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瞬間魔界大亂, 原本埋伏在魔界之外的眾人仿佛收到信號般,魚貫而入破開了魔障。
重焰和段白看著陣法之外以身為祭的江林,紛紛慌亂起來, 魔氣化作風刃朝著江林割去,最終被一一化解。
“你當真瘋了, 江林。”段白滿身魔氣,那張臉顯得陌生又猙獰扭曲,“伏魔陣, 以你的功力根本壓不住我們的。”
“是啊,我殺了這混蛋不就行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重焰大為不解。
江林一手持劍,迎風而立,衣角獵獵,紅衣如同血染紅的一般,面容蒼白卻冷峻,雙眸黑沉冰冷, 唇角勾著毫無笑意的弧度:“因為我要親手殺死他。”
段白嗤笑, 狂妄大笑:“你殺不死我的, 江林,你好天真啊。”
他邊說著, 邊化作一道鋒利的劍刃沖向江林, 江林持劍擋住,劍刃上的火焰蠶食著他的身體,噼里啪啦地燃燒著他。
江林脖子被掐住, 被他拽入陣法中,重焰閃身而來,搶走了段白手中的江林。
“你聽話, 停下這無用的陣法,我來幫你殺了他。”重焰攥住他的手腕,眼神緊緊盯著他。
江林手中靈氣聚集,朝著他狠狠打去,他借力飛出陣法之外,眼底閃爍著嘲弄的笑容:“重焰,你還要裝到何時?你不就是段白嗎?”
兩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不自然,似乎沒想到他居然發(fā)現(xiàn)了這一事實。
江林勾起唇,段白以為只要他被殺死,那么順理成章地他能以重焰的身份活下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待在江林身邊。
“你身上那股惡心的味道差點讓我吐了,你覺得偽裝得很好嗎?”江林淡淡一笑。
他五指虛握,靈氣再次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以旋渦的形式承接貫穿身體的靈氣,他的身體為媒介,陣法的古老陣紋在不斷閃爍,隱隱約約,段白和重焰對視一眼同時匯聚魔氣,朝著江林沖去。
江林身體遭受著兩股氣息的侵蝕,隱隱泛出白光的靈氣以及暗色的魔氣以對抗的姿態(tài)在他的身體里廝殺,經(jīng)脈寸寸劇痛。他控制不住地七竅流血,卻在咬牙支撐,強忍疼痛十指結(jié)印,額間金色蓮花印泛起血色,交錯幾個陣印做得艱難無比,卻勉強完成。
只見那原本被魔氣遮蔽的昏暗天空,出現(xiàn)了絲絲金光,破空而來,一片片分裂著黑暗,黑云初破,陣法不斷縮小,魔氣被一點點蠶食。兩人的身形匯聚成了一人,他站在陣法中,雙眼猩紅地盯著更加狼狽的江林。
“你便這般恨我?”這個畜生似乎還在懷疑江林對他的恨意。
江林懶得再回答他的話,雙手發(fā)顫,最后一次結(jié)印,陣法中燃起了鳳凰火,漫天的火光乍現(xiàn)。
江林看著他被逼出原形,看著他奄奄一息,神魂卻并未消失,鳳凰火可以燃燒魔氣,卻無法燒毀段白的神魂,他早有預(yù)料,以屠魔珠囚禁他的神魂,直到新任魔帝出世,他再慢慢煉化那畜牲的神魂。
他攥住那顆珠子,身形飄然從空中墜落,一條玄蛇叼住他的身體,消失在天際
人魔大戰(zhàn)休止,那所謂的仙器也并不存在,只是玄冥魔帝捏造的傀儡魔人,導(dǎo)致他們有了這些錯覺。
但修士和魔界都元氣大傷,短期內(nèi)再不會主動挑起戰(zhàn)爭。
那場大戰(zhàn),人族修士沾沾自喜,“我們殺入了魔界腹地,殺得他們片甲不留,投降認輸。”
魔族也同樣挺起胸膛:“哼,如果不是魔帝昏庸,我們早就占領(lǐng)了修真界,那些無恥小人哪里是我們的對手。”
玉溯宗的清樹真君從此消失在眾人視野中,只有冰雪之巔,破落小門派飛雪宗之中,一名姓江的廢物弟子,日日苦修,不分晝夜。
“師尊”佘離出現(xiàn)在江林院中,四面漏風顯得簡陋不堪,飛雪攜著霜氣,進入本就冰冷的屋內(nèi),吹的人臉頰生疼。
江林閉著眼在榻上打坐,蹙眉打斷他的話:“我早已不是你師尊,我如今只是一個練氣期的修士而已。”
佘離神情一暗,主動窩在他腿邊,腦袋枕著他的膝蓋,“我也早說過,您永遠是我的恩師。”
段白沒死,神魂被囚于屠魔球內(nèi),日日遭受煉獄的痛苦,所以兩人身上的契約沒解,他也不會死,只是那場大戰(zhàn),讓他的修為倒退,傷及根基,需要重新修煉。
而如今段白在江林身上設(shè)的咒術(shù)也解開了,他本就不是靈爐體質(zhì),所以現(xiàn)在也并不需要什么男人來解毒,他的這些徒兒就顯得累贅了。
他不欲再與他們糾纏。
但似乎甩不掉。
江林身體內(nèi)依舊有魔氣殘留,需要在冰雪之巔才能勉強壓制住,現(xiàn)在在療傷也是修煉。
“師尊,你就徒兒伴在您身側(cè)吧,您就當我是只你養(yǎng)的畜生可好?”佘離眼圈泛紅,手抱著師尊的腰,語氣卑微委屈。
江林沉默以待。
“師尊,別扔下我。”佘離在魔界那一遭,如今修為都還未完全修復(fù),脖頸處的蛇鱗還遲遲未曾消退,是當放血折磨太甚。
江林眉梢蹙著,聲音冷淡帶著嘆息:“我如今已沒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師尊,知道的,我所求也并非如此。”佘離望著江林垂下的冷淡視線。
“其他的,我也給不了。”江林好不容易重新掌握了身體和意志的自由,暫時不想考慮其他的事情。
“沒關(guān)系,我只要師尊不趕我走就好了。”佘離撐著手臂,平視江林的雙眼:“您若不同意,我絕不會做您不開心的事兒。”
江林靜靜看了他幾秒,掃開他的手:“隨你吧。”
“現(xiàn)在出去。”
佘離聽話地滾了出去。
玄鏡出現(xiàn)在屋內(nèi),抱著手臂眼神陰沉地看著他:“你又心軟了。”
“你覺得他真的會這么聽話嗎?”玄鏡唇角勾起冷淡的笑。
江林沒回答他的問題,段白被囚后,他的完整記憶出現(xiàn),他本就是這個世界的江林。他的三個徒弟天賦極高,雖身負血海深仇,卻并未傷害過他,相反被他所連累,曾經(jīng)尸骨無存,死相極慘。
而主神的位置被系統(tǒng)所替代,暗中解除了他和系統(tǒng)的關(guān)聯(lián),有了系統(tǒng)的掩護,他才得以安然無恙。
他手中出現(xiàn)一枚蛋,里面是等待涅槃重生的趙天肅,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夠修回人身了。
江林想反正帶兩個也是帶吧,無所謂了。
而佘離出現(xiàn)在山腳山洞中,看著被他綁起來的朱子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滾出雪山。”
“佘離你什么意思?”朱子澄氣得滿臉通紅,瞪著他。
“意思是你沒資格當師尊的徒兒,也沒資格出現(xiàn)在師尊面前。”佘離在江林面前裝出來的乖巧在此刻被狠狠撕碎,他眼神不含半點師兄弟情分。
“等你什么時候能夠打敗我了,再來吧。”佘離眼神輕慢地看著他,“像你這種只會拖后腿的人,我看了心煩。”
“不想死就滾。”佘離冷漠看著朱子澄,并未在說笑,他真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這個小師弟的。
朱子澄被佘離扔出了雪山,他雙拳緊握,只能離開雪山,卻發(fā)誓一定會揍死那條臭蛇!
江林難得獲得了平靜,成為飛雪宗平凡的弟子,亦步亦趨地修煉,時不時生出閑心也會下山在酒樓小酌兩杯,不必被所謂的任務(wù)纏身,也不需要提心吊膽地計算什么時候會死,不必處心積慮地完成惡心的任務(wù)。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這日子過得實在暢快,那日筑基,江林心情便更好了,十年筑基已是不錯的成績,對于江林這個曾經(jīng)元嬰的真君來說,雖顯得微不足道,但他也極為開心,那日便在酒樓多喝了兩杯。
佘離沒敢打擾他的好心情,只是在他喝醉后才敢出現(xiàn),攬著他的肩膀,帶他回宗門。
江林醉酒后,穿著的狐裘都顯得熱了,雪白的容貌襯得他酡紅的臉頰醉意更甚了,雙眼迷離,眉眼間的醉態(tài)好似春日里的風般勾著人的衣角不準離開,那冰雪的容貌也融化了兩分,窺見一絲春色。
佘離沒忍住看呆了些,喉結(jié)滾動,欲念纏身,他手指勾著師尊的下巴,低聲問:“師尊,我能親你嗎?”
卻不等江林回答,自顧自地吻上他的唇。
江林昏昏沉沉沒躲開,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分開佘離的腿,他雙眼恢復(fù)一絲清明,倒也沒有矯情拒絕,十年間他也是有欲望的,佘離抱著師尊的脖子,吻住他的脖子。
玄鏡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兩人身后,陰沉的視線幾乎要剝掉佘離的蛇皮。
佘離自顧自地笑著,聲音破碎喘息著挑釁:“玄鏡前輩看在我年紀小的份上,讓讓我吧”
玄鏡氣得臉都紅了,只能驚嘆佘離的不要臉。
那天之后,兩人的關(guān)系并未改變,佘離很少出現(xiàn)在江林面前,通常喜歡以縮小版的原型蝸居在江林的床榻之下,安靜陪伴,默默解決了很多麻煩,讓師尊能夠享受他想要的自由。
后來,朱子澄來挑戰(zhàn)他,佘離不敵那來勢洶洶的師弟,差點被砍斷了尾巴,還是江林阻止了兩人的暴行。
朱子澄委屈得掉眼淚,佘離用可憐的眼神吐血,趙天肅還是個鳥蛋。
江林脾氣不好,命令玄鏡將兩人都扔出了雪山。
兩人互相指責謾罵,在尋找?guī)熥鹪簝?nèi)時,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師尊扔下兩人,下山歷練去了。
這下兩人大打出手再無顧忌,最終兩敗俱傷,分道揚鑣。
千里之外的漁村,來了一位垂垂老矣的白發(fā)老人,每日出海釣魚,乘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