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交流
殷承衍的話音落下后, 天道再度沉默了下來,良久后它的氣息忽而消失。
察覺到這點后,殷承衍并未說什么, 事情如何他已經告訴了天道,天道如何選擇與他無關。
只要,不傷害到楚星禹即可。
不然,他不介意再弄死一個天道……
思緒回歸,殷承衍看了看手中的世界珠,想了下后另一只手略一翻轉, 取出了一把晶瑩泛紫的蓮子。
正是琉璃幻蓮的蓮子。
他將蓮子放置在一旁的石臺上,蓮子奇異地懸浮于石臺上方, 速度緩慢地憑空轉著。
殷承衍一手執著世界珠, 另一只手中忽然浮現一道極細的黑色靈氣, 如同一根針一般, 針尖鋒銳,徑直朝世界珠刺過去。
“呲——”
略有些刺耳的聲音在山洞內響起,原本正在研究傀儡仙鶴的楚星禹頓時抬眸看了過來。
待看清殷承衍的動作后, 他眸中浮起一抹疑惑, 然后安靜下來, 看殷承衍要做什么。
靈氣與世界珠的力量撞在一起,受到了強烈的抵擋,殷承衍對此早有預料,十分有耐心地消磨著世界珠的力量。
他料定,世界珠不會耗費太多力量來抵抗他的靈氣。
事實也確如殷承衍所料, 不到一刻鐘時間, 他就感覺到抵擋靈氣的那股力量漸漸消散,直至徹底消失。
下一刻, 靈氣便穿透了世界珠。
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被穿透的位置十分平滑,并非是殷承衍的靈氣穿透了世界珠,而是世界珠在靈氣的入侵下選擇變幻形狀,被靈氣接觸的位置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小孔。
解決完世界珠后,殷承衍伸手拿過了一旁的蓮子,約莫五六顆,圓潤剔透。
對付世界珠時,殷承衍還留了些力氣,輪到蓮子時便十分直接粗暴了。
黑色的靈氣化作了一把短刀,刀身薄而鋒利,直接將蓮子一分為二,再如法炮制,片刻之間所有的蓮子盡皆被劈成了兩半。
殷承衍將目光放在了蓮子中心那一抹淡綠色上面。
琉璃幻蓮的蓮芯。
殷承衍將所有蓮芯抽出,捏著蓮芯的兩端,將之拉扯變長,不一會兒手邊便多了五六個青色長條,微微泛著靈光。
然后,他將拉長后的蓮芯連接在一起,再取出曾經熔煉保存的靈礦液,赤紅色的液體在殷承衍的控制下裹住蓮芯,為之覆上一層晶瑩半透的火紅之色。
最后,殷承衍將之穿進了世界珠中。
做完這一切,等殷承衍抬起目光時,就看到楚星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殷承衍微微笑了下,道:“過來。”
楚星禹聞言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面上露出笑意,朝殷承衍更靠近了些。
不等殷承衍開口,他便已經低下頭去。
見狀,殷承衍輕笑了聲,將手中的世界珠為他戴上。
“好了。”
楚星禹直起身,低頭看了看脖子上掛著的世界珠,笑意燦爛:“謝謝衍哥。”
“你喜歡便好。”殷承衍話音一轉,又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我通過神識交流,你可要學?”
聞言,楚星禹驚喜道:“自然要學!”
“稍等片刻,我需將之寫下來。”殷承衍道。
在他抄錄天道所給的方法時,楚星禹臉上還透露著興奮,但又怕打擾到殷承衍,于是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眸光發亮。
等殷承衍寫完后,他才開口送上夸贊:“衍哥,你真厲害。”
殷承衍將方法遞給他,然后緩緩搖了下頭:“這方法并非我所創。”
見楚星禹有些好奇,殷承衍抬手撫了下他的臉,道:“如果有機會,你會見到這方法的創造者。”
不出意外,應當會有這個機會。
楚星禹點了點頭:“那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他,有了這方法,衍哥你變成白狼之后,我們也能交流了。”
楚星禹眉宇之間透露著明顯的高興,殷承衍也不由得彎了彎唇角:“正是如此。”
通過神識交流的方法并不算難,殷承衍和楚星禹在天還沒亮時就將這方法學會,進而運用自如了。
唯一令殷承衍有些苦惱的,便是楚星禹學會了神識交流之后,似乎過于興奮,不停地在他腦海中說著話。
殷承衍從一開始的配合,到漸漸神色有些麻木……
他的神識穿過兇獸深淵上方重重的林葉遮擋,看了眼天色,已然有些亮了。
收回神識之后,殷承衍倏然起身朝楚星禹走過去。
楚星禹微微一頓,眼含疑惑:“衍哥?”
殷承衍默不作聲,下一刻俯身直接將楚星禹抱了起來,楚星禹下意識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雙手扣在殷承衍頸后。
“衍哥,怎么了?”楚星禹眼中透露出純然的不解。
而殷承衍卻有些想無奈扶額,因為楚星禹剛才的那句話,并非開口說出來的,而是通過神識在他腦海中傳來的。
他抱著楚星禹走到山洞最里面的石床前,石床上早已被楚星禹鋪上了柔軟整潔的被褥。
殷承衍將楚星禹放在了石床上,隨后自己也躺了上去,攬著楚星禹的腰將他按在自己懷中,道:“天快亮了,該歇息了。”
楚星禹:“……”好像哪里不對……
但他還是乖乖伸手回抱住了殷承衍,頭靠在他胸前。
見狀,殷承衍心下松了口氣,方才被楚星禹在腦中講了一通話,如今躺下來,懷中抱著喜歡的人,久違的浮起些許疲倦之意。
他閉上雙眼,思緒漸漸沉了下去。
然而,即將睡過去的前一刻,腦海忽地響起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
“衍哥?”
殷承衍微睜開眼睛,眸中劃過一道暗光,放在楚星禹腰上的手掌略微緊了緊,輕輕“嗯”了一聲。
若是楚星禹不是要說什么重要之事……
隨后便聽到楚星禹的聲音:“我睡不著怎么辦?”
殷承衍:“……”
下一瞬,他唇角微微勾起,聲音卻隱含著一絲危險:“為何睡不著?”
這般說著,殷承衍伸手抬起楚星禹的臉,看著他依舊毫無所覺的單純眼神,聲音微沉緩緩道:“既然睡不著,那不如來做些其他的事情……”
最后幾個字吞沒在兩人的唇間。
殷承衍仿佛要將被打擾的怨念傳達給罪魁禍首一般,重重碾過楚星禹的唇瓣,將之染上極深的緋色。
不遠處,夜燈靜靜亮著微弱的光芒,山洞的墻壁上,兩道身影重疊在一起,偶爾傳來一聲急促的喘聲,下一刻驀地又被含住。
良久之后,才漸漸沉寂下來。
兇獸深淵由于被厚重的重重樹葉遮擋,常年不見日月,也不注重晝出夜伏之道。
當外界天色大亮時,兇獸深淵內部還是被籠罩著濃郁到散不開的黑暗,殷承衍和楚星禹所暫歇的山洞中也是一片寂靜。
對此,兇獸們也不覺得奇怪,自顧自地準備祭祀所需物品。
楚星禹這一覺睡得十分沉,直到外界一輪明月又爬上樹梢時,他才悠悠轉醒。
剛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身旁坐著的殷承衍。
殷承衍坐在石床上,單腿屈起背靠著石壁,姿勢不拘一格,他一只手搭膝上,聽到動靜垂眸看向了楚星禹。
楚星禹神色有些慵懶:“衍哥,現在什么時辰了?”
“已是次日酉時,你睡了將近七個時辰。”殷承衍回道。
楚星禹驀地睜大雙眼,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邊坐起身,一邊道:“我怎么睡了這么久?”
殷承衍看了他一眼,微微挑了下眉道:“神識耗費太多,才導致你沉睡到此時,你以為你昨晚在我腦中說了多久的話?”
所幸,后來他換了種方法讓楚星禹安靜下來。
不讓楚星禹繼續用神識在自己腦中說話,只需將他全部心神盡數掠奪即可,如今看來,效果不錯。
楚星禹回想了下昨晚的情形,抬手摸了摸鼻尖,“也沒有多久吧……”
聲音中透露著不確定。
殷承衍聞言笑了下,抬手撫上楚星禹的臉頰,又緩緩移至他的唇邊,指腹在已經消腫的唇上撫過,道:“若你不長記性,那么下次我便也只能用此方法制止你了。”
楚星禹呼吸驀地滯了下,腦中劃過昨晚的一幅幅畫面,臉上漸漸紅了。
然而出乎殷承衍預料的是,楚星禹臉上泛起紅色的同時忽然低聲道了句:“那我可能真要不長記性了……”
這句話,是在殷承衍的腦中傳來的。
殷承衍動作驀地一頓,隨后唇角勾起笑了下,神識回道:“如你所愿。”
隨后俯身吻住了他。
漸漸地,殷承衍的手落在楚星禹身上,稍稍用力將人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因為這一動作稍稍分開的兩人,下一刻又吻在一起,觸碰彼此……
楚星禹雙手搭在殷承衍肩上,手指無意識地勾住了他的一縷發絲,纏繞在指尖處。
殷承衍輕含著楚星禹的唇,待察覺到他的呼吸不穩時,退了出來,嘴唇移至他的唇角,漸漸向下……
或輕或重地落在楚星禹的頸側,楚星禹雙手不自覺地捏緊了殷承衍的肩頭,呼吸不但沒得到平緩,反而更為急促。
偌大的山洞中,朦朧繾綣的氛圍逐漸彌散開來,連夜燈的光芒中仿佛也染上些許溫情。
然而這時,耳邊忽然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殷承衍的動作驀然頓住……
置于山洞門口處的靈氣被他立即收回,同時身上浮起淡淡黑色靈光。
須臾之間,體型巨大的白狼出現在石床之上。
變成白狼的下一刻,三只兇獸頭領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山洞前,等看到山洞內的一幕后,齊齊瞪大了雙眼——
石床上,它們的獸王白狼躺靠在石床上,而那個說是“獸王伴侶”的年輕人類正坐在獸王身上……
看眼前的情形,明顯是被他們打擾了親近……
這個人類,竟然真的是它們獸王的王夫?!
巨門開啟
殷承衍抬手攬住楚星禹, 幾乎要將楚星禹整個擋住,銳利的雙眸看向了洞口處的三只兇獸。
被突如其來的危險感籠罩,三只兇獸頓時心頭一跳, 銀翼火獸俯低身子輕吼了聲,隨后三只兇獸后退離開。
不過,殷承衍能察覺到,它們僅僅離開了一小段距離,在不遠處等候著。
楚星禹自然也察覺到了這點,待它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 神識問殷承衍:“衍哥,它們剛才說了什么?”
一邊說著, 一邊從殷承衍身上起來。
殷承衍順勢抬起手, 回道:“祭祀所需物品皆已準備妥當, 可以通過祭壇打開巨門了。”
也就意味著他們即將要拿到解開楚星禹體內第五層封印的靈物了。
同時, 巨門之后的空間通往地下深處,殷承衍也可借此機會探查一番兇獸深淵地下的靈脈,以及那個能影響他二人情緒的陣法。
知曉兇獸們在山洞外等候, 殷承衍和楚星禹從石床上起身后, 稍稍休整一番便走了出去。
殷承衍欲讓楚星禹坐上來, 楚星禹卻搖了搖頭,自顧自提起了夜燈,回道:“我想走在你身邊。”
聞言,殷承衍微怔,隨后輕笑了聲, 聲音中含著明顯的愉悅之色, “走吧,小王夫。”
楚星禹跟上, 嘀咕道:“衍哥,王夫就王夫……為什么還要加個小?”
話音剛落,走在他身側的殷承衍忽然停了腳步,楚星禹見狀也跟著停下來。
殷承衍微微俯首看向他,體型高大的白狼站在身形修長的修士身旁,楚星禹已經是修士中長得偏高的了,但還是比白狼矮了小半個頭。
站在白狼模樣的殷承衍身前,兩人的對此十分明顯。
楚星禹原本還疑惑殷承衍怎么突然停了下來,待看懂他眼神中透露的含義時,不由得看了看殷承衍,又看了看自己。
他面露郁悶之色:“……”
殷承衍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問他:“如何?”
許是殷承衍話中所含的笑意太過明顯,楚星禹臉上郁悶一掃而空,轉而有些憤憤不平道:“我要坐上去……”
就算是虛假的比殷承衍高,也是高。
聞言,殷承衍心下稍稍一轉便明晰了他的想法。
隨后一反先前主動讓楚星禹坐上來的態度,垂首在楚星禹耳邊輕輕觸了下,微癢卻又柔軟的觸感令楚星禹心頭憤憤消散。
“可我想讓你走在我身邊……”殷承衍的聲音緩緩傳來。
殷承衍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落到了楚星禹身上。
只見,被他輕蹭過的位置已經泛起淺淺的緋色,原本氣勢飛揚的楚星禹周身氣息軟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近在眼前的殷承衍的狼毛,語氣也軟了下來:“那衍哥,你能不能別叫我小王夫?”
殷承衍點頭應下,他本也只是隨口逗一下楚星禹罷了。
不知為何,他如今與楚星禹相處時,總喜歡故意逗弄一下楚星禹,看了變了臉色,然后再輕聲哄回來。
他一邊覺得惡劣,一邊又覺得有趣極了,偏偏每一次楚星禹的反應還會如他所愿……
思及此,殷承衍暗自“嘖”了聲,看向楚星禹的眼神更柔和了幾分,道:“走吧……王夫。”
楚星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為什么他覺得衍哥方才話中的停頓十分可疑。
迎上他的目光,殷承衍面不改色,眼神清明靜靜等著楚星禹。
楚星禹覺得應當是自己想多了,露出個淺笑,點了點頭。
而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三只兇獸:“……”
從無意中打擾到殷承衍和楚星禹親近后,它們就退到了山洞外不遠處等候,所幸不多時,它們就看到一狼一人走了出來。
但是剛走了沒幾步,他們就突然停了下來,就在他們猶豫著是否要上前時,就看到了白狼靠近人類親密蹭了蹭,人類伸手摸了摸白狼的狼毛……
等殷承衍和楚星禹討論完稱呼問題,一起走到銀翼火獸等兇獸面前時,便看到了三雙直勾勾的眼睛。
盡皆盯向了楚星禹。
殷承衍微瞇了下眼,喉間傳出一聲低吼,身上威壓也陡然浮起。
三只兇獸眼神一震,立即低下了頭,作恭敬姿態。
殷承衍不喜歡它們盯著楚星禹,但也知道這幾只兇獸并無惡念,因而只是警告了一下。
這時,昨日“嘶嘶”了一路的那條震帝玄蛇開口。
聽到他的話,殷承衍先是露出恍然明白的眼神,隨后神情頓住,神色變得有些奇怪。
一旁,楚星禹看得好奇心驟生,神識問道:“衍哥,它說了什么?”
“它說,它們只是無意冒犯,盯著你看是因為,它們沒想到兇獸和人類真的能結合成伴侶……”
殷承衍說著看了楚星禹一眼,繼續道:“銀翼火獸和青羽赤瞳鶴還只是感到震驚而已,但震帝玄蛇卻覺得它昨天的想法果然沒錯,想要讓你幫它也找個人類伴侶……”
說到后來,殷承衍的語氣中已經含了明顯的笑意。
楚星禹露出了和剛才的他一模一樣的神色:“……”
頓了良久后,楚星禹道:“我爭取在離開之前,幫它煉制個傀儡人吧……”
真正的修士還是算了,東荒的修士與兇獸之間勢如水火,萬萬不可能有修士會愿意同一只兇獸結為道侶,這也是從未有過之事。
殷承衍聞言倒是有些意外,夸了下他:“王夫真是善良至極。”
楚星禹眉眼舒展開來:“也算是他們幫我找到靈物的謝禮了。”
接下來,他們就跟隨著三只兇獸去了祭壇處。
昨日過來時,殷承衍和楚星禹看到的祭壇還是一片空蕩蕩的肅穆場景,現如今已經擺上了各類祭祀物品。
殷承衍和楚星禹站在了巨門之前,身后便是祭壇。
殷承衍掃了一眼祭壇上的物品,有些仿佛是已經傳承許久的物品,光華內斂,看起來不起眼的外表下掩藏著濃郁的靈氣。
而另外一些,則是些靈石靈物,靜靜亮著或明亮或柔和的光。
銀翼火獸等兇獸則站在祭壇另一面,神情嚴肅,就連性情最活躍的震帝玄蛇此時也是眼神肅穆。
祭祀的過程并不復雜,反而讓殷承衍和楚星禹覺得合理了些。
以兇獸的性情,能守著這么一座祭壇,甚至將祭祀之事傳承下來,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片刻時間,祭祀的流程已經完成,祭壇中央的石柱忽然緩緩升起,其上所刻印的四獸神浮雕亮起淡淡的血色光芒。
不多時,整個祭壇都覆上了一層血光。
這時,石柱上,四獸神中位于首位的白虎雙目中忽然投射出一道血色光束,投向了殷承衍和楚星禹身后的巨門之上。
下一刻,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殷承衍和楚星禹轉過身時,玄鐵巨門儼然已經開啟,露出一條漆黑的通道。
“跟緊我。”殷承衍看了眼前方沉沉的黑暗,對楚星禹道。
楚星禹鄭重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夜燈,另一只手抬起按在了殷承衍身上。
殷承衍看了他一眼,隨后抬腳走了進去。
楚星禹手中的夜燈亮起的光將兩人包裹住,漸漸置身于濃郁的黑暗之中。
通道十分狹長,兩人不知走了多久,殷承衍的神識才看到了向下的石梯。
他并未開口,而是神識提醒了一下楚星禹,楚星禹點頭,小心跟在了殷承衍身旁。
然而走至一半時,楚星禹忽然踩上一物,身體晃了晃后險些摔下去。
與此同時,殷承衍的靈氣也箍住了他的腰。
楚星禹松了口氣,開口道:“衍哥,我沒事。”
殷承衍:“沒事便好。”
不過,靈氣卻是未曾收回。
隨后,兩人一同看向了險些導致楚星禹摔倒的那個物品,是個表面光滑的黑色鵝卵石,表面圓潤,仿佛剛從水邊撿來。
楚星禹奇怪道:“方才我明明看清了路才落腳的……”
這東西仿佛是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殷承衍也記得剛才并未看見此物,心中頓覺蹊蹺。
此時,他們距離通道的盡頭,靈物所在的位置已是不遠。
殷承衍看著那枚鵝卵石,神識掃了一遍,卻并未發現什么異常之處,他眸中微微露出沉思之后。
略思忖后,殷承衍道:“不必管它,我們先拿到靈物解開你體內封印。”
兩人繼續往下走,一縷靈氣卻悄然隱于兩人身后的黑暗之中,藏身在那枚鵝卵石不遠處。
殷承衍剛走出沒多久,眸光忽地一凜。
下一瞬,纏在楚星禹腰間的靈氣驀地將他拉住,楚星禹抬起的那只腳停頓在了半空。
而他即將踩下的位置,一枚眼熟的鵝卵石憑空出現在了石梯上。
楚星禹:“……衍哥,這枚石頭跟剛才那個好像一樣?”
殷承衍道:“是同一個。”
先是哪些兇獸莫名稱他為獸王,再是那個影響他和楚星禹情緒的陣法,現在又出現了個奇怪的石頭……
不知不覺中,劇情又發生了預料之外的變化。
不過,這次應當和他無關吧?
這枚石頭并無任何靈氣力量,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石頭,但殷承衍卻沒有貿然接觸。
不論這石頭怎么回事,他們先拿到靈物再說。
殷承衍和楚星禹解釋了一番,隨后他身上靈光閃過,變回了本來模樣。
見狀,楚星禹目露疑惑,問:“衍哥,你先前不是說……”
在山洞中時,殷承衍特意跟楚星禹說過,在進入巨門之后,謹慎起見,他會一直保持白狼的模樣,然而現在卻……
殷承衍一邊伸手攬住他,一邊目露沉思道:“不知為何,我心中隱約有些預感,接下來或許會生意外。”
“所以,我需要先盡力拿到靈物。”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殷承衍也想借機試探一番,那股消失多日的神秘力量是否真的消失了……
他收回了楚星禹腰上的靈氣,轉而換上自己的手臂,對楚星禹道:“抱緊我。”
不需他說,楚星禹就已經自然而然地伸出抱住他。
因而,殷承衍話音剛落時,楚星禹的手恰好也摟了上來。
見狀,殷承衍唇邊露出個笑,然而下一刻笑意忽然僵在了嘴角。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楚星禹悄悄將手中的夜燈系在了殷承衍腰間的束帶上,卻被殷承衍的神識“看”得一清二楚。
殷承衍微微挑了下眉:“楚小禹,是我太慣著你了?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心中摯愛
一聽他喊的是“楚小禹”, 楚星禹便知道殷承衍并不是真的和他計較。
因而手中動作沒有停下,一邊抬了眸露出個笑:“衍哥,我得抱緊你, 拿著夜燈就沒有手了……”
確實如他所想,殷承衍只是有些驚奇罷了。
聽完楚星禹的解釋后,并未再言語,手掌輕輕拍了下楚星禹,示意他趕緊弄好。
楚星禹笑意更加粲然,系好之后摟緊殷承衍的腰, 道:“好了。”
殷承衍微微頷首,目光在那枚石頭上一掃而過, 隨即抬腳迅速朝前方掠去。
他的速度極快, 而留在身后的神識卻看到, 那枚黑色石頭同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不停消失重現。
如此數次之后, 楚星禹看著再一次出現在石梯上的石頭,忍不住問:“衍哥,這石頭到底想做什么?”
“我亦不知。”殷承衍搖了搖頭道。
隨后察覺到他們已經快到盡頭, 腳步卻并未緩下來, 反而更快了幾分。
片刻之后, 眼前出現了淡淡的白光,殷承衍和楚星禹看到了一片白色區域,與外面祭壇的白光相似,圈出了一片區域。
殷承衍進入白光所籠罩的區域后,才停了下來。
而停下來之后第一件事, 就是反手摸到了身后腰側掛著的夜燈, 在楚星禹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迅速取了下來。
看了眼夜燈上所系的繩,殷承衍揚了下眉。
是他給楚星禹用來戴著世界珠的繩, 世界珠還在上面掛著,他所煉制出來的物品,又被楚星禹拿來系在了他身上。
殷承衍將夜燈放在楚星禹懷里,“下不為例。”
楚星禹抱住夜燈,從善如流笑著點頭。
兩人這才打量起周圍的場景。
楚星禹面色如常,這里的模樣和他記憶中一般無二,只除了在石梯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那枚石頭。
那枚石頭在石梯上時一直跟著他們,此時卻被擋在了白色區域之外,仿佛不敢靠近這白光。
殷承衍看到這一幕后,眸中劃過一抹若有所思,但緊接著便將之暫時拋之腦后,轉而看向了前方。
在距離地面極遠的地下深處,非常突兀地出現了一方蓮池。
整個地下空間看過去像是一個天然溶洞,四周的鐘乳石亮著微弱的華光,而那方蓮池,就是由石頭自然堆砌而成的一個水池。
池中水清澈見底,蓮葉碧綠,可以看見兩朵待放的花苞。
然而看到那花苞后,殷承衍和楚星禹卻是微微一頓,隨后相視一眼。
“多了一朵花苞。”楚星禹道。
聞言,殷承衍的神色也不由得有些凝重。
依楚星禹所言,他的記憶中這里只有一支花苞,殷承衍所持有的劇情中也是這般。
那支花苞中的靈物,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然而如今,蓮池中卻出現了兩朵幾乎一模一樣的花苞。
殷承衍雙眸盯著兩支花苞,看著看著心頭忽然浮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目光緩緩凝在了其中一支花苞上。
淡白透著淺粉的花瓣合攏在一起,并沒有綻放的意思,其下的莖干翠綠挺直。
若他沒看錯的話,這支花苞下面的莖干比令一支顏色深了些許,但是又不像純正的碧綠之色,倒像是……紫色?
殷承衍眉心微動,隨后抬手按上楚星禹的肩頭,道:“我先試探一下。”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便忽地抬起手,一道黑色靈氣隨著他的動作忽然劃向池中,徑直劃斷了兩個花苞的莖干……
其中一個花苞猛地動了下,欲要逃走,卻在下一瞬被黑色靈氣牢牢困住。
靈氣回歸,將兩個花苞盡皆放到了殷承衍手中,殷承衍打量了一下,將內部有靈物的那支花苞給了楚星禹。
然后才看向了方才有所異動的那支花苞。
而楚星禹接過花苞后,也明白了殷承衍剛才的舉動,所謂兵不厭詐,殷承衍話中說著試探,卻出乎預料地直接出了手。
令楚星禹有些驚訝的是,衍哥這么做還真找到了那個有問題的花苞。
手中的花苞傳來微微的灼熱感,的確是藏著靈物的花苞。
他索性先將手中的花苞先收了起來,和殷承衍一起看向了那支有問題的花苞。
“衍哥,你怎么知道這支花苞有問題?”楚星禹問。
“我方才也只是略有猜測罷了,沒想到如此順利。”
殷承衍一邊說著,一邊將花苞遞到了楚星禹面前。
剛才還想逃走的花苞此時安安靜靜躺在殷承衍的手中,試圖將自己偽裝成一支普通蓮花花苞。
見狀,殷承衍挑了下眉,對楚星禹道:“你試一下扒開它最外層的花瓣。”
楚星禹聞言點點頭,直接動手捏住了一片蓮花瓣的尖角,然后稍稍用力往下拉。
與此同時,殷承衍用靈氣鎖住了花苞的莖干,墨如濃霧的靈氣隱隱有朝花苞上逼近的趨勢,透露出極明顯的威脅之意。
楚星禹順利扒開了一片粉白地花瓣,然后猛地怔住,雙眼微微睜大,眼神驚訝看向殷承衍:“衍哥,這是……”
只見,被扒下一片花瓣的花苞中,顯露出令兩人都十分眼熟的紫色。
赫然是在北部的大型秘境中,幫他們開啟了玲瓏幻界的琉璃幻蓮。
“原來,琉璃幻蓮竟然偷偷藏起來了一朵花苞。”殷承衍道。
果然與他所猜測的一樣,看到莖干中的隱隱透出的紫色時,他便想到了琉璃幻蓮。
說起琉璃幻蓮,他當時還曾折下一朵送予楚星禹……
思及此,殷承衍看了楚星禹一眼,也不知他送的那朵蓮花是否還存在。
楚星禹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微微露出疑惑。
殷承衍卻知道此時不是詢問的時候,因而道了聲“無事”后,又看向了手中的花苞。
劇情中,琉璃幻蓮化作蓮子開啟玲瓏幻界之后再未出現,而如今卻不僅出現了,還將自己偽裝成了另一副模樣……
看著已經露出馬腳卻依舊裝死的花苞,殷承衍心念一動,另一只手中多了一顆紫色蓮子。
正是琉璃幻蓮的蓮子。
蓮子的氣息出現的剎那間,殷承衍手中的花苞猛地震顫起來,最外層的粉白花瓣瞬間脫落下來,露出真實模樣。
緊接著,原本緊閉的花苞驟然綻開,晶紫剔透的花瓣一層層展開。
完全開放之后,琉璃幻蓮掙扎著想要往蓮子的方向過去。
“講清楚你為何出現在此處,我可以將蓮子給你。”殷承衍一邊輕描淡寫用靈氣捆住琉璃幻蓮的莖干,一邊道。
不過他卻忽略了一件事,琉璃幻蓮雖說有些靈智,卻無法開口,也無法通過神識溝通。
還是楚星禹看著上躥下跳的琉璃幻蓮,提醒他道:“衍哥,靈植不能與修士溝通的……”
“這樣嗎?”殷承衍聞言,看了看不停掙扎的蓮花,又看了看楚星禹,若有所思問:“可有人試過認主靈植?”
“認主靈植?”楚星禹怔了下,隨后搖頭,“從未有過,靈植沒有神智,無法……”
話說到一半,楚星禹忽然頓住,若有所思看向了琉璃幻蓮。
其他靈植沒有神智,眼前這個卻貌似……過于聰明了些?
見他停頓住,殷承衍忽而笑了下道:“看來,你也想到了。”
“但具體應該怎么做?”楚星禹有些苦惱道。
殷承衍將琉璃幻蓮遞到楚星禹手中,同時靈氣依舊將之困著,道:“像煉化法器那樣直接打上神識烙印,試一下。”
話音剛落,原本不停撲騰的琉璃幻蓮驟然停住,旋即浮起淡淡的紫色靈光,掠向楚星禹的眉心。
殷承衍瞳孔縮了下,手掌立刻抬起,轉瞬之間便擋在在楚星禹額前。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紫色靈光穿過了他的手掌徑直鉆入楚星禹的眉心。
察覺到之后,殷承衍眸光泛冷,掌心瞬間涌出大量靈氣壓向琉璃幻蓮,他五指猛地一握,靈氣隨之合攏……
“衍哥,等等……”楚星禹忽然出聲,握住了殷承衍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一邊道:“琉璃幻蓮沒有傷到我,而且貌似已經認主了……”
聞言,殷承衍緩緩松了口氣,這才松開手收回了靈氣,露出了花瓣已經有些零落的琉璃幻蓮。
眼中的冷意也漸漸退去,殷承衍反手握住楚星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他拉至身前攬住。
殷承衍俯在楚星禹耳畔,嘴唇幾乎要觸碰到他的耳朵,聲音微沉:“方才,我很害怕。”
他自以為能護住楚星禹,剛才卻險些當著他的面讓楚星禹收到傷害。
若是琉璃幻蓮剛才真的傷到了楚星禹,殷承衍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
殷承衍闔起雙目,掩住瞳眸深處翻涌著沉郁之色,然而心頭的一點暴虐卻揮之不去。
這時,楚星禹伸手環上他的腰身,有些悶的聲音傳來:“我也是……”
“我怕自己就這樣死去,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還沒來得及結為道侶。”
話音剛落,楚星禹喉中忽然悶哼了聲,耳邊傳來含著灼熱氣息的觸碰。
殷承衍的心緒藏于他不停落下的輕吻中,未曾開口卻盡數表露在楚星禹面前,濕熱的吻漸漸移至楚星禹的唇邊,殷承衍忽地停了下來。
兩人呼吸勾纏,目光觸碰到一起。
殷承衍開口輕聲道:“我似乎還沒親口說過……”
說著,他握住了楚星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處,心跳順著手掌傳至楚星禹心中,一下又一下……
楚星禹隱隱有些猜測,呼吸不由自主屏住。
下一刻,殷承衍緩緩靠近,唇已經觸及楚星禹的嘴唇,他握緊了楚星禹按在他心口處的手,緩緩開口:“這里的摯愛屬于你,楚星禹……”
理清原由
聽到殷承衍的話, 楚星禹心口劇烈跳動起來,周身的氣息也與心跳一同微微浮動起來,灼熱難耐。
楚星禹的目光落至按在殷承衍的心口處, 兩只手掌交疊在一起按在其上,密不可分。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開口:“今后也一直屬于我?”
殷承衍神色鄭重,頷首回道:“自然。”
他的話音落下,楚星禹臉上綻開一個粲然的笑,下一刻抬頭吻了上來。
殷承衍微微一怔, 隨即箍緊了他的腰回吻過去。
方才的些許后怕盡數融入到了吻中,小小的地下空間中, 熱意蔓延開來。
待終于分開時, 楚星禹眼角浸著一抹濕潤, 眸光朦朧, 微張著唇不停喘息。
殷承衍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后背,垂下的目光柔和。
而兩人腳邊的地面上,靜靜躺著一支晶瑩紫色的蓮花, 卻是殷承衍和楚星禹方才剖白心跡時不知不覺都松了手導致。
自然, 楚星禹是激動之下真忘了, 殷承衍則是明晃晃的報復。
雖然是一場烏龍,但殷承衍看著里琉璃幻蓮的眼神深處仍透著些許冷意。
若不是這蓮花還有點用,且已經認楚星禹為主,殷承衍倒真想將之碾碎。
等感受到楚星禹氣息緩過來后,殷承衍才問:“剛才的認主, 是如何一回事?”
聽到“認主”兩個字, 楚星禹才恍然想起來剛認主就被他拋到一邊的琉璃幻蓮,最終在腳邊找到了蓮花瓣有些萎靡的琉璃幻蓮。
楚星禹:“……”
他輕咳了一聲, 俯身將紫色蓮花撿了起來,然后同殷承衍解釋道:“琉璃幻蓮具體如何認我為主的,我也不甚清楚,不過它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大概清楚了……”
殷承衍認真聽著。
照楚星禹先前的說法,靈植認主一事前所未有,具體過程不清楚情有可原,能弄清楚琉璃幻蓮為何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兇獸深淵中也好。
這般想著,殷承衍看到楚星禹停頓了下,然后從天靈戒中取出一物,乃是一朵綻放的蓮花。
他認出這是他當初在玲瓏幻界開啟之前,送予楚星禹的那朵琉璃幻蓮。
看蓮花的模樣,顯然被人好生處理過,現在的模樣與當初被送出去時幾乎沒有差別。
殷承衍目光更是緩和,但結合剛才楚星禹的話,他略一思忖,問:“莫非琉璃幻蓮出現在這里,與我送你的那朵蓮花有關?”
楚星禹聞言,一邊點了下頭一邊道:“我從琉璃幻蓮傳來的話中大致得知,它們琉璃幻蓮生來就是為了開啟玲瓏幻界而存在,玲瓏幻界開啟之后,它也將枯萎消失,直到……”
說到這里,楚星禹看了眼殷承衍,繼續道:“直到衍哥你摘了它一朵蓮花,琉璃幻蓮才忽然發現,它明明可以不用枯萎,只要悄悄留下一朵蓮花,然后寄身其中偷偷離開即可。”
殷承衍:“……”
原來還是與他有關。
所謂蝴蝶效應,也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了。
“那它為何會來到兇獸深淵,還偽裝成了其他蓮花?”殷承衍問。
楚星禹:“它說它離開北部沒多久,突然感受到了你的氣息,然后被那道氣息一路追趕,最終被逼進了兇獸深淵,恰好發現此處有個蓮池。”
“被我的氣息追趕?”殷承衍眼神有些驚詫,思忖片刻后,腦海中靈光一閃,他一伸手取出個深灰色的珠子。
“莫非是地獄珠?”
地獄珠離開玲瓏幻界時,他曾在上面附了幾道靈氣,靈氣上有他的氣息。
若是恰巧那時琉璃幻蓮在附近,在感受到氣息后驚慌逃走倒也說得過去。
或許是因為琉璃幻蓮運氣,逃走的方向選擇了東邊,因而被地獄珠一路“追”到了望月海。
之后,他又命地獄珠與靈氣在望月海上四處尋找秘境入口,卻不想,陰差陽錯將琉璃幻蓮逼進了深處的兇獸深淵。
一番思索,殷承衍將這件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想明白前后原委之后,殷承衍不免無言:“……”
居然還是與他有關……
楚星禹卻是問道:“和地獄珠有關?”
殷承衍倏地想起,楚星禹尚且不知地獄珠提前離開玲瓏幻界一事。
略沉吟了下,殷承衍言簡意賅解釋道:“我們離開玲瓏幻界之前,我讓地獄珠先行離開了幻界,前往白月秘境做一件事。”
聞言,楚星禹似乎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難怪在玲瓏幻界中對付那些人時,衍哥你不動用地獄珠,還跟我說是他們不值得用到地獄珠,那個時候,地獄珠就已經不在玲瓏幻界中了吧?”
殷承衍表情微微凝滯,看了眼楚星禹,捏了捏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你記性倒是不錯。”
這話,算是承認了。
楚星禹笑了下,又問:“衍哥,你讓地獄珠去做什么事啊?”
“去殺了一只兇獸。”殷承衍道。
楚星禹怔愣了下,稍稍壓低聲音詢問:“那只兇獸……不會是,那個誰吧?”
殷承衍挑了下眉,道:“大概是吧。”
楚星禹聞言噎了下,想讓殷承衍說清楚些,卻又擔心他并不能直接道出,臉上露出明顯的糾結之色。
見狀,殷承衍唇角揚了揚,不再刻意逗他,道:“確如你所想。”
聞言,楚星禹先是微微頓住,隨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伸手抱了下他,沒有說什么,臉上卻掛著抹開心的笑。
終于弄清楚了前后因果,楚星禹看著手中的琉璃幻蓮又犯了難,思索無果,向殷承衍求助:“衍哥,琉璃幻蓮應當如何處置?”
殷承衍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為難之處。
琉璃幻蓮既然已經認主,楚星禹本應將之帶走,但琉璃幻蓮又不能一直這么待著,與種于水中才行,因而楚星禹便有些為難。
思及此,殷承衍又捏了下他的手心,道:“說起來,你還欠了我一個隨身宮殿……”
不等楚星禹開口,殷承衍聲音中多了些笑意,道:“不過你我終將結為道侶,這宮殿可以煉制成兩個人所居住的。”
若是現在有隨身宮殿,倒是可以想辦法挖出一方水池,但眼前的情況……
殷承衍想了想,對楚星禹道:“如何處置琉璃幻蓮,我已經有了方法。”
說完之后,他從那枚裝著靈礦的儲物戒中取出一部分出來,開始著手煉制,因為所要煉制的東西簡單,殷承衍連煉器爐都不曾拿出來。
一旁,楚星禹目光緊緊落在殷承衍的動作上,看他十分輕松的模樣,于是問道:“衍哥,你在煉制什么?”
殷承衍一邊煉制,一邊側眸看了眼楚星禹,提醒道:“蓮花不僅可以種在池中,還可以種在缸中。”
他所要煉制的,就是一口大缸。
畢竟,有水不就行了嗎?
楚星禹順著他的話仔細想了想,衍哥倒也沒說錯……于是浮起了笑,向殷承衍道謝:“多謝衍哥!”
殷承衍的煉制手法已經頗為嫻熟,而且所要煉制的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缸,不入法器行列。
不多時,便已煉制成功,青黑色的大缸緩緩落至地面上,震起些許塵土。
隨后,殷承衍心念一動,靈氣朝蓮池的方向過去,卷起足夠的水,將之盡數倒進了缸中。
殷承衍又取出一些赤紅色含火山之力的靈礦,盡數放進了缸中,鋪滿了底部,一眼看去連缸中水都帶上了一抹紅色。
“好了,放進去吧。”殷承衍示意楚星禹。
楚星禹點了點頭,直接將手上的琉璃幻蓮放進了缸中,至于殷承衍所送的那朵,則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那朵蓮花上,并無神智。
在兩人的目光下,紫色的蓮花甫一接觸水,莖干被折斷的位置立即生長出來,扎根于赤紅色靈礦之間。
見狀,楚星禹放下心來,將琉璃幻蓮和水缸一起收進了天靈戒中。
解決了琉璃幻蓮的問題,殷承衍的目光轉向了白色區域外的那枚黑色鵝卵石。
他心中微微沉思,琉璃幻蓮的出現與他有關,這枚行為奇怪的石頭難不成也和他有關?
想了想,殷承衍仍是決定先幫楚星禹吸收靈物,解除體內的第五層封印。
他讓楚星禹取出藏有靈物的那支蓮花花苞,手掌接觸花苞之后,傳來微微的灼熱感。
其中封存的玄級靈物,乃是一滴火鸞血。
火鸞乃鳳族的后代,與龍龜類似,也早已銷聲匿跡多年,其血脈中有微弱的鳳族之力,因而雖然只有一滴,也是極為罕見之物。
殷承衍將手放在花苞上,看向了楚星禹。
楚星禹了然,點了點頭。
隨后,殷承衍驀然出手震開花苞的花瓣,花苞綻開的瞬間,一抹殷紅之色倏地竄出,被早有準備的楚星禹抬手捉在了手中。
他緊緊合攏五指,手上有火紅色靈氣溢出,將火鸞血牢牢困于掌心之中。
這時,一只手掌覆于楚星禹手上,助他一同困住火鸞血。
然而卻沒想到,殷承衍的手掌觸碰到楚星禹手上靈氣之時,兩人齊齊頓了下。
楚星禹神識一震,哭笑不得看向殷承衍:“衍哥,你是在幫我還是在搗亂?”
因為手還接觸著,源源不斷的刺激感也沖擊著兩人的神識,楚星禹的聲音有些虛軟含糊。
殷承衍的神色中有一瞬間心虛,稍縱即逝,掩至了瞳眸深處。
不過,這抹心虛很快徹底退去。
他垂眸看了下兩人的手,雖然出了些意外,但楚星禹因為受刺激反而攥緊了手指將火鸞血困得更緊。
因此殷承衍正色道:“自然是在幫你。”
甚至倒打一耙,下巴靠在楚星禹肩頭,嘆道:“我好心助你,你卻這般誤會我……”
聲音中仿佛透露著滿滿的怨念似的。
楚星禹:“……”
要不是他能看到衍哥臉上明明面無表情,他就信了……
神識相融
殷承衍沒等到身邊人回應, 感受了下,便發現了楚星禹悄悄探過來的神識。
原來如此,被看到了。
殷承衍面不改色, 心中一動,將神識也探了出來,緩緩朝楚星禹的神識過去。
按理說,修士的神識雖然能被其他人感知到,卻無法彼此接觸。
不過,當殷承衍的神識接近楚星禹的神識時, 他心中隱隱生出一種奇特的預感。
神識一點點接近……
而這時的楚星禹,發現殷承衍莫名沉默了下來, 以為他還在等自己回應, 便微微側眸看了過來。
然而下一瞬, 他身體驀地僵住, 咬住牙根才忍住了險些溢出口的輕吟。
比先前還要強烈些的感覺瞬間席卷而來,楚星禹重重喘了幾口氣,不由得問:“衍哥, 你又做了什么?”
殷承衍正要開口, 卻也突然頓住。
而楚星禹反應則更大, 如海浪一般的刺激感猛地撲來,他雙腿一軟險些跌坐下去。
殷承衍一把撈住了他,將人攬在自己懷中。
他的情況看著也是不太妙,額上已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抵御著源源不斷傳來的刺激感。
一開始, 殷承衍僅僅用了細微的一縷神識去接觸, 結果的確如他所料,他的神識果然能觸碰到楚星禹的神識。
不過此時, 神識觸碰所帶來的感覺雖然比靈氣融合略強了些,但尚在二人的承受范圍之內。
然而下一刻意外突生,殷承衍正欲將神識收回,熟料剛才還平靜的兩股神識齊齊一顫,緊接著便彼此深入擰在了一起……
神識的異變突如其來,所幸殷承衍只用了一縷神識。
殷承衍攬著楚星禹的腰,呼吸微微有些不穩,周身的氣息也不自覺躁動起來。
他盡力平緩著呼吸,但懷中之人卻不老實起來。
楚星禹趴在殷承衍身上,似乎是難以承受這股強烈的刺激,閉著眼在殷承衍懷中輕哼起來。
他的額頭抵在殷承衍肩頸處,汗珠順著臉側滑落下來,在殷承衍衣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殷承衍垂眸看了看,任由楚星禹在他身上胡亂擦掉臉上的汗,靠近了在他唇邊輕吻著,安撫道:“就快了……”
手掌也在他背后輕撫著。
與此同時,兩人未曾注意到,楚星禹緊攥著的手中,殷紅的火鸞血亦緩緩浸入他的掌心。
與神識相融的感覺相比,吸收靈物的感受反而被忽略了。
直到,殷承衍察覺到楚星禹身上越來越高的溫度,忽然想起來了火鸞血和解除封印一事。
略思忖之后,他直接將靈氣探入楚星禹的體內,迅速來到了丹田處,協助楚星禹吸收靈物的力量,沖擊封印。
索性楚星禹此時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兩人纏在一起的神識上面,殷承衍的靈氣直接進入他體內,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手指攥得稍緊了些。
見狀,殷承衍心下微松了口氣,唇角微揚著在楚星禹唇上吻了下,道:“真乖。”
楚星禹聞言睜開了一下眼,忍不住開口:“衍哥,我只是在忍耐,并不是神志不清了。”
殷承衍微微笑了下,問他:“小禹不喜歡我如此夸你嗎?”
在他的注視下,楚星禹臉漸漸更紅了,但還是低聲回了句:“喜歡……”
見此一幕,殷承衍唇邊笑意更深。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神識相觸帶來的感覺才緩緩消退,饒是殷承衍也不禁松了口氣。
他垂眸看著楚星禹,他們二人的神識徹底相融之后,回到了楚星禹腦海中。
回歸的剎那間,楚星禹就陷入了沉睡。
殷承衍眉心蹙起,心中有些擔憂,細細查探過一番,發現楚星禹只是普通的沉睡,心中才安定下來。
這時,熟悉的氣息忽然出現在地下空間中,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天道。
殷承衍神色不變,抬手用靈氣凝成一張座椅,他坐在靈氣座椅上,懷中抱著楚星禹,小心讓靈氣避讓開。
坐下之后,才開口淡淡問道:“想明白了?”
天道沉默了片刻,聲音才響起:“我覺得我記憶有些問題……”
殷承衍聞言一頓,“你想起來了之前的事?”
然而天道卻否認了,然后道:“我出生自小世界中心,一出生便知曉,要等氣運之子誕生,然后按照劇情行事,我就能晉升。”
“但是,我突然發現,我的記憶有被抹除過的痕跡……是在我出生之前。”
出生之前?
殷承衍眉心擰起,他聽懂了天道話中的意思,作為一方小世界的天道,居然在出生之前就被抹除了記憶……
在被抹除的記憶中,發生過什么?
最重要的是,能抹除天道記憶的,究竟是何種力量?
殷承衍思索時,面前突然浮現了一本劇情書,他的目光落在表面看著十分眼熟的書上,問:“這是?”
“是下一個金手指的劇情書。”天道說:“我暫時也只能拿到這個,剩下的劇情書,也需等劇情再有發展之后才能拿到。”
“多謝。”殷承衍道謝。
天道哼了聲,這時的聲音才恢復以往的活力:“照顧好我的氣運之子。”
“是我的道侶。”殷承衍道。
天道:“你們還沒結道呢!”
殷承衍神色不變:“遲早的事。”
天道:“那……”
話未說完,殷承衍抱著的楚星禹,睡夢之中忽然皺起眉頭,往殷承衍懷中鉆了鉆,嘟囔了聲:“好吵……”
殷承衍眼神倏然一變,他和天道方才明明是用神識交流,楚星禹為何會覺得吵?
心念微動,他問天道:“你可知,在什么情況下,兩個人的神識能夠融合?”
同時,他的目光緊緊盯在楚星禹臉上。
“神識融合?這不可能。”天道語氣震驚。
在殷承衍的目光下,楚星禹剛舒展開的眉心又輕輕皺了起來,即使在沉睡中,眉宇間也透露出些許被打擾的煩躁。
殷承衍眸色深了深,原來……神識融合便是這般效果?
如今,他和天道即使用神識交流,楚星禹也能聽到了。
而一旁的天道卻等的有些急了:“大佬,你說的神識融合是怎么回事?”
它可不信神識融合一事殷承衍是隨口提起,極有可能……已經發生過了。
殷承衍伸手按上楚星禹的耳邊,開口道:“你吵到我的道侶了。”
天道:“……氣運之子又聽不到,我是通過神識和你……”
話說到一半驀地頓住,似乎反應過來了什么。
見狀,殷承衍倒還有些意外。
將真相告知天道之后,天道貌似比以前聰明了點。
一會兒后,天道的聲音小心翼翼在周圍響起:“氣運之子為什么能聽到我的聲音?”
殷承衍放輕聲音,道:“你應該猜到了,我和楚星禹神識融合了一部分。”
天道不理解殷承衍如此云淡風輕的表情,語氣有些驚恐:“那以后怎么辦?”
“只是回到神識交流之前的情況,無需驚慌。”殷承衍平靜道。
然而,天道卻問:“就你們倆現在恨不得粘在一起的模樣,你若是無故離開,不怕氣運之子懷疑你嗎?”
這下輪到殷承衍沉默了。
片刻后,他面無表情道:“那就無需隱瞞了。”
“不可!”天道驚道,聲音沒控制住大了起來,隨后有壓低聲音說:“我不能直接接觸氣運之子。”
殷承衍聞言緩緩道:“不能接觸氣運之子這點,你從何得知?”
天道不說殷承衍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和劇情書一起,但如今劇情書的存在已經存疑,又何需相信從那里得來的規則?
天道語噎,丟下一句:“下次再說吧……”
立即便又沒了氣息。
殷承衍這時才將手掌移開,轉而放在楚星禹腿下,將他稍稍托起抱得更深了些。
隨后,目光落到了那本劇情書上。
靈氣幫著掀動書頁,無聲無息,不發出一點聲音。
殷承衍看到這本劇情書的開頭就皺了下眉,之后越看臉色越沉。
這個所謂的第三個金手指,是一把劍。
準確的說,是劍上的劍靈。
劍名斷痕,威力非凡,乃是十數萬年前一個劍尊的本命法器,劍尊隕落后,斷痕被鎮壓在隔界山之下。
楚星禹機緣巧合放出了斷痕劍,將之煉制為本命法器,卻不知劍靈暗藏于劍中,意欲等待時機獻祭楚星禹,來復活他曾經的主人。
最終,楚星禹自然是破解了他的謀劃,卻也因此遭到反噬身受重傷。
殷承衍冷著臉將劇情書來來回回看了足足三遍,所有細節盡皆一一看過,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他根據劇情所言,在腦海中摹繪出隔界山大概所在的位置,詫異地發現,隔界山就在兇獸深淵北邊不遠處。
那里也是東荒的邊界處。
所謂隔界山,莫非指的就是隔絕東荒的山……
總之,找到了斷痕劍所在的位置,這也倒是意外之喜了。
沉思之間,殷承衍忽然察覺到動靜,心念一動將劇情書收了起來,然后垂眸看著楚星禹。
只見,楚星禹眼睛微微動了動,下一刻睜開了眼,但似乎還有些初醒時的懶散倦意,靠在殷承衍身上蹭了蹭臉。
見狀,殷承衍唇角微微揚了下,好整以暇地等著他清醒。
并未等多久,楚星禹便忽然頓住,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略微頓了頓后,他破罐子破摔一般攬住殷承衍,趴在殷承衍耳邊先質問道:“衍哥,我睡過去之前,你到底做了什么?”
殷承衍神色坦然,一只手隨著他的動作攬上了楚星禹的腰側,輕輕捏了兩下,輕嘆道:“你怎地又這般誤會我……”
“我只不過是將神識放出來罷了,至于為何會出現那種意外,那大概是你的神識太喜歡我了……”
神秘石頭
聽著殷承衍的話, 楚星禹臉上透露出震驚之色,震驚于殷承衍倒打一耙的行為。
迎著楚星禹的目光,殷承衍面色坦然與之對視。
楚星禹張口:“分明是衍哥你……”
話未來得及說完, 殷承衍忽而抬手扣住他的下頜,動作輕柔并未使楚星禹感到不適,但卻讓楚星禹的話成功停住。
殷承衍靠近在他唇上輕觸了下,隨即分開,道:“自然,我的神識也喜歡你。”
楚星禹頓時啞然, 剛才想說的話也被拋之腦后,原本透露著質問之意的眼神逐漸被一股掩飾不住的高興取代。
見此一幕, 殷承衍微微笑了下。
哄好了楚星禹, 殷承衍稍稍正了正色問他:“你如今神識可有異樣?”
楚星禹閉上眼感受了一番, 然后搖了搖頭:“除了略強了一些, 其他并無異樣。”
殷承衍點頭,心下稍安,僅是如此的話, 倒與靈氣融合后的效果相似, 只是更為刺激罷了。
至于能聽到他和天道的對話……
殷承衍在楚星禹沉睡期間, 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覺得應當是因為天道所創的神識交流的方法,乃是通過雙方的神識,但卻有些死板,以至于將融合了他一縷神識的楚星禹也當成了他。
不過, 楚星禹遲早要知道真相, 這次意外反倒是可以成為一種試探,試探一番楚星禹是否能與天道接觸。
下次天道再出現時, 便可一試。
沉思之間,殷承衍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坐在靈氣化作的座椅上,將楚星禹抱在懷中。
楚星禹醒來之后倒是稍微坐直了身體,但還是在他懷中,見殷承衍陷入思索,也不打擾他,手指勾了縷殷承衍的發絲,自顧自把玩著。
殷承衍思緒回歸,看了眼玩的開心的楚星禹,挑了下眉并未言語。
兩人在此處又待了些許時辰后,才起了身。
殷承衍抬手收回了所有靈氣,不曾發現,自己身后被楚星禹松的那縷發絲,發尾處微微勾了起來,在眾多發絲中十分顯眼,頗有些特立獨行之感。
不過,待他轉過身時,卻沒錯過楚星禹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
殷承衍心中思緒轉了轉,隨后想到什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頭發,然而手剛抬起,就忽然被看到他動作的楚星禹抓住。
兩人保持著這個動作停頓在原地,殷承衍微微揚了下眉,看著楚星禹。
行了,罪魁禍首不打自招了。
楚星禹眼中心虛之色更甚,一只手攔著殷承衍,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殷承衍身后,欲使用靈氣將那縷發絲捋直。
然而,殷承衍卻不讓他如愿,在他的手伸過來之時,腳下忽然退了半步。
楚星禹驀地反應過來,殷承衍定然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略一思索,干脆也不掩飾了,直接朝殷承衍撲了過去。
見狀,殷承衍這是不再后退,反而上前了些,結結實實將楚星禹接到了懷中。
殷承衍唇角勾起露出個笑,箍著楚星禹問:“這是投懷送抱?”
楚星禹臉上還留著些許意外,干脆借著這個姿勢,直接將手伸到殷承衍身后,成功撫平了那縷發絲。
他松了口氣,又聽到殷承衍的話,臉上微紅了下,并未反駁。
經此一遭,兩人又黏糊了一陣,殷承衍才松開攬著楚星禹腰身的手臂。
兩只手交握在一起,二人執手朝外走去,即將踏出白光范圍時,殷承衍和楚星禹不約而同看向了那枚躺在不遠處黑暗中的黑色石頭。
若非他二人修為高,夜間視物能力不錯,幾乎要將之忽視過去。
看到那個石頭,楚星禹想起先前在石梯上的詭異情形,皺了下眉,看向殷承衍問:“衍哥,那枚石頭怎么辦?”
殷承衍略沉吟后,道:“這石頭顯然是有人要故意引起你我的注意。”
殷承衍十分懷疑,如果他和楚星禹直接接觸那枚石頭,十有八九會發生某些變故。
因而他先前盡量避開了那枚石頭,先拿到靈物解開楚星禹體內的封印。
對此,楚星禹也深以為然,點了點頭。
現在擺在殷承衍和楚星禹面前的選擇有兩個,一個是視而不見直接離開,另一個則是拿起石頭看看背后之人是何情況……
殷承衍和楚星禹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定。
殷承衍唇角微勾,握緊了楚星禹的手道:“一起過去看看。”
楚星禹自然點頭,兩人一起攜手走出白光區域,楚星禹也迅速取出了夜燈拎在手中。
夜燈的光芒比白光區域中淡了許多,但在黑暗之中卻也十分明顯,劃出了一小方區域。
兩人走到那枚石頭前,停下了腳步。
殷承衍的神識已然在石頭上掃過多次,卻仍未發現一樣,然而這種情況本身就十分異常。
既然做了決定,也無需猶猶豫豫。
殷承衍直接用靈氣將地面上安靜躺著的石頭卷了起來,拿在了手中。
下一刻,黑色靈氣化作一抹薄刃劃向石頭表面。
出乎意料地,靈氣輕易便劃開了石頭的表面,裂縫之后,石頭內部忽然有氣息溢散而出。
察覺到這股氣息,殷承衍難得愣了下。
一旁楚星禹更是驚詫,“衍哥,這氣息和你的好像,幾乎是……”
“一模一樣。”殷承衍道出他沒說出口的后半句,仔細感受了下后,他眉心擰起,又道:“不是像,這的確是我的氣息。”
聞言,楚星禹眸中詫異更深:“怎會如此?你的氣息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是以一枚黑色鵝卵石的模樣。
殷承衍倒是莫名想起了一事,看向了楚星禹:“你可還記得,我曾將氣息送出去過一次?”
“是……那只龍龜?”楚星禹也想了起來。
殷承衍微微頷首:“不錯。”
念在龍龜將他和楚星禹送至兇獸深淵的功勞,殷承衍送予了他兩樣東西,其中一樣便是封存著他氣息的靈礦。
除此之外,殷承衍再無任何氣息遺落在外。
雖然理清了氣息的源頭,但殷承衍和楚星禹心中仍有疑惑。
殷承衍眸光微動,隨后控制靈氣在那道裂縫處又劃出極深的一道,熟悉的氣息立即傾泄出來。
目光落在面前的石頭上,殷承衍心中估摸著他贈予龍龜的靈礦中,所封存的氣息的量。
也差不多要用盡了。
腦中想法剛剛閃過,石頭中的氣息驟然停下,然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從石頭上傳來。
殷承衍倒是可以強行抵擋這股吸力,不過,他并未在其中察覺到惡意。
因而思忖之后,殷承衍抬手為他和楚星禹覆上一層靈氣罩,隨后收起了抵抗之力,順著那股吸力被吸進了石頭中。
二人的身影消失后,黑色石頭吸力消失,被殷承衍劃開的裂縫緩緩合攏,最終合在一起,毫無痕跡。
隨后,石頭徹底隱入黑暗之中,像是沒有存在感一般,緩緩飄至一個角落中,忽然沒入地面之中,眨眼之間便消失不見了。
地下空間中,重新恢復沉寂。
***
而此時的殷承衍和楚星禹,兩人再睜開眼時,發現正身處于一片廣闊空間之中。
無盡的黑暗縈繞周圍,唯有楚星禹手中的夜燈驅散了些許黑暗。
置身于這種環境中,楚星禹不自覺攥緊了殷承衍的手。
殷承衍察覺到后,側眸看了眼楚星禹,也稍稍用力將他的手握緊,微微靠近他耳邊道:“此處情況不明,很緊我一些。”
溫熱的氣息灑在楚星禹耳畔,頓時將他心頭的緊繃驅逐了大半,楚星禹唇角微微揚起,朝殷承衍更靠近了點。
兩人的影子在夜燈的照射下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
殷承衍和楚星禹攜手,隨意尋了個方向朝前走去,不過一刻鐘時間便走到了盡頭。
兩人相視一眼,隨后又換了個方向走去,不多時同樣走到了盡頭處。
他們就這般在此處空間內查探著,不知是有意無意,仿佛都忘了完全可以放出神識來探查。
如此幾次之后,兩人才停了下來。
楚星禹道:“沒想到石頭內部還藏有這么一個空間,與空間石倒有些相似,不過不同之處也很明顯……”
空間石的空間波動往往顯露在外,這枚石頭卻絲毫不外顯。
“相較于空間時來說,此處的空間也大上許多。”殷承衍說著,忽然抬眸將周圍掃了一圈,心中隱約浮起一個主意。
他看向楚星禹,問道:“你覺得,這枚石頭能否用來煉制我們的隨身宮殿?”
楚星禹聞言雙眸一亮。
以楚星禹的煉器水平,早就能煉制宮殿了,但卻無法做到將那么大的宮殿變小隨身攜帶。
他也想過用空間石,但空間石的力量十分不穩定,楚星禹尚且無法煉制,且空間石的空間往往也不是太大。
現下想來,這枚石頭倒是來的正好。
“可以試試。”楚星禹說完,忽然想起一事,微微皺了眉問道:“但是,我們怎么從這里出去?”
“無需擔心,”殷承衍撫上他的眉心,輕輕將之撫平,道:“我在外界留了靈氣。”
以他的實力,強行破開此處空間出去并不是問題。
不過……
殷承衍繼續道:“此時尚且不便出去,這枚石頭正在移動,應當是要將我們送到某處。”
殷承衍猜測,他很快就能知道,為何他贈予龍龜的氣息會出現在一枚石頭上。
當然,若他猜的不錯,這枚石頭十有八九是有主的。
但那又何妨,搶來就是。
就當是這石頭險些害得楚星禹摔下石梯的賠禮了。
這般想著,殷承衍放在楚星禹眉心處的手,撫上他的臉側,含了笑道:“估摸著還需些許時間才能到,我們可以先商討一下,宮殿內的布局,我只有一點……”
“內室的話,一個就夠了。”
避禍龍龜
殷承衍和楚星禹在石頭內部, 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感受到在不斷朝著下方移動。
偌大的空間中,一盞華麗的夜燈置于旁邊, 照亮了兩人周圍。
殷承衍和楚星禹相對而坐,手還握在一起,仿佛難舍難分似的。
此時,殷承衍一手拉著楚星禹,盤膝端坐,目光靜靜跟隨楚星禹的動作。
兩人中間浮著一張潔白的薄絹, 四角由黑色的靈氣幫忙托起拉開。
而楚星禹則手上拿了支筆,勾勒描繪著, 寥寥數筆便已勾勒出一副簡單的宮殿布局圖。
見楚星禹的確依他所言只畫了一個內室, 殷承衍微微勾了勾唇角, 握著楚星禹的手輕輕在他手心撓了兩下。
楚星禹微微一頓, 隨后若無其事地繼續描繪,唯有耳根處悄悄紅了起來。
石頭還未停下,楚星禹繼續在薄絹上添筆, 將細節之處也勾畫出來, 偶爾朝殷承衍問上一兩句, 殷承衍也一一回應。
等薄絹上的布局圖完成的差不多時,周圍空間忽然輕微震了下。
殷承衍和楚星禹立即抬眸。
用神識感受了下后,殷承衍道:“石頭尚在移動之中。”
那方才的異動……
殷承衍面露沉思,方才的震動倒有些像撞到了什么物品上面一樣,要說兇獸深淵的地下除了石塊泥土之外還有什么, 那便只剩下兩樣東西了。
陣法和靈脈。
思及此, 殷承衍心念一動,神識猛地穿透此處空間朝外一探, 須臾之間便又收了回來。
一旁,楚星禹似有所覺,一邊收起薄絹一邊轉頭看向了他,問:“衍哥,剛才你的神識是不是離開了這里?”
殷承衍聞言微微頷首,道:“不錯,方才我強行以神識破開此處空間,在外探查了一瞬。”
他的眼中也有些意外,倒是他和楚星禹神識融合后,還有這般效果。
“可有探查到什么?”楚星禹好奇問。
殷承衍又點了點頭,“可還記得我們先前剛進入兇獸深淵后,被影響了情緒一事?若我所猜不錯的話,方才這枚石頭應當是穿過了那個陣法。”
不僅如此,殷承衍的神識還感受到了極其濃郁精純的靈氣,陣法之下的確存在著一條靈脈。
殷承衍將他的所有猜測緩緩道來,楚星禹聽得認真,待他說完后道了句:“不知道這石頭要帶我們去哪里?”
熟料話音剛落,周圍忽然又輕震了下。
兩人清晰感知到,這枚石頭停了下來,緊接著一股熟悉的吸力于此處空間的中心處出現。
殷承衍和楚星禹相視一眼,隨后攜手朝那股吸力走去,身影一同沒入其中。
下一刻,便消失在了石頭內部。
與此同時,石頭漂浮于半空,身上光芒閃過,眨眼之間前面就多了兩個人影。
正是剛從石頭內部出來的殷承衍和楚星禹。
甫一出來,兩人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目光。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空間,周圍充盈著淡淡的藍光,縈繞在殷承衍和楚星禹周身,令人感覺有些舒適。
楚星禹抬手在半空撫過,藍光從他指縫中滑過,如同水霧一般。
實際上倒也差不多,這些藍光就是濃郁到某種程度而霧化了的靈氣。
若是有其他修士進入此地,必然欣喜若狂,而殷承衍和楚星禹……
一個修為被東荒結界限制無法提升,另一個則嘗試著吸收了些許靈氣,得出個結論,不如殷承衍通過靈氣融合幫他提升修為……
漫天的靈氣有些遮擋視線,這時,那枚石頭忽然又動了,漂浮在半空中緩緩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見狀,殷承衍和楚星禹一同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地墜在石頭后面。
與此同時,殷承衍也放出了神識,朝四周探去,不一會兒便觸及了兩個頭頂上方,殷承衍忽而頓了下。
一旁楚星禹立時察覺到,手指稍稍緊了緊,“衍哥?”
殷承衍帶有安撫意味地捏了捏他的手,解釋道:“我無事,剛才神識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的神識觸及上方頂端時,發現整個上方盡皆是靈氣精純的極品靈石。
“全都是靈石?”楚星禹語氣驚訝。
殷承衍點頭,道:“我們此時極有可能身處于靈脈中間。”
聞言,楚星禹眸中浮起興趣,對殷承衍道:“衍哥,你先將你的神識收回來,讓我也看看。”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近靈脈。
殷承衍輕笑了下,心念一動將所有神識收了回來,隨后道:“好了。”
下一瞬,他就感受到楚星禹的神識探了出來,徑直朝上方掠去。
殷承衍目光落在他身上,不一會兒就聽到楚星禹驚呼了聲,臉上也露出訝然,道:“兇獸深淵下面,居然真的有靈脈。”
而且,靈脈的體積不小。
殷承衍和楚星禹兩人跟在這枚石頭身后,已經走了頗長的一段路,石頭卻仍未停下。
這條靈脈,比他們從其他修士口中所聽聞的,著實要大上不少。
足足兩刻鐘后,原本緩緩前行的石頭忽然猛地加快了速度。
殷承衍和楚星禹自然也隨之加快速度,不過片刻,此處空間到了盡頭,而盡頭處,一只體型高大如同小山一般的兇獸趴在地面上。
他們兩人需仰首才能將兇獸的面貌盡收眼底,并且眼前的兇獸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且不說,此處為何會出現一只兇獸,只看這兇獸的面貌,就讓殷承衍和楚星禹覺得十分眼熟。
只見,眼前的兇獸頭顱抬起,腦袋上頂著兩個鹿角狀的角,最顯眼的則是它背上背著的巨大龜殼。
殷承衍仔細打量了一番,神色微凜,吐出兩個字:“龍龜。”
與先前將他們送至兇獸深淵的龍龜水獸不同,眼前的這只龍龜,體內龍族氣血十分濃郁,極有可能是傳聞中消失已久的,真正的龍龜。
而這時,殷承衍和楚星禹也看到了龍龜四肢上纏繞的粗壯鎖鏈,鎖鏈延伸至虛空之中,看不清盡頭處的具體模樣。
見到這只龍龜的一瞬間,殷承衍兩人便停下了腳步,而那枚黑色石頭卻去勢不減,徑直朝龍龜而去。
即將接近時,龍龜張開了嘴欲將石頭吞入口中。
然而這時,一道黑色靈氣忽然飛來,卷住石頭便往回撤……
殷承衍接住靈氣卷過來的石頭,一翻手將之收進了自己的空間中,動作干脆利落。
楚星禹原還有些擔心,見此一幕嘴角不禁揚起,看著殷承衍的雙眼微微發亮。
而不遠處的龍龜則愣住了,兩個碩大的眼睛中透露著震驚,張開的嘴好半晌才合了回去。
“哼,沒禮貌的小輩。”
一道帶著滄桑意味的聲音在此處響起。
殷承衍眸光凜然,看向了聲音的主人,赫然是那只龍龜。
兇獸也能講人言?
一旁楚星禹聽到龍龜的話,驚訝之余又有些不忿,嘀咕道:“到底是誰沒禮貌,用些不光彩的手段將我們帶來這里……”
雖是嘀咕,但在場的兩人一兇獸盡皆聽得清清楚楚。
殷承衍唇角揚了揚,握著楚星禹的那只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擦了兩下,靠近他耳畔道:“自然是他沒禮貌……”
楚星禹先前所言,還壓低了些音量,殷承衍這句話,卻是絲毫未曾放輕聲音,很是直言不諱。
隨后,不等那只龍龜再說什么,殷承衍斂了笑,目光微冷看向他,緩緩道:“這位龍龜前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當是被鎮壓在此處……”
那個所謂的陣法,并不是為了封鎖靈脈,而是為了鎮壓藏身在靈脈中的龍龜。
而龍龜千方百計引他和楚星禹來到此處,十有八九是有事相求。
聽到殷承衍所言,龍龜沉默片刻,頭顱略微低下了一些,忍痛道:“這須彌石老夫暫且也用不到,便送予你們吧。”
龍龜如此道,反倒讓殷承衍眸中冷意消退了些,更重要的是,雖然這龍龜對他們心有不滿,但倒是不曾露出過惡意。
“不知前輩將我二人引來此地,所為何事?”殷承衍開門見山問道。
龍龜忽然悠悠嘆了聲,道:“你剛才有一點說錯了,我并非是被鎮壓在此,而是為了避禍……”
“十數萬年前,因為某件事,龍鳳兩族盡皆被殺,其余知情者也被滅族,包括四獸神與龍龜一族,我藏身在此地,才勉強躲過一劫。”
殷承衍和楚星禹聞言皆是一震,龍鳳與四獸神消失居然是因為被滅族?
“前輩所說的某件事,不知是何事?”殷承衍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龍龜的目光忽地落在殷承衍身上,緩緩開口:“在蓮池旁,我看到了你手中的書,如果我沒看錯了話,那是……劇情書吧?”
聽到“劇情書”幾個字,殷承衍瞳孔微縮了下,下意識看向了身旁的楚星禹。
楚星禹臉上有些茫然,眸中劃過一抹回憶之色,他隱約記得,有幾次衍哥的確在他面前拿出過一本沒有名字的書。
他心中不解,但聽到這幾個字,又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楚星禹不由自主地朝殷承衍更靠近了些,直到兩人衣衫接觸在一起時,心中才安定幾分,問殷承衍:“衍哥,劇情書是什么?”
見他這般模樣,殷承衍心中軟了下,握緊了楚星禹的手,先看向了龍龜,問:“前輩在我們面前說出這些,可是因為此處不受規則限制?”
若當真如此,他也可以坦言將一切告訴楚星禹。
然而龍龜卻突然哈哈大笑了幾聲,道:“規則無處不在,但劇情書與規則有何關系,那不過是一個存在了數十萬年的陰謀謊言罷了!”
“過去不能說,是因為那人還活著,但誰能想到,將龍鳳四獸神滅族的人居然會死在你一個聚氣境修士的手中?”
徹底說開
死在了他的手中?
殷承衍瞳眸幽深, 難道龍龜所指的“那人”就是先前阻止他違背劇情的那股神秘力量?
如此來說,有些事倒說得通了。
自上次“奪舍劇情”之后,他離開之際暗中對那股力量出手, 本以為只是傷及了對方,沒想到居然將對方殺死……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這段時日他的一些舉動沒有引來先前那般的懲罰。
不過……
殷承衍抬眸道:“若如前輩所言,那人可以將龍鳳與四獸神等滅族,按理來說,應當極為厲害才是。”
“這般實力之人, 為何會死在我的手中?”
殷承衍曾與那股神秘力量對峙過,知曉對方的實力高深莫測, 殷承衍有自知之明, 他那一招能傷到對方, 卻不至于直接將之弄死。
龍龜:“那人將我等滅族, 自身雖也有些實力,但更多的是依靠一件極厲害的法器,死在你的手中, 極有可能是因為輕敵所以并未及時使用法器。”
“既然如此, 前輩為何不直接離開兇獸深淵, 而是將我二人引至此處?”殷承衍神色平靜道。
聞言,龍龜眼中神采萎靡下來,“你以為老夫不想直接離開?自然是因為我走不了……”
“那人雖死了,法器卻還存在,對劇情書的約束并未全然放開, 劇情中龍龜已經滅族, 我若離開此處,便會立即被發現。”
這是龍龜又一次提到“劇情書”。
殷承衍察覺到楚星禹攥著他的手略微緊了緊, 他微微側眸看了過去。
楚星禹低著頭,殷承衍目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皺緊了的眉頭。
見狀,殷承衍心中浮起擔憂,索性直接伸手將楚星禹攬在身前,握緊了他的手,道:“莫胡思亂想。”
楚星禹抬眸,與殷承衍對視一眼后移開了眼神,然后小聲道:“你什么都不告訴我,還不許我自己想了……”
殷承衍頓了片刻,隨后將楚星禹的手舉至唇邊,吻了下后輕聲道:“的確如此,是我不對,你莫要生氣。”
手背傳來溫熱的酥癢感,楚星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耳畔漸漸紅了。
因著還有旁人在,他忍下了想抱住殷承衍的沖動,道:“衍哥,我怎么會生你的氣,只是覺得有些慌亂……不安……”
殷承衍聞言,心中軟了下,的確,他與龍龜的對話楚星禹聽來,自然是云里霧里,心生不安。
“咳……”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咳嗽,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殷承衍和楚星禹齊齊朝發出聲音的龍龜看過去。
龍龜輕咳了聲后,對殷承衍道:“我這里,還能抵擋一下那法器的窺探,你可將劇情書一事告知于他,不過,只能言及過去,不可談論未發生的劇情。”
說到最后幾句時,龍龜的眼中盡是凝重之色。
“既然如此,”殷承衍眸光微凜,道:“那不如一并說開了吧。”
說著,他忽然抬眸看向上方,目光似乎透過靈脈投向了某個存在。
楚星禹和龍龜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隨后便聽到殷承衍道:“天道,看了這么久,不妨直接出來吧。”
沒有用神識,直接開口說了出來。
實際上,進入此地后沒多久,殷承衍就察覺到天道的存在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龍龜便猛地站了起來:“天道?哪來的天道?!天道不是早就被滅殺了!”
隨著他的動作,纏繞在他四肢上的鎖鏈嘩啦作響,漸漸繃緊捆縛住他的四肢,陷入皮膚中。
“天道早就被滅殺?”殷承衍微微瞇起雙眼,口中將龍龜的話重復了一遍。
如果天道早被滅殺,那這么久以來,與他交流的是什么?
與殷承衍和龍龜的反應相比,楚星禹的反應也頗為奇怪,他忽然皺緊了眉頭,口中喃喃道:“天道……”
他的眉心越皺越緊,腦中也像是有重錘敲鼓一般,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殷承衍一直留了些心神在楚星禹身上,因而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處,一邊輸了縷極細的靈氣進去探查,一邊開口詢問。
楚星禹將頭靠在殷承衍身上,不一會兒額上已經沁出汗珠。
“衍哥,我好像在哪聽到過天道,但我想不起來……”
聞言,殷承衍忽然福至心靈,楚星禹極有可能重生之前見過天道,但回來之后不知為何將之忘記,如今再次聽到,便極力想將之想起來。
阻攔他想起來的,是規則。
殷承衍自然不可能看著楚星禹這般痛苦下去,他微瞇了下眼,下一刻忽然出手,將躲在靈脈之外的天道狠狠拽了下來!
天道:“!!!”
怎么回事?!殷承衍怎么能接觸到他?!!
然而此時它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在它的上方,一枚深灰色的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殷承衍控制著地獄珠,看向天道所在的位置,面無表情道:“說你的來歷。”
他一手攬著楚星禹,一邊輕按著他的額角,一邊對天道說。
既然規則不允許楚星禹想起來,那就讓他重新認識一遍,應當也是可以。
天道立即慫了,明明沒有身體卻感覺瑟瑟發抖,老實開口:“我是冥玉小世界的天道,誕生于十七萬年前……”
充盈著藍色靈氣的空間中,殷承衍、楚星禹和龍龜的眼睛盡皆盯著某處位置,那處空無一物,卻有聲音不停傳來。
楚星禹臉上的表情漸漸平息下來,殷承衍心中驀然松了口氣。
天道唯恐殷承衍再對他出手,幾乎是將能說的都說了個遍,從他的身份,到從何處拿到的劇情書,知曉氣運之子的存在,再之后等待十幾萬年等候楚星禹……
聽到此處,楚星禹終于忍不住皺眉道:“我是氣運之子?”
他的目光看向了殷承衍,露出詢問的意思。
殷承衍先是點了下頭,隨后手掌在他頭頂安撫地按揉了兩下,道:“只是氣運比他人強了些,無需想太多。”
楚星禹眉心緩緩舒展開,然而下一刻卻忽然若有所思問:“衍哥,那你是誰?”
說完,覺得自己沒說清楚,又道:“我記得你傳授給我功法時,說這功法不看天賦,而是看氣運,既然如此,你的氣運該比我強才是……”
“如果我是氣運之子,那衍哥你?”
殷承衍在聽到楚星禹第一句時,便明晰了他話中的意思,又耐心聽完楚星禹的解釋后,放在他腰側的手掌稍稍緊了緊。
“我的小禹真是聰明。”殷承衍揚了下眉,道。
“……”楚星禹眸中露出無奈,不過唇邊卻明顯含了抹笑,他輕咳了聲,輕輕扯了下殷承衍的衣襟,道:“衍哥,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殷承衍眸中浮起些許笑意,隨后稍稍斂了笑道:“說起氣運,你我的氣運應當是不相上下,畢竟……都是氣運之子。”
話音落下,楚星禹有些驚詫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但一旁的龍龜和天道卻不這么想。
天道震驚的聲音倏地響起:“大佬,你是氣運之子?!你所在的小世界的天道怎會讓你離……”
話說到一半,他驀地頓住,猛地看向了自己頭頂不遠處的那枚深灰色珠子。
殷承衍看了它一眼,目光又轉到楚星禹身上。
楚星禹目光有些恍惚,正在消化剛才所聽到的東西,衍哥和他不是……
“它說的不錯,我來自其他小世界。”殷承衍一邊輕撫著楚星禹的發頂,一邊緩緩道來。
“與你在伏龍崖下相識的三日前,我無意中進入冥玉小世界,剛落腳沒多久,就碰到一個怪老頭想要奪舍我。”
聽到這里,楚星禹眼中浮現恍然大悟:“是戒靈。”
隨后忍不住笑了下:“那他死得不冤。”
殷承衍也微微揚了下唇角,頷首道:“不錯,是戒靈,同時,他也是氣運之子的第一個金手指。”
說著,殷承衍取出屬于戒靈的那本劇情書,放在楚星禹手中。
“我被天道告知,因為我弄死了戒靈,所以必須頂替他的命運成為戒靈,這里,就是我成為戒靈后需要做的事,也就是所謂的劇情書。”
不等楚星禹翻開劇情書看上一眼,又是一本相同外表的書放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白狼的劇情書。”殷承衍道。
他說完之后,楚星禹沒有動作,依舊抬眸看著他,仿佛在等下一。
殷承衍輕笑了聲,手指屈起輕觸了下他的額頭,道:“我手中的確還有第三本,但暫且不能拿出來。”
聞言,楚星禹也驀地想起龍龜所說的那句話。
只能言及過去,不能談論未發生的事。
楚星禹點點頭,然后低頭翻開了手中的書。
一旁,靜若寒蟬了許久的天道小心翼翼開口:“大佬,我能否問一個問題?”
殷承衍已經猜到它要問什么,道:“問吧。”
“這枚世界珠,該不會就是您所在的小世界的天道的世界珠……”
天道對殷承衍甚至用上了尊稱。
殷承衍面上沒甚表情,道:“你大可直接一點,我之所以能離開我所在的小世界,是因為弄死了小世界的天道。”
此話一出,天道慫得更徹底了。
就連一旁的龍龜也大為震驚,看著殷承衍的眼神中透露著恍惚,忽然心有所悟。
并不是隨便一個聚氣境修士就能殺死“那人”,一般的聚氣境修士,誰能弄死天道啊?
殷承衍道完,卻是轉過頭看向了楚星禹,心中想起一件事來。
他曾對楚星禹說,能與他坦白之日,便是他們結為道侶之時。
倒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還挺快?
滅族真相
殷承衍也是沒有料到, 被他多番提防的那股神秘力量,居然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略垂下眸,看著楚星禹。
楚星禹低頭翻看著那兩本劇情書, 神情認真,并未察覺到殷承衍的目光。
直到攬在他腰間的手不知何時動作起來,手指隔著衣物在他腰側輕點著,偶爾的一下力道稍重了點,終于引得楚星禹的注意。
下一刻,抬起眸時忽而撞進殷承衍含了微灼熱度的瞳眸中。
楚星禹不知不覺呼吸凝滯了片刻, 微微張開口:“衍哥……?”
殷承衍的手一頓,隨即用力箍緊了他的腰將之拉得更近了些, 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似乎是親近的次數多了, 楚星禹如今已經不會輕易臉紅, 緩了緩呼吸后神色自然問道:“衍哥, 怎么了?”
殷承衍的目光卻在他紅得要滴血般的耳邊掠過,唇邊閃過一抹笑,稍縱即逝。
楚星禹不知道自己的“強裝坦然”已經暴露, 只覺得殷承衍看他的眼神更灼了幾分, 被他目光觸及的位置忍不住熱意上涌。
這時, 殷承衍才開口,問楚星禹:“你可還記得我曾經有言,我們的結道之日定于何時?”
楚星禹呼吸驟然一停,心口忽地嘭嘭跳起來,喉嚨有些發干:“定于你能向我坦白之日。”
說著,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殷承衍唇角勾起, 道:“記得真清楚。”
“那么,”殷承衍一邊與楚星禹對視, 一邊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扣,目光從未有這般柔和,“楚星禹,你可愿與我結為道侶?”
曾經問過一次的問題再度從殷承衍的口中道出,然后意義卻極為不同。
楚星禹深吸了口氣,然后緩緩吐出,顧不得因為突然松手而掉落在地的劇情書,笑容粲然抱住了殷承衍,在他耳畔道:“衍哥,我愿意……”
聲音在殷承衍耳邊傳來之際,他唇邊笑意加深,也擁緊了楚星禹。
不遠處的龍龜和天道也看著這一幕。
他的氣運之子徹底被人拐走了……意識到這一點的天道心中復雜,別扭地哼了兩聲,卻又一直看著相擁的兩人。
龍龜則是頗有興趣看著,隨后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忽然黯了下來。
良久,殷承衍和楚星禹才稍稍分開。
殷承衍定定看了下楚星禹,道:“你且等我一下。”
先前和楚星禹做出結道約定之時,他們就已經身處兇獸深淵之中,因而,殷承衍并沒有時間來準備修士結道時應有的物品。
甚至,對于冥玉小世界內的結道方式,也知之不多。
楚星禹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好”,隨后有些好奇地看殷承衍要做什么。
而殷承衍,卻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天道,小世界內修士如何結道,對此最為了解的不正在他們面前?
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尚需了解清楚。
那就是,眼前的天道到底是不是天道?
之前他在楚星禹和龍龜面前,揭露天道的存在時,龍龜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究竟是何意?
為何他會說天道早已被滅殺?
思索之間,殷承衍含著探究的目光落到了龍龜和天道身上,二者皆僵了一瞬。
不過龍龜倒是還好,他如今雖然知曉了殷承衍的實力足以將他也滅殺,但想了想,他與殷承衍兩人并無恩怨,甚至還忍痛送了他們一塊須彌石……
有過送禮的交情,殷承衍看著又不像濫殺之人,應該不會對他怎么樣?
這般想著,龍龜又放松了下來。
而天道卻恰恰相反,殷承衍在它眼中是能輕易弄死天道的可怕人物,而且,他頭頂上方,殷承衍的世界珠還在悠悠地轉著……
世界珠每轉一圈,天道的心中就更緊張一分。
唯恐殷承衍一時興起將它也弄死。
殷承衍不知道天道的這些想法,但也看出了它的緊張懼怕之意。
不過,此時他還不能將地獄珠收回來,事情尚未明確,以天道的性子,極有可能做出半道跑走的行為。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兩次了。
殷承衍俯身將劇情書撿起來,重新放到楚星禹手中,手掌在他臉側輕撫了下,道:“你且繼續看著,我要先了解清楚一件事。”
楚星禹笑了笑,翻開了劇情書,不過眼神還是跟隨著殷承衍。
顯然,相較于劇情書上的東西,他對殷承衍話中所說的“一件事”更感興趣。
殷承衍見狀,也隨他去了。
他如今身份已經坦白,其他事情再沒有需要瞞著楚星禹的了。
殷承衍眸光閃了閃,看向龍龜問:“龍龜前輩,先前我提及天道時,你說天道早就被滅殺,是何意思?”
然而,龍龜還未開口,天道的聲音忽然響起:“什么,我早就被滅殺?!”
“我就知道,我的記憶肯定有問題,原來我曾經被殺過,難怪我覺得誕生之前的記憶被抹除過……”
整個靈脈內部空間中,響著天道的碎碎念,聲音中含著憤懣。
殷承衍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楚星禹卻悄悄靠近殷承衍,小聲問道:“衍哥,天道原來這么活潑的嗎?”
他的聲音雖小,但在場的沒一個普通人,盡皆聽得清楚。
天道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
殷承衍不由得笑了下,看了眼眼神無辜的楚星禹,道:“確如你所見。”
天道心中委屈,楚星禹明明是它的氣運之子,怎么能嫌它吵鬧……
這時,龍龜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所說的那個天道,不是你。”
此話一出,天道氣息不禁動蕩了幾下,正要說話時,就聽龍龜繼續道:“我很確定,天道在幾十萬年前就已經被那人滅殺,直到我等被滅族時,小世界也不曾誕生新的天道。”
“你說你誕生于十七萬年前,”龍龜眼神中透露著莫名之色,“倒是巧了,我等被滅族就在十八萬年前。”
龍龜話中的懷疑十分明顯,他懷疑眼前的這個天道有問題。
不過,殷承衍卻是清楚,天道或許有蹊蹺之處,但并不是龍龜所懷疑的那般。
至少,天道的的確確是站在楚星禹這邊的。
如此看來,倒是覺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們忽略了……
殷承衍眉心微動,眸中盛著沉思之色,片刻后問道:“我記得,前輩之前說龍鳳等族是因為某件事而被滅族,可否告知那件事是什么?”
不知為何,殷承衍心中有些預感,龍龜所說的那件事或許就是關鍵之處。
聞言,龍龜頓了頓,隨后緩緩趴了下來,聲音中的滄桑更為明顯:“既然那人已死,當年的事情也可讓世人知曉一部分了……”
殷承衍和楚星禹洗耳恭聽。
就連因為龍龜的話陷入自我懷疑的天道,也暫且放下心中念頭,聽了起來。
“十八萬年前,龍族中出了個叫伏龍的天才,修為晉升極快,又有著莫大的氣運,奇遇不斷,往往一出門便能遇到各種寶物……”
“孰料,”龍龜話鋒一轉,“伏龍即將飛升之際,曾經所得到的各種寶物忽然反噬其主,導致他身受重傷飛升失敗,然后,那人就出現了……”
“出現之后,一言不發直接用將伏龍打得神魂俱滅,龍族大怒,找來鳳族四獸神,以及龍龜等血脈親近的后族,欲為伏龍報仇雪恨。”
“然而,卻一個個倒了下去。那人道,他連天道都殺了,我們在他看來就是不堪一擊,龍族族長問他為何如此,那人言他的職責就是不讓冥玉小世界的氣運之子飛升……”
還言,他手中有寫盡氣運之子生平經歷的劇情書,伏龍的寶物就是他一個個動了手腳……
至于龍龜,則是無意中被擊落到兇獸深淵,發現了伏龍從前所留的一個陣法,便借此陣法將自己鎮壓,從而逃過一劫。
“伏龍當初應當是發現此處有靈脈,順手便留了個陣法,沒想到卻機緣巧合讓我茍活至今。”
直到,他感受到一個龍龜血脈極其淡薄的后族接近此處,便設法將之引來,恰好拿到了封存著殷承衍氣息的靈礦。
“龍龜一族擅長推演,我借著你的那道氣息推算出那人居然死在了你的手中。”
龍龜道完,長嘆了一聲。
殷承衍瞳眸深處泛著冷意,周身氣息微微浮動起來,目光有些擔憂地看向楚星禹。
所幸,楚星禹神色尚可。
甚至,楚星禹還朝他笑了下,道:“衍哥,不用為我擔心,我只是在想,那個氣運之子,他叫伏龍……?”
這個名字不由得讓他想到了某個地方。
“伏龍崖。”殷承衍道。
從龍龜口中剛聽到這個名字時,他也立即想到了這里。
北部的伏龍崖,伏龍山脈……這個名字,難道只是巧合?
略思忖了下,殷承衍又看向了龍龜問:“不知前輩可知,當年伏龍被殺后,身軀可還留存?”
龍龜也聽到了他二人方才的談論,似有所覺,眼神凝重道:“你們所說的伏龍崖,可是在北方?”
聽到“北方”,殷承衍眸光一動,幾乎已經確定了,他道:“我們目前所在是極云洲東部偏北,伏龍崖就在極云洲北部。”
“那應該就是了……”龍龜眼神悲切,“伏龍雖飛升失敗,但修煉到那一地步,他的龍軀輕易不能被毀,是唯一一個龍軀留存的……”
“果然如此……”
殷承衍和楚星禹再回想起伏龍崖,也不禁心中微嘆。
世界珠
殷承衍在腦海中將龍龜剛才所言, 以及過往種種聯系起來,按照龍龜所言,劇情書乃是出自那人之手, 而天道卻道劇情書是隨它一同誕生的。
那么,天道所拿到的劇情書極有可能……
兩人一龍龜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了天道所在的位置。
天道縮了縮:“……你們別看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從殷承衍告訴它氣運之子是重活一世的之后,天道就覺得自己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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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更是滿心的茫然。
殷承衍則思索了一番,對它道:“你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又是與劇情書一同出現, 因而,我們猜測, 極有可能是那人故意為之。”
“換句話說, 你的確是天道, 但卻是被人用了某種方式才誕生出來的天道。”
而這么做的目的, 自然就是利用天道來對付下一個氣運之子。
并且,在楚星禹曾經經歷過的上一世,對方的目的儼然已經達到了……
不過, 想來那人也萬萬沒想到, 最后一刻, 天道居然強行催動世界珠的力量逆轉時空,將楚星禹送回了所有事情發生之前。
而他又機緣巧合誤入了這個小世界……
殷承衍想到什么忽然頓了下,問天道:“如果我記的不錯,你似乎說過,你無法完全控制世界珠的力量?”
天道老實回答:“沒錯。”
“世界珠?”一旁楚星禹聽到后, 眼中露出些許若有所思。
“你可曾想過, ”殷承衍繼續問:“你無法完全控制世界珠,是因為你本身不是小世界正常誕生的天道?”
且天道之前所言, 它疑似被抹除記憶一事也十分可疑。
“我……我完全沒想過……”天道有些頭疼,隨后忽然想到什么,對龍龜道:“你會推演之法,能不能幫我推演一下?”
此話一出,殷承衍等人盡皆一頓。
讓龍龜去推演小世界的天道?這個提議貌似有幾分可行……
殷承衍有些意外,天道居然聰明了一回。
龍龜也被天道的提議震到了,想了想后道:“你是小世界的天道,我無法直接通過氣息推演,如果有什么隨身之物,或可一試。”
“劇情書除外。”龍龜又補了句。
天道愣了下后,不由得看向了楚星禹……
“大佬,不能用劇情書,我的隨身之物就……只有那個了。”天道對殷承衍道。
殷承衍聞言眉心輕皺,目光緩緩落到了楚星禹的脖頸之處,天道所言的“那個”,就是如今在楚星禹身上的苦海玉,即這個小世界的世界珠。
“衍哥?”楚星禹眼含疑惑,輕輕喊了聲。
殷承衍回過神,略沉吟后道:“小禹,你的苦海玉可否借我一用?”
苦海玉?楚星禹似有所感,從脖子上取下苦海玉遞了過去。
這時,龍龜看到他們二人手中的苦海玉,有些吃驚道:“這是世界珠?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楚星禹頓住,“世界珠?”
為何龍龜會說他的玉是世界珠?而衍哥也仿佛對此知情……
“我稍后同你解釋。”殷承衍捏了捏楚星禹的手,眼神認真道。
他先將苦海玉拋給了龍龜,龍龜拿到苦海玉開始推演,目測需要些許時間。
隨后殷承衍便同楚星禹解釋道:“世界珠的事,還未來得及和你說,你手中的這枚玉石,的確是小世界的世界珠,世界珠的能力是……掌控時間。”
“掌控時間……?”楚星禹聞言立即浮起個念頭,心中的震驚脫口而出:“莫非我能回來就是因為世界珠?!”
因為太過驚詫,楚星禹兩只眼睛睜大,黑白分明的瞳眸中透露出不敢置信,嘴唇也微張著忘了合起。
見他這般模樣,殷承衍心中微癢,忍不住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兩邊臉頰,楚星禹的嘴因為他的動作微微鼓起。
“我亦如此猜測。”
殷承衍一邊說著,目光落在楚星禹的唇上,含了些炙熱的掠奪意味。
然而,顧及此處還有他人,又略有遺憾地移開了目光。
楚星禹猝不及防之下被捏住了臉,眼中劃過一抹訝異,著實怔了下兒后才抬手將殷承衍的手拉起來,這才拯救了自己的臉。
殷承衍順著比楚星禹的力道松開了手,看著楚星禹揉臉的動作,唇角微微揚了起來。
經此一遭,楚星禹心中因為世界珠而產生的各種情緒反倒平靜了下來。
殷承衍收回的手順勢放在了楚星禹的腰上,隨后開始解釋與世界珠有關的事情。
包括他當初如何認出世界珠,如何試探天道,又如何猜到世界珠的能力等等,將之盡皆道出,聲音緩緩,娓娓道來。
待他說完之后,沒等楚星禹開口,天道的聲音忽然響起:“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世界珠在哪了?!”
聞言,殷承衍面不改色,回了句:“即使我告訴你,你照樣也拿不回去。”
天道一噎,事實的確如此,它無法反駁。
不過緊接著,殷承衍和楚星禹就聽它委屈嘀咕道:“照這么說,還是我控制世界珠把氣運之子送了回來,雖然我也不記得了……”
聞言,殷承衍和楚星禹相視一眼。
楚星禹用神識道:“它真的活了十七萬年,性情怎么跟孩童似的?”
殷承衍微微笑了下,同樣用神識回道:“許是不常與人類接觸,因而過于單純了些。”
兩人沒說幾句,天道聲音再度響起:“你們在偷偷說我是不是,神識交流的方法是我所創的,雖然聽不到你們在說什么,但我感覺到了……”
殷承衍眸光微頓,倒是忘了這茬了。
“衍哥,神識交流的創造者是天道?”楚星禹問。
殷承衍一邊頷首,一邊心念微動,下一瞬,懸浮于天道上方的地獄珠倏然掠了回來。
“我本也打算讓你們在不久后認識,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
楚星禹聞言,唇邊浮起抹笑,隨后看向了天道,神情鄭重了幾分,道謝:“多謝你用世界珠將我送回,也多謝你所創的神識交流之法。”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輕輕落在殷承衍身上。
楚星禹心中是感激天道的,若不是天道讓他重活一世,他也遇不到殷承衍。
天道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別別扭扭地領了謝。
殷承衍卻感受到了,攬著他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看向楚星禹的目光中更是盛著柔和之意。
“所以,衍哥,你的地獄珠其實也是世界珠?”楚星禹問。
“不錯。”殷承衍點頭,看了楚星禹一眼,微微笑了下,問他:“好奇我的經歷?”
楚星禹被看出心思,坦然承認:“我的事,衍哥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也想多了解了解你的事情,總不能……”
“……都要結道了,我卻還不了解自己的……道侶……”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將話說完楚星禹也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臉上也微微紅了起來。
殷承衍將楚星禹所說的“道侶”二字,在心中默默過了一遍又一遍,唇角笑意不禁加深。
“你想知道的,我會盡皆告訴你。”
殷承衍斟酌了下,思索著要從何處說起。
片刻之后,他開口道:“先說一下我是如何誤入了冥玉小世界……”
殷承衍從他和自己小世界天道的恩怨開始說起,他將功法修煉至高深之后,發現了天道的存在,與此同時又發現他所經歷的種種磨難皆有天道的插手。
“我從天道口中知道自己氣運之子的身份,天道所作所為是因為它想吞噬我身上氣運,來提升小世界等級。”
話不投機半句多,殷承衍當即就和天道交起了手,然而那時他還不知道世界珠的存在,因而被天道偷襲成功。
聽到此處,楚星禹眼中露出緊張擔憂。
殷承衍停了下來,安撫他道:“我如今人就在你眼前,當初自然是沒有什么意外。”
楚星禹卻對他的話產生了懷疑,但沒有表露出來,只點了點頭,催促他快說。
殷承衍繼續道:“當時的情形略有緊急,因此我命懸一線之際,直接將世界珠吞了下去。”
然后……
楚星禹驀地記起:“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貿然吞下世界珠會爆體而亡?”
衍哥為什么知道會爆體而亡,只能是……
殷承衍不欲隱瞞楚星禹,因而點了下頭,放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將楚星禹攬得更緊,兩人也靠得更近。
“當時的情況可稱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可說因禍得福,我將世界珠收為己用,天道因此元氣大傷,最終被我吞噬了大半力量。”
他抬手撫著楚星禹臉側,指尖觸及他的唇邊,道:“而剩下的力量,在你吸收鴆火羽時,我將之送予了你。”
聞言,楚星禹回想了下,在冰雪溶洞中昏昏沉沉之間,衍哥確實給他喂了一股精純的力量,幫他壓下了鴆火羽的毒。
想起來之后,他不由得眸中含笑:“衍哥,你那時是不是已經喜歡我了?”
不然,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給了他。
殷承衍也回想了下當時的情形,隨后唇角微揚,道:“也許是喜歡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