海。
她首先等了會,瞧見人非減反增,決定撥開人群,喊了聲我要三十塊錢的鹵牛肉。
身在一群成年男子中,她的聲雨像是石沉大海。
林雨煙的臉頰瞬間開始紅彤,猶如山間的夕陽,抬眼望了望高不可攀的人群,她卯足勁又喊了一聲。
聽到了!
她突然感到欣喜,心里的石子落下。
因為個子矮小,她只能聽到刀起刀落,四濺骨頭與木板碰撞的聲雨。
隨后,她聽到店老板雄厚嘹亮的聲雨:“三十塊鹵牛肉,誰的?”
“我的,我的。”
林雨煙擠進人群,聲雨細如蚊聲,踮起腳尖,乖巧的舉了舉手肘。
店老板透過窗玻璃,看向林雨煙。
圓潤的杏仁眼,棕褐色毛發蓋住額頭,乖巧可人。冷白的肌膚微微滲出紅潤,趴在玻璃上像是小貓。
店老板突然一陣壞笑,指了指鹵牛肉:“要這個?”
林雨煙點了點頭。
店老板手捏牛肉,一把菜刀與木板相撞,林雨煙下意識閉眼,只看見斬出來的牛肉不過兩個指甲蓋的寬度。
……?
她雖然常識不足,但是也不傻。
這份量明顯和母親前幾天購買的相比少了不少,林雨煙以為店老板聽錯,小心翼翼的重復了句:“我要三十塊錢的。”
“對啊,三十塊錢的。”店老板叼著一根牙簽,窸窣抖動。隨后一把扔進電子秤,只見明晃晃的三十映入眼簾。
不會吧?
這給林雨煙內心帶來了沖擊。
雖然看起來牛肉明顯少了不少,但是電子秤上的數字并不會撒謊,她不自覺的撓了撓頭,不清楚下一步該怎么辦。
后面排隊的人很多,看到小姑娘墨跡,開始不耐煩。
人群中涌出:“快點啊!這么熱的天,干什么呢?”
林雨煙一時間進退兩難,母親的叮嚀和份量成了矛盾,她開始對自己進行洗腦,萬一是最近牛肉漲價了呢?
她準備接過店老板的袋子。
突然之間,一雙冷白修長的手指握住男人粗糙帶繭的手指,老板抬起,撞進陰戾的雙眸。
少年的身高并無店老板高大,可店老板撞進死寂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你干嘛?”店老板抽出手指。
“我干嘛?”程琰嘴角揚起,不住嗤笑,眼尾劃過凌厲,“當然是看你做的黑心好事。”
……
“怎么一回事?”
人群開始四起紛爭。
老板臉色難看的厲害:“你別胡說。”
程琰嘴角依舊輕嗤:“胡說?要不我們拿一個誠信稱稱一稱?”
老板看到來了一個硬茬,雖然年紀和旁邊的女孩看起來相同,但是舉止行為躁戾十足。
他瞬間改口:“可能我看錯了。”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按了下旁邊的遙控器,將牛肉放到稱上:“才十塊錢啊……”
“你剛才明明說是三十塊錢,我都看到數字了。”林雨煙咬字清楚,字字珠璣。
“我剛才也看到了。”
“我也是。”
“我也……”
人群里紛紛擾擾,怒目圓瞪。
店老板瞬間舉足無措,偷偷的對林雨煙道:“小孩,要不三十元多給你點?這件事情就過去。”
林雨煙聽到,搖了搖頭:“不行,我媽媽要三十塊錢的,就要三十塊錢的,我干嘛要占你便宜。”
耳邊,傳來程琰的一聲輕笑。
她疑惑抬眼,吹來了晚風,吹拂遮住在程琰眸間的發,露出深邃的眼尾。
斜睨打在林雨煙的身上,不由自主的輕哂:“還真是個傻兔子。”
她心頭一緊,臉頰微微泛紅:“我沒有。”隨后,感到邏輯好奇怪,自己給自己整笑了,又把腦袋移回來看他,“不過,剛才確實是有事想問你。”
“但這件事,涉及到的人可能會讓你心里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穩,“不過,我反復思量后,還是覺得應該說出來。”
畢竟,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
于是乎,沉默片刻后她道,“就那個曾經……我不是和卓譯柯談過嗎?嗯……”
“你說。”見她不好意思開口,程琰直截了當給出回復。
“嗯。”林雨煙點頭,得到他的回復,感到舌頭也捋直了不少,“你不是因為不高興,拿著我手機刪過他好友嗎?”
“我那天遇見他,他說你刪好友的時候,說了些對我不好的話。”
見他張嘴要解釋,林雨煙沒讓他說話,只肯定地說,“程琰,我相信你不會的,我今天,只是想問一問,因為這件事,我確實還挺好奇的。”
程琰微微一愣。
隨后放緩,靠在椅子上,“你真要聽?”
“嗯。”林雨煙露出期待的目光。
“也沒發什么。”
他故意吊著她胃口,林雨煙有點著急。
“我就發了一個字。”
他的話語簡潔而有力,讓林雨煙的好奇心瞬間被點燃。她迫不及待地湊近了一些,想要聽清那個字。
就在此刻,飛機落地,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預示著這趟旅途結束,他也在這時揭曉答案,“一個字,滾。”
林雨煙聞言,嘴角一抽。
這確實……很他的風格。
第58章 后晴天
林雨煙最近是有感受到程琰的變化, 他確實有做到尊重她。
消息沒有之前頻繁,會先詢問林雨煙在哪再打視頻通話。就算沒有人接,也不會出現像曾經那種患得患失的現象, 來學校里逮她。
不過有些地方實在是太不當人了。
林雨煙看了眼課程表,收拾好書籍, 前去上課。
大二下的課程明顯是比大二上的課程要滿,有個萬惡的老師表示每節課都要抽人上來回答問題,回答不上來,會扣平時分, 讓林雨煙感到壓力山大, 生怕自己被抽中而準備不足, 所以課余時間總會呆到圖書館里學習。
不過這可苦了程琰。
林雨煙果真被程琰的聲雨嚇到,加快了步伐。
林晚君連忙將林雨煙的身形向她靠攏,握著她的手掌,指引她穿過客廳,踏入走廊,看見一個半敞開的門。
林晚君用指骨敲擊木門,向里喊道:“舟宴,隔壁小妹妹家的空調壞了,你帶著她玩一會。”
“行。”
少年的一聲清潤聲雨入了耳,仿若山澗四起清澈的水溪,洗滌剛被野獸嚇到受傷的心靈。
門被打開,只見烏黑的發微蓋細邊框的鏡,向里看去是明媚的眸。燦爛的笑容仿若明媚朝陽,稚氣而又青春。
這才是這一年齡段該有的摸樣,不像程琰,一臉倦怠戾痞,沒點正樣。
“你好,程舟宴。”
說完這話,他推了下眼睛框。
林雨煙霎那間愣住,原來他才是母親口中文質彬彬的少年。她不自覺的開始打量他,眼尾舒緩,氣質優雅。
她很難想象這種人會和程琰一個姓,還是兄弟關系。
“你會畫畫?”
林雨煙被程舟宴的搭話嚇了一跳,緩慢頷首。
“那我桌子讓給你。”
程舟宴向前一跨,將書桌上書籍抱入懷中,為林雨煙留了一灘天地。自己徑直坐在不遠處的板凳上看書。
好像和她一樣,并不喜歡被人打擾,林雨煙內心里的愧疚生了一層。
沉默的房間,只有書頁的翻動,和沙子掉落的聲雨。
現如今,飄進不合時宜的香甜。
是林晚君剛出爐的紙皮蛋糕。
“吃點,雨雨。”
剛出爐的紙皮蛋糕酥脆香甜,而林雨煙身為一個孩子,到底弒甜,實在沒能忍受著誘惑,又拿了一塊。
林晚君邊笑邊拿了個打包盒,讓林雨煙帶走給她的母親吃點,隨后又掃了眼林雨煙桌子上的沙畫,夸贊道:“真好看,雨雨,是跟爸爸學的嗎?”
林雨煙點點頭。
“聽說你爸爸的沙畫技術很厲害,要創造一個小工坊是不是?”林晚君將濕紙巾遞給林雨煙,讓其擦擦嘴角,“前不久還獲得沙畫創造金獎。”
林雨煙接過,疑惑搖頭:“爸爸從不跟我說這些,不過我知道他確實很厲害。”
林晚君聞訊,有些失望。
抬眼望見窗邊黑色四起,林雨煙想著家中酷熱已經散個半凈,起身和林晚君到了別。
林晚君裝作挽留,林雨煙只想趕緊抱著她的沙畫離開此地,雖然林阿姨很好,待人親切友善,但她內心莫名的抵觸。
還有那個人。
腦海中閃過畫面,程琰一席黑色的發直挺墜落,遮住半截鼻梁,隱約可見猩紅的傷疤。
猶如精美的藝術品被頑劣的雕痕。
思緒漂移中,正巧撞到硬挺的骨骼,猶如石子,戳中她的眉骨心。
手中的沙畫雜亂躺地。
緊接著,混合著斑駁泥雜的氣息撲面向她襲來,壓迫感十足。
程琰緩慢移了移身子,倦怠懶散的耷拉眼皮,低頭去看蘿卜丁般的林雨煙。
林雨煙此時此刻已經亂了神情,嘴角都開始滲出蒼白,虛弱無力的咬著嘴唇,不自覺看向程琰的五指。
舒緩的放開,耷拉在褲腿現交縫的位置,像是弦在半空中的蝶,指甲修長冷白。
青色的脈絡沿著手背,因五指未曾緊握,顯得模糊隱約。
還好……
林雨煙像是劫后余生的喘了一口氣。
倏爾,程琰的手指顫了下,手肘帶著前臂,緩慢遷移。
林雨煙感受到濃烈的壓迫越來越近,就要觸摸到她耳畔時候,她恍惚低頭,用手指護住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后腦勺。
不是幻想中的力度,是輕羽毛般的觸碰。
程琰冷白的指腹輕捏住林雨煙的肩骨,她的眼睫毛顫抖,最新汁源加群肆貳2二吾糾亦似齊感受到身體被遷移離開,與他的距離愈來愈遠。
“想撞我?”
程琰在打球,穿的很少,即使在運動時也不忘耍酷,戴著一條金屬項鏈。
林雨煙沒走近,他也沒發現她。
明明是常溫的水,被風吹久了,也有點涼。
想到高中時候他打籃球被女生圍著,手捧著礦泉水硬要塞進他的懷里,林雨煙將手里的礦泉水收緊,從此再沒在籃球場上看他打球。
漫不經心地上抬手,在籃球場的外緣,比三分球更遠的距離,籃球進框。
林雨煙回神,走了過去。
步子很溫吞,他抬眼看。
額頭的胎毛劉海很凌亂,但顯得人很乖,在她過來之時,程琰先去拿了包紙,擦了臉頰上的汗。
看見遞過來的水,下意識怔愣。
林雨煙不好意思地道:“聽說運動完要喝點電解質的水才好。”
沒過多解釋,總覺的說不出口。
他接過。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送出的水。
程琰沒什么扭捏的地方,直接將蓋子擰開,喉嚨滾動,低頭看她還是這幅樣子,怎么和睡覺一樣,動都不敢動。
林雨煙低垂著眉毛,有心事。
“怎么了這是。”
程琰的嗓音低沉,因為剛運動完,帶著點特有的喘息,又因為喝水喝的急,嘴角邊水盈盈的,彎了彎腰,低了低頭,喘息聲越來越近,在她的耳廓處環繞。
“這幅樣子跟奔喪樣。”
“程琰。”
林雨煙抬頭叫他的名,沒想到他離她這么近,緊張了一分。
“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
他尾調有點兒勾人。
林雨煙的眼神里多了點鎮定:“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想好了。”
“你問我,我希望誰贏。”
他沒再說話,也許是等待渴望的答案。
“我沒辦法給,你知道的。”
風吹著窗戶,陣陣呼嘯。
“我不是上帝,沒有全知視角,我給出的答案必將不是結果,你問我這些,沒有意義。”
他輕嗤嘴角:“林雨煙,你發什么神經。”
林雨煙沒反應過來,愣了幾下。
“我需要你給答案?”
她腦袋嗡了一下。
“我只需要你看著我贏。”
他撈了她肩膀一下,耷拉垂下。
“就像現在一樣。”
帶著她過來,“看著我打球,聽到沒。”
“怎么今天這么漂亮,故意打扮見我?”
他去親她的右臉頰,林雨煙連忙推開他,“程琰,你別碰我,你身上都是汗,我要回家了。”
抬眼望望,伸手不見五指,他笑的散漫:“在這等我打完,我送你回去,這么黑,小心有人把你拐走。”
聲雨無情緒,林雨煙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在余光中,看到他眼尾的冷淡。
倒也不是……
林雨煙想要解釋,耳邊,傳開程茂林的低聲輕吼:“程琰!你在干什么?”
林雨煙瞧見程琰移了移手指,緩慢擦進兜里,淡移了下眸,看了眼旁邊的畫。
她張了張嘴巴,本想為他解釋,正巧和他凌厲涼薄的眼睛撞到一起,順帶看清楚狹長傷疤旁夾雜的幾絲血痂。
下一秒,他的薄唇微抿,頸部微側,眼皮撩起,富含攻擊性的對程茂林道:“要你管。”
死寂一般,程茂林臉色青的厲害。
怒目圓睜,程琰漫不經心的斂住深眸,如同沒事人般。
緊接著,手指一捏一起,傳出門開的聲雨。快步一邁,頭也不回,隨后是一陣沉重的關門聲。
“雨雨,受嚇了吧。”
程茂林撿起地上散落的沙畫,抱歉的遞到她的手里。
“真是逆子啊!”
程茂林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不是,真不是……”林雨煙想要解釋。
程茂林打斷她的話:“雨雨,別為他著想,我都看在眼里。”
發呆的功夫,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林雨煙下意識站直身子。
她真沒想到,能在這遇見她。
那個在地鐵上被騷擾的女生。
女生也看見她,人潮涌動,兩人四目相對間,她往前走了一步,聲音很小:“你也是參賽選手?”
算?也不算?
林雨煙模棱兩可的回復。
女生雖不理解,但點了下頭,詢問:“你是哪個學校的?”
“京大的。”林雨煙如實照說。
“是嗎?”她像是在神游,隨后思緒又被拉回,提了地鐵那件事,“小姐姐,上次真是謝謝你了,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不敢發聲,可后來我錄口供,親眼看見他因為猥褻罪被逮捕,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這時候我才意識到,發聲的重要性。”
她緩了一口氣,接著說:“就……上次只對你說了一聲謝謝還挺不好意思的,再抬眼,發現你人都沒了,那個……我叫和以彤,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加個微信,我們學校離你那不遠的。”
和以彤指了指衣服上的校徽。
“不知道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也當是感謝你了。”
林雨煙看了眼,科大的,回:“吃飯就不用了,微信可以加。”
隨后掏出二維碼。
她不想出門,也不想和陌生的小販老板交流。但現如今家中必須要有人看,而父親又不在家,無果,她只能迎著頭皮上。
小區外的對面就是小吃街。
母親叫她去買一些鹵菜,再配上一些涼皮涼面,混合在一起,在夏日夜晚的燥熱下,一口下去,好吃的快要窒息。
看到排著長隊的鹵菜館,她決定先行去買涼皮涼面,等到東西拎到手里,發現鹵菜館門口依舊人山人海。
她首先等了會,瞧見人非減反增,決定撥開人群,喊了聲我要三十塊錢的鹵牛肉。
身在一群成年男子中,她的聲雨像是石沉大海。
林雨煙的臉頰瞬間開始紅彤,猶如山間的夕陽,抬眼望了望高不可攀的人群,她卯足勁又喊了一聲。
聽到了!
她突然感到欣喜,心里的石子落下。
因為個子矮小,她只能聽到刀起刀落,四濺骨頭與木板碰撞的聲雨。
隨后,她聽到店老板雄厚嘹亮的聲雨:“三十塊鹵牛肉,誰的?”
“我的,我的。”
林雨煙擠進人群,聲雨細如蚊聲,踮起腳尖,乖巧的舉了舉手肘。
店老板透過窗玻璃,看向林雨煙。
圓潤的杏仁眼,棕褐色毛發蓋住額頭,乖巧可人。冷白的肌膚微微滲出紅潤,趴在玻璃上像是小貓。
店老板突然一陣壞笑,指了指鹵牛肉:“要這個?”
林雨煙點了點頭。
店老板手捏牛肉,一把菜刀與木板相撞,林雨煙下意識閉眼,只看見斬出來的牛肉不過兩個指甲蓋的寬度。
……?
她雖然常識不足,但是也不傻。
這份量明顯和母親前幾天購買的相比少了不少,林雨煙以為店老板聽錯,小心翼翼的重復了句:“我要三十塊錢的。”
“對啊,三十塊錢的。”店老板叼著一根牙簽,窸窣抖動。隨后一把扔進電子秤,只見明晃晃的三十映入眼簾。
不會吧?
這給林雨煙內心帶來了沖擊。
雖然看起來牛肉明顯少了不少,但是電子秤上的數字并不會撒謊,她不自覺的撓了撓頭,不清楚下一步該怎么辦。
后面排隊的人很多,看到小姑娘墨跡,開始不耐煩。
人群中涌出:“快點啊!這么熱的天,干什么呢?”
林雨煙一時間進退兩難,母親的叮嚀和份量成了矛盾,她開始對自己進行洗腦,萬一是最近牛肉漲價了呢?
她準備接過店老板的袋子。
突然之間,一雙冷白修長的手指握住男人粗糙帶繭的手指,老板抬起,撞進陰戾的雙眸。
少年的身高并無店老板高大,可店老板撞進死寂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你干嘛?”店老板抽出手指。
“我干嘛?”程琰嘴角揚起,不住嗤笑,眼尾劃過凌厲,“當然是看你做的黑心好事。”
……
“怎么一回事?”
人群開始四起紛爭。
老板臉色難看的厲害:“你別胡說。”
程琰嘴角依舊輕嗤:“胡說?要不我們拿一個誠信稱稱一稱?”
老板看到來了一個硬茬,雖然年紀和旁邊的女孩看起來相同,但是舉止行為躁戾十足。
他瞬間改口:“可能我看錯了。”
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按了下旁邊的遙控器,將牛肉放到稱上:“才十塊錢啊……”
“你剛才明明說是三十塊錢,我都看到數字了。”林雨煙咬字清楚,字字珠璣。
“我剛才也看到了。”
“我也是。”
“我也……”
人群里紛紛擾擾,怒目圓瞪。
店老板瞬間舉足無措,偷偷的對林雨煙道:“小孩,要不三十元多給你點?這件事情就過去。”
林雨煙聽到,搖了搖頭:“不行,我媽媽要三十塊錢的,就要三十塊錢的,我干嘛要占你便宜。”
耳邊,傳來程琰的一聲輕笑。
她疑惑抬眼,吹來了晚風,吹拂遮住在程琰眸間的發,露出深邃的眼尾。
斜睨打在林雨煙的身上,不由自主的輕哂:“還真是個傻兔子。”
林雨煙提了下程琰的父親。
葉秋棠聞言,思考了下:“好像是公司資金扭轉不開,所以約定時間是在三年后離婚。程琰沒跟你說嗎?興許是這小子忙忘了,聽他媽說,他資金流動轉賬金額都挺大的。”
他總是習慣將肩膀壓的很重,卻將輕松的一面展現給她。林雨煙的眼睛垂了下來。
想到些什么,再次抬起眼睛,閃爍著點點光芒:“媽,你還記得三天后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與試探。
葉秋棠眉頭輕微皺起,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關于三天后的記憶。
“三天后?哦,階段性月考。”
“嗯。”
空氣的凝重浮了出來,只能聽見餐具碰撞的聲音。剛雀躍的眼睛倏地一下重新恢復暗淡。
第59章 后晴天
吃好飯, 林雨煙徑直回了房屋。
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突然涌上心頭。其原因是三天后是她的生日,但父母似乎早已將此遺忘。
從小到大,父母總缺席于她的童年。她們全身心投入教育事業中, 對學校的學生傾注無盡關懷,似乎超越了對她的陪伴。
記得有一次, 她在房里乖乖練琴,外面狂風呼嘯著,隨著指針的轉動,天愈來愈黑, 她不敢睡, 也許是期待什么。
等到聽見門扉推開的聲音, 她雀躍的停下練琴,忙下樓迎接, 看見父親手里拎著一塊小蛋糕, 心臟逐漸越跳越快。
幾聲薄嗤,眼尾卻依舊拉緊,像是一道裂痕。
淡涼的輕掀了下嘴角,一聲陰戾的話被硬生生吐出:“對。”
林雨煙氤氳著眼珠掛在睫毛上,如同早上的露水,濕漉漉的。
見她要哭,程琰半分反應沒有。和他臉上掛著的傷痕一般冷酷無情。
周讓走來,看見桃紅鼻尖的林雨煙。余光暼見程琰眼底下的躁戾,兇狠的跟要吃了小女孩似的。
他知道程琰并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如此這般分明是關心。
周讓不解的撓了撓頭,安慰林雨煙:“小妹妹,生活還很長,不要一心求死。”
李念念上前扶起林雨煙,邊扶邊說:“雨雨,我真的錯了。我只是不想寫作業叫你出來陪陪我,所以才編造的謊言說被劃傷有死亡的幾率。”
聽聞,程琰淡挪了下眼眸。
右手食指上,不過五毫米的口。碘酒形成的黃和血痂色交接在一起,形成暗紅色。
這種傷口在他的身上根本不算做傷,小姑娘還嬌滴滴的抹眼淚。
大拇指上鑲嵌著玉牙般的指甲蓋,太陽光底下泛著光澤。
他不自覺多看了眼。
細細的疤痕已經泛著青澀的白印,想必已經有一段歷史。
他不自覺的重新開始審視眼前這個女孩。
雙麻花辮垂在肩膀上,眉頭微皺,說是要哭,但半滴眼淚也沒留。
左腿上的傷疤面目可憎,因為疼痛,她微微曲著膝蓋,并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李念念到底是個女孩,沒有托舉起林雨煙的力氣。
林雨煙站起來的身體全力軟在她的身上,她支撐不住,臉色憋的火紅。
千鈞一發之際,林雨煙感受到一雙有力的手禁錮住她的手肘,順勢一拉,撐起她的全部身體。林雨煙這才得以單立起一只腿,疼痛有所緩解。
抬眼,是他。
“去醫院看看醫生怎么說的。”
是關心的話,卻神色不耐。
“需要嗎?”
林雨煙小聲道。
程琰并未看向林雨煙,所以林雨煙有勇氣全方面打量他的側顏。鼻梁線條清晰,顯現輪廓。長睫斂下,含住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棱角。
林雨煙低頭看了眼握住還有余的手指,微微翹著,修長而干凈。
力度沒大沒小,泛出一層紅圈。
程琰突然不合時宜的偏移下目光,懨懨的支離下眼皮。四目相對之間,林雨煙腿部抽搐了下,幸得程琰即使扶住。
“剛說自己都要死了,這會不需要了?”
他的神色面帶嘲諷,言語不禁。
林雨煙生了一聲羞澀,悄出了一層紅圈泛在耳下,炙燙難耐。
她不自覺的開始轉移話題:“你握的我有點疼。”
聲雨像水一般細膩。
程琰挪了下視線,定格兩秒。手指稍懸,果真松了力度。
突然抬眼看了眼神情害怕的李念念,李念念不自覺咳了咳嗓子。
“車子能借嗎?”
林念念立馬回復:“大佬,當然可以!”
他沒了下話,對周讓道:“是見過的妹妹嗎?”
說完此話,林雨煙借著程琰的力度側坐在自行車后椅。
剛摔到的畫面歷歷在目,林雨煙有些的發怵。
程琰低定了下眼瞼,長腿抬起:“放心,我不會讓你摔倒。”
上一個好像也是這么說的
不過程琰說的確實為真,指腹修長的把在車把,車子如履平地。
耳邊的發梢被溫潤的風吹的躁動,林雨煙伸手去扶,卻被急剎車一時亂了陣地,不由自主去抓程琰的衣角。
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有一陣倦怠懶散的聲雨:“到了。”
抬眼看去,正是醫院。
手中攥著成了一灘漩渦,林雨煙慌忙放下。
程琰幫其掛了號。
憑借著醫生的包扎和科普知識梳理,林雨煙的膝蓋被裹成一個粽子,一瘸一拐的出了醫院門。
醫生面前稚嫩可笑的話語轉變于爽朗的笑聲,她越回想越尷尬。
程琰單插著兜,寸步不移。
她的神色終于開始困窘,不由自主的扯出別的話題:“原來只有生銹的刀口才會有破傷風啊,那我的美工刀上可沒有,那把刀我天天磨”
“天天畫畫?”
他的薄唇微掀,扯出涼淡聲雨。
林雨煙稍顯頓扼,她并未想到程琰會理她。畢竟他的表情一直是一副不耐煩,仿佛帶著她來醫院浪費他很多的時間。
停頓兩秒,林雨煙點了點頭。
“沙畫?”
林雨煙又點。
“挺好。”
言語言簡意賅,無多余的表達。林雨煙又開始發愣,因為她并不清楚程琰此話的含義。
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
自行車快要行駛到小區的時候她都在思考這個話題。
直到——
她聽到一聲熟悉而又驚慌失措的聲雨。
她聞訊抬眼,看見拎著菜籃子的母親宋舒華。
宋舒華臉色一變,眉頭一皺。
在林雨煙一聲媽媽中,程琰垂下雙睫,輕耷拉下碩長的腿部線條,單點著地。
自行車停住。
宋舒華匆忙的來到林雨煙面前,暼見傷口上包扎的痕跡,臉色怒火藏不住。
宋舒華怒氣的指著程琰,對林雨煙道:“他推你了?”
林雨煙搖頭:“我自己摔的。”
“真的?”
“真的!”
林雨煙點了幾下頭,宋舒華神情雖有所好轉。但疑惑的目光絲毫不減,似乎并不相信林雨煙的話。
程琰冷白的手肘倚靠在車把,借著力度下車,順帶將車撐踢下。
林雨煙感到車子有所下降,但很穩當。
修長冷白的指腹藏匿于口袋,倦怠的看了眼林雨煙,禮貌而又疏離的道:“把車還給你那個朋友。”
話說完,像是看不到旁邊站著的宋舒華,連招呼也沒打,就耷拉著眼尾走了。
宋舒華臉色不是很好。
程琰踱了幾步路,突然停住。宋舒華期盼著什么,沒想到話還是對林雨煙說的:“下次別叫她騎車帶你了。”
從始至終,一句最簡單的招呼都沒對宋舒華打,宋舒華作為一個長輩明顯掛不住彩。
她盯了好幾秒他肆意張揚的背影。
隨后又移開眼睛,對林雨煙道:“真不是他干的?有媽在這,你別害怕他。”
“真不是!”林雨煙有些著急,“還是程琰送我去醫院包扎傷口呢!”
宋舒華停頓,沒了下話。
隨后覺得面子過不去,依舊不滿的道:“不是媽對他刻板印象,而是他有些事確實做得太過分。和你一個學校的那個中隊長趙銘,還和你一起走過路的!昨天發現一個門牙被打掉了,你猜誰打的?就是那小孩。聽說他爸為這事上門跟人道歉。”
“嗯。”林雨煙低著頭,默默地聽。
林雨煙突然愣住,眼皮微微顫抖。
“他沒有母親?那林阿姨是誰?”
“繼母呀!他爸和林阿姨是二婚的。你林阿姨已經不止一次跟我說這孩子難管,無論對他多好,那脾氣沖的跟火箭炮似的!供他吃,供他喝,一點不知道感恩,真像是一個白眼狼”
大腦如同被煙霧彌漫住,混混沌沌。林雨煙好幾次想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看似張揚的背影早已沒了蹤影,有的只是母親還未平息的怒火,滔滔不絕。
傷口處愈來愈灼燒,如同烈火炙烤。
林雨煙突然打算母親的話語,高昂起聲雨:“媽,別說了,我腿疼。”-
林雨煙一連在床上躺了幾天,還好腿上的傷并算太嚴重,正好在開學的第一天就可以下地亂跑。
但疤痕并未消下,躺在女孩冷白的腿上像是一道枷鎖,封印住美麗。
林雨煙到底也是愛美的年紀,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最終拋卻了精心準備的那條白色連衣裙,換上了一個深褐色長褲。
“媽媽,出門了!”
林雨煙在門口喊道。
以往上學,都是母親陪她地走上學。
學校的距離并不遠,地走穿過一個巷道,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
可這次母親一反常態,拿出一個電話手表幫她帶上,面容抱歉:“雨雨,爸爸公司有些忙,所以媽媽要去幫爸爸處理一些公務,可能回來時間略晚,不能按時接你。”
林雨煙有些難受。
宋舒華摸了摸林雨煙的腦袋,“所以叫隔壁林阿姨接你好嗎?正好她家小孩一起上下學。”
那程琰也在嗎?
林雨煙神色有所緩解。
宋舒華又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通過手表給我們發信息,可以嗎?”
林雨煙點了點頭。
雖然她跟林阿姨不熟,但她可以去找程琰。他自小沒了母親,應當多點別人的關愛。
林晚君已經開始敲門。
林雨煙順利交接到她的手上。
出門的一霎那,林雨煙下意識掃視四周,只有那個母親口中文質彬彬的男孩,并沒有出現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失望,問道:“阿姨,程琰呢?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他早走了。”
“啊?”林雨煙嘀咕,“走這么早。”
林晚君拍了拍她的肩膀:“上次我聽你媽媽說程琰騎車帶著你是吧。沒把你帶摔倒吧?”
“沒有。”
“這孩子,平時沒點正樣。”林雨煙分明從語氣聽出來厭惡,“野的沒個型,雨雨你下次看見他,就繞著他走,如果他欺負你,你就跟我說。”
林雨煙耐著性子聽完。
她覺得林晚君很多話說的不對,她覺得程琰本質上是個善良的人。
可她未曾給他解釋,門就開了。
黝黑的瞳子無半點光彩,像是黑曜石。倦怠的連帶著眼尾都開始懶散,生長出幾分陰戾,從上到下掃了眼她,無端生出幾分不耐。
指腹掐著門把的手指微微用力,向下陷出幾色紅潤。
林晚君尷尬的笑了下:“琰琰,原來你還沒有走啊!阿姨還以為你走了”
深色的瞳孔未看向林晚君,可林晚君無端多了幾層壓迫,幾句話下肚,沒了下話。
指腹繞了下,搭在門上,用力將其關閉,徑直向林雨煙走來。
很濃的壓迫感。
那凌厲的眼尾又浮了出來。
神色寡淡,眼色躁戾。
下一秒。
他涼淡垂目,低聲啞斥:“都聽清楚了嗎?”
他后面接一句,“真奶茶。”
事后,他幫她處理好一切。倆個人一人手捧著一杯,林雨煙喝了一口,非常乖巧的將奶茶向上抬,“你要喝喝我的嗎?”
“不喝。你可以喝我的。”他的手指放了下來。
買的倆種口味,正好可以換著喝。林雨煙剛喝完一杯,又來兩杯,簡直喝不下去,又沒怎么敢說話,低頭嘗了口,連忙將另一杯扔給他。
“程琰,我要……去下衛生間。”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他無奈勾唇笑。事后,總能乖個1440分鐘,俗稱,老實了。
隨后,他將倆杯奶茶扔進垃圾桶,不想喝就不喝了,喝這么多奶茶也不好。
第60章 后晴天
林雨煙回到家的時候, 葉秋棠正好在客廳將所有試卷批改好。聽見開門聲,抬了下眼。
“什么時候出去的?”
葉秋棠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意外,她原以為林雨煙還在自己的房間里呆著呢。
“就、剛剛?”可能是兩個小時前, 她倒也沒想解釋太清。
“哦。”葉秋棠將手中紅水筆落了下來,轉而提了另外一件事, “就……你剛剛提到的,問我們三天后是什么特別的日子,我和你爸仔細琢磨了下,原來是你的生日啊!瞧我和你爸, 把這種事給忘了。今年多少歲?二十歲。有什么想要的嗎?”
想要的, 倒也沒有。只是莫名的, 一絲溫暖涌了上來,林雨煙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揚起。
林雨煙原本以為李念念是開玩笑,畢竟她這么一個不愛學習的人,多上一堂課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又怎么會上晚輔導。
可奇妙的事情很多,李念念居然真就背著書包來到,還坐在她的旁邊,經過她的監督,圓滿完成每一天的作業,讓老王瞬間摸不著頭腦。
奇妙的事情還有很多,就比如程琰居然大搖大擺的來到林雨煙的教室,手里握著ccd,將它遞交到林雨煙手里。
那天程琰說的事情,全部都實現了。
彼時林雨煙正在低頭寫作業,發現眼前有什么機器在晃,定眼一看,發現黑色屏幕上倒影著自己。
她眨眨眼睛,聽到程琰輕佻的聲雨:“還寫作業呢,也不迎接哥哥下。”
不用看去,也知道是他。
抬眼和他四目相對,程琰對她撩了下眼皮:“高興的要哭了。”
并不是因為這件事。
而是因為程琰的光環太過于強大,自他入了教室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他涌來,剎那間,如同排山倒海,讓一直以來是個小透明的林雨煙感受到全身上下不自在。
她雖然想要ccd,但也不想要以這種方式送達。
指骨白的發亮,見林雨煙毫無反應,縮了下關節。聲雨不羈而狂妄:“不要啊,不要我拿走了。”
林雨煙想了下,覺得得不償失,立馬用手指握住,輕聲道:“要。”
抓握的太急,和程琰的手掌交觸太多,她感受到他手指的溫熱,連忙收了回來。
耳邊是一聲頑劣的輕嗤,張揚的對林雨煙道:“收好了,丟了可是要賠的。”
半闔住眼皮,又張揚的走開。
焦芮安正巧在旁邊,看見他清晰的棱角,紅潤稍爬耳畔。抵住他前進的步伐,輕聲細語的道:“上會我給你折的星星,你為什么又還給我啊?是顏色不喜歡嗎?你喜歡什么顏色啊?”
她余光中探了眼林雨煙。
上會臨近家門,程琰還是將折紙星星給她,說小女孩的東西他不喜歡,還叫林雨煙轉告給焦芮安,希望她別來煩他。
可等到林雨煙將折紙星星原路返回,看見焦芮安滿懷期待又落空的眼神,她實在沒能將這句話說出口。她換了一種語言說:“他說他不喜歡這個顏色。”
焦芮安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從那以后,再也沒有找過她。
林雨煙原以為她逃過一劫,沒想到程琰又被焦芮安逮到,問了個底朝天。
程琰的眼睛瞇了瞇,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林雨煙,林雨煙心虛的低頭,玩弄手里的ccd。
開關指向on鍵,隱藏在機身內部的攝像頭瞬間蹦出,嚇了林雨煙一跳。她也在這時聽到肆意張揚的回復,散漫至極。
他眼皮撩起,指了指林雨煙的方位:“她喜歡什么顏色,我就喜歡什么顏色。”
焦芮安視線掠在林雨煙身上,林雨煙還在迷茫的抬眼。她急急忙忙的跑到林雨煙的身邊,問道:“林雨煙,你喜歡什么顏色啊?”
“粉色。”她脫口而出,隨后覺得禍從口出,看見程琰戲謔的揚起嘴角,想將嘴巴捂住,卻發現事情已經沒有返回的余地。
“我去,大佬喜歡粉色啊!”李念念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八卦不嫌事大,聲雨震耳欲聾,全班人都知道程琰喜歡粉色了!
林雨煙感到抱歉,側身去尋程琰的身影,發現他已經不在教室。
焦芮安還認真的點了點頭,去看玻璃瓶中的藍色星星,像是明白什么,小聲嘀咕:“怪不得程琰不收,這粉色和藍色顏色相差多遠啊!”她拍了拍林雨煙的肩膀,“謝謝啊!林雨煙。”-
不一會,全校人都知道程琰鐘愛的顏色是粉色。
因為程琰和趙銘的英勇戰績已經傳到每個學生的耳朵里,所以他們對程琰有天生的敬意。負責程琰元旦演出的同學也偷偷將他的戲服換成粉色。
演出前夕,程琰看到粉色綢緞,嘴角抽搐了下。
隨后躁戾的去看后勤人員。
后勤人員小聲嘀咕:“你看,大佬一定很喜歡。”
趙銘已經將衣服穿在身上,看到程琰手里的衣服,猖狂的笑到眼淚直流。
程琰淡淡的掃視在他的身上,鋒利的眼神讓他瞬間閉嘴。
因為單打獨斗,他確實打不過程琰。
他將笑容吞咽下肚,幸災樂禍的說道:“快點,演出快開始了。”
華燈初上的舞臺,程琰身著精致的戲劇服飾,如同油畫走出的翩翩公子。臉龐因戲劇妝容勾勒的更加立體,又揚出幾分躁戾,因粉色的柔和,突然多了幾絲溫柔。
半闔住眼角,有來有回的唱腔,磁性而又力量。
并未因為身上的穿著而內斂不自信,相反,他就算穿的再破爛,站在舞臺上也如同發著光。
林雨煙突然感到,他天生就是屬于舞臺的。
他就像是一顆星星,應當找到屬于自己的家。
林雨煙高舉著ccd,獨自拍下她璀璨奪目的每一分鐘。
仿佛此刻,她是他最炙熱癡迷的私生粉。
面對鏡頭,他并不怯場,揚了下嘴角,自信張揚灑脫。
李念念也挪不開眼睛,待到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時,她緩緩道:“真好聽。大佬真是天賦型選手。長的又帥,唱歌又好聽,什么衣服都可以撐起來,這妥妥的明星范啊!”
“是啊!”林雨煙一拍腦袋,“要不讓他往這個地方努努力!這樣我們就有一個明星朋友了!”
“我看行。”-
演出結束,就是期待已久的假期。
但是作業也不少。
李念念背著含著作業的書包,無奈的道:“為什么我今天還要去上晚輔導啊!”
林雨煙滑動手表,看到未讀消息,突然一陣欣喜。
她拍了拍李念念的肩膀,一臉惋惜:“念念,我今天不能陪你上了,我媽說她和我爸不回家,叫我早點回去。”
她假裝很難過,可眼底的笑意還是藏不住。
李念念撇撇嘴巴,欲哭無淚。
演出完比以往放學時間都早,外面一片大亮,她并沒有回家的打算。
林雨煙在校門口外轉了一會,看到熟悉的身影對著他打了打招呼:“程琰!”
隨后發現他并不是獨自一人,旁邊還站著周讓和吳斌,突然感到一陣小失落。
彼時,程琰已經褪去戲服,套著一身沖鋒衣。
半遮住下半張臉,透著一雙鋒利的雙眸。
并未卸妝,眼尾上調,愈發的陰戾。
雙手插兜,瞧見林雨煙,走了過來。
“在等我?”
他一眼看穿林雨煙的小貓膩,林雨煙不好意思的縷了下頭發,點了點頭。
“要干嘛?”又是三個字,語氣兇巴巴的。
林雨煙捏住ccd,詢問:“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將腦袋探出,林雨煙發現他眉眼旁的傷疤淡了不少。
似乎從第一次見他,他就鮮少打架了。
程琰冷漠回復:“倒也沒有,只是和哥們去吃飯,你要來嗎?”
林雨煙探過去,吳斌和周讓對她招了招手:“哎,這不是琰哥的妹妹嗎?喲,幾個月不見,又漂亮了。”
一團氣雨,程琰瞥過:“行了,小點聲,小姑娘害羞。”
林雨煙不自覺的抿了下嘴:“我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程琰說的理所當然,“不過在那之前陪我去趟商場。”
“嗯?”林雨煙疑惑的詢問。
程琰嗤了下嘴角,沒好氣的道:“我得卸下妝。天殺的給我嘴巴畫這么紅。”
林雨煙因為這句話才發現他嘴角紅潤,在舞臺上尚且看不出來,可離的近,就發現微妙之處。
她不由自主的低頭笑。
程琰半耷拉著眼尾,冷淡道:“有這么好笑嗎?”
他倒是鮮少見過林雨煙笑-
卸完妝后,幾人定了一個大排檔。
冬天的風在夜晚厲害的要命,但幾人圍在火爐子旁,感受一陣一陣的煙火氣息,瞬間洗去一年來的苦楚與不滿。
程琰要喝酒,店老板看他小,不給賣,對著他說:“小孩哥,搞點可樂意思意思行了。”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程琰吃癟,又不由自主的笑,指了指可樂旁的果粒橙:“難道小孩哥不能喝那個嗎?”
老板笑著說:“當然可以,小孩姐都發話了。”
隔以往的林雨煙是萬萬不敢跟陌生人說話的,現如今因為程琰在身邊,也算是依著他的勢,狐假虎威了一把。
她手里拎著果粒橙和可樂,邊走邊說:“你聽到沒有,他喊我小孩姐呢!”
程琰嗤了下嘴角:“看把你樂的,一點當姐的風范都沒有。”
飲料過三旬,大家該談的也談好,該吃的也吃好,分道揚鑣。
程琰看了眼林雨煙旁邊的書包,冷不丁的道:“你見過哪個姐吃飯帶書包。”
林雨煙撇撇嘴巴。
程琰將書包拎住,冷淡的道:“行,今天就讓你在最后一年中當個姐,書包我來拎。”他隨后又飄出去一句,“他兩走了,你想單獨對我說些什么嗎?”
他原來還記得放學的事!
林雨煙連忙將手里的ccd拿起,點了播放按鍵,視頻傳出程琰沙啞低沉的聲雨,雨質很差,但格外有韻味。
林雨煙沉迷在此,抬頭對上他半耷拉著的眼皮:“考慮考慮唱歌這個愛好唄!未來的大歌星家!”
她的聲雨極為陳懇,程琰的眉眼鮮少含了一絲笑意。
“我就說我怎么感到有人在偷拍我,原來是你。”他的聲雨不羈冷馴,“隱私費結一下。”
林雨煙困窘的漲紅了臉。
“算了。”他話鋒一轉,“你還小,那以后還吧。”
那無人的巷口,兩個孩子并排著走。
程琰突然停住腳步,抬眸看她:“不過在此之前,是不是還要處理一件事情。”
林雨煙愣住。
他開始意味不明的笑:“散播謠言這件事。”頓了片刻,“到底是誰說我喜歡粉色的?”
丁仞確實已經感到不耐煩。
臭婆娘不就是摔幾個西瓜嗎?比比歪歪煩的要死。到手的小鳥就這么飛走了。他的罪證也洗刷不干凈了。
十幾年前殺了個人,托關系找到了程凌威,他說,“我可以幫你解決,但是你得欠我個人情。”
丁仞也知道,手上沾血被洗白的人情,無非就是賣命的死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成了,這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成,大不了一死。
可他不想死,他馬上就要成功了。
程凌威說幫他解決個女孩,這么簡單的事,他怎么就辦不成呢?
反正身上背著命案,橫豎是一死,不如拉個人陪葬。
他是這么想,手已經將刀拿了出來,卻感到手腕有一陣力,讓他動彈不得。抬眼一瞧,對上程琰銳利的眼眸,恍如隔世般的想到些什么,透過他的身體,看著在撥打報警電話的林雨煙。
靠。
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