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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鶴連州不知前因后果, 所以聽?不懂伊月寒的話。他雙指夾著一張黃符,面色冷肅。

    “鬼王出世必定會鬧得世間生靈涂炭,必須在他未出世之?前就扼殺在搖籃里!我不想和你打, 你最好讓開!”

    伊月寒拔出腰間長劍, 劍尖對準鶴連州。“出招吧。”

    鶴連州面色一冷:“之?前我看你殺那畫皮鬼,還以為你是同道中人,沒想到你竟然和鬼王混在了一起, 真是自甘墮落!”

    他甩出黃符,那黃符立刻化作烈火燒向伊月寒。伊月寒抬劍,一道寒光閃過?, 輕松斬斷烈火。

    伊月寒冷笑:【這家伙真搞笑,我都是殺手了,還能墮落到哪去?頂多算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一丘之?貉而已好不好!】

    系統:【……這種時候就別秀你的成語水平了好不好?!還有這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嗎?!】

    伊月寒很清楚, 殺手本質上就是一群為了錢財可?以肆意剝奪他人生命的人。拋開人類賦予金銀的貨幣身份,金銀也不過?是漂亮點的石頭罷了。

    而殺手卻可?以為了這些石頭千里奔襲,去殺一個他/她?從不認識,以前沒有交集, 如果沒有這次任務, 以后也不會有交集的陌生人。這種對生命的漠視就是最大最純粹的惡!

    伊月寒從不避諱這一點,她?是一個殺手,她?的劍就是殺人的劍!

    最純粹的想法醞釀最純粹的殺意,當她?真正的動起來, 那黑影形如鬼魅, 一點寒芒猶如流星劃破空氣。被殺意鎖定的鶴連州只覺得皮膚針刺一般,刺得他頭皮發麻。本能在不停的催促他必須躲開!

    鶴連州趕忙腳尖一點地?面后躍數丈遠, 然而那一點寒芒卻緊咬著他的脖頸,無論他如何閃避, 都如影隨形!

    “嚦!”

    眼看避無可?避,俊美的白衣道士忽然化作一只體型龐大的鶴,飛到空中這才躲過?那驚天的一劍。

    黑羽和白羽界限分明,頭頂一抹赤紅鮮艷如鴿血石,水墨淡雅中多了一抹艷麗,這正是一只極漂亮的丹頂鶴!

    幾縷發絲在劍光中飄飄灑灑的落下,伊月寒還來不及驚訝這男人竟是只丹頂鶴,就先?因為地?上的一大團頭發疑惑起來。

    “咦?”她?劍尖一挑,地?上的頭發就被挑起遞到眼前。當發現這一團柔順的長發是自發根處被膠和線給連接起來后,她?立刻明白了這東西的作用?。“這是……假發?”

    天上正蓄勢待發的丹頂鶴一伸翅膀,一摸腦袋,頓時身子僵硬下來。

    伊月寒周身蓬勃的殺意也凝滯了片刻,她?劍挑那團假發,腦中閃過?剛剛那小仙男,白衣墨發,仙氣飄飄的畫面。

    【啊這……原來不只是現代帥哥,這個時代的帥哥竟然也會有這方面的煩惱嗎?】

    伊月寒有些震驚的看向天上的那只漂亮丹頂鶴。【等等,丹頂鶴?我好像明白了。】

    系統:【我也明白了。】

    眾所周知,丹頂鶴的丹頂不是由紅色的羽毛組成的,而是因為不長羽毛,裸露出的紅色頭皮。

    伊月寒本著成年?人的人情世故選擇了沉默,男孩卻沒有她?那么懂事,這個因為常年?無人對話,說話都不利索的男孩仰頭一指天上丹頂鶴,用?最簡單的話語,發出最真摯的嘲諷。“哈!禿!子!”

    “我才不是禿子!!!”丹頂鶴仰天長鳴一聲,下一秒,數張黃符從他的翅膀中飛出。

    伊月寒意識到了危險,立刻抱住男孩逃離原地?。只聽?轟隆一聲,兩道雷竟是憑空落在了他們剛剛站著的位置!她?頓時驚訝,這鶴妖是從哪學的正統道術,竟然能以妖身引動雷法?!

    男孩被她?抱在懷里,身形僵硬的好似石頭,片刻后才放松身體窩進伊月寒的懷抱,隨著黃符陸續飄落,一道道雷追著他們劈,劈得周圍的鬼氣震蕩,鬼蜮晃動起來。

    男孩一手攥緊伊月寒的衣襟,一手摸了摸自己茂密的長發,又仰頭看了看天上的丹頂鶴,最后恍然吐出兩個字。“哦。嫉!妒!”

    鶴連州呵斥:“休要瞎說,我堂堂正道修士,怎么可?能因為你一個鬼王頭發稠密就心生嫉妒?!哼,不過?是個黃毛小兒,又不能插簪,又不能戴冠,縱使頭發再密再多也沒什么意思!”

    伊月寒:“你還是少說兩句吧。”你這樣搞得她?都不忍心出手了。

    系統:【滴,把世界調成靜音,聆聽丹頂鶴破防的聲音。】

    男孩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長發:“哼,嫉!妒!”

    “我沒有!”丹頂鶴怒吼一聲,翅膀一扇,更多的黃符不要錢一般落下。

    砰砰砰,落雷如同雨點一般朝著伊月寒落下,伊月寒好似一縷煙塵在雨中不斷游走,滴水不沾,中途還有空一拍男孩的腦袋:“你也少說點吧。”

    這小啞巴也是厲害,說話都不利索還能和人吵起來,你咋那么能呢?!

    伴隨著無數落雷落下,鬼蜮被轟得破破爛爛,附近的鬼氣為之?一清,但緊接著更多的鬼氣蒸騰而起,整個鬼蜮都劇烈晃動起來。

    “鬼蜮在上浮?!”鶴連州驚愕的看著周圍的異象。“不可?能!你什么時候做的?我怎么沒發現?!”

    那個男孩明明什么動作都沒有,為何還會出現這種異象?!

    鬼蜮震蕩,跪在梅樹下不斷重?演歷史的三個惡鬼趁機掙扎著,尖叫著。

    “你被騙了,他不是鬼王,鬼王不在鬼蜮!”

    “鬼王要出世了,所有人都會死,你快去阻止他!”

    “殺了他!殺了他!”

    “不是鬼王?!”鶴連州迅速扭頭看向男孩,眼中閃過?神光,片刻后,隨著一滴血淚滑落,他驚叫出聲。“你怎么會只是一魄?人有三魂七魄,你剩余的三魂六魄在哪?!”

    伊月寒也恍然大悟:“只是一魄?怪不得你那么傻,還是個小啞巴。”

    小男孩瞪眼:“啊!”

    他才不傻,也不是啞巴!

    丹頂鶴直沖而下就要來搶孩子。“把他給我!”

    伊月寒把懷里的假發隨手扔了過?去。“喏,還你。”

    “我要的不是這個!”等到鶴連州惱羞成怒的擊碎那假發再看時,就見伊月寒已經抱著那孩子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去!

    鬼王不在鬼蜮,難道在地?上的宅子里?鶴連州立刻扇動翅膀追了上去。

    *

    隨著鬼蜮上浮,甄家大宅是最先?受到沖擊的,眾人只覺得天昏地?暗,大地?震顫,地?面出現道道裂縫,一股股黑氣從地?下涌出,朝著東院匯集。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從地?下鉆出,直奔東院,又有一只丹頂鶴長鳴一聲,緊隨其后。

    面對著種種怪相,甄家人好似鵪鶉一樣縮在院子里,動也不敢動。甄金寶和青柳倒是試圖去東院看個究竟,但一個被甄夫人死死抱住。一個被甄寶珠緊緊拽住。

    東院,伊月寒一腳踹開大門,闖進了臥室,狂風跟著她?進來,床上的帷幔翻飛,可?以看見床上躺著的病秧子面色更加蒼白了。整個東院上空龐大的鬼氣旋轉成漏斗狀,道道鬼氣宛如一條條毒蛇正不斷往他的體內鉆。

    伊月寒看向懷里的男孩:“他就是你的三魂六魄吧?”

    男孩迷茫的看了眼房間又回看她?。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你問他沒用?的,他只有過?去的回憶。”病秧子虛弱道:“看你的樣子,你似乎猜到我的身份了。”

    伊月寒:“他們說,你是這個宅子的保家神。”

    病秧子面色淡淡:“準確來說,我是被困于此地?一百五十多年?的宅鬼。我割舍一魄來代替我被鎮壓在梅樹下,通過?交易獲得這具新的身軀,我本以為可?以借此重?獲自由。可?惜……我失敗了。”

    “不過?沒關?系,那棵老梅樹快死了,這具身體也快死了,我將和他重?歸一體,成就鬼王之?身。徹底沖破束縛。”

    伊月寒:“鬼王出世,甄家人都會死。城內糕點鋪的人也會死,你會害我完不成約定。”

    “我會控制住我自己,絕對不會殃及無辜。”病秧子笑了:“我等著你的桂花糕。”

    外面傳來鶴連州的大喝:“別信他,他已是沾過?血的惡鬼,最是狡詐反復,更何況鬼王出世之?時,還要接受鬼氣倒灌,意識沖刷,就算他之?前本性?不壞,被這些飽含煞氣、血氣的鬼氣不斷沖刷,也很難守住本心。”

    “當他在那強大力量中迷失之?時,就是他大開殺戒之?時!”

    “再有,他如果撐不過?去,因鬼氣爆體而亡,屆時這股被壓縮到極致的龐大鬼氣也會轟然爆炸,迅速席卷方圓百里,讓整座城化為鬼城!”

    鶴連州厲聲道:“所以現在唯一能救下所有人的辦法就是殺了他,再施法把這些四散的鬼氣封印回地?下,再徐徐圖之?,慢慢凈化!”

    “聒噪。”病秧子怏怏不樂的開口,下一秒,空中正要引動天雷的丹頂鶴被無形之?力‘砰’的拍落在地?,長喙一張,就是猩紅的鮮血溢出。

    伊月寒長劍微抬。病秧子抿唇:“你也想殺我嗎?我和他是一體的,你殺了我,就完不成約定了。”

    “不守約定的人會變成腳底流膿,頭頂生瘡的癩皮狗。”

    伊月寒動作一頓:【統子,你說如果我現在汪一聲……】

    系統:【劃重?點,腳底流膿,頭頂生瘡。】

    伊月寒:【……嘖,早知道就不許這么惡毒的約定了。】

    跑是不能跑的,她?那過?于高尚的道德值根本不允許她?在這種事上逃跑,但殺又不能殺……

    伊月寒思索片刻,誠懇的看向那有出氣沒進氣的病秧子:“你介意變成人妖嗎?”

    病秧子:???

    看著對方猶如實質的疑問,伊月寒解釋:“你的尸骨在那梅樹下面對吧?我可?以用?尸骨幫你重?塑身軀,變成半人半妖,這樣同樣可?以擺脫束縛。如何?”

    病秧子沉默了一下道:“我拒絕,那種骯臟的骨血……呵,我寧死也不想再沾染半滴。”

    伊月寒:“鬼王不是那么容易成的,你很有可?能會死。”

    病秧子蒼白一笑:“沒關?系,死對我來說同樣是一種自由。”

    “不行!你那時候死,一定會禍及全城的百姓!”院內,重?傷的丹頂鶴掙扎著站起來,踉蹌靠近:“快,阻止他……不能讓他……”

    砰,修長的鳥腿被門檻絆倒,丹頂鶴‘絲滑’的滾進了臥室。噗的噴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不動了。

    伊月寒:……大兄弟,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病秧子:……

    兩人假裝沒看見的收回視線,伊月寒沉思片刻:“好吧,既然不想做人妖,那你看那棵老梅樹如何?半鬼半妖?”

    病秧子怔愣,似乎沒想到眼前人會給他第?三種選擇。“你……可?以嗎?”

    伊月寒淡淡道:“你覺得我會說大話?”

    她?把懷中的男孩放到地?上,一抬手,長劍劃破掌心,濃郁的靈氣噴涌而出,竟是硬生生在這滿屋的鬼氣中擠出屬于自己的存在感。

    病秧子驚訝的半坐起來:“這是?”

    重?傷的丹頂鶴艱難仰頭,瞳孔震顫:“靈血?!你是……咳咳……先?天靈體?!”

    *

    到了這個時候,鬼氣倒灌已經不是病秧子可?以控制的了,天地?昏暗,漫天鬼氣被壓縮在了小小的甄家中,隨時都會爆開,帶走城中所有人的生命,可?憐城中人都還在酣睡,完全不知道滅頂之?災近在眼前。

    事不宜遲,一個修長的人影從病秧子的身體內走出,他朝著男孩伸出手。男孩沉默著沒有動作。

    “你不想長大了嗎?”人影道:“就算你不想,也總是要長大的。”

    男孩眼眸閃動了一下,他看了眼伊月寒,隨后對著人影伸出了臟兮兮的小手。

    一大一小分離二十多年?,如今再次變回了完整的三魂七魄,這道虛幻的人影對著伊月寒一拱手,隨后身形一閃,飄進了院中那棵老梅樹的深處。

    瞬間,半空中的鬼氣旋渦對準了老梅樹,源源不斷的鬼氣跟著涌入樹中,本來就茍延殘喘的老梅樹死氣更甚!

    鶴連州喃喃:“來不及了。”

    “來得及。”伊月寒身形一閃,下一秒,她?已經站在樹前,掌心按在樹上,珍貴的靈血滋潤老梅樹干枯的樹皮。

    好香……

    濃郁的靈血熏得鶴連州神情恍惚,那是一種讓所有妖魔鬼怪的靈魂都為之?躁動的香氣,如果不是鶴連州定力好,此刻怕是已經昏了頭撲上去了。

    想不到他竟然有幸在今日得見由天地?孕育的天生靈體!回想到古籍上有關?天生靈體的只言片語,鶴連州心里竟是有些慶幸甄家此刻被鬼氣擠滿了。

    否則這靈血的香氣如果泄露出去,方圓百里的妖魔鬼怪齊聚,群魔亂舞,那就糟糕了。當然,現在的情況就已經糟糕透頂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老梅樹卻毫無動靜,反倒是鬼氣漩渦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它似乎要把一切都吸到天上,一時間東院到處黃沙撲面,飛沙走石,院外還有甄家其他地?方的花草樹木,或是被連根拔起,或是被攔腰折斷,連同石頭泥塊一起被吸到了半空。又被那狂亂的鬼氣漩渦撕扯得粉碎!

    一切都在往上,唯有更多的鬼氣在往下,源源不斷的涌入老梅樹,用?肉眼來看,從連接老梅樹的那漩渦尾部?從手腕粗……小腿粗……一直到水桶粗!

    重?傷的丹頂鶴踉蹌著,使勁拍打翅膀保持平衡,這才沒有被吸到那恐怖的漩渦之?中。他絕望道:“來不及了,那棵樹已經枯死了,真的來不及了!”鬼王出世已經是必然的結果!

    伊月寒站在狂風之?中,袍角翻飛,墨發亂舞,但她?就好似一柄插在懸崖之?巔的劍,任你東南西北風,她?自巋然不動!

    而面對鶴連州那絕望的話語,她?依然淡淡道:“來得及。”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的掌心綻放出無數金光,靈血和金光凝成無數金紅絲線,交織成一張遮天大網,罩住了老梅樹,罩住了那可?怖的鬼氣漩渦,乃至罩住了整個甄家!

    “那是什么?!”

    正縮在主院抱作一團、瑟瑟發抖的甄家人們驚愕的抬頭,就看見漫天金線織成大網罩住了他們頭頂的整個天空!

    “這難道就是話本里的天羅地?網?”

    “神跡!肯定是有神仙出手了!”

    “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伊月寒五指微微一握,輕吐真言:“收!”

    金紅線迅速收縮,霎那間,整個甄家的上空為之?一清,鬼氣消失,狂風驟停!

    龐大的鬼氣被硬生生壓縮進了那棵老梅樹中,如水般清透的月光再次落回了這個宅子。也照在了老梅樹的樹梢,一縷微風拂過?,樹梢顫巍巍的,一朵紅梅在月下悄然綻放。

    忽然一夜暗香動,原來枯木又逢春!

    甄家人眼看著東院上方恐怖的漩渦消失了,遮蔽整個甄家大宅的黑色罩子和空氣中充斥的陰冷危險氣息也隨之?消失。重?新沐浴在月光下的他們互相擁抱著喜極而泣。

    “沒了!”

    “得救了!”

    “沒事了!”

    伊月寒收回手,掌心的傷口飛速愈合。鶴連州再次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啞聲道:“功德……金光?!”

    她?竟然有如此龐大的功德金光,多到甚至可?以當做法力來動用?的程度?!超凡劍術,先?天靈體,靈血,功德……這凡間總共才多少鐘靈琉秀,竟是九成都落在了她?身上!她?到底是誰?:

    轉眼間,梅香彌漫,無數紅梅一朵擠著一朵,一層疊著一層,不斷綻放又不斷落下,好似要把這些年?失去的份全部?補回來,樹梢被墜得微彎,片片紅梅飄飄灑灑的落下,好似下了一場別樣的紅雨。

    一個人從老梅樹中走了出來,只見他的墨發直接被一枝梅花半束起。其余墨發披散在身后,身穿紅色紗織大袖衫,下擺和袖擺繡了幾朵紅梅,紅紗薄如蟬翼,隱約透出里面素白雪緞制成的長袍。

    因為半鬼半妖的原因,他的面色依然很白,氣質陰郁病弱,好在沒了那瀕死之?感,只是身形瘦削挺拔,就好似那蒼勁嶙峋的老梅樹一般,傲然在天地?間。

    不過?隨著他站在伊月寒面前,站在漫天落花之?中溫和一笑,什么陰郁和傲然都被盡數沖淡。似乎這只是一個新生的,病弱的梅花妖而已。

    “大恩不言謝。恩人希望我為你做什么?”

    “不需要,你只需要在這老實待著,等我買來桂花糕然后吃掉就夠了。”伊月寒不感興趣的轉身就走。她?得先?把畫皮任務交付了,才有錢買桂花糕。

    男人專注的看著她?的背影。“恩人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做什么嗎?只要你開口,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伊月寒挑眉:【做什么都可?以?統子,現代七大數學難題是啥來著,調出來讓他做一下。】

    系統:【……你是魔鬼嗎?】

    最后在系統的堅定拒絕下,伊月寒遺憾的放棄了讓男人為數學獻身的念頭,環視四周后隨口道。“那你就把這里處理一下吧,別給甄家添麻煩。”

    鬼蜮里的那三只惡鬼剛剛趁著鬼王無暇顧及他們,束縛消失的時候逃了出來,被伊月寒順手用?金線綁了。現在正癱倒在角落無法動彈。

    但這只是暫時的,如果讓他們緩過?來逃走,必然是個禍患,另外甄家崩裂的地?面,被吹倒的假山花木,滿地?的坑坑洼洼也需要有人來處理。

    “這是自然。”男人話音未落,就微微抬手,下一秒漫天紅梅隨著風拂過?甄家的每一處地?方,裂開的地?面合攏,地?面的坑洼被填平,假山花木被扶回了各自的位置。

    三個惡鬼也被無數紅梅裹成三只紅色‘蟲繭’。里面立刻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不!不!”

    “兒啊!”

    “小寶!小寶!”

    慘叫聲很快戛然而止,隨著紅梅落地?,原地?只剩下三捧飛灰,風一吹就撒了。

    沒有人覺得不對,畢竟殺人的惡?*? 鬼是沒人權的,不說伊月寒,就算是鶴連州也沒對此多看一眼。

    老梅樹的根部?蠕動起來,從地?下拽出三具蜷縮的成年?人尸骨和一個染血的小布包。

    小布包因為沾滿陰氣而多年?沒有腐壞,但現在隨著陰氣消散,布包迅速化作飛灰,露出里面那破碎的幼小尸骨。而隨著紅梅飄過?,四具尸骨全部?化作齏粉,隨風而散。男人靜靜的看著,眼中沒有絲毫留戀。

    系統覺得可?惜:【他雖然沒有徹底蛻變,但也擁有了鬼王的實力,你確定什么都不要?】

    伊月寒:【他強,我比他更強,我想要的東西靠自己就可?以取到。何須假借他人之?手?】

    系統對此倒是很認同,別看伊月寒窮,她?窮都是自找的,但凡她?不執著于當個殺手,依照她?的實力,哪怕去種地?,都能踹開老黃牛,一個人猛猛耕百畝地?,一天油耗只需三頓飯!

    哎,可?惜伊月寒非要在殺手這條路上死磕,害得她?這個系統也得跟著過?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就在伊月寒要走出院子的時候,男人再次叫住了她?。

    “恩人對我有再造之?恩,如今你什么都不要我報答,我就已經內心難安了,若是連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就太失禮了。所以姑娘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伊月寒側頭:“伊月寒。‘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伊,‘月寒日暖,來煎人壽’的月寒。”

    “我給自己重?新取了一個姓名,靳影。‘靳靳懷薄愿,安得留飛烏’的靳。影,影子的影。”

    男人看著她?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眼沐浴在月光下屬于他的影子。隨后手中憑空出現一枝開得正艷的紅梅。

    他把梅花遞給伊月寒。溫聲道。

    “恩人還請這個,日后恩人若是需要我,只需把它握在手中喊我一聲,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立刻出現。”

    伊月寒對他的名字不感興趣,也不覺得自己會有需要他的地?方,但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執著道:“恩人,還請收下吧。”

    一枝梅花而已,收不收都無所謂。伊月寒見他堅持,點點頭收下了那支紅梅。“我知道了。”

    *

    “等等!”

    再次被叫住的伊月寒不耐煩地?轉頭,大哥,她?忙著去拿血汗錢,真的很急的好不好!

    結果轉頭才發現這次叫住她?的并不是那個新鮮出爐的梅花妖,只見胸前染血的丹頂鶴踉蹌著追上來,因為又忘了看門檻,砰!修長的鳥腳再次被院門的門檻絆了個正著,絲滑的滾到伊月寒的腳邊。

    噗!

    丹頂鶴鳥喙一張,又是一口鮮血凄慘吐出。

    伊月寒鳳眸閃過?嫌棄,一個閃電后撤步及時避開。隨后低頭仔細看了看自己的錦靴,很好,干凈如初,沒有沾上血。

    鶴連州:……

    雖然很受傷,但想到伊月寒的種種神異之?處,他還是踉蹌起身快速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師承?你看我怎么樣?”

    伊月寒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只丹頂鶴,視線在對方光禿禿的丹頂停留了數秒后淡淡道:“不怎么樣,我對鳥沒興趣。”

    鶴連州:……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丹頂鶴憤怒中帶著委屈的用?翅膀捂住自己的腦袋:“我是想說,如果你是散修,不如入我宗門!我叫鶴連州,廬山派三長老,只要你說愿意,我立刻就能收你為我的大弟子,直接成為廬山派內門弟子。”

    “從此不僅可?以得到廬山派的庇佑,更能得到門內多位師長教?導,自由出入藏書閣,習得我門派內的多種道術,只要你足夠優秀,門派內的丹藥法器隨你取用?,傾力培養你羽化飛升!”

    伊月寒挑眉:你什么實力,她?什么地?位?就你這小卡拉米還想當她?師父?

    “沒興趣。”

    眼見伊月寒轉身就走,鶴連州立刻高聲道:“你不想當我弟子?那我可?以請求掌門師兄收你為長老!”

    “等等,你別走,長老職位還不夠?還是說你想當我師父?”鶴連州咬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入我廬山派……等等,你好歹停一停,聽?我把話說完啊!”

    “難道……難道你想當我廬山派掌門?!”鶴連州再次咬牙:“這我就無法做主了,不過?我可?以幫你找掌門師兄商量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提前退位給你。”

    伊月寒聽?到后面離譜的話語,終于沒忍住腳步頓了一下。“廬山派的掌門知道你在外面把掌門之?位到處甩賣嗎?”

    不等鶴連州回答,她?又道:“我對廬山派沒興趣,對所謂的掌門之?位更沒興趣。你不必白費力氣了。”

    “可?是……”鶴連州還想再說什么,但伊月寒腳尖一點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鶴連州失落的收回視線,那個女人很強,而作為天生靈體,她?還會更強,只要不走歪路,成神是肯定的。

    而擁有如此龐大功德的人絕對不會是什么壞人,自然不會走上歪路,鶴連州被對方的強大所折服,更因為對方那璀璨的功德金光而放下戒備。

    他很確定,只要她?能加入廬山派,定然會讓廬山派更上一層樓!

    可?惜對方現在不愿意,鶴連州無奈嘆了口氣。他扭頭看向院中梅樹下的男人,不放心的叮囑了一聲。

    “你既然已經重?獲新生,往日種種就如過?眼云煙,日后好好修煉正道吧。還有,如果你真的感念她?對你的恩情,就記得不要把靈血的事泄露出去。”

    靳影已經收斂了笑容,眉眼陰郁冷淡:“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指點點,你有空還是多管管你的頭發吧。”

    “你!”鶴連州氣得胸口氣血翻涌,他不明白這人剛剛還笑得溫文有禮,怎么這會兒就變臉了。但他身負重?傷,實在沒力氣再在這磨蹭。只能把話憋回去瞪了靳影一眼,強撐著一口氣振翅飛向云端。

    靳影仰頭看去,手指微抬,片片紅梅無風自起,打著旋飛向天空,好似一只大手般狠狠揪下丹頂鶴尾部?那如墨竹一般漂亮的黑色尾羽。瞬間,片片黑羽夾雜在無數紅梅花瓣中飄向大地?。

    “嘎!”

    丹頂鶴痛得發出了鴨子叫。

    “混蛋!”鶴連州雖氣惱卻沒辦法,只能拍打著翅膀快速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

    直到天蒙蒙亮,伊月寒才回來。此時甄家已經恢復了原狀。

    她?站在墻頭就見一群仆從在東院快步進出,不一會兒,四個壯漢抬著一口厚重?的棺材出了東院,那里裝的顯然是甄家小叔的尸體。

    石方遠蓬頭垢面的剛跑出來,幾個健壯的仆從手拿繩索就朝著他撲了過?去,片刻后,再次被五花大綁的石方遠好似待宰的年?豬一般,被兩人用?一根棍子倒掛著就抬走了。

    老管家吩咐:“把他關?在柴房里,千萬看住了,夫人說現在忙,等到東院那邊的事情忙完了再來料理他!”

    兩撥人正好擦肩而過?,被抹布堵住嘴的石方遠看見那近在咫尺的棺材,還以為甄家人要對他下狠手,竟然連棺材都準備好了,頓時嚇得淚流滿面,“唔唔唔”直叫喚。

    這時老管家一抬頭,就看見墻頭上站著的黑衣女人,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后立刻鎮定下來,對著伊月寒一拱手。

    “見過?姑娘,姑娘是來找我們二爺的吧,二爺他現在正在主院和老爺夫人他們用?餐,我來為姑娘領路如何?”

    伊月寒:“不必了,我自己去。”

    話音剛落,她?已經足尖一點翩躚而去。

    仆從們見了或是敬畏,或是呆愣,或是驚嘆連連:“這就是話本里說的輕功吧?”

    “瞎說,區區武功能做到之?前那漫天金線,天羅地?網的程度嗎?這肯定是神仙手段!”

    “那她?一定是仙子了!”

    “我覺得那位姑娘看上去更像個俠女、劍客。”

    “不對,少爺和青柳不是說她?是……”

    伊月寒到的時候,甄家人除了五歲的小小姐外,都到齊了,老爺夫人坐上首,邊上坐著一身紅衫的靳影,下首則是甄寶珠和甄金寶兩個小輩。靳影安靜的埋頭吃飯,甄家人一邊吃飯,一邊偷瞄他,氣氛安靜又尷尬。

    靳影迅速抬頭,剛看見人就露出一抹笑意,病弱玉白的臉熠熠生光,“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交付任務耽擱了點時間。喏,承諾你的桂花糕。”伊月寒手一翻,一個溫熱的紙包就憑空出現在她?手中。

    “多謝恩人。”靳影接過?紙包,小心的打開。剛出爐的桂花糕,熱騰騰散發著馥郁的桂花香,光是聞起來就甜絲絲的,讓人食指大動。他吃了一塊,笑意更深:“很好吃。謝謝。”

    “你還沒用?早飯吧?不如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甄金寶眼睛一亮:“對啊,你和我們一起吃吧!快快,在上一副碗筷!”

    甄老爺和甄夫人也熱情招呼:“姑娘一起坐吧。”

    “姑娘上次救了我家金寶,我們還沒來得及道謝,昨晚又承蒙姑娘伸出援手,我們甄家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才得以保全。這可?是天大的恩情!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二百兩黃金聊表謝意。飯后就會奉上。”

    甄寶珠含笑沒說話,只是好奇的打量著弟弟口中神通廣大的女殺手。

    系統震驚:【多少?!二百兩黃金?!】

    她?立刻開始計算,二百兩黃金是多少銀子,又能換成多少個銅板。

    然而她?剛剛算完,就見伊月寒坐到了靳影旁邊:“這頓飯足夠了,黃金你們自己留著吧。”

    【什么?!不要?!】系統尖叫:【伊月寒你摸著口袋里的九百多文銅板你再認真給我說一遍你不要?你知道二百兩黃金具體是多少錢嗎?如果換成銅板,那堆成小山的銅板都夠把你砸死了!】

    伊月寒:【放心,我很強,再來兩千兩黃金換成銅板也是砸不死我的。】

    系統:【……我不是在擔心你啊喂!】

    甄老爺委婉道:“姑娘見笑,甄某是個商人,手頭只有這些黃白之?物還算有些價值,若是姑娘不喜金銀,那家中庫房里還有些玉石、珠寶……”

    下人已經送上了新的碗筷,伊月寒拿起筷子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甄老爺的話。“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作為一個專業的殺手,我獲取財富的途徑通常只有一種。你們給我這么多錢財,是想買我出手嗎?”

    系統幽怨道:【你在說什么傻話呢,那可?是二百兩黃金誒,就你這價位,買你去殺皇帝都用?不了這么多錢!】

    伊月寒自信道:【那不一定,萬一他對玉皇大帝有什么想法呢?】

    系統一時不知該驚訝二百兩黃金竟然就能買通她?去單挑玉皇大帝,還是該震驚她?竟然敢對玉皇大帝動念頭!

    系統:【……6】

    甄老爺甄夫人嚇了一跳,聞言慌忙表示他們都是大大滴良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伊月寒頷首:“既然沒有,那就不必多言了。吃飯吧。”

    她?反客為主,一開口就好似老太君發令一般,氣勢十足,不容拒絕。甄老爺和甄夫人對視一眼,只得乖乖低頭吃飯。

    另一邊,靳影不知何時已經把一包桂花糕全部?吃完了,他不再如兒時那般舔手指,但卻依然把紙包仔細折好藏進了懷里。

    隨后他看向伊月寒,之?前只知道埋頭吃飯的人此刻談興極佳,側頭微笑:“恩人說的任務就是殺那只畫皮鬼嗎?”

    伊月寒點頭。

    甄金寶立刻八卦起來。“那請你出手的是什么樣的人?”

    伊月寒:“一對老夫妻,他們的獨子在前幾日被那畫皮鬼掏心而死。”

    “是嗎?年?老失獨,那真是慘。”甄金寶嘆了口氣:“那你過?去的時候,他們一定很驚喜吧,他們怎么感謝你的?”

    甄老爺、甄夫人、甄寶珠立刻豎起耳朵,想要學習一下前輩的經驗。

    伊月寒回憶了一下:“他們先?是很驚喜,然后跪在地?上拉著我不讓我走,說我是神仙,求我復活他們的兒子,還說我不幫他們,他們就不付錢。”

    “什么?”甄寶珠驚呼出聲,她?不理解,她?大為震撼。于是忍不住插嘴:“這也太無恥了,你一定很生氣吧?”

    雖然年?老失獨很慘,但不管怎么說,都該這么辦事啊!

    伊月寒側頭看了眼那圓臉秀美的姑娘:“生氣?那倒沒有,我只是有些不理解,到底是誰給他們的勇氣,這么和我說話的。”

    和商人說買東西不付錢,對方頂多是罵一頓,打一頓,報告官府等等,現代網購跑單,只要你拉黑的夠快,甚至連挨罵的機會都不會有。但和一個殺手說跑單……閻王知道你們行事這么狂野的嗎?

    甄金寶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所以你是怎么做的?你……把他們都殺了?”

    “當然沒有,我這里可?沒有買一贈二的優惠。”伊月寒淡淡道:“我只是把他們兒子的棺材切掉了一角,再問了他們一遍,確定不付錢嗎?”

    “然后他們就很開心的把全部?積蓄都捧給了我,不過?我沒有要,只拿了我該得的那一份,他們對此非常驚喜,熱淚盈眶,最后千恩萬謝的送我出了門。”

    伊月寒喝了口粥潤喉,接著下了定論。“總的來說,這次任務雖有波瀾,但還算順利。”

    殺一個畫皮鬼就賺了一兩銀子,買了糕點后還剩九百多文,未來好幾天的飯錢都有了,簡直美滋滋!

    眾人:……你確定那老兩口是真的‘開心’‘驚喜’‘千恩萬謝’的嗎?恐怕只有熱淚盈眶是真的吧?

    *

    用?過?早飯,伊月寒毫不留戀的抬腳就走。伊月寒走后,靳影也走了,東院的院子只剩下一個大坑,老梅樹也不見了蹤影。

    本就冷清的院子隨著主人的離開,更顯寂寞蕭條,甄家把院門鎖了起來,不許他人隨意出入,隨后坐在廳堂內喝茶的甄家人才想起了石方遠,甄寶珠并無再看一眼前未婚夫的打算,只冷淡的吩咐管家把餓了一早上的石方遠給趕了出去。

    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石方遠被甄家富養了多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甄家根本不需要對他做什么,流落在外后,自有他苦日子過?。

    至于石方遠如果一路科舉,做了官,是否會回來報復他們甄家?

    甄寶珠垂眸喝了口茶水,遮住嘴角的冷笑,六年?前,石方遠目不識丁,飯都吃不飽,六年?后,石方遠考上童生又想考秀才,一身的學識都是她?甄家用?錢堆出來的,他想用?甄家培養他的東西登上青云梯回頭報復甄家?做夢!

    石方遠那青云直上,披上官服的夢盡可?以斷了,別說考舉人封官拜相了,有她?甄寶珠在,石方遠就連秀才都別想考上!

    另一邊,甄老爺和甄夫人喝著茶,正因為靳影的離開而惆悵,不論怎么說,那都是他們相處了二十多年?的親人,在不知道靳影身份之?前的那十幾年?里,他們是真的把那孩子當成了親弟弟對待。

    如今存放在偏院的棺槨在等待下葬,兩人這才恍惚的意識到,他們的親弟弟確實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而如今……這個便宜弟弟也要永遠的離開了。

    隨后他們又說起了伊月寒,深深感慨:“之?前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好人啊。”

    早上等那姑娘吃完飯后,他們鼓起勇氣再次上前,可?惜還是沒有成功送出謝禮。他們終于明白。這位姑娘雖然是個殺手,不過?相比于他們認知中的殺手,她?更像一個喜歡打抱不平的劍客。看似冷酷無情,實則很有溫度。

    甄寶珠對此深以為然,眸中的堅冰迅速消融,恍若柔和的春水。“伊姑娘自是極好的人,皎皎明月,世無其二。”

    甄金寶已經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害怕伊月寒的,聞言當即得意道:“我早就說了,她?肯定是好人!”

    至于伊月寒之?前說的她?宗門的那些冷酷規矩,甄金寶心想,這變態規矩是伊月寒的祖師定下的,伊月寒也只是照搬而已,和她?又有什么關?系呢?她?一個孤女,從小被那樣變態的師門收入門中,一定過?得很苦吧!

    總結,伊月寒救了甄家,伊姑娘好,伊月寒師門冷酷無情,師門壞!

    清湯大老爺甄金寶心里得意的下了判決,誰知剛喝口茶的功夫,一個下人就驚慌的跑了進來。

    “老爺夫人,不好了,有官差上門說是出了人命,他們懷疑和那位姑娘有關?,現在要抓人歸案!”

    “有人看到那位姑娘和少爺交往甚密,所以官差來找少爺問話!”

    甄金寶頓時被茶水嗆得半死。“咳咳咳,你說什么?!”

    第25章 第 25 章

    伊月寒在甄家飽飽的吃了一頓, 就到野外找了處清泉沐浴一番,隨后上樹睡了一覺,至于?為?什么不去客棧?

    客棧的上房她付不起?, 客棧的大通鋪, 不僅一群人擠在一個炕上睡,寢具也又臟又舊她嫌棄。

    因?為?通宵沒睡,伊月寒這一覺睡到中午, 她盤腿坐在樹上,愉悅的把自己的九百多文?錢數了又數,隨后才又進了城, 跑到酒樓要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擺在最中間的,就是她昨晚心心念念的燒雞。

    比起?她烤出來的黑色不明物,這只燒雞外皮焦黃, 肉質柔嫩入味,讓人聞了就不由口舌生津。

    嘗了一口,伊月寒發現這只烤雞竟是比她想象的還好?吃,這家酒樓的大廚有點東西啊。【活著真是太好?了, 人間值得!】

    “在那!”

    “快看!”

    “上, 抓住她!”

    樓下忽然傳來嘈雜聲,伊月寒本?來沒有理會,但就在她滿懷虔誠的品嘗烤雞的時候,卻聽身邊咚咚咚的腳步聲, 再抬頭時, 就見三?個差役已?經把她包圍了起?來。二樓的其他桌的食客,或是驚慌或是狐疑的扭頭看過來。

    差役們?本?來氣勢洶洶的上來, 但離得近了,才發現之前的街坊四鄰說的沒錯, 這黑衣女人長相冷艷,腰佩長劍,哪怕是坐著也脊背挺直,氣質冰冷,就好?似一柄寧折不彎的劍。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

    但再不好?惹,他們?也要惹了。一個年?長的差役手不自覺的按在腰間刀柄上,決定先聲奪人:“你,現在需要你跟我們?去衙門一趟!縣太爺要審你!”

    伊月寒迷茫:“為?什么要審我?”

    另一個差役:“當然是你犯案了,縣太爺才要審你!”

    “犯案?”伊月寒更迷茫:“我犯了什么案子?”

    雖然她職業特殊了點,但她近期除了殺狼就是殺鬼,能犯什么大案?總不能是吃烤雞犯法了吧?

    雖然伊月寒只是單純的疑惑,但她一雙鳳眸不笑時清凌凌的,十分銳利,三?個差役對上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忌憚,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差役:“昨日你是不是在西街街角的餛飩攤吃過餛飩?并和劉老蔫有過矛盾?以戲法變走了劉老蔫的衣服?”

    不會吧?劉老蔫碰瓷不成,竟然真的敢報警?這么厚顏無恥的嗎?

    伊月寒一愣,隨后搖頭道:“我是在那吃過餛飩,但并沒有和劉老蔫鬧過矛盾,至于?以戲法變走他人衣服,更是無稽之談,我只是和他說了幾句話……算是相談甚歡。”

    “不可?能,我們?聽說是……”有差役立刻反駁,卻被年?長的差役攔住,他沉默的看了睜眼?說瞎話的黑衣女人一眼?,解釋起?了情況。

    “……昨天,劉老蔫和餛飩攤一家發生矛盾,你去吃餛飩,和他……相談甚歡,交談幾句后,劉老蔫的衣服憑空消失,又交談幾句后,魯大力等?人的衣服也憑空消失,四人驚慌逃離。”

    “……今天早上,劉老蔫被發現死在了河里,身體并未發現任何傷痕,經調查,劉老蔫并不會水,排除在水中游泳溺水而死的可?能……”

    “所以縣太爺現在懷疑是你變走了劉老蔫的衣服,讓他不堪受辱,羞憤欲絕,才導致他在昨天半夜投河自盡。”

    聽到這個結論,伊月寒看似坐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實則內心正?在沉痛道:【這個世界不是挺開?放的嗎?下河野泳的時候別說赤著上半身了,不穿都有,還自夸浪里白條什么的。怎么到劉老蔫這,就這么沉重了嗎?完了,完了,我沒想害死他啊!】

    【好?沉重,現在負罪感正?一陣一陣往我心頭涌,我的烤雞都不香了!】

    系統發出尖銳爆鳴聲:【啊啊啊!你別管什么烤雞了,你犯事了啊,快想想你現在該怎么辦吧!】

    【不慌。我記得我之前買的有關這個朝代的人文?、歷史、地區地圖等?資料、書籍都存在你的系統空間里對吧?好?像還有一本?有關律法的?】伊月寒深吸一口氣:【先幫我查一下,脫衣羞辱致人投河自盡罪判幾年??】

    【別管他判你幾年?了,難不成你還真的想去坐牢啊?】系統尖叫:【什么都別管了,我先跑,你殿后!不對,你先跑,我殿后!】

    伊月寒:【首先,咱倆是一體的,沒法分先后跑。其次……我不會逃的。因?為?逃跑是懦夫的行?為?。】

    三個差役見那黑衣女人站起身,立刻警惕的后退,卻見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跟你們?走一趟。”

    系統尖叫:【不是吧?你真的要去蹲大牢?】

    伊月寒:【剛剛我就是開個玩笑,放心好?了,我不會去蹲大牢的。】

    躲在角落看熱鬧的店小二緊接著和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眸對上。黑衣女人一指桌上未動幾筷子的菜肴:“把這些放在灶上熱著,我去去就回。”

    明明是要被押上衙門的嫌疑犯,但女人從容的好?似是去赴一場宴會,店小二被其氣勢所迫,下意識連聲稱是。

    *

    差役們?不愿和伊月寒有什么肢體接觸,只一個人跟在后面,兩人站在伊月寒左右兩側,嚴防死守,以防她逃跑。伊月寒站在C位步伐自然,配上她那一身冷冽氣勢,實在不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一刻鐘后,伊月寒還沒進衙門,就聽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大人,當日劉老蔫分明是故意訛詐,伊姑娘不過是仗義執言,絕無害人的心思?。”

    “戲法什么的只是無稽之談,當時誰都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陣妖風襲來,魯大狗他們?的衣服就沒了,說不定是不是他們?平日壞事做盡,遭到了鬼神懲罰,哪里能和伊姑娘扯上關系呢?”

    “沒錯,他們?這是做了壞事,遭了報應,和伊姑娘半文?錢關系都沒有的。”

    “這事一定有蹊蹺,誰會因?為?這事就去投河自盡,更何況還是劉老蔫那混不吝的,都是街坊四鄰的,誰不知道誰啊,他十二三?歲的時候還光膀子在河里和其他淘小子、野丫頭一起?抓魚摸蝦呢,他會因?為?大街上光膀子就羞憤到投河自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伊月寒進去一看,就見甄家除了最小的女兒外,其余四口人都來了,邊上還站著餛飩攤一家三?口,七個人正?縣衙內朝著高堂上的縣太爺據理力爭。

    縣太爺頭疼道:“行?了,你們?消停點吧,我只是把人找來問一問而已?,她若是沒罪,我自會放了她的。”

    伊月寒抬頭再一看,嚯,一個雞皮鶴發的小老頭佝僂著高坐在上方?,說話間嘴癟癟的,連牙都沒幾顆了。

    【這位高齡幾何啊?快八九十了吧?】

    系統:【古代人平均壽命比現代短一些,面容更蒼老一些,大雍朝官員七十致仕,就是七十歲退休的意思?,所以我估計,這老頭應該六十多歲了。】

    這時,高堂上的縣太爺也看見了來人,顫巍巍道:“來者何人啊。”

    伊月寒:“伊月寒。”

    一個差役怒斥:“大膽,見了縣太爺豈敢不跪?!”

    伊月寒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差役立刻后退一步,手也按在了刀把上。甄家人看得心驚肉跳,甄金寶眼?睛抽筋一般使勁給伊月寒打?眼?色,可?惜伊月寒不理他。

    “無事。”縣太爺老眼?昏花的打?量了一下那女人江湖游俠的打?扮,不在意的擺擺手。他已?經六十有八了,還有兩年?,任期一滿他就可?以致仕了。

    官場內蹉跎了大半輩子,還只是個縣令,縣太爺也沒什么抱負了,或者說,生活的毒打?已?經把老頭打?得骨質疏松,滿地找牙,所以到了這個年?紀,他整個人無欲無求,只想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兩年?,隨后幸福的擁抱自己的退休生活。

    縣城里百姓雖然偶爾會抱怨這個縣太爺老糊涂,但不得不說,縣太爺的脾氣也是真的好?,所以不止甄家,餛飩攤夫妻,就連餛飩攤的小女孩都敢站在縣衙里為?伊月寒據理力爭。

    縣太爺:“你可?知我找你來是做什么的?”

    伊月寒:“略知一二。”

    縣太爺:“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伊月寒:“我不信劉老蔫會自殺,可?以讓我看看他的尸體嗎?”

    縣太爺:“我也不信,不過仵作說他的身體確實沒有傷痕。”

    伊月寒本?以為?會遭到拒絕,但這個縣太爺實在很好?說話,竟然真的讓差役帶她到了后面,查看了劉老蔫的尸體,而上面也確實沒有特別的傷痕。

    其實就算沒有傷痕,也并不代表劉老蔫就是自盡而死,世上想把謀殺偽裝成失足落水的方?法有很多種。不過從目前的線索來看,昨天白天和劉老蔫有過矛盾的伊月寒確實很可?疑。

    等?差役帶著伊月寒從后堂回來,縣太爺困倦的眨眼?。“看出來什么了嗎?”

    伊月寒遺憾嘆氣:“很可?惜,我不是仵作,不會驗尸,什么都沒看出來。”

    縣太爺:……你不會驗尸,你在那說什么要看尸體?裝什么大瓣蒜呢!

    就在縣太爺無語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見那黑衣女人又道:“所以現在只能把劉老蔫找過來,問一問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縣太爺:“你還會招鬼?”

    伊月寒:“略懂。”

    縣太爺:“所以昨天變走劉老蔫、魯大力他們?衣服的果然就是你吧?”

    伊月寒秒回:“不是。”

    縣太爺:……裝,你接著裝。

    “行?吧,你把劉老蔫招來我問問,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也不知你招來的劉老蔫到底是真的,還是戲法,所以鬼物的證詞只能作為?輔助,定案還是要看確鑿的證據說話的。”

    伊月寒:“我明白。”

    片刻后,差役們?根據伊月寒的要求,把劉老蔫的尸體搬到了大堂,餛飩攤一家三?口有些害怕的退開?,甄家人和差役們?則是略有些好?奇的盯著伊月寒的動作。

    他們?雖然聽說過很多志怪故事,甚至甄家人昨晚才撞了鬼,但真算起?來,他們?可?從沒親眼?看見過招鬼呢!

    會怎么做呢?像是道士那樣開?壇畫符?還是像神婆一樣撒米、灑水?又或者忽然渾身一哆嗦,請鬼上身?

    就連佝僂的縣太爺都坐正?了幾分,就在眾人萬分期待的目光下,伊月寒蹲到了劉老蔫尸體邊。隨后緩緩抬手。

    啪……啪……

    那是伊月寒抬手輕拍尸體臉頰的聲音。

    “劉大正?,醒醒,醒醒,先別死了,縣太爺找你有事。”

    “不不不!”縣太爺一個激靈,趕緊糾正?:“不是我找他有事,是這個案子要問問他!”

    找死人有事?這話也太不吉利了,萬一劉老蔫誤信了這話,白天不來,半夜來找他那怎么辦?他這老心臟可?受不了這種刺激!

    “哦,抱歉。”伊月寒敷衍的點頭,隨后又拍了拍尸體的臉,嘴里不斷的呼喚著劉老蔫的大名劉大正?。

    眼?見輕拍沒有效果,伊月寒只得抓住尸體的衣襟搖了搖。

    甄金寶終于?忍不住了:“伊姑娘,這樣子真的可?以招來鬼嗎?要不你也開?個壇,做個法什么的?”

    “我之前看那位婆婆招鬼不是這樣的啊,她是這樣的。”小女孩搖頭晃腦一番,學著那神婆鬼上身的奇怪模樣。

    伊月寒:“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法子,旁人這么做不行?,我這么做就可?以。”

    她剛剛趁著輕拍尸體的動作,早就擠出了一滴指尖血點在了尸體的眉心。強化了尸體和魂魄的聯系。讓劉老蔫可?以暫時借尸還魂。

    “怪了,怎么還不來?”

    按理來說,新死的鬼只會在尸體附近游蕩,等?待鬼差來抓,按照鬼差的效率,劉老蔫應該還在陽間徘徊才對。

    伊月寒不明所以,又拽著尸體使勁晃了晃。可?憐的尸體被搖得渾身抖動,蓋著的白布都被抖了下來。

    縣太爺沉默片刻:“……隨便侮辱尸體的話,按照情節嚴重性,也是要蹲大牢的。”

    伊月寒一驚:“我沒有侮辱尸體的意思?,按理來說他早該來了,或許是出了點問題。劉大正?!劉大正?!”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獅子吼傳來,伊月寒正?忙著解救自己的牢獄之災,只當沒聽見,自顧自的拽著尸體使勁叫魂,但很快,一只巴掌大的小東西就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小爪子狠狠踩在伊月寒的腳背上。

    伊月寒低頭一看,就見一只還沒她腳大是小石獅子兩只爪子按在她腳背上,見她看過來,立刻不悅的朝著門外扭頭,示意她看過去。

    伊月寒疑惑的扭頭看去,下一秒睫毛微顫。只見衙門的大門外放著?*? 兩個巨大的石獅子,而在石獅子的不遠處,一個滿臉青紫腫脹,活像個豬頭的男鬼正?凄凄慘慘的躺在地上。一副即將再次歸西的模樣。

    伊月寒:……

    她看了看那男鬼的凄慘模樣,又沉默的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尸體。終于?沒忍住,試探的開?口:“劉大正??”

    叫魂密碼正?確,外面的男鬼雙眼?滿是恐懼,身體卻好?似被控制一般,猛地站起?沖向衙門門口,下一秒,門側的一只兩米多高的石獅子立刻兇悍抬爪!

    砰!男鬼再次被彈飛出去,躺在地上好?似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一動不動了。

    小石獅子不悅的再次重重踩了一下伊月寒的腳背。隨后才扭著屁股走了出去,一躍上了石臺縮在大石獅子的腹下不動了。

    只見衙門兩側的兩只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一只腳下踩著石球,一只右爪伸出,護著腹下的小石獅子。這竟是一公一母,一家三?口。

    見伊月寒看過來,兩只大石獅子被雕刻出的眼?珠忽然轉動著也看了她一眼?,隨后又轉動向男鬼的方?向示意,最后發出兩聲不悅的獅吼聲。

    石獅子夫妻:趕緊把你招來的東西處理好?,再敢無證上門,頭給你打?歪!

    系統:【……我好?像猜出外面的是誰了。】

    伊月寒:【……我也好?像明白為?什么招鬼一直沒成功了。】

    系統:【伊月寒,你真的是造孽啊!】

    伊月寒略有些尷尬:“咳,我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了。這里是衙門,不是小鬼能隨意進出的地方?。他被攔在外面了。”

    系統:【準確來說,是快被打?死在外面了。】

    伊月寒假裝沒聽到系統的話,抬頭看向縣太爺。“想讓他進來,恐怕得大人您來。”

    縣太爺:“是要我出去迎他進來?”

    伊月寒眼?看這老頭顫顫巍巍的要從椅子上下來,趕緊勸住:“不必如此,大人只需要像平常一樣宣他進來,外面的石獅子自會放行?。”

    石獅子?

    眾人看了眼?外面一動不動的石獅子們?,他們?肉眼?凡胎,看不見剛剛小石獅子化靈而出的畫面。所以哪怕世人皆知石獅子護宅的說法,但他們?并不知道,這石獅子一家真的是活的。

    不過縣太爺確實是好?脾氣,聞言真的如伊月寒所說的那樣,宣死者劉大正?進來。而他話音剛落,地上劉老蔫的尸體竟是猛地吸了一口氣,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差役們?驚愕:“活了!活了!”

    “真的活了!”

    伊月寒立刻解釋:“沒活,只是暫時讓他的魂魄又附回了身體而已?。待會我就會把他再送走。”

    甄金寶好?奇:“若是不送走呢?”

    伊月寒:“那他就會眼?看著尸體一點點腐爛生蛆,骷髏怪就是這類死后因?為?種種原因?,魂魄依然依附在尸體上從而產生的精怪。”

    本?來還因?為?死而復生而興奮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生蛆?這也太惡心太恐怖了!

    縣太爺倒是最穩得住的那個,只疑惑的打?量劉老蔫:“他怎么了?捂著臉一直抽氣好?像很疼的樣子?你剛剛拍他臉的時候下手也不重啊?”

    伊月寒回想了一下外面石獅子那堅硬厚重的大爪子,又想了想劉老蔫剛剛用臉接爪的英姿……“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咳,我們?還是做正?事要緊,還是先問問他是怎么死的吧!”

    這話像是觸及了什么開?關,正?痛得吸氣的劉老蔫猛地抬頭,恨意滔天道:“是魯大狗!那個狗東西推得我!是他推我掉下河的!”

    縣太爺:“魯大狗?這又是誰?魯大力的兄弟?”

    甄金寶立刻解釋,因?為?魯大力總是不干人事,所以他才給魯大力取了這個諢號,

    縣太爺點頭,繼續問劉老蔫:“那魯大力為?何要推你下水?你們?之前不是朋友嗎?吵架了?爭吵間他將你推下了水?”

    “我和魯大狗才不是朋友,之前我拜他為?大哥,想要跟著他一起?弄點錢花,因?為?昨天的事被……被這位女俠給阻止了,我換了衣服,和魯大狗三?人找了個地方?喝酒,天黑才散場。”

    劉老蔫不敢看餛飩攤一家三?口,也不敢看伊月寒,只吶吶低頭:

    “酒桌上,魯大狗說女俠不好?對付,而且這騙術一次不成,大家都有了警惕心,肯定是不能再用了。就說讓我等?幾天,他想其他的法子再帶我發財。我當時應了,但回到家后,我越想越氣,就……就又去魯大狗家找他……”

    “結果沒想到,我到那的時候,卻無意中看見了魯大狗在后院處理尸體!”劉老蔫的聲音再次因?為?恨意激昂起?來。

    “我本?想逃走的,但魯大狗聽到了我的腳步聲,還問是誰,我就趕緊繞到正?門,假裝沒看見的敲門強裝鎮定的和魯大狗又聊了幾句,隨后才告辭,魯大狗卻以天太黑了,不放心為?由,說要陪我一起?回去。我推拒不掉,只能跟他一起?往回走。”

    甄金寶皺眉:“他肯定是發現你看見了。”

    “對,他看見了,所以他把我推到河里害死了我。”劉老蔫恨得雙眼?發紅:“魯大狗不是東西!他故意殺人滅口!”

    “也就是說,魯大力很可?能殺過一個人,他的后院可?能還埋有尸體?”縣太爺立刻看向差役。

    其中一個差役道:“今早我們?一直沒找到魯大力和另外兩人,因?為?這三?人是有名的混混,不務正?業,時常在各處晃蕩不著家,我們?本?以為?他們?只是又去鬼混,并不知道劉老蔫的死訊,想著中午、晚上再去一趟。但現在看來,此事怕是沒這么簡單。”

    縣太爺:“去查!”

    差役:“是!”

    一炷香后,差役們?來報,魯大力后院的泥土果然有近期挖埋的痕跡。

    半個時辰后,差役們?面色難看的再次來報,他們?揮舞鐵鍬很快就挖出了地下的那具尸體,但怪異的事情出現了。那尸體好?似有千斤重,他們?竟是怎么也沒辦法把他搬運過來!

    第26章 第 26 章

    衙門的?眾人一聽, 立刻面色大變,就?算再怎么不懂這些鬼神之事的?人想必都聽說過,抬棺材時, 如果那棺材重得出奇, 死活無法抬離地面,通常都是因為棺材內的?尸體生前慘死,怨氣太重, 而差役們此時口中的?異樣?,簡直和這民間傳說一模一樣?!

    對于這座祥和的?小縣城來說,謀殺案就?是大案了?, 而一天之內兩具慘死的?尸體,更?是重案。

    縣太爺耷拉著?眼皮嘆氣。他只想熬過這兩年就?致仕,為什么偏偏出了?這種事?

    “備轎, 我?要親自去看看!”

    說話間,縣太爺扶著?桌子?站起?來,拄著?拐杖雙腿顫巍巍就?往外走?,師爺、差役趕忙上前攙扶。

    伊月寒站在小老頭后面看護著?, 生怕這案子?還沒?處理完, 老頭就?駕鶴西去了?。

    劉老蔫恨極了?魯大狗,聞言鬧著?也要去,但他已經死了?,總不好這么跟著?招搖過市, 容易嚇到人。于是縣太爺干脆讓劉老蔫躺回?擔架上, 蓋上白布,由兩個差役抬過去。

    很快, 一頂小轎被四個差役抬著?走?在街上,后面跟著?蓋著?白布的?擔架, 行人紛紛退開,大人嚇得趕緊拉住還在調皮追鬧的?孩子?。

    “退后,快退后,小心沖撞了?縣太爺!”

    沖撞貴人本就?是件麻煩事,更?何況這還是他們那走?一步晃三步的?縣太爺,沖撞了?他,小心他真死給你看!

    *

    到了?地方,縣太爺還在他人的?攙扶下艱難下轎,仵作就?已經提著?裙子?快步跑到了?后院的?大坑前。

    仵作的?母親是神婆,她雖然因為沒?天賦沒?有繼承衣缽,但家學淵源,加上當仵作的?多年經驗,只一眼,她看出了?端倪,面色大變。

    只見坑內的?尸體是個十二歲的?少?年,脖頸有青黑的?大手印,而根據劉老蔫的?證詞,差役們的?回?話,魯大力最遲也是昨天殺了?他,但這尸體不僅不腐不爛,竟是連尸斑、尸僵都沒?有,除了?皮膚青白外,身軀依然柔軟,栩栩如生!

    “如此情狀,必有冤孽!”

    仵作皺眉,她吩咐差役找來銅盆、香燭、元寶、黃紙,燒雞。自己則是大著?膽子?下坑檢查了?一番,一邊動?作,一邊嘴里念念有詞。

    甄金寶見伊月寒的?目光一直凝視著?大坑的?方向?,忍不住走?過去低聲道:“伊姑娘,你看出什么來了?嗎?”

    伊月寒的?目光是深情的?看著?那供奉在香燭前的?大烤雞。“沒?有。”

    小胖子?不相?信,歪纏道:“沒?有?那你一直緊盯著?那邊干嘛?”

    伊月寒不耐煩:“別吵,我?在燒烤……咳,思考。”

    系統:【……大聰明,思考的?時候記得把你的?口水收一收。】

    甄金寶沒?聽清伊月寒的?口誤,見她不說,只能狐疑的?走?開。

    等到檢查完畢,仵作立刻把平日很愛惜的?牛皮手套燒了?。她告知縣太爺,致命傷在脖子?處,觀其掌印的?大小,應該是被一個身形健碩的?男性?掐死的?,一般身材的?男人都沒?有這么大的?手掌。另外,尸體的?右手指甲縫有血跡,應該是在掙扎的?時候抓傷了?兇手。

    后院地上,躺在擔架上的?劉老蔫猛地掀開白布坐了?起?來:“肯定是魯大狗!昨天大家的?衣服都不見了?,我?親眼看見他的?左胳膊上有傷,傷口紅腫潰爛,惡心得很,一定是遭了?報應!”

    “啊,鬼啊!”

    “劉老蔫詐尸啦!”

    雖然差役們把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都趕走?了?,但魯大狗隔壁的?鄰居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在窗邊探頭探腦的?。結果這一看,差點把自己嚇死。

    只聽鄰居家一陣丁玲咣當,兵荒馬亂。縣太爺趕緊讓差役過去安撫,可別嚇出個好歹來。

    劉老蔫見眾人都在瞪他,訕訕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見眾人依然瞪他,劉老蔫委屈的?躺了?回?去,把白布拉到了?頭頂。

    縣太爺:“來人,傳令下去,全部搜捕魯大狗的?蹤跡!”

    差役們:“是!”

    *

    有了?劉老蔫的?證詞以?及后院挖出的?那具尸體,伊月寒的?嫌疑基本被洗清了?,等她施法把劉老蔫的?鬼魂送走?后,縣太爺就?放了?她。

    伊月寒出了?縣衙,走?在大街上,可以?聽見周圍人議論紛紛,一夜之間,小小的?縣城出了?兩件大新聞。

    一件就?是劉老蔫落水而亡的?事,因為有人看見差役們在魯大狗后院又挖出了?一具尸體,所以?眾人紛紛猜測,劉老蔫到底是投河自盡,還是被魯大狗害死,那具少?年尸體又是誰?

    另一件則是甄寶珠和石方遠取消婚約,甄家和石方遠恩斷義絕的消息。聽聞甄家放出消息,石方遠在有婚約的?情況下,竟敢把一貌美女子私藏在甄家給他住的?院子?里,與貌美女?子?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更?意圖隱瞞此事,和甄寶珠成婚后,拿甄家的?錢財買宅子?,把女子當外室養在外面。

    沒?想到現世報來得太快,那貌美女?子?竟是畫皮鬼,最喜披著?人皮扮做貌美的男子、女子誘騙人類,剝皮挖心。

    昨夜那貌美女?子差點就挖了石方遠的心臟,幸好,當日在鼠妖口中救下甄金寶的?那位高人就?在甄家。聞到妖氣找了?過去,不僅撞破了石方遠和女子?的?奸情,更?是發現了那女子的惡鬼真身,一劍刺得那惡鬼灰飛煙滅。

    出了?這種事,甄家自然不會再要石方遠當女?婿,于是今天一大早,他就?被趕了出來。如今正在甄家門口苦苦跪求呢!

    伊月寒路過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石方遠跪在甄家大門口,含淚訴說著?他對甄家的?感激,對甄寶珠的?情意。絕口不提昨夜的?事,只說自己是被惡鬼蠱惑了?。

    但他越是深情款款,甄家人就?越是惡心,甄家大門緊閉,透著?無言的?拒絕,

    因為他的?皮相?干凈斯文,有人只看到了?他的?苦苦哀求,竟是聽信了?他的?話。覺得真是被惡鬼迷惑的?,那也怪不得他。

    好在還是明白人多,聞言立刻不屑道:“什么蠱惑?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要真是個好人,心中自有正氣,怎么可能干得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還是讀書人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

    “當年他進甄家的?時候,我?可是看見了?,十二歲看著?和十歲一樣?,面黃肌瘦的?,他現在能成長到現在這樣?,全靠甄家的?培養。這些年,甄家造橋鋪路,救助孤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若他真的?是被蠱惑的?,我?相?信甄家就?算取消婚約,也不可能做得這么絕。這人說的?話必不可信。”

    “沒?錯,之前一直聽聞他是個讀書種子?,今年要考秀才嗎?如果我?是甄家人,不說別的?,培養了?這么久的?人我?肯定不會隨意趕走?,依照甄家的?仁義,他們今日能做得這么絕,必然是這人做得更?絕!”

    “我?看甄家說的?肯定都是真的?,甄家人被這白眼狼惡心得夠嗆,所以?才會直接恩斷義絕!”

    甄家多年經營的?好名聲可不是假的?,有多年的?口碑撐著?,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站在甄家這邊,石方遠聽著?那些議論臉色難看,卻實在不甘心就?這么離開。

    畢竟只有留在甄家,只有和甄寶珠成婚,他才能過上富裕的?生活,甚至有機會掌握整個甄家的?財富。

    拋開這些不說,他當初身無分文進入甄家,如今被趕出來也是身無分文,他本身也沒?什么謀生的?能力,若是離開了?甄家,他哪來的?錢糊口?更?別說花錢去參加秋闈了?!而不去秋闈,他又要怎么去考秀才?!

    想到自己窮困潦倒,蹉跎一生的?未來,石方遠打了?個寒噤,逼著?自己繼續深情款款:“寶珠,我?錯了?,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寶珠……”

    忽然!甄家的?大門開了?,石方遠雙眼放光,還以?為是自己的?哀求有了?效果,誰知下一秒,一整桶的?廚房泔水,又酸又臭夾雜著?各種惡心的?廚余垃圾倒了?石方遠一頭一臉!

    現在是春天,還有兩天就?是清明,天氣還很冷,這一桶東西又臟又臭不說,更?是凍得石方遠當場打了?個哆嗦。

    “呸呸,嘔!你……”

    他看清來人,頓時怒斥:“你干什么?我?再怎么說也是甄家的?表少?爺,你一個奴仆竟然敢對我?……”

    嘩啦啦!

    青柳面無表情的?抬手,又是一桶泔水倒出去。

    石方遠:“青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別太得意……”

    他邊嘔邊站起?來握緊了?拳頭。就?要和青柳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回?答他的?卻是青柳默默再次舉起?一個桶。

    石方遠嚇得后退一步。“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先把那東西放下。”

    青柳不僅不放下,反而舉得更?高。“泔水不夠了?,你猜猜這個桶里面的?是什么?”

    石方遠下意識問:“是什么?”

    青柳微笑:“剛從夜壺里倒出來的?,專門留著?給你洗嘴的?。”

    石方遠瞪大眼睛,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時,青柳猛地快步上前,做勢要潑!

    石方遠嚇得瞳孔震顫,轉頭就?跑。青柳見他跑,立刻在后面追,他一追,石方遠嚇得跑得更?快了?!

    他本以?為自己為了?錢什么都可以?忍得下,但這個他真的?忍不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就?這樣?,青柳追了?半條街,一直看著?石方遠跑得沒?了?蹤影才停下,路上,他注意到了?伊月寒的?視線,還對著?伊月寒一拱手。隨后才拎著?那個大木桶往回?走?。

    一個長相?年幼的?小廝趕忙跑出來幫他拎桶,小聲道:“青柳哥,這里面真的?……那什么啊?”

    “假的?。”青柳失望道:“大小姐特意叮囑我?不許弄那些腌臜物,所以?只能用清水嚇嚇他而已。”

    耳聰目明的?伊月寒挑眉:所以?甄寶珠如果不說的?話,你難不成真想弄點真貨?

    *

    出了?這條街,伊月寒拐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出來吧。”

    周圍沉默幾秒后,一個面色蒼白的?小少?年憑空出現,如果那位仵作婆婆在這,就?會立刻看出,這個少?年和魯大狗后院的?那具尸體長得一模一樣?,這正是那具尸體的?魂魄。

    而伊月寒運力于目,則能看見他的?身形被一層黑霧籠罩,那是他的?鬼氣,因為怨氣濃重,導致周身鬼氣黑而冷。

    尋常的?孤魂野鬼是無法傷人的?,比如劉老蔫,生前窩囊,死后也是挨揍的?份,但這個少?年不同,他已是怨鬼。若是再殺幾個人,沾了?血,就?會成長成厲鬼。而他的?尸體若是無人處理,喉間一口怨氣不散,還會出現尸變,變成僵尸。

    伊月寒回?想到在衙門那聽到的?有關那具尸體的?資料。常小天,十二歲,縣城外一個小村子?的?農家子?,家中只有他和年邁的?爺爺。兩個月前,爺爺來衙門報案,說孫子?背著?背簍來城里賣人參,卻一天一夜沒?有回?家。

    當時有經驗的?捕快就?懷疑是漏財了?,被人謀財害命了?,只是之后的?兩個月,一直沒?找到確切的?線索。卻不想從魯大狗的?后院把那孩子?的?尸體挖了?出來。

    伊月寒離開的?時候,已經有差役去城外村子?給那位常爺爺報信了?。

    “在后院的?時候,他們都看不見我?,但你看見我?了?。”常小天垂著?頭道:“我?看得出來,你很強。”

    少?年膽怯又靦腆,是和甄金寶那傻大膽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但伊月寒不會小瞧一個渾身冒黑氣的?怨鬼。怨氣這么大,恐怕滿腦子?都是想殺人了?吧?

    不過這對伊月寒卻不是什么壞事:“沒?錯,我?很強,你找我?有什么事?想讓我?幫你報仇?”

    哎,生活不易,這年頭殺手都得主動?為自己攬活了?。

    常小天握緊了?拳頭:“不,不是的?,魯大狗我?可以?自己殺,我?想求你幫我?殺另一個人!我?知道一處地方埋有一盒珠寶,只要你幫我?殺了?那道士,我?就?把那地方告訴你。”

    “我?有個好朋友是個采參人,就?住在附近的?山里,那日我?爺爺病重,是他送了?我?一根人參,這才治好了?我?爺爺,但我?……我?沒?聽他的?勸告,他告知我?若是用剩下的?人參就?藏起?來,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只留著?以?備以?后不時之需。”

    “但我?家里實在太窮了?,這次爺爺生病也是因為棉被不夠,夜里寒涼受了?凍,拖著?拖著?就?成了?重病。我?就?想把那剩下的?人參賣了?換成錢財。為爺爺添置一些衣服和暖和的?被褥。誰知……”

    常小天哽咽:“誰知我?與藥鋪掌柜議價的?時候,不慎被魯大狗看見,他把我?騙到僻靜處打劫我?,還逼問我?人參的?來處,爭斗中把我?掐死,搶走?了?我?身上的?錢財,還把我?埋在了?他家的?后院。”

    根據常小天的?說法,昨晚劉老蔫看見魯大狗在后院挖土,誤以?為魯大狗在埋尸,其實不是,是因為他的?胳膊被常小天抓傷,潰爛嚴重,深可見骨,所以?一時恨極,把常小天的?尸體挖出來怒罵,他威脅常小天如果不放過他,他就?把常小天的?尸體挫骨揚灰。

    常小天對此并不理會,按照他的?計劃,魯大狗再過三個月必死無疑,然而清晨的?時候,一個中年道士路過了?魯大狗家,手里還拿著?常小天之前賣出去的?那半截人參。

    常小天察覺到那個中年道士很厲害,所以?躲了?起?來,道士說他從那人參中發現了?屬于他的?機緣,于是為自己算了?一卦,走?到了?這里。詢問魯大狗是否知道認識那人參。知不知道這人參是從哪采的?。

    兩個月前,魯大狗殺了?常小天之后,就?暗中調查過他,知道他經常去村子?附近的?大牙山采山貨來賣,所以?魯大狗誤以?為這人參是常小天在那山上采的?。就?告知了?那道士。

    那道士當即表示大牙山必有更?好的?人參,邀請魯大狗和他一同去發財,魯大狗正因為又殺了?劉老蔫而心里不安,所以?干脆叫上了?另外兩個朋友,跟著?道士一起?離開。

    “我?想跟著?去,卻又懼怕那道士,怕被他發現。可是如果他們真的?去了?大牙山,很可能會和我?的?好友撞上。”

    常小天怨氣翻涌:“如果他們為了?人參和我?的?好友起?了?爭執。痛下殺手,那我?豈不是恩將仇報,害了?朋友?!所以?我?求你幫幫我?,幫我?殺了?那道士,千萬別讓他上大牙山!”

    至于魯大狗和另外兩人,沒?了?那道士,他自會殺光他們!

    伊月寒有些驚訝,沒?想到這怨鬼怨氣如此深重,腦子?里想的?卻不是報仇,而是惦記著?好友的?安危。

    系統:【捕捉到了?。稍等。】

    系統那和伊月寒相?同的?聲音傳入常小天的?腦海:【是否發布委托,殺死意圖抓走?大牙山千年人參精的?中年道士?本次任務完成后,需要繳納金額:五文。】

    系統生成的?任務自然不是隨便?編輯的?,她的?能力用這個世界的?術語就?是可以?溝通天道,獲知天機,不管這個常小天是否是好人,反正能上伊月寒的?任務面板,那個中年道士就?絕對不是個好東西!

    不過常小天聽到的?重點顯然不是這個,當聽到千年人參精那幾個字的?時候,他身子?一僵,隨后死死的?盯著?伊月寒。

    “你怎么知道,你……難道你和那個臭道士是一伙的??!”

    怨鬼雙目赤紅,尖嘯一聲就?朝著?伊月寒爪去,伊月寒甚至連劍都沒?拔,只見她身影一閃,下一秒,怨鬼砰的?摔在地上,伊月寒的?錦靴抬起?狠狠一踩。

    只聽一聲慘叫,怨鬼的?鬼爪立刻被踩得稀爛,隨著?伊月寒收回?腳,怨鬼的?鬼爪變回?了?尋常的?手,整條胳膊都更?透明了?一些。

    重創帶來的?劇痛讓常小天被怨氣沖擊的?神志回?歸,他縮在地上捂著?手臂恐懼又絕望的?看向?那出手狠辣的?黑衣女?人,以?為自己死定了?。

    伊月寒沒?興趣了?解這怨鬼的?想法,她正和系統據理力爭。

    【五文?殺個山匪都五文了?,那道士能讓這怨鬼產生忌憚,實力比起?畫皮鬼肯定只高不低。就?這怎么也得一兩銀子?吧!】

    【五文錢能干什么?五個饅頭都不夠我?一天三頓的?!以?前任務金額雖然少?,但也沒?這么離譜啊!之前他不是說要送我?珠寶的?嗎?怎么憑空縮水這么多?統子?,你這家伙不會是暗中私吞了?百分之九十九吧?】

    幸虧伊月寒和系統屬于私聊頻道,常小天聽不見某位高冷殺手那暗地里市儈的?嘴臉。只能看見那黑衣女?人再給了?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后,就?只站在原地冷冷看著?他,并無繼續下手的?動?作。對上那冷若寒霜的?眼眸,常小天下意識一抖。

    獲知了?天機的?系統無語表示,那個道士的?命當然不值五文,但屬于這個少?年怨鬼的?資產只有五文,任務發布者只出得起?五文錢那怎么辦?你總不能讓他去賣血吧?人血饅頭吃不得啊啊!

    伊月寒:……

    她默默看向?那個少?年,再看見對方那黑氣縈繞的?模樣?時,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對同類的?歧視:【原來不是怨鬼,是窮鬼!嘖,哪來的?小屁孩,五文錢也敢出來買殺手,別說殺人了?,那點錢殺蟲都不夠,系統別問了?,才五文錢……這個任務我?沒?興趣,不接!】

    【姐們,你昨晚甚至還負資產呢,哪來的?勇氣歧視五文錢富哥的??】系統:【你不想接就?不接吧,不過任務正在生成中,除非他選擇拒絕,否則過程中我?不能直接中斷的?。】

    隨后系統的?聲音再次傳入少?年的?腦中:【是否發布委托,殺死意圖抓走?大牙山千年人參精的?中年道士?本次任務完成后,需要繳納金額:五文。請回?答,是/否?】

    那邊的?常小天握緊拳頭:“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你的?窮鬼真身?

    伊月寒想了?一下:“這不是一目了?然嗎?有些事就?算再怎么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

    【比如那和我?如出一轍的?窮酸氣。】

    系統:【他說的?不是這個,他問的?是千年人參精的?事。】

    伊月寒迷茫:【人參精?什么人參精?哪來的?人參精?】

    系統:……所以?你就?只聽到了?那五文錢是吧?

    另一邊,常小天不知道系統能夠溝通天道的?本事,還以?為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是我?剛剛說的?謊哪里有破綻嗎?本來是想求你去救他,卻不想反倒又把他的?秘密給泄露了?出去。他對我?那么好,我?卻……”

    少?年崩潰的?抓著?頭發,哽咽的?流出血淚:“我?真是個蠢貨,沒?用的?廢物!爺爺……玉京……我?什么都做不好!”

    黑衣殺手冷哼:“你確實是個蠢貨,我?已經知道了?大牙山有千年人參精,但我?還站在這里,這豈不是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你有那個功夫在這自哀自怨,倒不如趕緊做出決斷,你說那道士是清晨離開的?,而現在已是中午,你若是再不做點什么,你的?那位人參精朋友恐怕就?要去鍋里泡湯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常小天動作一頓, 蒼白的臉上還帶著血淚,他怯弱道:“你的意思是……”

    自從那道士離開后,他急得團團轉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他不敢去?求助城隍, 因?為他是個避開鬼差,不愿投胎的怨鬼,去?城隍面前就是自投羅網, 對方壓根不會聽他這個小鬼說些什么,只會讓人把他押到地府。而天光太亮,他甚至無法長時?間趕路。

    也是這個時?候, 他看見了跟著差役們來到后院的黑衣女人,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感覺到她身上那強大的氣勢和銳利的殺意后就下?意識跟了上去?。

    在他的感知里, 整座城里,恐怕只有這個人能和那個道士比一比了。卻?不想他的謊言錯漏百出,對方竟是傳音入耳,竟是一口叫破了他好友的真?實身份。

    他害怕這個女人, 之前是懼怕她的氣勢和殺意, 現在更?是懼怕她一眼就看透他的深不可測和出手的狠辣果決。

    但越是懼怕,他的心底反而生出的一絲希望,如果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話,如果她愿意的話, 一定可以殺了那個臭道士的!

    常小天猛地爬起來, 對著伊月寒就砰砰磕頭。

    “求你,幫幫我!求求你, 只要你愿意幫我,只要你不傷害我的朋友, 我愿意從此跟隨你,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系統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腦中,因?為系統的聲音和伊月寒一模一樣,所?以常小天并不知道在場還有第?三個未知的存在再和他交流。

    片刻后。伊月寒:“我對牛馬沒興趣,不過……你的任務我接下?了。”

    常小天嘴唇顫抖著:“謝謝,謝謝你。”

    他害怕伊月寒也會對千年人參精起心思,可看著眼前的黑衣女人,他又覺得,這樣的大人物根本沒必要對他一個小鬼說謊。

    常小天要給?伊月寒帶路,但伊月寒嫌帶著他麻煩。“你實力太弱,連太陽都怕,帶著你只會礙手礙腳。在這等著吧,我會把那道士的尸體?給?你帶過來的。”

    話音剛落,伊月寒已經?足尖一點,整個人好似鬼魅一般踩著屋頂飄然而去?,大白天的,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卻?無一人發?現她的經?過。

    系統好奇:【你不是嫌錢少不接嗎?】

    伊月寒翻白眼:【我還天天說要去?上吊呢,你看我真?上吊了嗎?現在任務面板就只有這一個任務,我能怎么辦?】

    系統看著伊月寒這表面對五文錢不屑一顧,背地里卻?一腳踩上,小心翼翼把錢撿起來擦干凈,藏進懷里的行為,心里替她辛酸了一秒。

    【你說說你,這又是何必呢,但凡你換個工作咱們早就吃香喝辣……】

    伊月寒打斷她的話:【不可能,我和你這個沒有夢想,只知道吃喝的飯桶不一樣,別想動搖我的決心,我就算餓死,也只會是餓死的殺手!】

    再次被統身攻擊的系統氣得咬牙:?*? 她下?次再心疼伊月寒,她就是癩皮狗!

    *

    古人講究依山傍水,小城周圍正是一條半環抱它的山脈,大牙山只是其?中一個山頭。荒山野嶺,草木茂密蔥蘢,十?分難走,起先幾人還能順著樵夫們踩出的小道走,后來魯大狗和另外兩個漢子就得拿著柴刀,輪流在茂密的草木中勉強劈開出一條道來。

    一個穿著藏青道袍的中年道士正跟在他們身后,在陡峭的山坡好似巖羊一般如履平地。氣定神閑的模樣和另外三個累得氣喘吁吁的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魯大狗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汗珠:“李道長,這山這么大,一眼望不到邊,真?的能找到那什么人參精嗎?”

    “有我在,更?有這個在,找到那千年人參自然不是問題。”李道士從袖中掏出半截人參,搖頭嘆氣。

    “可惜那少年凡胎□□,不識寶貝,竟然為了區區幾十?兩銀子,就把這千年人參的根須賣了出去?,最后更?是因?為這點碎銀而死。哎,可憐,可嘆。”

    魯大狗冷笑:“有什么可惜的,我本來只想從他那討點錢換酒喝,又不是故意想殺人的,若不是他連踹帶打,把我打出了火氣,我何至于掐死他。”

    李道士勸誡:“這世間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妄造殺孽只會害人害己。”

    魯大狗拉下?臉:“反正人已經?殺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李道長還是快快找出那人參精的下?落吧,若是把那人參精賣了,賺個幾千兩銀子花,我自然不會再胡亂殺人了!”

    另外兩個漢子慢慢走到李道長兩邊,似有壓迫之意。李道士似乎并不生氣,只是再次搖頭嘆息:“哎,你們吶……”

    他咽下?未盡之語,仰頭看了看周圍,最后尋到一個高處。“就在那吧。”

    李道士屈膝猛地一躍,隱約可見有青色雙手在他腿邊一閃而過,隨后他身子憑空拔高,落到了數丈外的一處大石頭上。

    魯大狗他們一驚,還以為這道人要跑,趕忙拔腿去?追,但緊接著就見那道人站在大石頭上,掏出一根紅繩拴在了那半截人參上,隨后雙指夾起一張符,嘴里念念有詞。

    那紅繩的一頭立刻如蛇一般直起身,指向了一個方向。

    “東邊?紫氣東來,是個好地方。”

    普通人參喜陰,這人參卻?在正東方向,從這點看,它就絕不是普通人參,是千年人參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李道士心中滿意,用手捻了一下?紅繩的那一頭,隨后朝空中拋去?。“去?,給?我帶路!”

    紅繩飛起的那一頭并沒有落地,又是一道青黑的身影一閃而過,那紅繩的一端先是停滯在半空,隨后無限延長,朝著東邊直飛過去?。

    這一手奇異的道術讓魯大狗等人看直了眼睛,這才真?正相信這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他們放緩了追趕的腳步,走過去?后,看似恭敬道:“李道長,那人參精就在東邊?”

    李道士矜持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正是。”

    三人眼中爆發?出貪婪:“那還等什么,我們快去?!”

    “我這在前面給?道長開路!”

    “來,我扶著道長,道長小心腳下?!”

    李道長對于他們忽然諂媚的態度并未多說什么,微笑著領著三人往東邊去?。與此同時?,伊月寒也正已經?進了大牙山,正在到處尋找那個道士的蹤跡。

    作為數據體?,她的敏銳遠非一般修士可以比的,所?以當空中傳來能量波動時?,她立刻敏銳的抬頭,就看見了一抹鮮艷的紅。

    常人只能看見紅繩懸空,伊月寒跳上高處運力于目,卻?可以看見那紅繩的一端分明被個黑面青眼,獠牙外翻的大鬼拽著往前飛。

    伊月寒微微挑眉,下?一秒身形在林間躍動猶如鬼魅,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凌空飛行的大鬼停了下?來,猛地鉆入了地下?,那根紅繩也拴在了密林間的一塊大石頭上。

    伊月寒正想落地,忽然聽到另一處動靜,她躲在暗處略等了等,就見一只巴掌大的白鼠溜溜達達的過來,躲在了那大石頭不遠處的一棵老樹后面。

    白鼠身子一轉,就變成了一個穿著褐色布衣,蓬亂的長發?隨意用一根破布條束起的瀟灑少年郎。

    他得意的躲在樹后往外偷看,嘴里嘀咕:“哈哈,我正愁怎么找她呢,沒想到竟然有人免費指路,嘿嘿,今天還真?是好運!”

    伊月寒眼睛一瞇,隨后好似一片落葉飄然落在了那偷笑少年的身后,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少年:!!!

    那一刻,少年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身子一抖變回小白鼠就要跑路。卻?被兩根素白的手指捏住了后頸,騰空而起。

    “跑什么?”

    一張冷艷的臉出現在小白鼠的豆豆眼前。

    “是你!”

    司空小白又驚又喜,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趕緊扭頭朝樹后看了看,確定遠處的目標沒有察覺后,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是你啊,你什么時?候出現在我后面的,真?是嚇死我了。”小白鼠掙扎了一下?,隨著伊月寒松手,他在空中又變回了少年模樣。

    剛一變回來,他就捂著心口賣慘道:“下?次可千萬別這樣了,我這可不是豹子膽,而是老鼠膽,你若是把我嚇死了,這世上可就要少一位傳奇偷王了。”

    伊月寒:“那不是正好為民除害?”

    司空小白笑嘻嘻道:“你是殺手,我是小偷,咱們蛇鼠一窩,理應互幫互助才對,哪能互相傷害呢?對了,你來這做什么?有任務……”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看了看遠處,又看了看伊月寒,苦著臉道:“別告訴我,你的任務目標和我的撞上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

    伊月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東面是大牙山的陽面,陽光充沛,相比起陰面的陰暗潮濕,腐質層滿是蛇蟲鼠蟻,陽面的密林野草瘋長,踩起來十?分綿軟。陽光順著樹葉的縫隙在草地上投下?片片光斑。

    距離紅繩末端幾丈遠的地方,一棵倒塌的枯樹上正坐著一個穿著布衣短衫的三歲的女娃娃。

    正常的人類娃娃自然是不會出現在這種深山老林里的,伊月寒看著那三歲娃娃周身濃厚的妖氣,立刻猜到,這恐怕就是常小天的朋友,那個千年人參娃娃了。

    伊月寒:“你想做什么?”

    司空小白:“你覺得我一個偷王遇到寶貝能做什么?”

    伊月寒恍然大悟:“你想偷人!”

    司空小白一噎:“是偷人參娃娃!”別隨便省略啊,他可是正經?小偷!

    而等他瞥見伊月寒鳳眸中的笑意后,司空小白一愣,隨后驚訝道:“你故意逗我?原來你這樣的人也會開玩笑?”

    發?現自己被看穿了,伊月寒也只是挑眉:“你覺得我應該是什么人?”

    司空小白嘀咕:“最初我以為你是個壞人,結果你是個好人,后來你說你是個殺手,結果你殺我表弟一個,卻?救回了十?幾人。我本以為你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但現在看來,我又錯了。我這雙眼睛可是很少看錯這么多次的。”

    伊月寒對此不置可否,她轉而再次看向那個人參娃娃:“你準備偷她來做什么?”

    “偷人參當然是為了燉雞湯啊,普通人參燉雞湯就那么好喝了,千年的人參娃娃若是愿意來我家的雞湯里洗個澡,那滋味……”司空小白吸溜了一下?口水。

    “我之前不久說過,我祖爺爺快過生辰了嗎?再過十?幾天就是了,我正愁給?他準備什么禮物了,現在不用愁了,千年人參湯可延年益壽,返老還童,只要我把那鍋雞湯送上去?。到時?候都不用喝了,只需聞一聞,我家祖爺爺就得樂得和孫子一樣!”

    伊月寒:……你要是敢把最后一句話在壽宴上說出來,都不需要人參雞湯了,你祖爺爺立馬就能返老還童,把你從百草園揍到三味書屋。

    伊月寒:“那她要是不愿意呢?”

    司空小白:“我可打不過千年的人參精,她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偷她幾根須須回去?燉湯好了。不過我覺得她最好還是跟我回去?。畢竟這里有千年人參的消息,是我前些天從黑家那邊聽來的。”

    “我雖然法力低微,但我那幾位老祖宗能打啊。她若是隨我回家,我家自然會給?她庇佑,若是黑家那些黑老鼠來了,她獨木難支,恐怕性命不保。”

    說到這,司空小白忽然想到:“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的目標難道也是這人參娃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沒黑家什么事了。看在咱倆交情的份上,你分我點人參須唄?”

    伊月寒很滿意他退讓的懂事模樣:“我對這人參娃娃沒興趣,不過我的任務目標正在找她,你先不要動她,等我的目標來了再說。”

    司空小白本以為只能在伊月寒邊上蹭口湯喝了,一聽她不要人參娃娃,頓時?雙眼一亮。

    他口中連連保證絕對不會壞了伊月寒的事,心里則是驚嘆。之前他看伊月寒的穿著和靈劍,就猜測伊月寒的家中必然極其?富貴。可如今再看,只富貴兩個字還是淺薄了些。

    連到嘴邊的千年人參娃娃都不屑一顧,由小見大,這人背后的師門該是何等的底蘊驚人?想來只有那些傳承上千年的隱世門派,才能有這樣的底蘊培養出如此氣度吧!

    *

    另一邊,人參娃娃還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打窩的魚餌。

    她坐在枯樹上,一只小胖手撐著下?巴,小腳晃悠,目露惆悵:“哎!”

    “哎!”

    “哎!!!”

    忽然,一條菜花蛇從枯樹的樹洞內憤怒探頭,張口竟是人話:“嘶~白玉京!你煩不煩啊!別哎哎哎了,煩死蛇了!”

    “嘶~之前你總是和那個人類在我家門口約見面我都不說什么了,但你別得寸進尺啊!”

    “嘶嘶~你在我家房頂連續坐了兩個月,是不是太過分了,昨天更?過分,竟然對著我的窗戶放屁,差點沒把我熏死!”

    “嘶嘶~我告訴你,白玉京,別以為我打不過你,你就可以這么囂張,你要是再在我家房頂整天唉聲放屁的,我拼了命不要,也得咬你屁股!”

    小娃娃:“昨天那是意外,高貴的人參娃娃才不會亂放屁呢,還有那叫唉聲嘆氣,沒學好人話別亂說!”

    菜花蛇昂頭,朝著他的小屁股蓄勢待發?:“嘶嘶~我管你是什么娃娃,趕緊把你屁股從我家屋頂挪開!”

    “我不挪,我就坐!”小娃娃不甘示弱,伸手就把那條小蛇扭成個雙環結掛在了枯樹樹梢上。

    菜花蛇氣得不斷吐信,發?出嘶嘶的蛇語,雖然聽不懂在說什么,但一看就知道罵的很臟。

    小娃娃只當聽不見,改用兩只小胖手撐著下?巴,肉乎乎的小手出現四個肉窩窩。如果不看她剛剛的頑劣的話,只看外表,這實在是個玉雪可愛、人見人愛的胖娃娃。

    一只小雀落在了不遠處的樹上,嘰嘰嘲笑起來。

    “白玉京,你別在這白等了,你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類是什么德行了嗎?膽小的知道你是妖精就嚇得屁滾尿流,膽大的也只是為了謀算好處,那人拿了你的須須,怕是早在山下?賣了大價錢,過上了奴仆成群的富貴生活,哪還會跑到山里,找你一個妖精玩耍?”

    “你平日逗逗那些人類就得了,難不成還真?把他當朋友了?”

    菜花蛇慢吞吞的給?自己解開繩結:“嘶嘶~就是,別傻了,人和妖是做不了朋友的。”

    小娃娃噘嘴:“不會的,小天和那些貪心的家伙才不一樣,他很講信用的,我叮囑過他,讓他不要賣我的須須,他答應了,他說過,等他爺爺病好了,就會再來找我玩的。”

    “我和之前的那些人是假玩,和他才是真?玩,我們就是朋友!全?天下?最好的好朋友!”

    菜花蛇:“別傻了,人怎么可能真?心和妖精相處,就算他之前和你是真?玩,知道你不是人后,也肯定成假玩了,人最會說謊了!”

    “我都說了,不會的,小天不會對我說謊的!”小娃娃氣鼓鼓的,抬手又把菜花蛇達成三環結掛在了樹梢上。

    菜花蛇氣急:“嘶嘶嘶嘶嘶!”

    小雀嘰嘰道:“白玉京你明明比我們大好幾百歲,怎么還這么天真?,都多少年了,別再做夢了,人類是很有趣,但妖精就是不適合和人類做朋友的。”

    菜花蛇再次艱難的解開繩結:“嘶嘶~哼,他若是從此再不上山倒好,只怕他下?次再上山,就是找人抓你嘞!百年前發?生的事,你難道已經?忘了嗎?小心真?被人抓去?燉湯!”

    小娃娃聞言,立刻想到了百年前,自己的上上上個朋友在知道她是人參精后,忽然失聯數日,隨后帶著一群人扛著鋤頭鐮刀,滿山搜查自己的畫面。

    她抬手把菜花蛇打成了更?復雜的平安結。奶聲奶氣的強調:“小天是好孩子,才不會做這種事!”

    感覺渾身骨頭要散架了的菜花蛇:“啊啊啊!白玉京,你這個混蛋,我今天非得咬死你不可!”

    小雀嘰嘰道:“好吧,退一萬步來說,既然他是好孩子,那他就更?不會和你這樣一個謊話連篇、總是欺負我們的壞妖精玩了!附近就我們幾只妖精,你卻?天天欺壓我們,白玉京你這么壞,活該你沒朋友!”

    小娃娃嘴巴死死抿住,小拳頭捏的緊緊的。

    但就在小雀以為這個小霸王又要揪光它的尾羽,讓它光屁股的時?候。卻?聽小娃娃道:“你知道去?年,為什么你的鳥巢和雛鳥會掉在地上嗎?因?為菜花蛇乘你不在家往你的鳥窩里爬。結果把窩壓翻了。”

    “什么?菜花蛇!”小雀怒了,小爪子朝著菜花蛇就抓了過去?。“我還以為是被風吹翻的,沒想到是你干的。你跑我的巢里去?干嘛?你是不是想偷吃我的孩子?”

    菜花蛇:“嘶嘶~哎呦,別打,我不是故意的,那么多未開智的小鳥、野雞等著我吃,我哪里需要吃你那些小不點,還不夠塞牙縫的。嘶嘶~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的孩子而已,真?沒想到會把你的窩壓翻。”

    小雀卻?不愿意聽菜花蛇的解釋,在空中追著菜花蛇啄,菜花蛇理虧,只能抱頭鼠竄,

    就在這時?,菜花蛇忽然嗅到了人類的氣息,它猛地停住,豎瞳敏銳的看見了三個彪形大漢簇擁著的藏青袍道士。

    “快跑,有道士上山了!”

    它們這些連化形都做不到的小妖屬于妖界的食物鏈底端,別說大妖了,就連未開智的猛虎都能拿它們當獵物。有道行的道士和和尚更?是它們避之不及的對象。

    菜花蛇的野獸直覺第?一時?間感應到了那個道士的危險,本能促使它刺溜一下?,鉆入草叢不見了。小雀也被這突然出現的幾人嚇到了,趕忙振翅飛上高空。“白玉京,快跑!”

    李道士沒想到被兩個小妖叫破了行蹤,眉頭一皺,手指一彈紅線,拴在大石頭上的紅線就又如蛇一般豎起,閃電般朝著枯樹上的人參娃娃捆去?。

    人參娃娃跳下?枯樹就要往地里鉆,結果千鈞一發?之際,卻?被那紅繩卷住了她的沖天小揪揪。

    李道士一喜,眼中滿是勢在必得:“千年人參精,你是我的了!”

    “想得到我?你想得美!”人參娃娃一咬牙,猛地往地下?一縮,霎那間,她頭發?扎成的小揪揪被硬生生拔下?,成了一把須須被紅繩緊緊卷住。

    躲在樹后的司空小白摸上自己的高馬尾,頓時?覺得頭皮一疼,心想這人參娃娃是個狠人!

    第28章 第 28 章

    但同一時?間, 一道黑影斜刺進來?,鞭影如電的鉆入土中,竟是硬生生把個光頭娃娃從土里?拽了出來?!

    黑影落地, 是個矮瘦的黑袍女人, ‘黑鞭’在光頭娃娃的身上緊緊卷了三?道,根部深入女人黑袍之中。這哪里?是什么鞭子,分明是她的尾巴, 一條黑毛的老鼠尾巴!顯然她就是司空小白口中黑家人!

    “不好意思,這人參娃娃可沒你的份,她是我的。”

    “媽了個巴子。哪來?的鬼東西想?截胡?!”魯大狗罵了句粗話:“人參娃娃是我們的!兄弟們, 我們上!”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女人的異常,但貪婪已經蒙蔽了他和?另外兩人的雙眼。

    他們的眼中只能看見白嫩的小娃娃,那可是傳說中的人參娃娃, 千年的人參精啊,竟然真的有人參精,若是送給女皇,他們說不定也能混個王公貴族當當!

    女人不屑的看了眼舉著?柴刀沖上來?的三?人, 尾巴一甩, 三?人立刻重重朝李道士飛了出去。而她則是尾巴一動,把人參娃娃舉到眼前。

    就在這時?,三?支飛鏢帶起一陣疾風朝著?女人刮去,女人一驚, 立刻躲閃, 下一秒,女人只覺得尾巴一疼, 她猛地扭頭看去,就見剛剛被?自己尾巴卷住的人參娃娃已經落到了別人的手里?。

    “司空小白, 是你?!還我人參娃娃!”

    司空小白抱住人參娃娃。“什么你的我的,我偷到就是我的!哈哈,再過幾日我定要給祖爺爺獻上一鍋上好的人參燉雞湯!”

    “司空小白你找死!”女人立刻甩尾朝他打去,司空小白一點不慌,抬手把人參娃娃往外一扔。“好姐姐,幫我暫時?保管一下!”

    伊月寒本不想?管閑事,但他叫她好姐姐誒。于是她手一伸,就把人參娃娃抱在了懷里?。

    本來?還運起法力想?要暴揍司空小白的人參娃娃只覺得一股恐怖的靈力壓制住了她,她汗毛倒豎,竟是立刻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讓人驚訝的是,那兩只之前還和?人參娃娃拌嘴的小妖竟是沒跑遠,菜花蛇盤成一坨坐在小雀的背上。好似那五指山壓著?美猴王一般,好在小雀到底也是妖怪,這才沒被?壓垮,盤旋在高?空不斷呼喚白玉京。

    “白玉京!”

    “快跑啊!”

    好歹也是千年大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的小娃娃終于害怕了:“我也想?跑啊!但我……我動不了了!”

    這話一出,本來?還想?趁機出手的李道士立刻停下動作,眼神?警惕的和?伊月寒對視。魯大狗三?人摔在地上肋骨斷裂,半天爬不起來?。而司空小白正和?自家表姐黑宛打得你來?我往。

    小雀和?菜花蛇苦著?臉:“完了,這回?遇上硬茬子了!”

    “哎呀呀,都說了讓你別謊話連篇了,你就是不聽!”

    “趕緊求饒,快點說實話吧!”

    “是啊,別犯蠢了,快說實話吧!”

    “我不!我不要面子的嗎?這種?事讓我怎么說得出口!”小娃娃明明害怕到發抖,卻還倔強道:“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做,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英名?在人間嗎?死就死吧,哪怕我死,我也要把我人參娃娃的名?號留在人間!”

    “人家那是‘要留清白在人間!’你個騙子懂什么是清白嗎?”

    “狗屁的人參娃娃,都死到臨頭了你還在這裝!你是真不怕被?拿去燉湯啊!”

    小雀扯開嗓子:“你們這些人都別被?她騙了,她才不是人參娃娃,更不是千年人參精,她根本就是個千年大蘿卜!”

    菜花蛇也扯開嗓子:“嘶嘶~沒錯,大牙山根本沒有千年人參精,都是她裝出來?騙人的!”

    “啊啊啊!你們不許說!閉嘴!閉嘴!”小娃娃尖叫,可惜再怎么大聲,也沒法阻止一鳥一蛇的驚天爆料。

    高?空中傳來?菜花蛇的吼聲:“她只是大牙山的千年蘿卜精,本體就是個農家菜園子里?的那種?大白蘿卜,人參適合燉雞湯,但蘿卜只適合燉排骨!!!”

    小雀:“閣下們三?思啊!!!”

    隨著?一鳥一蛇的話音落下,周圍猛地安靜下來?,李道士瞪大眼睛,魯大狗三?人躺在地上張大嘴巴,伊月寒都暫時?忘了任務,驚訝的低頭看向懷里?的‘人參’娃娃。

    甚至就連原本仇人相見,打的不可開交的黑宛、司空小白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手,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小娃娃:“什么?!”

    小娃娃也不害怕了,也不哆嗦了,她癱軟在伊月寒的懷里?,雙眼閃爍淚花,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嗚嗚嗚,我都讓你們別說了,你們還說。你們這是干嘛呀!這是干嘛呀?!”

    李道長快走?幾步,在枯樹邊撿起隨著?紅繩掉落在地上的一根須須,他摸了摸,聞了聞,又掰下一點嘗了嘗。最后?一臉驚恐:“這是……”

    他趕忙把懷中還拴著?紅繩的半截‘人參’掏出來?,仔細看了又看,隨后?掏出一張黃符,念念有詞,黃符猛地燒成灰飄向‘人參’,下一秒,半截人參變成了半截細細的蘿卜須。

    “蘿卜……真的就是蘿卜!”

    李道士面色慘淡,疑似失去了所有夢想?。忙活了半天,原來?只是個蘿卜精,你不是人參你早說啊!

    黑宛也顧不上討厭的司空小白了。快走?幾步同樣撿起地上的一根須須檢查,隨后?面色難看的捏碎了那根須須。

    “果然是蘿卜!還是最便宜的那種大白蘿卜!”

    小娃娃小胖手一抹眼淚:“蘿卜就蘿卜唄,你非得加最便宜幾個字是什么意思啊!我是蘿卜怎么了?好歹也是千年的蘿卜呢,怎么也比普通蘿卜值錢多了!”

    “我的藥力雖然比不過千年人參,但百年人參總比得過吧!我怎么就不能燉雞湯了?我就能!非常能!特別能!”

    小雀和?菜花蛇氣急敗壞:“白玉京,你快閉嘴吧,被?抓去燉湯是什么好事嗎?!”

    “我們在努力救你誒,你別拖后?腿好不好?!”

    “我不!我才不要你們救呢。”小娃娃一聽這話,頓時?又眼淚嘩嘩了。

    “嗚嗚嗚,你們把我的老底都掀了。他們現在肯定都在笑我一個便宜蘿卜愣充大瓣蒜……啊不對,愣充大人參,我以后?還有什么臉在妖界混啊!”

    魯大狗的兩個跟班躺在地上痛得呻、吟,凄慘的看向魯大狗。

    “魯哥,人參娃娃值錢,蘿卜娃娃也值錢嗎?”

    “魯哥,你之前說千年的人參一個須須都能賣幾百兩,那這千年的大白蘿卜能賣多少錢啊?”

    魯大狗面色難看道:“我哪知道千年蘿卜能賣多少錢,我就知道菜市場蘿卜一根都不值一文錢!”

    魯大狗的發財夢破碎了,躺在地上罵罵咧咧。“一根蘿卜也敢假扮人參,真是**的豬鼻子插大蔥裝相!”

    “辛辛苦苦爬了幾個時?辰的山,結果找到的就是里?這么個玩意兒!呸,比我還不要臉!”

    “狗屎的玩意兒,一文不值的爛蘿卜竟然敢和?人參相提并論,你**的配嗎?!”

    李道士還自恃身份,沒有像魯大狗罵得那樣粗俗,但怒氣卻不逞多讓。

    “我只知道凡人最是貪慕虛榮,謊話連篇,沒想?到這年頭蘿卜也會懂了貪慕虛榮,謊話連篇了!今日遇上你,簡直晦氣!”

    “這蘿卜諸位愛要就留著?吧,貧道不奉陪了!告辭!”

    說完,他怒而甩袖轉身就要離開,千年的蘿卜藥力也就比百年人參強一些,在凡間,百年的人參雖然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只要金錢開道,有底蘊的王公貴族家里?都藏有一兩根百年山參。而像是李道士這種?有點本事的修士同樣也不缺百年人參,這次他純純是白費功夫了。

    雖然他恨不得把那冒充人參的假冒偽劣蘿卜給大卸八塊燉湯,但眼看陸續冒出來?的兩個妖怪都有些道行,那個黑衣劍客更是氣勢迫人,看不出深淺,李道士立刻意識到她是個危險的人物,想?要敬而遠之。

    但他才剛剛邁開步子,只聽一聲清越的劍鳴,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嘶啞的慘叫,黑宛嚇得立刻長長的鼠尾舞動,護住了自己的周身,司空小白也嚇了一跳。

    等?到兩只鼠妖回?過神?來?,就見李道士已經捂著?自己的脖子后?退數步,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止不住的涌出,滴落在地。而他原本站著?的地方,一只黑面獠牙的大鬼已經被?削去頭顱,滾落在地。

    在陽光照耀下,大鬼的尸體立刻猶如冰雪消融,不復存在。

    剛剛的慘叫正是出自這只大鬼,而李道士不是不想?慘叫,而是他被?劃開的喉嚨已經不允許他發出這么劇烈的聲音了。

    他再不復之前在魯大狗等?人面前的氣定神?閑,驚慌的抬手摸出一張黃符念念有詞,黃符無火自燃,他把符灰迅速糊滿自己的傷口,這才勉強止住了那噴涌的鮮血。

    也是這個時?候,黑宛才看清那李道士脖子上恐怖的橫向劍傷,它幾乎橫跨了李道士的整個正面脖頸,李道士動作時?,她甚至可以看見他那已經被?切開的喉管!

    雖然沒有交手,但黑宛也能看出這道士有些道行,卻不想?道士和?那黑衣劍客只一個照面,他就差點身首異處!

    還有那千年蘿卜精,雖然藥力不如千年人參,但千年的道行可不是假的,她這個五百年的鼠妖,也不過是仗著?草木之靈生來?就比他們這些動物成精來?的弱,才敢來?抓著?‘人參’娃娃。

    但就是這么一個她要謹慎對待的千年妖精,落在那黑衣劍客的懷里?,卻連一招都撐不住,千年法力一朝成空,好似真成了個三?歲娃娃!

    這個女人……很危險,非常危險!黑宛不由后?背發涼,她開始后?悔來?大牙山了,如果那真是人參娃娃還好說,為了個大蘿卜得罪這樣一個強大人物,實在是虧大了。

    她想?跑,卻不敢跑,生怕自己一動,那個女人的劍尖就會對準自己,畢竟剛剛那個李道士可也沒做什么,只是想?離開而已,結果你看看他現在的慘狀!那真是只差一點,他的腦袋就要連骨帶皮被?一劍削下來?了!

    司空小白的心跳也略快了些,雖然伊月寒跟他說過,她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個道士,但他也沒想?到,她會一言不發忽然動手!

    那一劍猶如白虹貫日,美得驚人,但站在這里?的所有生靈卻根本沒有那個欣賞的機會,就先?被?那恐怖的劍意,尖銳的殺意刺得頭皮發麻。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妖和?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好似被?猛虎盯上的群羊一樣,瑟瑟發抖,卻不敢妄動分毫。

    李道士憤怒又暗藏驚懼的看著?那黑衣劍客,血雖然止住了,但脖子上的傷依然存在。說話好使漏風的風箱。

    “我哪里?……得罪了……你。那蘿卜……你要拿去……燉排骨,你就……燉排骨,我又……不和?……你搶!”

    伊月寒懷里?的小娃娃本來?就因為魯大狗等?人之前的謾罵憤怒而難堪,聞言胖手一抹眼淚,臉色漲紅:“什么燉排骨,我說了,蘿卜也能燉雞湯!就要燉雞湯!”

    小娃娃知道自己被?抓后?肯定命不久矣,只淚眼婆娑的仰頭看著?伊月寒:“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拿我燉雞湯,否則……否則我死不瞑目!”

    系統:【……這小東西倒是和?你一樣的有夢想?。】

    伊月寒眼角一抽:【才不一樣好不好!這個夢想?根本一點也不正經!】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伊月寒確實更偏愛有夢想?的人,哪怕是有夢想?的蘿卜也不例外。看著?懷里?玉雪可愛的小女娃哭得眼睛和?鼻頭紅紅。她抱著?小女娃的那只手松了松。

    “別吵,無論是千年的人參,還是千年的蘿卜我都沒興趣。老母雞就該配紅棗,蓮藕才該燉排骨。”

    黑衣劍客一本正經的強調,她既不愛吃人參,也不愛吃蘿卜,而這兩種?湯喝起來?都是咸甜口,是她和?系統的最愛!

    黑宛和?司空小白等?鮮咸黨聞言頓時?面露扭曲,又咸又甜的,這是什么惡毒搭配!這種?東西怎么能喝?!

    李道士聞言面色更加猙獰:“那你……到底……為什么……要……殺我?!”

    “因為有人花錢買你的項上人頭。”伊月寒話音剛落,整個人已經抬劍出現在李道士的身前。

    又是一只黑面獠牙的大鬼憑空跳出,然而這次有了防備的伊月寒一揮長劍,只聽砰砰兩聲,大鬼和?李道士的頭幾乎同時?落地。大鬼身體迅速消融,李道士的尸體頸部噴出一股血,隨后?才后?知后?覺的倒在地上。

    “咦?”伊月寒感知到了能量波動,她運力于目一掃周圍,發現并無任何異常,但這就是最大的異常。李道士的魂魄到哪去了?

    伊月寒略微一思索,隨后?對著?司空小白一抬下巴。“他的魂魄不見了,你幫我搜一搜他的尸體。”

    “好嘞!”

    司空小白立刻上前,畢竟作為一個小偷,找到旁人藏在身上各處的寶貝,可是他的拿手絕活!

    而在司空小白翻找的時?候,伊月寒微微側眸,就和?那黑宛對上了視線。

    黑宛身子一抖,面色難看的笑。“應該沒有人向閣下買我的項上人頭吧?”

    “現在確實沒有。”伊月寒看了眼司空小白。意思很明顯,如果司空小白愿意付錢的話,那她很樂意再接一單生意。

    還是那句話,這年頭經濟不景氣,殺手也得出來?攬活了。

    黑宛一驚,趕緊打感情牌:“表弟,咱們好歹是一家人,雖說現在分了家,?*? 但體內可都留著?一樣的血脈。別的不說,你小時?候我可還抱過你呢,咱們姐弟倆小打小鬧的,就不必把這位……這位閣下扯進來?了吧?這不好。”

    司空小白倒是有些意動,但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倒不是顧念那根本沒有的親情,主要是黑宛好殺,但黑家的那幾個老東西可是有兩把刷子。

    伊月寒雖然強,但卻太年輕,不知鼠心險惡,他怕伊月寒連殺黑家兩鼠,會惹來?黑家的報復。這畢竟是他們白家的事,還是別讓伊月寒冒險摻和?了。

    不過這話司空小白沒直接說,只是嬉笑道:“這倒是個好機會,可惜我身上現在一個銅板都沒有。”

    黑宛聞言松了口氣。她忍痛從懷里?掏出一個長條錦盒,只見里?面是一株被?摘下后?依然鮮嫩的純白蘭花,恍若白玉,剛一打開,一股異香就撲鼻而來?。

    黑宛把錦盒蓋上,以免泄了靈氣,恭敬的往前走?了幾步,放在了枯樹上,她不敢太靠近那個女人,生怕離得近了,自己的腦袋騰飛而起了。

    “這是我前些日子機緣巧合得來?的一株雪蘭,生于幽谷百年,雖比不上傳說中的千年人參,但也是難得的靈草。閣下氣質高?潔,正如這空谷幽蘭,小妖被?閣下的氣度所折服,想?來?只有閣下這樣的人物,才配擁有雪蘭這般的靈草。”

    “至于今日之事……都是個誤會,剛剛多有冒犯之處,還請閣下勿怪。”

    系統對于黑宛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嘆為觀止:【你這打扮的和?墨水成精一樣,渾身殺意沖天,就這還氣質高?潔?空谷幽蘭?空谷幽靈才對吧?】

    伊月寒心里?撇嘴:【什么墨水成精,我這是殺手的標準校服好不好,沒品的家伙。】

    而面上,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把劍插回?劍鞘:“莫要啰嗦,想?走?就走?。”

    她話語冷硬,黑宛卻驚喜的連連道謝,忙不迭的遁地跑路了。

    魯大狗三?人捂著?肋骨斷裂的地方,忍著?劇痛偷偷默默的也跑了,因為不是任務目標,伊月寒淡淡掃了一眼并沒有動作。

    魯大狗身上的鬼爪傷痕先?不提,剛剛黑宛那一尾巴同樣帶著?濃重的妖氣,就是奔著?要這三?人的命去的,這種?傷用尋常草藥可治不好。

    司空小白隨后?站起身,懷里?多了一堆黃符、小桃木劍、紅繩等?物,他抬手把一個腦袋被?削掉,渾身用紅繩一圈圈捆住的小木人遞給了伊月寒,木人縫隙中還有些許燒過的符灰。

    “這道士有點東西啊,竟然還會雙槐復生術。”

    伊月寒挑眉:“雙槐復生術?”

    司空小白心知伊月寒必然是被?師門傾力培養的絕世劍修,學得都是高?大上的術法,不懂這些旁門左道。所以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說起雙槐復生術就不得不提木槐替身術了,修士依照槐樹能藏鬼的特性,以槐木做成木人,點上心頭血,在黃符上寫上生辰八字,以紅繩束縛。一旦主人遭遇生死危機,木槐替身身上的黃符就會自燃,自動替主人承擔致命傷害。保全主人性命。

    而雙槐復生術則是進階版,做出兩個木人,以心頭血和?紅繩作為兩個木人之間無形的聯系。

    主人把其?中一個木人隨身攜帶,若是遭遇危機,這個木人就會替主人承擔致命傷害。而這個木人壞了之后?,主人若是第二次遭遇生死危機,那他的身體死亡后?,魂魄就會順著?兩個木人之間的聯系,迅速鉆入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個木人身上。

    這是為了避免兇殘的敵人打得他魂飛魄散。因為自己的身體已經死亡,此后?只能借助木人的身體行動。所以被?叫做雙槐復生術。

    也就是說,伊月寒的第一劍其?實并沒有落空,大鬼的阻攔到底是慢了半步,她當時?真的削掉了李道士的腦袋。只是李道士懷中的木人主動擋災了,所以李道士還活著?,而木人替身的腦袋掉了。

    至于有了木人擋災,李道士的喉嚨為何還會被?劃破這則是伊月寒的習慣有關。作為一個專業殺手,她每次出劍刺入敵人體內后?。都習慣再爆發一波,讓強橫的靈力化作無數劍氣從劍尖爆射出去。

    這是因為她大部分的任務目標都是妖怪,而妖怪生命力強橫,只刺中咽喉、心臟是不會死亡的,之前的鼠妖、畫皮都是實在這劍氣爆裂的后?招上面。

    所以李道士和?第一只被?梟首的大鬼其?實是被?后?續爆裂的劍氣所傷,其?中大鬼承擔了七成,這才堪堪保住了李道士的性命。

    然而讓李道士沒想?到的是,讓他膽寒的一劍只是伊月寒的平A,一劍不成,她抬手又是一劍,這次沒了木人替死,李道士和?第二只大鬼的腦袋就這么水靈靈的滾了下來?。

    司空小白稍一思索,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再次感慨于伊月寒劍術的強大。

    “不管怎么說,那道士的肉身確實死了,你的任務應該算是完成了吧?”上一次伊月寒也只是殺了他表弟后?,任由魂魄被?地府拘走?而已。

    伊月寒調出任務面板,上面顯示任務已完成,系統是鏈接天道的,顯然在天道那里?,李道士確實是死過一次了。至于他的魂魄是否能繼續逍遙人間,那就是地府的工作了。但伊月寒卻沉思著?沒有說話。

    第29章 第 29 章

    系統:【你這沉默好微妙啊, 既然任務判完成了,那你就?拿著?腦袋去拿錢唄,別告訴我?, 就?為?了那五文錢, 你要追著?去把那道士打得魂飛魄散。】

    伊月寒:【打的魂飛魄散倒不至于,這是另外的價錢。不過這家伙是個有道行的,地府辦事效率太低, 還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才能把他拘捕過去呢,萬一他知道是常小天?雇傭的我?,懷恨在心了怎么辦?】

    這個冷酷無情的專業殺手嚴肅道:【干我?們?殺手這一行的, 看?似是一錘子買賣,其實?售后還是很重要的,畢竟口碑好了, 客人才能有事就?想起我?。】

    系統:【……殺手的名聲?從古至今就?是臭大街的,還能有口碑好的時候?你這個口碑它正經嗎?還有,有事就?想到殺手的人……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經人吧?!】

    伊月寒:【這些你別管,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不信你看?看?甄家……若不是用心經營口碑多年, 他們?能有現在的生意, 能有現在的財富?】

    十分善于和身邊人學習的殺手嚴肅道:【雖然我?干的是小本生意……啊不對?,是無本生意,也必須好好注重口碑。這樣才能有更多的人找我?,有更多的任務接, 從此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我?何愁不發財?!】

    【所以?我?必須讓我?的口碑好到從此別人一想買兇殺手就?想到我?,我?們?的口號是:找殺手, 伊月寒,伊月寒殺手中的殺手, 售后服務領先同行三?百年,助力你每一個想讓仇人退生物?圈的小愿望!】

    系統被伊月寒的廣告詞給震驚到了:【……雖然我?不支持你的夢想,但不得不說,擁有這樣的思維,你干什么都會成功的。】

    伊月寒是真的為?了成為?天?下第一殺手付出了所有努力,她真的……系統哭死!

    伊月寒羞澀:【嘿嘿,謝謝夸獎。】

    系統一噎:……她不是在夸獎你啊喂!

    伊月寒把那尸首分離的木人收入系統空間。回答司空小白的問題:“任務到這確實?差不多了,不過想來雇主應該會更希望那道士早點去閻王殿上接受審判才對?。”

    司空小白眼?睛一亮:“所以?你要繼續去找那道士的麻煩?帶我?一個唄,我?最喜歡湊熱鬧了!”特別是找別人麻煩這種熱鬧!

    伊月寒:“不,我?要先把這顆頭給雇主送去。”

    她一揮袖,地上那顆屬于李道士的大好頭顱就?也被收入了系統空間中。

    司空小白立刻把懷里一堆的黃符、桃木劍等遞過去,這些雖然算不上寶貝,可也是凡間買不到的好東西。

    伊月寒對?此不屑一顧:“不必了,你自己收這吧。”

    隨后她才看?了眼?懷中的小娃娃,對?方?已經不哭了,只怯生生的看?著?她,全程都很安分,和之前把菜花蛇盤成蚊香的惡霸模樣截然相反。

    一鳥一蛇還遠遠的在高空盤旋,卻?沒有再發出聲?音,也不知是因為?從黑衣劍客的燉湯論?中聽出了她不愛吃蘿卜,還是因為?怕惹惱了這兇悍的黑衣劍客,

    白玉京對?上她冷酷的鳳眸小身子一抖,膽怯道:“別……別吃我?,我?可以?請你吃紅棗燉母雞和蓮藕燉排骨。我?做菜可香了!”

    雖然她的遺愿是被拿去燉老母雞,但若是可以?,她當然還是不想死的。

    天?上的一鳥一蛇趕緊道:“對?對?對?,她做菜可香了!”

    “她是我?們?這山頭做菜最好的妖精!”

    司空小白挑眉:“是嗎?可我?記得你們?剛才才說,這山頭只有你們?幾個妖精啊。”

    白玉京看?了眼?司空小白,立刻意識到,這人肯定是早在她和那一鳥一蛇閑聊的時候就?躲在暗處了,否則不可能聽到他們?這話!

    一鳥一蛇尷尬了三?秒。

    “咳咳,她的廚藝真的很好。”

    “她三?百年前在一個人類那得了一本菜譜,學會了好多菜的!連人類都夸她做得好,和……和什么酒樓大廚一樣!”

    “求求你們?了,讓她給你們?做頓飯,咱們?一笑泯恩仇吧!”

    “求求你們?了,放了她吧,反正又不是值錢的人參,只是個大蘿卜而已,蘿卜又不好吃!”

    “對?對?對?,蘿卜味道不好,吃多了還放屁!”

    “沒錯,反正我?一點也不喜歡吃蘿卜!”

    “我?也是!”

    白玉京尷尬的僵住了,這兩個家伙到底是在救她,還是故意損她啊!

    伊月寒沒說答不答應,只一抬手,就?把那枯樹上的錦盒吸到了手中,然后隨手扔到司空小白懷里。

    “千年人參沒了,你要拿去賀壽的禮物?也沒了,不如就?拿這百年雪蘭當壽禮吧。”

    她當然知道這雪蘭很值錢,但她又不是賣貨郎,而若是不賣出去,雪蘭對?于不解風情的殺手而言,也不過是朵多點靈氣的小白花而已。

    司空小白看?了眼?她懷里的胖娃娃,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想讓他放棄?反正只是個大白蘿卜,放棄也就?放棄了。

    “若是尋常的壽宴,這雪蘭倒也不錯,可我?祖爺爺今年過的乃是千年整壽,到時候八方?來客,我?這個孫子要給他做臉,這百年雪蘭當禮物就輕了些。”

    他接過雪蘭,一雙賊眼?卻?直往伊月寒的荷包上看?。“不如……你把那落寶金錢送我?唄?我?雖然道行、實?力都不及你,但卻?有個旁人都沒有的能耐,偷。”

    “不是我?夸口,我?偷東西的能耐想必你之前也見識過了,只要你把那落寶金錢給我?,日后你若是看?重什么好東西就?和我?說一聲?,我?保管給你偷出來!”

    司空小白其實?并不知道那落寶金錢到底有什么用處,他只是犯了全天?下小偷都有的毛病。主人家越是藏著?掖著?不讓他偷,他就?越是手癢癢,想弄到手。

    伊月寒當然知道司空小白的厲害,畢竟不是誰都能偷到她的東西的,還是兩次……“拿出來。”

    司空小白賊眼?一轉,故作?無辜:“什么拿出來?”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就?已經入清風拂月般,悄無聲?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伊月寒勾唇:“你的手確實?很快,不過我?想,肯定還沒我?的劍快。”

    “好吧,好吧,還你就?是了。咱們?也算朋友了吧,就?幾個粽子糖,你還非得要回去,小氣。”

    司空小白做了個鬼臉,十幾歲的少年正是充滿朝氣的時候,只讓人心里發笑。

    伊月寒把懷里的小娃娃往地上一放,她給司空小白留了一顆粽子糖,把其余的幾顆慢條斯理的塞回自己腰間的荷包內。

    “請你吃可以?,但想偷我?的東西。沒門。”

    司空小白把糖往嘴里一扔,笑嘻嘻道:“還挺甜。不過你到底把錢藏哪了?我?摸了你的衣袖,明明沒暗袋啊。”

    東西總不能憑空消失,袖里乾坤的把戲也不過是把東西變小裝入袖中或者轉入身上的暗袋、荷包之中而已。

    但伊月寒的荷包沒有東西,袖子內也沒有東西,司空小白一雙賊眼?練得十分機敏,伊月寒黑衣貼身,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就?跟有經驗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男女是否是童子身一樣。司空小白也一眼?就?看?出,伊月寒的懷里肯定也沒有設暗袋。

    這就?奇怪了,那她把東西到底藏在哪了呢?

    伊月寒挑眉:“你猜?”

    她這語氣似乎篤定了司空小白猜不著?,這誘使著?司空小白不由思維發散起來,思及伊月寒那底蘊恐怖的宗門,他頓時一驚,“你不會是有納戒、寶瓶、儲物?袋這種寶貝吧?”

    不會吧,這可是涉及空間之力的仙家法器誒?!凡間的修士煉不出這種寶貝,他聽說的那幾樣都是從天?庭仙家那里流落出來的。

    就?連尋常的小神,比如土地、城隍、鬼差之流,說出去也是小神、陰神,可本身法力低微,稍稍兇惡點的厲鬼都打不過,自然也是沒有這種好東西的。

    凡間僅存的幾樣都在名門各派的手上,或是鎮派之寶,或是作?為?掌門標識被各派掌門持有。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白家因為?能生,加上傳承上千年,也算妖界的大家族,很有些底蘊,祖爺爺也是妖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就?算如此,也是沒有這種好東西。

    伊月寒的師門就?算有這寶貝,但也只會被長者捏在手中,怎么會輕易給一個小輩……

    司空小白剛在心里拼命否定,就?聽耳邊傳來輕飄飄一句:“差不多吧。”

    那一刻,司空小白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她承認了!

    伊月寒會說謊嗎?在司空小白眼?里,她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屑于說謊的,也就?是說,對?方?真的有堪比納戒和儲物?袋的仙家寶貝!

    這是哪來?其他名門各派除了機緣巧合,大多是飛升的老祖宗賜下來的,難道伊月寒的師門也有飛升的前輩?

    但為?什么會給一個小輩?是伊月寒的身份特別貴重,比如少主、少掌門之類的繼承人,還是因為?……她的師門已經底蘊豐厚到,人人手里一個納戒,以?至于隨便分發給小輩,壓根不當回事了嗎?

    司空小白越想越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去見識一下伊月寒背后那神秘宗門的強大瑰麗。

    雖然司空小白后續的腦補錯得離譜,不過系統空間的存在確實?和納戒很類似,卻?又要比納戒、寶瓶、儲物?袋高級得多,畢竟這些還有處于外界的實?體,會被他人破壞搶奪,而系統空間看?不見摸不著?,只有伊月寒可以?使用。

    伊月寒哪里想到,自己簡單的兩句話,就?讓司空小白腦補出了一個龐然大物?。

    她正準備回城里交付任務,低頭一看?,卻?發現那個精通遁地術的小娃娃竟然沒跑,還站在她之前把娃娃放下的地方?。

    伊月寒:“你還沒走?”

    白玉京一喜:“我?可以?走了?!”

    她當然不是不想走,而是拿不準這黑衣女人的意思,生怕自己一動,對?方?的劍就?刺了過來,她可以?確定,她遁地的速度絕對?沒有這人的劍快!

    伊月寒思索了一下:“既然你剛剛沒走的話,那就?別走了,隨我?一道下山吧。”

    這話一出,白玉京驚喜的臉立刻垮了,眼?睛含淚:“如果你一定要吃我?,記得先買好老母雞。”

    伊月寒:……你這大蘿卜到底對?和老母雞一起燉湯有多執著?啊,你這個夢想問過老母雞的意見了嗎?!

    “常小天?就?是我?的雇主,他事先知道了那道士要找人參精,所以?請我?出手來殺那道士。阻止他對?你出手。他現在就?在城中等我?回去。”

    白玉京和天?上盤旋的一鳥一蛇齊齊一驚。

    “小天??!”

    “那個人類?!”

    白玉京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黑衣劍客的口中聽到失聯兩月的好友的消息!她瞬間忘了害怕,小胖腿猛躥兩步,仰頭希冀的看?著?那雙清冷的鳳眸。

    “那他……他自己為?什么不來?他爺爺的病還沒好嗎?不應該啊,我?的蘿卜須也很厲害的,很適合給重病的人滋補的,只是風寒的話,吃了我?的蘿卜須不出三?天?早該好了。是他爺爺的身體又出什么問題了嗎?”

    可愛的小娃娃嘀咕:“人類壽命太短,年紀大了就?是容易生病,這倒不算小天?失信。既然他有事走不開,那我?就?跟你去一趟城里好了。他才十二歲,還是個人類小崽崽呢,這兩個月一直照顧爺爺肯定很辛苦吧。”

    只看?這三?歲娃娃和十二歲少年的體型差,白玉京這話聽起來倒是滑稽,不過若是把一妖一人的年齡放在一起對?比,那就?沒問題了,常小天?的年齡都不足這千年蘿卜精的零頭呢!

    一鳥一蛇當即不贊同道:“不行!你怎么能去城里呢!”

    “那里都是人類,多危險啊!”

    白玉京:“既然小天?沒有失信于我?,那他就?還是我?的朋友,他家里有事,我?作?為?朋友于情于理都該去看?望的!”

    “我?不管,我?就?要去!”

    想到馬上就?要去見的朋友,小胖娃娃的眼?中滿是雀躍。她甚至主動走到了伊月寒的身邊。

    “走吧,我?跟你去!”

    就?像司空小白不懷疑伊月寒會說謊一般,白玉京也不覺得這樣厲害的大人物?會對?她一根小蘿卜說謊。

    壓下對?強者天?然的恐懼后,白玉京后知后覺發現,無論?她是千年人參還是千年蘿卜,對?方?的鳳眸都清凌凌的,沒有任何貪婪和覬覦。這位是真的對?她不感興趣。

    在這個前提下,搞不好她跟著?這位強者反而比待在大牙山還安全呢!想到這,白玉京胖臉閃過得意,覺得自己可真是個聰慧絕頂的大蘿卜。

    可惜她沒注意到她出聲?后,伊月寒片刻的沉默。看?著?腳邊的小娃娃。伊月寒緩緩開口。“你的蘿卜須很有用,他爺爺服下后沒兩天?就?沒事了。”

    那一抹得意凝固在了小娃娃的臉上,白玉京的心頭一震,直覺告訴她,她最好不要問下去。但她還是問了。

    “既然已經沒事了,那小天?……那他……為?什么沒有來?我?們?明明說好的,他還會再來找我?玩的,他為?什么不來?”

    白玉京眼?中淚花閃爍,小胖手又是一抹眼?淚,不死心的仰頭看?著?伊月寒。“他……也失信了嗎?他不愿意再和我?做朋友了嗎?”

    “為?什么呢?因為?他也害怕我?是妖精?還是……還是他也發現我?不是人參精,只是個便宜、沒用、吃多了還容易放屁的大蘿卜了?”

    司空小白淡定的吃著?粽子糖,人和妖的交往結局總是美滿的少,不如意的多。

    如果只是人負了妖精,妖精傷心躲回山中從此潛心修道那還好,怕就?怕人類不干人事,妖精悲憤入魔,滅那人滿門,繼而吸引來道士、和尚斬妖除魔,鬧了個兩敗俱亡。

    老鼠的消息總是很靈通的,特別是白家還是傳承千年大家族,在妖界是出了名的百事通,所以?司空小白可是從小就?聽這些故事長大的。

    這蘿卜精和人類的故事實?在太俗套了,他就?算用腳趾頭都猜得到結局,不外乎妖精和人類意外相識,因為?性情相投成了朋友,可人類總是越長大越膽小的,天?真的孩童不害怕妖精,過個幾年或許就?害怕了。

    人類的壽命也太短,從天?真幼童成長為?市儈的中年對?于妖精來說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天?真的孩童不理解千年人參的價值,過個幾年就?會明白了,就?會心動了,就?會貪婪了。

    這個蘿卜和人類交朋友,不藏好自己的異類身份,竟然還敢假冒千年人參,還給出‘人參須’來試探人心,真是個傻蘿卜啊,殊不知,人心是最經不起試探的。

    想來不過是那人類得了‘參須’沒抵住誘惑,把給他爺爺治病的‘人參須’賣了,否則那道士懷里的半截‘人參’哪來的,又怎能精準的定位到這呢?

    至于人類為?什么不來了,不敢來了唄,能找伊月寒來救這大蘿卜,那人想來還有些良心,所以?做完錯事后羞愧難當,無顏再見這大蘿卜了。人類似乎總喜歡做這些可笑的事。

    “因為?他死了。”

    伊月寒冷淡的聲?音一出,妖精們?全都愣在了當場……

    司空小白嘎吱咬碎了嘴里的粽子糖。“死了?”

    “嗯。死了。”伊月寒語氣平淡的就?像是果子熟了,樹葉落了一般自然,作?為?一個殺手,她對?于死亡的平淡十分正常。

    司空小白和那一鳥一蛇聞言匆匆低頭,看?向伊月寒腿邊的那個小不點。小小一團的娃娃呆立在原地,本來強忍著?的眼?淚頓時滾落在地。比起她剛剛被戳穿身份的抹淚怒罵,她這呆呆落淚的模樣倒是更顯可憐。

    伊月寒轉身:“如果你想去見他的話,那就?跟上吧。”

    白玉京張張嘴,卻?有什么都沒說,小胖手使勁擦著?眼?淚,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天?上的小雀遲疑了片刻,馱著?菜花蛇,扇著?翅膀追了上去。

    死了……怎么會死了呢?明明兩個月前,那個人類小孩還很活潑健康的啊。

    司空小白下意識跟了兩步,隨后又見鬼一樣一個后空翻退后數丈,渾身寫滿了抗拒。

    “算了,算了,我?就?不跟著?你去了,我?可不喜歡看?這種掉眼?淚的熱鬧!”無論?是聽故事還是看?話本,他永遠只喜歡爽快的,可不喜歡虐的。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請帖扔向伊月寒。伊月寒抬手輕松接住。

    司空小白道:“我?祖爺爺過千年整壽,廣邀八方?來客,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別的不提,這次我?家可是把吳百腳請來了,他的廚藝可是妖界一絕,吃過的都說好!”

    伊月寒:“五百腳?”這什么怪名字?

    司空小白聽出了她的疑問:“吳百腳是只修煉多年的蜈蚣精。姓口天?吳,因為?腳多,所以?就?給自己取名吳百腳。”

    “其實?化成人形后,他不只是腳多,手也多。在廚房里七八只手,在幾個爐灶前一起忙活,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那場景熱鬧極了!若是那天?你來的話,到時候我?帶你去廚房看?看?,保管有趣的很!”

    很會做菜的蜈蚣精?

    伊月寒收了請帖:“我?知道了。”

    司空小白見她接了,就?知道這事有戲,他隨手把枯樹邊地面的蘿卜須都收回了袖中,好歹是千年蘿卜精的頭發,拿來燉排骨湯肯定香,壽宴上也可以?當個菜。

    可惜千年蘿卜和千年人參的藥效畢竟差太多了,若是把這蘿卜燉排骨當壽禮送出去,那就?不太好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白家逢年過節吃不起肉了呢。

    他祖爺爺那么要臉的一老頭要是得了這壽禮,怕是要把他和蘿卜須一起埋土里!

    告辭的聲?音剛落下,司空小白就?沒了蹤影。

    伊月寒也離開了,她的的速度很快,好在白玉京的土遁也很快,天?上的小雀飛得高看?得遠,速度雖慢,但在伊月寒沒有刻意隱藏身形的時候,還是能慢慢追上來的。

    *

    穿過長街,偏僻處又個林子。常小天?就?躲在其中避開那猛烈的陽光。此時他正有些焦躁的在樹蔭下走動。

    一會兒想那位高人能否及時截停那臭道士,一方?面又想,那高人看?著?那么厲害,就?算他刻意沒有透露他平日和人參朋友的相見地點。但若是那人還是撞上了他的人參精朋友怎么辦?

    就?在他思緒紛亂的時候,就?聽一個清冷的身影道:“常小天?。”

    常小天?嚇得立刻轉身,還未說些什么,就?見那黑衣女人袖子一甩,砰的一聲?,地上滾落了一顆沾血的人頭。

    常小天?立刻目露驚喜:“這么快?!太好了!”

    弱小的怨鬼被黑衣劍客的強大深深折服了,他這才拜托她多久?一個時辰都不到,她一來一回間,就?把那讓他恐懼的道士給宰了,按照約定把頭顱帶了回來!

    想來傳說中在百萬敵軍中取上將人頭如同探囊取物?就?是這樣的吧!

    這可真是太好了,依照這個速度,這道士肯定還沒找到他的朋友就?先被殺了,白玉京安全了!

    “常小天?。”

    就?在常小天?松了口氣的時候,熟悉的呼喚忽然從他的背后傳來,他頓時身子一僵,頭腦一片空白。

    小娃娃從土里冒出來,她看?著?怨鬼的背影,注意到少年脖子上那青黑的手印,眼?中淚光閃爍,吸了吸鼻子。

    “常小天?,你怎么不回頭?是我?啊,白玉京,我?來看?你了。”

    常小天?依然沒有回頭,不僅沒有回頭,他還化作?一道青煙就?想往地里鉆,但白玉京這個千年妖精也不是白當的,身子一閃,小胖手就?揪住了他的衣角,阻止了他逃跑的動作?。

    第30章 第 30 章

    白玉京小?大人一般安撫的拍著朋友的手背。眼中滿是傷心:“你跑什么??你是怕嚇到我嗎?不用?怕, 我不害怕的。”

    她一個妖精怎么?會害怕鬼呢?她只覺得傷心,她的朋友才?十二歲啊,他甚至沒活過她年齡的零頭就死了。

    想到這, 她的小?拳頭捏的緊緊的。“你脖子上的手印是誰干的?誰殺的你, 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

    “你也別怕,只是變成鬼了而已, 我們還是朋友,等我幫你報仇了,我們就回大牙山, 我們在?一塊生?活,你要是想你爺爺了,我就陪你下山看爺爺。幫你照顧你爺爺終老。”

    她沒注意到的是, 隨著她的話,常小?天的身子越來越僵,頭越來越低,始終不愿意轉頭去看邊上的白玉京。

    “我的仇……我自?己可以報。我也不會和你回大牙山的。白玉京, 你走吧。你回大牙山吧, 不要再下山了,你是妖精,隨便進人類的城池會被道?士和尚抓住的。”

    “為什么??為什么?不要我幫忙報仇?為什么?不和我回大牙山?”白玉京察覺到常小?天的情緒不對?,她使勁探頭去看常小?天低垂的臉, 逼迫他和自?己對?視。“小?天, 你到底怎么?了?”

    常小?天看著她被眼眶紅紅的眼睛,頭瞬間垂得更低, 睫毛一顫,淚珠滴落在?地。

    “我把你給我的人參賣了。我……我不守信用?, 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說出第一句后,后面?的話就好?開口多了,小?少年哭泣著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是我不守信用?,所以才?遭到殺身之禍,這都是我活該,對?不起,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妖精,是我不好?,我們不適合做朋友了,你……你還是回大牙山吧。”

    小?少年說完,低著頭站在?原地,沉默的等待審判。

    卻不想,他卻聽到了細細的哭聲,那哭聲越來越大,最后那三歲的小?娃娃緊緊攥著小?少年的衣角嚎啕大哭。

    小?少年終于?破功,扭頭看過去,手足無措的給她擦眼淚:“你別哭,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錯……”

    他不說還好?,越說白玉京哭得越傷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斷的說著對?不起三個字,哭得好?不傷心,常小?天被她哭得越發慌亂,明明是他做錯了事,為什么?反倒是白玉京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別哭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才?對?。”

    天上的小?雀帶著菜花蛇落到了樹梢上,看著這一幕他們不由嘆息一聲,不明白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之前他們總猜忌常小?天會和曾經的那些人一樣騙白玉京,最后鬧個不歡而散,可如今再看……倒還不如鬧個不歡而散,這樣這個傻蘿卜也不會哭得這么?傷心了。

    “不,你不懂,你不知道?真相?。”白玉京哭得打嗝:“我根本不是什么?人參娃娃,我只是個……只是個又便宜、又沒用?、沒人喜歡的白蘿卜。是我先騙了你。”

    “如果不是我騙你我是人參,你就不會把那人參拿去賣錢,不去賣錢,你就不會被盯上,更不會被人害死了,都是我的錯!”

    常小?天因為這個真相?愣在?原地。但?很快他就又給白玉京擦起了眼淚,雙眼含淚道?:“不管你是人參還是蘿卜,我都要謝謝你治好?了我爺爺病。你不是沒用?的蘿卜,你很有用?,你也不是沒人喜歡的蘿卜,我就特別喜歡你這個朋友。”

    “這也不是你的錯,你事先已經提醒過我了,不許我把那人參給外人看見,是我沒遵?*? 守約定,是我不守信用?……”

    他越說白玉京哭得越傷心,幾乎說不出話來。“不是的,不是的……”

    在?她看來,這就是她的錯,常小?天沒有辜負這段友誼,反倒是她的謊言和虛榮害死了她的朋友。

    眼看胖娃娃泣不成聲,小?雀忍不住出聲:“白玉京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隨后,小?雀和菜花蛇說起了很久以前的事,白玉京雖然是千年的蘿卜,但?草木比動物更難生?出靈智,白玉京長到五百年才?生?出一點?靈智,又過了五百年才?成功化形。

    算起來,她今年一千三百多歲了。但?她當‘人’的日子也才?三百多年而已。所以才?和小?雀、菜花蛇這兩個小?妖成了朋友。

    三百年前,剛剛化形的白玉京就是這副三歲小?娃娃的模樣,她那時不知羞,穿個肚兜漫山遍野的跑。后來遇到一個樵夫這才?學會了穿好?衣服。也是那時,她和那個樵夫成了朋友。

    當然,在?小?雀和菜花蛇看來,這個朋友只是白玉京單方面認的,那個樵夫最初把她當成了在山里走丟的孩子。后來猜出她是妖精,緊張的想要遠離,結果意外滾落山坡。

    單純的蘿卜拔下一根根須就塞到樵夫的嘴里,樵夫身上的擦傷立刻好?了,那樵夫也是個傻的,分?不出蘿卜須和人參須的區別,在?看到那神奇的藥效后,就認定了白玉京就是傳說中的人參娃娃。

    他立刻動起了心思,怕直接點?破人參娃娃的身份,會嚇跑單純的妖精,所以他并沒有直言,只是旁敲側擊的套話。結果在?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下,越發堅信白玉京就是人參娃娃。

    從此?,樵夫每日都會上山來找白玉京,給她帶吃喝、衣服,給她講人類的故事。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剛化形的小娃娃。

    白玉京與他與其說是朋友之間的相?處,倒不如說單純的妖精在?樵夫的身上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暖。可惜的是樵夫不是在?寵愛女兒,而是在?討好?人參娃娃。

    他從白玉京這哄騙到了‘人參’拿到外面一賣就是幾百兩銀子。這暴利讓樵夫紅了眼,黑了心。

    但?不提樵夫的動機,只看一人一妖的相?處,白玉京在?那段時間確實是快樂的。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這種虛假的情誼本就是空中樓閣,更何況……白玉京并不是人參娃娃。

    雖然千年蘿卜的根須也是治病的好?東西,但?到底和人參是兩種東西,一年后,終于?鬧出了禍事。

    有商人給大官獻上‘人參’,結果正在?大官家?做客的一個老道?一眼就看出了這‘人參’不對?勁,破了上面?的幻術后,好?好?的‘人參’變成了蘿卜須。

    大官頓覺丟臉,面?上無光,狠狠斥責了那商人,一時間,商人連送給大官的人參都是假貨,他家?東西都是假貨這消息鬧得沸沸揚揚,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商人當即把樵夫告到衙門,卻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蘿卜須是樵夫賣給他家?藥鋪的,而非他家?自?己掉包的。所以樵夫被無罪釋放。

    商人懷恨在?心,第二天,就有蒙面?劫匪洗劫了樵夫家?,把他這段時間賺的銀子連同以前積攢的積蓄全部搶走,臨走時還抓住樵夫暴打一頓,把人雙手雙腿都打斷了。任由他躺在?床上等死。

    樵夫躺在?家?里哀哀呻、吟,白玉京見自?己的人類朋友好?幾天沒來,于?是冒險下山看他,見他重傷在?床,拔下根須救他。卻不想那人傷好?后。第一件事竟是指著白玉京破口大罵,還要拿柴刀砍她。

    白玉京一邊哭一邊讓他們別說了,但?小?雀和菜花蛇卻不聽,時隔多年,他們說起這事還是氣得半死。

    “那樵夫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如果沒有白玉京,他還在?日夜砍柴呢,哪有后來的富裕生?活,甚至如果那天不是白玉京冒險下山,他一個廢人躺在?床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根本活不了幾天!”

    “他不悔悟自?己的過錯,反而恨極了白玉京,一口咬定是白玉京故意裝人參娃娃騙他!”

    “那樵夫當時罵了很多難聽的話,具體罵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這傻蘿卜回來后哭了幾天幾夜,竟然問我,如果她真的是人參娃娃的話,她的朋友就不會那么?討厭她了。”

    “你聽聽這是什么?蠢話,她到那時竟然還把那個白眼狼當朋友!”

    “而等到那樵夫帶著人上山要抓他燉湯的時候,他把那群人打了一頓,又哭了幾天幾夜。在?之后,他就多了一個愛好?,總喜歡戲弄來山里的人。”

    “先是故意裝作一派天真的模樣,遮遮掩掩的和人相?處,在?相?處的過程中透露自?己是人參娃娃。那些人若是害怕妖精避而遠之還好?,若是起了貪念。就會對?白玉京極盡討好?之能,想要從白玉京身上獲得好?處。還有點?理智的只想要參須,更貪婪點?的就想要整個千年人參。”

    “而白玉京就會在?享受夠他們的討好?之后,在?他們露出真實嘴臉之時,揭露自?己假冒人參,實則是蘿卜的身份。戲謔的看他們青白交加的面?色。若是那些人因此?而暴怒糾纏,他就再把那些人打一頓。”

    簡單來說,這就是個單純小?妖精看清人心險惡,留下心理陰影后,直接黑化的故事。

    常小?天沒想到自?己看似單純的妖精朋友身上還有這么?一段過往,他有些傷心道?:“所以你最初和我交朋友,也是想……戲弄我?”

    “不是的!”白玉京立刻否認,但?隨后又遲疑下來:“都三百多年了,這個游戲我也早就玩膩了,那時候你到山里采山貨跌到坑里,我真的只是看你年紀小?,是個小?孩子,單純想救你。”

    “我沒想戲弄你,我甚至沒想過之后還能再見到你,結果后來……我們又意外的遇見,再之后,我們就做了朋友。我是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朋友。”

    小?娃娃垂頭扣著手指:“我本來是想裝一輩子的人類和你做朋友的。但?你爺爺生?病了……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想戲弄你,才?說我是人參娃娃的,我只是覺得治病的話,怎么?都是人參說出去能讓病人信服些。”

    “你看,人參養榮丸一聽就是達官貴人才?能吃的滋補好?藥,而蘿卜養榮丸……一聽就是治便秘通氣的。”

    別的不說,如果有人病得快死了,有兩個人站出來,一個遞出人參說能治病,一個遞出一根大白蘿卜說能治病。病人會怎么?想?

    肯定是千恩萬謝的接過人參,或者舉起那白蘿卜對?著那人的頭就邦邦邦幾下!

    菜花蛇:“嘶嘶~別信她,這都是借口,她就是自?卑。對?自?己蘿卜的身份羞于?啟齒。”

    小?雀認可的點?頭:“沒錯,她就是自?卑,裝了這么?多年的人參,她已經走火入魔了,死活不愿意承認自?己就是個蘿卜。”

    白玉京垮著臉,眼淚又啪嗒啪嗒的掉:“沒錯。我就是個又蠢又笨的大蘿卜。說什么?戲弄人類,其實我就是自?卑,就是虛榮,一個賣不上價的蘿卜竟然天天妄想著當人參,假冒人參來騙人,簡直卑鄙!下賤!不要臉!”

    “才?不是!”常小?天蹲下來,很認真的給白玉京擦眼淚:“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你的真心話,這是那個樵夫罵你的對?吧?”

    白玉京低頭不說話了。

    常小?天:“之前寒冬臘月的,如果不是你那天把我從大坑里救出來。我早就凍死了。兩個月前,如果不是你幫忙,我爺爺也要病死了,是因為有你,我才?沒有凍死,我爺爺才?沒有病死。”

    “白玉京,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妖精,就算是蘿卜,也是很厲害的大蘿卜!我特別高興能交到你這樣好?的朋友!”

    可是……你還是死了。

    白玉京看著常小?天脖子上的青黑手印,癟嘴撲倒少年懷里再次嚎啕大哭。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缺錢,我如果知道?的話……”

    她哭著說不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嗎?誰家?家?境富裕的孩子會穿著打著補丁的襖自?在?寒冬臘月孤身一人去深山采山貨?

    她知道?,她只是假裝看不見,她還在?懷疑,她還在?防備,她不愿意交付自?己的信任。小?天真心待她,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錯!

    小?少年熟練的抱住小?女孩。含淚羞愧道?:“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遵守約定,是我不守信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

    林中早就沒了那黑衣劍客的身影,雖然伊月寒平日都很自?我,很少看現場氣氛,但?眼看兩個小?孩哭成那樣。一時停不下來。她到底沒有冷酷的打破氣氛討要那五文錢。而是利落轉身。

    她終于?有空可以回之前的酒樓,把剩下的午餐吃完了,這都是花她的血汗錢買的,可千萬不能浪費了。

    店小?二很靠譜,把她的飯菜,特別是那才?動了一筷子的肥美烤雞保管的很好?,一看伊月寒走進來,立刻很有眼力?見的請她回二樓上坐,麻利的把灶上一直熱著的菜端了上來。

    伊月寒對?此?非常滿意,單看酒樓的這一操作,下次有機會,她肯定還來這家?酒樓吃,而這,就是售后生?意勝利法的體現!

    再次在?心里強調了一下售后的重要性后,伊月寒施施然坐下,結果剛要動筷子,腦中立刻傳來系統嗚嗚嗚的哭聲。

    伊月寒頓了一下,筷子在?幾道?菜上空轉了一下,僵持了半晌,她還是無語的暫時放下筷子。

    【我在?吃飯啊,大姐!你能不能別在?我腦子里哭喪了,我腦子一恍惚,還以為在?吃席呢!】

    酒樓二樓仿佛變成了靈堂,一樓的琵琶聲仿佛成了嗩吶,就沖系統這哭聲,伊月寒感覺自?己不隨個二百都說不過去。

    系統:【我忍不住吧。真的是太好?哭了,你是不知道?,白玉京和常小?天實在?太慘了……】

    系統的掃描范圍比碎星劍還廣,哪怕伊月寒已經離開了小?樹林,系統依然可以通過掃描實時觀看那邊的情況。

    伊月寒:【停,我不想了解什么?惡毒樵夫,黑化小?寶,朋友救贖的戲碼,我只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安靜的吃完我的午飯行不行?】

    距離她之前離開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再不吃,她這烤雞都要變風干雞了。

    伊月寒對?于?系統的實況轉播沒有興趣,雖然對?一妖一人陰差陽錯的悲劇有些感慨,但?還沒到哭的份上。

    說來也奇怪,系統和伊月寒平日的表現,看似是伊月寒的性格更跳脫一些,但?伊月寒的專注點?永遠在?殺手本職上,頂多分?一份給親如半身的系統,對?于?旁人其實非常冷漠,比起她,系統倒更像是個正常‘人’。

    所以系統驚了,帶著哭腔不可置信道?:【這么?慘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你竟然只想著你的雞?!】

    伊月寒:【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各種故事,幸福的、悲慘的……人類的悲喜是并不相?通的,我只是一個劍是冷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系統:【……的凍上了的殺手。】

    系統:【行吧,冰坨子你繼續吃你的□□,我調靜音。】

    冰坨子·伊月寒:【……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系統正哭得傷心,完全沒聽到這句話,伊月寒無奈的嘆了口氣,就著悅耳的琵琶聲把一桌飯菜吃光。

    *

    等伊月寒再去小?樹林的時候,就見一妖一鬼兩個小?孩背對?而坐,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遠處的樹上,菜花蛇尾巴卷著不知從哪弄來的糖葫蘆,自?己一口,小?雀一口,自?己一口,自?己一口,自?己……

    砰!

    小?雀怒而啄下最后一顆糖葫蘆,一翅膀把菜花蛇扇到地上。

    忽然,小?雀聽到耳邊傳來冷淡的詢問:“他們怎么?回事?”

    小?雀嚇得尾羽炸開,轉頭就見那位神秘的黑衣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樹上,距離它咫尺之遙,而她沒出聲之前,它竟是完全沒有發現!

    小?雀敬畏的從她那繡著金線的黑衣看到腰間的寶劍,它已經從常小?天那知道?了,這位可不是什么?仗劍走天涯的劍客,而是一位殺手。怪不得它總感覺這人身上不僅劍意逼人,更有種肅穆的殺氣!

    小?雀的眼神滿含敬畏,趕緊把嘴里的糖葫蘆咽下去,一邊噎得翻白眼,一邊解釋。

    “也沒什么?,常小?天想親自?手刃仇人,白玉京知道?他本就是躲開了鬼差,私自?停留人間,怕他再犯殺孽后,到了閻王殿會受懲罰,影響后續的投胎,所以就想她來動手。”

    “但?常小?天說這件事本和白玉京不相?干,妖精修練不易,說什么?都不愿意她讓手染鮮血。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就吵起來了,現在?正互相?生?悶氣呢。”

    伊月寒挑眉,剛剛還抱頭痛哭,稀里嘩啦的,現在?又氣得誰也不想看見誰,這就是小?孩子的友誼嗎?果然精彩。

    另一邊的常小?天注意到了伊月寒,立刻拘束的站起來。“謝謝你,我剛才?聽玉京說了,才?知道?當時的兇險,如果不是你,玉京恐怕已經……”

    雖然常小?天的年齡還不足在?場白玉京的零頭,但?他出身貧苦,自?幼跟著爺爺過活,生?活逼著他在?很多時候,比成年人還要成熟,大概也就是在?白玉京面?前,他才?會露出些孩子氣。

    可惜伊月寒并不想聽他羅里吧嗦的感謝,她好?似一片落葉落回地面?。

    “你出錢,我辦事,只是交易而已,那些廢話就不必了。”

    常小?天:“哦,對?,錢,我知道?有一處地方埋了珠寶……”

    “不必,我是殺手,不是隨意改價的奸商,當時說好?是五文錢,就五文錢。”

    伊月寒頓了頓又道?:“這錢你也不必現在?給我,那道?士雖然肉身已死,但?他的魂魄卻借著道?法還在?人間游蕩。我的任務從不爛尾。所以你放心,我會盡快把他的魂魄打入地府。”

    “你只需要把那五文錢保存好?,待我把這事處理完畢,再來找你。”

    伊月寒剛剛的那幾句話,其他的都不重要,重點?只在?最后一句。

    【這小?子混得比我還窮,可得先叮囑一句,否則萬一把五文錢花光了,到時候拿什么?付賬?】

    【就這細胳膊細腿的,論斤賣都賣不上價。不過倒是可以和邊上的白蘿卜來個蘿卜燉排骨……】

    伊月寒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兩個小?豆丁能做朋友呢,原來是這種搭配啊!】

    剛剛還因為兩個孩子的絕美友情痛哭過的系統:……真是個刻薄的人啊!

    常小?天一聽,頓時面?色動容,如果說他最初是懼怕伊月寒的話,那么?再見伊月寒就是感激了,而現在?,這份感激之上又疊加了一絲溫暖。

    雖然伊月寒從頭到尾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常小?天光聽白玉京之前的描述,就已經感受到了當時的危險。如果不是她幫忙,白玉京肯定會出事。

    最好?的朋友因為自?己的行事不謹慎而死,常小?天絕對?不會原諒自?己。他光是想一想這個可能就覺得心痛交加,悔恨不已。可以說,眼前的這位高人不僅救了白玉京,更救了他!

    他和高人素不相?識,她卻能不辭辛勞的奔赴大牙山,施以援手,這都不是好?人,什么?是好?人?!在?常小?天看來,如此?高潔的品性,稱一句圣人也不為過!

    至于?要給錢?開玩笑,五文錢算什么?錢?五文錢別說買兇殺人了,你如果拿著這錢去菜市場買雞,讓人順便幫你殺了,攤主的菜刀怕是能直接飛過來!

    所以常小?天完全沒把這五文錢當回事,只當這是高人的怪癖,或者是高人幫人必須要的代價,里面?肯定還有某種他這個小?鬼參不透的玄機。

    然而常小?天不知道?的是,伊月寒之所以只問他要五文錢,完全是因為他這個小?窮鬼只有五文錢。

    更不知道?的是……伊月寒這個同樣很窮的殺手十分?看重他的這五文錢,等下次她解決完那道?士回來的時候,如果他拿不出這五文錢,這位‘圣人’的劍怕是就要飛他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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