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謝沅翊的臉更加紅火了, 那高漲的情谷欠,更讓謝沅翊迷離中閃爍著一絲光輝燦爛, 她輕輕咳出一口血。
支離破碎的血落在馬車上,讓云千雪眼底光芒更深,而這血為剛才的那一幕畫上了圓滿的句號,謝沅翊抵在車壁上,喘著粗氣,滿口的血氣味。
“我只是希望殿下能夠好受一些,神醫谷秉承濟世救民。”云千雪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剛才的動作只是吃飯喝水那么簡單,“所以過來。”
這短短的四個字, 充滿著命令性,不可置疑的權威。
謝沅翊:
謝沅翊的身體率先做出動作,乖順地躺在了她的膝頭
“轟隆隆”一聲旱天雷突然響起
“我你好放蕩你”謝沅翊緊緊抓住了云千雪的衣服,她被突如其來的雷聲給震暈,她的眼前慢慢變黑, 她最后無力地垂下雙手, 整個過程就在短短的一瞬間。
“我只會對殿下如此, 一直都是如此。”云千雪隨后貼著謝沅翊的耳畔, 親昵地訴說著情人之間的小情話。
聲音雖小,但架不住空間就這樣大,誰不會武功。葉靈芝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 看著剛才的糾纏親吻, 這話她都有點聽不下去,她的師姐一上來就如此騷話。
她很想回復一句, 如果師父他老人家知道, 他一定會抖著手, 我神醫谷沒有你這樣的弟子,你吻了就吻了,就不要打神醫谷的旗幟。
云千雪將謝沅翊放在自己的懷里,小心地撫著她的臉,淡淡地說道:“我在吻她,她中了春風一度。我在緩解她,順便緩解我的情蠱。”
“哦。”葉靈芝應了一聲,她不想多想,我真不信,你倆沒感情。葉靈芝越想越憋不住,她吐槽道:“師姐,我知道你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但是隨便起來真不是一個人。”
“被你發現了。”云千雪略帶玩味地說道,她話鋒一轉又說道:“我的情蠱早就在前日就好了。”
“那”
那你還吻她,你直接給解藥就好了
“我就想吻她,發自內心地吻她,憑心而以。沒有原因,可能是喜歡,也有可能就是單純地想吻她。”云千雪帶著情//欲//,她風情萬種地撥弄著秀發,看向葉靈芝。那眸光透著蠢蠢欲動,妖而不媚。
葉靈芝內心吐槽,你就是耍流氓
“可以說是耍流氓,你是我師妹不會說出去的,砸你師姐的招牌吧。”
你別被太子知道就好。
葉靈芝卻看見了她深不可測的谷欠望,就在葉靈芝的驚愕之下,云千雪低頭吻了吻謝沅翊的唇,將一顆藥送入她的口里。
纏綿悱惻
“我要趁她病,要她命。要她永遠只喜歡我。”云千雪略帶偏執地瘋狂,捏了捏謝沅翊的鼻子,她伸手將藥涂抹在謝沅翊的手臂上,又給她纏上繃帶。
葉靈芝腦海里一陣五雷轟頂,感覺前半生白活了,她終于信了云千雪的話。那天,絕對是師姐勾引謝沅翊在先。
她師姐說的什么渣女語錄
葉靈芝先前覺得,謝六是人渣,她要跟謝六說聲抱歉。你不是人渣,我那師姐才是葉靈芝尷尬地走了,不想再里面做燈泡了,更不想聽這些悖論。這簡直就是虐狗,虐,虐她這只單身狗
謝沅翊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清晰,也就在不久前
她跟仙子的相遇
夢里她來到了神醫谷的山峰上,她帶著一塊銀色透明面具,直接貼合在臉上,舒服方便。而血菩提花開在子時之時,需要用鮮血澆灌催化。
那日皓月當空,星河滿天,宛如在迎接她的到來。曾記得她四年前,生命垂危之時,來這里神醫谷谷主傾盡全力,為她續命。稍微身體好點的時候,她有次偷偷跑到后山,離這邊不遠處,她發現了秋霽將軍陪同雍城姑姑在后山。
她很是奇怪,雍城姑姑和秋霽為何來這里?她還發現有一個小丫頭也在。
她微勾唇角,拿出古塤站在按著上面的小孔,如流水潺潺的音律,從音孔里流出。回蕩在這一片空蕩的山頭,天籟之音縈繞,塤聲似乎可以撫平所有煩惱。而就在此刻,她聽到了一陣箏聲,與她的塤聲竟完美結合。
誰的古箏如此完美
知音難求,謝沅翊將古塤放在腰間
她順著箏聲,來到了一個山洞中,山洞中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一個突出的圓臺。她從山頂灑下的銀輝,她看到一個白衣女子正在彈古箏,她帶著一張面紗,留給謝沅翊一個神秘的側臉,隱隱約約。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謝沅翊就覺得此人乃是九天仙子,人間少有。仙子的蔥蔥玉指撥動著古箏,那聲音婉轉動人,她感覺處在迷幻之中,她看不清楚仙子的臉。
對,事發至結束,她至始至終,她都看不清仙子的臉。
“你是何人?”仙子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謝沅翊向她行了一個禮,“在下無名小輩,家兄纏綿病榻,需要用血菩提,還請仙子指點一下。”
“仙子?”白衣女子好奇地問道。
“仙子身姿如驚鴻,世間少有。我猜測定是仙子下凡,因而尊稱仙子。”
真會說話,不過如何能說會道。我不會將血菩提讓給你,原則問題。
“本仙子也需要救一人,我重要的人。”仙子說道。
“那一人一半?”謝沅翊退了一步,她忽然從懷里拿出一壇酒,扔了出去,“仙子,我請你喝瓊漿玉釀,此酒名為北斗七星盞,好不好?”
仙子一揮手,那北斗七星盞就浮在水面上
人家不答應
謝沅翊想了想問道:“仙子,聽說血菩提花開,需要用鮮血澆灌。不如,用我的鮮血澆灌。您覺得如何?”
仙子的古箏戛然而止,仙子的眸光終于落在她的身上,“需要的血很多,可不是一點半點,公子就不怕嗎?”
謝沅翊一記輕功,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殘影,便出現在仙子面前。謝沅翊認真地回答道:“不怕,那是我兄長,為我兄長盡心是我的責任。”
“然后呢?”仙子繼續問道,“我就要因為你對你兄長的心,就自我感動,就把血菩提讓給你。那我需要救的人怎么辦?”
這是一個好問題
不會因為你,我就放棄我要救的人
“那就各憑本事,若是仙子勝了我,我就愿賭服輸。”謝沅翊自信地說道。
“我不跟你打架,你聽聽我的曲子。”仙子眼眸中閃過一絲促狹。
仙子手指微動,一首輕柔的箏曲從她指尖緩緩流出。謝沅翊只是安靜地聽著曲子的流動,謝沅翊忽然開口說道:“你有幾處彈錯了。”
仙子微微一愣,停下手里的古箏,看著謝沅翊問道:“公子有何指教?”
謝沅翊說:“第二段,與第三段。連接處的指法,不該快轉,而是先慢兩下”
“我按古籍記載彈奏,若是公子認為錯了。莫非公子是南燕皇族后人。”仙子疑惑道,可下一秒謝沅翊就端坐在她面前,她將仙子剛才的箏曲給重復了一遍,“這是你彈的,現在就是我彈的。”
謝沅翊指法流轉,那首箏曲緩緩流出,按照正確的方法,果然宛若天籟之音。仙子微微癡迷,知音難求
謝沅翊一曲完畢,仙子拍了拍手,“公子的箏,果然是名不虛傳。你是如何知道的古籍錯處?”
“家師曾經對我說過。”謝沅翊說道。
“哦。原是如此。”仙子帶著面紗下的鳳眸閃著一絲狡黠的光芒,她輕輕撥動箏弦,弦音裊裊,充斥著整個山谷。
一聲清脆的破碎落音
“有蛇!”謝沅翊急切地說道,那條花斑銀蛇就在仙子身旁,謝沅翊雙指擲出一枚暗器,暗器一分為二,一枚暗器將毒蛇的毒牙以及眼睛瞬間帶走,另一枚暗器直接將毒蛇一分為二
好熟悉的手法
是她!就是四年前救了我。
那個裝腔作勢的狗東西,好啊!真是你,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殺蛇手法,簡單干脆。就跟你那張嘴一樣,無情無義。
【一條蛇就怕成這副樣子,哈哈哈,笑死我了。我送你一支鳳簪!就當做自保的武器。】
這個狗東西,當初也是在這附近幫我殺了花斑銀蛇,還嘲笑我。直接把鳳簪扔給自己后,裝腔作勢地走了。
狗東西知不知道這是定情信物。仙子惱羞成怒,恨不得扇她一個巴掌,她看著手里的鳳簪真是諷刺到了極點。
你把定情之物那么隨便的送人,你從一開始就沒想履行過那婚約之說。在你心里就沒想過與你有婚約的我,真是人渣!
好啊!
我壓根就不稀罕你。我很快就要嫁給太子,太子不香嗎?
看在你我有婚約,以及那日你救我的份上,我便大懲小戒,仙子再次撥動音符
不知從哪里又竄出一條花斑銀蛇,在仙子的腳踝處狠狠地咬了一口,仙子一揮手將花斑銀蛇殺死。她忽然感覺一股血氣上涌,“唔!”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她感到體內什么東西被突破禁制。
她看著那輪滿月當空,糟了!體內的情蠱,在月圓之夜是最容易狂躁的,被這花斑銀蛇的毒液正好可以激發此毒。
她看周圍爬滿了數十條花斑銀蛇。花斑銀蛇不該此刻出現,這是誰干的?
有人要暗算她?
會不會是這個狗東西!
謝沅翊此刻出手,點了仙子的穴道,讓她無法動彈,她惡狠狠地說道:“兵不厭詐。”
仙子:……
狗東西,我不會讓你跑的!你敢算計我!
謝沅翊來到那朵即將含苞欲放的血菩提邊,她劃開自己的胳膊,血流汩汩從她的臂彎流了出來。血菩提需要用至親之血澆灌而成,血菩提吸收著謝沅翊的鮮血,整株植物似乎有了新生的感覺。
一朵火紅色的植物,在月光婆娑影下,瞬間綻放。謝沅翊笑了笑,不虛此行。她將血菩提放在一個千年寒冰制作而成的容器里。
謝沅翊忽然發現周圍爬滿了花斑銀蛇,她微微一驚,花斑銀蛇不是這個時節出來,它們喜陰,潮濕,這個地方很干燥。
難道有人故意為之
謝沅翊覺得扔下面前的仙子有些不道德,她看著這些花斑銀蛇似乎對她的血很感興趣,她直接脫了仙子的衣服。
仙子:……
你這狗東西,你敢來,我殺了你
仙子暗中積聚內力,破了謝沅翊的穴道。而謝沅翊臂彎上的血,全部擦在那件白衣上,她將白衣扔在不遠處,連同那壇北斗七星盞扔在白衣上,花斑銀蛇瘋狂地沖向白衣,白衣飄出血腥味,以及那令人心醉神迷的酒香。
謝沅翊扔出一個火把,將數十條花斑銀蛇全部葬身火海,仍舊想要逃竄的,卻被謝沅翊的暗器全部帶走。
噼里啪啦的火燒肉的香氣,突然升起一種特質的白煙,而謝沅翊并未注意。
此刻,她的危險還在后面。而后謝沅翊聽到了一聲箏音,她陷入一種恍惚之中。她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猶如鳥啼鶯囀。
她在恍惚之中,聽到一聲
便宜你了!
謝沅翊醒來以后,發現身處在一處白霧之中,白霧漸漸散去。她身處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宮墻墻廊之中。
這里是哪里?
我不是在神醫谷嗎?
謝沅翊抬頭看著天空之中陰云密布,這是要下雨的前奏。她心里一陣狐疑,她一邊走,臉上露出一抹害怕的表情,與剛才殺蛇的果決模樣完全不同,她試探地喚道:“來人,皇兄,皇兄謝照,謝熙護駕,護駕……”
無人回應
一滴接著一滴的雨水落了下來
這是夢嗎?
我的夢發生在下雨天
謝沅翊看到自己的臂彎上,什么傷口都沒有,這就是一個夢。夢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讓我好好在里面玩一玩。
在雨中跑起來,她很快來到一個岔路口,這個時候雨停了,天空亮了起來。
一扇是朱紅落鎖,有兩盞燈籠,將朱漆大門周圍照得很亮,門上貼著一張封條,封條上面寫著:長樂宮封宮,非死不得出,元和元年。
我回到長樂宮
謝沅翊抬頭看到一抹紅衣,大腹便便,赤足走在墻檐上,她笑靨如花。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如此瀟灑,如此自在,除了她母妃,還能是誰?
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就聽見傳來一聲幽幽地聲音,“謝翊,你以后就叫這個名字。”
謝翊?
謝沅翊一轉頭,母妃不在上面,而她卻能透過大門看到里面的情景,里面有兩個人。一個一身紅衣長裙,桀驁不馴。另一人明黃色龍袍,尊貴無雙。
母妃和父皇
“父皇臨終前交代朕,朕和你的孩子叫謝沅翊。你以后便在長樂宮,好好思過。”帝王的陰冷,無情的聲音透過大門傳了出來。
這讓謝沅翊不由得擔心帝王,會不會對母妃動手。
而里面的母妃沒有因為失寵,卻默念著自己的名字,“謝沅翊,謝沅翊……名字真好聽。”
“你……”謝帝有些氣急敗壞,他被母妃無視。
“謝沅翊,我很喜歡這個名字。翊兒,你聽到沒有你皇爺爺還是心疼你。你其他皇兄可沒你這種榮幸。”母妃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寵溺的模樣。
“你能不能對朕好一點。”帝王軟了軟口氣,“朕知道你懷孕了,是高興了好幾天。等翊兒出生了,朕一定日日陪著她,不像對待其他孩子一樣,不聞不問。朕以后不亂搞,以后不喝酒,不選妃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這只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是我算計了你,你的寢殿,我也就進過一次,若是沒懷上,我就會進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懷上的那天,我讓你碰我,我是用藥我怕我惡心。”
“你,你……朕沒想到你如此瘋狂。簡直喪心病狂,你借種借到朕這里。”
母妃抬眸冷若冰霜地說道,“陛下,難道父皇沒教過你喜怒不形于色。”
“放肆!”
“你還不清楚我的性子嗎?”
“你,你真的是瘋了!”謝帝差點要被眼前的女人給氣瘋了。
“陛下,你我之間可不是夫妻的情分,還有其他情分在。恕不遠送,日后你我再無相見之日,若是有緣相逢,便是永訣。”
她忽然聽到某種□□聲,越來越大,她轉身打開另一扇朱漆大門,一個白衣女子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里面。謝沅翊覺得白衣女子很眼熟,像極了剛才的仙子。
但又想想,這不可能
謝沅翊發現進了這里,而門外雷聲陣陣,似是要將天際打穿,突入而來的雨聲,暴躁地砸在地面上,濺起了無數的水珠。
謝沅翊問道:“你是誰?”
“我是仙子啊。”白衣女子抬眸,一雙鳳眸熠熠生輝,而謝沅翊始終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單憑聲音,她覺得對方應該是一個美人。
仙子問道:“你是誰?”
“我是殿下。”
“轟隆隆。”一聲雷聲響動,仙子怕得躲在她的懷里,謝沅翊咯咯一笑,“仙子,你還怕雷,這不是神仙的風格。”
“我就怕,不行嗎?”仙子委屈地說道,謝沅翊笑了笑,她把仙子的雙耳給捂住,她說道:“這樣是不是好了一點?”
“嗯。”仙子抱了抱謝沅翊的腰。
而門外的雷聲小了,雨聲也小了。
“看,天氣都變好了。”謝沅翊那軟軟的話像是一道光進入了仙子的心里,仙子回答道:“我給你跳一支舞,作為答謝。”
仙子一揮手,這里變成了一片仙境。無數的花瓣從空中落下,一片又一片落在了謝沅翊的身上,謝沅翊伸出手,花瓣落在謝沅翊的掌心之中,她嗅到了一絲甜味。
而她看著仙子,一身白衣起舞,舞姿曼妙迷人,一顰一笑溫暖了謝沅翊的心。
謝沅翊拿出腰間的古塤,她一邊吹起古塤,一邊為仙子伴奏。塤聲如流水似天籟,舞姿如行云靈動飄逸。
時間似流水潺潺,不經意間謝沅翊都不知在這里呆了多久
她跟仙子一起練琴吹塤,仙子跳舞她舞劍,兩人坐看云起時,又看夕陽晚霞景,她們暢談心事。
謝沅翊向仙子辭行,她覺得她在夢里太久了。她該回到現實,她還有要事要做,出口就是打開大門。
仙子將她帶到后山,以一曲舞蹈贈離別,她要回到天上去,仙子舞姿翩翩,讓謝沅翊如癡如醉,忽然仙子在半空竟然墜落。
謝沅翊明知是假,怕她有閃失,將她給抱住。仙子很是狡猾地一笑,勾住謝沅翊的脖子,對她說道:“殿下喜不喜歡我?”
謝沅翊紅著臉,嘴角微微勾起,她無奈地點點頭,小聲且傲嬌地說道:“喜歡,非常喜歡。”
她說她喜歡我
狗東西竟然扔了定親信物,活該!狗東西!
“那我請殿下幫個忙可以嗎?”
“什么忙?”
“就是”仙子有些扭捏,她伸手將謝沅翊的面具給脫了下來。
由于她體內的情蠱正在發作,她的五感只剩下觸感,聽覺還在,其他三感全部喪失。等情蠱毒性完全發作,她的五感會暫時封鎖,只存在微弱的感覺。
她雖然罵謝沅翊是一個狗東西,但是念在兩人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有婚約。情蠱發作,需要兩人合歡。
她所以一直在壓制體內的毒,還設置了一個幻境,她花了點時間在測試狗東西的人品,內涵,就算是要勾//引,要獻//身//,也要找個心里過得去的。
她的觸覺已經消失了,聽覺也快了,她體內積蓄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如同洪水沖擊著閘門。
謝沅翊看著仙子慢慢低頭,在她身上到處放火,她軟綿綿地說道:“殿下幫我。”
謝沅翊摸到了她腳踝處的傷口,原來這個仙子,便是她做夢那個仙子。
她低頭將唇放在她的腳踝處,將里面的毒液給吸出來,可此時早就為時已晚。而仙子就在她面前,對她的柳下惠行為,略帶不滿,她憑著感覺去脫謝沅翊的衣服。
仙子身體越發燥熱不堪,她忍著心里的浴//火,她握住謝沅翊的衣領,兩人四目交匯,一陣電光火花,“殿下喜歡什么,我都會捧到殿下面前。而我喜歡的,殿下也要給我。”
謝沅翊:
仙子趁著謝沅翊愣神之際,點了她的穴道,火與冰相碰,烈火將寒冰融化,火山爆發的熱量,再遇到冷酷的冰山,終于得到了緩解,她靠在謝沅翊那冷冷的身體上,謝沅翊由于斷脈,她的體溫比常人都要低幾度的。
火熱的身子落在懷里,她覺得很軟,她的理智還在。而仙子卻不依不饒地說道:“殿下,我好難受~~”
謝沅翊感受著懷里一座小火山,仙子繼續蠱惑道:“殿下,果然是人中龍鳳,意志驚人。在殿下眼里,我就是蒲柳之姿,我……”
誰能堵住她的聲音,我快忍不住了
仙子整個人窩在謝沅翊懷里,在謝沅翊耳邊訴說著最美妙的語言,謝沅翊實在受不了,她沙啞地說道:“解開……我的穴道,快點。”
“不要,解開了殿下就要離開我了。我舍不得殿下,我要殿下日日陪我在這里。”仙子拒絕著,熔巖將冰雪融化,十指相扣,謝沅翊從最初的驚訝。
謝沅翊被仙子引導,激發了她的激情,她將穴道破開,她反客為主。
外面雷聲陣陣,里面細雨綿長,雨露恩澤,聽著仙子婉轉的箏曲,這一夜,她們相互沉論,纏綿
室內雨過天晴之后,謝沅翊將仙子摟在懷里,嗅著她的發絲問道:“仙子,你愿等我嗎?”
“你我露水姻緣,殿下不必介懷。這是我賜給殿下的一場夢,日后我要回天上去的。”
聽聽渣仙語錄
睡我之前,要殿下日日陪伴
睡完以后,殿下不必介懷,一場夢而已
“那你想要什么?你才肯留下,天上冷清,哪有凡間熱鬧?”
“那殿下給我自由吧。”
“仙子,你休想離開我。”謝沅翊的自尊心受到了一絲傷害,她伸手握住仙子的皓腕。
“你想怎么樣?”仙子勾唇,一絲邪魅狂狷的笑容,似乎觸怒了謝沅翊。
謝沅翊有些怒氣地將仙子壓倒,“仙子盛情難卻,不如本殿再讓你體會一番,谷欠///仙///谷欠///死。”
“好啊,奉陪到底。”仙子疲憊著身子,心里想著情蠱效果過去了大半,還存在一小半。
“你不怕?”
仙子氣勢十足,決不讓步。她伸出玉指在謝沅翊的鎖骨中畫了畫圓圈,曖昧溫柔,讓謝沅翊渾身穿過電流,她壞壞地說道:“殿下都不怕,本仙子怕什么?那你就陪本仙子共同沉淪,墜入地獄。”
墜入地獄
“好啊!仙子陪我去地獄,也是本殿榮幸,有你陪我,黃泉碧落,我也甘之如飴。”謝沅翊在她脖子上留下了難以消退的痕跡,“就算是一場夢,我不會放手的。”
那紅梅白雪是她們孽緣的開始
而那北斗七星盞,飄出的最后一縷裊裊白煙,終于在空氣中稀釋完了
第32章
夜里
青城公主, 太子謝翎站在雍城公主府邸。他們身后都站著不少宮女,太監。能讓尊貴的太子, 青城公主久等的。那就是雍城公主謝璇臻回來了。
直到那熟悉的馬蹄聲,整齊劃一,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兩人面前。一架華貴的馬車終于停在雍城公主府門前。
“恭迎雍城殿下回府。”
雍城公主一身紫金色長袍,雍容華貴,絢爛如朝陽,令人心生敬畏。她從馬車走了下來,對著面前的倆人說道:“有勞太子,皇妹久等了。”
“雍城姑姑,這是孤寫的圣旨, 還請姑姑過目。”太子說道,面對權勢滔天的雍城公主,太子也得避其鋒芒,將圣旨交給她。
雍城公主握住圣旨,又將圣旨還給他。她說道:“太子你做事, 一向極有分寸。本殿很放心, 本殿從未疑心, 你會害了翊兒。”
“多謝姑姑體恤。”
“今日辛苦了。天色已晚, 本殿就不留你了。”
“孤就告辭了。”
一個時辰后
雍城公主府
雍城公主和面前的另一名女子下棋,她拈起一枚棋子封死對方的后路,“昭儀大人, 到您了。”
沈昭儀看了看被殺得片甲不留的棋局, 她溫柔一笑道:“殿下神機妙算,是婉兒輸了, 心服口服。”
雍城公主用手扶著太陽穴, 淡淡地說道:“倒不是本殿厲害, 不過是上京城的風雨過大,擾了婉兒的思慮。”
沈昭儀耐心地收起棋子,她聽出了雍城公主的意思,她說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被丹陽郡主攛掇,又因著有些流言蜚語,這才讓翊兒受了些許委屈。千雪胡鬧,念在她年紀尚小,還請殿下恕罪。”
沈昭儀,名喚沈婉。她是沈太傅之女,也是云千雪,云天澤的嫡親姨母。從小天資聰穎,文采斐然,被先帝選中,做了雍城公主的伴讀。最后得謝帝看重,進宮做了謝帝的昭儀,說是女官更合適一點。謝帝和她,不像夫妻,更像是君臣。
“小事而已,本殿不會計較。真要計較的人,早已被本殿殺了。”雍城公主平靜地說道,沈昭儀聽出了弦外之音,沒有跟本人計較,而是拿捏了他們府中的杰出子弟。
青城公主把玩著手里的孔雀扇,聽到雍城公主那么說,又見著氣氛略帶冷意。青城公主好心地坐到了沈昭儀身邊,體貼細致地給沈昭儀扇了扇風,佯裝嗔怒道:“皇姐,你這動輒殺戮,真是要嚇壞沈姐姐了。”
青城公主知道有些話,是要給沈昭儀解釋清楚,“我和皇姐知道云天潤是被冤枉的。放了他真是難辦。看看這個。”
沈昭儀接過那情報
六殿下在神醫谷外過敏,乃是云天澤用榛子粉所致。過敏病癥延續了七八天。
沈昭儀微垂眼眸,她明白了。
云天潤說的瘋話,云天澤多半得到了證實。天澤可以置身事外,卻要攪進這天下亂局之中,一步錯,那便是死。
青城公主見著沈昭儀不語,多半在想云天澤的命運,正要說話。而沈昭儀忽然看到過敏二字,沈昭儀擔憂地問道:“翊兒,在神醫谷出事了嗎?”
“沈姐姐舐犢情深,對翊兒如此上心。而翊兒簡直是被寵壞了,當年離京之時,未曾向你告別。便是如今回京,不曾進宮向你請安。這八年間也未曾書信往來,改天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給沈姐姐出氣。”
沈昭儀臉色微微一變
謝沅翊不是她所生,是她所養。很久之前,她喚她一聲昭儀母妃,在這寂寞難耐的宮廷生涯里,她的學問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就如一盞明燈照耀著她的日子。
她知她,天資聰慧,鋒芒外露,胸藏丘壑。她知她所學只盼她的父皇垂憐,盼她母妃有朝一日可以出了長樂宮。她年幼怎知過往恩怨,她只得寬慰她,勉勵她。
自她母妃死后,她一朝頓悟,藏鋒守拙,駑鈍愚昧,越發憊懶,天真不知世間邪惡。思及此處,她脫口而出道:“若是凝姐姐還在,翊兒的性子”
“昭儀大人,前塵舊事不必再提。人總歸有一死,除了早死與晚死的區別。有些人跑了,可就是野心太大,硬是要往本殿的劍上鉆。有些流言蜚語,我們更該借此機會,一網打盡。”
所謂的流言蜚語,便是謝沅翊和未來太子妃關系密切,有瓜田李下之嫌。
沈昭儀聽出了一些寒意,雍城公主話鋒一轉說道:“最近,朝堂上關于翊兒封王建府,選妃的聲音有了不少。”
朔城侯即將進京
沈昭儀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想到了某件往事,往事發生在雪夜,內宮喋血。她說道:“真想讓這些逆臣賊子,通通該死。”
“婉兒,在上京城的慕容王族,不止一個慕容凉。本殿將那人從漠北帶回,又讓她去江城長見識,否則怎會換得,她二人在望江樓小聚。”
雍城公主說的便是,漠北郡主慕容覓。她讓慕容覓親眼見證,謝氏皇族奪嫡風險,也讓她見證謝氏皇族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絕了她想要嫁給皇子的念頭。讓她懂得利益聯結遠比聯姻更穩定
云府
謝沅翊從那場荒唐夢里醒來,她揉著額頭,她全身乏力。她感覺手里有東西,她打開一看是云千雪的帕子,宮廷專用的絲綢,上面帶著絲絲雪松的香氣。而這里是云千雪的閨房。
她怎么到了她的閨房?
謝沅翊檢查過外衣沒被脫過,她微瞇眸子,她剛要下床,一陣頭暈,春風一度的后遺癥就像是宿醉未醒。她一個踉蹌一雙溫柔的手,柔軟,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對方扶住了謝沅翊。
她抬眸一看,原來是云千雪。
謝沅翊甩開云千雪的手,將手帕嫌棄地扔給她。她趁機擦了擦自己的唇,一想起自己被她暴力對待過。心里有種發憷的感覺,并與云千雪拉開距離,像是遇見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樣。
可看著云千雪,一副端莊優雅,溫柔嫻靜的模樣,完全與馬車的樣子不同。讓她有些錯覺,究竟哪個是她?
“殿下,你還頭疼嗎?”對方先開口問道。
“有點。”謝沅翊說完,又矢口否認,兇巴巴地說道:“沒有。”
云千雪將謝沅翊拉到軟塌旁,讓她坐在軟塌上。她伸出玉指,落在她的下眼皮處,仔細扒了扒她的眼皮,血絲充滿著她的眸子,略帶水腫,充滿著委屈,少了桀驁不馴。真是戳中了云千雪的軟處,“殿下,不如再睡一會兒。我守著殿下。”
“不需要。”謝沅翊冷冷地拒絕,她要求道:“我要回東宮,不要在這里。”
“可以,但是殿下容顏有些憔悴,若是被外人看到,有損殿下的形象。”云千雪哄著謝沅翊,謝沅翊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你要怎么辦?”
“我給殿下按摩。”云千雪輕柔地說道。
“嗯。”謝沅翊又盯著她說道:“我不喜歡別人站在我面前按摩,換個方式。本殿不喜歡別人喜歡的方式。”
“臣女是第一次。”云千雪好聽的聲線,略帶委屈。謝沅翊邪惡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她要求道:“不如你跪著給我按摩,誰讓你欺辱本殿的!”
看來,她還挺記仇的
云千雪跪坐在軟塌上,她低著頭,輕輕按著謝沅翊額間的幾處穴道,讓謝沅翊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指腹的觸摸,帶起的酥麻之感。
“你力道不夠。”
“那該怎么辦?”云千雪一臉疑惑,輕輕扳過謝沅翊的臉,善解人意地問道:“我能在殿下面前按摩?定讓殿下滿意。”
輕輕的熱風,吹在謝沅翊的臉上。
謝沅翊抬頭看著跪坐在身側的云千雪,明明是俯視自己,那眼神卻溫柔如水,毫無攻擊力,激起謝沅翊的凌虐谷欠望,她真想一把扼住云千雪的脖子,讓她嘗一嘗自己在馬車里任人宰割的滋味。她還想吻云千雪的櫻唇,她恢復體力了,她要以牙還牙,教教她欺負自己,會是一個什么下場。
她又想想自己是皇子,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么,她是未來的太子妃。
她為什么要做太子妃?
謝沅翊的沉默,代表她同意了。
云千雪雙腿跪在謝沅翊面前,幾乎是要坐在她的腿上。謝沅翊開口說道:“不許坐在我的腿上,否則,本殿就要罰你。”
謝沅翊舔了舔干燥的唇,看著她不適的樣子,她笑了笑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云千雪近距離看著謝沅翊的容貌,她瞳孔中倒映著謝沅翊的臉,帶著一絲癡迷,眼神格外嫵媚。她抬起雙手,輕撫上謝沅翊的臉,輕輕按揉。
忽然看到了她戴著那一支鳳簪,謝沅翊將眸光落在鳳簪上,看了許久。她伸手說道:“你將鳳簪還給我?”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
這是定親之物,本就屬于她,謝沅翊這個狗東西要送給誰
“此物乃我母妃遺物,你與我皇兄成婚在即,被人看到難免說三道四。你應該戴我皇兄給你的定情之物。你是未來的太子妃。”謝沅翊不耐煩地解釋道,她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她喜歡仙子,等上京城事情結束,她就離開這里。
鳳簪是我母妃的遺物,我之前隨手送人,最后發現在仙子手里。
這就是命中注定。
“那殿下該知道,長嫂如母,等你找到心愛之人。我就把鳳簪還給你。”云千雪語氣也有些不善,本就是自己的東西,她才不會還回去。
她就不信,謝六還真敢。
敢的話,她會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花心,不負責的下場。
“我的東西,憑什么要你做主。”謝沅翊生氣地說道,她直接拔出云千雪的鳳簪,云千雪重心不穩,落在她的懷里。結果,謝沅翊又一次被云千雪撲倒。一束烏黑秀發宛如銀河散亂下來,輕輕掃過她的臉,酥酥麻麻,令她心跳加速。淡淡的香味,柔軟的發絲都沖擊著謝沅翊的五感。
秀發散亂的云千雪,更有別種風韻,嫵媚妖嬈。她左手撐著軟塌,貼在謝沅翊的耳畔,謝沅翊的耳朵瞬間像是滴了血,撲面而來的熱氣,云千雪捏住鳳簪的另一頭。
“小姐,六殿下。”梅芍突然進來,看見這場面。云千雪撇了她一眼,繼續保持原狀。她說道:“梅芍,什么事情?”
“漠北王府的覓郡主邀請六殿下去望江樓一敘。”梅芍連忙說道,臉已經通紅了,腦中腦補了好幾處,小姐強吻六殿下的場景。
“知道了下去。”云千雪說道。
“你下去。”謝沅翊說道。
“殿下,去見覓郡主很高興。莫非殿下心儀覓郡主,我真是為那位仙子感到不值。”云千雪忽然陰陽地說道。
“你把話說清楚,不要亂誣覓郡主的清譽。”謝沅翊反駁道。
“你還珍藏人家手帕。”云千雪從謝沅翊的袖子里發現一張繡著覓字的手帕,她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殿下好的不學,偏要學登徒子,學丹陽郡主,左擁右抱。真是丟臉,也不知道你這斷脈之軀承受得了嗎?”
竟然說我斷脈,說我不行
“我跟她清清白白。你敢質問本殿,那你拿著太子給的手帕”謝沅翊差點就要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她推了推云千雪,怒斥道:“起開。”
“殿下,你不知錯嗎?”云千雪質問道。
“本殿何錯之有”謝沅翊怒目圓睜,結果牽動后腦勺,剛才的沖擊力,讓她的后腦勺被撞,謝沅翊嗚咽一聲,“本殿后腦疼,趕緊起開。本殿就是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
本殿就是打算一生一世一雙人
云千雪臉色稍稍緩和,她看到謝沅翊確實后腦勺壓著某個東西,連忙將謝沅翊扶起來,心疼地用手揉了揉她的后腦勺。她解釋道:“手帕不是太子送的。”
“滾。”
“是宮里的婉姨母送我的。殿下就別吃醋了。臣女錯了,臣女給你賠罪。真的是婉姨母送給我的。”
“婉?沈婉?我昭儀母妃送的?”謝沅翊想起來了,聽到她說自己吃醋,謝沅翊冷哼一聲說道:“我就是不喜歡用舊的。”
“那我重新給本殿繡一塊。鳳簪,殿下重新送給我。”云千雪試探地說道,溫柔的聲線繼續蠱惑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歡用舊的,跟殿下在一起所經歷的事情,都是臣女的第一次。好殿下,心情好點了嗎?”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胡言亂語!”謝沅翊的臉微微泛著紅暈,“我后腦勺好疼,你給我揉揉。”
“好。”
“這春風一度是不是你神醫谷的藥?”謝沅翊忽然問道,云千雪抬眸看她,點點頭,“確實是我師叔千面圣手制作而成。”
“那你師叔是不是曾經盜取漠北王廷的千誅散,幫助雍城姑姑第一次漠北大捷,致使漠北大軍中毒數萬余人。”
“算是吧。因此,我師父才將師叔趕出神醫谷。”云千雪并未隱瞞此事,她又緩緩地說道:“春風一度出現在丹陽郡主府,也許我師叔這些年躲在郡主府里。”
既然,千面圣手很大程度躲在郡主府里。為何他放著如此好的機會,不將你我二人一并鏟除了,而是放任我倆。
這說不通,我中了春風一度。
而云千雪當時也屬于不正常狀況,直接出手嫁禍給丹陽郡主。
等我見完慕容覓,再去一趟丹陽郡主府。
第33章
望江樓
二樓雅間
謝沅翊到的時候, 慕容覓早已久久等候多時。慕容覓親自給謝沅翊倒了一杯酒,她捧起酒杯遞到謝沅翊的手里, “六殿下,這是我漠北的美酒。是我漠北慕容一族招待尊貴的客人。”
謝沅翊看著那透明的水,泛著淡淡的酒香,酒香清香怡人。旁邊的香爐,飄著一縷縷令人安心的香,“改日本殿請你喝北斗七星盞。”
謝沅翊走到窗戶前,將窗戶推開,一陣春風吹來,真是舒爽。看著繁華街道, 她問道:“覓郡主,覺得我上京城的風光如何?”
“盛世上京。”慕容覓見著謝沅翊興致不高,“你覺得很悶?”
“有點。”謝沅翊一邊說,一邊用香爐蓋將香爐蓋住,也許是前幾日在丹陽郡主府受到的刺激, 產生的陰影。
“我們漠北草原, 才不像你謝朝貴族那么矯情。”
“覓郡主找我何事?”謝沅翊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將酒杯里的一飲而盡。酒杯里的漠北美酒略帶辛辣, 謝沅翊不習慣,輕咳了幾聲。
慕容覓舊事重提道:“六殿下,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 提到了千誅散的事情。你應該得知當年盜取此物的是神醫谷。”
“云小姐已經跟我說了。另外, 本殿還知道雍城姑姑并未讓千面圣手用千誅散,毒害漠北大軍, 完全是千面圣手自作主張。”謝沅翊一邊說, 一邊又想起了云府找的信。
【此戰若勝, 本殿便準了千面圣手所求。】
千面圣手所求何事何物?
“我還知道雍城姑姑許諾過千面圣手某樣東西,只要能贏漠北,雙手奉上。”謝沅翊隨口說道,她觀察著慕容覓,或許她會知道一點。
慕容覓眸光掠過謝沅翊,忽然被一道暗紫色的微光吸引。謝沅翊今日內搭一件淺色的內衫,她的視線落在那塊紫色的令牌上幾秒。
她想著到底該怎么說?
反正跟謝沅翊是一條船上的人,挑個合適的機會,需要極為自然。謝沅翊內心敏感,自尊心極強,偶爾就有些剛愎自用之嫌。
慕容覓決定先不開口,反而轉移話題道:“六殿下認為千面圣手與誰勾結?”
謝沅翊抓住了慕容覓的視線,正好與她此行目的之一有關。這塊紫色的令牌,估計藏著不少秘密吧。謝沅翊心里想著,態度淡淡,她說道:“丹陽郡主府里,本殿發現了春風一度。此物乃是千面圣手所制。我上次進宮丹陽郡主對我和云小姐了如指掌,而那個內奸有千誅散。很顯然,這兩人定有關系。”
“六殿下,打算如何做?”慕容覓問道。
謝沅翊笑了笑,她的眼底冷冽無情的光澤,她心底有種莫名的猜想,丹陽郡主只是幌子,也許她跟自己一樣是一個好戲子,藏著不少秘密。她被自己灌下春風一度的時候,那眼神中的驚恐,害怕,一目了然。
若真是風流成性怎會怕?
大不了顛鸞倒鳳,她身邊那么多面首,還不夠她解毒。至于,她的名聲,風流郡主還怕名聲掃地。當然,她早已派了七殺去監視丹陽郡主府。
一有動靜,她就可以提前下手。
說不定,可以抓到不少大魚,就比如千面圣手就在府上
謝沅翊說道:“這塊令牌,你覺得如何?”
她將那塊紫色令牌,遞給慕容覓。既然,慕容覓對它有興趣,那就順水推舟。她讓慕容覓檢查一下,葉靈芝說了來歷,此物出自慕容王族。謝沅翊顯然是不信的。
紫色令牌上,雕刻著并蒂薔薇花,相生相惜,纏繞一起。如同命運般交織在一起,又是以紫色,顯得詭異妖嬈。
慕容覓誠實地說道:“此物的主人,名喚慕容凉,他是漠北王族旁系。這是我的王族令牌。上面的花紋是薔薇花,一枝獨秀。紅色薔薇花是我漠北圣花。”
慕容覓將自己的王族令牌,交給謝沅翊,讓謝沅翊兩者作比較。
慕容覓的令牌,以紅色為主,單株薔薇花,一枝獨秀。
慕容涼的令牌,以紫色為主,并蒂薔薇花。
“還真不一樣。”
慕容覓又科普道:“我嫡系王族令牌,用的赤金玄礦。旁系王族,則用赤銅礦。請看這一行小字。”
太康二十年,正是二十年前
“慕容凉的這一塊出自雍城鐵礦,紫金銅礦,雍城軍用鐵匠雕刻。”
“慕容凉,怎么可能是雍城姑姑的手下?”謝沅翊面上波瀾不驚,實際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她萬萬沒想到,慕容涼是姑姑的人。
慕容覓和云千雪當日說的一樣
云千雪說此物并非慕容王族令牌,讓她不要著急。
“慕容凉癡迷武學,他二十多年前便來謝朝。后來,謝朝與漠北第一次開戰。慕容凉和副帥赫連,敗在雍城公主手里,之后便是容妃進宮。先帝太康帝,封副帥赫連為朔城侯,慕容凉則投在雍城公主麾下。就在八年前,他再次背叛,從此銷聲匿跡。”
千面圣手與慕容凉曾經都是雍城姑姑的手下,可接二連三的背叛,這到底是為什么?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若是千面圣手因千誅散一事,被雍城姑姑小懲大誡,并且雍城姑姑沒有履行所求。之后被逐出神醫谷,要恨要怨,也是雍城姑姑,神醫谷谷主。
跟我是八竿子打不著
至于,慕容凉八年前
“想知道原因嗎?”一聲陌生且熟悉的男人,一身黑色長袍,滿臉胡渣,有種滄桑與渣帥,迎面而來。
“慕容凉。”謝沅翊脫口而出道。
“六殿下有禮了。”慕容凉行了一個漠北禮儀,他將右手放在胸口上。他看著一旁的慕容覓,略帶輕蔑地口氣說道:“微臣參見公主。”
“慕容凉,我早不是漠北公主,我只是謝朝的慕容郡主。”慕容覓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的一聲公主,真是這我壽。恨不得將漠北慕容王族最后的血脈,斬草除根
長生天開開眼
降下一個雷,劈死慕容凉
“殿下,那日是我莽撞了。請殿下恕罪。”慕容涼對謝沅翊還算恭敬,他只當謝沅翊是被太子寵壞的孩子。孩子一般都是給顆甜棗就沒事了,“殿下,請喝下這杯茶。”
可這不冷不淡地道聲歉意,謝沅翊雙指指腹摩挲,像是收起了她的利爪,伸手接過茶杯,她笑了笑茶水映著她轉瞬即逝的涼意。
她故作沉思,像是想到了什么,發出一聲疑惑道:“本殿記得你,你,你是四年前在江城的東宮別院,說要為我報仇,所以你到底是誰?”
慕容凉似乎卸下了一半的防備,他自恃武功高強,周圍的一切都被他給屏蔽了。他說道:“論起關系,您稱我一聲舅舅不為過。”
舅舅?呵!
謝沅翊輕輕一笑,勾起薄唇。像是在諷刺,像是在細品這句話,他的真假。瞧瞧慕容覓那嫌棄的眼神
“六殿下,隨我出城吧。”
“那請舅舅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隨舅舅走。”謝沅翊一改常態,像極了一個乖乖的孩子。大人說什么,她便同意什么。
“果真是我的好外甥。”慕容凉拍了拍謝沅翊的肩膀,絲毫沒發現謝沅翊眼底那抹幽深不可測的寒氣。
“舅舅,有人要殺我。你一定可以救我。”謝沅翊一邊說,一邊給慕容凉倒了一杯茶,“舅舅請喝茶。”
“翊兒放心。”慕容凉接過茶杯,他滿心歡喜地承諾道,“舅舅,一定會替你殺了千面那個無恥敗類。”
無恥敗類?
你倆有區別嗎,慕容凉你身為漠北王族之后,投降雍城姑姑,安守本分,臣服我謝朝。你卻暗藏私心,再度變節,你還有廉恥之心?你貿然與本殿相認,可曾想過本殿之后的處境,還想帶本殿出城,簡直癡人說夢。
本殿福薄,擔不起你這種好舅舅
“為什么千面圣手要用千誅散殺我?”謝沅翊問道。
“那是因為”慕容凉思索了一會兒,他認真地回答該問題:“泄私憤。”
云府
云千雪的房間
云千雪正在繡手帕,剛將謝沅翊的翊字繡好,她在想上面繡一雙鴛鴦。有點太明顯了,落人口舌。
到底繡什么可以
既表明心意,又不是特別明顯,既低調,又有內涵
“嘶嘶嘶。”
銀針刺破了她的指尖,一縷鮮血從指尖溢出。云千雪將指尖含在嘴里,她怎么覺得心慌慌的,梅芍突然走過來,她說道:“小姐,葉小姐來了。”
“知道了,請她進來。”
葉靈芝風風火火地進來,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云千雪屏退左右,她問道:“怎么了?”
“師姐,我,我把紫衣令丟了。”葉靈芝慌張地說道。
“你”云千雪被這師妹的粗心氣死。
“當年,千面為了和師父爭奪紫衣使的位置,才會立功心切,不顧雍城公主之令,用千誅散毒害數萬漠北大軍。之后,漠北求和,要求誅殺千面,祭奠死去的英魂。江湖之中,誰不想成為雍城公主的紫衣使”
“師妹,你冷靜點。”云千雪溫柔的聲音撫平了葉靈芝焦躁的心,“拿了紫衣令又如何?你別急,你去過什么地方?”
“我就在醫館里,除了前幾日去過丹陽郡主府。”葉靈芝想了想,似乎沒有其他地方,云千雪問道:“我都忘了問你,丹陽郡主找你何事?”
“丹陽郡主身體不適,她不是號稱面首無數,上京城第一風流郡主。可她仍舊是處女之身,還有一件事情,你肯定猜不到?”葉靈芝略帶神秘地說道。
“你發現了千面的蹤跡?但是,他不在丹陽郡主府。”云千雪很快猜到了葉靈芝的想法,這是基于她沒見著七殺陪著謝沅翊出去,她猜測七殺可能就在丹陽郡主府附近。
“圣旨到!”
這三個字打斷了正在說話的兩個人,云千雪抬頭看到了太子貼身護衛謝熙,謝熙看到云千雪,行禮道:“見過云小姐,葉小姐。”
謝熙的目光穿過云千雪,似乎在尋找某人。云千雪說道:“六殿下去了望江樓,謝熙護衛你要不然在府上等等。”
“云小姐是否有空,跟隨屬下一起去找六殿下。”
“好。”
“那屬下先去外面備車了。”
“嗯。”
“師姐”葉靈芝一臉著急模樣,云千雪安撫地說道:“師妹,千面要用千誅散毒殺六殿下。那是因為容妃娘娘要求,要讓千面為死去的漠北大軍償命。”
所以,千面才會如此恨謝沅翊
若是紫衣令真落在千面手里,在謝沅翊身邊一定有機會碰到千面
第34章
望江樓
“泄私憤?”謝沅翊問道, 若是私怨,這倒是說得通, 我跟千面有何仇恨?
“翊兒,當年千面圣手毒害漠北。可憐你母妃被迫和親,你母妃為安撫漠北兒郎英魂,提出讓千面圣手血祭,謝璇臻為了保護千面圣手,私放千面圣手。他懷恨在心,一心要報復你們母子。”慕容涼真情實感地說道。
謝沅翊垂眸撫摸著指尖帶的瑪瑙寶石,鮮艷妖嬈。
慕容涼的話,頂多就聽一聽。雍城姑姑保護千面圣手, 你當我三歲小孩
“舅舅,那你可知我母妃是何人嗎?”謝沅翊一副求知欲的眼神看著慕容涼,你和朔城侯爭著當我舅舅,那我母妃會是一個歌姬嗎?
慕容涼看著謝沅翊,他說道:“等出了城, 舅舅慢慢告訴你。”他撇了一眼慕容覓說道:“不如, 郡主與我們一道吧。你與殿下相熟, 路上還煩勞郡主照顧。”
慕容涼話說完, 就想帶走這兩人。
謝沅翊和慕容覓相視一眼,援軍還沒到。不要與慕容涼發生正面沖突,可慕容覓剛站起身來, 慕容涼的長劍抵在慕容覓面前。
他冷漠且警惕地說道:“郡主, 若是出去,我的劍就不客氣了。”
慕容覓退回了一步, 就坐在謝沅翊身邊。謝沅翊向她搖搖頭, 兩人的武功絕對不是慕容涼的對手, 硬剛絕對沒啥好處。
等!
慕容涼看著謝沅翊,謝沅翊的臉不像容妃傾國傾城,艷麗無雙,她一年四季都穿著一身色彩鮮明的紅裙。
明媚陽光,燦爛輝煌
轟轟烈烈,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
謝沅翊疑惑地問道:“舅舅,我為什么要出城?上京城挺好的,有太子皇兄護著我,青城姑姑更會保護我。”
“雍城公主,她已經回來了。”慕容涼雙手搭在謝沅翊的肩上,他很認真地說道:“舅舅是不會傷害你的,你要相信舅舅。”
慕容覓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茶水濺濕了謝沅翊的袍子。
謝沅翊轉頭給她一個眼神,似乎在說不要打擾人家的普信,普通而自信。我已經過了吃餅的年紀,這種餅看看就好。
隨后,謝沅翊她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空曠的雅間里格外醒目,這是來援軍了?
很快聲音便在門口停止,近到就隔著一扇門的距離,敲門聲緩緩響起,房內的三個人均是一愣。慕容涼的長劍,隱隱想要出鞘。
“你是誰?”謝沅翊開口詢問道,她走到了門口,遮住了慕容涼的視線。
慕容涼是不會傷她的。
話音未落,門被打開,落在三人眼里的是一個白衣女子,她的眼睛上蒙著一塊白色絲綢,清理絕倫,空谷幽蘭的氣質,她懷里抱著一把古箏,清冷動人的音色響起,她解釋道:“我是彈古箏的,不知是哪位貴人約了我前來彈古箏助興。”
“不需要。”慕容涼冷漠無情地拒絕道,他冷冽的眸光泛著淡淡的陰郁,而后帶著白衣姑娘的店小二,他心底害怕,一個踉蹌。
白衣姑娘被反作用力推了出來,謝沅翊一伸手將白衣姑娘抱在懷里,熟悉的懷抱,她知道她是誰,有些責備地問道:“你來干什么?”
“我啊”白衣女子莞爾一笑,將臉埋在她的懷里,壞笑著在她手心里寫著:“不告訴你。”
云千雪
謝沅翊就想甩開她,搗什么亂。云千雪攥緊謝沅翊的衣袖,嬌滴滴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盤繞在謝沅翊的胸口之上,那絲絲香氣透過輕薄的內衫,滲入她的體內,鉆進她的心臟。她的心臟不由得加速,緋紅再次爬上了她的臉。
謝沅翊將古箏還給她,她瞟了瞟慕容涼沒發現,將云千雪的手從她衣袖上拽掉。慕容覓嘴角一撇,這謝沅翊招蜂引蝶,前腳跟未來太子妃風言風語,后腳又跟盲眼姑娘卿卿我我。
這兩人還在這里打情罵俏,真是把她和慕容涼當瞎子。
當然,瞎子只能是慕容涼。而那個瞎子,現在正在撿起落在地上的白色絲綢帕子,他看到上面繡著一個翊字。
慕容涼看著謝沅翊,又瞧了瞧慕容覓。房內有些寂靜,云千雪似乎感受到了一份尷尬,她抱著古箏,很是體貼地說道:“若是各位有事,那奴家先告辭了。剛才,我的帕子不見了,哪位看到了能不能幫我撿一下?”
謝沅翊抬眸隱約看見云千雪的笑,那唇角勾起溫和柔軟的弧度,天真爛漫,像是完全不知現在的情況。
誠然,云千雪的笑,她是歡喜的。可是現在,謝沅翊眉心微皺,她有些惱火,她來湊什么熱鬧!知不知道慕容涼的武功高強。
她真是胡鬧!
這里多一個人,就給慕容涼多一個人質。慕容涼不會動我和慕容覓,他萬一動手傷了你,該怎么辦?
誰把她給放進來,別被我抓到。
謝沅翊下逐客令道:“這里沒有你的東西,你趕緊走吧。”
“等等,既然來了,那就彈一彈你擅長的曲子。”慕容涼開口留下白衣女子。那張白綢絲帕,用料精致,慕容涼當作是謝沅翊的愛慕者。
從哪里聽說謝沅翊在這里,打著來彈古箏的幌子來見她。他不妨成全這兩人,敢來見謝沅翊的,身份絕對不低。
多一個人質,多一重保障。
云千雪被帶到她們的對面,裊裊箏音,彌漫在整間雅間里。此曲婉轉流暢,如泣如訴,謝沅翊恍然間有些熟悉。她不知道云千雪過來,但是她的箏聲覆蓋住了某些人的腳步聲,就是不清楚慕容涼有沒有聽出來。
一曲完畢
“你心悅我家翊兒嗎?”慕容涼的聲音響起,他看著手里的帕子。云千雪只是唇角微揚,將目光落在謝沅翊身上,給慕容凉一個自己想的表情。似乎在訴說與謝沅翊的綿綿情意。
慕容凉走過去,抬手正要摘下云千雪臉上的白綢。謝沅翊看到窗戶紙上印著一抹身影,援軍已到,很快就要摔杯為號。
而謝沅翊怕慕容凉認出云千雪的樣子,她伸手擋住慕容凉的手,開口說道:“舅舅,我不喜歡她。更不想知道她是誰?以免自尋煩惱。”
“翊兒,舅舅只是為你把關把關。你是皇子,妻妾成群很正常。萬一,有人想要傷害你怎么辦?”慕容凉成心要看云千雪的樣子。
白綢從云千雪臉上飄落,一雙秋水般熠熠閃爍的鳳眸。出現在慕容凉眼前,慕容凉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時發愣。他呆呆地看著云千雪,轉瞬他回過神來,他左手發出一道劍氣,云千雪掀起古箏,古箏正面出現幾條細痕,里面發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慕容涼拔出長劍,謝沅翊閃到一邊。慕容涼一劍劈碎云千雪的古箏。云千雪的長劍露了出來,落在她的手里。兩人交戰了三個回合,最后云千雪落在謝沅翊身邊。
而白綢落在一旁,慕容凉看到云千雪的姿色,早已料到對方身份,他說道:“原來是你救了太子。”
慕容覓聽到此處,那么她便是那位太子妃,云千雪。云千雪甘愿冒險來救謝沅翊,她二人的關系看來不簡單。能做太子妃的,果然不懼流言蜚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另一個念頭,這云千雪不會想嫁給謝沅翊。
還未等云千雪說話,慕容凉的長劍直接刺向云千雪,兩人打斗幾個回合,慕容凉一招雁回,竟然奪走了云千雪的武器。
云千雪輕咳一聲,慕容凉冷漠地將長劍抵在云千雪的脖子處,他感慨地說道:“原來,你便是太子妃。可惜,你這個太子妃是做不長的。”
“舅舅,你別多生事端。”謝沅翊勸道,“否則,太子不會饒了你。”
“翊兒,太子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謝沅翊故意問道。
“是我打傷了太子,他命硬撐了四年。頂多再撐個兩三年,大羅神仙都救不了。”慕容凉很自然地說道,謀害太子,在他嘴里就跟平常小事一樣。
謝沅翊/云千雪/慕容覓:
慕容凉看著手里的長劍,他像是無敵的存在。他自信地收劍,他對謝沅翊招招手說道,“翊兒,來舅舅這里。你很快便是新的太子,舅舅愿意為你的江山付出一切。”
謝沅翊聽得瞠目結舌,就這種事你還真講出來。是該說你無畏,還是無知。但凡外面的人以訛傳訛,我這小命不留在這里。
“你傷我太子皇兄,還敢自稱本殿的舅舅。逆臣賊子!”謝沅翊怒斥道,慕容凉一臉驚訝,他說道:“翊兒,我和朔城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慕容凉,你口口聲聲為了六殿下。你們做什么,六殿下是太子殿下唯一親弟。日后,飛黃騰達,一人之上萬人之上。這種尊貴不要,你們非要攛掇她與你等為伍。”云千雪冷冷地說道,“不要為你們的目的,扯上六殿下。”
“你這小輩懂什么?本就是翊兒的東西,為何要拱手讓人?”慕容凉義正言辭地說道,“翊兒,你母妃”
一股劍氣沖破窗戶紙,打斷了慕容凉的話。云天澤破窗而入,他的臉有些扭曲,破口大罵道:“慕容凉,你的死期到了。”
援軍到了
外面差不多人都齊了
云天澤出現在謝沅翊身邊,他說道:“六殿下,切莫聽他挑撥離間。他跟朔城侯賊心不死,妄圖天下大亂。”
“你胡說什么?”慕容凉怒瞪云天澤。
“我胡說。“云天澤氣勢囂張,他似乎掌握了慕容凉的死穴,他道:“你和朔城侯當初想要偷出六殿下,結果導致鳳城公主身死,是為不仁。你還連累容妃身死,是為不義。你背叛雍城公主,背叛紫衣使,連夜逃離上京城,是為不忠。你導致師門一夕之間被滅,是為不孝。”
“你又是誰?”慕容凉心驚,這個毛頭小子竟然知道這些事情。
云天澤將長劍護在謝沅翊身前,他怒斥道:“我叫云天澤,你慕容凉,容妃娘娘,我師父雪山宗宗主是師兄妹。論起輩分,六殿下給你三分薄面,喊你一聲舅舅。做出如此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事情,亂臣賊子。”
聽著云天澤的敘述,謝氏皇族與慕容凉的前塵舊事。謝沅翊大致有些眉目,對于云天澤的話,她還是可以信幾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母妃與朔城侯,又是什么關系?
“我沒有!不是我干的!”慕容凉否定道,“我怎么會害她,她是”
“慕容凉,若非當初你和朔城侯所為。漠北王族怎會被雍城公主滅第二次。”慕容覓終于開口說話,且充滿著無數怨念地說道:“你跟千面圣手有何區別,千面圣手害死數萬漠北鐵騎,而你的錯卻讓數百漠北王族無辜喪命,厚顏無恥之徒。”
“你們都在撒謊,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慕容凉覺得事情不可控,這一切不是如此。他癲狂地走向謝沅翊,他瘋狂地說道:“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們都在騙你,騙你,你知不知道?”
“那什么是真的?你沒害死她們嗎?讓我成為一個孤兒。”謝沅翊質問道,慕容凉后退一步,他握著的手正在顫抖,似乎謝沅翊說出來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脆弱的心上,鮮血淋漓
是他害死容妃的嗎?
“千面害人,與我雍城姑姑無關。”謝沅翊繼續逼問道:“你既然是紫衣使,就該了解我姑姑的性子。你不做偷竊我的事情,會有如此后果,師門被滅,漠北王族替你償命嗎?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翊兒!”
“不許喊我的名字,你這個逆臣!”謝沅翊打斷慕容凉的話,“你有什么資格,你覺得我謝氏皇族好欺負嗎?”
慕容凉對謝沅翊的話,不可辯駁,他回頭怒瞪云天澤,慕容覓,“云天澤,慕容覓,你倆好得很。翊兒你母妃她是”
“我漠北圣女,所以長樂宮就有一簇紅色的薔薇花。她為了保全漠北,因此才去謝朝和親,此大義之舉。漠北王族沒齒難忘,你和朔城侯做什么,盜竊皇子,害死謝氏皇族,害死容妃。”
“我云天澤可以向天發誓,我所言絕非虛假。否則,云家一族全族皆死。慕容凉,你敢發誓嗎?你敢說這一切與你無關嗎?”
慕容凉一掌劈向云天澤,云天澤雙掌相碰,雅間的門被打開,涌入不少禁軍侍衛。慕容凉破開窗戶紙,云天澤正要追出去。
“云天澤回來。”謝沅翊說道,她又對剩下的禁軍說道:“本殿無事,你們趕緊去追慕容凉,務必抓到他。”
“是。”
禁軍退出門外
“覓郡主,云天澤,你們既然知道我和你們的淵源,那就寫下我母妃的名字吧。”謝沅翊微笑著看著其余幾人。
兩張宣紙,放在她們面前。
“天澤師兄,我母妃算是你師叔。”謝沅翊對云天澤笑著說道,“你我是師兄弟,區區護衛之職,本殿不會吝嗇的。”
慕容覓心想著,容妃告訴謝沅翊的是哪一個名字?
她決定寫那個名字。
一刻鐘后,謝沅翊收到了兩張紙。隨后,慕容覓和云天澤都走了,房間里就剩下謝沅翊和云千雪兩個人。
謝沅翊忽然遞給她一張宣紙,很悠閑地說道:“我母妃的名字,你應該知道吧。你也寫一個。”
云千雪落筆寫下兩個字,寫完以后,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而謝沅翊看都沒看,只是將它們放在一塊,并不著急打開。她問道:“云千雪,你怎么來了?”
“謝熙要給你來傳圣旨。我跟他一起來了。”云千雪實話實說道。
謝沅翊將手落在那三張紙上,她愜意地說道:“你要不然想好以后,再寫一遍我母妃的名字。”
難道其他人的答案會跟我不一樣?
不會真不一樣吧。
云千雪鎮定地說道:“不需要更改,這便是我的答案。”
謝沅翊輕笑一聲道:“真希望你能給我第三種驚喜呢。”
云千雪面色不變,心底想著她的答案,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她會認為我會寫第三種答案。
謝沅翊打開第一張,她清雅地念著:“我母妃江湖上的名字,名喚月凝。”
糟了!我被謝六擺了一道
三哥和慕容覓的答案,是死謝六出題問他倆。所以,謝六給慕容覓的題目一定是漠北圣女的名字是什么?
謝沅翊玩味地將云千雪的緊張,落在眸中,激起她的征服欲。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將第一張答案放在一旁,她說道:“你確定不改嗎?要不然,我給你一個機會你重新寫一遍。”
“不改。”
謝沅翊打開云千雪的答案,上面寫著:凝
謝沅翊嘴角的深意更濃了,她雙指夾著那張紙條,在云千雪面前晃了晃,這簡直就是在挑釁云千雪,“我真要打開了,要不然你先看。”
云千雪伸手去拿謝沅翊右手夾著的紙條。謝沅翊的右手突然捧住云千雪的臉,她將頭碰在云千雪的額頭上,溫熱的鼻息打在云千雪的臉上,她直接吻了上去,雙唇一碰,短暫地像是觸電一樣。
“殿下!”云千雪羞惱地喊了一聲,她轉身不理謝沅翊,她打開那張紙條。她看完以后直接砸在謝沅翊的臉上,“殿下,覺得耍弄臣女很好玩嗎?”
謝沅翊撿起那張紙,上面的問題,你認為云千雪會寫我母妃哪個名字?凝
第35章
望江樓
“我母妃在漠北的名字, 凝。你怎么知道的?”謝沅翊抬眸望著云千雪,唇角從微揚到抿成一條線, 眼底是深深的懷疑。
謝沅翊變臉速度著實快,剛才還是情意綿綿,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云千雪想了想,她有些無奈地問道:“殿下是信任覓郡主,卻不信我。”
“本殿問你,你問其他做什么?”謝沅翊理直氣壯地問道。
按照謝朝規定,漠北,南燕送來和親的女子。需要改換名字。所以,容妃一共有三個名字。江湖上的名字即月凝, 漠北圣女的名字即凝,以及在宮里的名字。
“你過分了!”云千雪知道謝氏皇族的作風,蠻橫不講理,但是免不了被氣到了,她瞪著謝沅翊這個清醒時占她便宜的皇子, “我要被你氣死了。”
“什么?”謝沅翊沒想到面上溫婉穩重, 內在略帶瘋批的云千雪會說出這種話, 像極了吵架吵輸的人, 她心情舒暢不少,“氣死前,也要回答本殿的問題。”
云千雪的眸子微微挑起, 看著謝沅翊, 她認真地回答道:“這些年容妃的忌辰佛經,是我和太子殿下親手抄的, 所以容妃的名字, 我知道。”
忌辰佛經, 都是她和皇兄一起抄的
所以母妃的名字,她知道
謝沅翊微微咬了咬唇,眼底閃過一抹痛色,她身為母妃的親女,從未做過這些事情。她實在是不孝順,她有什么資格去指摘云千雪。
謝沅翊的氣焰滅了一半,她固執地說道:“慕容覓不會騙我的,她也不敢騙我。”
這個事情,謝沅翊去打聽打聽,便會知道慕容覓說的真假。
所以,慕容覓沒必要。
云千雪抿了抿唇,她和慕容覓都沒說謊,那么原因只有一個,她試探地問道:“殿下從來都不知道容妃娘娘的名字,所以,誤以為凝這個名字是容妃娘娘做圣女的名字。”
謝沅翊臉色一沉,對,她從未知道母妃的名字。
母妃從未告訴過她,她曾經的一切,漠北圣女,月凝仙子。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
謝沅翊的沉默,像是驗證了云千雪的想法。
云千雪思考著,謝帝的后宮中,唯有容妃最神秘,生下皇子,卻被打入冷宮長樂宮。長樂宮種植漠北圣花紅色薔薇花,這絕對是榮寵在身。
而自己的親姨母沈昭儀,乃后宮女官,曾經承擔照顧謝沅翊的起居,算是半個母親。連嫡出的青城公主在眾多子侄中,尤為偏愛謝沅翊。
“殿下,你就沒懷疑漠北圣女的名字,與容妃進宮后的名字一模一樣嗎?”
“云千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謝沅翊嘴上說著狠話,母妃進宮之時,正是先帝皇爺爺在位,雍城姑姑上朝理政之時。
可謂謝朝最強盛之時,怎會不遵循舊例。所以,母妃當年來謝朝,到底是被迫和親,還是出自真心?
“圣旨到。”
謝熙的聲音出現在門口,謝沅翊打開門。太子貼身護衛之一謝熙拿著一卷圣旨進來,他恭敬地說道:“六殿下,我奉太子殿下之命來傳旨。”
謝沅翊和云千雪剛要跪拜,謝熙連忙說道:“六殿下,太子殿下說了您不需要跪拜。直接交給您就好了。”
謝沅翊不矯情,接過圣旨。她忽然問道:“謝照呢?我好久沒見到他了。”
“謝照出去辦事了。”謝熙說道,他抬眸看向云千雪,“太子想見云小姐,還請云小姐移步東宮。”
“我與殿下還有話說,請謝熙護衛稍等片刻。”
謝熙出去后
“你想說什么?”謝沅翊很好奇地問道。
“殿下,無論太子殿下給您什么,都是您應得的。也請殿下記住一點,太子永遠都是您的兄長,他占著嫡出正統的大義。太子不給的東西,不要搶。否則,被人利用便是逆臣賊子。還有”
“包括你嗎?”謝沅翊打斷云千雪的話,她走進一步,她從身后將云千雪摟在懷里。她心里的懷疑芥蒂迎風而散,云千雪并未掙扎,她只是輕輕地說道:“天下美人很多,殿下別惦記我。殿下應該惦記仙子。”
“可本殿覺得你便是那仙子。本殿記得你脖子處有吻痕”
“殿下,你眼花了吧。要不要臣女替你把把脈。”云千雪微微羞惱,她沒想到謝沅翊會舊事重提。她絕對沒認出自己,她在裝腔作勢。
謝沅翊試探不成,反而要被把脈。她只是唇邊揚起一抹笑容,指尖蹭過她的脖子說道:“你之前問本殿,本殿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本殿許你如何?難道你之前對本殿的無禮,都是耍本殿的嗎?”
云千雪沉默了一會兒,她握住謝沅翊的手,那雙好看的鳳眸絲毫沒有日前的沉醉與迷離,透著清冷的眸光,她說道:“之前的種種,是臣女服用了春風一度,才令殿下發生了錯覺。還好沒有發生大錯,以后不會了。”
謝沅翊并未在意云千雪說的話,她低頭嗅著云千雪發絲上的清香,她靜靜地抱住云千雪,“你剛才說的還有是不是讓我別問皇兄的命還有多久?你確定你能嗎?”
“臣女賭上一切都會保住太子殿下的命。”云千雪在謝沅翊耳畔承諾道,她掙脫謝沅翊的懷抱,她吟吟一笑道:“換我自由身。天下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若殿下真想許我一生一世,那便舍了天下。”
云千雪說完便走了
云千雪的衣袖穿過謝沅翊的掌心,謝沅翊低笑一聲,“天下與自由,本殿有的選擇嗎?若是太子皇兄予我六部之職,天命在我。若是六部以外,那便是天命在他。”
謝沅翊打開圣旨,一切朝著意料之中的發展。
丹陽郡主府
謝恪被人送到丹陽郡主府,管事看到謝恪,他連忙說道:“世子,怎么來府里了?我向郡主去稟告一下。”
謝恪蹙了蹙眉,他在仁和醫館待了幾個月,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酒香,還有那種男女歡好產生的氣味。他不悅地說道:“姑姑又跟誰在一起?”
“世子,這”管事滿頭大汗,謝恪眸底幽深,他怒道:“又是那群面首侍衛,成何體統!府里怎么會有春風一度?”
管事連忙跪下說道:“世子,這是神棍給郡主的。”
“神棍人呢?”謝恪問道。
“他出去了,還沒有回來?”管事小心翼翼地說道。
謝恪一言不發,他來到了丹陽郡主房門前,他一腳踹開房門,里面就有好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子,正要走向丹陽郡主的床,謝恪算是徹底怒了,他走上去,直接踹了他們,他下令道:“都給我滾出去,聽到沒有。”
“是,是,是。”
“來人全部抓起來。”
這兩個面首出了房門,謝恪便讓管事將其全部抓了。謝恪給丹陽郡主蓋好被子,打了一盆水給丹陽郡主洗臉。
他忽然覺得空氣里有些膩味,讓他越發煩躁,他來到香爐前,聞了聞這是仁和醫館的安神香,這不是醫館的安神香,怎么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更刺激他的是鼻尖縈繞的女子血腥味。他就幾天不管郡主府里的事情,就是這種情況。謝恪走到外面,看著那群面首問道:“你們不懂節制嗎?”
“世子,我們冤枉?之前,謝沅翊和云”面首回答道。
“啪!”謝恪甩一個巴掌過去,“直呼皇子姓名,真是不知死活。再說一遍。”
“世子,是,是六殿下和云小姐剛才來過。導致郡主中了春風一度。我們從未侵占過郡主玉體,只是陪郡主尋歡作樂而已。請世子饒我等性命。”面首們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別騙我,中了春風一度的人。如何解毒?”謝恪心里冷笑,春風一度難以忍受,除了合歡以外,并無它法。
“我知道郡主有一個秘密情人?”面首甲說道。
“誰?”
“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每次過來都是悄悄過來的。”面首甲說道。
“全部關起來,都給本世子遣散出府。”謝恪下令道,“以后,丹陽郡主府但凡出現一個面首,全部給本世子打死。”
“這郡主會生氣的。”
“生氣?不怕我生氣嗎?”
謝恪來到神棍的房間里,他在一個盆栽里找到了一點灰燼。他將灰燼放在水里溶解,隨后他聞到了一絲龍井的氣味
千誅散!
千面圣手在丹陽郡主府?那之前要謀殺六哥的是丹陽姑姑?
丹陽郡主寢殿
“恪兒,你怎么來了?”丹陽郡主疲倦地睜開眼睛,謝恪將丹陽郡主臉上的秀發挪開,看著丹陽郡主蒼白的臉,以及額上薄薄的冷汗,他眼底都是心疼,他收起尖銳的爪子,他溫柔地說道:“姑姑,恪兒想你了。”
“那就在姑姑這里多待一些時間。”丹陽郡主露出一絲笑容,“小時候,你可喜歡來姑姑這里了。”
“姑姑,恪兒想問一句真話。”
丹陽郡主看著臉色沉重的謝恪,看出事情不簡單,她不動聲色地撇了一眼旁邊,她說道:“問吧。”
“六哥在東宮差點被千誅散毒死的事情,姑姑是否與你有關?”
丹陽郡主心里微怔,她搖搖頭說道:“此事與我無關。”
“那么”千面圣手是不是就是那神棍?神秘面首是誰?
謝恪敏銳地感覺到有些異樣,他姑姑的神情不對。謝恪轉移話題,他又問道:“姑姑最近您身體欠佳,不如去萬佛寺小住幾日。”
“我不去萬佛寺,”丹陽郡主發現了謝恪的異樣,讓她離府。恪兒準備帶自己一起逃離上京城,上京城局勢變了,“你怎么問起這個。”
“雍城姑姑讓我管戶部。”
“咳咳咳。”丹陽郡主輕咳一聲,她從枕頭下拿出一塊丹陽郡主府印,她交給謝恪,“恪兒,好好管著戶部。別讓戶部的錢流出去,這塊府印你拿著,總有需要的時候。你要記著,天下姓謝,我們才是皇族。你可以賺錢,我可以荒唐。”
“恪兒謹記姑姑教誨。”
六哥很快就會查到千面圣手與丹陽姑姑的郡主府有關。依照他對姑姑的了解,姑姑不會真要殺六哥,她不會跟雍城,青城那兩位姑姑真起沖突。
等到謝恪將門合上后
丹陽郡主咳出一口血,她掀開被子,她的腿上被她狠狠地扎了一刀。她中了春風一度,所以她重傷了自己。
一個多月前
【郡主,您若要出氣。我大可以潛入東宮在六殿下的龍井里下春風一度。到時候,六殿下和未來太子妃傳出流言蜚語,六殿下的名聲算是臭了。】神秘面首說的話。
前幾日
【郡主,我賣給您的安神香被人掉包了。現在的安神香,一直在侵害您的玉體。】這是葉靈芝的話。
你與謝沅翊的恩怨。
本郡主管不著,但是,你讓我謝氏皇族不寧。你便是本郡主的敵人。
第36章
大理寺
謝沅翊隔天便去了大理寺報到, 太子給的圣旨,說了兩件事情。第一, 封為翊王。第二,晉升為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主管上京城的刑事案件,謝沅翊琢磨著讓她管好上京城的治安秩序。她被安排,謝恪也被安排去了戶部。
她管治安,謝恪管錢
“見過翊王殿下。”大理寺卿趙大人對著謝沅翊很恭敬地說道。這趙大人是一個中年發福的胖子,看看體型絕對是一個不亞于一百八十斤,在他面前謝沅翊顯得瘦弱不堪,吹口氣都可以把自己刮倒。
當然,她來之前做足了功課。這趙胖子, 不是一個貪財好色之輩。辦案能力也就一般般,很會做人。可惜,太子皇兄和雍城姑姑沒看上他。
而趙胖子心里想著太子殿下,不把翊王殿下安排在他自己的吏部,刑部。那去雍城殿下的禮部, 兵部總可以。偏要安排在自己這里。他還要供著這尊大佛。
這翊王殿下可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他這也不是廢物回收所。要說廢物的話, 那也是翰林院。謝沅翊對著趙胖子, 她說道:“我奉太子皇兄之命過來,還請大人多多提攜。我若有錯,還請指摘。”
“翊王殿下抬舉下官了。”
“我們各喊各的, 你稱呼我少卿大人, 我稱呼你趙大人。”
“下官聽翊王殿下的,不, 少卿大人。”趙胖子連忙改口, 謝沅翊點點頭, 中氣十足地說道:“趙大人好。”
“那少卿大人你就到處看看,我去辦公了。”
“去吧。”
謝沅翊來到屬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云天澤就在她身邊。謝沅翊翻著一本謝朝律例,她隨口問道:“慕容凉找到了嗎?”
“沒找到。”云天澤拿出一份情報遞給謝沅翊,他說道:“朔城侯已經離開西南,不知行蹤。他的五萬漠北大軍沒有回漠北邊境,他們同樣消失。”
“那漠北由誰鎮守?”謝沅翊停了手里的動作,云天澤回答道:“我爹爹已經一月前趕到漠北邊境,殿下放心,不會出事。”
“五萬漠北大軍不會無緣無故消失,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朔城侯讓他的精兵以平民打扮混入城內。”
“我讓我的師弟們去西南至上京城的城,嚴加看守。”云天澤回答道。
“好。”謝沅翊點點頭,她忽然說道:“那么,你過來。”
云天澤靠近謝沅翊,謝沅翊的一把匕首對準了云天澤的脖子處,“你對本殿下了榛子粉,就在回上京城的路上。”
冰冷的刀鋒,映著謝沅翊冷峻的臉,夾雜著她對此事的篤定。云天澤咽了一口口水,他沒想到謝沅翊會那么快知道此事,“你怎么知道的?據本殿所知,除了我的母妃,雍城姑姑,青城姑姑,神醫谷谷主知道。”
云天澤臉色一僵,他跪在地上,“殿下,絕非你想得如此。屬下,屬下沒有害殿下的心思。此心天地可鑒,待到來日,屬下定然會交代前因后果。”
說了跟沒說一樣
“那你是知道本殿在神醫谷遇到的事情。”
“是。我只看到殿下脖子處有吻痕。應該是殿下與其他女子歡好留下的證據。”云天澤回道,他帶著一絲偏執說道:“我希望在神醫谷發生的事情,絕對不能影響到殿下的前程。”
“若是殿下還生氣,您是大理寺少卿,可以罰屬下,按照律例是五十板子,屬下毫無怨言。”
謝沅翊將謝朝律法,敲在云天澤的頭上。她深知上位者,不可為了小事與臣下爭執,給一個巴掌一個甜棗。她說道:“此事本殿不追究了。以后護好本殿,我保你云家三公子一生富貴。”
“多謝殿□□恤。”
“你一直再說的紫衣使,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雍城公主能權傾天下,紫衣使是雍城公主手里最無敵的諜報探子,其中神醫谷葉谷主和千面圣手一直在爭奪紫衣使的位置。就在二十年前,容妃進宮那一年。千面圣手竊取千誅散,害死漠北大軍。漠北求和,便有了容妃和親的事情。”
“這個我知道。”
“那您知道,雍城公主為何想著竊取千誅散嗎?”云天澤拋出另一個問題,謝沅翊手里的謝朝律例微微變形,“我記得你父親說過,剛開始朔城侯身后有高人相助,雍城姑姑失利好幾場,只好由攻便防。”
“是的。家父說過,當時就是慕容凉帶著漠北騎兵奇襲雍城騎多次,我們損失慘重。后來千面圣手竊取千誅散,不顧雍城公主的命令,將千誅散下在了漠北大軍的飲用水里,這才換來了第一次勝利。雍城公主一怒之下,讓神醫谷葉谷主成為了那時的紫衣使。”
“最后,漠北上表稱臣,容妃和親入宮,朔城侯,慕容凉因容妃的關系。朔城侯便被先帝派到漠北邊境。慕容凉加入紫衣使。容妃要求將千面圣手誅殺。”
謝沅翊看著自己手里的匕首,聲音冷冷地說道:“千面圣手,恨我母妃,也恨我。他才想著用千誅散殺我。”
為了這一點怨氣
這千面圣手不惜花十八年的仇恨來追殺我
我在江城八年,我身邊難免有疏忽的地方,這千面圣手愣是沒找到機會殺我,反而是我回到上京城,我在東宮,戒備森嚴的地方,真是恨不得立馬弄死我
云天澤在思考著他該如何說,斟酌著言辭,后面要說的事情:“是。然而”
“然而什么?”
云天澤環顧四周,聲音低了點,說得很是隱晦道:“就在八年前,朔城侯回京述職留在宮里,慕容凉也在。一整夜,皇宮全體警備,他們二人偷出了殿下,巧遇鳳城公主,當夜鳳城公主便死了。”
而謝沅翊對那晚的事情很模糊,她不大記得多少細節。說起鳳城公主,她倒是知道鳳城姑姑跟雍城姑姑關系極好。
“殿下,鳳城公主死了,容妃娘娘死了。五皇子的生母皇貴妃便被白綾賜死,五皇子貶為庶民,不久因病去世。凡是被牽扯在內的官員,江湖人,沒有落個好下場。”
謝沅翊沒生出太多憐憫之情,她五哥著實有點冤。二三四五四位皇兄,她還真沒太多印象,她倒是好奇牽扯在內的官員。謝沅翊點點頭,她讓云天澤繼續說下去。
“鳳城公主死后一日,禁軍統領黎弒天守衛不力,被貶為庶民。朔城侯無詔不得回京。鳳城公主死后三日,陛下親手將皇貴妃父族寧城林家,滿門抄斬。鳳城公主頭七,皇后父族鎮國侯府秦家被流放。”
雍城姑姑為何要放過朔城侯?
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幾個月后,殿下被太子殿下送到了封地江城。雍城公主,青城公主各自就藩。之后的事情,殿下應該清楚了。”
“少卿大人,這是最近的卷宗您過目一下。”大理寺寺丞說道,“趙大人在審理此案,少卿大人若是有興趣,可移步前往。”
謝沅翊翻了翻,這是狀告仁和醫館的事情,在販賣假藥的事情。大意就是仁和醫館的安神香,導致死亡。
謝沅翊來到衙門前,就聽見葉靈芝義正言辭地說道:“趙大人,我仁和醫館的安神香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嘭!”
趙大人一聲驚堂木,“大膽葉靈芝,公堂之上何時輪到你大言不慚。”
謝沅翊走進衙門,葉靈芝見到謝沅翊像是見到了救星。她連忙說道:“翊王殿下救我,我是冤枉的。”
趙大人聽到葉靈芝,竟然和謝沅翊相熟。他連忙來到謝沅翊面前,“少卿大人,您與葉姑娘相熟嗎?”
謝沅翊點點頭,“此事還是交由趙大人審問。本殿在旁邊聽聽。”
趙大人心里想著這個事情,就要認真處理了。不能有失偏頗,而這苦主便是兵部侍郎的夫人。
兵部侍郎的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道:“翊王殿下,趙大人,你們可要為我夫君做主啊。”
“那你說說看。”
“翊王殿下,趙大人,我家夫君最近思慮良多,我就尋思著去外面買點安神香。據說,仁和醫館的安神香就很不錯。我就去買了一些,剛開始那效果就是不錯,之后,我家夫君就出現了嗜睡犯困,還時常喊累。今日晨起,我喊我夫君起床,我就看到我夫君七竅流血身亡了。”
“翊王殿下,趙大人,你們可要為我夫君做主啊!”兵部侍郎的夫人痛哭流涕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怒瞪身旁的葉靈芝。她伸出手,想要跟葉靈芝扭打在一起。
看來事情不簡單
謝沅翊不懂聲色地繼續抿了一口茶
“住手,公堂之上成何體統。”趙大人出言制止這兩人動手,葉靈芝趁機就朝著謝沅翊身后躲,云天澤只得出手攔住兵部侍郎夫人。
趙大人看了看謝沅翊,他說道:“葉姑娘,這是苦主呈上來的安神香,還有在你仁和醫館買的票據。我已經讓仵作驗過了,確實上面有讓人昏睡,四肢乏力的成分在。”
“趙大人,不可能,這些安神香我都按照比例進行調配。怎會出現這種情況。”葉靈芝矢口否認道。
一旁的兵部侍郎夫人頤指氣使地罵道:“你這姑娘,良心忒壞了吧!我家夫君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非要弄死我家夫君。”
“肅靜!”趙大人皺眉說道,看著兵部侍郎夫人說道:“大堂之上豈容喧嘩,本官會秉公斷案。”
好幾份安神香被呈了上來,葉靈芝聞了聞,她仔細檢查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怕是想到了什么。謝沅翊自然沒放過葉靈芝的神色,看來葉靈芝有了想法。
那就好辦了
“不如請仵作驗尸。”謝沅翊說道。
停尸房外
謝沅翊問兵部侍郎夫人道:“你家夫君,昨日有什么異常表現嗎?”
“沒有。”
“有出去會友做客嗎?”
“昨日休沐,夫君去見了一個朋友。”兵部侍郎夫人回憶道,“我夫君臉上有紅斑,最近都不能見風。”
“你知道是哪位朋友嗎?”
“好像是戶部某位大人,夫君不讓妾身管他官場上的事情。”兵部侍郎夫人回答道,她跪在謝沅翊面前說道:“翊王殿下,您一定要為我夫君報仇。”
第37章
停尸房內
謝沅翊, 云天澤,葉靈芝和趙胖子一同進到了停尸房。停尸房內陰氣陣陣, 云天澤走在最前端,拿起一支火把。而葉靈芝則跟在謝沅翊身后,她膽大心細,但還是一個女孩子,她顫顫地躲在謝沅翊身后,緊緊拽著謝沅翊的衣袖。
“別拽我。”謝沅翊拒絕道,“你怕鬼,像什么樣子。”
濕氣與寒氣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一絲尸臭。他們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面容枯槁。趙大人對他說道:“這是翊王殿下,現在是我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你喊少卿大人即可。”
“小人叩見少卿大人,趙大人。”
“兵部侍郎的尸體,你發現了什么線索?”趙胖子神情認真,還強調此事嚴重性, “此事關系重大, 切不可隱瞞任何蛛絲馬跡。”
仵作跪下說道:“小人發現兵部侍郎的死因, 并沒有任何傷口, 也沒有任何中毒現象。只是離奇地少了呼吸,之前仁和醫館的安神香,小人曾買過。雖然可以讓人陷入昏迷, 但絕對是不致命。”
“那會不會是什么東西, 跟這安神香相斥,從而產生了變異的毒性。害死了兵部侍郎的性命。”謝沅翊說出自己的想法。
“很有可能。”仵作回答道。
謝沅翊怕這種毒性, 就跟春風一度的原理一樣。她忽然對葉靈芝說道:“你去驗尸, 你能夠驗出個好歹來。”
謝沅翊對云天澤說道:“你帶我的拜帖去兵部, 問兵部重新清點兵部物件,還有包圍侍郎府,不準旁人出入。”
“是。”
“拿著我太子皇兄的令牌,嚴令上京四門全給我關了。”謝沅翊下令道,“無論是成婚,出殯,敢鬧事來本殿的翊王府。若說本殿耽擱了吉時,或者下葬的日子。翊王府愿意賠償十倍。”
“趙胖子,你去調查侍郎大人昨日與誰會面。”謝沅翊說道,“無論是誰,都給本殿抓起來。”
趙胖子一愣,被翊王直接喊胖子。
但是,又不敢違拗謝沅翊的命令。趙胖子連忙應承,他仔細聽著謝沅翊的吩咐,這位翊王殿下,還真不是傳聞中那般不堪。她如此吩咐,直接把兇手鎖定在城里,能殺侍郎大人,一定是侍郎的仇人或者熟人。
殺人兇手,他們會第一時間出城,城門關閉,也許會去翊王府。若換成自己,兵部侍郎莫名死了,他卻不會想著第一時間封城,當然沒有那么大的權利。這翊王殿下的城府謀略,果然深不可測。
謝沅翊眉頭緊鎖,她雖然關閉上京四門,但是排查兇手,還需要耗費時間。她缺少幫手,缺少像七殺這種從小一起長大的護衛。也缺少像云天澤這種對她七分忠誠,但存三分私心的護衛。
謝沅翊剛將那塊太子令牌交給云天澤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云千雪的身影,冰雪聰慧,善解人意,對旁人清冷,對自己存在幾分偏愛,幾分曖昧。
【之前的種種,是臣女服用了春風一度,才令殿下發生了錯覺。還好沒有發生大錯,以后不會了】
葉靈芝開始解刨尸體,她剛用刀刨開一根動脈,她恍惚覺得什么東西跳了跳,然后聽到一陣活體抖動的聲音,她差點手不穩。她深吸一口氣,誰都有第一次,她是第一次干這種解刨,還是為了自己的清白。
她發現死者的心臟呈現鮮紅色,其他地方都已經干癟,總覺得有一種詭異的現象。她有些驚訝,聽死者夫人說死者是上午剛咽氣的,在進來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尸臭的氣味。這一切都說明,這人不該是今早死的。
“翊王殿下,我覺得兵部侍郎不是今早死的。”
“本殿也是如此認為的。”謝沅翊贊嘆葉靈芝的話,她覺得這種像是死者身上寄生了某種東西。
正如她想得那般
葉靈芝從一堆血肉模糊中取出一顆丸藥,她用小刀挑開,里面竟然是一條細蟲。這條細蟲沐浴在血色之中,令人作嘔。
“這是噬精蠱!”謝沅翊搶先一步說道。
“殿下如何知道?”葉靈芝對謝沅翊的轉變有些驚訝,謝沅翊如何知道失傳已久的蠱毒,那她身上有多少秘密?
那她會不會知道我是三位紫衣使之一
所謂噬精蠱,此物用于男子房事,男子服用可龍精虎猛。但是,此乃內耗之法。看似是痛快一時,其實提前激發陽氣。等到陽氣被徹底吸光,人也就廢了。
“不該問的別問,拿好東西,跟我去兵部。”謝沅翊臉色一沉,葉靈芝埋怨道:“你這什么態度?不怕我跟我師姐告狀,給你穿小鞋嗎?”
“你的安神香會不會刺激噬精蠱提前發作。”謝沅翊又問道。
“會的。”
東宮
這幾日下了幾場小雨,太子病弱的表現便顯現出來,開始風寒發燒,昏迷不醒。宮里的太醫來了好幾波,都不見好。因此,謝熙才特意請回了云千雪。
等到太子從昏睡中醒過來,他剛一用力,便覺得眼前一黑,又差點昏過去。此刻,醒來已經是中午。他便瞧見一片烏青,臉色略帶憔悴的云千雪。他有些心疼地看著云千雪,而云千雪睡地很淺,她抬眸帶著驚喜道:“太子殿下,您可算醒了!現在,您可有哪里難受?”
太子燒得厲害,喉嚨發緊。
而云千雪伸手摸著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太子有些迷糊,只覺得很累很累,他恍惚間夢到了許久之間,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又要將眼睛閉上,耳畔卻傳來云千雪的聲音,“太子,太子,謝翎,別睡了!”
謝翎,別睡了!
云千雪一連喊了三聲,太子才緩緩地睜開雙眸,他記得有人喊他,溫柔備至,他感覺到冷,冷,太冷了。但還是忍不住,輕咳幾聲,“咳咳咳。”
云千雪扶著太子靠坐在靠枕上,她說道:“太子殿下,您是儲君,您不能倒下。”
“謝翎,你答應我的事情可別忘了!你要做明君,你說過要把天下變成盛世江山,你讓我看看。”
“你不是許諾翊王殿下一生逍遙,你若是撐不住了,翊王怎么辦?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太子妃,你要給我的自由。”
翊王怎么辦?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太子妃,你要給我的自由。
他清醒了,劍眉星目中閃動著光輝,想起他許下的戲言,他薄唇勾笑,自由他從來都沒想過將自由還給云千雪。
他說過兩個謊言
第一個給云千雪自由,第二個永遠只對謝沅翊一個人好
太子又開始咳嗽,云千雪為他把脈,她說道:“太子殿下,切莫思慮過度,否則對身體不好。”
太子看著云千雪,笑起來很是溫潤。
他說道:“那我就聽云神醫的話,少看少思。”
“太子殿下,我可不是神醫。這是我剛煎好的藥。”云千雪將一碗藥遞給太子,太子一直看著云千雪,他對云千雪說道:“那就勞煩千雪喂我喝藥。”
云千雪微皺眉,但說不上來什么,云千雪只是將藥匙在半空中晾了晾,她便將藥送了一口進太子唇邊。太子很敏銳地將云千雪的表情,盡收眼底,臉上高深莫測,眼底卻流露出一抹受傷。
太子溫和地問道:“你有心事?”
“沒有。”云千雪一口否決,太子將藥碗拿在手里,一口將其全部喝盡。酸澀苦辣的藥味充斥著他的口腔,算是消減點他心里微微泛起的苦澀,他喝了一口水,強壓下那股子藥味,他將手遮住嘴,吐了幾口氣,聞了聞是否存在藥味。
大概多了一刻鐘
太子這才開口詢問道:“千雪,你現在跟孤說,你遇到什么煩心事?孤會盡力為你擺平一切。”
云千雪:
“孤說過,卿有所求,孤必定允之。”
“那就請太子殿下保重身體。臣女愿太子殿下福壽安康。”云千雪違心地說著,太子見云千雪不愿說實話,他忽然問道:“翊兒,近日的功課如何?”
“翊王殿下聰慧,就是缺少點歷練。”
太子翻閱著幾本奏折,他遞給云千雪說道:“你看看這些奏折。”
“臣女不敢僭越。”云千雪真是不敢接這些奏折,接了要是傳出去,那就是找死。太子將云千雪拉到身旁,兩人并排坐著,太子打開其中一本,正是西南流寇的事情。
太子解釋道:“千雪,這一本是講西南流寇的事情。西南流寇起源于西南邊陲,窮山惡水。亂民作惡,可要知道,天下百姓誰愿意做這種砍頭的事情。既然,他們敢囂張多年,那就從源頭查。要從當年賑災開始,這個事情交給戶部侍郎”
“太子殿下,這些東西臣女不懂,也不想懂。”
“既然,對水患不感興趣。那我們就換一本,咳咳咳。”太子假裝聽不懂云千雪的話,他又抽出一本漠北邊境的折子,他說道:“孤密令你父云將軍,去接受漠北軍務。朔城侯在漠北邊境多年”
“太子殿下”
太子打斷云千雪的話,他看著云千雪,眼底是認真,是隱忍,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地輕輕說道:“雪兒,神醫谷濟世救民,我謝氏皇族為百姓謀福祉。我們是一樣的,你救一人,我救萬民。你為何就不能救萬民?”
兵部
謝沅翊帶著葉靈芝來到了兵部,兵部尚書秋霆連忙走了出來。兵部尚書秋霆,他是秋霽的親兄長。一人在朝,一人在軍。
“微臣見過翊王殿下。”秋霆一聽說謝沅翊來了,連忙過來迎接。謝沅翊還禮道:“見過秋尚書,本殿此來是有要事。”
“翊王殿下,有什么事情?”
“本殿之前派云天澤過來傳信,秋尚書知道侍郎大人已死,本殿想要檢查是否有東西遺失。”謝沅翊說道。
秋尚書神色自然,他嗅到了一絲怪異的氣氛,他說道:“翊王殿下,侍郎大人已經告假好幾日,本尚書竟然不知他已英年早逝。我兵部權利配合。”
“葉姑娘,你幫尚書大人把把脈。”
謝沅翊進入兵部,她首先翻開了點卯記錄,她發現果然這侍郎大人有三天沒點卯了。她去兵部侍郎所在的辦公處,她開始翻閱著兵部侍郎在看的東西。
元和十年初,西南軍裝備一共六萬件
元和十二年初,西南軍裝備一共六萬件
謝沅翊摸著下巴想著,她正要將這本賬本丟到一邊去。兵部侍郎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一定有蹊蹺。
“點卯官,你過來。”
“翊王殿下,有何吩咐?”
“侍郎大人,這幾天有來過嗎?”謝沅翊問道,她暗暗揣測,據侍郎夫人說侍郎臉上發出紅疹,不能見風。卻沒告訴夫人自己告假了,這不就是很奇怪嗎?
“這哦,小人想起來了。”點卯官說道,“小人前日還見過侍郎大人,侍郎大人還來過這里,想要拿走什么東西。小人讓他簽字點卯,他聽到以后,就說東西找到了。”
這就對了!
“他要找什么東西?”
“就是您手上這一本。”點卯官說道。
謝沅翊又翻了翻這本賬本,她覺得有些不對,是厚度不對。有兩頁紙被黏在一起。她將兩頁紙分開,從里面落下一張銀票。
與此同時
戶部
謝恪翻閱著戶部這些年的賬,他摩挲著手里的算籌,這戶部的賬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很有問題,有幾筆幾十萬兩的銀子,去向不明。
元和十年五月,西南水災,派遣戶部侍郎李某前往賑災。朝廷撥款五十萬兩白銀。八月初,朝廷再次撥款五十萬兩。
元和十二年初,西南流寇叛亂,朝廷撥款五十萬兩,裝備共計六萬件。
謝恪越看越火,真當上京城的人是傻子,不知柴米油鹽的價格。西南道頻繁戰事,物價自然一天一個樣子,你那邊物價再高,總不能跟上京城一個價格。
他怒斥道:“這些東西誰經手的?”
“是,是戶部侍郎李大人。”
“他人呢?”
“李大人前幾日病死了,今日剛出殯。”
“來人。”謝恪冷笑一聲,喊上丹陽郡主府的親衛,“把李侍郎的府上給我圍起來,去告訴四門的人,李侍郎的棺材不許出城。”
第38章
上京城西門
一個十六七歲的紅衣女子, 直接攔住出殯的隊伍,英姿颯爽, 手里拿著一把紅纓槍,她說道:“沒聽到,西門封城,無論是出殯還是成親,都不許外出。”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讓周圍的吃瓜群眾嘖嘖稱奇。
“誰規定的?”哭喪的領頭人跪在地上說道,“這可是我們戶部李大人,我們李大人剛走一日,命苦啊, 不能出城安葬。”
“官員下葬都是停靈五日。你這才剛走一日,是不是太快了些。”紅衣女子言辭激烈,“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們李大人得了病,大夫說需要盡快下葬,否則會對李大人子孫有害。”領頭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泣道, “各位父老鄉親, 你們評評理, 評評理。”
這一番說辭, 讓周圍的百姓都加入了輿論之中。百姓開始指指點點這個紅衣女子的過錯。
“就是就是,人家何時下葬關這小姑娘何事?”
“這小姑娘未出閣,也不怕晦氣纏身。”
“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 那么沒教養。”
紅衣女子見這一群百姓是非不分, 更是著急上火。她暗自思忖,這個時候一定要攔住這具棺槨出城。
領頭的人趁機走到城門前, 跟城門口的士兵遞出一包銀子, 他諂媚地說道:“官爺, 這是孝敬您的喝茶錢。”
一個算是士兵隊長模樣的人點點頭,正要打開門。紅衣女子一桿紅纓槍一挑棺槨,挑斷棺槨上的繩索,她又是在棺槨上一踢,棺槨在原地打轉出去好幾米。棺材板被震飛出去,一些金銀財寶從里面掉了出來,如此跋扈囂張,在這上京城算是頭一遭。
“你,你”
“給我打,打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領頭的人下令道。
“本小姐,還會怕你們嗎?”紅衣女子勇敢地說道,她耍起紅纓槍,矯捷身姿如風,沒一會兒數十個壯漢被紅衣女子打趴在地上。
就在此刻,一輛馬車從遠處而來。眾人都為這架豪華的馬車讓道,在眾人的眼里一襲淺藍衣裙的云千雪出現。
“這是云小姐。”百姓中有人呼喚。
紅衣女子聽到云小姐,心里思忖,這便是未來的太子妃云千雪。紅衣女子看清楚云千雪的眉眼,她掌心莫名泛起一層薄汗,生平第一次,她覺得云千雪很美。
真是好漂亮,好溫柔
那一襲淺藍紗裙,清冷的面容,一切都如此自然又美好。鳳眸中的光輝,不多不少,如此才配得上這上京城的第一美人。
紅衣女子的肆無忌憚,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她暗自將云千雪和謝沅翊做了比較,無論怎么看,謝沅翊都比不上云千雪。
云千雪輕移蓮步,從馬車下來,她微揚鳳眸,她來到紅衣女子面前,她落落大方道:“是黎國公小姐,黎洛郡主嗎?”
紅衣女子詫異,云千雪竟然認識自己。她便是黎國公府小姐,黎洛郡主。黎洛點點頭,有點興奮,但臉上仍舊平靜,她說道:“確實是本郡主。”
“云小姐,她阻止我們李大人的棺槨出城。還如此無禮踢翻棺材蓋,這是要我們李大人在地底下不安啊。”領頭的人一見是云千雪來了,趕緊上前哭訴道。
“請問你是誰?”云千雪不慌不忙,她知道黎洛是黎國公府嫡出小姐,黎國公可是雍城公主一脈。黎洛敢如此做,一定是發現了某些貓膩,情急之下才會掀了人家的棺材板。
“我是戶部侍郎,李大人府上的管家。”領頭人自報家門。
云千雪對李府管家說道:“既是如此,我曾見過李大人賑災救民。我竟不知李大人如此英年早逝,家父與李大人有過幾面之緣,能否容晚輩觀一觀遺容。然后,我便讓你們早點出城。”
云千雪的一席話,讓黎洛和李管家聽得瞠目結舌。黎洛心想,這未來太子妃端的是一副好面容,誰能想到撒謊都不打草稿。
李管家是在想,他家老爺賑災救民的時候,碰到過這位云小姐,有嗎?有嗎?既然,人家這話擺出來,想要見一見,他家老爺的遺容,那不如見吧。
李管家引著云千雪來到棺槨前,云千雪遙遙一望。還真是李大人本尊,對方臉色煞白,臉上也有紅斑,看來是得了急癥去世
等到謝沅翊得到云天澤的消息,她趕到西門口的時候,就看著云千雪,黎洛在一旁的茶肆等著謝沅翊。
兩人悠閑地喝著茶,黎洛很親熱地喚道:“千雪姐姐,原來如此,是黎洛莽撞了。還請千雪姐姐勿怪。”
“不怪,不怪,洛郡主是性情中人。”云千雪拿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眼底是蕩不開的星光。黎洛說道:“千雪姐姐來這里,是因為翊王殿下嗎?”
“算是吧。”
“那姐姐喜歡翊王殿下,而不是太子殿下?”黎洛試探地問道。
“洛郡主”
“你別喊我洛郡主,你喊我阿洛就好。”黎洛糾正云千雪稱呼,她八卦心思起來,“你說嘛,說嘛,你倆人到底是什么關系?我聽了一路的傳聞。”
云千雪眼神無奈,她問道:“你認為什么關系呢?”
“我不知道才問你的。”黎洛可不會心里篤定的事情說出來,她訴苦道:“我跑來上京城,可跑死了好幾匹馬,你快說呀。”
云千雪低頭看著杯子里的水,黎洛見云千雪為難不說話,她拋出一個誘餌說道:“我告訴我了,我跟你說說翊王年少時的事情。”
這個不錯!年少事情,你怎么會知道?
云千雪溫柔地笑了笑,臉上染上一層緋紅,她帶著一絲無奈道:“翊王殿下,她心有所屬。”
黎洛:
什么心有所屬?謝沅翊果然是一個狂妄自大,裝腔作勢的混蛋
“那你告訴我,她年少的事情?”
“千雪姐姐,你知不知道翊王殿下最喜歡釀酒?”
“似乎酒叫做北斗七星盞?”云千雪回憶著這酒的名字。
“對,這酒就叫做北斗七星盞。號稱十兩白銀一盞酒,百兩白銀七盞酒。夠虛張聲勢吧。我當時我還不知道她是翊王,我跟她說,我先喝一口,再給錢。翊王殿下愣是不肯,她說我是騙子。結果,三天都沒賣出去。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跟她說讓她半價賣給我,結果”
云千雪津津有味地聽著,聽到黎洛突然住嘴,并沒有深究。她繼續問道:“結果什么,那翊王殿下有沒有同意?”
謝沅翊聽到黎洛在背后說她的陳年舊事,將她最出糗的事情給說出去,她的臉算是丟盡了。黎洛這張嘴,開口開什么好,偏要將少年時,她偷溜出江城的事情給爆出去。
“本殿告訴她,這是情懷,賤賣情懷,就是對情懷的侮辱,是不是?”謝沅翊瞪了一眼黎洛,黎洛連忙吐了吐舌頭,她直接黏在云千雪身邊,她說道:“千雪姐姐,你看翊王瞪我,你要為我做主。這酒又不是我讓她釀的,也不是我讓她賣那么貴的。”
“本殿那是嘗盡人間疾苦,酸甜苦辣,才釀造而成的。”謝沅翊還嘴道。
“切!還人間疾苦,誰家的疾苦,會賣那么貴的酒。”黎洛小聲嘀咕道。
“洛郡主,殿下心思純良,賣那么貴自然有她的道理。”
這話落在黎洛耳朵里,她看著云千雪,云千雪的聲音真好聽。
如此絕代佳人,當然配全天下最好的人。反正謝沅翊差一點,一點都沒繼承她母妃的貌,父皇的好運氣。
謝沅翊,她一個皇子王爺會懂女兒家的心思,讓她倆在這里等了那么久。
“殿下,洛郡主還小,有點童言無忌。看在她曾與殿下相識一場的份上,殿下勿要責怪。”云千雪溫柔的話語,撫平了有些上火的謝沅翊。
謝沅翊對黎洛嫌棄地說道:“坐邊上去。”
“我還不想跟你這自大狂坐一起。”
謝沅翊原本想要坐在云千雪身邊,又想起她前幾日傷害過自己的話,她面無表情地問道:“西門口的事情,你們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我發現戶部侍郎的棺槨有問題,頭重腳輕。懷疑里面藏了不少東西。”黎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我聽說你下令封鎖西門,我更加篤定此事有問題。”
“那你為何不攔下棺槨?”謝沅翊借故發難道。
“殿下,你早就派了我三哥去追蹤棺槨了。”云千雪說破謝沅翊的心事,謝沅翊嘟囔一句,“知道的真多。”
云千雪燦然一笑,“我猜的。”
“你那么會猜,不如猜猜別人到底什么來頭?省得我費時間去查。”謝沅翊理直氣壯地說道。
“如果千雪姐姐一猜一個準,那還要你這個大理寺少卿有什么用?”黎洛幫云千雪補了一刀,懟著謝沅翊有些懷疑人生。
趁著謝沅翊分神之際,她就看著云千雪,黎洛兩人起身,坐進了馬車里。就這樣無視了她,只剩下她在風中凌亂。而后她就看著那輛馬車,緩緩地跑出了西門。
謝沅翊跟著走出了西門口,一陣風吹過,哪里還有馬車。謝沅翊怨念地說道:“你們給本殿等著!”
“翊王殿下。”黎洛的聲音再次出現,黎洛就在她身后,不遠處就是馬車。黎洛說道:“千雪姐姐,請翊王殿下上車,我們一起去抓戶部李大人。”
謝沅翊雙手抱胸,冷笑一聲,語氣冰冷道:“你倆關系什么時候那么好了,你一口一個千雪姐姐。”
“怎么了?我跟誰關系好,你管得著嗎?”黎洛絲毫不覺得謝沅翊的眼神變了變,“你跟千雪姐姐不過就是叔嫂關系而已,你心有所屬,就不要搞出風言風語,免得太子看你不順眼,小心點!”
“黎洛,你哪頭的?”
“我反正不是你太子皇兄那頭的,當然雍城公主管得了我爹,管不了我。”黎洛笑瞇瞇地說道,看著謝沅翊的臉色微微一沉,顯然是惹怒了她,她話鋒一轉又說道:“如果千雪姐姐喜歡你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半個時辰后
三個人來到了城外的破廟
云天澤早就抓住了李府管家,四人一看這棺槨中藏著賬本,銀票等等,價值百萬。謝沅翊問道:“你老實交代吧。”
李府管家眼珠一轉,他說道:“這些都是燒給我家大人的。”
“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謝沅翊撿起地上散落的銀票,銀票和她在兵部找到的是一樣的,同一時期的銀票,屬于西南道的標志。
兵部侍郎的死,就跟戶部侍郎的死有關。
云天澤直接掰了管家的胳膊,管家痛得連忙叫喚,“我交代,我交代。我們大人在這里有一個地宮。”
“那你帶我們去。”謝沅翊說道,“云千雪,黎洛留在外面。”
管家走到一個破廟前的神龕前,轉動神龕上的兩個燭臺。就聽見“吱嘎”一聲,地面上裂開一道門。
云天澤押著管家先行,謝沅翊緊跟其后,而云千雪跟了上來。
謝沅翊看云千雪進來,她質問道:“你怎么跟來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出去!”
隨后一聲“吱嘎”,地面的門又被合上了。
地宮走廊的火把頃刻間亮起,謝沅翊對云千雪說道:“你跟在我身后,別離我太遠,否則出了事,就別怪本殿。”
“好。”
云千雪是第一次來這種地宮,難免有些忐忑,她緊緊跟在謝沅翊身后。謝沅翊知道云千雪害怕,鬼使神差來到她的身側,與她并行。她伸手握住云千雪的手,云千雪的手心被溫暖包裹,真是又驚又喜又羞。
四人在這條長長的甬道走了許久,都不見到盡頭。
而謝沅翊思考著這座地宮,有那么多火把需要燃燒,那就需要很多空氣。看來,這座地宮的主人,并不是戶部侍郎那么簡單。建造一座地宮,需要大批的人力物力,究竟是如何才可以完成的?
忽然,謝沅翊發現前方的兩道身影消失在轉彎口。她謹慎地停了下來,她對著前方喊了一聲:“云天澤,你在哪里?”
空曠的地宮回蕩著謝沅翊孤單的聲音,謝沅翊大概數了數,這里有九百九十九支火把,每個火把之間間隔是五米,她們走了至少五里路。
這寬度,這高度,密封性都是不錯。
能設計此地宮者,大才也
謝沅翊閃過一瞬而逝的模糊幻影
云千雪知她在思考這些事情,便自覺不去打擾。只是偷偷凝視她,側臉勾勒出她迷人的線條,被她認真思索的樣子所迷。
“殿下,這里有一個耳室。”云天澤欣喜的聲音傳來,謝沅翊和云千雪剛走幾步,又聽見云天澤的喊聲,“你要做什么?”
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我要你們去死!”李府管家惡狠狠地說道。
謝沅翊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齒輪的扭動,地宮的地面開始開裂。一個巨大的口子,要將地面上的人給全部吞沒。而謝沅翊和云千雪兩人快速下落,謝沅翊在下落過程中,她的身法神秘叵測,在毫無支撐點的半空,攬著云千雪的腰。
云千雪貼在謝沅翊的胸口,腦海中一股異樣漸漸放大。她微微抬眸,謝沅翊白皙修長的脖子盡收眼底,猶如一件白玉,讓人生出占有谷欠望,她有莫名覺得少了些什么,具體什么,她說不上來。
她伸手環住謝沅翊的脖子,她的臉又一瞬間都快滴出血來。這具身體的主人,有很多問題,但是讓她感到心安。
兩人落在了地上,謝沅翊臉色微微煞白,她閃到一邊忍不住干咳起來,難受地讓她差點將肺給咳出來。要不是,情況緊急,她才不會強行動用內力,完成這一身法,她有點血氣倒流,她輕輕將五指攥緊成拳頭。
濃重的鼻音漸漸在這空曠的環境,一起一伏,像是溺水的人被人救出了水面。云千雪的氣息剛穩,目光就落在謝沅翊身上,上下打量著謝沅翊是否有事。
云千雪剛走了一步,像是踩到什么
“小心。”謝沅翊便聽到機擴上膛的聲音,謝沅翊扔出自己的折扇。她們身后的機擴盡被謝沅翊的折扇毀去,就當云千雪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支暗器直接從謝沅翊扶著的墻中射出,穿透了謝沅翊的右鎖骨。
被近距離的暗器所傷,謝沅翊被帶出去。云千雪揮出腰間的軟劍,將剩下的機擴全部毀去。
謝沅翊倒在地上,臉上露出一抹痛色。她咬緊唇不發一言,云千雪的心算是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她跪坐在謝沅翊面前,看著她紫色長袍上印出了深色的痕跡。
“嘔!”謝沅翊吐出一口血
她右手顫抖,呼吸聲令人心疼。云千雪扶住謝沅翊的右肩,她透過此間密室,她看著地上的鮮血中帶著黑血,她帶著七分心疼,三分鎮定說道:“殿下,我為你療傷。”
“不,需,要!”謝沅翊倔強地拒絕道,她伸出左手,左手握著折扇對準云千雪。有些底線可以試探,有些底線不可以。
就如現在你若要脫我衣服,壞我身份,毀我謝氏皇族安危
那本殿就不讓你醫治
謝沅翊重傷不吭聲,乃心性堅定之人
“謝沅翊我會很輕很輕的”云千雪說話都有點顫抖,她說完之后,她直接點了謝沅翊的穴道。謝沅翊的眸光冷冷地落在她臉上,看著她眼底水波氤氳,鳳眸中的水色在昏黃的暗光中散著幽幽光澤。
她輕輕一嘆,手臂一麻,她原本捏緊了折扇。
不一會兒,折扇落地,濺起一層薄薄的灰塵。謝沅翊低低地咒罵道:“但凡我有一絲疼,我就沖破穴道,大喊非禮。”
云千雪不語,她越來越靠近謝沅翊,屬于她的雪松木氣息在謝沅翊的鼻尖縈繞。她的秀發掃過謝沅翊的側臉。
云千雪從謝沅翊身上取出匕首,將受傷的衣服劃開。白皙光滑的肌膚出現在云千雪眼里,而美中不足的是有一處正如巖漿般噴涌著鮮血,她拿出一塊紗布蒙在臉上。
謝沅翊的瞳孔一縮,她身體微微顫抖
云千雪右手抵住謝沅翊的肩頭,左手與她右手十指相扣。她的唇落在那片巖漿上,原本悶熱的身體,瞬間仿佛進入了一片冷泉,冷泉散發著幽香,寧靜安神。
一點又一點,將有毒的血液從自己的傷口剝離。她的唇溫軟美好,謝沅翊的右手緊緊扣住她的左手,想要將這一片美好保留。
云千雪將毒血吸了出來,吐在地上,一口接著一口。
謝沅翊冷冷地說道:“可以了。”
云千雪的頭微微抬起,透過紗布她看不清謝沅翊的表情。她覺得很怪,謝沅翊今天的態度,似乎對她都不友好。
她扯下紗布,緩緩地給謝沅翊包扎好傷口。兩人面對面,云千雪開口問道:“殿下,今天怎么有點不高興?”
第39章
地宮
云千雪的頭微微抬起, 透過紗布她看不清謝沅翊的表情。她覺得很怪,謝沅翊今天的態度, 似乎對她都不友好。
她扯下紗布,緩緩地給謝沅翊包扎好傷口。兩人面對面,云千雪開口問道:“殿下,今天怎么有點不高興?”
謝沅翊抿了抿唇,沒有一點提起的興趣。
云千雪解了她的穴道。她抬手想要撫摸謝沅翊的臉,反正沒人看到。謝沅翊偏了偏頭,云千雪的手落空,謝沅翊不是一個真鬧脾氣的人,她猜測道:“是洛郡主說了什么讓你生氣的話嗎?”
謝沅翊:
顯而易見
她看著謝沅翊和黎洛拌嘴的時候, 謝沅翊不怎么生氣?那一定是黎洛剛才去請她上馬車的時候,兩人有過口角。
其實不應該的
黎國公是雍城公主一脈,理應無條件支持謝沅翊。
“是關于我嗎?”
謝沅翊譏嘲地一撇,從她的腰間,一路向上, 落在了她唇畔還殘留著自己的血, 溫熱且淡淡的腥味, 激發著她的沖動, 心底的占有谷欠越發強烈,而不可抑制。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也沒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
“我不管她說什么,犯不著為了旁人的話, 讓自己不痛快。”云千雪溫柔的眼神, 溫柔的話,任誰聽著她倆才是一對。
“人家喊你一聲千雪姐姐, 你就那么無情。”
“可你難過, 我不想你難過。”云千雪軟蠕蠕的話, 哄著順著謝沅翊。謝沅翊哼了一聲,“想聽嗎?”
“嗯。”
“過來。”謝沅翊讓云千雪跪坐在自己的雙膝上,她雙手搭在她的腰上。云千雪靜靜等待謝沅翊說出不滿,謝沅翊在她耳畔輕輕一咬,伴隨著身體一股電流,謝沅翊攥緊了她的手,咬字清晰地說道:“她說,我心有所屬,就不要跟你瞎搞。她不會支持太子,她會支持你喜歡的人,你喜歡誰?咳咳咳”
云千雪聽出謝沅翊是真的生氣了,她聽著謝沅翊的咳嗽,著急想要去順她的氣。謝沅翊捉住她的手,好似云千雪不給個交代,此事過不去。
“沒有!”云千雪馬上否認,“她怎么可以亂說這些胡話,挑撥我和你的關系?”
“胡話,我倒不覺得是胡話,是人家的心里話。我和你什么關系?哦,我跟你是偷///情///關系,也對!我本來就心有所屬。”謝沅翊肆意笑了笑,勾出一抹嘲諷。
云千雪攬住她的脖子,掐著嬌媚的聲音說道:“我錯了,是我用詞不當。讓翊王殿下吃醋了”
吃醋?
謝沅翊的眉微微皺起
“嗯,翊王殿下才不會。”云千雪開始跟她示弱,謝沅翊還真吃這一套,她委屈地說道:“她問我,我倆是不是和上京城傳開的流言蜚語,還拿你年少趣事作為交換。殿下心有所屬仙子,我便說你心有所屬。”
云千雪的聲音,多了幾分委屈,還有種欲哭無淚。謝沅翊調侃道:“她倒是喜歡你,你是男女通吃。還真不能讓你這樣的人開后宮,需要有一個人來降服你。”
謝沅翊很喜歡這種,凌虐感,拿捏著云千雪的感覺。之前,她中了春風一度,被云千雪凌虐自己。她覺得這種病弱中凌虐別人,更刺激,更利于病情好轉。剛才,她的唇很軟很軟,落在我的傷口上。
謝沅翊的目光略帶陰冷,谷欠念橫生,她舔了舔干裂的唇。
“殿下,臣女說過這一生只許一人”云千雪的話戛然而止,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謝沅翊再次將紗布蒙在云千雪臉上。
謝沅翊趁著云千雪還未反應過來,她掐住云千雪的下顎,強迫她的臉對準自己。對上面的果實低頭一吻,唇齒交戰,水聲在這座空曠的地宮中響起,這里是地宮,而地宮的上面是人來人往的街舍。
一種刺激,禁忌,背德感
而云千雪不得不迎合謝沅翊,臉因動情而嫵媚。而謝沅翊對她進行了一場深吻,霸道炙熱,一場刺激過后,云千雪有些虛弱,她靠在謝沅翊的懷里,將臉幾乎埋在謝沅翊的頸窩里,旖旎纏綿。
“嘶”
謝沅翊輕哼一聲,云千雪在她的脖頸處留下一道暗紅色的草莓。謝沅翊掐了掐她的腰肢,得意地說道:“像只小野貓。”
就剛才云千雪吻她的傷口,還有現在的深吻。
謝沅翊大概確定,云千雪便是當日的仙子。太子皇兄有諸多可疑之處,待她的親厚早已不似從前。
謝沅翊緩緩放開云千雪,她拿出帕子將云千雪唇上的水給擦拭干凈,她問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好好說說我和你什么關系?你想清楚了在回答。”
若是你承認,我就前事不究。
若是你不承認,那這輩子你就不要承認。
云千雪思考著謝沅翊的話,想清楚在回答,她是發現了什么?她是發現我是她的仙子了?我若承認了,她會不會沖動地去找太子,或者去找雍城公主,青城公主。
我不能讓他們兄弟倆翻臉,我要盡快讓太子兌現承諾
“殿下,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云千雪忽然問道,謝沅翊聽到開小門的聲音。
她順著聲音方向看去,就在剛才她倆掉落的地方。謝沅翊拿起地宮里的火把,她照亮了所在地,這個地方,出口即入口
她們應該落進了一個井里,她們倆人抬頭,出口的板子早已經關閉。她們的輕功可以到達出口處,可是無法打開出口的板子。
第一,出口在正上方,周圍沒有著力點,用內力無法集中一點。
第二,云千雪的輕功不行,就算自己的輕功行,內力不夠
第三,締造地宮的人,應該料到這一點,打開出門的鐵板,需要很深厚的內力。兼具絕世輕功和深厚內力,幾乎不會來這里
謝沅翊忽然踩到了什么,她低頭用火把一照,原來是一具穿著盔甲的骷髏頭,從他的傷口中可以看出他是被人一劍穿胸,他的身上有一塊令牌,刻著鳳城衛三個字。
鳳城衛
鳳城衛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謝沅翊心里疑惑,她看向云千雪,云千雪同樣搖頭不知,謝沅翊無奈地說道:“看來,我們只能等你三哥來救了”
“殿下快閉氣,有毒。”云千雪伸手捂住了謝沅翊的口鼻,另一只手指了指上面。出口附近被釋放了一縷縷白煙,白煙慢慢下沉,速度極其慢。
云千雪從懷里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從里面倒出了一粒解毒丸直接喂到了謝沅翊嘴里。看著謝沅翊服下藥,謝沅翊催促道:“你也趕緊服藥。”
結果,瓷瓶并沒有出來第二顆解毒丸
“是真的沒有了嗎?”
“沒事的,我是神醫谷弟子,普通毒煙傷不到我。”云千雪鎮定地說道,來緩解謝沅翊的緊張,只要謝沅翊沒事,她受點傷無礙。謝沅翊垂眸看著她,灼灼目光看著她,“你認為本殿很容易受傷嗎?是需要保護的人。”
云千雪躊躇須臾后,終是說道:“殿下是君,臣女理應為殿下著想。”
“誰說臣一定要保護君,君不能保護臣呢?”謝沅翊淡淡地說道,她伸出右指暫時封住云千雪的穴道,她將云千雪給的解毒丹,直接塞進了云千雪的嘴里,不給她一絲反抗的機會。
“殿下,你給我吃了解毒丹。你怎么辦?”云千雪質問道,她不清楚這毒煙的毒性,也不清楚云天澤何時來救,她脫口而出道:“謝沅翊,你若是出事了,我怎么辦?我該如何交代?”
那雙秋水般盈盈,閃著光輝的鳳眸,寫滿了無數的擔心,不解,惶恐。
謝沅翊笑了笑,找了一個地方繼續坐下。她單手枕著后腦勺,她輕描淡寫地說道:“本殿練了龜息功,閉氣一兩個時辰不成問題。”
云千雪看著謝沅翊不上心的樣子,更是氣惱,她惡狠狠地說道:“那你趕快給我運功看看,你到底會不會?”
事實上,謝沅翊一點都不會龜息功。
她仰仗的無非就是任何毒在她體內,較之常人要慢很多。
“瞧瞧你緊張的樣子,本殿要保留力氣,差不多的時候再施展龜息功。”謝沅翊不屑一顧地說道:“本殿受過的傷,經歷的宮廷政變,江湖爭奪,可比這危險多了,本殿毫發無損。死的都是旁人。”
“你就認為你每次都可以如此僥幸嗎?”云千雪盯著謝沅翊,臉色的怒氣絲毫未減,她一步一步靠近謝沅翊,謝沅翊站起來,后背貼在墻上。
“不是僥幸,那是本殿受祖宗保佑。”
“殿下您的命誰給的?”云千雪問道。
“自然是父皇母妃。”謝沅翊知道云千雪后面想要說的話,她打斷云千雪的話,“云千雪,你放肆!你若想管我的閑事,你來做我的翊王妃。”
“我”
“本殿從來做事無愧于心,我將解毒丹還給你,是你剛才為本殿吸出毒血。”謝沅翊做了解釋,謝沅翊看著云千雪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她知道云千雪是關心她,她看著上面出口附近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毒煙霧氣。
她一本正經地胡謅道:“咳咳咳你看看這毒煙,起碼還要一個多時辰。你三哥一定馬上就會找到本殿和你。否則,他就不用混了。”
云千雪仍舊看著她,就是不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謝沅翊只好耐心地哄道:“本殿說了沒事,那便是沒事。不如,本殿跟你說一說,本殿游歷江湖的趣事,黎洛講的不對,她胡說八道的。我只講給你一人聽。”
“除非,殿下出去以后,愿意讓臣女為你把脈。”
“你還真是固執。”
第40章
三年前 江城 東宮別院
春風徐徐, 謝沅翊躺在一棵桃花樹枝上,陽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聽著樹下的古箏聲。謝沅翊微勾唇角,繼續躺在樹枝上,右手枕著后腦勺,左手食指勾著一壺酒,酒香肆意。
一個青衣老者隨口問道:“徒兒,聽說你把太子找來的先生氣走了。這個月氣走了幾個?”
“大概兩三個吧。”謝沅翊閉著眼睛回答道,“我最近參照您給的古籍殘卷,打算新釀一種酒,叫做北斗七星盞。”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釀酒。”
青衣老者撥動箏弦, 別院里出現不少人。一群穿著黑紅色服飾的人,領頭的人說道:“我家主人誠邀六殿下小聚。”
“不去。”謝沅翊冷冷地說道。
“我家主人告知六殿下,他有一物可治六殿下斷脈之傷,亦可助六殿下登上太子寶座。”領頭的人繼續游說道。
“無趣。”謝沅翊連個眼神都沒給對方,她拿起那壺酒, 壺嘴對準自己的嘴巴, “真是好酒。”
“聽到沒有, 你們帶不走我的徒兒。”
“帶走他。”領頭的人殺氣騰騰地說道。
“血月宗的殺手。”青衣老者彈奏著曲子, 對準前來的十幾道寒光,滿天桃花飛舞,粉色為箏曲伴舞, 只是聽著兵刃劃過空氣的聲音, 隨著箏聲戛然而止,地上多了十多具尸體, 地上沾染了不少鮮血。
青衣老者一揮袍袖, 地上卷起一陣風, 風過之后,那桃花落盡的桃樹,再度枯木逢春,芳香滿園,“徒兒,為師用音律殺人,瞬息殺人,你覺得如何?”
“不怎么樣?這血月宗真是煩人。”謝沅翊一點都不感興趣,她輕輕落地,她坐在老者,端起老者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她喝了一口說道:“師父,真是好酒。我為何釀不出師父的那種感覺?”
“徒兒,你已經很厲害了。等你年紀稍長一些,便會明白。”
“就是缺少閱歷,那師父可愿陪徒兒出了這江城。”謝沅翊透徹地分析出自己的問題所在,她眨著純色的眼睛,看向青衣老者,那能掐出水來的臉,純真無辜,拒絕便是天大的罪過,差點讓人認不出剛才的囂張不屑。
“為什么?”
“師父說了,江湖是少年人的。”
寧城
寧城是謝朝全境最富庶的城池,這里富商云集,文人雅士,世家公子,販夫走卒,絡繹不絕。所以,謝沅翊選擇在這里賣酒。
謝沅翊開的酒肆,名為沅榭酒肆。
要賣最貴的酒,更要賣給有錢人。她來江城那日起,便遇見了她的師父,已有五年。她的酒十兩白銀一盞酒,百兩白銀七盞酒。
她已經開張了一個月,第一日,有人來問過,嫌貴不要。第二日,來了一個江湖俠客,自稱是雪山宗弟子,連喝七盞酒,就是沒有錢。說明天來送錢,結果鬼影子都沒有。第三天,來了一個官宦子弟,連喝七盞酒,最后就給了五十兩銀子,還寫了一張欠條。要不是看在官銀的份上,謝沅翊早就翻臉了。第四日,來了一位世家小姐,鑒于前車之鑒,謝沅翊要她先付錢,再給酒。
之后,這條街除了這世家小姐,再也沒有人來光顧她的店。手持紅纓槍,英姿勃發的世家小姐說道:“你不如半價賣給我。”
“這叫做情懷,自有懂酒的人,讓我賤賣情懷,這就是對情懷的侮辱。”謝沅翊反駁道,本殿乃是當今六皇子,賣十兩白銀已是賤賣,你還來討價還價。要是放在江城,本殿早就派人去抄你家了。
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富麗堂皇的馬車踩在水潭上,濺起幾朵水花。謝沅翊謹慎地看著,馬車里的人掀簾,他壓低聲音問道:“小老板如何賣?”
“十兩白銀一盞酒,百兩白銀七盞酒。”
“好,那就七盞酒。”馬車里的貴人說道,他下車的那一刻,謝沅翊看清楚那雙鞋子,由金絲編制而成。
謝沅翊只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她一伸手,“貴客請。”
貴客他低頭看著謝沅翊,白凈俊雅的少年,感受不到一絲內力的波動,竟然是他。好些年未見謝沅翊,竟然再此賣酒。
貴客隨口問道:“小老板,年紀不大,竟然能開如此大的酒肆。是家里人幫襯?”
“你只需看我酒好不好喝?若是不好喝,便是你病了,失了味覺。”謝沅翊覺得這受到了侮辱,她難道不像是一個自力更生的人,非要借著家里的力量。
好囂張的語氣
“大膽!”隨從怒道。
貴客止住了隨從的話,他說道:“小老板,能有多少酒,我全包了。這是一千兩的銀子。”
銀票落在她桌面上,謝沅翊立馬喜笑顏開,她便去了后廚忙活。不一會兒,謝沅翊便將北斗七星盞給拿了出來,每個酒盞上面分別刻著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甚是雅致。
“小老板,你覺得這七盞酒你最愛哪一盞?”貴客問道。
“古籍記載,樞為天,璇為地,璣為人,權為時,天地人和,此四盞最適合出行有目的,權貴世家。衡為音,開陽為律,搖光為星,最適合旅行者,文人騷客。”
貴客喝下一杯天樞盞,果然肚里的陰冷之氣瞬間消散。仿佛他窺探到何為天機,此行目的之一,像是一下子開解了不少。沒想到,六殿下還真是有些本事。
他本身就愛酒,他說道:“小老板,你果然是好酒,當賞。”
“你覺得這酒可以排多少名?”
“排前三。”
“那第一是誰?”
“上京城的夜光酒。”貴客說完,便見著小老板臉色的笑容消失,上京城,上京城她還能回得去嗎?謝沅翊感慨地說道:“上京居大不易。”
“小老板,雖然上京居大不易,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貴客夸贊道。
“真的嗎?”
“小老板的釀酒術,不是我吹噓。將來一定可以名揚天下。”
“是啊,小老板一定可以。”貴客身邊的隨從也真心說道。
“那是當然。”謝沅翊被哄得嘴角向上翹。
“在下姓黎,我乃天劍山莊莊主。誠邀小老板去我莊上,我莊上有好幾壇夜光酒。”黎莊主說道。
夜光酒,出自上京城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黎莊主。”謝沅翊嘴上恭維著,她的眸光落在黎莊主的手上,那邊有一塊胎記,她似乎對姓黎的,有點印象。她順水推舟地說道:“那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不知小老板的名諱?”
“在下謝六。”
天劍山莊
天劍山莊是江湖有名的世家,一座雄偉的山莊,三面環山,一面環水。有不少的武林人士正在朝著此處前進。謝沅翊聽過不少傳說,但是讓她一下子見到那么多武林人士。并非是她想象中的。
她慵懶地靠在馬車里,黎莊主看出謝沅翊的心情,他問道:“謝六公子,你知道他們是來干什么的嗎?”
“不知道。”
“我天劍山莊得到了一株并蒂雪蓮,此物可入天下任何藥,吃了便可脫胎換骨,功力倍增,武功盡廢者吃了便可重生。若是入了毒藥,也可制作天下第一毒。”黎莊主解釋道,他發現謝六,壓根不感任何興趣。
謝沅翊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她表現出慵懶灑脫,臉上寫滿了我不感興趣
“滾開,別攔路。”一個狂妄的壯漢說道。
“你是誰?如此蠻橫!”一個年輕公子說道。
“老子姓顧,毒宗顧痕。”壯漢自報家門,顧痕很蔑視地看著對方。對方忽然大叫一聲,他的手心變黑。他指著顧痕說道:“你竟然下毒。”
“誰看見了?”顧痕奸邪一笑,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而后一個淺藍色衣裙,戴面紗的女子出現,她抓起年輕公子的手一看,輕輕一拂,掌心的黑色瞬間消失。頓時讓這年輕公子神清氣爽。
顧痕一看怒道:“神醫谷!又是神醫谷!”
神醫谷之前有千面圣手,昔年在江湖戲稱醫毒雙杰。穩壓毒宗一頭,而如今千面圣手被遭天下通緝,神醫谷在毒術方面后繼無人,便被毒宗顧痕奪了天下第一毒的名頭。可是,他的毒卻每次都可以被神醫谷解了。
因此,江湖上總說毒宗不敵神醫谷。
“小小技藝,顧宗主承讓了!”淡藍色衣裙女子微微一笑,她猶如身在雪山上神女,高貴大方。顧痕一個閃身沖到女子面前。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敢壞他的好事,而馬車里的黎莊主只覺得面前什么東西晃過。
謝沅翊拉著淡藍色衣裙女子,直接躲過了顧痕的攻擊。顧痕撲了一個空,他同樣怒視謝沅翊,“你這小白臉充什么好漢?”
謝沅翊充耳不聞,她拉著淡藍色衣裙女子的手,直接向大門口走去。顧痕被人無視,他叫囂道:“狗娘養的雜碎叫你呢?”
謝沅翊站在最高處的臺階,俯視顧痕說道:“哪只瘋狗在亂吠?”
“狗娘養的!”顧痕邊說,邊使用輕功落在謝沅翊面前。手掌變成爪子就要去抓謝沅翊,謝沅翊身法詭異,且飄逸輕盈,讓顧痕多次撲空。
就在此刻,一個道袍老者出現,他的手擋住顧痕。道袍老人說道:“顧痕宗主,您可別欺負晚輩。萬一,神醫谷再出一個跟千面圣手一樣厲害毒醫,您這天下第一毒宗的名頭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
“呵!老牛鼻子,別拿千面圣手來壓我。一個被人追殺的喪家犬而已。”顧痕不屑一顧地說道。
“爹,就是顧痕襲擊了我。”剛才被襲擊的年輕公子,他將自己的爹爹叫了過來。顧痕一看,原來是姬家的人。
謝沅翊嘴角勾出一絲譏笑,她回頭正好對上了一雙好看清澈的鳳眸。她放開鳳眸主人的手,轉身要走。而鳳眸主人開口說道:“剛才多謝公子。”
謝沅翊轉頭撇她一眼,面紗下的容貌若隱若現,仿佛是布了淡淡云層的雪山,望一眼看不出她的美,卻令人想要探尋。
謝沅翊淡淡地哦了一聲,她嘀咕一聲說道:“世上的人就該學我,像我這種不為美色所惑,世間少有,少有。”
這話正好落在淡藍色衣裙女子耳畔,她抬頭看著那已經離自己有幾米遠的謝沅翊。她心里思忖,此人有些眼熟。
“姑娘多謝救命之恩。”姬公子抱拳感謝道。
“姬公子,不必言謝。”淡藍色衣裙女子,姬公子繼續問道:“不知姑娘尊名,下次我定會神醫谷拜謝。”
“神醫谷歷來就是濟世救民。”淺藍色衣裙女子微笑道,眼底卻有些厭惡,想起剛才謝沅翊的話。
世上的人就該學我,像我這種不為美色所惑,世間少有,少有。
謝沅翊被安排在天劍山莊的客房里,黎莊主派人拿來一壇夜光酒。謝沅翊拿起夜光酒倒在酒杯里,結果從里面掉出一顆白色藥丸的東西。
謝沅翊打開藥丸,里面藏了一張紙。
謝沅翊展開一看:
吾兒,危險快走,速回江城。
謝沅翊將信抓在手心里,父皇知我在此處?
黎,天劍山莊莊主姓黎?難道是他!
隔天
謝沅翊就在天劍山莊演武場,看著演武場上眾人的表演。忽然,一桿紅纓槍從她耳后飛來,謝沅翊閃過紅纓槍,紅纓槍的主人,一招一式就沖著謝沅翊過來。
謝沅翊每次都輕松躲過,在屋檐上留下淡淡虛影。紅纓槍的主人,緊追不舍,勢必要抓住謝沅翊。謝沅翊的身法飄逸而鬼魅,紅纓槍的主人怒道:“黑心老板,你別躲躲藏藏的,敢不敢跟我正面交鋒。”
“我不會武功。”謝沅翊慵懶地回答道。
“瞎說,你不會武功,這是什么身法?”紅纓槍的主人說道,紅纓槍直接刺向謝沅翊的脖頸處,謝沅翊扔出一枚暗器,暗器在半空中爆炸,強大的爆炸粉塵,讓紅纓槍的主人重心不穩,從屋檐上落了下來。
“休走!”
謝沅翊繼續扔出暗器,直接將紅纓槍主人的衣裙炸出了幾個破洞。紅纓槍的主人臉色鐵青,恨不得吃了謝沅翊。
“煩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么樣?”紅纓槍的主人瞪著她,謝沅翊毒舌道:“一個世家小姐,成天追著我一個公子像話嗎?”
“黑心老板,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黎洛不可對貴客無禮,貴客確實不會武。”黎莊主的聲音傳來,紅纓槍的主人,名喚黎洛。黎洛收了紅纓槍從屋檐上飛下來,“大伯,那她這是什么身法?”
“此乃縱云,還不與謝六公子道歉。”黎莊主說道。
“對不起。”黎洛抱拳道歉一聲,“謝六,本小姐一定會抓住你。讓你知道本小姐的厲害,哼!”
謝沅翊剛走出沒幾米,黎洛又跑出來,紅纓槍朝著謝沅翊的眉心刺來。謝沅翊一個翻身躲過,她接著扔出一枚霹靂子。霹靂子在謝沅翊面前爆炸,而謝沅翊趁此機會,直接跑路了。她看著黎洛透過那淡淡的煙霧,即將追來。
她連忙進入一旁的院子,她又遇見了那個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她說道:“神醫谷弟子,我找個地方躲躲,拜托打個掩護。就當做是之前的報答。”
淺藍色衣裙女子抬眸看她,并未多言。黎洛很快追了過來,她見到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她問道:“敢問姐姐是誰?”
“我是神醫谷弟子,云千雪。”
“那請問云小姐,有沒有看到一個紫衣少年?”
“我看到她往那里跑了。”云千雪指了指一個錯誤的方向,黎洛便走了。
房間
“徒兒,你可知方這黎莊主是誰?”青衣老者問道,謝沅翊想了想,她說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是老黎國公長子,黎弒天。黎弒天多年前救駕有功,那次使他的手背上被留了一個疤,父皇便提拔他做了禁軍統領。”
“那個叫黎洛的,是黎國公世子的女兒。那位黎國公世子支持雍城姑姑,或許,本殿誤入父皇與姑姑的斗爭場。”謝沅翊有些無奈地說道。
“既是如此,我們早點走吧。”青衣老者說道。謝沅翊卻說道:“師父,我心里一直有個謎團,當年我母妃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父皇,兩位姑姑,太子皇兄是不會告訴我的,唯有黎弒天可能知道內情。”
“徒兒,你的心看來一直在上京城。”
“或許,這便是我釀造不出最好酒的原因。”
“扣扣扣。”忽然一陣敲門聲
謝沅翊打開門,一個小廝說道:“謝六公子,我家老主人請您過去一趟。”
謝沅翊跟隨著小廝前往老主人的房間,她要見一見告老還鄉的老黎國公。謝沅翊進入老黎國公的房間,映入眼里的是一位大約六十多歲,白發蒼蒼的老頭子。老黎國公說道:“不知六殿下屈尊來我天劍山莊,老臣未能迎接汗顏。”
我都來好幾天,被你孫女追殺好幾日,還有臉說不知。
“老國公是我謝朝重臣,已告老還鄉多年,不認識本殿。本殿并不怪罪。”
“不知六殿下來天劍山莊所為何事?”老黎國公問道,謝沅翊來的第一日,就聽說黎弒天請來了一個販酒的客人,但是他將御賜的夜光酒全部贈送給這個客人。他感覺奇怪,一查才知道這位大有來頭。
他在思考,這位傳聞中的六殿下為何而來?
她的目的是什么?這六殿下聽說被人斷脈,她是為了并蒂雪蓮嗎?
“本殿只是恰巧在寧城販酒,恰巧被黎莊主遇見,所以我就來了。”謝沅翊雙手抱肩,倚靠在座位上。
“六殿下,你知道陛下病重的事情嗎?”
“老國公,你可知我母妃病重的事情嗎?”
“哈哈哈,六殿下真是幽默。”老黎國公笑著說道,滿臉的皺紋像是一朵菊花,他問道:“六殿下,認為誰才可以獲得并蒂雪蓮?”
“唯有本殿。”謝沅翊豪氣蓋云地說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沖著您這份豪氣,老臣認為遠比太子,陛下,雍城公主更有先帝之風。”
“您就不怕本殿身上的預言成真?”謝沅翊半真半假地說道,她淡淡眸色落在老黎國公身上,老黎國公搖搖頭,“謠言止于智者,我認為六殿下遠比太子殿下更適合。”
“放肆!”
“老臣已半截入土,六殿下您沒內力,卻可練成縱云這種天下罕見輕功,這份心志遠超太子。您有情有義,投桃報李神醫谷弟子。聽說那神醫谷弟子,是一等一的美人。您對她視若無睹,就這份氣度,遠超雍城公主。先帝在天有靈,定然欣慰。”
這老頭子給我的高帽,我可比不過太子和雍城姑姑。
“多謝抬愛,本殿告辭。”
“六殿下接著,就當做送給您的見面禮。”老黎國公將一個木匣子扔給謝沅翊,謝沅翊接過木匣子,她打開一看正是并蒂雪蓮,發著幽藍色光芒。
忽然,門外一陣火光亮起,然后是腳步聲亂作一團。一群黑紅衣服的人跑了進來,他們手持利刃在到處亂殺人。
毒宗顧痕認出他們道:“血月宗?”
血月宗宗主走了出來,他拍拍手說道:“今日,天下群豪聚集此處。那本宗主就不客氣了。”
“你要做什么?”姬家家主問道。
“天劍山莊交出并蒂雪蓮,否則我將這里化作人間地獄。”血月宗宗主說道。
“休想!”黎弒天說道,血月宗宗主一用內力將黎弒天抓了過來,將一枚丹藥扔進他的嘴里,“嘗一嘗噬精蠱的滋味。”
黎弒天捂住脖子,一副痛苦模樣,他的臉上爬滿了血紅色斑紋,他倒在地上,他說道:“爹救我,救我。”
“黎老國公,您在不出來。本宗主就殺光這里所有人。”血月宗宗主威脅道,老黎國公的門仍然不開門。
過了許久
老黎國公終于將門打開,出來的便是謝沅翊。血月宗宗主看到謝沅翊,微微詫異,他說道:“小公子,我上次請你來血月宗。你卻殺了我血月宗弟子,真是不給面子。”
“有這回事?我怎么不記得。”謝沅翊裝傻充愣說道。
“那我請小公子,來我血月宗做客如何?”血月宗宗主對謝沅翊發出邀請,“我給小公子的條件不變。”
“那你放了這里所有人。”
“不可能。”
“哦。”謝沅翊哦了一聲。
血月宗宗主等了一刻鐘,謝沅翊都沒有說話,他說道:“小公子不跟我講講價格?”
“我也就隨口說說,我不是你爹,這里沒有許愿池的王八。”
血月宗宗主顯然被激怒了,他一個健步正要去抓謝沅翊。謝沅翊的輕功躲開了血月宗宗主的攻擊,她就在屋檐上,銀白色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給她添了一絲神秘色彩,她打開手里的木匣子,“看清楚這便是并蒂雪蓮。”
“給我。”血月宗宗主說道。
“那你放了這里所有人,我便給你。”
“好。”血月宗宗主應承道,他下令將天劍山莊的人質全部放了。謝沅翊卻看到那神醫谷弟子云千雪還在,她微微皺眉,她落在云千雪身邊,她問道:“不知云姑娘為何不離去?”
“小公子有濟世救民之心,我定當與小公子一起。”
“我也是。”姬公子的聲音出現,“我會保護云姑娘的。”
“我也在。”雪山宗的弟子說道,“在下云天澤,幸會幸會。”
“我也在。”黎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
“我也在,我是段家少主。”
青衣老者隱在暗處,他拿著酒壺,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便是少年人的江湖,徒兒莫忘了今日。”
“本公子說話算數,給你!”謝沅翊在眾人的驚愕中將木匣子扔了出去,而血月宗宗主眼神熾熱,正要奪過去,而謝沅翊的輕功著實了得。她直接一腳將木匣子揣進火堆里,“你休想拿到。”
“我擦嘞,我能打退堂鼓嗎?”姬公子沒想到謝沅翊將并蒂雪蓮扔進了火堆里,云天澤長劍攔住姬公子,“不可以。”
“我要殺了你們。”
剩下的四人合圍血月宗宗主,四個人哪里是血月宗宗主的對手,他怒道:“小小豎子去死吧,血月神功。”
而此刻,天空下起了桃花雨,片片桃花落在地上,血月神功被打斷片刻。血月宗宗主穿過那桃花一拳穿透了謝沅翊的心臟
“謝沅翊,謝沅翊!”云千雪跑過去抱住謝沅翊,而云千雪身上的穴道早就被解開了。云千雪撫上謝沅翊的臉,她將手指放在謝沅翊的鼻息之下。
她發覺謝沅翊沒了氣息,她不可置信,這怎么可能?
她雙手捧住謝沅翊的臉,她的額頭貼著對方的額頭,她說道:“謝六,謝六你醒醒,醒醒知道嗎?”
謝沅翊:
云千雪感到一股濃濃的悲傷,她忽然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她把著謝沅翊的脈,脈象顯示謝沅翊死了。
謝沅翊死了,她可以死,她怎么就死了
她死死地抱住謝沅翊,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她頃刻全部爆發出來,她哭訴道:“沅翊,沅翊,我是你的仙子啊!我來找你了,你為什么不等等我?”
“沅翊,沅翊,我喜歡你啊!你聽到沒有,你的仙子同樣喜歡你。”
“是我錯了,我早該跟你說清楚。我擔心我的喜歡說出口,你會跟太子結仇。他是你的兄長,我怕他傷害你。”
“我跟太子并無男女之情。”
“云千雪,你快醒醒。”謝沅翊的聲音出現,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云千雪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云千雪,你快醒醒,你不要嚇我。”
那熟悉溫柔的聲音如寒冰中最熾熱的火焰,融化了她冰冷空虛的內心。她緩緩睜開雙眼,那抹紫色的俊逸少年,正滿臉關心地望著她。云千雪睡眼惺忪,腦中混沌。
她的腦中忽然閃過,謝沅翊蒼白憔悴的面容,以及漸漸冰冷僵硬的身軀。云千雪心中有種撕裂心臟的痛楚,她感覺體內的情蠱正在撕咬著她的五臟六腑,痛得無法呼吸。
這便是失去心愛之人,精神和身體上就要承受的打擊。在痛徹心扉的漫長過程,細細品味著自己摯愛已經不在。
她慌亂地抱住眼前的紫衣少年,雙手穿過她的下掖,將對方緊緊鎖在她的懷里,將臉貼在她脖頸處,恐懼、絕望涌上心頭。
哪怕是幻覺,她都不愿意放手。
她的沅翊,她的殿下
云千雪呢喃著,哀求著:“沅翊,不要離開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這聲音充滿了哀求,充滿了凄苦。一時讓謝沅翊愣神,她忽然感受到脖頸處的熾烈,有水珠滑落。
她哭了,她剛才做夢了嗎?她做了什么讓她如此難過?她剛才還說喜歡自己,自己沒聽錯吧,原來不是我單純喜歡。
她輕輕撫著云千雪的后脊背,她不停地安慰著:“我在這,我一直都在,不曾離開。云千雪你快放手,本殿,本殿都不能呼吸了,咳咳咳。”
謝沅翊被緊緊抱住,她試圖喚醒那個還陷入夢魘之中的云千雪。
“啊!!!咳咳咳松嘴。”
云千雪一口咬在謝沅翊的下顎上,痛得謝沅翊哇哇大叫。
云千雪感覺懷里的軀體扭曲掙扎得厲害,有溫度,有觸感,熟悉的聲音。還有那伴隨著的咳嗽聲,是謝沅翊無疑,太好了。
云千雪又驚又喜,淚水猶如珍珠從鳳眸中滾落,灑落在謝沅翊的手臂上,她道:“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真的太好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不僅咬我,你還詛咒本殿死,你活膩味了。”謝沅翊雖然口中警告云千雪,但是心里還是莫名流露出一絲甜蜜。
原來,自己在她心里還是蠻重要的。
特別是她嘴里喚著她“沅翊”還慌亂的一遍又一遍叫她不要離開他,自己心下更為感動。
仙子,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一聲咳嗽聲驚醒了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兩人沉浸在短暫的甜蜜中,兩人連忙分開,有些尷尬地看著悄然無息出現的云天澤,云天澤說道:“千雪,你終于醒了。殿下,屬下不辱使命。這李府管家,其實是戶部侍郎李大人。”
“你后來怎么樣了?那天,你到底去哪里了?”云千雪抱著謝沅翊的脖子,她一聲接著一聲質問道。她也不管自己的哥哥在旁邊看著
寧城
沅榭酒肆
“師父,你的幻術出神入化。”謝沅翊吹捧道,青衣老者說道:“你知不知道你讓其他人陷入為師的幻術之中,親眼看著你死。你真是狠心。”
“師父,血月宗心狠手辣。徒兒怕呀,萬一血月宗要找他們麻煩,我豈不是害死他們了。您常說少年人都是熱血上涌,不管對錯,只講義氣。反正,我們可以平安回到江城了。我會安安心心留在江城。”謝沅翊說出了想法,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問道:“師父,并蒂雪蓮呢?”
“為師不知。”青衣老者一臉詫異,“你不是丟進火堆里了。”
“不會真的被燒沒了。”謝沅翊一臉痛苦的樣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她捶胸頓地地說道:“臉是疼的,不是夢,不是幻術。那可是并蒂雪蓮啊,師父,你怎么就沒看出徒兒的下一步。”
“為師以后給你尋更好的。”青衣老者摸了摸謝沅翊的頭,“好徒兒,別哭,別哭。咱們不哭,乖~~”
“原本,我想送回上京城。咳咳咳,半株送給父皇,另一半我要送給太子皇兄。現在,看來實現不了了。”謝沅翊有些難過地說道,“我把并蒂雪蓮給燒了,我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徒兒,你這份純心感天動地。你真的與謝氏皇族不一樣。”青衣老者夸贊謝沅翊,謝沅翊的毛被捋順了,她嘟了嘟嘴,“哼。”
“你自己用不好嗎?”
“師父,我實在懶慣了。你說我不盼著父皇,皇兄長壽。難不成,我去接我家的江山。你看看我家的江山,內有雍城姑姑,青城姑姑這種掌有兵權,一跺腳整個朝廷震一震。外有朔城侯那種不良居心的存在,江湖上血月宗橫行霸道。徒兒,我真心不想干,真心不當傀儡皇子,傀儡皇帝。我還不如釀酒,權勢富貴,我反正都有。”謝沅翊無奈地說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我的酒糟,我的北斗七星盞啊啊啊啊!!!”
而此刻,云千雪拿著一支菊花走了過來,她問青衣老者道:“請問小老板是不是不在這里了?”
“是的,她不在了。”
“多好的人,唉!”云千雪放下菊花,又看了一眼沅榭酒肆,她問道:“聽說小老板的北斗七星盞很好喝。”
“是的。”青衣老者點點頭。
云千雪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百兩銀票放在這里,拿走桌上的兩壺酒,上面貼著玉衡,開陽,她抬頭喝了一口,她緩緩地說道:“真是好酒。”
謝沅翊走出來,她看到桌上的菊花,她對青衣老者說道:“師父,你變出來的。多變一點出來,這樣很逼真。”
青衣老者笑了笑,他轉移話題說道:“那你愿意學為師的幻術嗎?”
“就這,我不愿意。”
“小老板,我欠你的銀子,算上利息是五百兩。”云天澤出現,謝沅翊看著他,想起來什么說道:“就是你欠我的銀子。”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謝六公子,這當做是我們的秘密。”云天澤說完以后,看了一眼青衣老者。
“你要不要再喝一次我的北斗七星盞。”謝沅翊吆喝道,“剛釀造的。”
“好。”云天澤將北斗七星盞放進七個小小的酒壺,他縱馬走出了寧城,他回頭在看到那沅榭酒肆在風中飄揚,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下次再見,六殿下。”
上京城外
慕容涼看著面前的人,那人臉上帶著一張青年獠牙的面具,他雙手將慕容涼的雙手打斷,慕容涼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對方掐住他的下顎,“慕容涼,你的死期到了。我讓你嘗一嘗被廢經脈的滋味。”
“是你,你千面圣手。”慕容凉恍然大悟地說道。千面圣手脫下面具,還真是一張熟悉的臉,“千面圣手,是你,是你喬裝扮成云天潤,親手斷了六殿下的經脈。”
“哈哈哈。”
“不對,不對,你不是千面圣手。”慕容凉突然抓住對方的手,那青色紋路印在他的手臂上,他驚懼地說道:“千面圣手的皮膚,不可能那么年輕,你不是千面,絕對不是,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慕容凉你總算聰明了一回。我的確不是我我的師父,千面圣手。”
“什么?”
“我那沒用的師父,千面圣手早就死了。我是血月宗左護法,也是我四年前喬裝云天潤,親手廢了謝沅翊的經脈。”血月宗左護法揭開了這個秘密,他甩了一把巴掌給慕容凉,“我本來不想那么快殺你,可這事情要怪謝沅翊。”
“咳咳咳”慕容凉忍著雙手經脈被斷的痛楚,“為什么?”
“她把上京四門關了,我回不去了,我很生氣。那就拿你出氣,你瞪大眼睛在天上看好了,血月宗會把紫衣使全部殺死,也會送雍城公主,青城公主,連同謝沅翊一起下地獄。”血月宗左護法殘忍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