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
黑暗之中, 殷承衍的聲音在楚星禹耳畔響起,又像是無處不在,猛地攥住了楚星禹的心神, 將他從朦朧中拉回。
楚星禹的神思略微清醒了些,抓著殷承衍衣襟的手緊了緊,靠在他肩頭微張了唇喘息,同時重重點了幾下頭。
但不等殷承衍開口,他緊接著又道:“中間那會兒,我還是有些害怕的。”
指的是, 白狼絕了氣息倒在陣法中之后,到殷承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這段時間。
楚星禹的聲音中還殘留著幾分微顫。
殷承衍緊緊攬住他, 兩人的身軀緊密相貼, 憐惜道:“下次我會出現得再快些。”
楚星禹悶悶的聲音傳來:“怎么還有下次?”
聞言, 殷承衍微頓, 靈光閃過心中開始思索起直接干掉那件法器的可行性來……
以剛才他感受到的威脅氣息來看,似乎并非不可做到。
沒了背后操縱法器的那人,再強大的法器, 也不過是一件死物罷了。
唯一需要顧慮的, 便是那人所說, 他的職責就是阻止氣運之子飛升,這個所謂的“職責”從何而來?
換句話說就是,那人背后還有沒有其他人?目前看來并沒有感受到背后還有其他存在。
如此看來,不論法器背后還有無其他人,他們都要盡快解決掉這個法器。
殷承衍腦中思緒翻涌, 實則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他輕撫著楚星禹的臉,道:“那就想辦法讓這個下次胎死腹中……”
楚星禹倏然抬眸, 雙眸在黑暗中隱約能看清殷承衍的輪廓,他道:“衍哥,你有辦法了?”
然而殷承衍搖了下頭:“暫時還沒有。”
“不過,”殷承衍話鋒一轉,繼續道:“可以直接將那個法器毀掉。”
只需要他的實力再進一步。
楚星禹聞言微微驚詫,心道他和殷承衍的實力還是相差太多,明明他的修為已經頗高,在整個東荒也是排得上前列,但和殷承衍比起來……
在他略微出神時,殷承衍目光透過黑暗,直直落在楚星禹臉上,含了些說不清的意味。
楚星禹似有所感,心底莫名浮起緊張,不由得又朝殷承衍靠近了些。
見狀,殷承衍無聲笑了笑,攬著楚星禹的手緩緩收緊,與鋪天蓋地的靈氣一同將之鎖在懷中。
他俯在楚星禹耳邊,語氣曖昧道:“只是要對付那個法器,我本身實力尚且不足,還要勞煩小禹助我提升修為了……”
如何相助,自然是……
話音落下,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楚星禹的神色,但從掌心傳來的微灼熱意看來,十有八九紅透了臉。
殷承衍略微彎了彎唇角,好整以暇地等著楚星禹的反應。
不過片刻,就感受到楚星禹輕輕點了下頭,聲音低到需要湊得極近才能聽到:“我聽衍哥的……”
殷承衍唇角笑意加深,撫著他的臉側吻了上去,唇舌交錯間傳出兩個字。
“真乖。”
***
黑暗中滋生了內心的欲念,但殷承衍到底還記得此處是在靈脈空間內部,一旁還有閑雜人等。
因而只攬著楚星禹略親近了一番,便將之松開了。
殷承衍幫楚星禹整理好微微凌亂的衣袍。
楚星禹也悄悄抬手,撫平了殷承衍衣襟上被他攥出來的皺痕。
隨后,兩人攜手走出了靈氣的范圍。
殷承衍和楚星禹的身影剛出現在靈氣外,身后巨量的黑色靈氣驟然翻涌起來,盡數朝著地面上插著的長劍中涌去。
眨眼之間,便已全部涌進斷痕劍中。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通體銀白帶血色長線的斷痕劍,此時竟成了墨黑之色。
見此一幕,連殷承衍也微微一頓。
楚星禹卻雙眸微亮,走上前去拔出地面上的長劍,隨手舞了兩下。
殷承衍看著他,也略往前走了兩步,問他:“喜歡?”
楚星禹重重點了下頭:“比之前好看。”
聞言,殷承衍心中軟了軟,目光柔和。
他是看不出這柄黑漆漆的劍有什么好看的,但楚星禹喜歡,殷承衍看著長劍也順眼了些。
方才那一幕,靈氣回歸在殷承衍的意料之中,但之后長劍的變化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殷承衍猜測,約莫是因為他如今頂替了劍靈的身份,斷痕劍對他來說算是一個容器,因而靈氣可以進入其中。
至于顏色的變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應當不是壞事。
天道和龍龜還在一旁等著,殷承衍和楚星禹朝他們走了過去。
殷承衍:“我已經成為劍靈,小禹也解開了第六層封印,也是時候離開東荒境內了。”
斷痕劍,本應就是楚星禹離開東荒之后才拿到的。
解開楚星禹身上封印的剩余三個地級靈物,皆在東荒之外。
天道撐著下巴想了想,道:“你們先離開吧,我就不跟著了,如果有事再喊我。”
殷承衍手中還有傳喚天道的方法。
因而他微微頷首,隨后取出了須彌石。
“事不宜遲,我們先離開東荒。”殷承衍握住楚星禹的手。
東荒的結界,限制了殷承衍的修為,他若想提升修為,必須離開東荒。
而楚星禹的修為也即將如此。
天道欲留在此處,龍龜也暫時無法離開,殷承衍和楚星禹便攜手離去了。
須彌石中,殷承衍盤膝端坐,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楚星禹身上。
此時,楚星禹周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煉制材料。
他正著手準備送予震帝玄蛇的傀儡人,已經有了大致模樣。
考慮到震帝玄蛇的體型,楚星禹將傀儡人做的高了些,而其余位置,則盡皆是按照震帝玄蛇的喜好來的。
楚星禹在煉制的過程中,不止一次感慨,多虧他托衍哥幫忙問來了震帝玄蛇的喜好。
傀儡紋則是楚星禹最初就摹繪好的,只等著傀儡人成型后,為它打入傀儡紋。
楚星禹估算了下時間,只需幾個時辰便可完成。
殷承衍心念一動,控制著須彌石的速度降了下來,緩緩在地底中穿行。
約莫三個時辰后,須彌石才回到蓮池所在的空間內,而這時,楚星禹的傀儡人煉制也到了尾聲。
從殷承衍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身著碧藍衣袍的人形,楚星禹盤膝坐在傀儡人面前,將半空的復雜傀儡印緩緩打入了傀儡人體內。
楚星禹的傀儡煉制已經越發嫻熟,不過一刻鐘,就將傀儡印徹底融入傀儡人之中。
傀儡人身上光芒閃過,楚星禹還未來得及細看上一眼,身后忽然覆上了溫熱的身軀,隨后眼前一黑。
殷承衍從背后將楚星禹圈在懷中,抬手覆上了他的雙眼。
楚星禹眨了眨眼,沒有扒開殷承衍的手,反而下意識往后靠了靠,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之后才問道:“衍哥,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殷承衍:“你看它太久了。”
殷承衍毫不掩飾道,不過方才楚星禹下意識靠過來的反應,卻極好地安撫了他的心緒。
楚星禹聞言嘴角揚起。
借著夜燈的光,殷承衍恰好看到了他臉上的開心神色,神采飛揚。
見狀,他也微微笑了下。
須彌石還在往通道外飛去,待察覺到臨近出口時,殷承衍垂下眸,原本遮覆在楚星禹雙眼上的手往下移,隨后稍稍用力。
楚星禹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被扣著下頜轉向了殷承衍的方向。
下一瞬,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淺嘗輒止,殷承衍的指腹摩挲著楚星禹下頜處的皮膚,看著那處染上些微的紅,最后在他唇上輕啄了下,心情頗好地松開了他。
然而此時的楚星禹已經被殷承衍攥奪了全部心神,儼然已經將傀儡人什么的拋之腦后。
直到離開時,才朝自己的作品看了一眼。
按照震帝玄蛇喜好煉制出來的傀儡人,外表看起來是個溫潤如玉的修士模樣,此時看起來還有些僵硬,等傀儡紋吸收了震帝玄蛇的精血之后,才會成為真正的傀儡人。
帶上傀儡人,兩人一同離開了須彌石,走出了通道。
剛一走出來,殷承衍和楚星禹驀地頓了下。
眼前的兇獸深淵,與他們離開之前大為不同。
殷承衍拉著楚星禹,緩步朝外走去,不多時便走出了白色區域。
先前,白色區域外乃是一望無盡的黑暗,今日他們兩人走出去,周圍僅僅是暗了些許,卻沒有黑暗侵蝕的跡象。
再抬眸看上空,原本重重遮掩的繁茂樹葉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不多不少的些許樹葉。
察覺到他二人的氣息,三只兇獸首領迅速朝著此處趕來。
楚星禹忽而朝殷承衍露出有些擔憂的目光。
殷承衍知道他在擔憂什么,捏了捏他的指尖安撫道:“無需擔心。”
楚星禹所擔心的,無非是他的白狼身份已經“被殺”,會不會被兇獸察覺出來……
話音落下,殷承衍身上的氣息忽然發生了些變化。
楚星禹輕咦一聲:“衍哥,你的氣息?”
這分明是白狼的氣息。
“略微模仿一下罷了。”殷承衍道。
畢竟他也做了許久的白狼,對白狼的氣息極其熟悉,模仿出來不成問題。
“不過,”殷承衍微微側眸,聲音中隱含了嘆息道:“比起劍靈,我倒是更喜歡化為白狼,可以……”
他的目光落在楚星禹身上,緩緩道出后半句:“將你全然抱在懷中。”
話語中透露出些許的掌控欲。
白狼身軀時的殷承衍,可以將楚星禹整個圈住,用柔軟的腹部毛發輕貼著對方,手掌抬起便能將楚星禹整個人圈在懷中。
殷承衍話音落下,楚星禹耳后微紅。
這時,兇獸的腳步聲已經愈來愈近。
就在殷承衍轉回目光的剎那間,聽到楚星禹低聲開口:“我也喜歡……”
送出護腕
若非殷承衍耳力不錯, 楚星禹這句話怕是會被淹沒在兇獸疾行的腳步聲中。
聽到這句話,殷承衍神色微頓,又將目光轉了回去, 卻見楚星禹已經換了一副表情,裝作什么也沒說過的模樣。
甚至在他看過來時,眼中還微微露出疑惑。
殷承衍略微揚了下眉,這是真以為他沒聽見?
他心中不免有些想笑,然而銀翼火獸等兇獸已經到了眼前,殷承衍心下微嘆, 將眸中蠢動的情緒掩至深處。
轉回目光之前,卻緩緩揉捏著楚星禹的手指, 似乎暗含了什么。
隨后稍稍斂笑看向了兇獸。
三只兇獸率先趕來, 后面隱約還能聽到一些雜亂的腳步聲。
這時, 楚星禹的神色露出了些許凝重, 仔細觀察著兇獸們的反應。
不過,顯然殷承衍對于白狼的氣息模仿得很到位,皆沒有表露出懷疑的神色。
殷承衍耳邊傳來楚星禹松了口氣的聲音, 心中了然, 唇角微微挑起了一瞬。
隨后, 才對三只兇獸道:“我們即將離開兇獸深淵。”
先前他也同兇獸們說過,不過它們都表示繼續留在兇獸深淵中。
殷承衍想了想,抬手從空間中取出數量可觀的資源,皆是適合兇獸提升實力的各類資源。
這些資源,有些是在這個小世界收集而來, 有些則是在之前的小世界得到。
算是他作為“獸王”的一些臨別之禮吧。
銀翼火獸等輕吼拜謝。
殷承衍眸光幾不可察地頓了下, 他已脫離白狼的身份,自然不能再聽懂兇獸的獸語。
所幸, 兇獸深淵的兇獸性情單純,殷承衍尚能從它們的情緒中感知到大概的內容。
然而不等他開口,面前的三只兇獸忽而相視一眼,隨后銀翼火獸上前一步,走到了楚星禹面前。
下一刻,一顆圓潤瑩白的圓珠被銀翼火獸放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像珍珠。
銀翼火獸低吼一聲,然后退了回去。
“給我?”楚星禹拿起圓珠,不由得看向了身側的殷承衍,眼含求助。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他手心上,圓潤的白珠靜靜躺在手心中,頗為相稱。
他神識回道:“若我所猜不錯,這東西可讓你能與兇獸溝通。”
銀翼火獸的一系列舉動并不難懂,殷承衍心中已然猜了個七七八八。
約莫是因為,在兇獸眼中,楚星禹雖是人類卻成為了獸王的王夫,為了溝通便利,它們便尋來此物送上。
對于殷承衍和楚星禹兩人來說,這個翻譯器倒是送得恰到好處。
聞言,楚星禹雙眸微動,開始煉化手中的白珠。
與此同時,他將方才煉制好的傀儡人取出,放在了震帝玄蛇面前。
“需要你的一滴精血,滴至傀儡人的心口處。”
傀儡人心口處,正是傀儡紋的核心。
話音落下,他便極力煉化起白珠來。
殷承衍只覺得眼前一閃,再看時傀儡人儼然已經被震帝玄蛇的尾巴卷走,動作頗為迫不及待。
聽著有些激動的“嘶嘶”聲,殷承衍神色淡然。
不出意外,震帝玄蛇說的還是那些話。
在場的另外兩只兇獸也露出無語的眼神,干脆轉過頭去不看震帝玄蛇的炫耀。
即使殷承衍并未回應,震帝玄蛇仍喋喋不休了許久,最后被忍無可忍的銀翼火獸狠拍了下,這才閉上了嘴,開始凝出精血放置在傀儡人的心口處。
震帝玄蛇雖卷著傀儡人,卻又十分小心收著力。
殷紅的血滴沒入傀儡紋中,霎時間整個傀儡人閃過一抹紅光,轉瞬即逝。
傀儡人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般,神色動作忽然變得流暢自然了起來。
見狀,震帝玄蛇將腦袋湊得極近,豎瞳中含著好奇,幾乎要貼在傀儡人的臉龐上。
看著如此詭異的一幕,殷承衍:“……”
只怪他家楚小禹的煉制手法越來越強了,這傀儡人像極了真人。
這時,傀儡人動了。
因為是傀儡,它眼中并不含任何情緒,但卻似乎是看向了震帝玄蛇,然后緩緩抬手,摸上了纏繞在身上的蛇尾,在細滑的鱗片上輕撫著……
“還挺嚇人的……”
楚星禹的聲音忽然在殷承衍腦海中響起。
殷承衍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的確如此。”
粗長巨大的蛇形兇獸纏在面帶淺笑的修士身上,若是旁人見到,必然會受到驚嚇。
殷承衍轉了目光,不再看那副莫名詭異的場景,而是與銀翼火獸和青羽赤瞳鶴進行溝通。
那個白珠的作用的確如殷承衍所料,有了楚星禹代為轉話,雙方的溝通很是順利。
兩人并未在此處停留太久,交代一番后便離開了兇獸深淵。
行至望月海邊時,楚星禹從天靈戒中取出一物拋出。
赫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傀儡仙鶴。
下一瞬,傀儡仙鶴極速變大,須臾之間便與幻境中的仙鶴一般無二,扇動著巨大的雙翅停留在半空中。
殷承衍見狀,抬手攬上楚星禹的腰,稍稍用力便一同踩上了傀儡仙鶴。
傀儡仙鶴翅膀扇動掠向望月海另一側,不多時,兇獸深淵就已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其實,殷承衍和楚星禹完全可以通過靈脈離開東荒,但天道極力反對,說了一堆來勸服他們按照劇情中的路線離開。
天道雖未明言,殷承衍卻察覺出些許蹊蹺。
似乎是若他們不按劇情路線離開,極有可能會造成某種不妙的后果……
因而,他們二人此時正往碧崖洲而去。
離開東荒的位置,就在碧崖洲的一處絕地中。
***
三日后。
一抹白色自空中飛速掠過,速度極快,不知疲倦。
仙鶴所經之處人煙愈來愈少,前方隱隱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殷承衍抬了下眸,道:“快到降雷池了。”
降雷池乃碧崖洲的一處絕地,不知是何原理,降雷池周圍數十里范圍內,會不時降下雷柱。
即使是雷屬修士,也不敢靠近此地,只因雷柱的威力著實太強。
殷承衍道完,不免想起劇情中楚星禹為何來到降雷池,眸中劃過一抹心疼。
身為氣運之子,本應一路順暢扶搖直上,卻因小人作祟,原本應是助力的金手指盡皆成了奪命之物。
楚星禹解決了白狼花無夜后,自身也受了重傷,冒險來雷池,便是取一種傳聞中的療傷神藥。
本就受了傷,又遇到降雷池暴動,以至于尋到那神藥時,已是頗為凄慘。
殷承衍越想越覺得當初解決白狼時,讓對方死得太干脆了……
他眸色微沉,在楚星禹抬眸看過來時又盡數掩去。
“衍哥,我們好像來得早了些。”楚星禹一手托著下頜道。
聞言,殷承衍的神識放出,迅速掠向了前方,片刻后點了點頭:“的確來得早了。”
降雷池的那場暴動,意外將東荒的結界沖擊開了一條裂縫,楚星禹就是通過裂縫離開了東荒。
他道:“不急,再等兩日。”
殷承衍的耐心也只有這兩日,若兩日后降雷池還沒有暴動,他便只能提升修為來強行沖出一條裂縫了。
對面,楚星禹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笑了笑。
仙鶴傀儡停留在降雷池外不遠處,殷承衍和楚星禹也不下來,就坐在仙鶴上等著。
兩人相對而坐,一只手始終握著。
殷承衍忽而將楚星禹的手拉了過來,楚星禹順著他的力道伸手,衣袖滑落些許,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指腹擦過手背上移,殷承衍緩緩扣住了楚星禹的手腕,纖細而又不失柔韌,指腹摩挲時的微顫又顯出幾分脆弱。
楚星禹不明所以,眸中含著疑惑,卻仍任由殷承衍動作。
忽然,一抹微涼貼上了他的皮膚。
楚星禹下意識去看,卻被殷承衍遮住了雙眼。
“衍哥?”乖乖地被遮住眼后,他輕聲疑惑問。
殷承衍一只手遮擋住楚星禹的視線,一只手在他手腕出劃動著,動作間可見一層極薄的黑色物質,像是作畫一般浮現在楚星禹的手腕上。
“稍等。”殷承衍動作很快,將黑色物質覆滿了楚星禹的手腕,其上隱隱閃過些許淺紅流光。
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紅色流光形成了某種奇特的圖案。
等殷承衍放下楚星禹的手腕,轉而握住他另一只手時,楚星禹隱約猜到了什么,顫動的睫毛不時劃過殷承衍的掌心,微微的癢莫名勾人心魄。
殷承衍手中動作不停,卻不經意間朝楚星禹看了一眼,瞳眸深處暗含著洶涌的情緒。
不多時,殷承衍完成最后一步,垂眸看了下。
楚星禹兩只手腕處盡皆覆上了一層黑色,邊緣處與白皙膚色的對比極為明顯。
殷承衍本想煉制一雙護腕,卻因添加了太多靈物靈礦,誤打誤撞煉制出了這種黑色物質。
看似柔軟實則極為堅硬,作為護腕倒也合格。
而上面的紅色流光則是小型的陣法,也是殷承衍親手所添上的。
殷承衍緩緩放下遮擋在楚星禹眼前的手,卻看到楚星禹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眉目舒緩。
乖順的模樣,勾的人心中微癢。
殷承衍扣住他的手腕,在楚星禹睜開雙眼之前,忽而欺身壓了過去。
楚星禹被按倒在仙鶴上,雙手被壓至頭頂,驀然睜大的雙眸中只盛著殷承衍的身影。
呼吸被掠奪住,楚星禹只來得及瞥到一抹黑色,還未看清時就被殷承衍拉進了更深的情意漩渦中。
傀儡仙鶴周圍,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層濃濃的黑霧。
伴隨著不遠處時不時響起的轟響,黑霧中偶爾傳來令人耳熱的聲音……
像是難以承受的悶哼,耐心的輕哄……
雷池取藥
遠處雷鳴陣陣, 落雷的頻率似乎高了些,隱隱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巨大的黑色靈氣罩將將傀儡仙鶴籠罩其中,懸浮于高空中, 漸漸將雷鳴轟響盡數隔絕。
靈氣罩內,兩道身影緊擁在一起。
殷承衍緩緩睜開雙眼,耳邊傳來透過靈氣罩聽來的雷聲,他先低頭看了眼楚星禹。
楚星禹似乎累極了,睡得略沉。
殷承衍抬手,手指在他臉上輕撫了下, 唇邊不自覺微微勾起。
靈氣罩的厚度比之前厚重上許多,以至于兩人周身充斥著濃濃的黑暗。
多余的靈氣, 乃是因為殷承衍方才通過雙修功法所提升的修為, 一時難以壓制, 因而只能暫且將之外放出來。
然而, 靈氣罩已經濃郁到如此程度,仍然有細微的落雷聲傳來,看來劇情中的那場暴動即將來了。
腦中思緒一閃而過, 殷承衍卻沒有要喚醒楚星禹的打算, 沉思之中, 輕撫著楚星禹臉側的手無意中稍稍用了些力。
下一瞬,懷中的人忽然動了動。
殷承衍驀地回過神,抬起了手。
所幸楚星禹并未醒來,反而更朝著殷承衍懷中縮了縮,肩頸處的衣領因為他的動作略歪了歪, 露出殘留著痕跡的一側。
殷承衍眸色微深, 手掌往下攬住楚星禹的腰,稍稍往自己懷中送了送。
與此同時, 微微低頭在他唇上輕觸了下,一觸即分,暗含了幾分克制。
又放出些許靈氣,將靈氣罩加固,隨后閉上雙眸攬著楚星禹一同睡去。
***
翌日,晨光熹微。
降雷池附近形成一種奇景,仿佛一把長劍硬生生將此處的天空分成了兩半,一半呈現濃重的深紫色,另一半則有金紅日光投落。
兩者的交界處偏晨光的位置,巨大的黑色靈氣罩緩緩消散,被殷承衍收歸體內。
楚星禹半坐起身,道:“衍哥,你還能控制住嗎?”
“莫擔憂。”殷承衍一邊輕描淡寫收回靈氣,一邊抬手按揉了下楚星禹的發頂,“神識也有提升。”
說話間,靈氣罩消散的速度與越來越快,片刻之間便被收回了七七八八,已經能透過靈氣罩看到外面的場景。
兩人十分幸運,在靈氣盡數收歸之后,看到了此處絕地晨間奇特的一幕。
兩種濃墨重彩的場景突然碰撞,瑰麗而壯觀。
見此一幕,殷承衍眸中也劃過一抹驚嘆,隨即又看向了降雷池的方向。
絕地上空的顏色比他們初來此處時,明顯變得更深了些,不時閃過的雷光更添了幾分懼意。
雷聲降落的頻率已經大大提高,降雷池深處也似乎在醞釀著什么極其危險的力量。
殷承衍和楚星禹相視一眼,楚星禹點了點頭。
見狀,殷承衍心中明了。
那場暴動,即將來了。
兩人攜手站立在傀儡仙鶴上,遙遙望向了降雷池深處。
楚星禹忽然道:“險些將那個神藥忘了,衍哥,我先去將神藥取來。”
然而不等他有所動作,殷承衍便已經扣住了他的手,道:“一同去。”
話音剛落,純白的仙鶴忽然振動雙翅朝前方飛去,靈活地躲過不時降落下來的雷光。
楚星禹看了一會兒,放下心來,隨后忽然想起什么,驀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手腕處空無一物。
楚星禹看向了殷承衍,眼中含著疑惑,之前他感受到的……原來不是護腕嗎……
殷承衍目睹他的一番動作,以及臉上顯而易見的失落神色,輕聲笑了下,伸手握住了他的兩只手腕。
“凝神感受。”他道。
楚星禹依言照做,雙眸微閉,心神落在了手腕處。
殷承衍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過片刻,白皙的皮膚上緩緩浮起一層黑色,像是有人手持筆墨畫上一般。
不過這護腕并非是進入到了楚星禹體內,而是隱于他的皮膚之上。
等護腕徹底顯現之后,楚星禹迫不及待睜開雙眼,驚喜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護腕。
殷承衍摩挲著護腕的邊緣處,將那處白皙的皮膚染上些許紅暈,他輕聲問:“可喜歡?”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被猛地抱住。
殷承衍微怔了下,眼中浮起些許淺笑,垂下眸時卻只看到了楚星禹的發頂。
以及從他懷中傳來的聲音:“我很喜歡!”
殷承衍抬手攬住他。
“喜歡便好。”
但是接下來楚星禹的舉動卻讓殷承衍感到些許無奈。
在從他口中聽到這護腕的特殊后,楚星禹便躍躍欲試,想要借降雷池的落雷來試探護腕的防護力。
殷承衍的目光從楚星禹笑意燦爛的臉上掃過,略頓了下,隨后抬手從距離他們最近的一道落雷上薅了一絲過來。
雷光碰撞上護腕,甚至連陣法都未曾亮起,僅憑著黑色物質便化解了雷光的力量。
楚星禹驚嘆一聲,看向殷承衍,目光中透著激動之色:“衍哥,你好厲害。”
殷承衍笑了下,道:“我不如你。”
在煉器方面,他的確不如楚星禹。
這對護腕的煉制,能成功運氣成分頗多,而楚星禹所煉制的傀儡,從傀儡小人到傀儡人,從巴掌大的傀儡仙鶴到傀儡仙鶴……
皆是一點點積累而成。
不論是天賦還是日常練習,都比他厲害多了。
殷承衍如實將心中想法一一道出,等他說完時,楚星禹臉上已經微紅,他抬手輕咳了下:“也沒有這么厲害……”
見狀,殷承衍不由得笑了下,抬手撫上他的臉側,動作輕柔。
傀儡仙鶴越往深處,周圍降下的落雷越發密集,當再次有雷光險些落在仙鶴身上時,殷承衍和楚星禹索性收起了傀儡仙鶴,落在地面上一同朝著更深處掠去。
然而下一刻,整個絕地忽而輕震起來,周圍的落雷驀然停了一瞬,仿佛在醞釀著可怕駭人的力量。
殷承衍眸光一閃,執了楚星禹的手速度更快地往前去。
收起傀儡仙鶴的位置已經極為靠近深處,降雷池中除了落雷之外,又無其他阻礙。
因而不過片刻,殷承衍和楚星禹便看到了神藥的存在。
所謂的療傷神藥,實則也是一株靈物,只是生長環境特殊,極為罕見,因而被人稱作神藥。
這次楚星禹并未受傷,神藥暫時沒有用武之地,兩人拿到后便直接將之收了起來。
然而這時,殷承衍眸光忽然一凜,看向了上方。
漫天的深紫雷光傾壓而下,眨眼之間盡數砸落到地面上,發出的聲響震耳欲聾。
殷承衍撐起靈氣罩,目光透過靈氣罩,落在不久前雷光肆虐過的位置,隱約可以看到微微扭曲的空氣。
他側眸看向楚星禹。
兩人并未言語,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楚星禹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殷承衍心中立時明晰,若想撼動東荒的結界,需要三次降雷池的暴動。
周圍的落雷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威力,殷承衍抬眼看了下頭頂上方,濃郁深沉的紫色中正在聚攏著某種極其危險的力量。
雖然他的靈氣罩也能扛得住,但也屬實沒必要在此處等候。
殷承衍對楚星禹道:“小禹,取出傀儡仙鶴。”
楚星禹點頭,一抬手便放出了傀儡仙鶴。
直到他們兩人在仙鶴身上盤膝坐下后,楚星禹才問:“衍哥,我們可是要先離開降雷池的落雷范圍?”
殷承衍微搖了下頭,一邊控制著傀儡仙鶴一邊回道:“離開中心位置即可。”
待稍稍離開些許距離時,殷承衍不再控制傀儡仙鶴,讓它自行躲閃。
他則重新握住楚星禹的手,輕輕揉捏了兩下,道:“降雷池的暴動,也是難得一見,不妨在此一觀。”
言語中,倒像是要觀看某種景色一般……
楚星禹頓了下,不知想到什么,忽而揚起笑:“說的也是。”
他曾因降雷池的暴動受傷,回想當時情形,著實兇險凄慘。
再次回到降雷池,情況已然完全不同。
衍哥說的對,當初令他傷重的兇險情形,如今也不過是可以一看的奇異景色罷了。
想明白之后,楚星禹只覺得心中暖意蔓延而出,眉眼間的笑意愈發明顯。
“衍哥……”
殷承衍看著他,輕輕“嗯”了聲。
下一刻,楚星禹忽地撲了上來,殷承衍神色淡定托住他,隨后耳邊傳來一句輕語。
“喜歡你……”
來到南墟
殷承衍側首, 唇角微微勾起,托著他的手稍一用力將楚星禹整個人側轉了過來。
垂落的目光凝在楚星禹微紅的臉上,低頭靠近輕觸了下, 呼吸交錯了一瞬,旋即又分開。
距離二人不遠處,醞釀了許久的雷池暴動驟然降下,深到發黑的雷柱帶著駭人的威力砸在地面上。
降雷池的地面已經歷經長年累月的轟擊,此時卻仍被砸得濺起陣陣碎石。
殷承衍和楚星禹到底還是離得近了些,偶爾有傀儡仙鶴來不及躲過的雷光襲來, 殷承衍便抬手擊碎。
直到第三次雷池暴動即將結束時……兩人的目光落在了同一處。
極其微弱的破裂聲藏在雷鳴轟響之中,緩慢而又細微。
隨著暴動的威力一次次的增強, 結界破裂的聲音也略大了些。
不多時,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降雷池附近百里范圍內響起, 令人聞之莫名心中一輕。
不等雷池的暴動結束, 殷承衍和楚星禹不約而同站起身,收起傀儡仙鶴,身影迅速閃過掠向那處扭曲空間……
與此同時, 東荒與南墟交界處, 山林聳立, 綠草茵茵,清澈的水流從山林中穿過,汩汩緩流。
這時,水流上方的空中忽然浮起陣陣空間波動,平靜的水流被震起大片水花, 變得渾濁起來。
就在空間波動引發的動蕩越來越大時, 半空忽然出現一道黑沉沉的裂縫。
下一刻,兩道身影從裂縫中掉落。
將殷承衍和楚星禹“扔”出來之后, 裂縫倏然緊閉,消失不見。
下方,殷承衍緊箍著楚星禹的腰,瞥了眼下方的情形,隨后手中躥出一條黑色靈氣,纏繞住不遠處的樹。
微微用力一扯,借力讓他二人越過水流,穩穩落在了河岸邊。
“這里就是南墟。”
聽到楚星禹所言,殷承衍的神識無聲無息地放了出去,漸漸蔓延開來。
同時,他也打量著周圍的情形。
表面上看,這里與東荒并無什么不同,但是……
略微濃郁的靈氣縈繞于周圍,殷承衍感受了下,道:“此處的靈氣濃度明顯高于東荒。”
緊接著,神識探查的結果也反饋了過來,在距離此處約莫二十里外,才發現了城鎮。
由此可見,這里并非是南墟的重要修煉之地,饒是如此,此處的靈氣也比東荒中要更加濃郁。
也就意味著,南墟修士的實力或許不容小覷。
殷承衍抬眸看了眼上方,看來,那個結界限制的不僅僅是東荒修士的修為。
若換成其他東荒修士出現在這里,乍一感受到如此濃郁的靈氣,必然驚喜若狂。
但殷承衍和楚星禹兩人先前在靈脈空間內部待了許久,因此只略微慨嘆了一下。
“衍哥,你還壓制著修為?”楚星禹疑惑問。
殷承衍頷首,隨后攬著他的手松開,松開的同時順勢握住了他的手。
他緩緩解釋道:“我若提升修為,可能會引發不小的動靜,待尋到一處安全之地再提升。”
楚星禹恍然明白,殷承衍的修為很可能又要再突破一個大境界。
他雙眸微亮,夸道:“衍哥,你好厲害。”
這句話殷承衍已經從楚星禹口中聽過數次,但還是微微揚起了唇角。
兩人一同朝著城鎮的方向走去,并未使用傀儡仙鶴,腳步不急不緩。
殷承衍握著楚星禹的手,略含了深意道:“也是因為有你助我。”
楚星禹初時微愣,等反應過來后腦中立即閃過一幅幅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他倏然抬手捂住臉,指縫間露出些許的薄紅。
見狀,殷承衍眉宇間的愉悅之色更為明顯。
良久后,楚星禹才若無其事放下手,開始為殷承衍介紹著南墟的情況:“南墟不似東荒那般分成數個洲,而是以勢力劃分……”
其中,最大的勢力是位于南墟中部的圣地,在南墟幾乎可稱得上是一手遮天。
殷承衍側耳傾聽,忽而想起了某段劇情。
解開楚星禹體內封印的三個地級靈物,皆在南墟,其中一個就在圣地之中。
劇情中,楚星禹無意中闖入圣地的勢力范圍,機緣巧合幫圣地解決了一個麻煩,拿到了那個地級靈物。
思緒一閃而過,殷承衍繼續聽著楚星禹介紹南墟的其他勢力。
除圣地之外,南墟唯有乾元天、廣源天、寒月宗、以及天魔宗四個勢力還算有些實力。
前三者乃是正道修士所在勢力,后者則是邪修勢力。
楚星禹所言,殷承衍也從劇情中窺得一些,但不如楚星禹所講的詳細。
殷承衍微微側眸看向楚星禹,目光在他臉上掠過,心中微動。
似乎離開東荒之后,楚星禹的情緒就有些飛揚,整個人也顯得興致盎然。
正沉思時,耳邊忽地傳來楚星禹的聲音。
“衍哥,你在想什么?”
殷承衍聞言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道:“在想你。”
楚星禹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握著殷承衍的手不自覺緊了緊,唇邊笑意加深。
“你的心情似乎不錯?”殷承衍目光柔和問道。
楚星禹緩緩點頭,猶疑了下后還是抬眸如實道:“因為衍哥現在只屬于我一個人……”
在東荒,不論是天道龍龜還是兇獸深淵的兇獸,總有人來打擾他們……
楚星禹解釋的同時,心中惴惴,瞳眸深處卻浮起星星點點的執拗,一閃而過。
隨后,他微微垂下嘴角,神色中透著些許可憐之意。
殷承衍停下腳步,垂了眸仔細看著楚星禹,片刻后輕輕揚了下眉。
他倒是……許久不見楚星禹裝出來的這般可憐的模樣了。
殷承衍微勾起唇角,抬手撫上楚星禹臉側,俯身靠近,在離他一指距離時停下,輕聲安撫道:“不論何時,我皆是你一人的。”
話音落下,楚星禹微暗的雙眸緩緩亮起,唇邊也重新綻開了笑容。
“衍……”
話未說完,唇上忽然被輕觸了下。
殷承衍一觸即分,看著楚星禹因此而微愣住的神色,心中的愉悅溢于言表。
隨后,才執著他的手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問:“方才你要說什么?”
楚星禹:“……忘了。”
殷承衍的輕笑聲響起。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之中。
***
南墟,青影城。
殷承衍和楚星禹站在城外不遠處,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殷承衍掃了一眼周圍的修士,發現南墟修士的總體修為的確比東荒修士略高了些,但差距卻沒有他所想的那么大。
修為低者也比比皆是。
略思忖后,他放出了神識,悄然無聲朝青影城覆壓過去。
約莫一刻鐘左右,殷承衍對楚星禹道:“走吧,進城。”
先前一直浮在他眉間的些許凝重已然盡數消散。
殷承衍眼中不由得劃過一抹復雜,是他過于高估南墟修士的修為了,沒成想整個青影城內,修為最高的也只是聚氣境……
這顯得他之前的小心翼翼十分多余。
不過,等楚星禹問起時,他淡定回道:“青影城內并無威脅,但仍需小心行事。”
楚星禹深以為然,重重點了幾下頭。
然后腳步一轉拉著殷承衍走進了旁邊的萬寶閣。
“南墟也有萬寶閣?應該是重名吧,正好我之前準備的衣物快要用盡了,也看看這里的衣袍樣式如何……”
殷承衍任由楚星禹拉著他走進去,聽著他口中的碎碎念,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雖然與東荒并不是同一個萬寶閣,但其中所售物品種類倒是差不多。
楚星禹徑直朝著法器成衣的范圍而去,殷承衍腳步不緊不慢,卻并未落后一步。
然而,將所有衣袍一一掃過之后,楚星禹神色垮了下來,小聲嘀咕:“不如東荒……”
居然連道侶可以一同穿的衣袍都沒有?!
道侶紋現
殷承衍聽到他的低喃, 目光在面前的法器成衣上掃過,心中頓時了然。
他唇角微挑起個笑,隨后抬手招來了萬寶閣的侍從。
“貴閣可還有其他成衣?”
侍從神色恭敬, 回道:“所有的法器成衣,皆在此處了。”
聞言,楚星禹輕嘆了口氣,看向殷承衍:“那我們在去別處看看吧。”
殷承衍微微頷首,兩人攜手轉身之際,侍從略有些急道:“不知客人需要何種法器成衣, 我們店內也可定做。”
殷承衍看了一眼楚星禹,在看到他微微亮起的雙眼時, 便知他有些意動, 于是停下了腳步。
侍從眼力極佳, 雖看不出殷承衍和楚星禹的修為, 卻也知曉必然不凡,他們萬寶閣內諸多寶物,這兩人卻除了成衣, 其他皆不曾多看上一眼, 可見出身不俗。
見喊住了他們兩人, 侍從問道:“不知客人可否將所要的成衣樣式道來?”
殷承衍輕輕撓了撓楚星禹的手心,楚星禹眸光頓了下,輕咳了聲開口:“我需要能和道侶一同穿的衣袍,不拘品級。”
侍從一愣,下意識看向面前的兩人。
相貌極出眾的兩人, 自進店以來便牽著手, 一眼便能看出是對道侶。
然而聽到這話,侍從才仔細察看到他們身上所穿的衣袍, 先前乍一看過去,他只以為是某個勢力的服飾,現下看來……
兩套衣袍并不完全相同,底色與樣式如出一轍,其衣擺上的紋案卻有些相輔相成之意。
侍從立即明了,恭敬道:“客人所需的成衣,我們可以定做,不知可還有其他要求?”
聽到可以定做,楚星禹眼中浮起驚喜,道:“其他要求?沒什么了,不過……我需要的數量或許會有點多。”
一旁的殷承衍聞言,不由得想起楚星禹儲物戒中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衣袍,他之前也曾好奇過楚星禹到底準備了多少套衣物,此時聽到他的話,微微揚了下眉。
“暫且先定做三十套吧。”楚星禹思索后道。
“……”侍從的神情僵住,著實愣了下后,眼神更為恭敬道:“請兩位稍等片刻。”
說著快步退下,看樣子是去找萬寶閣的管事去了。
殷承衍看向楚星禹,眉毛微揚:“三十套……暫且?”
聽楚星禹話中之意,這三十套還是往少了要的。
楚星禹像是報復似的,也悄悄撓了幾下殷承衍的手心,一邊做著小動作一邊道:“衍哥你也覺得三十套有點少,是不是?”
殷承衍:“……”
他忽而笑了下,一邊鉗住楚星禹作亂的手指,一邊道:“暫且就三十套吧,以后可以再來。”
楚星禹任由他捉著,嘴邊漾開一抹笑。
殷承衍的目光自楚星禹略顯興奮的臉上掠過,心緒微動。
上次準備衣物時楚星禹也不曾這般模樣,或許,是因為這次所要準備的是道侶衣袍?
腦中思緒閃過,殷承衍微垂著眸看著楚星禹,手指緩緩攥緊。
兩人相握的手,掌心緊貼,微微灼熱。
楚星禹似有所覺,抬眸看向殷承衍,心跳如鼓。
炙熱的情感自兩人相貼的手心中隱晦傳來,在看不見的位置,掌心的結道紋悄然浮起淡淡的紋路。
殷承衍低頭看了眼他和楚星禹的手,抬首時目光觸及楚星禹耳后的一抹緋紅,他目光一頓,不明所以。
正欲問時,萬寶閣的侍從帶著掌事快步走來。
掌事中年模樣,面留細須,氣質和善。
得知殷承衍和楚星禹要定做三十套道侶衣袍后,掌事臉上高興溢于言表,向楚星禹細細詢問了一番成衣的材質品級等等。
最終,雙方約定,七日后可來取這三十套道侶衣袍。
除此之外,掌事還向二人問詢,萬寶閣日后能否也售賣道侶衣袍?
這倒是讓殷承衍和楚星禹高看了萬寶閣一眼。
對此,殷承衍不甚在意,楚星禹則點頭應允。
而萬寶閣掌事高興之下又道要再送他們五套道侶衣袍……
離開萬寶閣后,楚星禹興意不減,殷承衍卻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不過,殷承衍并未再開口,反而隨楚星禹一起將青影城逛了個遍,最后在城內尋了處落腳之地。
青竹軒乃青影城最大的客棧,殷承衍和楚星禹直接訂下了一個院落。
院落位置有些偏遠,卻恰合兩人之意。
剛一踏入院落中,殷承衍周身驟然涌現出濃郁的黑色靈氣,靈氣騰空而起,于半空中形成一張巨大的靈氣罩,將整個小院遮掩起來。
對此,楚星禹已經習以為常,稍稍驚嘆了下殷承衍這張靈氣罩如此大,隨后便收回了目光,朝內室走去。
兩人的手依然握著,殷承衍跟著楚星禹的腳步,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如影隨形。
內室很大,繞過屏風,后面有一扇小門,推開門之后,是一個熱氣氤氳的湯池。
楚星禹終于忍不住轉過身來,看著殷承衍:“衍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
背后的目光存在感著實太過明顯了,實則,楚星禹一直等著殷承衍開口,然而等來的卻是愈發強烈的視線。
兩人目光相撞,楚星禹忽地頓了下。
聽到楚星禹的話后,殷承衍微微揚了下眉,他表現得這么明顯?
他的確有事欲問楚星禹,但情形一直不對,只好暫且壓下。
但不可避免地,因為心懷疑問,以至于他不自覺地便將目光放在了楚星禹身上,倒是沒想到,楚星禹早就察覺到此事。
能忍到現在才開口詢問,
不過,即使楚星禹不問,殷承衍也要問他了。
殷承衍:“在萬寶閣中時,你為何露出那般神色?”
當時,楚星禹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般,耳后浮起淡淡的紅……
這一幕,令他頗為在意。
殷承衍眸色微微幽深,楚星禹因為他之外的事而臉紅了,著實令他不爽。
他將目光放在楚星禹身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楚星禹聞言微怔了下,隨后像是想起什么,臉上瞬間浮起一層薄紅,抬手輕咳了聲道:“衍哥你就想問這個?”
殷承衍抬手撫上他的臉,“你剛剛在想什么?”
楚星禹后知后覺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來不及細想,先將自己的手從殷承衍手中拿了出來。
見狀,殷承衍動作頓住,瞳眸深處涌出暗沉的情緒。
然而下一刻,楚星禹將攤開的手掌放在他面前,掌心中一抹淡紅的紋路若隱若現。
那是……道侶紋?
殷承衍眸光一頓,也伸出自己的手,掌心中的道侶紋赫然也顯現了出來。
他忽地記起在萬寶閣中時,某段時間他和楚星禹相握的手中,隱約傳來一股灼熱之意,當時他并未在意。
現在想來,楚星禹臉紅似乎也是在那時……
所以,他貌似誤會了什么?
殷承衍腦中思緒瘋狂閃過,表面卻不動聲色繼續在楚星禹臉側輕撫著,問他:“道侶紋為何會顯現出來?”
他對冥玉小世界的結道,了解得還是不夠多。
楚星禹挑了下眉:“衍哥你不知道?”
隨后眸光低斂,低聲緩緩道:“據說,當道侶雙方情意深重時,道侶紋會時有顯現之象……”
與殷承衍解釋的同時,楚星禹唇邊始終噙著笑。
“原來如此。”殷承衍微閉上雙眼,無聲笑了下,隨后睜開眼,忽然攬上楚星禹的腰將他抱起。
楚星禹驚了下,下意識伸手抓住殷承衍的手臂,緩了緩神后看向殷承衍問:“你是故意的?”
殷承衍唇角微揚,垂眸看著他,坦然點了點頭:“猜對了。”
楚星禹趴在他肩頸處,眼含不解:“為什么?”
他又沒做什么讓殷承衍生氣的事?
“因為……”
殷承衍話剛出口,微微頓了下,隨后抱著楚星禹穩穩朝湯池走去,心中隱隱有風浪卷過……
自然是因為他太過小氣,為了莫須有的事,自己吃了自己一天的醋,事情明了之后,又惡劣心起捉弄楚星禹……著實有些幼稚。
這番話在殷承衍心中劃過,隨后他心神回歸,定定看著楚星禹的雙眼,道:“因為,我喜歡看你因我而情緒波動的模樣。”
不論是驚嚇,亦或是羞赧,只能因他而起。
聽得這話,楚星禹心口猛地跳了下,下一瞬,熱意涌上臉部,整張臉紅云遍布。
見他這般,殷承衍目光柔和,唇邊笑意更深。
說話間,殷承衍已然抱著楚星禹走進湯池之中。
水中似乎添了靈藥,呈現出淡淡的青綠色,熱氣蒸騰著,使周圍有些朦朧。
楚星禹欲蓋彌彰:“水太熱了,我臉都紅了……”
剛說完便是一頓,無他,這話聽起來他自己都不信。
殷承衍輕扶著他的腰,讓你楚星禹穩穩踩在湯池之中,聞言看了他一眼,對上了楚星禹心虛躲閃的雙眸。
他輕笑了下,手掌輕輕一拉。
楚星禹還未站上片刻時間,就又被拉倒直接坐在了殷承衍腿上。
微熱的水沒過腰腹,浸潤了衣衫貼在身上,顯出一抹柔韌的身形。
殷承衍執起他的手,目光在兩人掌心的道侶紋上。
他微微靠近在楚星禹唇邊輕吻了下,問道:“道侶紋以后都會這般顯現出來嗎?”
溫柔的觸碰使得楚星禹心尖微顫,他微張開口,呼吸有些不穩,道:“一兩日便會隱回去……”
“那太可惜了……”
伴隨著輕嘆,殷承衍的氣息縈繞楚星禹周身。
迷蒙的熱氣中,衣袍滑落池底……
殷承衍的聲音傳來:“不過也無妨,到時再令之顯現即可……”
氤氳著霧氣的湯池中,水波驟起,濺起點點帶著熱意的水珠,久久不息。
修為突破
時至深夜, 院落被夜幕籠罩,昏暗之中,黑色靈氣形成的靈罩掩藏在夜色里。
亮著光的內室中, 地面上被隨意擺出了一個吸聚靈氣的陣法,身著玄色錦袍的殷承衍端坐于陣法中間,雙目微闔。
不遠處的床榻上,床幔被掛起了一角,楚星禹有些閑散地趴著,一只手撐著下頜, 目光緊緊盯在了殷承衍身上。
而被他盯著的殷承衍,自然察覺了這道目光, 他抬起眼皮朝床榻上的人看了一眼。
楚星禹一頓, 下一瞬揚起了笑。
殷承衍眸光微柔, 隨后收回了目光, 開始運轉起功法。
須臾之間,他的周身便浮起濃濃的黑霧,張牙舞爪地欲向外擴散, 卻被殷承衍牢牢控制在周圍。
與此同時, 壓制許久的修為驟然松開。
下一刻, 殷承衍的氣息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通脈境一重、二重……直到修為晉升至通脈境巔峰時忽而陷入凝滯。
殷承衍眉心微動,一遍遍運轉著功法,然而修為卻仿佛陷入了瓶頸,前方似有一座難以突破的高山。
將功法運轉數周之后, 殷承衍心中明晰, 再怎么運轉功法也皆是無用功罷了。
同時,殷承衍心中也十分清楚, 他的修為儼然已經足夠晉升,但卻久久不能突破,問題……極有可能出現在功法上。
畢竟,這功法實際上是雙修功法。
殷承衍忽而睜開雙眼,看向了楚星禹的方向。
而楚星禹也察覺到殷承衍突破的焦灼之態,姿態不復方才的閑散,略有些緊張地盤膝坐著。
此時,忽然迎上殷承衍深邃的雙眸,楚星禹心中莫名跳了下。
殷承衍的目光中含有些許的侵略性,緊緊鎖定著楚星禹。
下一刻,他朝楚星禹伸出了手。
楚星禹微怔了下,立即翻身下床,快步走至陣法外,抓住了殷承衍的手。
殷承衍眸光一動,猛地將楚星禹拉入陣法之中,將他圈在了懷中。
因為急切地想幫殷承衍,楚星禹下床之后連鞋都忘了穿。
殷承衍輕輕扣住他的腳腕,將之放在了自己衣擺上。
隨后,微微垂首壓著楚星禹肩頸處,感受著楚星禹的氣息,方才有些躁動的心緒漸漸平靜。
殷承衍不開口,楚星禹也安安靜靜任由他抱著。
“我的修為暫時無法突破……”殷承衍淡淡道。
楚星禹聞言,眼中露出擔憂:“怎會如此?”
話音剛落,頸側傳來微癢的觸感,楚星禹立即垂眸。
殷承衍在他頸側落下輕吻,唇輕觸著緩緩擦過,不留痕跡。
伴隨著微灼的氣息,即使殷承衍動作輕柔不留痕跡,但楚星禹本身卻極為敏感,頸側漸漸浮起層層緋色。
待心緒徹底平穩后,殷承衍才抬首凝視著楚星禹的雙眼,道:“小禹,我需要你助我提升修為。”
楚星禹正抬手遮著頸側,聞言,先點了點頭,然后問:“需要我做什么?”
殷承衍緩緩道:“你無需做什么,只需要忍耐……”
“忍……!”
話未說完,鋪天蓋地般的刺激感猛然席卷而來,楚星禹驀地咬緊了牙根。
殷承衍周圍,原本因楚星禹靠近而稍稍收斂的靈氣,此時在他心念微動之下,瞬間將兩人淹沒。
過多的黑色靈氣,將室內的光也牢牢擋在了外面,不容絲毫滲漏進來。
殷承衍攬著楚星禹的腰,目光透過黑暗緊緊落在他的臉上,耳畔也傳來楚星禹壓抑的喘聲。
他能感受到靈氣的融合,但……還不夠。
殷承衍驀地低下頭,含住了楚星禹的唇,將他的呼吸吞入口中。
與此同時,手掌撫上他的臉側,緩緩上移輕輕按在他的眉心處。
下一刻,神識倏然放了出來,順著手指鉆入楚星禹眉心……
“唔!”
懷中人雙眼驀地睜大,喉中發出的聲音盡數被殷承衍含入口中。
唇上微微一痛,殷承衍神色不變,頂住了楚星禹不自覺咬緊的牙,隨即吻勢更為兇猛。
偌大的房間中,黑色靈氣幾乎盈滿了整間房,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極強的威壓自其中傳出,穿透了靈氣蔓延至院中。
所幸小院上空被靈氣罩覆蓋著,將此處的異象盡數遮掩。
房間中的靈氣開始縮小,初時速度緩慢,漸漸地越來越快,盡數回歸殷承衍體內。
被黑暗淹沒的兩人,也重新出現。
殷承衍和楚星禹緊緊擁著,兩人的衣袍糾纏在一起,仿佛不分彼此。
片刻之后,殷承衍抬起首,額上殘留著細汗,更為惹人注意的是他唇上的一道傷口,正微微沁著血色。
然而,察覺到唇上傳來的微痛,殷承衍卻挑起唇角輕笑了下。
上次似乎也是如此……
因著助他突破,楚星禹受不住太過洶涌的感覺,不自覺在他唇上咬出一道傷口。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楚星禹臉上,下一刻動作輕柔將他抱了起來。
許是今日本就雙修過的緣故,楚星禹撐過最后一刻,等他突破后便沉沉睡去了。
鑒于方才他們都出了一身汗,殷承衍還是先抱著楚星禹簡單清洗了一番,隨后才將之放在床榻上,攬在懷中閉上了雙眼。
***
次日,約莫正午時分。
殷承衍的靈氣在白日太過明顯,因而昨晚睡去之前,他便將小院上方靈氣收回,只在房間周圍留下些許。
房間內,日光從窗縫鉆進來,灑下一室明亮。
這時,一只手臂忽然從垂落的床幔后伸出,稍微掀起了一角,往床榻上透出一小片光亮。
殷承衍有些好笑地看著楚星禹的動作,楚星禹像是半夢半醒似的,雙目緊閉,伸出一只手臂摸索著掀起了床幔,之后便沒了動作。
略等了片刻,不見他有動靜,殷承衍眸光閃爍了下,放在楚星禹腰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下一刻,一縷靈氣悄無聲息地虛貼著楚星禹的手臂爬過,并未真正觸及。
一路沿著手臂,最后卷起床幔,將之掛在兩邊的床柱上,床榻上驀然明亮起來。
楚星禹皺了皺眉,抬手遮擋在眼睛上。
“衍哥……”
殷承衍側著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輕輕“嗯”了聲。
然而,楚星禹卻仿佛只是隨口一喊,之后又沒了動靜。
見狀,殷承衍無聲笑了下,一揮手將床幔重新垂落,再次將楚星禹攬入了懷中,楚星禹自發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呼吸漸漸平緩,儼然又睡去了。
等楚星禹真正清醒時,已是入夜時分。
察覺到他要醒來,殷承衍倏地睜開了雙目,看向了楚星禹。
不過片刻,楚星禹緩緩睜開眼,迎上殷承衍的目光時下意識露出個淺笑,隨后才察覺到周圍的沉沉夜色。
昏睡過去之前的情
形,一幕幕地在楚星禹腦海中閃過。
居然因為承受不住昏睡了過去……
楚星禹輕咳了聲,若無其事問道:“衍哥,你突破了?”
殷承衍暗自欣賞著他變來變去的神色,頷首:“已是開光境。”
自然,他真正的實力不止如此。
楚星禹笑道:“恭賀衍哥。”
殷承衍目光柔緩,忽而低頭在他唇上輕啄了下,一觸即分,隨后道:“既然醒了,我們也該起身去做一件事了。”
“現在?”楚星禹掃了一眼窗外的濃郁夜色。
殷承衍點頭:“有些事,這個時間去做正好。”
夜幕沉沉,微涼的夜風拂起幾縷發絲。
昏暗之中,一抹白色于上方迅速掠過,乍一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鳥獸。
正是殷承衍和楚星禹的傀儡仙鶴。
兩人相對坐著,殷承衍開口將要做的事緩緩道來。
“什么,我們現在去取火熔幻卷?”楚星禹驚詫道。
不怪楚星禹如此驚訝,不久之后,南墟的各大勢力,除圣地之外,其余勢力的年輕弟子將舉辦一場弟子大比,對于獲勝的弟子,亦有許多獎勵。
火熔幻卷正是排名前十可選的一樣物品。
火熔幻卷中封印著一個小型空間,極適合火屬修士修煉。
殷承衍要取火熔幻卷,正是因為解開楚星禹體內第七層封印的靈物,就在火熔幻卷之中。
劇情中,楚星禹參加了那場弟子大比,力壓眾勢力弟子,贏得了第一,拿到了火熔幻卷。
楚星禹本打算此次也參加弟子大比,再次拿到火熔幻卷,卻沒想到,殷承衍說現在就要去取火熔幻卷?
說是取,實則也就是偷……
但想著想著,楚星禹心中忽然也越發覺得可行起來,若是參與弟子大比,還需等上幾個月,要是直接取來……
殷承衍將他的神色變化收入眼中,微微笑了下,一邊捏著楚星禹幾根手指把玩著,一邊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
按劇情中所言,南墟修為最高的也不過開光境而已,只是取一樣東西而已,殷承衍倒還是有十足的把握取來。
聽他如此道,楚星禹也下定決心點了點頭,稍稍壓低了聲音道道:“弟子大比的獎勵此時應該都存放在廣源天的寶物殿中……”
明明此時他們二人在傀儡仙鶴上,周圍再無第三人,楚星禹這般低聲道來的模樣,像極了做賊心虛。
見狀,殷承衍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隨后又挑了下眉。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楚星禹的聲音中似乎還隱含著些許興奮?
略回想了下劇情后,殷承衍便知他聲音中的興奮從何而來了。
劇情中,楚星禹能參加弟子大比,自然是加入了南墟的某個勢力,而那個勢力與廣源天頗有些齟齬,以至于楚星禹在弟子大比中也受到了好一番刁難。
自然,最終那些人也都敗在了楚星禹的手下。
也是因此,去廣源天的寶物殿中一日游這件事才讓楚星禹暗暗有些興奮。
想清楚之后,殷承衍不禁輕笑了聲,在楚星禹看過來時,抬手揉了下他的頭發,“你繼續說。”
潛入廣源天
夜色沉沉, 純白的仙鶴扇動著雙翅悠閑漂浮于半空中,久久不挪動,才讓人看出一絲蹊蹺。
仙鶴上, 殷承衍聽楚星禹講了一路,微詫于他對廣源天的了解。
這般想著,他也就問了。
楚星禹神色一僵,隨后掩唇輕咳了聲道:“因為……廣源天那些人與我不和,便稍微多了解了一些……”
這何止是一些?
殷承衍眉毛微揚,道:“原來如此。”
與此同時卻不著痕跡看了眼頭頂上方。
就在方才, 他隱約感受到些許異樣。
是隱隱有些熟悉的力量,令人莫名厭惡……
殷承衍在心中過了一遍楚星禹方才的話, 緩緩浮起個念頭。
他眸中暗光閃過, 忽然開口道:“廣源天掌門悉心培養的親傳弟子敗于你手, 成為你揚名南墟的墊腳石, 因此他懷恨在心……”
話未說完,殷承衍眸色一寒,忽而抬手, 瞬間凝出一股濃郁到極致的黑色靈氣, 甩向了半空。
對面, 楚星禹見狀,立時明白了他的目的,然而在他欲出手之際,卻忽然想起他和殷承衍靈氣相融的特點,只好又收回了手。
而殷承衍此時神色微微凝重, 周身的力量盡皆朝半空壓了過去。
雙方陷入了僵持。
不多時, 那股力量忽然消失不見,瞬間便沒了蹤跡。
殷承衍緩緩收回手, 臉上浮起一抹若有所思:“一刻鐘……”
從他出手,到那股力量消失,整整一刻鐘時間。
“一刻鐘?”楚星禹重復著他的話,隱約明白了什么,卻又仿佛隔了層迷霧一般。
殷承衍將他的猜測道出:“法器的主人已亡,那么再厲害的法器也成了一件死物,方才,我透露未發生的劇情以作試探,那股力量與我僵持了一刻鐘時間。”
因而,他猜測,那法器雖還有些能力,但少了他人掌控,會顯得十分死板。
楚星禹恍然明白過來,道:“只是不知是巧合,還是法器本身如此?”
若是后者,那倒是一個好消息。
殷承衍:“下次再試探一番。”
不過,此時試探,最大的收獲并非這個,而是殷承衍差不多試探出了法器的實力。
與他不相上下。
倒是巧了,當初被他弄死的小世界天道,實力也與他不相上下。
若能尋到它的本體,殷承衍有九成的把握能將之毀掉。
兩人暫且將法器的存在拋至一旁,轉而將目光放在了廣源天上。
廣源天乃是南墟的頂尖勢力之一,宗門浩浩蕩蕩,占地足有數千里,放眼看去,即使在夜色中也是燈光點點。
宗門內外,不時有巡邏小隊走過。
這些,對殷承衍和楚星禹來說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廣源天的護宗陣法。
乍一看,廣源天上方空無一物,仔細察看,才能勉強看到一層隱于夜色中的極淡靈光。
“硬闖必然會被發現。”楚星禹眼神凝重。
而殷承衍只看了那護宗陣法一眼,心中便清楚,以他如今的陣法造詣,還解決不了這種陣法。
在他思忖著硬闖進去,直接進入寶物殿拿到火熔幻卷,再迅速離開是否可行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楚星禹的臉上,忽地一頓。
殷承衍定定看了他一瞬,隨后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幾下后,問道:“小禹,你有辦法?”
他如此問,便是因著,楚星禹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太過明顯。
楚星禹像是終于等到了他開口,嘴角上揚露出個笑,神色中含著些許自豪道:“我知道廣源天護宗陣法的薄弱處。”
殷承衍聞言,思緒轉了下便心中明晰。
約莫也是因為廣源天與楚星禹不和,因此,極有可能是在了解廣源天的情況時,順便打聽到了對方護宗陣法的弱點。
事實也確如殷承衍所猜測,隨后他就聽到楚星禹如此解釋。
殷承衍彎了彎唇角,抬手輕撫上他的臉側,夸道:“很厲害。”
楚星禹:“告訴我消息的那人,本是廣源天的一個外門管事,因得罪了長老親傳弟子,才被廢了修為趕出了廣源天……”
那人雖資質平平,卻有些小聰明,知道不少廣源天的密辛。
“據說,廣源天掌門當年在與師弟爭奪掌門之位時,二人的爭斗無意間將護宗陣法打出了一條裂縫,后來雖然找人修補上,但那處要比其他位置薄弱上許多。”
殷承衍頷首:“若真如此,或可一試。”
既然要悄悄潛入,兩人自然不可能再坐著傀儡仙鶴飛過去。
昏暗之中,兩道身影飛速往廣源天接近。
殷承衍和楚星禹所著的玄色衣袍,完美地隱入了夜色之中,待接近廣源天外圍時,殷承衍抬手凝出靈氣罩,將他和楚星禹的身影氣息盡皆遮掩。
一路避開了廣源天的巡邏弟子,不過片刻便到了陣法之外。
楚星禹所說的薄弱處,恰好在一處隱蔽位置,周圍并無巡邏弟子。
想來也是合理,廣源天掌門與其師弟爭斗之時,定然是躲開了眾人,在偏僻處比斗。
沒成想,今日也方便了殷承衍和楚星禹兩人。
殷承衍放出神識警惕四周,同時抬腳走至陣法近前,仔細察看著。
良久,他看向楚星禹,點了下頭:“此處確實有修補的痕跡,可以試試。”
“太好了。”楚星禹笑道,仿佛已經看到殷承衍解開陣法的情形。
殷承衍:“這么信我?”
楚星禹重重點頭:“衍哥你本來就很厲害,我自然相信。”
聞言,殷承衍心中微癢了下,抬手攬上楚星禹的腰將他拉至身前,從后面環住他,壓在他肩頭,靠近耳邊直言道:“我想抱著你琢磨陣法。”
溫熱的氣息灑在楚星禹耳邊,立即便浮起肉眼可見的薄紅,楚星禹稍稍偏過頭不語,手卻悄然覆在了殷承衍的手上。
跟明顯,是默認了。
殷承衍唇邊笑意加深了些,就這么抱著楚星禹,抬眼看向了眼前的護宗陣法。
漸漸地,他嘴角笑意斂起,眼神中含著認真。
原本的護宗陣法渾然一體,毫無著手之地,而此處,雖然可以看出修補陣法之人的陣法造詣不低,但越看越發給人一種突兀之感。
有破解之機。
況且,殷承衍也并非要將陣法破壞掉,只需讓原來的裂縫再度顯露出來。
忽然,殷承衍的神識和靈氣開始動了,一同朝陣法上覆去。
他身前,楚星禹看著殷承衍著手破陣的一幕,悄悄側眸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亮起,閃著別樣的光彩。
殷承衍自然察覺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隨著時間推移這道目光愈發炙熱。
不過破陣恰好到了關鍵時刻,殷承衍不能回應,只輕輕勾住了楚星禹的一根手指。
約莫兩刻鐘后,一聲奇異的輕響驀地響起,所幸殷承衍出手極快,眨眼間便用靈氣阻擋了那道聲音。
而兩人面前的護宗陣法,傳聞中的那條裂縫,已然顯現出來。
殷承衍這時才看向了楚星禹,抬手扣住他欲轉回去的頭,俯身吻了上去。
方才被灼熱目光注視而無法回應的感覺,盡數化盡了吻中。
因著場合不對,殷承衍只能淺嘗輒止,最后在他唇角輕啄了下,彼此氣息交融,他輕聲道:“進去了。”
話音剛落,便緊握住楚星禹的手,從那道縫隙中閃身進入了廣源天。
甫一進入,眼前場景驀然一變。
殷承衍和楚星禹微怔了下,旋即反應過來。
“這護宗陣法,還有迷惑之用。”
他們先前在外看時,陣法中清晰顯現出廣源天內各個建筑的情景,然而進入之后,才發現方才所觀皆為幻象。
看到這一幕,殷承衍忽而想到了玲瓏幻界的核心。
在玲瓏幻界內可以制造幻境,想必此時應當也能……
不過,這時不是思考這種事的時候。
殷承衍和楚星禹大致分辨了一下方位,隨后朝東方而去。
路過某處華麗的宮殿時,隱約聽到其中傳來聽不甚清的交談聲。
兩人有靈氣罩遮掩氣息,倒是不怕,平穩地掠過此處宮殿。
離得最近時,隱約聽到幾個字:
“……圣地……聯手……”
殷承衍眸光一閃,手指屈起一彈,隨后一道黑色靈氣悄無聲息落在了墻角處,與黑暗夜色融為一體。
一路無驚無險,兩人順利來到寶物殿前。
寶物殿位于廣源天內圍,乃是一座塔狀宮殿,共有九層。
許是太過自信的緣故,寶物殿周圍防守并不嚴謹。
殷承衍感受了一番,這附近修為最高的,便是寶物殿中的一個通脈境七重巔峰修士。
闖入寶物殿不難,但需先弄清楚火熔幻卷在何處。
略思忖后,兩人暫且離開,尋了處空的弟子居所。
隨后,楚星禹從天靈戒中取出兩套廣源天內門弟子的服飾。
這兩套弟子服飾,還是方才經過內門管事院時,兩人順手取來的。
本就抱著或許用的上的打算,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殷承衍從他手中接過來,便開始換了起來。
不過片刻,兩人盡數換上了廣源天的弟子服飾。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楚星禹身上,上下緩緩打量了一下。
廣源天的弟子服飾底色為淺白,因本身看起來已經頗為繁復,其上并無其他紋路,唯有衣擺出印有“廣源天”幾個淡金暗紋。
比起玄色衣袍,楚星禹還是適合這種淺色衣袍,顯得神采奕奕,光風霽月。
而楚星禹現在所準備的道侶衣袍,幾乎都是按照殷承衍的喜好來的。
殷承衍心道,看來之后他也要多嘗試些淺色衣袍,與楚星禹一起……
兩人換上弟子服飾站在一起,倒的確有些同門風范。
殷承衍看著楚星禹,忽而開口喊了聲:“楚師弟。”
聲音中暗含著些許調侃之意。
楚星禹聞言,抬眸淺笑,學他喊道:“殷師兄。”
有一瞬間,殷承衍忽然覺得,若是他和楚星禹在同一個宗門中,作為一對共同長大的師兄弟,倒也不錯。
火熔幻卷
在廣源天, 內門弟子完成某些任務時,可到寶物殿挑選法器靈物等等。
殷承衍和楚星禹沒有廣源天的弟子命牌,更不用說完成任務。
所以……
半晌后, 兩道身影從弟子居所中光明正大走了出來。
殷承衍將手中的一枚弟子命牌放于楚星禹手中,而他自己手中也拿著一枚。
兩人身后的房間內,兩個身著與他們一樣服飾的廣源天弟子倒在一起,氣息尚存,僅僅是昏了過去。
楚星禹拋了下手中的命牌,看向殷承衍:“衍哥, 我們運氣還不錯。”
殷承衍點頭認同。
他們本沒抱什么希望,卻沒想到恰好碰上了兩個剛交完任務回來的內門弟子。
已經拿到弟子命牌, 殷承衍和楚星禹一同往寶物殿走去, 毫不遮掩行蹤。
途中與巡邏弟子擦肩而過時, 也是面不改色。
等再次回到寶物殿附近, 楚星禹遙遙往上望了一眼,神識對殷承衍道:“衍哥,若是我們被發覺……”
殷承衍:“若是被廣源天的修士發現, 那就只能硬闖了。”
這般說著, 他聲音中不含一絲擔憂。
楚星禹:“……”他怎么覺得衍哥還有些期待。
殷承衍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 輕輕握了下他的手,隨后松開,道:“走了。”
兩人繼續往寶物殿的方向走去。
廣源天外圍地勢平坦,內門卻是山峰林立,巍峨奇絕, 九層的寶物殿本就十分顯眼, 還被建在了頗高的峰頂處。
殷承衍與楚星禹從山道上來,無視了殿外的守衛, 徑直進入了寶物殿中。
甫一進入,兩人眼前猛然一亮。
偌大的寶物殿一層中,數不清的光點漂浮于半空中,散發出各色光芒。
殷承衍掃了一眼,隨即目光轉向了殿門左側,像是看守寶物殿的一個老者,正半撐在桌案上打盹。
老者氣息內斂,看似平平無奇。
殷承衍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老者,隨后確認,他先前感受到的通脈境七重巔峰修士,就是眼前的老者。
他眸光微動了下,走到了老者面前。
一旁楚星禹見狀,也隨之跟了過來。
“前輩,冒昧打擾,我們來取任務獎勵。”殷承衍道。
“命牌拿來……”
事情果然如殷承衍所料,老者并未沉睡,聽到他的話后,懶洋洋地開了口。
殷承衍和楚星禹一前一后將弟子命牌遞了過去,只見老者在兩枚命牌上隨手抹了下。
“五層。”老者做完后,直接趴在了桌案上。
見狀,殷承衍和楚星禹不再言語,轉身徑直朝不遠處的樓梯而去。
等到了二層,也是與一層相似的模樣,同時也沒有感受到火熔幻卷的氣息。
兩人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像火熔幻卷這般珍貴物品,極有可能被擺放在八層,甚至是九層。
果然,待他們登上五層,將半空漂浮的光點一一看過后,沒有發現火熔幻卷的絲毫痕跡。
楚星禹看向了殷承衍,目露詢問。
殷承衍卻反而挑選起了五層的寶物。
楚星禹微怔了下,隨后忽然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波動,極其細微。
他眸中露出恍然大悟,然后也跟著殷承衍一同挑選起了眼前的諸多寶物。
那股奇異波動,正是殷承衍遮掩后的神識,其他人輕易不能察覺,唯有楚星禹與他關系親密,且神識融合過,因而可以隱約察覺到一些。
殷承衍表面不動聲色挑選著光點,實則神識已經悄然掠至上方,每到一層,迅速掃一遍,再前往下一層……
直至八層時,仍然不見火熔幻卷的蹤跡。
而八層至九層,則有著一個陣法。
陣法不難,殷承衍可以破解,但勢必會引起看守人的注意。
下一刻,殷承衍將神識收回,將如今的情形同楚星禹解釋了一番。
楚星禹隨手招來一個光點,同時回道:“那我們怎么辦?”
答案其實也只有一個。
“如此看來,便只能硬闖了。”殷承衍聲音中略含著嘆息。
然而,楚星禹抬眸看了他一眼,果然,在殷承衍臉上看到了與他語氣截然相反的情緒……
他唇角揚了揚,配合道:“那就硬闖吧,衍哥你要護好我。”
對于楚星禹的視線,殷承衍自然有所察覺,他微微頷首:“自然。”
話音剛落,他便直接伸手攬住了楚星禹的腰身,身影一閃,幾乎是眨眼間便出現在了九層的陣法之前。
下一瞬,殷承衍將地獄珠丟出,直接將陣法硬生生砸開。
巨響在寶物殿響起之際,殷承衍身后傳來危險之感。
地獄珠回旋繞至身后,擋住了來自看守老者的攻勢。
與此同時,殷承衍周身氣息不再遮掩,開光境的威壓猛然朝整個寶物殿壓了下去。
除看守老者之外,其余趕來之人盡皆被這股威壓鎮住,背生冷汗。
殷承衍控制地獄珠擋住攻擊時,楚星禹也沒閑著,迅速掃了一眼九層的寶物,目光立即鎖定在一個紅色的光點上。
“衍哥,找到了。”
楚星禹神識說著,同時伸手將那個光點抓在了手中,隨后直接收進了天靈戒。
見他的動作,殷承衍控制著地獄珠猛然回擊,一擊即退,帶著楚星禹遁出寶物殿。
沉寂的夜幕瞬間被打破,整個廣源天因寶物殿處的動靜掀起了動蕩。
一道道氣息迅速朝著兩人追來。
其中一個應當是廣源天的掌門,怒氣沖沖:“哪里來的賊人,竟敢偷偷潛入我廣源天?!”
殷承衍和楚星禹自然沒有回應他。
廣源天掌門更是怒火中燒,然而越追他心頭越是震驚。
明明那人的修為只是開光境一重,比他還略低一些,但就是怎么也追不上……
廣源天掌門震驚之時,卻沒注意到殷承衍和楚星禹遁走的方向是何處,當他猛然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站在了陣法前。
殷承衍站在陣法前,手臂仍攬在楚星禹腰上,神識和靈氣掠向了那處縫隙的所在位置。
因著先前已經破解過一次,這次更是游刃有余。
不過片刻時間,那條縫隙便浮現在了陣法之上。
兩人身后,廣源天掌門見此一幕,目露狠光,直接祭出本命法器朝兩人攻去。
殷承衍神色不變,以地獄珠抵擋。
“嘭!”
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靈氣波動猛然朝四周蔓延開來。
廣源天掌門接住自己的本命法器,喉中一腥,被他強行壓了下去,看著完全不受影響的殷承衍,他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殷承衍收回了地獄珠,隨即帶著楚星禹離開了廣源天。
廣源天陷入混亂中,身為罪魁禍首的兩人,卻已然坐著傀儡仙鶴悠然離去。
仙鶴上,殷承衍抬眼看了下天色。
夜幕已經緩緩退去,層云之后顯露出些微的明亮晨光。
隨后,他將目光轉到了楚星禹身上。
楚星禹正盤膝坐著,腿上放著一個卷軸。
卷軸約莫一臂寬,軸桿是墨色的玉石所制,整個卷軸上火焰氣息濃郁,隱隱泛著火光,仿佛不甚用火點著了一般。
正是火熔幻卷。
不過此時他們在傀儡仙鶴上,并非進入火熔幻卷的好時機,因而兩人打量了一番便先收了起來。
回去時,傀儡仙鶴的速度更快,也不再掩飾痕跡,仙鶴直接飛入青影城,落在小院中。
有修士看到,也只看到一抹白色迅速掠過,并未看清。
回到小院后,殷承衍正欲推開內室的門進去,忽而聽到楚星禹似有似無的憋笑聲。
他腳步一頓,側身看向了楚星禹,問:“因何發笑?”
楚星禹抬手輕咳了聲,眼角眉梢的笑意仍然掩藏不住,道:“我突然想起來嵇老頭最后的表情,一時沒忍住……”
廣源天掌門姓嵇,外表老態,因而楚星禹稱之嵇老頭。
殷承衍臉上不禁浮起些無奈,方才楚星禹在傀儡仙鶴上正襟危坐了一路,他還有些奇怪,原來竟是因為現在才反應過來?
倒是頗有些后知后覺了。
看著楚星禹這般模樣,殷承衍微微揚了下眉,上前一步將手放在他腰間,道:“再笑,我便直接抱你進去了。”
聞言楚星禹咳了兩聲,拉住殷承衍放上來的手,乖乖推開門走進了內室中。
殷承衍任由他拉著一起走了進去。
隨后,門扉緊扣,而門外,房間周圍也浮起了淡淡的黑色靈氣,漸漸將整個房間包圍起來。
房間內,兩人相對而坐,殷承衍看著楚星禹。
楚星禹將手放在火熔幻卷上,深吸了口氣:“我打開了?”
殷承衍伸手揉了下他的發頂:“打開吧。”
話音落下,楚星禹已然將火熔幻卷緩緩展開。
一副充斥著火焰的斑駁畫卷隨著他的動作展現在兩人面前。
下一刻,兩人的神識同時覆了上去。
神識瞬間交纏在一起,在猛烈的刺激感傳來之際,兩人的身影驟然消失在房間內。
***
與此同時,火熔幻卷內。
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的灼熱,令人口干舌燥。
殷承衍睜開雙眼,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片的火紅。
此處像是一座山脈,然而不論是地面還是山上,盡皆涌起滾燙的熱意,甚至有的位置直接浮起了火焰。
火熔幻卷中的火與外界的火略有不同。
若是在外界,即使身處火焰之中,殷承衍也能毫無異樣,然而在此處,不過片刻時間,他額上便沁出了一層薄汗。
楚星禹則是與他相反,火熔幻卷內的環境讓他十分舒適。
他輕輕喟嘆一聲,正要尋路時,忽而神色一頓,舉起了他和殷承衍握在一起的手。
“衍哥,你覺得很熱嗎?”楚星禹有些擔憂問道。
殷承衍點頭:“尚可。”
話音剛落,一顆汗珠從額角滾落,滴落在地面上。
殷承衍沉默了下,又道:“或許需要借你體內封印一用。”
楚星禹忍不住笑了下,在殷承衍目光涼涼地看過來時,他勉強止住笑。
“你隨便用。”楚星禹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移至了殷承衍腰腹之間間。
殷承衍身上還穿著廣源天的弟子服飾,淺色的衣衫被汗水洇濕……
殷承衍本要用靈氣探入楚星禹體內,牽引出些許封印的力量,然而正要凝出靈氣時,忽而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
他動作一頓,目光緩緩看向了楚星禹。
隨后又低頭看了眼自身。
殷承衍唇角微微勾了下,很快又斂起。
原本欲凝出的靈氣頓時一散,借用封印一事,暫且不急……
不知不覺中,殷承衍朝楚星禹靠得更近了些,他微微垂眸,聲音略低,緩緩道:“此處過于炙熱,我可否……解下衣袍?”
進入幻卷
說這句話的同時, 殷承衍握著楚星禹的手略松了下,隨后又攥起緩緩朝自己腰間而去。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星禹臉上,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楚星禹毫無所覺, 雙眸微亮點了點頭,眼睛轉都沒轉一下。
殷承衍眸光動了下,直接握著楚星禹的手放在了腰間的束帶上,開始解著衣袍……
動作不急不緩,不多時,淺色的外衫被解下掉落一旁。
楚星禹的目光緊隨著殷承衍的動作移動, 絲毫不曾發覺,自己所盯著的人此時也在看著他。
殷承衍唇角緩緩勾起個弧度, 繼續解著內衫, 動作間楚星禹的指腹時不時在他身上擦過, 微灼的溫度未曾遮擋地傳入他的手指。
楚星禹手指不自覺蜷起, 下一刻又被展開,借著殷承衍最后解下內衫的動作,手掌結結實實地觸碰上了他的腰腹處。
“可摸夠了?”
略微低沉的聲音倏然響起。
楚星禹像是驚醒一般, 下意識抬眸, 便撞上殷承衍調侃的目光, 頓時熱意浮上臉龐,欲收回手。
然而,殷承衍卻按住了他的手,手指微微插進他的指縫中。
將楚星禹的反應盡皆收入眼底,殷承衍揚起的唇角透露出不錯的心情。
他朝楚星禹更靠近了些, 輕聲問:“可滿意你所看到的?”
楚星禹抽不回手, 赧然與羞恥一并在心頭浮起,轉念一想索性摸個夠, 但目光還是偏了偏,低聲道:“滿意……”
而殷承衍察覺到他的意圖,緩緩抬起了手,隨后就看到楚星禹的手在他腰上作亂,細微的癢意時不時從皮膚上傳來,令人心神微亂。
不知不覺,他的眸色愈來愈幽深,瞳眸深處映出楚星禹的模樣,仿佛醞釀著某種風暴。
殷承衍看著楚星禹臉上的不自然一點點退去,動作也愈發放肆。
“可喜歡?”他開口,聲音中隱隱含著別樣的意味。
然而楚星禹卻并未聽出來,點了下頭笑著回道:“喜歡。”
話音剛落,炙熱的吻忽然落在了唇角,帶著侵襲的意味,舔吻上他的唇。
楚星禹呼吸猛然一滯。
殷承衍一只手按上他的肩頭,靈氣探入迅速來到楚星禹的丹田處,牽動了一絲封印的力量。
周圍忽然降下的溫度,顯得殷承衍的吻愈發灼熱。
然而這時,殷承衍卻忽地停下,看了眼楚星禹停下來的手,輕聲道了句:“繼續。”
楚星禹眼神有些迷離,怔怔點頭,手掌不自覺地撫動起來。
見狀,殷承衍獎勵似的在他唇角吻了吻:“真乖。”
方才只有殷承衍一人覺得熱,現如今楚星禹也由內而外地熱了起來。
良久后,殷承衍才放開了楚星禹。
此時,楚星禹身上衣袍半落不落,處處顯露出凌亂之感。
經歷這一番動作,楚星禹的衣袍也不能再穿了。
因此皆換了一套衣物,再朝楚星禹記憶中尋到靈物的方向而去。
火熔幻卷中僅僅是一處小型秘境,空間不大,不到一刻鐘時間,殷承衍和楚星禹便找到了他們所要的靈物。
只見,眼前是一片赤紅的土地,不同于別處,此處生長著許許多多的火屬靈草靈藥,品相盡是極佳。
而他們兩人的目的卻非這些靈草靈藥,而是……它們底部的根莖。
殷承衍的目光落在靈草靈藥間,那一根根錯綜復雜的火紅色根莖上。
仔細看便能發現,這紅色根莖與每一株靈草靈藥皆有相連,猶如寄生一般。
這紅色根莖,正是解開楚星禹體內封印的第七種火屬靈物,盤龍骨。
即使在南墟,盤龍骨也是極罕見的地級靈物,即使偶爾出現,也是僅有一枝半截。
而此時,殷承衍和楚星禹面前,是一整株盤龍骨。
盤龍骨的吸收方法與之前的靈物略有不同,不過楚星禹前世已經吸收過一次,還算熟練。
楚星禹看向了殷承衍,殷承衍微微點頭后,他便揚起一抹笑,隨后走至那些靈草靈藥附近,伸手接觸其中一根最粗的盤龍骨,正是盤龍骨的主枝。
吸收盤龍骨,無需將之從土地上取來,直接吸收才是最好的的方法。
殷承衍在一旁坐下,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楚星禹身上,仔細感知著他的氣息。
所幸此次吸收盤龍骨解開封印的過程異常順利,倒是讓殷承衍心中莫名浮起些許遺憾。
隨著楚星禹的吸收,首先出現異樣的是那片靈草靈藥,一點點開始枯萎。
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它們之所以枯萎,正是因為盤龍骨在源源不斷汲取他們的力量。
靈草靈藥盡皆枯萎之后,置身其中的盤龍骨便極為明顯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水磨功夫了。
殷承衍等待之時,手掌一翻將地獄珠取了出來,仔細察看著。
最終他在地獄珠內某個角落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力量。
這點力量,乃是地獄珠與廣源天掌門的法器對撞之時,從對方法器上吸收了大量像是惡魂的力量,之后地獄珠內就莫名出現在了這點奇怪的力量。
殷承衍將神識探入地獄珠,仔細觀察了一番后,忽然想到什么驀地頓住。
這股力量,貌似與小世界外的混沌虛空中的力量頗有些相像。
可惜,他并非天道,對世界珠了解不多,而此方小世界的天道也并不是純正的天道,對世界珠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認,這股力量的出現,應當并非壞事。
大致清楚之后,殷承衍將地獄珠又收回了空間中,目光再次落在了楚星禹身上,默默等著。
約莫兩個時辰后,楚星禹身上氣息驟然動蕩起來,很明顯是在解除第七層封印,與封印對抗所致。
而他附近的盤龍骨,其中力量則早已被楚星禹吸收殆盡,和靈草靈藥一樣盡皆枯萎。
又半個時辰后,殷承衍忽而聽到一聲輕響,眸光微凜。
隨著這聲輕響,楚星禹周身的氣息迅速攀升起來。
修為漲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就提升到了聚氣境第七重巔峰。
在聚氣境七重略頓了片刻時間,隨后氣息猛地一跳,修為赫然已經晉升至通脈境。
隨后,楚星禹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
不多時,他睜開雙眼,剛一睜開便迎上殷承衍等待多時的目光,不由得揚起唇角:“衍哥,我們出去吧。”
雖說因著盤龍骨吸收了大量火屬靈氣,導致此處空間比剛進來的位置氣溫稍低了些,但久待下去,殷承衍也不好受。
殷承衍頷首,承了他的心意,朝楚星禹伸出了手。
兩人手指相觸之際,不等殷承衍將靈氣探入楚星禹體內,周圍驀然一涼。
殷承衍動作一頓,微挑了眉看向楚星禹問道:“你如今已經能牽引出封印的力量了?”
楚星禹點了點頭:“我隱約覺得可行,便試了一試。”
殷承衍攥住他的手,一邊走著一邊道:“看來,封印雖然尚未完全解開,但他對你的影響已經是極低了。”
倒是一個好消息。
青影城,小院的內室中。
畫卷上亮起耀目的紅光,下一刻,兩道身影出現在房間內。
正是殷承衍和楚星禹。
楚星禹將地面上的火熔幻卷重新卷起來,收進了天靈戒中。
其中雖然沒了靈物,但濃郁的火屬靈氣對于楚星禹仍然是個極佳的修煉之地。
殷承衍則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約莫是正午時分,天色明亮。
感受了下身上的情況,他看向了楚星禹問道:“可要去清洗一番?”
楚星禹聞言微微一頓,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劃過一抹躍躍欲試,道:“要。”
剛穿上不到一日的衣袍又被褪下,兩套衣物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湯池邊上。
殷承衍靠在湯池邊,雙目微闔,頸間滑落的細碎水珠,滑過胸膛留下淺淺的水痕,重新落回水中。
一道微微熾熱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殷承衍自然有所察覺,卻并未開口說什么,耐心等著楚星禹何時能將他的意圖,轉化為具體的動作……
片刻之后,他感受到周圍的水波微動,應當是楚星禹在朝他過來。
雖然動作很輕,卻也不免引起了水波的漾動。
輕微的水聲響起,殷承衍神色如常,裝作未曾聽到分毫。
下一刻,溫熱的指尖觸及他心口處的皮膚,緩緩將整只手掌貼了上來。
一會兒后,楚星禹的聲音響起:“衍哥……”
殷承衍睜開雙眼,看向了楚星禹。
他能控制自己的神色裝作未曾發覺,卻無法掩飾自己的心跳,愈來愈強烈的心跳暴露了他裝睡的事實。
不過也無妨……
殷承衍眸光一動,忽然伸手攬上楚星禹的腰將他拉至身前,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在一起,彼此溫度相融。
如此近的距離,無需殷承衍將手放在楚星禹心口處,便已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湯池氤氳起的霧氣彌漫于周圍,朦朧中更是滋生了許多欲念。
不知不覺中,兩人靠得更近,相握的手掌中結道紋若隱若現。
水聲與朦朧霧氣共存,周圍愈發熱了……
圣地選親
楚星禹剛剛晉升的修為, 兩人一番情濃之后已經完全穩定下來。
接下來幾日,倒是不曾再外出,殷承衍嘗試著控制獄珠的那股新力量。
而楚星禹也在這幾日, 終于將他們兩人的隨身宮殿煉制了出來。
隨身宮殿表面上看就是兩個樸素的指環而已,實則內有乾坤。
兩個指環,殷承衍和楚星禹各戴了一只,心念一動便能進入隨身宮殿中。
進入后,殷承衍的神識須臾之間便蔓延出去。
當初他和楚星禹一同商議的布局一一被實現,尤其是他特意強調的內室……
對于內殿, 殷承衍十分滿意。
偌大的內殿中,極為顯眼的是一張淡紅色的玉床, 四周垂落的床幔透露著些許曖昧氣息。
床幔是楚星禹隨意選的, 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般的效果, 耳后不禁浮起薄紅。
他輕咳了聲, 下一刻便將玉床由暖玉轉換成了冰玉。
水紅的顏色倏然退去,漸漸變成了泛著淡淡冷意的冰藍色。
一旁,殷承衍靜靜看著楚星禹的改動, 略微揚了下眉, 不置可否。
然而他這種態度, 反倒更令楚星禹心中莫名跳了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般想著,楚星禹臉上表情也顯露出些許。
楚星禹在殷承衍面前,向來是絲毫不掩飾內心情緒的。
因而殷承衍自己看出了些許異常,他細細打量了一番, 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隨后殷承衍握著他的手稍稍用力攥了攥, 似笑非笑問道:“在想什么?”
楚星禹自然不能承認,露出個無害的笑, 搖了搖頭。
聞言,殷承衍盯著他看了片刻之后才移開目光,暫且放過了楚星禹,道:“去別處看看吧。”
轉身的瞬間,眸中劃過一抹危險。
楚星禹不說,他也不會逼迫,反正,他也能找到方法讓他主動說出來。
楚星禹卻自以為逃過一劫,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隨身宮殿并不是太大,但一應俱全。
一同參觀完隨身宮殿后,兩人便從宮殿中出來,回到了小院的房間內。
殷承衍看了眼天色,已經微微昏暗,約莫還有小半個時辰,夜幕就會完全降臨下來。
“距離來到南墟時已經過去七日了。”殷承衍暗示道。
楚星禹驀地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了窗外,頗有些懊惱道:“我忘了,今日可以去萬寶閣了!”
殷承衍拍了拍他的頭頂,安撫道:“現在去尚且來得及。”
“那我們快去。”
殷承衍話剛說完,楚星禹眼睛一亮后,就急匆匆拉著他推門而出。
他身后,殷承衍任由他拉著,腳步看似緩慢卻每一步都跟緊了楚星禹。
殷承衍看著楚星禹,心中默默數著,看他何時能想起來,他們可以不用走過去,而是有更迅速的方式。
不多時,就見楚星禹腳步驀然一頓,殷承衍游刃有余地跟著停了腳步,問道:“怎么?”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楚星禹略微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殷承衍眸光微動,悄然上前了一步,終于看清了楚星禹的模樣。
而楚星禹此時也反應了過來,低頭在心中反思了下,然后看向了殷承衍:“衍哥,此處距離萬寶閣尚且有些距離,你可否帶著我去?”
傀儡仙鶴太過顯眼,卻是不便取出。
楚星禹雖也可迅速趕去,但殷承衍修為更高,速度也比他快。
見他終于想起來,殷承衍唇角彎了彎,道:“我還以為,你是有意徒步走去……”
楚星禹聞言,抬手摸了摸鼻尖,老實道:“我一時心急,忘了……”
殷承衍不再逗他,稍稍張開手臂,道:“抱緊了,我帶你去。”
楚星禹眼眸亮起,立即含著笑抱住了殷承衍的腰,雙手在他身后交叉,抱得緊緊的。
“衍哥,我抱緊了。”
與此同時,殷承衍的手也放在了楚星禹身上。
下一刻,微涼的風倏然劃過臉側,揚起幾縷發絲隨風飄動,兩人的身影驀然向前方掠去。
不過片刻時間,殷承衍和楚星禹便已出現在萬寶閣不遠處,前面已經能看到修士進進出出的情形。
殷承衍在楚星禹腰上拍了下,口中道著:“到了。”
楚星禹聞言,隱隱有些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然而之后,在他收回手的半路上,兩人的手便不約而同握向了對方,自然而然地握在了一起。
彼此握住的瞬間,兩人盡皆一怔。
隨后,殷承衍的目光在相握的手上一掃而過,心中浮起一抹柔和之意。
他收回目光,看了看神色頗為開心的楚星禹,也隨之揚了揚唇角。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但進出萬寶閣的修士卻不見少。
不可否認,比起北部的萬寶閣,自然是南墟的萬寶閣實力更強,幾乎在每一個城鎮與其他勢力范圍內都有存在。
因而在南墟,萬寶閣雖然不算頂尖勢力,卻高居不可得罪的榜首。
然而這時,兩道身影卻引起了修士們的關注。
從不遠處一同走來的兩人,容貌極為出眾,氣質也是不凡。
盯著兩人看了許久,一人忍不住與身邊人有些擔憂道:“這兩人不像青影城人,難道也是來參與圣地選親的……”
他身旁那人無言了下,無奈道:“他們兩人攜手而來,很明顯是一對道侶。”
“那我便放心了……”
而被他們談論的,正是殷承衍和楚星禹。
那兩個修士雖然聲音很低,但依然被殷承衍和楚星禹收入耳中。
圣地選親……?
殷承衍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下。
劍靈的劇情中,并無這段劇情。
他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卻已將神識悄然放出,緩緩覆蓋整個青影城。
神識蔓延而出的瞬間,楚星禹似有所覺,抬眸看了過來。
隨著神識的蔓延,殷承衍聽到“圣地選親”這幾個字的談論也愈發多了,從嘈雜的談論聲中,大致了解了圣地選親一事。
原來,三日前,南墟最大的勢力圣地突然對外宣稱,要為他們的圣女選一位修為容貌俱佳的年輕修士作為道侶。
圣地一向排外,為圣女選道侶一事也是前所未有,因而整個南墟的勢力都因這一消息震蕩起來。
選的道侶時間就定于七日后,地點自然不是青影城,而是距離青影城頗近的一處大型城池,明月城。
不過,選擇道侶的方式卻并未明說……
但奇怪的是,劍靈的劇情中,沒有一句提及此事。
沉思間,殷承衍忽然察覺手被輕輕捏了下,他回過神來,側眸看向了楚星禹,眼含詢問。
楚星禹似乎看出了他方才在疑惑什么,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斟酌了片刻后,他道:“衍哥,如果我身受重傷的話,用神藥療傷,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痊愈。”
語義不詳,沒頭沒尾的兩句話,殷承衍卻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心中疑惑頓解。
他倒是忘了,若按照劇情,楚星禹此時尚未拿到斷痕劍,因此嚴格來說,他手中的劇情并不完整。
而在缺失的那部分中,楚星禹雖然順利來到南墟,但因身受重傷,約莫是藏身于某個安全之處療傷。
在他療傷期間,確實發生了圣地選親一事,但聽楚星禹所言,他傷勢痊愈之后,圣地選親一事儼然已經結束。
殷承衍思緒回歸,因此處不便多言,只回握了下楚星禹的手,表示已經知曉。
一番隱晦的交流之后,殷承衍和楚星禹攜手走進了萬寶閣中。
因著選親一事,多的是修士想去試上一試,選親方式雖未明說,但提升自己的實力必然沒錯。
因此,萬寶閣的生意也格外好了起來。
殷承衍和楚星禹進入之后,上次接待他們的那位侍從眼尖地看到兩人,于是迅速接待完了面前的修士,立即朝他們走過來。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掌事已等候許久。”
聞言,殷承衍與楚星禹抬腳跟了上去。
隨侍從去尋掌事的途中,楚星禹打聽了一下圣地選親之事。
侍從所回答的,與殷承衍神識聽來的大差不差。
不過就在快到萬寶閣頂層時,侍從想了想,忽而壓低聲音道:“這次圣地選親的消息傳得極廣,各大頂尖勢力的真傳弟子幾乎都要去試上一試,但我聽聞……我們萬寶閣的主人似乎下了命令,不許任何萬寶閣之人參與……”
“我也只是聽聞,二位貴客聽聽便罷了,莫要當真。”侍從低聲強調了一遍。
不論心中作何猜想,表面上楚星禹點頭應下:“自然。”
待侍從轉過身后,殷承衍與楚星禹相視一眼,彼此清楚對方所想。
那所謂的圣地選親,極有可能有些問題。
殷承衍眸光微動,神識同他道:“好奇了?”
楚星禹略微含笑的聲音傳來:“有一些,衍哥你也想去看看吧?”
被他看出,殷承衍唇角微挑了下,回道:“不錯。”
他心中有些考量,圣地乃是南墟最大的勢力,且解開楚星禹體內封印的下一個靈物就在圣地。
現在既知其有問題,自然要探查清楚。
兩人沒能再交流更多,已經上了頂層,隨侍從站在一個房間之前。
敲了兩下門后,侍從直接推門而入。
殷承衍卻并未第一時間跟上,而是掃了一眼房間內,微微一怔后才抬腳踏入。
只見,偌大的房間內,懸掛了一套套的道侶衣袍,顏色款式各不相同,幾乎掛滿了整個房間,一眼看去,著實震撼。
殷承衍微微側眸,目光觸及楚星禹時,眸中浮起淡淡笑意。
果然,楚星禹的情緒已經完全高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