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伊月寒：“你要?親自去殺魯大?狗？”
常小天鄭重的點?頭：“是。”
伊月寒：“活人罪孽死后閻王殿上自有清算, 避開鬼差滯留人間是罪，陰陽相隔，死后禍亂人間, 不尊陰間法度也是罪。”
“我知道, 但我還是恨！”常小天攥緊拳頭，雙目血紅，林間無風自起, 怨氣?沖天！
“我定要?親手殺他，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少年人的愛恨總是過于熱烈，他才不管什么?深思熟慮, 什么?值不值得，他只知道他想殺人！
伊月寒看出了他的決心，有些失望的想：【看來這一單生?意是沒戲了。】
系統提醒：【他就算想買你出手也付不起錢了, 你別?忘了，他的資產就剩那五文錢了。】
【對哦。】伊月寒回過神?來，既然沒錢，那就沒什么?好?聊的了。冷酷的殺手轉身就走。“最遲六日, 我會再回這里。”
話音剛落, 她人已經消失在了常小天等人眼前?。
*
魯大?狗三人肋骨斷了，雖然僥幸沒有戳傷內臟，但劇痛也讓他們沒力氣?走多遠，只能就近跑到大?牙山最近的一個村子, 花了錢找了個山野郎中處理。
三人不相信山野郎中, 但因為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花錢坐牛車上, 讓人送到城里醫館再找好?大?夫看看。
今夜他們是花錢暫住在一戶農戶家里的空房間的，也就是他們受了重傷, 動都不好?亂動，加上那戶人家家里十幾口人，六七個青壯漢子，這才愿意收錢讓他們暫住。
否則依照魯大?狗三人的身形，和那一看就不想好?人的氣?質，村里人可不敢隨便收留，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劫匪裝作路人騙住，半夜抄刀把主人一家殺了，席卷錢財跑路的事。
也因為這些駭人的傳聞，就算魯大?狗三人死狗一般躺床上，這戶人家還是特意把自家的狗拴在了三人門外不遠處。
那狗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職責，趴在稻草堆上，頭對準門口，眼睛閉著，尖尖的耳朵卻時不時抖動一下，一看就是條聰明機敏的好?狗。
狹窄的屋內，三個受傷的男人也沒法洗漱，就這么?身上粘著草屑、泥土，臟兮兮擠在梆硬的木板床上。
三人都躺的不舒服，卻疼得不敢翻身，只能低聲咒罵。
“本?以為是來發?財的，沒想到咱們反倒是被個蘿卜騙了。這到那說理去？”
“怪不得都說妖精最會騙人呢，一個蘿卜竟然冒充人參！”
“那道士也是蠢，蘿卜人參都沒分?清，竟然就敢說大?話要?帶我們發?財。害得我們傷成這樣，死了活該！”
房間忽然安靜了幾秒，隨后有聲音道：“你們當時看見那人怎么?出劍的嗎？我什么?都沒看見，好?像就忽然的，那道士的頭就飛起又?落下了。再看那女?人，她的劍上的血才將將滴下來！”
“我也沒看見。”
“那個道士看著也很有些本?事，我還以為他是真神?仙了，沒想到他轉頭就被那女?人一劍殺了。”
“我們三個也算橫行霸道了多年，平日里自恃身形健碩，有些力氣?，強人一等，卻不想，如今才見識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武功，什么?叫真正的殺人不眨眼。”
“我們在餛飩攤還和她起過爭執……現在想來，當時真是命大?。”
“幸好?她當時只是變走了咱們的衣服，而不是一劍刺來。否則我們怕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向那道士一樣人頭落地了。”
“可她當時不拔劍，八成是不屑于對我們拔劍。”
“也可能是覺得我們的血會臟了她的劍……”
“話本?里的大?俠也都是不屑于殺地痞流氓的……”
房間又?是安靜幾秒，三人默契換了個話題。
“算了，不想這些事了。錢沒賺到，反倒是弄了一身傷。咱們明天就給錢，讓村里人送我們回去吧。”
“肋骨斷了可不是小事，還是回城找好?大?夫看看才放心。哎，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下又?要?破財了。”
“魯哥，你覺得我們明天什么?時候走，起早點?，跟著趕集的牛車進城，還是專門雇一個牛車？”
“魯哥？怎么?不說話？”
兩人嘀嘀咕咕一陣，忽然察覺到魯大?狗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
魯大?狗沉默了一下：“你們回去吧，我不回去，等你們回城，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們就說從昨晚分?開后，你們就沒見過我，什么?都不知道。”
雖然他覺得自己連殺兩人的事做得很隱蔽，但隨著胳膊上的傷口越發?潰爛，他的心一直突突的跳。
魯大?狗回想到后院自從埋了那尸體后，因為疏于打理，而滿院子瘋長的野草開始枯死，裸露光禿的地面竟是隱約呈現一個人形。蛇蟲鼠蟻都有意避開那處地方。
那天劉老蔫來找他的那晚，他不是在埋尸，而是在挖尸，本?想那異樣的尸體換個更隱蔽的地方埋。卻不想那尸體重若千鈞，他用盡了力氣?都拉不動。當時魯大狗就知道壞了。
所以他在殺了劉老蔫后，就立刻思索起了逃跑的事。畢竟這種種異樣根本?藏不住，左鄰右舍早晚會發?現，會嘀咕。配上他那臭大街的風評，別?人稍微一想，他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只能遠走他鄉才能繼續生?活。
另外兩人并不知道魯大?狗殺人的事，不由疑惑的詢問原因。
魯大?狗不耐煩：“你們只要?記住我的話就夠了，別?的別?多問。”
他話音剛落，本?來開了一條縫通風的窗戶忽然砰的一聲關上了，不僅嚇了三人一跳。也讓門外稻草堆上半夢半醒的大?狗猛地抬起頭來。
“風吹得吧？”
屋內一片漆黑，床內側，靠近窗戶的魯大?狗伸長了手去摸窗臺，這戶農家的窗戶是那種最上方窗框連接著墻，向上掀開后，用小棍支起來的樣式。
所以魯大?狗誤以為是小棍被風吹倒了。卻不想，這一摸，沒有摸到支窗戶的小棍，倒是摸到了一片粗糙的布料。
一摸就是便宜的麻布，魯大?狗一愣：“這是什么?？窗簾？”
再一摸，他立刻摸到了什么?冰涼的，圓柱狀的東西。小棍有這么?粗嗎？而且這手感摸著也不像是棍子，倒像是……
黑暗中，魯大?狗耳邊傳來跟班的聲音：“魯哥，你再說什么?啊？這破屋子四處漏風……哪來的窗簾啊？”
沒有窗簾，那他剛剛摸到的布料是什么?，還有他手握著的‘棍子’又?是什么?？
魯大?狗猛地縮回手，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到臉上癢癢的。魯大?狗心頭一顫，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邊上的兩人卻還在啰嗦：“魯哥？魯哥？怎么?又?不說話了？哪來的窗簾啊？”
“好?癢，什么?東西弄得我臉那么?癢？”
“咦？好?像是頭發?？誰的頭發?啊，多久沒洗了，一股土腥味，怎么?還垂我臉上了……”那人本?想調侃一下魯哥和另外一個兄弟的滿身‘男人味’，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差點?咬到舌頭。
等等，不對，他們三個都重傷躺在床上，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哪來的……從高處垂落到他臉上的頭發?？！
“魯……嚕嚕嚕……魯哥……”那人顫抖著‘嚕’了半天，一聽就是喂豬的好?手。
魯大?狗還是沒說話，另一個跟班也在這話語和氣?氛中意識到了不對勁，三人閉緊嘴巴，身體卻誠實的哆嗦著，弄得那拼接的床板也都哆嗦起來。
這動靜傳到隔壁的房間，因為隔壁睡了三個陌生?人，這家兩兄弟不太放心，此刻還未睡著，聽到動靜后，兩人立刻警惕的貼到墻上細聽，生?怕這三人是騙人的強盜。卻不想，這聲音越聽越像是……
黑暗中，兩兄弟的雙眼逐漸瞪大?。
就在他們逐漸想歪的時候，他們忽然聽到了一道飄乎的聲音。“魯大?狗……知道我來了，為何不出聲呢？”
那聲音就好?似在冬日的湖水中，腐爛的水草，冰冷，黏膩充滿著死氣?。
魯大?狗猛地哆嗦了了一下，還是不出聲，希望那鬼聽不見他的聲音就找不到他，從而離開這里。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垂落在他臉上脖子上的頭發?越來越多，冰冷的吐息撲到他的臉上。近得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就懸浮在他的身上，記憶里，躺在大?坑內的那張慘白?、冰冷的臉正和他的臉相對，只隔了薄薄一張紙的距離！
“魯大?狗……為什么?不說話？你那個時候不是很會罵的嗎？為什么?現在不罵了？”
一雙冷若寒冰的手緩緩掐住魯大?狗暴起青筋的脖子。“在你對我拳打腳踢的時候，在你掐死我的時候，在你把我埋進去又?挖出來的時候……”
“你說，我活著的時候，你不怕我，我死了，你更不怕我。你說，你能殺我一次就能殺我第二次，讓我不要?作怪。”
“你說……你當時罵了好?多，抱歉，我沒全部記住。玉京之前?還罵我，本?來我就不聰明了，現在更不聰明了。但這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是你掐死的我，害得我變笨了。”
魯大?狗艱難的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掰開脖子上的鬼手，但那手不僅冷如冰，更是硬如石，他用盡全力也不過蚍蜉撼樹，很快就面色青紫，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掙扎的那么?努力，甚至還求救的拍打身邊的兩人，希望獲得幫助，這兩人感受到了求救信號，他們的面色立刻掙扎了一瞬。
于是只見黑暗中，他們果斷出手……小心的拉過被子，默默的蓋過了自己?的頭頂。
聽起來好?像是冤鬼尋仇的，沒想到魯大?狗這狗東西竟然敢殺人，簡直喪心病狂，這位鬼兄你別?怕，他們現在就在心里替你狠狠唾棄這畜生?！啊呸！
先說好?，他們可沒殺你，冤有頭債有主，你殺了魯大?狗，就不能再殺他們了哦！
魯大?狗，你這狗東西安心去吧，放心，明天的今天，他們會帶點?雞屁股去祭拜你的！
啪啪啪！
魯大?狗的手在被子上發?出劇烈的拍打聲。
那冰冷的雙手猛地收緊：聲音突然拔尖：“魯大?狗，你說話啊，說話！”
魯大?狗已經被掐得翻白?眼了：你讓他說話，好?歹給他個說話的機會啊！
“汪汪汪！”
院子里的大?狗猛地站起來，沖著門口大?聲叫喚。這聲音喚回了怨鬼的一絲神?志。
魯大?狗只覺得脖子上的手一松。新鮮的空氣?再次灌入他的肺部。
怨鬼：“魯大?狗，說話！”
“咳咳咳！”說什么?啊？！魯大?狗腦子缺氧，昏昏沉沉的下意識道：“我不叫魯大?狗，我叫魯大?力！”
好?在這話說完，他就回過神?來，不顧肋骨的傷勢，一個翻身下床就要?逃跑.
開玩笑，說個屁啊說！他劫財、殺人、埋尸，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是能辯駁的？
這鬼明擺了是來尋仇殺他的，現在說再多也不過是個死字，還不如快跑！
然而他才剛翻身下床，下一秒，他就被一陣巨力打飛，重重撞在墻上。
“汪汪汪！”
外面的大?狗還在叫，這家農戶的其?他人被驚醒，還以為是這三人要?鬧事，披著衣服拿著鋤頭耙子就趕了過來。
卻不想剛到院子，就聽屋內傳來一聲響徹云霄的慘叫。
“啊！！！”
緊接著，又?是好?幾聲短促的慘叫，那叫聲實在滲人，聽得眾人一個激靈，隨著慘叫聲驟然停下。
那只大?狗看見主人來了，立刻汪汪叫得更起勁了，誓要?抓住機會，凸顯一下自己?不是吃白?飯的狗。
卻不想，主人們反倒是被這情況嚇住了，面面相覷的不敢開門進屋。月光下，那緊閉的木門似乎多了一種詭異的魔力。似乎只要?打開，就會看見恐怖的地獄。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本?來緊閉的木門竟是主動打開了。眾人只感覺一陣狂風吹出院子，冷得他們打了個哆嗦。
本?來叫得起勁的大?狗忽然夾著嗓子嗚咽的叫喚，再看時，它已經緊緊夾著尾巴，腦袋深深的插進稻草堆里。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雖然它真的很想證明它不是吃白?飯的，但它也是真的很想吃到明天的剩飯。
狗狗這詭異的態度嚇得眾人連院子都不敢待了，趕緊去了左鄰右舍，半個村的人都被那凄厲的慘叫聲吵醒了。
片刻后，一群村人手拿火把，牽著數條大?狗，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人，一手抓著一只雞冠紅艷的大?公?雞，一手拿著一把菜刀，刀刃就壓在大?公?雞的脖子上。準備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手動召喚’神?圣公?雞血壓制邪祟。那大?公?*? ?雞嚇得都不敢撲騰了，只腦袋使勁的往后仰。
門是大?開著的，最大?膽的幾個借著火光走進去查看，就見屋內并沒有眾人想象的那么?糟糕，既沒有遍地死尸，也沒有血流成河，和之前?的擺設似乎沒什么?兩樣。
唯一的改變就是床板上躺著的三人，有一人不見了蹤影。另外兩人并排躺著，被子都蓋過了頭頂。
村人拉開被子看見他們蒼白?的臉還以為這兩人死了，后來伸手一探鼻息，才發?現他們只是昏了過去。只是那失蹤的一人，他們翻遍了這戶農家其?他地方都沒找到。
不知是不是緣分?，魯大?狗等人借住的村子，正是常小天和爺爺生?活的村子，這個十二歲的少年生?前?就是走小路去村子后山，也就是大?牙山采山貨的。
白?天的時候，因為衙門找到了常小天的尸體，把常爺爺請了過去，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這才知道常小天早在兩個月前?就沒了。
女?兒女?婿早逝，如今連唯一的孫子也死了，老人家心里苦悶，回了家就躲在房間痛哭不止。
因為古代消息閉塞，也沒有照片這種東西傳播，全靠抽象的通緝令和口口相傳。所以那戶農家并不知道收留的魯大?狗竟是個通緝犯。村子里的其?他人就更不知道這事了。
常爺爺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甚至不知道村子今晚有三個陌生?人借住。他躺在床上默默流淚，淚流干了，只覺得活著了無生?趣。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夢中，他不知夢到了什么?，本?來苦澀的皺紋逐漸舒展開來。
“小天……小天！”
雞鳴時分?，常爺爺猛地驚醒。發?現自己?還在床上，先是有些失落，隨后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枕邊。那里竟是一小堆碎銀子。
他顫抖著從枕邊拿起一塊摸了又?摸，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覺后，老人家頓時老淚縱橫。不是假的，昨晚真的是他的孫子帶著朋友來夢里看他了！
小天說，他知道一處埋在地下的珠寶，爺爺年紀大?了，孤苦一人守不住這些珠寶。所以他同時入了甄老爺甄夫人的夢。想要?和甄家夫妻做交易，以這些珠寶換取甄家庇護常爺爺。
甄老爺和甄夫人接受了這個交易，直言甄家經常救濟孤老，如今知道了常爺爺的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今日就會派人把常爺爺接進甄家照看。頤養天年。
甄家這些年的善舉，附近的人都有所耳聞，特別?是甄家的老爺、夫人、姐弟擔憂伊月寒，還跟著去了魯大?狗的后院，言語間頗為熱心關切。
常小天在一旁看著，他堅信伊月寒是好?人，能和伊月寒交好?的甄家自然也都是好?人，所以才找到了甄老爺頭上。
至于這些碎銀子，則是常小天賣‘人參’的錢，他從魯大?狗家找回這些錢后，羞愧的想把它們還給白?玉京，白?玉京自然不稀罕這點?破石頭。所以跟著入夢的她就把這錢給了常爺爺。
常小天吃過露財被害的苦，所以叮囑爺爺把錢收好?，這錢就當時棺材本?，既然有甄家操心，萬不得已就不要?動用這筆錢了。
為了爺爺能安心養老，這個才十二歲的少年操碎了心，而他在夢中只提了一個要?求。
“明天一早帶棺材去……入土為安，對，入土為安……”常爺爺哭紅了眼睛，他哭紅了眼睛，拄著拐杖去左鄰右舍，請人幫忙把家里放置的棺材運入城。
就像皇帝生?前?就早早為自己?修建皇陵一樣，這時候的老人到了歲數，也會主動為自己?買好?棺材放在家中，這樣的棺材稱之為喜棺。
一方面有升官發?財、增福添壽的好?意頭，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自己?死后，不肖子孫把家產敗了，沒錢置辦，或者單純摳門，用薄棺破席隨便糊弄。
這本?是常爺爺為自己?添置的棺材，卻不想最后睡進去的，反而是他那十二歲的小孫孫。一想到這，常爺爺又?偷偷抹了一把老淚。
而常爺爺不知道的是，不只是他這個小村子發?生?了憑空失蹤、入夢兩件奇事，城內一早也發?生?了兩件奇事。
一件是甄家老爺夫人做了同一個夢，醒來后頗覺神?異，找人去夢中得知的藏寶地一挖，果然挖到了一小盒子珠寶。
甄家是大?富之家，不缺這些錢，夫妻一合計，決定把盜賊藏寶一事報官，而這珠寶則還給了附近遭竊的失主。同時讓人趕緊安排馬車，按照約定把常爺爺接到家里照看。
一時間，失主們喜氣?洋洋，知道此事的人紛紛贊嘆甄家的仁義和善舉。
而另一件事則驚悚得多，話說魯大?狗的鄰居自從昨日衙門來過后，對于那個荒草叢生?的小院就多關注了幾分?。
就不說魯大?狗竟然敢連殺兩人這事了，單說那院子竟然埋著一具怨氣?極深、抬都抬不走的尸體，這換誰不發?憷。鄰居難免疑神?疑鬼的，時不時往那院子看幾眼，生?怕那尸體會忽然動起來，跑到他家來作怪。
也因為如此，一大?早，洗漱后，把臟水潑在院子的鄰居余光一瞥，就見院子籬笆內多了個身影。矮墩墩的，似乎是坐在地上。
這可是被衙門圈起來的重地，勒令了不許隨便進去的，這又?是哪來的人？
那鄰居也不知是膽大?還是膽小，一邊害怕，一邊竟是忍不住走了兩步，伸長脖子去看到底是誰。結果這一看不得了，一聲尖叫頓時響徹云霄。
“啊啊啊，鬼啊！！！”
因為尸體搬不走，為了防止出現變故，縣太爺派了仵作婆婆和兩個差役睡在魯大?狗家，三人輪流守夜，戰戰兢兢過了一夜，本?來困得睡眼惺忪，聞言立刻一個激靈清醒了。
“怎么?回事？”
“鬼？鬼在哪？！”
“都退后，待我來擒拿此鬼！”
仵作婆婆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抱著半臂長的觀音神?像，脖子上還掛著鐘馗捉鬼的畫像，就這么?佛道雙修著跳到后院，臉紅脖子粗的就準備豁出這條老命大?戰厲鬼。
卻不想，后院的尸體依然安分?的呆在坑里，并無任何異樣，倒是坑邊多了一個身影，不過只要?仔細一看，任誰都知道，這絕對不是鬼，而是人……不，應該說是一具剛死的尸體！
昨日失蹤一天，差役們全城搜索都找不到的魯大?狗，如今就在那，就那么?雙手背在身后被麻繩捆著，頭低垂著，以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卑微的跪在土坑邊！
那魯大?狗脖子軟綿綿的，手臂也軟綿綿的，脖子低垂的角度和手臂扭轉的弧度都明顯不正常，那絕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
再一看，魯大?狗低垂的臉扭曲成一團，呼之欲出的驚懼、痛苦和絕望。讓經驗老到的仵作婆婆看了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驚駭半晌，一個差役才大?著膽子上前?探了探鼻息。只瞬間，他就觸電般縮回手。驚恐道：“魯大?狗……已經死了。”
仵作婆婆沒說話，她都不需要?動手檢查，只一眼就能看出，這魯大?狗脖子上有明顯的青黑手印。頸椎被硬生?生?掐斷，兩條胳膊、兩條腿、手腕、腳踝都被扭斷。這樣的傷勢是絕對活不成了！魯大?狗只會是一個死人！
她現在只想知道，魯大?狗是怎么?死的？被誰殺死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尸體為什么?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常小天的尸體前?？！
第32章 第 32 章
對于伊月寒這種強大的殺手來說, 殺死任務目標通常是一瞬間的事，她的時間更多的事浪費在了尋找目標的路上。
比如現在，她殺死李道士只用了兩劍, 自告別?常小天?踏上尋找李道士的魂魄之?路卻已經花費兩天?時間了。
這實在是個很難的事情, 畢竟她連李道士的全名都不知道，搞不好連李這個姓都是假的。雙槐復生?術的起?效范圍又極大，涵蓋方圓千里。
單單是這直徑距離, 現代都夠橫跨好幾個大型城市了。更何?況還是這么大的圓形范圍。對于普通人來說，想在這么大的范圍找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不亞于大海撈針。
好在伊月寒還有系統, 可以利用成就點向系統兌換任務提示，系統溝通溝通天?道后，給了伊月寒一個任務提示：東方, 遇李而停。
這提示十分模糊，初看只有一個‘東方’二?字可用，至于‘遇李而停’這個李是李子、李子樹還是李道士？誰都不清楚。
*
剛出發的那個早上，再經過了幫老大爺推板車, 幫小孩摘野果, 扶瘸腿大嬸回家后，伊月寒果斷選擇了走空路。
她踩著劍飛的極快，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中午時分, 她在一座大山的山坳里發現一處溫泉, 驚喜之?下，果斷落地, 先是美美的泡了個澡，洗漱一番, 隨后拿出系統里的大肉包邊走邊吃。享受著漫步林間的愜意?。
結果沒走多久，就聽“哎”的嘆氣?聲。她扭頭?一看，就見山間小路旁，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婆婆穿著褪色嚴重，肘間、膝蓋發白的藍染粗布衣服。正?坐在大石頭?上，懷抱著一堆果子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一副很需要她這種‘熱心’的大好青年幫助的樣子。
伊月寒那殺手本不該有的高道德值立刻在她心頭?鼓動，彰顯著存在感。
伊月寒：……早知道就不下來。
看都看見了，閑著也?是閑著，伊月寒只得走過去冷著一張臉道：“老婆婆，你怎么了？”
老婆婆老邁龍鐘，老眼昏花，瞇了瞇眼睛使勁去看，看見是個漂亮姑娘，就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啊？吃了嗎？”
“吃了！出門剛喝了半碗稀粥，現在飽得很！”
然而她話剛說完，肚子就‘咕嚕’了一聲，似乎在和伊月寒‘打招呼’。
伊月寒：“……我沒問你吃沒吃……算了。這個給你吧。”
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大肉包遞給了這老婆婆。
老婆婆接過來，露出缺了好幾顆牙的笑容。“給我的啊，哎呀，謝謝，謝謝！小姑娘你人真好！”
“來，婆婆也?沒什么值錢的回贈你的，就送你一顆番石榴吧。”
“不必了，山里不安全，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伊月寒沒有和老婆婆多聊的意?思，也?沒接那果子，轉身就想走。
下一秒她的身后再次傳來了嘆氣?聲：“哎！”
伊月寒繼續走。
身后：“哎！哎！”
伊月寒大步走。
身后：“哎！哎！哎！”
伊月寒快步跑……過高的道德值以及殺手的逼格讓伊月寒實在跑不起?來，她只能又走了回去，無奈的看著這個老婆婆。
“你老到底有什么事？”
“啊？咋又問我吃了沒？吃了，正?吃著呢！”老婆婆啃著大肉包。連連贊嘆肉包好吃，又謝了好幾聲。
伊月寒：“既然好吃，那你還嘆什么氣?？”
老婆婆老眼睜大：“啥？番石榴酸氣?？我這番石榴可不酸，甜得很嘞！而且吃了還可以健脾開胃，消食止瀉！”
“真的很好吃的，來來來，你嘗一顆！”
伊月寒對這耳背的老婆婆是真無語了，她還是沒接那番石榴，而是加大了音量：“我是問，你為什么嘆氣?！”
老婆婆：“咋還問酸氣?？哎呀，我都說了不酸的，甜得很！真的，你嘗一顆就知道了！”
伊月寒：……
她再次加大了音量，結果得到的還是相同的答案，那顆番石榴都快被老婆婆遞到她鼻子底下了。
伊月寒無奈，只得接了這番石榴：“我待會?再吃，你先告訴我，你嘆什么氣?？！若有難處，我可以幫你！”
“幫我？真的？那太?好了，我正?發愁呢！”老婆婆這次耳朵忽然靈敏起?來。苦著臉一指大石頭?上放著的柳條。
“最近我一個老友要過生?辰，我那老友有錢，算是個地方鄉紳，聽聞這次請了一個極好的大廚來辦席面。山珍海味樣樣俱全，我可一定得過去狠吃他一頓才行！”
“吃席總不好空著手去，于是我摘了這些自家種的番石榴準備當禮物，卻不想沒個裝禮物的器皿。好木頭?做得禮盒我舍不得送，爛木頭?做的又不像樣，想著親手編個籃子，放上我親手種的果子，也?算是份心意?，那話叫什么來著……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嘛！”
老婆婆嘴饞道：“結果老婆子這么多年沒做，手生?疏了，竟是怎么也?編不好，故此在這唉聲嘆氣?，這沒有籃子，我總不好就這么用衣服兜著送過去，這就太?不像樣了。搞不好席面沒吃上。還叫那吝嗇的老東西趕出來。”
“所以小姑娘，你會?編筐嗎？若是你能幫我編一個，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伊月寒真誠的提出建議：“或許你可以用爛木頭?裝，隨便用點爛漆刷一刷，然后偏他說是自己為了他的生?辰，特意?花費了九九八十一天?，親手做的？”
老婆婆深思了一番，然后搖搖頭?：“不行，那老東西眼睛厲害得很，什么古董他一摸就能說出朝代年份，我若是隨便糊弄，肯定會被他一眼看出來。他說這次過生?辰不同以往，要廣邀八方來客，到時候，老身被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趕出門，那可丟死人了！”
伊月寒：【古董一摸就知道朝代年份？這么厲害……等等，這老婆婆不是耳背嗎？怎么這回兒耳朵又好了？】
系統：【也許是你這次離得近了？】
伊月寒覺得有理，注意?力又回到了老婆婆的難題上。因為不想動手，于是她選擇繼續動嘴。
“既然他家這么有錢，席面這么好，你就拿個好木頭?的做禮盒好了，大不了你在席上使勁吃，把這錢吃回來。”
老婆婆還是搖頭?：“不行，不行，我一個老婆子再能吃又能吃多少？吃不回本，我豈不是虧了？這事不成。”
伊月寒：？？？
總覺得這老婆婆聽著不像是去參加老友生?辰的，倒像是去狂吃自助餐。要不你直接斷食三天?吧，保證你去了那自助餐廳……啊不對，是老友生?辰席面上吃回本，扶著墻進，扶著墻出！
可看見老婆婆那滿頭?銀發，滿臉皺紋和瘦小的身體，伊月寒又把這缺德建議吞了回去，無奈的也?坐在了大石頭?上。
“說吧，要多大的筐。”
不就是編筐嘛，雖然她不會?，但她看過。【系統，我們之?前不是在街頭?看過有小販編筐賣嗎？把當時的影像調出來。】
系統：【嗻！】
系統會?把游戲角色在游戲中參與的一切劇情都記錄下來，供玩家回放欣賞，哪怕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這個功能也?還在，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伊月寒可以過目不忘。
伊月寒看了數遍回放，在老婆婆眼中就是沉思了片刻，隨后就拿著那翠綠的柳條編起?來。雖然她的手很穩，但畢竟是第一次，所以做的筐有些歪斜丑陋。
伊月寒看了不是很滿意?，正?準備重新再來，卻不想老婆婆反而非常滿意?：“好好好，不用改了，就這個好！謝謝啊，小姑娘你真是幫我大忙了。”
伊月寒：“這個筐太?丑了。”
老婆婆笑得更滿意?了：“丑好啊，丑才像是我編的，若是太?漂亮了，那老東西肯定會?猜忌是不是我買來的！這個就好，丑得十分明顯，一看就賣不出去！”
伊月寒：……老婆婆真和藹，夸人和淬了毒一樣。
老婆婆雖然小嘴‘過于真誠’了一些，不過人還是很不錯的，先把懷里的番石榴放進了籃子里，捧著籃子欣賞了一下，隨后又連聲謝謝，掏出兩個番石榴硬塞入了伊月寒的懷里。
伊月寒立刻推拒，本來這老婆婆就抱了十個番石榴，如今給她三個，只見那丑兮兮的柳條籃子里就剩下可憐兮兮的七個果子了。東西太?少送禮也?不好看啊！
“沒事，到時候 就說園子里太?多蟲了，把我的好果子啃得稀爛，我精挑細選的，才選了這幾個送他。不過……七個說起?來確實不太?好聽。”
老婆婆看了看挎著的籃子，嘀咕了一聲，隨后豪爽又拿出一顆塞到伊月寒懷里。“那這個也?給你了吧，給他六個，六六大順這不就好聽了！”
伊月寒無語的再次推拒，提出要不她拿兩個，留八個做禮物。畢竟就老婆婆這樣到處送果子，她真怕這老婆婆到地方的時候，禮物就剩個筐了。
誰知這會?兒，老婆婆又耳背起?來：“啊，什么？喜歡啊？喜歡那你就拿著回去吃！甜的很嘞，不甜你來找我！”
伊月寒：“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婆婆：“四個不夠？還想再要幾個？也?行，那我給你八個，給他留兩個，到時候助他和他夫人成雙成對，和和美美。”
伊月寒不敢再說了，再說她怕這老婆婆真就把一個空筐子送給那不知是誰的可憐老頭?了。
“不，四顆就夠了，真的夠了，多謝！”
這話一出，老婆婆立刻神態自然的把手中的果子又塞回了籃子：“夠了？哦，夠了我就不給了。畢竟那老小子大辦一次生?辰也?不容易。行了，我就不耽誤你事了，小姑娘你忙去吧。我也?得走了。”
伊月寒：？？？
她的鳳眸瞇了瞇，終于忍不住道：“老婆婆，你其實不耳背吧？”
老婆婆聞言驚訝道：“當然不耳背了，婆婆我的耳朵可好使了，年輕時候我可是人送外?號平安千里耳的！八百里外?有人放個屁，我在這都能聽到！”
伊月寒上下打量了一眼這皺巴巴的小老太?婆。“那……這柳條筐一個三文錢？”
“什么？你要去城里賺錢？那你可得快點走了，再往前走兩個時辰才到城門，你要是不快點，天?都黑了。姑娘快些趕路吧！”
老婆婆一臉關切：“露宿野外?很危險的，這附近山林多，不說豺狼虎豹的，就是夜貓子叫幾聲也?夠嚇人的！”
伊月寒：……老婆婆你可真會?編。
【所以這算什么？八旬老太?山野騙筐記？就為了一個柳條筐，三十六計都使出來了？】
系統。【算……醫學奇跡？】
伊月寒：……
和老婆婆告別?后，伊月寒踩著飛劍繼續朝著正?東方向飛去，飛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來：【不對……不對勁，這地方怎么會?有番石榴？這玩意?兒不是熱帶水果嗎？這玩意?兒應該長在嶺南啊？】
對古代地域分布不太?敏感的伊月寒這才回過神來，站在飛劍上，趕緊從系統空間拿出之?前買的《地域風物志》。確定嶺南濕熱的環境才是熱帶植物該待的地方，而她這里是江南水鄉，距離嶺南十萬八千里。
那么問題來了，環境不對，氣?溫不對，常小天?的爺爺都差點因為倒春寒凍死了，這番石榴又是如何?長成的？
伊月寒并?指如劍一切，隨著果皮被破開，霎那間，酸甜的果香混合著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
伊月寒一愣，試探著嘗了一點，酸甜可口，甜而不膩，滋味甚美，不知不覺吃完那一顆后，她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一股靈氣?涌入四肢百骸。讓她體內本就龐大的力量又上漲了一絲。
這看著其貌不揚的番石榴竟是上等靈果？
枉她平日?自稱眼力絕佳，竟然沒看出這一點，更沒看出那老婆婆竟不是凡人！是妖精？修士？還是……神仙？
這下倒是她占便宜了。
沒有繼續想下去，確定番石榴沒問題后，伊月寒繼續趕路。
*
尋常人要走兩個時辰的路程，她踩著飛劍一炷香就到了，因為食物儲備沒了，番石榴再味美也?不能當飯吃，伊月寒就進了城，準備買點肉包、燒餅、糕點等放在系統空間。
就在伊月寒走向點心鋪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始終跟著她，有人跟蹤？
伊月寒眼神一冷，立刻順著視線看過去，結果就見街拐角，墻壁的破洞處，一只灰毛白腹的小鼠正?探頭?探腦的看她。
見她冷眼看過來，立刻嚇得猛地一縮腦袋，但緊接著又想到了什么，還是戰戰兢兢的探出頭?，對著伊月寒遠遠作揖，黑豆眼中滿是敬畏。
伊月寒的眼力極好，記憶力也?不錯，一眼就看出這是熟人……啊不對，是熟鼠。這不就是之?前抓黑鼠妖的時候，司空小白派來給她報信，指路鼠妖老巢的那只小老鼠嗎？
見那小老鼠明明害怕，卻還一個勁的盯著自己，她抬腳走過去。小老鼠立刻跟著她進了附近的無人小巷。
伊月寒：“這里離舒縣有千里遠，你怎么會?出現在這？”
小鼠人立而起?，再次拱手行禮：“小鼠拜見閣下，自從那日?小鼠得了舅姥爺的吩咐，給閣下帶路后，小鼠就得了舅姥爺的青眼。被提拔到了主支白家當差。”
“說起?來，小鼠能有這運道，也?是多虧了閣下，許久不見，閣下還是如之?前那般仙姿高徹、猶如瑤林瓊樹，光風霽月，我對閣下的敬仰就如那滔滔江水……”
“停。”伊月寒沒興趣聽它的馬屁：“有事說事。”
小鼠趕緊道：“前兩日?舅姥爺傳來消息，說閣下已經收了請帖，定然會?來參加壽宴，讓城中的小的們都注意?著點。今日?意?外?看見閣下，想來是參加壽宴。不知可有什么是小鼠能幫忙的？”
“不如小鼠這就領閣下先去家里安頓下。若有什么點心想買的，大可以吩咐家里下人去買。”
白家？難道白家就在這附近？
伊月寒沒想到會?這么巧。“不了，我暫時還有別?的事要處理，等處理完畢，我自會?登門。”
她話音頓了頓，讓小鼠等了片刻，而她則是去點心鋪子，買了自己喜歡吃的糕點后，又額外?買了一包粽子糖。
回到那個小巷子，她遞出裝粽子糖的紙包，又拿出一顆二?十年的朱果。
“這包糖，你替我送給他吧。至于這個，算作幫我送東西的辛苦費。”
粽子糖是送給司空小白的，朱果則是給小老鼠的，二?十年的朱果對于司空小白來說只是好吃點的水果，對于她來說更是沒什么滋味。不如百年朱果甘甜，但對于這種連化形都做不到的小妖來說。卻是難得的靈果。
至于這一大包東西怎么送過去，伊月寒知道它會?有辦法的。小鼠受寵若驚，激動的連連道謝。
伊月寒：“對了，你叫什么？”
小鼠立刻自報家門，白家族人龐大，他是旁支的旁支，連毛發都不是純白的了，不過還是隨母親繼承了白姓，因為是在廢棄的灶膛生?的，里面都是燒過的灰燼，所以第一個出生?的它就叫白灰。
伊月寒：白灰？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似乎是看出了伊月寒的疑惑，小鼠胡須抖動，似乎在笑。“白姓雖然是妖界的大姓，但取名是真的不好取。像是富貴、發財、開心、長壽這些好名。加了一個白姓，就成白富貴、白發財、白開心了。”
“咱們又不像是人間才子那樣滿肚子墨水。不能用這些普遍好聽的詞取名，大家就只好生?產的時候看見什么取什么了。”
*
“昨天?我路過李府，聽見哭聲一片，是怎么回事？”
“你這都不知道？還能這么回事？前天?李通判病逝了唄！昨天?是吊唁的日?子。”
“什么？病死了？他不是才二?十幾歲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些年也?不正?經娶個夫人，年紀輕輕的，仗著有錢有權反倒先抬進去好幾房姬妾，所以身子骨虛，一病不起?，就那么死了。”
“可惜也?沒留下個兒女繼承家業，這李府怕是要敗落了。”
“誰說不是呢，沒有夫人掌家，也?沒有兒女護身，李家的宗族虎視眈眈，那幾個姬妾也?沒身份護住李家，肯定要被趕走的。所以從昨天?到今天?哭喊連天?。聽聞還找了和尚來念經，也?算全了一番情意?。”
“這事和我們小老百姓買關系，來，吃菜！”
小酒館門大開著，靠門幾個客人的談話聲就不免飛了出來。和小鼠分別?后，正?好路過的伊月寒腳步一頓。
李？
任務提示上讓她遇‘李’而停，莫非就是這個李？
雖然不知是不是，但去看一眼也?不是什么麻煩事，伊月寒都不需要問路，城池一般都是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布局，就算因為地域不同有些差異。但古代建筑低矮，只要往高處一站，看哪邊建筑群占地大，低調不失奢華，有馬車通行，基本就是權貴區了。
她猶如鬼魅一般踩著高樓的屋頂飄過，很快就看見了一個掛滿白色的宅子，一湊近就聽到了嗡嗡的念經聲和女子們的哭聲。
伊月寒低頭?一看，六個漂亮的女人正?披麻戴孝，在靈堂的棺材前哀哀哭泣。因為吊唁已經結束，府門緊閉著，宅子的氣?氛冷清而悲切。
伊月寒對李家的喪事并?不感興趣，她只思索著：難道李道士就藏在李府？
【叮！】
就在伊月寒想要在李府來個地毯式搜索的時候，腦中忽然傳來系統的提示音。【恭喜玩家的聲望值達到五千，解鎖新成就，獲得成就稱號：小有名氣?。成就點+1】
雖然伊月寒已經是個獨立個體了，但系統受程序限制，播報的時候還是只能播報給那不存在的玩家。
伊月寒倒是不介意?這一點，她聞言立刻嘴角微勾，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來，不容易啊，她終于升級了！
孕育她的《殺手模擬器》是存在聲望和成就系統的，成就點可以用來兌換系統的一些幫助，例如任務提示，讓任務變得更簡單。而聲望系統則是一種對玩家的激勵。
有一個人正?面認識伊月寒，她就能獲得一點聲望值，而其他人間接聽說、知道伊月寒這個殺手，則獲得半點聲望值。
五十點聲望值是無名殺手，五百聲望值是殺手新秀，五千則是小有名氣?，五萬是專業殺手，五十萬是大名鼎鼎。一百萬是路人皆知，五百萬名揚四海，三千萬就是舉世聞名。
而五千萬聲望值，稱號：名垂青史！
古代地廣人稀，五千萬都是大雍朝周邊幾個小國加起?來才有的人數了，而這么算是不標準的，畢竟不可能有五千萬人直面伊月寒，親眼認識到她，所以大多都是半點，半點的加上去的。
這個人數散落在全天?下各個國家，這是大雍朝皇帝都做不到的地步，如果伊月寒一個殺手能做到這種程度，她自然會?像是荊軻一樣，被載入史冊！
但這還不是重點，再往上一級，才是伊月寒一直以來的目標，一億聲望值——天?下第一殺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史冊留名還不夠，伊月寒要當就當全世界公認的第一殺手！
她要讓這個世界的人一想到絕頂殺手就只會?想到她，她更要成為未來殺手界公認的祖師奶奶，木工拜魯班，養蠶拜嫘祖，只要她足夠努力，未來的殺手每次出任務就能拜她伊月寒。
拜伊祖，一擊必殺不返工！拜伊祖，縱享絲滑不留痕！拜伊祖，殺家致富不是夢！
可惜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是因為它離現在的伊月寒有些過于遙遠了。殺了快四個月了，辛苦的伊師傅也?才剛混小有名氣?。
然而就在伊月寒心里開心，想著要再接再厲的時候，系統再次‘叮’了一下。
第33章 第 33 章
系統：【恭喜玩家, 經檢測，有?超過五百人認為您是一位懲奸除惡的好人，解鎖新成就, 獲得?成就稱號：殺者仁心。成就點+1。】
伊月寒一愣：【……什么玩意兒？什么仁心？醫者仁心？！我？！！！】
系統：【不是醫者仁心, 是殺者仁心哦親！】
【親你個頭啊！狗屁的殺者仁心，我看你們是殺人誅心。這什么狗屁成就？！我是一個殺手，你們懂什么叫殺手嗎？！】
伊月寒死活不相信這是真的, 難得?自己手動點開游戲光屏翻看著那?成就欄，結果悲傷的發?現不是系統在逗她玩，是游戲設定里?真的有?這個成就！
不可否認, 這里?面確實有?很多有?趣的成就，比如?任務全程無一人反應過來，包括目標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自己——幽靈刺客
三天內每天連續殺人, 死亡人數達到十?個——連環殺手
一天內殺死十?人——屠夫。
一天內殺死一百人——大屠殺
殘血狀態和超過百人戰斗，持續一個時辰沒死——狂戰士
跟蹤目標潛伏超過三天沒有?下手——超級忍者龜
殺手和任務目標一起死亡——無人生還
滅人滿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斷首十?人——分頭行動。
斷首百人——可斬男可斬女?的劊子手
不直接動手，通過各種手腳，讓一個任務目標‘意外?’死亡, 并使?得?十?人被蒙蔽誤導——這只是意外?。
不直接動手, 通過各種手腳，讓十?個任務目標‘意外?’死亡，并使?得?百人被蒙蔽誤導——意外?死亡專家
被通緝后一年沒被抓到——法?外?狂徒
但最要命的是，殺者仁心在這些?成就中還不是最逆天的, 不僅還有?懸劍濟世, 劍度眾生這種可怕的成就，這狗屎游戲道德值的設定更不是擺設。根據道德值和玩家選定任務目標傾向?*? 的不同, 竟然還有?善、惡兩欄成就！
比如?殺死十?個罪惡值標紅的任務目標——正義?路人
殺死一百個罪惡值標紅的任務目標——正義?清潔工
殺死一千個……——治天下惡瘡之良醫
殺死一萬個……——世界清道夫
殺死十?萬個……——以殺止殺，以暴制暴！
殺死五十?萬個……——圣人？魔頭？天吶, 你正得?發?邪！！
殺死一百萬個……——姐們，求求你別殺了，我害怕！！！
伊月寒也害怕了，剛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月，她就聽到系統播報過她成為正義?路人。當時她只當這只是策劃搞出來的單個沙雕稱號。
畢竟當初游戲里?，玩家才?操縱她殺了五十?個游戲標紅NPC，她就穿越了。所以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何?等的巨坑之中！
伊月寒抓狂：【一個殺手模擬器有?這種成就真的河貍嗎？到底是哪個狗屎策劃一拍屁股想出來的這些?成就啊？你們讓我感到惡心！】
她是個殺手，惡之欄里?的惡貫滿盈、無惡不作、十?惡不赦才?適合她懂不懂？！她不想當什么治愈世界惡瘡的良醫，她只想當這個世界的爛瘡，永遠惡心這個世界，和世界一起發?爛發?臭懂不懂？！
伊月寒想被載入史冊，但她可不想左側掛著：殺者仁心，右側掛著：懸劍濟世，頭頂：世界清道夫這些?稱號被載入史冊！
策劃，求求你才?是真的別搞了，她真的害怕！QAQ
大喜大悲來得?太快，一時間，伊月寒趴在靈堂的房頂，看著下方的哀切，很想把棺材里?的李通判尸體挪開，自己進去躺一躺，讓那?些?人為自己哭一哭。
系統嘆息：【哎，節哀。】
伊月寒：QAQ
*
就在伊月寒想和另一個世界的策劃同歸于盡的時候，忽然，一個老仆急匆匆的過來，后面跟著一個穿著藏青色道袍，氣定神閑的中年道士。道士站在靈堂外?，老仆則是早已進了靈堂，對著六位姬妾低聲耳語了幾句。
伊月寒那?超高的專業素養讓她立刻沒空傷春悲秋了，眼睛好似花豹一般微瞇：找到你了，李道士！
六個姬妾看見了靈堂外?的中年道士頓時一陣激動，見老仆進來稟告，立刻道：“那?位就是昨日的活神仙嗎？”
“鐘伯快快為我們引薦一下！”
“若活神仙能救回郎君，自有?百金奉上！”
老仆卻滿臉嚴肅：“幾位夫人別著急，這事并沒有?那么簡單。不如把金夫人也請過來，我再細細分說？”
六個姬妾見他這番神情，激動的心情一頓。隨后命其他仆人把道士帶到附近的花廳好好伺候，又命人把金夫人叫來。
片刻后，一個穿金戴銀，滿頭珠翠的高挑美?人就懶洋洋的打著哈欠走了進來，一雙碧綠的貓眼浮著水霧。
“困死了，人家正睡午覺呢，什么事啊，非要把我叫來。”
立刻有?看不慣的姬妾瞪眼：“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豬都沒你能睡！”
金夫人故作驚訝：“妹妹怎么說這話？郎君活著的時候，你不是還總說羨慕我睡眠好，面色紅潤有?光，不像你蒼白寡淡嗎？這郎君一死，我就成紅潤有?光的豬了？”
姬妾翻白眼：“廢話，郎君活著的時候，我又不能明著罵你，哪知你這個蠢貨竟然聽不懂！不過現在好了，我總算可以直發胸臆了！”
杏眼桃腮的美?人哪怕是翻白眼都自有?一股嬌俏。
金夫人恍然大悟：“所以這個豬是在罵……我？”
美?人叉腰，好似個戰斗的小噴壺：“對，就是在罵你！”
金夫人立刻笑了，拖長語調道：“哦~是豬在罵我啊！”
美?人一愣，緩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被罵了，立刻氣得?面色漲紅，指著金夫人的手指不斷顫抖。
“你你你！你不是好人！”
金夫人因為她這毫無殺傷力的罵句又笑了。撩了一下頭發?就是萬種風情：“沒關系，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好人，畢竟這世上好人很多，但像我這樣的美?人可不多。”
杏眼美?人被她的無恥驚呆了，另一個和她交好的姬妾上前捂住她的手，不滿的看向金夫人。
“郎君生前最是寵愛你，你現在的滿頭珠翠、錦衣玉食，都是郎君給?的。甚至前些?日子郎君病重?，你日日看望，從郎君那?得?了大筆的金銀珠寶，結果郎君一死，你連守靈、吊唁都不出現，只裝病躲在房間，你對得?起郎君嗎？！”
金夫人一愣，隨后面色黯然，垂頭用手絹微微捂眼。“我哪里?是裝病呢？我是真病了，正是因為郎君愛重?我，和我相處的日子最多，我雖然愛錢了些?，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躲在房里?，也不過是不敢看郎君的棺槨而已。”
美?人垂淚實在惹人憐惜，其他姬妾的面色也有?些?動容。那?杏眼美?人遲疑道：“真……真的嗎？”
那?她剛剛豈不是提及了金夫人的傷心事？
誰知杏眼美?人正在反思自己，那?邊的金夫人已經利落的收了手絹，又懶洋洋的打了個哈切，碧綠的貓兒眼好似上等翡翠，看不見絲毫傷感。
“當然是假的，誰會喜歡一個濫情的大蟑螂，要不是他有?錢，我早就踹了他換下一個了。結果沒想到啊，這家伙太虛，死得?這么早。哎，他就不能晚點死嗎？起碼要等我找到下家再死啊。”
杏眼美?人差點氣暈：“你你你！”
金夫人媚眼一拋：“我我我？我什么？”
最年長的姬妾皺眉：“金夫人，這里?可是靈堂，對著郎君的棺槨，你怎么能這么說話！”
“還有?，郎君名叫李章，哪來的大蟑螂？以后莫要再說這話了，免得?章郎……咳，郎君傷心。”
第34章 第 34 章
金夫人挑眉：“怎么？我?說的不對？難道?你們不是為了錢才進府的？而?是真愛那大蟑螂？”
年長的姬妾沉默了一下, 果斷轉移話題。“郎君的棺槨在?前，這種?話題就不要深聊了。對了，鐘伯, 你要說什么來著？”
老仆鐘伯嘆息的看了眼蟑螂……哦不對, 是李章的棺材。隨后?才把要事簡單說了一下。
雖然有和尚的念經聲嗡嗡，但坐在?屋頂上的伊月寒憑借著過人的耳力，還是把靈堂角落幾?人的小話聽了個大概。
基本意思就是, 這道?士昨日拿了功德簿子來化緣，老仆把他呵斥走?了，表示自家在?辦喪事, 沒空布施。
那道?士也不惱，反而?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表示：“你這么悲傷，是想讓你家主人還陽嗎？我?倒是略懂魂魄還陽之法。”
當時是親朋好友來吊唁的日子, 幾?個姬妾并一種?仆人都?忙得腳打?后?腦勺，老仆聞言急匆匆過去，把這事稟報給?了幾?個姬妾。姬妾們半信半疑的出來拜見，結果那道?士已經走?了。
這種?來去如風, 并沒有纏著索要布施的做法, 倒是讓老仆和姬妾們立刻覺得那道?士器宇不凡，恐怕真是個活神仙，所以懊惱不已。
所以今日下午，老仆在?集市上又遇到了那道?士, 立刻驚喜交加, 攔住道?士先是一番賠禮，后?是苦苦哀求。
那道?士面色十分為難, 片刻才表示，他確實有讓人死而?復生?之法, 但這道?法條件苛刻，尸體?新鮮，沒有腐化這些基本條件就不說了。最要緊的一個條件是……這道?法需要一個活人去替李通判死！
李通判畢竟壽命已盡，勉強讓他魂魄歸位，很快又會被地府判官發現，被勾魂使者勾走?。但若是有人愿意替死，那么道?士就有辦法把那人剩余的陽壽添在?李通判的身上。
道?士說到這，悲天憫人的嘆了一聲，表示他憐惜李通判翩翩公子，英年早逝，所以那日才忍不住多了一嘴，但后?來又想，李府上恐怕無人愿意替死，所以才不告而?別。
老仆聽到這話也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咬咬牙把倒是請回了李府。如今，他和七位姬妾們商議的就是這件難事。
六個姬妾立刻面色大變。
“什么？！”
“這定然是個妖道?！”
“好個妖道?，青天白日就敢妖言惑眾！”
“快快把他打?出去！”
金夫人銳評：“別說我?自己去了，就算找人替死我?都?不干，不過若是能?同類替死的話，我?倒是可?以免費提供一只蟑螂。”
杏眼美人眼睛一亮：“那我?可?以提供一百只！”
年長的姬妾頭疼道?：“這時候你們就別添亂了。”
她看向鐘伯，詢問那道?士只有這一個辦法嗎？能?不能?換一種?？
鐘伯搖頭，表示他已經細細問過了，那道?士說了，只有這一種?辦法。
幾?位姬妾面面相覷，她們自然是都?不愿意的，但章郎就躺在?不遠處的棺材里呢，總不好當著人的面說。萬一被聽見了，那多尷尬啊。
于是幾?人準備移步花廳，躲遠點再拒絕那道?士，誰知鐘伯已經看穿了她們的沉默。他竟是主動出聲打?破了尷尬。
“我?如今六十有二，已是花甲之年，頭發白了，牙齒松了，幾?位夫人年輕貌美，改嫁良人自有更幸福美滿的生?活，替死實在?可?惜，我?風燭殘年，死了不可?惜。不如就由我?去吧！”
這話一出，不僅幾?位姬妾驚了，就連伊月寒都?有些驚訝，畢竟求生?是人的本能?，只世上愿意為了他人獻出生?命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而?這鳳毛麟角中，又多是為了親情、愛情、友情。
雖然伊月寒并不贊同，但她確實被鐘伯身上這種?，這個時代仆人對主人的忠誠所震撼到了。
她誠懇的對系統建議：【我?覺得殺者仁心這四個字我?受之有愧，不如就改成仆者仁心送給?這位鐘伯吧！】
系統：【……除非你能?把另一個世界的程序員揪到這個世界替我?改程序，否則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伊月寒對系統被束縛的一生?深感遺憾，并再次對那不做人的程序員發出了惡毒詛咒，她愿意用鶴連州的五百年禿頭，換那程序員的頭發像是蒲公英一樣飛走?！阿門！
幾?位姬妾也沒想到鐘伯竟然會在?這時候站出來，她們驚訝過后?，趕緊上前勸阻，因為章郎每個月都?有大半個月在?金夫人那，她們六個分到的時間不多，一個月都?見不到幾?面。
所以算起來，她們和章郎的感情還沒和鐘伯的深呢！反正她們這些年也撈夠本了，被李家宗族趕出去也餓不死，章郎死就死吧，鐘伯你可不能死啊！
世上可?以少一個章郎，甚至是全世界蟑螂都?滅絕了也沒關系，但絕不能?少一個像您這么忠誠、慈愛的老頭啊！
更何況葬禮都?快辦大半了，滿宅的白幡、上好的棺材、甚至連和尚都?請了，客人吊唁的禮錢都?不夠填這個窟窿的，章郎若是又活了，這錢不是白花了嗎？
反正郎君生?前，自從二十歲之后?就莫名的霉運罩頂，上茅房永遠需要一個小廝跟著捧紙，否則茅房里的紙不是憑空消失，就是必定以各種?情況，落入茅坑無法再用。
遙想有一次，郎君去別人家做客，因為忘了這事，一個人借用了主人家的茅房，結果……尊臀上的穢物都風干了，才有人去救他。
又比如上次，和幾?位同僚一起去見上官，明明沒吃什么東西，偏偏跑肚拉稀，沒和上官交流多少感情，倒是和上官家的茅廁相處甚歡。
后?來學乖了，去見上官前什么都?沒吃，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拍上官幾?句馬屁，自己先響屁連連。都?說響屁不臭，臭屁不響，卻?不想郎君那次的屁又臭又響。
聽聞之后?的三天，上官在?家都?是捏著鼻子走?的，從此以后?，但凡上官看見郎君也在?，都?會下意識的后?退幾?步，如臨大敵！上官退后?的動作那么輕，對他的傷害卻?那么大！
所以若是郎君活過來后?還這么倒霉可?怎么辦？這也太遭罪了，還是就讓他這么死著吧！
鐘伯聽著幾?位夫人的肺腑之言深受感動，然后?苦著臉提醒：“咳，幾?位夫人慎言……老爺還在?靈堂看著呢。”
照夫人們這么說下去，怕是都?不需要那道?士了，老爺能?直接氣活過來！
幾?位姬妾這才回過神來，她們疑神疑鬼的回頭看了看棺材處，回頭又恢復了那優雅模樣。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出去說吧。免得擾了郎君的清凈。”
話音未落，她們已經已經用優雅的小碎步閃現出了靈堂。
落在?后?面的金夫人笑了一聲，隨后?看向一邊的鐘伯。
“鐘伯你確定要用自己的命換郎君的命？你可?知道?……”
鐘伯面色嚴肅：“我?知道?老爺這些年有些浪蕩、糊涂，但我?年幼時家鄉發了大水，又鬧瘟疫，逃難至此，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我?一個，當時老爺的母親，老夫人還在?世，是她發慈悲，到處奔走?聯合城中官員、富戶施粥，這才讓當時奄奄一息的我?活了過來。”
“也是老夫人買人入府。才給?了當時年幼無依的我?一個棲身之所。不說我?自幼照看老爺長大的情誼，就說老夫人的恩情我?也不能?不報，所以金夫人不必再勸了，我?心意已決。”
金夫人沉默了一下：“好吧，你若是非要找死，我?自然不會攔你。其實我?本來也沒想攔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陽壽？”
“畢竟那道?士是在?你死后?，把你的陽壽添給?郎君的嘛。到時候，你剩多少陽壽，郎君才能?有多少陽壽。”
“你這都?老幫菜了，自己剛剛都?說自己風燭殘年了，所以我?就擔心啊，萬一你這根老蠟燭也就能?燃幾?年，甚至是幾?天，就要被風……啪！吹滅了。那到時候添到郎君身上。萬一他也就只能?活個三五年，甚至是三五天就也……啪！吹燈拔蠟了。那可?怎么辦？”
“別的不說，給?他辦葬禮真的挺費錢的，三年辦兩場這樣的葬禮那更是費錢，若是運氣不好，就三五天的壽命，他……啪！活過來三天又死了，那我?們到哪再籌這么一大筆錢給?他下葬啊？”
“到時候去問宗族那邊借錢？不好吧？搞不好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借著郎君的尸體?鬧了三天死而?復生?的把戲，好去親戚們那騙錢呢！”
“再有啊，這靈堂里的棺材怎么辦？不管郎君活過來后?是幾?年還是幾?天就……啪的死了，總歸人是肯定要死的，這年頭老木匠打?的上等?棺材可?不好找，所以這棺材是留著第二次給?郎君睡。還是用一次就扔？扔了太可?惜，太浪費。”
“不扔吧，已經躺過死人的棺材肯定不能?叫喜棺了吧？放家里會不會找來臟東西啊？郎君之后?看見自己睡過的棺材，想到自己死過一次，會不會被嚇到，然后?……啪！又被嚇死了？”
鐘伯聽得渾身僵硬，捂著心口趕緊讓金夫人別‘啪！’了，她再這么啪下去，他就真的要……啪！吹燈拔蠟了！
不過雖然金夫人的問題很讓人心梗，但細想下來，她的擔憂不無道?理，于是鐘伯領著幾?位夫人去了花廳拜見中年道?士后?。立刻就復述了以上問題。
中年道?士看了眼美麗的金夫人，先是問了鐘伯的生?辰八字，抬手掐算了一番，隨后?笑著讓她不必擔心。鐘伯老當益壯，還有二十幾?年陽壽。是難得的長壽之相。若是借給?李通判，他活過來后?，就可?再活二十幾?年。
鐘伯一聽，反而?更堅定了替死的決心，幾?位姬妾再三勸說，卻?都?無法打?消老頭的念頭。她們只是妾室，若非鐘伯敬重她們，她們的話語權其實是比不上做了三十年管家的鐘伯的。所以也無法強行命令，只能?嘆息著看鐘伯和那妖道?交流起來。
鐘伯卻?把那妖道?當成了活神仙，聽聞那道?士說要辟谷三天，沐浴焚香后?才能?做法。并且嚴詞拒收了鐘伯要奉上的百兩黃金時，鐘伯肅然起敬，對著道?士拱手深深一拜，隨后?招呼仆從領著道?士去最好的客臥住下。
六位姬妾們等?那道?士走?后?再次勸說，卻?還是無法改變鐘伯的主意，只能?惋惜的各自離開。
金夫人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打?折哈切跟在?幾?人后?面出了花廳。只貓眼瞄了一眼那道?士離開的背影。
剛剛其他人沒注意，她卻?注意到那道?士暗地偷瞄她和另外幾?個姬妾。眼神黏膩得讓人惡心。
李章雖然是個貪花好色的大蟑螂，但好歹有張臉撐著，看著還不算讓人倒胃口，那道?士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附在?木頭上的一縷幽魂，也敢用那種?眼睛看她？
金夫人本來只是形似貓眼的漂亮眼眸忽然一變，瞳孔緊縮成一條豎線，竟是真成了野貓幽綠的豎瞳。帶著森森寒意。
等?著吧，她今晚就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扔到池塘里喂魚！
第35章 第 35 章
等到?人都散了, 房頂上的伊月寒漫不經?心的把掀開的瓦片又蓋了回?去。
系統不解：【你怎么還不出手？】
伊月寒：【出什么手？】
系統：【當然是召喚地府陰差，把那李道士的魂魄押回?地府嘍，難道你改變主意了？準備一劍送他灰飛煙滅？】
【當然不, 我?可不免費干活。】伊月寒：【我?只是想推遲三天而已, 我?和常小天約定了最遲六天，時間足夠了。】
系統不理?解她?為什么非要推遲六天？難道是想刷那個‘超級忍者?龜’的成?就？不是吧？口味這么重的嗎？
【當然不是！】伊月寒立刻捍衛自己的品味，并且解釋了原因。
首先來看, 偷改地府生死簿可是重罪，這李道士是那種高風亮節，舍己為人的人嗎？鐘伯是, 李道士肯定不是。
那么問題來了，李道士這么演到?底是想做什么？這一題可以直接看李道士現在最缺什么？
他的肉身?被?毀，生死簿上已經?是個死人了, 魂魄只能依附在那施了幻術的槐木人身?上，每天都要時刻提防地府陰差發現他，一個套馬索就把他套進地獄去了。所以他需要肉身?，更需要陽壽, 他自己沒有, 那就去偷、去搶、去騙！
【如果讓他成?功了，他就會獲得鐘伯的二十多年陽壽，還有李通判的身?體?和身?份！】伊月寒冷笑：【一具年輕英俊的新身?體?，通判的官位, 萬貫的家財, 還有七位……啊不，六位美人作伴。他倒是挺會挑啊, 可真是美死他了！】
系統：【但你不會讓他成?功的。】
【當然不會。】伊月寒笑容逐漸猙獰：【所以我?要等三天，等到?他動手的時候再召來地府陰差旁觀。要知道這可是大罪, 上個更改生死簿的可是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才被?放出來，你說他如果被?抓了個現行?，該當何罪？】
【哈哈哈，誰讓他想的那么美，我?就是要讓他先看見希望，自以為可以坐擁金山銀山、左擁右抱，奔向美好生活的時候，給他雷霆一擊，讓他懷揣著巨大的希望，再在最后一刻絕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就像之前的我?一樣！】
【什么殺者?仁心，我?今天就要讓全世界知道，我?有多惡毒，有多卑鄙，有多無恥！！！桀桀桀！】
系統瑟瑟發抖：【姐們，你別笑了，我?害怕！QAQ 那個……你的精神?狀態還好嗎？你還記得你的夢想是什么嗎？是天下第一殺手，可不是天下第一變態啊！】
伊月寒從屋頂跳到?無人的角落：【我?當然記得我?的夢想。我?的精神?狀態也非常好，從沒這么好過！桀桀桀！】
系統：……完了，已經?瘋了。
*
夜深人靜，李道士雖然滿腦子都是把李府的一切占為己有，但畢竟計劃還沒成?功，他倒也沉得住氣。
他拒絕了下人送來的飯菜，言明自己說辟谷是認真的，隨后沐浴香湯。看也不看高床軟枕，一副沉靜模樣盤腿坐在蒲團上打坐。
他裝得起勁，殊不知，前不久才殺過他一次的煞神?再次找上了他。
伊月寒就守在院中角落的小竹林里。大概是‘殺者?仁心’的殺傷力太大，以至于?她?寧愿頂著刷出‘超級忍者?龜’的風險，也要把自己的絕望轉移到?李道士身?上。
系統：【你確定那個金夫人會來？】
伊月寒：【她?的眼睛告訴我?，她?肯定會來。】
系統：【你說，那金夫人是個什么妖啊？狐貍精嗎？】
伊月寒：【那雙眼睛看著不像是狐貍，像是貓科動物。】
就在一人一統對話的時候，忽然，一個高挑的身?影飄然站在了墻頭。伊月寒余光一瞥，下一秒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站在了墻頭上。
她?本以為來者?是那位金夫人，卻?不想，第一眼看到?卻?是月光下，一抹薄紅大袖衫上血色紅梅開得正艷，透出里面素白?的錦袍和勒緊窄腰的玉帶。
再抬頭，梅妖還是那副蒼白?病弱模樣，發間斜插一支梅花木簪，桃花眼正含笑看著她?，大袖一擺，優雅作揖：“許久不見，恩人最近過得可好？”
伊月寒：距離他們在甄家分別也才三天，算不上許久吧？
好在伊月寒并非一點情商都沒有，她?聞言只是點頭表示尚可。隨后跳下墻頭，往角落的偏僻處去，靳影視線追隨著伊月寒，抬腳跟上。
伊月寒：“你怎么過來了？”
靳影溫聲道：“我剛交上了一位忘年交，他最近要過整千歲的生辰，邀請我?來，所以我?今早進了城，住進了他家。晚上恰好聽他家小輩和老友交談間提起一人，穿著相貌很像是恩人。”
“我?不好打擾他們祖孫交談，就在城中找了其他草木精靈詢問，有一老樹言之鑿鑿，說確有一位黑衣佩劍的姑娘從它面前走過。我?仔細詢問一番，確定是恩人。又打聽到?恩人在這府上，所以就趕緊過來拜見了。”
古代最講究人情往來，如果某人去的地方恰好有親戚長輩，不上門拜見一二的話，就容易被?說道，伊月寒和靳影雖然不是親戚，但卻?有救命再造之恩，靳影知道了伊月寒在這，只當不知就是失禮，前來拜見才是知恩守禮。而他來拜見恩人，自然不會空手來。
“我?來的匆忙，只備了一些酒菜、點心，不知恩人可愿賞臉？”
雖然伊月寒并沒把當初救下靳影當回?事，但正常人總是更欣賞懂得知恩圖報的人的，所以伊月寒點點頭。“那就去院子的石桌前暫坐一會兒吧。”
“這倒不必。”靳影說話間，指尖長出嫩芽，眨眼間就長成?一枝紅梅，他似乎感覺不到?疼一樣，掰下這一枝紅梅扔到?地上，紅梅迅速長成?一張桌子并兩把椅子。邊角開著朵朵紅梅以做裝點，暗香浮動。
而隨著靳影一揮袖子，桌上又多了各色精美的菜肴，鮮香撲鼻。他笑盈盈的看向伊月寒：“恩人，請。”
雖然伊月寒晚飯已經?吃了兩個大肉包了，但看見這一桌好菜，頓時覺得自己還能再吃頓夜宵。
系統饞得都快流口水了，最近伊月寒沒任務接，九百文錢摳摳搜搜的花，真是讓她?受不了，作為一個沒有夢想的統，她?是真的不知道伊月寒到?底為什么放著榮華富貴不要，非要當殺手。她?只知道她?跟著伊月寒混，是真的經?常三天餓九頓啊！
伊月寒優雅落座，對于?系統的抱怨十分不屑：【呵，飯統！】
系統吸溜口水：【對對對，我?是飯統。你快點吃吧，嘗嘗那個響油黃鱔，我?去，這黃金的色澤，這真的是黃鱔能有的顏色嗎？】
雖然對于?飯統來說，包子和番石榴味道也不錯，但總歸還是大魚大肉吃著解饞！
伊月寒看似優雅，實則精準的夾了一筷子鱔絲送人口中：【沒見識，野生的黃鱔顏色就是偏黃的。】
系統和她?共享味覺，頓時樂得數據流直顫：【野生的嗎？怪不得肉質緊實，味道鮮美！快快！再來一口！】
伊月寒可是要臉的殺手，并沒有順著系統餓死鬼點單那樣夾菜，而是看了眼桌上的那碟桂花糕。“你還真是喜歡桂花糕。”
靳影笑而不語，只是起身?為伊月寒倒酒。“這是我?來之前，特地買的梅花釀，恩人嘗嘗？”
伊月寒嘗了一口。度數很低，梅香濃郁：“不錯。”
靳影含笑：“恩人若是喜歡，不如下次我?自己釀了送給恩人。”
伊月寒并不好酒：“不必，那太麻煩了。”
靳影卻?搖頭表示不麻煩，他就喜歡釀酒。“等我?釀好了，再請恩人來品鑒。看看是這買來的梅花釀好，還是我?這梅樹妖自己釀的好。”
伊月寒中肯道。“那自然是你釀的更好。”
靳影這種半妖半鬼的存在世間少有，他當初雖然沒有脫胎成?鬼王，但多年的實力也不會因此消散，脫胎換骨后，他的實力反而更上一層樓。在妖界絕對是一方霸主才能有的實力。
這樣強大的梅樹妖，他身?上自然處處是寶，比不上千年的人參精，但也比千年的蘿卜精珍貴多了，用他的花瓣來釀酒自然是極好的。只要釀成?，必然是能夠增強法力，千金難買的好酒。
靳影笑意更深。“那就這么說定了。”
伊月寒隨意的點點頭。“你說你是來參加忘年交的壽宴，意外聽說了我?。你認識的那忘年交可是姓白?？”
靳影：“是，正是白?家的白?老先生。至于?那個小輩，因為白?老先生子孫眾多，我?倒是不認識。只聽聞叫小白?？”
伊月寒：“司空小白?。”
靳影：“聽他當時說話的口吻，似乎和恩人很是熟悉，恩人……認識他嗎？”
伊月寒覺得這話問的奇怪，她?都知道名字了，那肯定是認識啊。“他算是我?的朋友。”
系統：【你不是常說冷酷無情的殺手不需要朋友嗎？】
伊月寒淡定道：【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嘛，話本、小說里不都是這樣的，冷酷無情的殺手嘴上說著不要不要不要，但身?體?卻?很誠實，最終敵不過友情的溫暖，冰山初融，彰顯出他們人性?化的一面，讓角色形象得到?了升華。如有疑問，請參考中原一點紅。】
系統：【……6。】
伊月寒沒注意到?靳影聽到?她?的‘朋友’二字，溫和的笑容淡了三分。“是嗎？那他還真是好運。”
伊月寒還以為靳影是在拍自己馬屁，正要說話，忽然就聽遠處傳來了動靜。
“稍等。”
她?剛放下筷子，身?形一閃就離開了原地。
*
彎月高懸，萬籟俱寂，金夫人靈敏又輕巧的躍入院中，絲毫沒有驚動院子下人房熟睡的下人，她?順著半開的窗戶，看著房間內，背對著她?打坐的道士。碧綠的貓眼一瞇，指尖迅速變長，尖銳猶如彎鉤。
她?身?上的妖氣很濃，帶著絲絲縷縷的煞氣，說明她?殺生過。而且殺的不是一二兩個。好在有煞無孽，沒有腥臭之氣，說明她?并非濫殺無辜之妖。
然而下一秒，她?腰肢一扭，立刻和窗戶拉開距離。而她?原本站著的位置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衣女人。女人腰間長劍被?拔出半截，劍柄斜傾。
金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腰，剛剛就是那劍柄猛地撞到?了這里，撞得她?本來凝聚的妖力立刻散了，幸虧是劍柄，這若是劍尖，她?的身?上怕是要被?開一個血窟窿！
金夫人瞇了瞇眼睛，下一秒身?形一閃，伊月寒幾乎同時動作。兩人的交手快如閃電，卻?又寂靜無聲。因為怕驚動李道士，兩人默契的越過院墻出去打，靳影緊跟其后。
不知不覺三人到?了靈堂外那寬敞的大院子。因為家里來了個會復活術的道士，所以念經?的和尚們已經?被?遣散了，現在靈堂格外安靜，看守靈堂的小廝在打瞌睡。完全不知道外面正打得昏天暗地。
不過金夫人只是速度快，論起實力，到?底不如伊月寒，十幾招過后，伊月寒就占了上風。長劍一抬，就要抵上金夫人白?嫩的脖子。誰知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金夫人竟是身?形猛地拉長！
隨著兩人分開，伊月寒手持長劍對準前方。而金夫人釵環散亂的連退數步，胸口的衣服已經?被?劍尖劃開一個大口子，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優美胸肌。
再細看金夫人，她?本來就是女子中少有的高挑身?材，如今又高了一個頭，竟是變成?了個喉結突出，身?材高挑的男人！從她?變成?了他！
月色下，只見這男人長相秾麗，艷若桃李，一雙碧綠貓眼猶如翡翠，更添一抹異域風情，配上那一頭釵環散亂的云鬢。如果不看他那被?變化的男性?身?體?撐得寸寸裂開的衣裙，這實在是個慵懶秾麗的大美女。
正所謂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這男妖比之白?日的金夫人又多了幾分妖艷。
靳影眉?*? 頭一皺，當即擋在伊月寒面前呵斥：“成?何體?統。”
伊月寒驚訝道：“你是人……你是男妖？”
“嗯哼。”那男妖并不覺得自己這一身?有何狼狽，只是撩了一下亂發，碧綠的貓眼打量了一下伊月寒。
“你是哪來的妹妹，你我?無冤無仇的，怎么突然對我?動手？難道你是那臭道士的相好？”
話說完，他還特意掃了一眼一身?紅衫的病弱公子，靳影看出了他的挑釁，眉頭皺的更緊。眼中鬼氣涌動，森冷陰郁，不復剛剛的翩翩公子模樣。
伊月寒看不見他的表情變化，只警告那男妖。“他是我?的獵物，我?自有安排，你別碰。”
男妖：“獵物？你也打算挖他的眼珠子？”
伊月寒：“不，我?只是想送他下十八層地獄而已。”
十八層地獄？還而已？
男妖笑了，笑得艷光四射。
“原來是這樣，那這臭道士倒是可以讓給你。”他貓眼一轉：“不過我?這么善解人意，你總該補償給我?點什么吧？不如……今夜讓我?陪你？”
“放肆！”靳影低喝一聲，憑空拍出一掌，法力凝結的黑掌立刻朝著那男妖裸露的胸膛狠狠拍去！
男妖速度極快，趕緊躲閃，隨后拍著胸脯道：“一言不合就動手，你這人也太粗魯了。還有啊，你怎么看上去那么怪？表面看像是我?妖族的，可身?上怎么又鬼氣森森的。”
靳影沒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再次抬手運起法力，結果伊月寒卻?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動作，有些疑惑道：“你一個妖精，為何會做那李通判的妾室？”
男妖捂嘴一笑：“你吃醋啦？放心，我?不喜歡男人，更何況還是這種品性?的軟蛋。平日里他來找我?同床，我?都是給他一個幻術，讓他自己在床上蛄蛹的。”
系統：【白?天偷聽的時候可知，金夫人在府上七年了，占了李通判的大半恩寵，一個月有二十天都在她?房里，如果李通判眼中的和美人同床共枕只是幻術的話……哇，好一個蛄蛹者?！】
伊月寒眼角一抽：【這種嚴肅的時候，你就別招我?笑了！】萬一她?憋不住笑出聲，那多尷尬啊！
她?再次詢問：“既然你不喜歡他，為何要做他妾室？”
難道這人妖哥就喜歡玩這種play？
男妖冷哼：“當然是為了報仇啊。”
“當年我?渡雷劫受了重傷，露出原形躲在附近修養，本不礙著他什么事，年幼的他卻?拿石頭砸我?取樂，砸得我?頭破血流。險些身?死道消，如此深仇大恨，我?豈能不報？”
“所以我?故意變成?美女來誘惑他。潛入他家住了七年，消耗他家錢財，拿他取樂，讓他倒霉透頂，上茅房必定缺紙，過門檻必被?絆倒，賭錢永遠都輸，吃飯都塞牙，喝水都被?嗆！如此方能借我?心頭之恨！”
伊月寒驚了：敢情大蟑螂的倒霉事全是你在背后作怪啊？！
系統：【李通判：七年啊，整整七年啊，你知道這七年我?是怎么過的嗎？！金夫人：我?當然知道啊，因為就是我?做的，嘻嘻！】
伊月寒：【……禁止自娛自樂。】
靳影看了眼男妖那在月光下白?花花的胸肌。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見這架上打不起來了，他揪下旁邊樹上一片葉子，變出一件灰撲撲的衣裳朝著男妖兜頭罩去。
“把你衣服穿好，如此浪蕩，像什么樣子！”
“這也太丑了。好好好，我?穿，我?穿還不行?嘛。”男妖知道眼前這兩人，自己一個都打不過，只好委屈的用那丑衣服裹住自己。
最后還是氣不過，對著伊月寒道：“嘖，這西?周的老古板你是上從哪挖出來的？”
系統搶答：【不是西?周的，是上周的。】
伊月寒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都說了不要招我?笑了！】好險，差點破功！
她?板著臉，冷冰冰道：“與你無關。”
男妖立刻西?子捧心，抱怨美人冷漠。
靳影面色更冷，不過語調還是那么溫潤優雅。“聽說這城里有一只金華貓，十分的浪蕩、惡劣、無恥、小心眼，住在李府七年，不僅讓這家主人倒霉透頂，更是常常作怪，鬧得方圓百里住著的其他精怪怨聲載道。想必這傳言中所說的金華貓就是你的吧？”
男妖被?叫破了真身?，動作頓了一下。不悅的看了靳影一眼：“你倒是消息靈通啊。”
金華貓？
伊月寒看了眼那相貌秾麗的男人，覺得他的種種做派有了解釋。傳聞金華這地方有一種金華貓，說是貓，其實更像是一種像貓的異獸。
三年就能萌發靈智。懂得拜月修煉，久了就能成?為精怪，修煉速度可比白?玉京那只埋土里千年才有了人形的蘿卜快多了。
可惜金華貓性?格惡劣，變成?精怪后，并不勤奮修煉，反而更喜歡戲弄人類，看見男的就變成?美女，看見女的就變成?美男。
若是遇到?討厭的人家，就喜歡在他家的飲用水里尿尿，喝了這種水的人就看不見他了，金華貓就會趁機作怪。
比如用石頭砸人啊，半夜人睡的正香，他一個戰爭踐踏，踩爛屋頂，讓瓦片噼里啪啦砸你一頭。把人的衣服扔到?茅坑，把茅坑的石頭用幻術變成?枕頭放你床上。把糖換成?鹽，把鹽換成?糖等等。
光是回?想一下《志怪集》里對金華貓的描述，伊月寒就能猜到?靳影提到?的怨聲載道四個字有多嚴重了。
伊月寒：“李通判是你殺的嗎？”
男妖：“當然不是，你們既然知道了我?是金華貓，就該知道，我?們金華貓一般不直接殺人。”
伊月寒：確實，你們不殺人，只誅心，純折磨人。
雖然李通判的事跡很可憐，但他竟然敢砸金華貓……這么一看，他能平安病死，而不是被?小心眼的金華貓玩死，已經?算是壽終正寢了。
靳影冷聲道：“既然你是為了報仇待在這里，如今李通判已死，你可以走了。”
“我?是走是留，還輪不到?你來安排。”男妖哼了一聲，隨后對著伊月寒拋了個媚眼，款款走來：“你看這人，古板又無趣，你和他在一塊有什么意思？”
“像你這么強的女人，合該擁有一個更俊美、更會玩、更有趣、更溫柔解語的男人，比如我?。你不如踹了他，把我?收入房中吧？我?肯定會好好伺候你的。”
他抬手就像抱伊月寒的胳膊，靳影冷臉抬手，正準備一掌拍死這不要臉的貓妖，好在他很快就見伊月寒一個閃身?，躲開了男妖的手，沒讓他碰到?自己分毫。
伊月寒語錄：一個優秀的殺手是不會讓人隨便近身?的。
靳影再次擋在伊月寒身?前，冷眼道：“你才剛死了丈夫，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男妖似乎聽不懂靳影在內涵他水性?楊花。只繼續對著伊月寒拋媚眼：“就是剛死了丈夫，深夜寂寞。所以才想來段露水姻緣，好安慰一下身?心而已。”
伊月寒看向不遠處燃著燭火的靈堂：“如果我?沒記錯，你丈夫的棺材就在那靈堂里呢。”
男妖嫵媚的眨眨眼：“那不是更好嗎？既然要追求刺激，自然要追求到?底。不如我?們直接在靈堂里……”
伊月寒和靳影震驚在原地，沒想到?金華貓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等到?反應過來，靳影動了真火，抬手打去：“污言穢語！真是臟了恩人的耳朵！”
系統感慨：【我?的天，他好口啊！】
伊月寒：【口是什么意思？】
系統：【屏蔽詞，程序自動屏蔽，你可以自行?填字。】
金華貓果然天賦異凜，不僅修煉速度快，逃跑的速度也非常快，不過這也正常，如果速度不夠快的話，他們這么賤的性?格，早就被?滅族了。
而逃走之前，金華貓還大聲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記住，我?叫金疏桐，‘殷云度雨疏桐落，明月生涼寶扇閑’的疏桐！咱們肯定還會再見的！”
“還請恩人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靳影對著伊月寒溫和一笑。轉身?卻?立刻冷下臉，平地卷起一陣陰風，直追過去！
第36章 第 36 章
靈堂的小廝被金疏影最后的聲音嚇了一跳, 從睡夢中猛然驚醒，小心的出來查看，卻并未看見有人。
“應該是做夢吧？”他嘀咕了一聲, 又回去打盹了。
郊外野地, 金疏桐裹著的灰衣服早就掉落在路上，變回了一片葉子。此刻他衣裙破損，釵環凌亂, 當真是好一個遭難的大美人。
一陣陰風追來，地上的落葉飛起，化作片片利刃朝著金疏桐射去, 又有鬼氣?森森，地上冒出無數黑色鬼手朝著他的腳踝抓去。只要擦上一點，白皙的皮膚立刻浮現一抹恐怖的青黑！
金疏桐疲于應付, 只得身?子匍匐下來，好似野貓一般四肢著地，弓著背連連跳躍，這才勉強逃離出那?陰風、鬼爪的范圍, 但身?上還是被劃出了數道?血痕, 衣衫破爛，越發狼狽。
他也被打出火氣?來了，一雙碧綠貓眼緊縮，豎瞳銳利。徹底顯露出貓妖的邪性和危險, 再無半點慵懶美人的模樣。
“我們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吧？你?這家伙怎么還死咬著不放呢？大家各退一步海闊天空懂不懂？！”
殘月掛在樹梢, 枯樹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面色蒼白的病弱公?子, 冷風吹過，大袖飛揚, 頗有種魏晉風流之感。
可惜他的眼底鬼氣?翻涌，眸色黑沉，再沒了之前?的溫文爾雅，周身?氣?質陰郁若惡鬼。或者說，他本就是個披了人皮的鬼。
靳影沒有回答金疏桐的話，只視線掃過金疏桐因為四肢伏地，導致胸膛處越發袒露的大片春光。一雙桃花眼又陰沉了幾分。“賤人！”
他大袖一甩，周圍的草木爬藤全都動了起來，交織成一張地網猛地收緊。
金疏桐：？？？
他被那?擲地有聲的賤人二字給直接罵蒙了，結果他這邊慢了半拍，藤蔓迅速收緊，等到?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被收進了網里?，吊在樹上打秋千了。
他心里?一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先看了看枯樹上站著的男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隨后笑得志得意滿。
“本來以為是老古板，沒想到?是偽君子啊！你?喜歡她？你?叫她恩人？難道?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打算以身?相許？”
靳影飄然落地：“我和她的事?，與你?無關。”
“還與我無關？你?知道?與我無關你?追著我揍了十條街？”金疏桐氣?得瞪眼，但緊接著就又哼笑起來。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別想了，照我混跡紅塵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她那?樣的劍客，一看就是一心苦修之人，最是封心鎖愛，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你?是不可能打動她的。”
靳影臉一冷：“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他一抬手，網兜開始緊縮，上面的葉子豎起，猶如道?道?利刃，尖端緩緩扎入金疏桐的身?體，就要給這只貓放放血。
金疏桐痛得齜牙咧嘴。也不敢撩閑了，趕緊道?：“喂喂喂，你?不會真想在這殺人吧？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再過幾天，白老爺子就要過整千歲的生辰了，你?要是敢在這個時候隨便殺生，沖撞了他老人家的喜事?。白家不會放過你?的！”
“不說白家勢力龐大，子子孫孫遍布天下，就說白家的老爺子和老夫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金疏桐剛剛才那?么有恃無恐。然而他不說還好，一說，靳影立刻瞇起眼睛：“你?在威脅我？”
他話音未落，就抬手握拳，那?本來緩慢收縮的網兜猛地收緊！
只聽一聲尖利的貓叫，再看時，網兜縮成了包袱大小，一只黑白花色，綠眼睛的奶牛貓蜷縮在里?面。網兜上片片豎起的葉子全扎進了奶牛貓的體內，把好好的一只貓扎成了個刺猬。
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金疏桐暗道?倒霉，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正咬牙想著拼死一搏。寧死也要咬下對方一塊肉來。結果下一秒，就見那?偽君子假笑道?：“恭喜你?，威脅成功。”
“你?說得對，這等喜事?，若是被沖撞了確實不美。”
靳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白家辦喜事?前?后殺生，畢竟他還有事?需要白家幫忙。網兜迅速變回原來的植物形態，各自回到?了本來的位置。而半死不活的奶牛貓啪的摔在了地上。
金疏桐：？！！！
摔懵的了奶牛貓晃著腦袋站起身?，氣?得咬牙切齒：“**的，你?故意玩我是吧？！”
靳影嫌棄的皺眉：“我對你?這種浪蕩子沒興趣，你?莫要瞎說，若是被旁人聽到?了，誤會我怎么辦？”
被旁人聽到？你是怕被她聽到吧？
金疏桐氣?得吐血：“滾滾滾！”
“我今日不殺你?，純粹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你?記住，今后不許再出現在她面前。”靳影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轉身?離開。
他身?后，金疏桐忽然道?：“我昨天聽說，南溪山的鬼王被人打得形神俱滅，剛剛換了主人，那?人一身?紅衫，做病弱公?子哥的打扮，衣角繡著血色梅花，一看就是個陰險毒辣，厚顏無恥，卑鄙陰毒的偽君子？莫非就是你?？”
靳影腳步不停，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有時候不回答，本就是一種默認。
金疏桐暗自咬牙，原來他就是南溪山新任的妖王，能把那?山間盤踞百年的惡鬼給打得灰飛煙滅，絕對是個硬茬子，自己這次輸得不虧。
南溪山距離城池百里?外，前?任鬼王藏于山林，不僅喜歡拿人心肝下酒，更?是喜歡挖精怪的妖丹供自己修煉，他還會抽取被他所殺的人和妖的魂魄，留在身?側奴役驅使。弄得南溪山怨氣?沖天，是個十足的惡鄰。
好在白家能耐更?大，白家老兩?口宅心仁厚，明確劃出道?來，只要進了這城，城中無論凡人還是大小精怪，都歸他們白家管理。在城內胡亂殺生就是打他們白家的臉。那?惡鬼忌憚白家的勢力，不敢放肆，這才偏安一隅，勉強和白家井水不犯河水。
金疏桐住在城中時，也聽說過那?鬼王的惡名，卻不想世事?無常，那?殺生無數的鬼王最終也死在了他人手中。可惜那?惡鬼死了，又來了個更?不好對付的紅衣妖王，怕是要變天了。
不過金疏桐并不在意這個，這都是白家和附近的大小勢力需要關注的，他只關注一件事?，追逐愛情?是吧？不許他出現在她面前?是吧？
奶牛貓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往林子里?走，碧綠的貓眼滿是怒火：有他金疏桐在，你?就別想抱得美人歸了，有機會他也要給你?攪黃嘍！傻*！一輩子耍光棍去吧！
*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三?天里?，靳影每夜都會踏月而來，拜見恩人。
伊月寒雖然多次提醒自己，一個合格的殺手不應該總吃他人帶來的食物，這不夠謹慎，也不夠有逼格。
但沒辦法，誰能真的在無人的深夜，嘴巴和內心一樣寂寞的時候，拒絕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夜宵呢？
反正系統拒絕不了，伊月寒倒是掙扎著想拒絕，但當她露出這個意思的時候，不僅靳影會一臉落寞的詢問是否是飯菜不合胃口，系統也會在她腦子里?烏拉烏拉叫得她頭?疼。
伊月寒沒辦法，只得拿起筷子，不過為了讓系統知道?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她第二天早上特意花錢買了頓苦瓜大餐，在酒樓其他人震驚和敬佩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的吃下了三?盤。小飯統被苦得痛哭流涕，發誓再也不敢為了夜宵鬧騰了。
白家最近很忙，司空小白也在家里?幫忙，實在抽不開身?，拿到?伊月寒的粽子糖后，也只能安排那?只叫白灰的小鼠帶了一包此地的特產芝麻酥糖作為回禮給伊月寒，暫謝她的粽子糖，等到?壽宴那?天，他再請伊月寒吃大餐。
白灰來的時候正是晚上，灰毛白腹的小鼠人立而起，很有派頭?的站在前?面，后面跟著四只抬著包裹的小老鼠，也算是混上小領導了。
說話間，白灰對著伊月寒還是很敬畏，但緊張的情?緒少了一些，談吐更?得體了。
剛好靳影也在，伊月寒用目光送別了那?五只小老鼠后，轉頭?就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包裹，于是伊月寒知道?他喜歡這種甜甜的糕點，很大方的當場拆開包裹，分了一半送給他。
靳影高興的謝過，卻并沒有直接吃，而是優雅的放進了袖子里?。第二天夜里?，他帶來的夜宵，除了桂花糕外又多了一碟新鮮出爐的芝麻酥糖。
伊月寒秒懂：原來靳影不僅喜歡桂花糕，還喜歡芝麻酥糖，真是個專一的甜食控！
第37章 第 37 章
金夫人失蹤后, 李府上下也慌亂了一陣，鐘伯和六位姬妾正要派人尋找，金夫人卻又再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金疏桐沒空和他們廢話, 于是一吹氣, 把他們迷暈了過去，隨后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的私房錢和珠寶首飾都裝了起來, 包袱款款的離開了。
他給李通判當了七年小妾，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都是他的辛苦費, 自?然是要帶走的。
離開前，他隔空望了眼李道士的院子，雖然很?想去那黑衣美人的面前耍賤, 但他如今重傷未愈，只想耍賤，不想賤死的他最?終還是遺憾的收回視線，身形一縮, 化作一只背著?包袱的奶牛貓, 順著?狗洞溜溜達達的離開了。
等到鐘伯和六位姬妾醒來，完全?忘了有金夫人這個人，還是到了下午，下人慌忙來稟報, 不僅沒在府里找到金夫人, 連金夫人房間的珠寶首飾都不見了，是否需要報官的時候。他們才想起來這回事, 共同生活了七年，他們終于意識到了金夫人的真實身份。
一位膽小的姬妾立刻嚇白了臉。“金夫人難道是妖精？！”
六位姬妾議論紛紛：“之前她說有她異域血統, 所以有一雙綠眼睛，我?就真信了，原來不是異域血統，是異族血統啊！”
“什么妖長的是綠眼睛啊？”
“狐貍精嗎？”
“很?有可能！”
“我?覺得不對，不是說狐貍精會吸人陽氣嗎？若是她真是狐貍精，依照郎君那腎虛樣?，都不用?七年了，七天?我?看就吸干了。”
“這個……確實有些道理。”
“很?有道理。郎君撐不住的。”
“這么一說，狐貍精可以排除了。”
“也不一定?吧？也許她郎君是真愛，所以沒有吸郎君陽氣？”
“呵呵，你覺得可能嗎？”
“雖然我?們和她肯定?不是同種，但同為女子，有些心情總是互通的吧？你看看她平常那樣?，有哪點是動真情的？”
“說這話之前，你不如去她房間看看吧，郎君之前送給她的值錢貨都不見了，雪窟窿一般，白茫茫一片真干凈。她動沒動真情我?不知道，財迷心竅倒是肯定?的。”
“倒也不是一片干凈，郎君之前讓下人買來送她的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她就一樣?沒帶走，哦，對了，還記得之前郎君遠行，回來后，只帶回了兩個的小泥人嗎？”
“記得，那小泥人捏的是郎君和金夫人，又不值什么錢，結果郎君完全?忘了我?們，就買了兩個，當時我?還氣了好一陣子，所以金夫人把那兩個小泥人也丟下了？”
“那倒不是，金夫人把屬于她的小泥人帶走了，郎君的那個小泥人扔恭桶了。”
這話一出，姬妾們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半晌，有人弱弱的問：“她是妖精，那我?們要去告知李道長嗎？”
李道士每天?除了沐浴香湯，就是盤腿打坐，整整三?天?沒有進食一粒水米。看得鐘伯和六位姬妾都暗自?驚嘆，越發的相信這就是個活神?仙。遇到妖精，凡人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去求道士、和尚。
不過六位姬妾和鐘伯商議了一下，最?后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們沒有去找李道士除妖，甚至連她們被?金夫人迷暈的怪事都沒有告訴下人。所以下人們并不知道金夫人是妖精這事。
“咱們畢竟是官宦人家，郎君治家不嚴引來妖精，鬧出這種丑聞說出去也不好聽。就當她是卷錢跑路了吧，反正除開她迷暈我?們的事，誰也不知道她是妖精。”
“雖是妖精，好歹也盡心盡力服侍了郎君七年，論相貌，真說起來，她那樣?的大美人配郎君真的是可惜了。”
“我?就說人怎么能美成那樣?，原來是妖精，這下我?就放心了。在凡人里，我?這長相還是很?吃香的，若是郎君活不過來，我?肯定?還能改嫁一個好人家！”
“既然大家都這么說，那就放過她吧，這么多年了，雖然咱們和她關系不好，但也沒到趕盡殺絕的地步，她雖是妖精，我?們平日說她幾?句，她也沒對我?們用?過妖法報復，只除了迷暈我?們這次……”
“等等，不對！”姬妾中有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年我?和她爭新來的錦緞，因?為郎君偏心，我?沒搶過她，就偷偷在她新衣服的咯吱窩里撒癢癢粉。結果不知怎么，反倒是我?衣服的咯吱窩出了問題，害得我?那天?癢的難受，好似個猴兒一樣?使勁撓咯吱窩，出了大丑！”
“當時我?還以為是路過的鬼神?看我?干壞事，所以降下了報應，現在看來，什么報應，這該不會是她搞的鬼吧？！”
又有人驚叫一聲：“哎呀，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夏天那會兒，她不是喜歡吃炸知了猴嘛！我笑她吃的東西登不上大雅之堂，結果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被?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按在桌前，逼著?吃炸知了猴！”
“最?開始我?還很?害怕，但別說……吃著還挺香……咳咳，結果等我?吃上癮了，那沒面目的人竟然又不準我?吃了，只拿筷子夾著那炸得金黃酥脆的知了猴在我?鼻子前晃動。”
“我?就說我?那個夢怎么那么奇怪，不用?想了，這肯定?是她對我?施了妖法，簡直太饞人……呸，太殘忍了！”
杏眼美人后知后覺道：“有一次我和她吵架，因?為吵不過，我?就偷偷把她院子里幾朵開得好的牡丹偷了回來插瓶。結果當天?夜里，我?養在缸里的錦鯉就全?沒了！”
“我?問了滿院子的下人，結果只有一個小丫頭說，下午看見了一只黑白花色的小貓進來過，而晚上再看時，魚就全?消失了，那可是我養了五六年的錦鯉，一個個都可肥了，一條就有小臂長。”
“當時我?還想，一只小貓怎么可能吃得了我?那么多錦鯉。想來是我?的錦鯉養得好，一群野貓偷跑進來，把我?的錦鯉吃光了。”
年長的姬妾聞言面色復雜道：“我?也想起來了，錦鯉還在的時候，金夫人時常來你院子里看魚，總說這魚養的夠肥了，可以清蒸油炸了。你當時為了這事還鬧了一場，找我?來評理。”
“……現在這么一想，我?好像有些猜到金夫人是什么品種了。”
其余姬妾：“……我?也是。”
“我?也猜到了。”
吃過虧的杏眼美人握緊拳頭：“我?說一只小貓哪吃得了我?那么多錦鯉，原來是被?貓妖吃了，該死的臭貓，我?要找道士抓她！”
“太可惡了，必須讓她嘗嘗教訓！”
“對，沒錯，害我?吃那么大丑，不能放過她！”
幾?個姬妾義憤填膺，忽然，有人插嘴：“那誰去找李道長抓貓……不對，抓妖？”
幾?個姬妾話音一頓，互相看了看，誰也沒動。
“聽說道士捉到妖精后，扒皮抽筋都是小場面，血淋淋的，可嚇人了，我?可不想做噩夢。”
“算了，算了，魚都死了，就算把她吊起來打，也沒辦法吐出來了。”
“我?當猴子都是前年的事了，再翻出來更惹人笑話。”
“知了猴挺好吃的……咳咳，我?的意思是，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她一只貓計較了。”
無聊生活總需要調劑，幾?個姬妾晚飯的時候湊在一起，又嘰里咕嚕的把某只貓妖罵了個狗血淋頭，頓時心情舒暢的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
鐘伯的心情就沉重的多，因?為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他心情忐忑，忍不住走出了李府，倒不是想要臨陣脫逃。而是想出去散散心。結果越走越偏，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關帝廟。
鐘伯是信奉關帝的，所以就走了進去，虔誠的跪拜，希望關帝能夠發慈悲，保佑李道長做法成功，保佑他家老爺順利還陽。
他頭朝下跪拜的時候，并未注意到彩塑關帝神?像的眼眸忽然閃過一道光。
相比于土地神?、城隍神?之類的地方小神?，玉帝、王母這樣?天?庭大神?自?然是不可能每個地方安排一個的。這類大神?高居天?庭。分?化出萬千真靈進入凡間屬于他們的萬千泥塑神?像之中。
關帝也是如此做的，所以這處關帝廟就有他的一點真靈，關帝公務繁忙，更有天?條束縛，自?然不是誰來磕頭都會顯靈的。
比如鐘伯祈求主人家起死回生這種離譜要求，一般關帝是只當聽不見，但鐘伯提到了道士做法，那關帝就得聽一聽了，畢竟道士施展邪術，讓死人還陽，擾亂陰陽兩界秩序，這可是重罪。
而關帝是東岳大帝的四大護法之一，而東岳大帝是泰山神?，地府的最?大掌權者?，所以這事撞到關帝眼前來，他自?然是很?樂意給那妖道來個五雷轟頂的。誰知他掐指一算，忽然撫髯而笑。
‘原來如此。’
鐘伯隱約間聽到一道笑聲，慌忙抬頭查看，但關帝的神?像和先前無二，并無什么異樣?之處。
到底是他聽錯了，還是關帝顯靈了？
鐘伯懷著?敬畏的心情又拜了三?拜，嘴里再次念念有詞的祈禱起來。只是這次等了許久，廟里都再無任何動靜。他躊躇片刻，只好起身離開。
一夜過后，當第四天?清晨，陽光撒遍大地后，閉關三?天?的李道士終于走出了房門，高高在上的吩咐李府的下人把鐘伯平日睡的床搬到靈堂。和李通判的棺材相對而放。鐘伯躺在床上，一側頭就能看見老爺的棺材。
隨后李道士把靈堂的大門一關，用?鎖鏈鎖住，自?己則是在靈堂外的院子里設了祭壇。
李道士借口這法術不能被?生人觀看，就把姬妾、下人們都趕走了。院門一關。他對著?緊鎖的靈堂露出一抹邪笑。急切的踏上祭壇，就開始做法念咒。
等他占據了李通判的肉身復活，到時候，這整個李府的財富和美人都是他的了，特別是那個叫金夫人的美妾，真是個絕色尤物?。他成功了之后，定?要好好寵愛她一番！
李道士嘴角掛著?猥瑣的笑容，自?顧自?坐著?春秋大夢，完全?不知道金夫人已經失蹤了，更不知道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靈堂的屋頂上，伊月寒掀開瓦片往下看，初看只見那老仆忐忑的睡在床上，左顧右盼，他什么異常都沒看見。
而伊月寒運力于目，卻已經看見五條黑煙鉆進了靈堂。她隨手抓了一縷風嗅聞了一下，鬼氣腥臊，臭不可聞！
她當然不會眼看著?老仆被?害死，見李道士已經開始做法，她一躍跳到靈堂后面的空地，也開始開壇做法。
李道士招鬼，屬于團伙作案，她現在就報警，找警察……啊不對，找鬼差把他們都抓進去！
而招鬼差的第一步就是……掏錢！
第38章 第 38 章
普通人?覺得召喚鬼差難如登天, 實則對于懂行的人?來說，召喚鬼差是最沒技術含量的事情。召喚某某鬼，你必須知道她/他的姓名性別?, 生辰八字, 而鬼差是個職務，地府最基層，人?數最多的職務。
所以只要你做法‘喊’一聲, 附近的鬼差都會有?感應，不過鬼差愿不愿意過來查看情況，那就看做法之人?的誠意了?。
這個誠意嘛……一般讀作：意思, 意思。寫作：錢。也可以寫作：金元寶、銀元寶、紙馬、紙宅等等地府硬通貨。
地府陰神?之間有?令牌，有?鬼道，可以進行加密頻道的私聊, 比如閻王拿著閻王令號召地府陰差辦某某事。那么無論這些陰差當時在什么地方，地府還?是人?間，腰間掛著的令牌都會發燙，從而受到閻王令的傳訊。
所以做法‘喊’鬼差的一般都是凡間的道士、和尚, 他們的請求不屬于地府給?鬼差安排的工作任務, 屬于請求幫忙。你請別?人?幫忙，自然要意思意思。
其實真要較真的話，再小的鬼差也是地府陰神?，往小了?說出門在外代?表地府的門面, 往大了?說, 陰神?的職責就是管理好陰陽兩界，人?鬼殊途。這不知道還?好, 道士、和尚都告到你鬼差面前了?，你作為鬼差自然該努力辦好這事的。
開天辟地億萬年來, 形形色色的人?都出現過，也不是沒有?過分幣不掏，主打陪伴的愣頭青。但怎么說呢……規矩是死的，鬼差也是死的，但打工?*? 人?的怨氣卻是活的。
道士和和尚又不是鬼差的直屬上司，只能算正義群眾，你要是指手畫腳的，不給?錢就讓鬼差白加班。那鬼差自然有?脾氣。
如果鬼差不加班，你還?一紙訴狀告到閻王那，讓閻王懲罰了?那鬼差，或是打五十大板，或是直接被革職。你看看那鬼差會是什么情形？爆發的怨氣怕是能養活十個邪劍仙！
都不說那鬼差和鬼差的親朋好友會怎么報復你，只說你的名聲在地府絕對是臭了?。以后叫天，天應不應不知道，叫地……地肯定是不靈了?。
總之，只要給?錢一切都好說，按照規矩，鬼差的起步價是一千萬，一般由離得最近的那個鬼差過來查看情況。如果問題比較棘手，則需要適當加價。
比如你開壇做法的時候‘喊’某某地有?怨鬼鬼作祟，需要鬼差幫忙押回地府，出價一千萬，很?快就有?鬼差樂呵呵的來賺外快了?。
但你如果只愿意出價一千萬，卻要找五個鬼差振臂一呼，打上天庭，單刷玉帝，呵呵，那就只有?兩種結果了?，一種是鬼差們心?情好，不理會你這個瘋子，一種則是鬼差報告上級，說你污辱玉帝，然后十萬天兵天將就下凡把?你當野怪單刷了?。
當然，如果你‘喊’的活比較輕松，金額又比較大，那附近的鬼差還?會搶著過來，俗稱：搶單。
伊月寒是個懂規矩的，也很?懂打工人?的辛酸，所以她掏錢掏得心?甘情愿。手一抬，手中就憑空多出了?一疊黃表紙。數額加起來正好兩千萬。
市面上的紙錢真假混雜，有?些紙錢真的就只是紙，燒了?屁用沒有?，真紙錢又比較貴，所以她買了?紙和朱砂自己畫。
紙不重要，朱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制作紙錢的這個人?有?沒有?法力，紙錢的價值越高?，需要的法力就越多，說白了?，地府的錢就是法力的凝結，既可以用來當做貨幣交易，也可以被地府陰神?吸收提升修為。
雖然比較費功夫，但對于伊月寒來說，只要不是要她花錢的事，那都不算事。
伊月寒把?話‘喊’了?出去，隨后手一翻，手中的黃表紙立刻自燃起來，如果有?陰陽眼的人?路過，就能看見她的腳邊多了?一堆壘起來的金元寶。
李道士犯的是大罪，若是有?鬼差在事發前就抓到他，也算大功一件，所以伊月寒并不擔心?沒鬼差接單。
系統深感遺憾：【可惜這金元寶只能在陰間花用。】
伊月寒淡定道：【有?什么好可惜的，陰間本也沒什么好東西?能買，連吃的都沒有?。】
為什么孤魂野鬼貪戀人?間不愿意入地府？為什么凡間有?死人?頭七那天在靈堂設宴，就能把?鬼差灌醉，把?死人?魂魄扣下來塞回尸體內還?陽的傳說？
不就是因為地府太荒涼了?嗎？若無人?祭祀，孤魂野鬼和基層鬼差一年到頭都吃不到一頓，所以清明節、中元節對于他們來說才?那么重要。因為很?多鬼就那兩天能吃頓飽飯，捧著金元寶都買不到飯菜，你就說慘不慘吧。
系統：【不說你的能力，單是你天生靈體的身份，只要你愿意加入地府，肯定立馬就能升職加薪，出任CEO，迎娶高?富帥！只要你在地府爬到高?位，不說凡間的食物，就算是天庭的仙丹你都有機會嘗嘗！】
雖然伊月寒作為數據體不會真正的死亡，但她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就是天生靈體，萬年難遇的好苗子，只要伊月寒愿意，系統相信地府一定會熱烈歡迎！
伊月寒覺得好笑：【又想騙我轉行？你這家伙……還真是賊心不死啊。可惜你高?看我了?，上一個天生靈體的石猴在天庭混的咋樣，咱們有?目共睹。】
系統一噎，強行挽尊：【先不說什么弼馬溫不弼馬溫的，你就說最后我猴哥吃沒吃到仙丹吧！】
伊月寒無語：【那確實吃到了?，何止是吃到了?仙丹，猴哥還?在太上老君的爐子里蒸了?個桑拿，在五指山下躺平了?五百年，天庭免費提供鐵汁、銅丸。】
【咋滴？你也想去試試這豪華套餐？那稍等，我現在就再花一千萬，招呼附近鬼差中的有?志之士，和我一起打上天庭，單刷玉帝去！】
系統嚇得趕緊出聲：【誒！別?！千萬別?！姐們，我錯了?！醫生說我胃不好，可吃不了?鐵汁、銅丸！】
伊月寒勾唇一笑：小小系統，拿捏。
就在一人?一統日常斗嘴的時候，地上忽然冒起幾道青煙。伊月寒看見那青煙的數量，立刻目露疑惑。
等到青煙散去，一個一身烏黑，面色嚴肅，黑帽子上寫著‘正在捉你’四個大字，一個一身雪白，笑容燦爛，白帽子上寫著‘你也來了?’四個大字。而他們的身后，則是兩個穿著皂服的普通陰差。
伊月寒更疑惑了?，因為李道士招來了?五個惡鬼，所以她才?召了?兩個鬼差，以免到時候押解的人?手不夠。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不說數量的問題，黑白無常來接單就是大問題了?，他們可不是普通的鬼差，而是陰帥！
地府有?十大陰帥，除了?世人?熟知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外，還?有?豹尾、鳥嘴、魚鰓、黃蜂四位負責獸類、鳥類、魚類、蟲類的靈魂引渡，日夜游神?負責凡間巡查。
伊月寒現在的情況就相當于準備花三瓜兩棗找兩個小兵，結果跑來了?兩個將軍！
她又不是真的要單刷玉帝，你們跑來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請黑白無常出手的價格可不低，她沒那么多紙錢啊喂！
就在伊月寒遲疑的時候，黑白無常上前一步，拱手見禮。
“白無常見過伊姑娘。”
“黑無常見過伊姑娘。”
兩人?身后的陰差們也正偷摸互相對視，面色緊張又迷茫，顯然也并不明白，為何自己賺個外快，竟然會撞上頂頭上司。
不過見了?頂頭上司的態度，他們也立刻恭敬起來，對著伊月寒行禮問號。
伊月寒不卑不亢的拱手：“伊月寒見過各位。”
她并沒有?疑惑他們怎么知道自己的姓氏，畢竟她行走在外從未隱瞞過姓名，而鬼的消息總是很?靈通的。
“我在此地發現了?有?妖道作祟，打著讓死人?還?陽的旗號，意欲占其尸身。所以才?請鬼差前來。不過……我似乎請的并不是兩位……”
所以別?想讓她多掏錢啊，就兩千萬，多的沒有?！
白無常微笑：“有?關那李道士的事，關老爺已經?知曉，所以特命我等來此，把?此物交于姑娘。”
伊月寒接過那令簽一看，頓時抬頭詫異的看向白無常。“這是……閻王的令簽？”
白無常微笑：“伊姑娘猜的沒錯，這正是閻王令簽。正所謂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伊姑娘只管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這令簽，屆時，你想讓那妖道怎么死，他就怎么死，想讓他什么時候死，他就什么時候死。”
若是一個普通人?在此，怕是會瞬間覺得手中的令簽有?千斤重，心?砰砰直跳，雜念翻騰，畢竟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無法拒絕權力的誘惑的。更何況，就連人?間的帝皇都無法擁有?，只有?閻王才?能擁有?的生殺大權！
閻王讓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這話凡人?聽著是多么膽顫又無力，而當這樣的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上……那又是何等的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
伊月寒自然也無法抗拒，她的心?顫抖了?一下：【閻王令簽，如果……如果我拿著它去殺人?，不僅能把?任務完成的又快又好。還?能讓發布任務者進行個性化定制，自己選擇任務目標的死法和死亡時間。】
【天吶，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成為天下第一殺手的日子起碼能提前二十年，不三十年！嘶~我都不敢想象，那個時候我該是個多么快樂的小女?孩！】
系統：【……大傻月，你清醒一點！你這跟拿到了?金扁擔繼續去挑大糞有?什么區別?？你就非得和殺手這一行死磕到底嗎？敢不敢把?格局放大一點？！】
【咱們先定個小目標，加入地府當閻王！到時候坐在地府就能奪人?性命，和殺手不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伊月寒深思了?一下：【當閻王？不行，閻王是拿死工資的，殺人?不賺錢，我還?是喜歡按件收費。】
系統：……這人?沒救了?！
雖然很?心?動，不過伊月寒的理智還?是在線的。“我一介凡人?，如何能隨便動用閻王令簽？這不妥吧？”
別?的不說，就從后面兩個陰差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模樣就能看出，這絕對不正常！
白無常微笑：“關老爺說了?，伊姑娘乃天地孕育而出的天生靈體，沒有?過去、未來，不染塵埃，又何必在這紅塵中打滾，平白沾染那些因果，不如入東岳大帝座下，到時脫離凡塵，另有?一番瀟灑自在。”
“關老爺已經?稟告了?大帝，只要伊姑娘同意，立刻就能得到天庭冊封，入瑤池仙籍，得道飛升！”
后面兩個陰差聽得倒吸一口涼氣，滿眼的震驚和羨慕都快溢出來了?。他們拼死拼活混上陰差的職位，都夠親朋好友羨慕嫉妒的了?。
對于他們這些普通陰差來說，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就是他們敬畏仰望的存在，十殿閻王更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巍峨大山。
東岳大帝對于地府陰差來說，就如玉帝和佛祖之于凡人?，聽說過，知道有?這么一位偉大的存在，但從來沒親眼見過。
東岳大帝的儀仗走過，他們這些陰差就如小鬼一般跪地，頭也不敢抬，余光只能看見隨從的靴子、衣角。
而如今，黑白無常卻帶來了?這么一個機會，只要眼前這人?肯點頭，她就會立刻成為東岳大帝座下的仙子。依照關老爺安排的這個陣仗，連閻王令簽都給?出來了?，肯定不是隨從之流。而是正經?的職位！
若是得了?東岳大帝或者關老爺的青眼，帶在身邊培養，搞不好還?能去靈霄寶殿上覲見玉帝、王母！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一步登天啊！！！
兩個陰差緊張的心?都砰砰直跳，恨不得替伊月寒高?喊一聲：我愿意！
伊月寒也愣在了?原地。
系統：【哇哦！哇哦！哇哦！剛剛你說我高?看你了?，你這純純是謙虛了?，瞧瞧你這事業運，這還?猶豫什么？趕緊上啊！】
【猴哥當年要是有?你這運氣，哪會遲個五百多年才?當上斗戰勝佛，早就成斗戰天尊，和二郎神?一樣成為天庭戰神?了?！】
伊月寒：【這位警笛小姐請你冷靜，你吵得我腦仁疼了?。】
系統：【都這種時候了?，你叫我怎么冷靜？！】
伊月寒淡定道：【三盤涼拌苦瓜。】
系統猛地閉嘴。
而在黑白無常等陰差眼中，伊月寒只是沉默了?一下，很?快就吐出三個字：“我拒絕。”
“什么？！”
黑白無常還?沒說話，后面的一個陰差就驚叫出聲，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捂嘴道歉，只是眼中依然滿是對伊月寒的不理解。
黑白無常的面色就正常多了?。雖然眼中也有?驚愕，不過白無常還?是笑道：“可以說說理由嗎？”
“因為我喜歡自由。”伊月寒說著就要把?令簽還?回去。
黑白無常聽到這隨性的話語，立刻想到很?久很?久之前，某個自由過頭的美猴王。
想到那位斗戰勝佛年少輕狂的日子，白無常深深看了?伊月寒一眼，把?想要勸告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他只是抬手，禮貌的擋住了?伊月寒想歸還?令簽的動作。
“這倒不用，關老爺也吩咐了?我們，如果伊姑娘現在不愿意，倒也無妨，正事要緊，這令簽就先借與伊姑娘。先處置了?那妖道再說。”
伊月寒聞言收回了?那令簽，免費給?她用，不用白不用。
*
靈堂內，鐘伯正躺在床上，起先風平浪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鐘伯從緊張變得有?些狐疑。心?想是不是道長?的法術不靈的時候。忽然間，門窗緊閉的靈堂平地刮起一陣陰風。
鐘伯身子一抖，直覺告訴他靈堂內似乎多了?點什么？是老爺嗎？老爺回來了?嗎？
鐘伯戰戰兢兢的扭頭，看向離床不遠的棺材，結果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只見棺材邊憑空出現了?五只身形健壯，頭大如車輪，黑面獠牙的大鬼。
它們只當鐘伯不存在，看也不看一眼，繞著棺材就以一種奇特的步伐邊走邊跳，隨后又停下來，用尖銳的牙齒咬那棺材縫。
按照規矩，停靈三天后，就要用棺材釘死了?。本來李道長?來了?之后，鐘伯想著反正老爺都要還?魂了?，本沒打算釘死棺材。現在這情況是李道長?要求這么做的，說是防止蛇蟲鼠蟻跑進去。
鐘伯本來還?擔心?，這棺材釘死了?，到時候老爺還?陽，要如何爬出來，如今卻見那五只恐怖的大鬼咯吱咯吱的啃著，很?快就咬開了?缺口。
緊接著，里面傳來大喘氣和咳嗽的聲音，幾只大鬼更用力的啃咬棺材，隨后把?里面面色慘白的年輕男人?扶了?出來。
男人?一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樣，但隨著大鬼揉著他的腹部，他吐出一些黑水后，面色就好得多了?。
鐘伯看了?大喜，顧不得大鬼可怕，忍不住從床上坐起來。“老爺！謝天謝地，你真的活了?！”
誰知那年輕男人?大驚：“你……你怎么沒睡著？快躺回去，不要下床！”
鐘伯也隨之大驚，因為這男人?長?得是他家老爺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卻分明是那個李道長?的！
鐘伯也不是傻子，腦子一轉，終于明白過來，頓時明白過來。
“好啊，你這妖道竟然想偷天換日！”
他匆忙跳下床就要往外跑，想要把?這件事告訴眾人?，李道士自然不會讓他壞自己的事。當即就大喝，讓大鬼把?鐘伯抓回床上。他還?需要和鐘伯一起躺在床上，交換壽命呢！
鐘伯年老體衰，自然跑不過風一般的大鬼，然而就在那尖銳的鬼爪即將抓住他的喉嚨，把?他摜在床上的時候。
只聽晴天轟隆一聲霹靂，天雷是鬼物克星，只一聲，頓時嚇得五只大鬼撇下李道士就四散而逃。
而李道士慘叫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拼命的抓撓地面，似乎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不！不！不！”
轟隆！轟隆！轟隆！緊接著又是四道天雷炸響。
鐘伯呆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那隨著雷聲而慘叫得越發凄厲的李道士。隨后李道士像是看見了?什么恐懼的東西?，仰頭指著門口尖叫。
“是你！是你！又是你！”你為什么總是來壞我好事！
李道士最后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趴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
伊月寒跳上屋頂，系統高?唱：【是她，是她，就是她！我們的好朋友，伊月寒！】
伊月寒：……
另一邊，鐘伯驚恐朝著李道士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靈堂本來被鐵鏈緊縮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了?，外面的陽光照進來，但門口卻空無一人?。
*
李府的下人?嚇得瑟瑟發抖，或是癱軟在地，或是當場跪地告罪，都說是主人?家想要逆轉陰陽遭了?天譴。誰也不敢走進院子。
六個姬妾到底和鐘伯有?些情分，咬咬牙，手拉著手忐忑的走了?進去。
“出什么事了?？”
“啊！”
“李道長?呢？”
“你們快看祭壇那邊！”
只見院子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五團黑灰，風一吹就散了?。而祭壇那，李道長?不見了?，反倒是一個被紅繩纏繞的巴掌大的木頭人?落在地上。
它已經?被雷劈成了?焦炭，漆黑的炭手同樣拼命指著靈堂門口的方向。就好像……門口正站著什么人?，而他們肉眼凡胎，誰都看不見。
六位姬妾又被靈堂內躺在地上的尸體嚇了?一跳，他們不敢多待，趕緊進靈堂就要拉呆坐在地的鐘伯出來。
鐘伯回過神?來，卻是掙脫了?她們的手，跌跌撞撞的上前幾步，抱住地上的那具尸體。哭得老淚縱橫，捶胸頓足：“老夫人?啊，老奴愧對于你啊！”
“老奴受你多年恩惠，種種恩情無以為報，本想一命換一命，換老爺回來，卻不想……天不收啊！天不收啊！！！”
鐘伯哭的是九歲逃荒至此的艱辛和絕望，哭的是對李府多年的感激和此刻的愧疚，六位姬妾不知往事，所以無法理解他為何哭得如此辛酸，勸他趕緊離開。
鐘伯抹抹眼淚，咬牙抱住沉重的尸體，往自己木床的方向走，老爺生前那么體面的人?，總不能讓他的尸身就這么躺在地上，如今棺材已經?被損壞了?，那就只有?床了?。
六位姬妾想幫忙，但又實在害怕。就只在門口看著鐘伯雙手顫抖著把?尸體抱到了?自己的床上。隨后用袖子胡亂抹了?眼淚，和她們一起出去。
也是這時，再次路過祭壇的她們才?發現祭壇的地面比之前還?憑空多了?幾行字。
‘此妖道數日前被我所殺，其死后不知悔改，反而施法移魂，試圖借尸還?魂，騙他人?陽壽，貪財圖色，利欲熏心?。今，吾伊月寒判其五雷轟頂，如律令！’
鐘伯看見這幾行字，頓時回過神?來，后怕的跪地，淚眼感激的對著這行字拜了?又拜，隨后才?哽咽的對幾位夫人?說起了?剛剛的經?過。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心?驚。同時對于斬殺妖道的神?仙更為感激。
“伊月寒？這是哪位神?仙下凡？留了?尊名？”
“沒聽說過啊。”
六位姬妾有?些迷茫，而時常拜神?的鐘伯則是又雙掌合十，虔誠的拜了?又拜。
“這定然是位法力高?強的上神?，只是在人?間威名不顯，我們趕緊去找懂行的人?問問這時哪位上神?，此后日日供奉 。對了?，還?得幫其在人?間揚名。讓其他人?都知道上神?的恩德！”
“對對！這么好的神?，必須好好供奉宣揚！”
“最好請個神?像回來！”
“這么之后再說，現在怎么辦？郎君的尸體還?有?那個木人?……我可不敢碰。”
“下人?們也不敢動。”
“請個道士回來看看……不，請和尚來，不不，還?是把?城里城外那幾個有?名的道長?、和尚都起來吧！”
有?了?主意，李府立刻鬧哄哄的運轉起來，不少下人?聽鐘伯說了?來龍去脈，還?專門跑去瞻仰了?一下院子里祭壇上的字。有?虔誠者，直接撲通跪了?下去。和之前的鐘伯一樣，口念上神?，拜了?又拜。
而在無人?的角落，伊月寒捏著那根黑色令簽，面色比令簽還?黑。
“敢問二位，那地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第 39 章
大清早的, 晴天五道驚雷不僅把半個城的人嚇了一跳，更是把整座城的小妖小鬼嚇得心臟驟停！
不少都被震出原形，嗖的瑟瑟發抖躲回洞中, 還能動的, 則是驚恐的朝著?天雷落下的方向?張望。
“天雷？！”
“這是出什?么事?了？！”
“何方大能在此渡劫？”
就連白家正在喝茶的老頭子和老婆子都驚得眉心一跳，猛地站了起來?。畢竟天雷同?樣?是妖物的克星。
“哪里的天雷？”
“嘶，這是誰這么大排場？五雷轟頂啊？！”
他們立刻派人查看家里情況, 不出所料，家里剛化?形的，根基淺的一些子弟, 全被天雷震得不輕，有些露出了鼠耳、鼠尾，有些干脆被震回了原型。
一些未化?形的小鼠更是應激了, 身形僵直的躺地上裝死，走到院子里一看，滿地的‘死’老鼠。尾巴尖都繃得溜直！
司空小白只覺得那五道天雷好似在自己耳邊炸開一樣?，把他炸了個眼冒金星, 揉了揉耳鳴的耳朵, 緩了一好會兒才有力氣探出頭觀望。
“那個方向?……咦？我出去看看！”
而早在他之前，第一道雷落在李府的時候，一道紅影就已經?飛身而去。
*
閻王令簽就像是玉簡一樣?，內部是可以儲藏信息的, 要用的時候神識探進去, 就要在罪簿上填寫一些信息。后續需要核查的時候，神識一掃就知道某某年某某月, 哪位閻王判了誰死刑了，而剛剛那幾行字, 就是伊月寒寫在罪簿的天罰理由?那一欄的。
可問題是，她?當時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竟然會被公開啊！
幸好她?裝逼慣了，寫的是正經?理由?，萬一她?一時腦抽，寫的是‘殺手的售后服務，選殺手，找伊月寒，要售后，找伊月寒，殺一人，終身放心！’那怎么辦？！光是想一下這個畫面，她?就覺得頭皮發麻，尷尬得恨不得以頭搶地！！！
而現在雖然是正經?理由?，可那‘吾伊月寒’是什?么鬼？這可不是她?寫的啊！你這令簽怎么還幫她?添油加醋呢？！
雖然她?殺人的時候確實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但她?對這種實名?制殺人沒興趣好不好？好中二啊……好裝逼啊……好尷尬啊……
結果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就在伊月寒腳趾扣地的時候，腦中忽然傳來?系統‘叮’的提示音。
伊月寒瞳孔一顫：【不不不，你別說，你千萬別說，我不想聽！】
系統嘆息：【抱歉，我控制不住。】
【叮，恭喜玩家跟蹤目標潛伏超過三天沒有下手，解鎖新成就，獲得成就稱號：超級忍者龜，成就點+1】
【叮！恭喜玩家卡bug，擊殺了一位任務目標兩次，解鎖新成就，獲得成就稱號：double kill ！成就點+1】
【叮！恭喜玩家成功通過雷電擊殺一位任務目標，解鎖新成就，獲得成就稱號：電擊小子+1】
【叮！恭喜玩家成功通過雷電擊殺一位任務目標，并因此獲得超過五十人的感恩，解鎖新成就，獲得成就稱號：電擊菩薩。成就點+1】
電擊菩薩·伊月寒：……啊!!！土撥鼠尖叫.jpg
另一邊，面對伊月寒的質問，白無常依然是那萬年不變的笑?臉：“抱歉，還請伊姑娘見?諒，這事?是我忘了提醒你了。”
“閻王令簽代表的是地府，或者說，用它就代表著?是地府出手。而無論?是西方、天庭還是我們地府，神佛人前顯圣，總要給個尊名?，好劃出道來?，讓那些凡人知道遇事?該求誰，事?后該對誰用香火還愿。千萬年來?都是這么個規矩。”
“所以閻王令簽自來?就有這個功能，好讓凡人知道，是我們地府出的手，是我們地府的功績。好弘揚地府的威名?，壯大地府的香火。”
“這次是因為伊姑娘并非我們地府的人，所以直接顯露真名?，如?果伊姑娘加入了我們地府，得了職位，就會以職位相稱，像我們地府秦廣王大人如?果在人間直接動用閻王令簽，后面幾個字就會變成，今，吾秦廣王判其五雷轟頂，如?律令！”
爭香火嘛，這是道教和佛教，西方和天庭千萬年來?永恒不變的主題，這么多年發生的大事?細細品來?，背地里都隱隱指向?香火之爭。
所以地府出手后打個地府標記很合理吧？往大了說是為了香火，往小了說，這就叫工作留痕。
所以地府為了方便?工作，直接給閻王令簽弄個自動實名?制標記的功能，也很合理吧？
而這樣?的閻王令簽落到了伊月寒手里，因為她?不是地府職員，閻王令簽為了避免別人不知道她?的功績，細心的把她?記錄在自己體內的真名?打出來?，這也很合理吧？
合理……非常合理……河貍死了……
伊月寒還能說什?么呢？畢竟黑白無常又不知道她背負著一個坑爹的成就系統，地府那邊甭管是想高效的處理妖道，還是為了招她為員工，借她?閻王令簽用，總歸都是好意。
另外，閻王令簽、五雷轟頂什么的，用起來?確實很爽就是了……
“原來?如?此。”伊月寒抬手：“如?今事?情已經?了結，這令簽就歸還給二位了。”
白無常沒有接那閻王令簽。“關老爺吩咐了，這令簽暫時不用歸還，就先放在伊姑娘這里。”
伊月寒：“為何？”
總不會是系統蒙對了，地府真的想讓她?當閻王吧？！
“這事?就說話拉長了。”白無常：“兩百年前，地府有一惡鬼逃離十八層地獄，躲到了人間，那惡鬼賈世杰，千年前他還是人身的時候正是亡國之際，此后再?有三個朝代顛覆，才到如?今的大雍朝……”
白無常的解釋文縐縐的，伊月寒聽了心里簡單概括一下，就是那人年輕氣盛，號召鄉人起義，妄圖奪得天下，戰亂之際，這種人遍地都是。
可惜他既不是劉邦也不是項羽，只是個魯莽的蠢貨，既沒有起義的錢財，也沒有起義的頭腦，所以剛生出當皇帝的心沒幾個月，他就死了。但壞就壞在他死在了好時候，是沖在最前面，被當時腐敗的兵匪給殺了。
雖然他手底下不過千人，但大小也是個起義軍頭頭，腐敗的貪官為了向?上官顯示自己的功績，也為了震懾平民?，就把那人的尸身吊在城門一個多月，直到另一伙起義軍沖入城門，斬殺了貪官，那腐爛得露出白骨的尸體這才被放下來?。
百姓們恨極了貪官兵匪，對他這樣?的慘狀心生憐惜，又感念他的勇敢，就為他建了一座廟。這座廟被稱為烈杰廟，就是剛烈豪杰的意思。而廟中的神像則被稱呼為烈杰太子。
兵荒馬亂的時候，百姓絕望之際沒了辦法，就會把希望更多的寄托在求神問佛上，更何況這烈杰廟還和起義，推翻腐敗朝堂掛鉤。就更受百姓歡迎了，久而久之，積累了不少香火。
那烈杰太子就這么成了一位野神，沒有天庭冊封就能有如?此成就，足以看出香火的重要性?。若是這烈杰太子愿意庇佑百姓，做出一番功績，自然會有得到天庭冊封，成為正神的那一天。
可惜烈杰太子生前當起義軍，是想一路砍翻貪官污吏，霸占他們的財富和權力，進而坐上皇位，坐擁天下最多的財富和最大的權力。
他生前是這樣?是思想，死后也沒有成為一心為民?的好神，反而被體內因為香火而快速膨脹的力量而迷了眼。
起先是暗中裝鬼作祟，再?正面以神的身份顯靈，好騙取香火，后來?騙局被揭穿了，法力更強的他直接撕破臉，以暴力來?壓制恐嚇當地百姓，每家每戶都必須請他的一尊神像回家好好供奉。如?有怠慢，嚴懲不貸！
再?到后來?，烈杰太子的性?子越來?越陰狠毒辣，連香火都滿足不了他了，他覺得修為增長太慢，先是抓當地的精靈，剖其妖丹來?吃。后來?沒有妖精可抓了，竟是勒令當地百姓給他送童男童女！
當地百姓苦不堪言，被囚禁數年的土地逃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上報天庭，這才讓當地的慘狀上達天聽。
天庭立刻派來?天兵天將，烈杰太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從此被關在十八層地獄飽受折磨，償還罪孽。
白無常：“他本該還要再?受罰數百年，才能重入輪回，前十世必入畜生道。卻不想兩百年前讓他逃了出來?。他畢竟曾是野神，受過大量香火，非普通鬼王所能及也。”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小心躲藏，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我們數次順著?蹤跡追過去，都慢了他一步。”
“如?今，關老爺意外算出，你和他有了一絲因果相連，冥冥中他和你必有一戰，所以關老爺說這令簽就暫時借給姑娘。日后和他交手，若是覺得棘手，就可以當場召喚地府陰兵相助。”
地府并沒有讓伊月寒幫忙殺了烈杰太子的意思，只是想利用兩者的因果關系，讓伊月寒幫他們找到烈杰太子。所以系統沒有刷新任務。
而伊月寒雖然不喜歡這種玄而又玄的調調，不過她?的心倒是因此踏實了一點。之前地府對她?的態度實在好過頭了。如?今攤開說明白了，是有事?求她?幫忙，伊月寒心里的警惕消散了不少。
“烈杰太子嗎？我明白了。”
伊月寒面色淡淡的收下了這根令簽。
她?沒有過于關心的詢問這烈杰太子的樣?貌舉止，畢竟著?急抓人的是地府又不是她?，既然地府說她?肯定會遇上那家伙，那她?就等著?看地府算的準不準吧。
第40章 第 40 章
伊月寒這?風輕云淡的態度落在黑白無常眼中, 就成了?對她自?己實力的自?信。正因為自?信，所以明知有人未來會與自?己為敵，也不?屑于浪費時間探究。
蠢人的自?信讓人發笑, 而強者的自?信卻讓人更加仰望。黑白無常領著那兩位陰差態度友好的對著伊月寒拱手告別。
伊月寒禮貌回禮。隨著幾道青煙鉆入地?下, 眼前的四位陰差都沒了?蹤影。她回頭看了?眼角落里堆疊的金元寶，心里那因為沙雕稱號而產生的郁悶散了?些許。
誒嘿！請人干活，一分錢沒花, 還白賺了?個閻王令?*? 簽！
伊月寒不?知道那兩個白跑一趟的陰差心情?如?何，反正她很開心，美滋滋的一揮手, 就把這?些金元寶收入了?系統空間。雖然這?些元寶買不?到美味佳肴，但是尋找任務目標時，用?來和孤魂野鬼打?聽消息卻是極好的。
忽然, 司空小?白翻著跟頭就出?現在伊月寒身邊。他一邊看著鬼差們消失的地?面，一邊心有余悸的拍著胸口。
“我的天，剛剛的那是黑白無常吧？你在地?府還有這?門路？不?愧是傳說中的陰帥，周身氣勢就是不?凡, 剛剛那黑無常瞥我一眼, 我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勾魂索勾住脖子，拽著下地?獄了?！”
伊月寒：代入感?倒也不?必這?么強。
司空小?白：“聽說坑蒙拐騙、偷盜搶劫的都要下油鍋地?獄，嘶~，我這?么一只小?老鼠掉進去?, 怕不?是眨眼就要變成油炸小?鼠干！”
伊月寒一把扣住他摸向自?己荷包的賊手：“這?么怕的話？那你還不?趕快金盆洗手？”
司空小?白縮回手, 嬉皮笑臉的：“嘿嘿，金盆洗手是不?會金盆洗手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我努努力, 爭取偷一兩銀子就修一座橋，偷十兩銀子就鋪一段路。好積攢功德抵消我的業力。”
伊月寒無語：“那你這?偷得都不?如?賺得多?，你圖什么？”
司空小?白一秒深沉：“你不?懂，我圖得是我的夢想。”
伊月寒的眼神柔和了?：“不?，我懂。”
系統：【……我不?懂。】
伊月寒嘆息：【系統，你就真的一點夢想都沒有嗎？】
系統：【我的夢想就是跟著你吃香喝辣的，頓頓滿漢全席。】
伊月寒：【……那看來我們倆的夢想都需要苦熬一段日子才能實現了?。】
系統：……有沒有一種可能，只要你愿意改行?，遠的不?說，只要你追上那黑白無常說要加入地?府，立馬就能拜入東岳大帝座下，從此天庭地?府橫著走，吃香喝辣不?用?愁？
然而系統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因為她已經充分明白伊月寒的決心了?。她嚴重懷疑，就算哪一天玉帝、王母親自?讓位給伊月寒，這?家伙依然會堅定的說一句：不?好意西?啊，俺還是喜歡當個殺手！
伊月寒不?知系統對自?己的腹議，對著司空小?白道：“你怎么來了?？”
司空小?白：“你們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整座城的妖精都被嚇醒了?，只是害怕天雷之威不?敢靠近而已。而我一看出?事的不?正是你最近待的府邸嘛，就趕緊過?來看看情?況了?。”
他說話間，對著伊月寒擠擠眼睛：“剛剛那黑白無常和你嘀嘀咕咕說什么啊？你們手里推來推去?的那東西?又是什么？還有，到底是何方妖孽這?么有面子。竟然引得地?府大白天的就五雷轟頂？”
“當然，如?果是什么不?方便說的，那你就別說了?，我也沒那么想知道。”
司空小?白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問的很是謹慎，就怕聽到不?該聽的，結果就見伊月寒淡定道：“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我發現了?一個妖道，請鬼差前來幫忙，然后他們給了?我這?個而已。”
說話間，她掏出?了?一枚黑色長簽，司空小?白剛因為她平淡的態度而放松了?些許，下一秒，就因為看清那長簽的模樣，立刻怪叫一聲。嚇得跳到了?樹上。
“我的天爺啊！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東西?？！上面怎么刻著……刻著……”
只見那黑色的長簽只寫了?一個血字：刑。背面則是刻著鬼門關、奈何橋、忘川河等地?府著名建筑。
陰沉木黝黑如?墨，摸上去?冰冷刺骨，若是開法眼一看，這?令簽代表的是陰間的法律，內藏千萬年積累下來的深厚正氣和刺骨煞氣。本身就是一件極好的陰間法器，對鬼物有特攻效果，直接拿起來打?鬼，都能打?得普通小?鬼形神俱滅。
對于妖物的震懾力雖然沒那么強，但也不?弱，司空小?白看它的第一眼，只覺得自?己被道士的八卦鏡照了?一下一樣，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差點就要露出?原形了?！
他躲在樹冠里，眼中閃過不可置信。而伊月寒淡淡的回答，徹底擊碎了?他心里的僥幸。
“哦，這?個啊，這是閻王令簽。”
“什么？閻王令簽？！”司空小白驚叫到破音，活像個只會復讀的老鴨子。
伊月寒無語：“小?聲點，這?是在別人家，把他們驚動了?可不?好。”
好在李府現在鬧哄哄的，這?角落又實在偏僻，無人聽見司空小白的驚叫。
知道那東西?是什么后，他趕忙一個鷂子翻身，躲到更遠的樹上去?了?。鼠鼠祟祟的從樹冠中探頭。
“那東西?怎么會在你手上？！不?對，他們怎么會把那東西?給你？！也不?對，你為什么能用?那東西?啊？！”
“你……你……好姐姐，咱們四舍五入也算是老交情?了?，你是知道我的，我嘴嚴得很，你老實和我說，你該不?會是下面的……那個吧？”
司空小?白指了?指地?下，又豎起了?大拇指，暗示閻王二字。
閻王不?只是陰差們仰望的高山，同樣也是壓在凡間妖精們身上的巍峨高山。別說司空小?白害怕了?，就算他過?了?千歲的祖奶奶，以及正要過?千歲的祖爺爺也害怕啊。
不?成神圣，就不?得長生。只要你的名字還在生死簿上，任你在凡間翻云覆雨、威風八面，勢力滔天。閻王爺提筆輕輕一劃，你該死還是得死，死后按功德、罪業賞罰，投胎轉世身不?由?己。
所以伊月寒手里的那是普通的木簽嗎？當然不?是啊，那是權力！象征著地?府，閻王才能擁有的生死大權！
伊月寒：“你瞎想什么呢，我當然不?是閻王，這?是地?府借給我的。”
司空小?白立刻松了?一口氣，然而他剛要跳下地?，就聽伊月寒又道：“雖然黑白無常說關帝很欣賞我，已經請明東岳大帝，東岳大帝同意我入他座下，入瑤池仙籍，白日飛升，但我堅定的拒絕了?。”
“所以你放心，我就是普通人，和地?府沒有一點關系的。”
砰！
未來最靈活的偷王在樹上一崴腳，頭朝下直插進了?草地?里，他把自?己的腦袋從土里拔出?來，一邊滿臉掉土渣，一邊顫抖著看向一本正經的伊月寒。
“你你你……你老實跟我說，你現在到底是在和我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什么叫關帝很欣賞你？什么叫東岳大帝同意你拜入他的座下？什么叫白日飛升？什么又叫你堅定的拒絕了?？！
司空小?白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字了?，否則這?些字單個他認識，排列在一起他怎么就聽不?懂了?呢？伊月寒說的是人話不?？
伊月寒微微勾唇：“我和你開玩笑的……才怪。”
司空小?白一口氣噎在喉嚨口，不?上也不?下的，好半晌，他才氣若游絲道：“這?是真的？”
伊月寒：“真的。”
司空小?白拔高聲音：“你也是真的拒絕了?？！”
伊月寒：“真的拒絕了?。”
司空小?白抓著自?己的頭發：“不?是……你為什么啊？天賜的良機，別人做夢都不?敢夢的好處，你竟然拒絕了?？為什么啊？”
伊月寒：“為了?自?由?和夢想，我還是更喜歡做個殺手。”
司空小?白震驚：“……你為了?做殺手？拒絕了?東岳大帝？！”
那可是東岳大帝啊，地?位僅次于玉帝、王母的大神！
伊月寒嘆息：“看來你也不?懂。”
司空小?白一臉被玩壞的表情?，半晌他才一抹臉，跟著嘆息一聲：“我不?如?你，如?果是我的話……我怕是會真的動搖。幸好……幸好這?種美事也輪不?到我頭上。”
嘖，這?話怎么說的這?么辛酸呢！QAQ
伊月寒不?懂鼠鼠的辛酸：“壽宴我會去?的，不?過?如?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哦……好。”司空小?白正要和她告別，但緊接著就又想起一件事。“誒，你等等，先別走！”
伊月寒停腳回頭。“何事？”
司空小?白一拍腦袋，又是土渣簌簌掉落。“我差點忘了?，你認識靳影嗎？就是最近殺了?南溪山鬼王，占了?南溪山稱王的那個。”
“認識。”
伊月寒一愣，之前吃夜宵的時候，靳影是說過?自?己找了?個住處在南溪山，可沒說是這?么‘找’的。
“竟然真的認識？”司空小?白嘀咕了?一聲，又道：“那就好，他也是我家的客人，這?幾天一直住我家，剛剛我在這?李府的墻外撞見了?他。”
“他說是來找你的，但看你和鬼差正在聊，怕影響你辦事，就沒進來，托我帶句話，告訴你，他有些擔心你，正等在南墻外，若是有空，還請出?去?一見。”
*
南墻下，一紅衣公子正在仰頭望天，露出?層層衣領下，一段蒼白的脖頸，桃花眼透著一絲和往常不?同的淡漠。
伊月寒走到了?他的身前。
“小?白說你在等我。”
“是，我在等你。”聽到熟悉的聲音，靳影的神情?立刻生動起來。他擔憂的上前一步。“我聽到了?雷聲。擔憂恩人你出?事。所以就趕緊趕來了?。但來了?之后，察覺到鬼差的氣息，我就沒敢進去?。”
伊月寒明白靳影明明來了?，卻避而不?見的憂慮，他畢竟是半鬼半妖，論其緣由?，說起來也是在逃避投胎轉世。
地?府業務繁忙，這?些鬼不?鬧出?事來，他們一般只當不?知道，撿著更棘手的公務處理。但如?果靳影出?現在了?鬼差面前，那么他們也只好意思?一下了?。如?果靳影拒捕，鬼差打?不?過?還要上報。事情?鬧大了?更是麻煩重重。
看著對方眼中貨真價實的擔心，伊月寒鳳眸柔和了?三分：“你不?必擔心，我沒事。”
靳影追問：“沒受傷嗎？”
伊月寒大方的張開雙臂。“你看我像是有受傷的地?方嗎？”
靳影卻并沒有完全放心。“恩人之前不?是說只需要請鬼差把那妖道的魂魄拘回地?府嗎？那五道天雷到底是……恩人若是遇到什么難處，還請盡管吩咐。”
他鄭重的宣告：“此身乃是恩人一手打?造，本就是屬于恩人的，就算有朝一日把這?具身體，這?條命還給恩人，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伊月寒身負大功德，所以靳影并不?擔心鬼差對她動手，他只擔心那天雷有什么蹊蹺。
伊月寒看懂了?他的關心。“我真的沒事，天雷只是個意外。”
見靳影一臉擔憂，她干脆拿出?那枚閻王令簽，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還略帶笑意的提起司空小?白被她嚇到吃土的狼狽畫面。
靳影認真的聽著，一雙桃花眼專注的看著伊月寒，自?然也看見了?她提起司空小?白時鳳眸中的笑意，哪怕她依然沒有過?多?的表情?，但靳影還是從她的眼角眉梢品出?了?幾分，她對于自?己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她在開心。可惜讓她開心的對象不?是他。
“原來是這?樣，恩人神通廣大，那天雷竟是恩人降下的，是我想岔了?。咳咳……”靳影松了?口氣，可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下一秒就傳來急促的咳嗽聲。
他狼狽的以拳抵唇，卻堵不?住那一連串的咳嗽，本來就如?玉的臉龐越發的蒼白，挺直的脊背控制不?住的微弓，微微震顫，顯得有些單薄。
伊月寒趕緊靠近。“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小?毛病而已……咳咳咳……”靳影擺手想要解釋，卻又被一連串的咳嗽打?斷。
也是這?時伊月寒注意到他的左手想要抬起，但動作凝滯了?一瞬，反而又往后縮了?縮。
伊月寒目光一凝：“你這?只手怎么了?？”
她這?才發現他的一只手一直背在身后，因為靳影的儀態實在太好了?，長身玉立的站著，她剛剛竟是完全沒發現他的異常。
靳影下意識后退半步，有些窘迫的側頭：“咳咳咳，我的手沒什么事，恩人看錯了?。”
“我從不?看錯。”
伊月寒暗惱最近太順風順水，導致自?己的敏銳度竟然下降了?。也對靳影不?斷遮掩的左手越發好奇。
“到底怎么了?，給我看看。”
靳影：“咳咳……沒什么好看的……”
伊月寒不?耐煩聽他推辭，直接道：“不?是說這?具身體是屬于我的嗎？我看看還不?行?？難道你剛剛說的話不?是誠心的？”
“咳咳咳！咳咳咳！”靳影的咳嗽聲猛地?劇烈起來，桃花眼蒙上一層水潤。半晌，他才聲音微啞道：“自?然……是誠心的。”
系統因為伊月寒的虎狼之詞倒吸一口涼氣。【大傻月，你又在亂說什么啊，姐姐我可看不?得你騷擾良家婦男！】
伊月寒【哈，之前還對我一口一個好姐姐的叫著，現在就又抖起來了?，還想騎我頭上當姐姐？信不?信我現在就去?狂炫三盤苦瓜？】
系統：【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你騷擾人家！】
伊月寒無語：【狗屁的騷擾？什么吾之子房啊，愛卿啊，抵足而眠啊，這?個時代的君臣、朋友就愛玩這?種黏黏糊糊的把戲，我和靳影的對話在這?個時代完全正常好不?好，你這?小?封建閉麥吧，沒事多?看點書！】
系統：【你別以為我讀書少就能騙得了?我，待我回去?多?讀點書再來反駁你！】
說完，系統就開啟了?系統空間，伊月寒在穿越到這?個世界后，落地?第一時間就是買書來推斷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系統把工具書都記錄了?一遍，但沒動那些雜書，如?今才一頭扎進去?翻看起來。
結果翻看了?片刻后，她整個統都傻了?，本以為又是伊月寒瞎說的，結果……家人們，誰懂啊，原來古代人這?么開放的嗎？她才是那個老封建……咳咳，小?封建？！
就在系統準備和伊月寒吐槽一下古代人這?也太奔放的時候，就見靳影正遲疑的伸出?手臂。而伊月寒最煩磨磨蹭蹭，竟是直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拉。
靳影蒼白的小?臂緊繃起來，肌肉線條十分流暢、結實，并沒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單薄。
啊！這?這?這?……正常，非常正常。系統心里剛剛震驚，轉頭就開始努力說服自?己：這?個時代就這?樣，伊月寒只是在表達對朋友的關心而已，很正常，很合理。
抵足而眠都可以，拉個小?手算什么？只是古代朋友之間黏糊糊的小?把戲而已，她懂，她理解，她可不?想當被伊月寒嘲笑的小?封建，她得從現在開始開放思?維，解放思?想！
另一邊，伊月寒既沒有注意正在努力‘開放’的系統，也沒有注意靳影的不?自?然。她的視線全落在了?靳影手臂外側那碗口大的焦黑痕跡。
伊月寒伸手一捻，拇指大一塊焦黑半脫落的外皮就被她揭了?下來。感?受到她微涼的指尖在自?己的傷口上動作，靳影小?臂輕顫了?一下。
伊月寒抬眸：“疼？”
靳影看著她搖頭：“不?疼。”
伊月寒又檢查了?片刻，猜出?原因后，就放開了?靳影的手。“怎么回事？被天雷劈的？”
靳影摸了?摸手臂，隨后拉下袖子蓋住傷口。一邊強忍著咳嗽一邊道：“只是剛才趕來太急，手臂被天雷擦到了?一點，不?算什么大事。恩人不?必擔心，這?點小?傷養個一年就好了?。”
“別忘了?，你雖然有半妖之身，但你的根基都來自?于鬼身，你一個鬼被天雷劈了?，你覺得是小?傷？那什么是大傷？”和那李道士一樣被劈得魂飛魄散嗎？
伊月寒眉頭微蹙，鳳眸帶上了?不?贊同：“你不?該來的。”
畢竟天雷是鬼物的克星，尋常小?鬼沾之灰飛煙滅，或者，他來了?察覺到有鬼差后，也該立刻躲得遠遠地?。而不?是留在李府墻外。
黑白無常兩位陰帥可不?是吃素的，雖然他們當時沒有任何異動，但伊月寒確定，既然靳影能察覺到他們的氣息，他們也肯定察覺到附近有一絲鬼氣掠過?。
幸好是他們沒有追究這?一縷鬼氣，否則也不?必地?毯式搜查了?，只需出?了?李府，就能正好和墻外的靳影大眼瞪大眼！
靳影苦笑：“我也不?過?是一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恩人在這?，我若不?來，又該去?哪呢？”
“恩人實力非凡，萬事都能做到面面俱到，連東岳大帝都起了?愛才之心，想要收入座下，我卻不?過?是個連鬼差都要避讓的小?鬼。咳咳……明明是第一個趕來的，卻因為懼怕鬼差，只能托那只……咳咳……那位司空兄弟帶話。”
“還有這?傷，明明是擔心恩人才來的。咳咳，結果之后反倒是讓恩人擔心，給恩人添麻煩。”
“咳，我還是太沒用?了?。但凡我有用?一點……”
他越說，頭越垂下去?，露出?烏黑的發頂，桃花眼垂成了?狗狗眼。有那么一瞬間，伊月寒竟是就覺得眼前的靳影再次變回了?鬼蜮里那個蹲在角落臟兮兮的小?啞巴。
“別說這?些自?哀自?怨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月寒難得多?了?點耐心：“你擔心我，我自?然領情?，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受傷。”
靳影：“恩人這?話……是在關心我嗎？”
伊月寒：“當然。”她的關心有這?么難察覺嗎？
靳影驚喜又小?心的抬頭：“恩人也不?會嫌棄我沒用?？”
伊月寒：“你很好。”
靳影桃花眼深深的看著伊月寒：“那我對恩人來說，算是……朋友了?嗎？”
伊月寒點頭，鳳眸柔和：“自?然是朋友，我很高興有你和小?白兩個朋友。”
是的，伊月寒在今天正式把靳影也劃分到了?朋友行?列，一個鬼冒著天雷和鬼差的危險趕來看望你，這?樣的情?分不?是朋友還能是什么呢？
“是嗎？”靳影微笑：“那我真是太開心了?，我也特別高興能和恩人成為朋友，恩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伊月寒聽到‘唯一’二字，立刻提出?建議。“你當初是沒機會，如?今既然出?了?樊籠，就多?多?與人相處吧，聽小?白說，你最近住在他家，小?白性格活潑，是個不?錯的人，你和他多?多?相處，想來又會多?一個朋友的。”
靳影不?情?愿的吐出?一句：“……我只想和恩人多?多?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