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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表白 這男人好像是有點瘋

    捧著玫瑰的陸殊轉瞬出現在顧雪今臥室旁的露臺, 他將放著扭傷藥膏的小袋子放在了露臺上的原木桌,彎起眼道:“崽崽。”

    顧雪今從窗邊跳下來,緩緩飄到了陸殊面前, 輕輕應了一聲。

    凱撒已經對屋子里突然出現的陸殊見怪不怪, 它找了個絕佳觀賞位蹲甩著尾巴偷看主人和陸殊交流,輕輕抖了抖小耳朵, 打了個大哈欠。

    陸殊抬起手, 將手中一大捧玫瑰遞給顧雪今。

    舊報紙包著的玫瑰灑了金箔, 幾條極細的金鏈點綴在暗紅色的玫瑰上, 月光一照,熠熠生輝。

    懵懵的小男鬼抱起了這捧十分貴氣的玫瑰花,他其實已經猜到了陸殊是來做什么的,但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送我花?”顧雪今說, “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慶祝的節日。”

    “對我來說,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陸殊低聲道,“我還是第一次給別人挑花, 眼光還可以嗎?”

    顧雪今垂下眼睛, 看著懷里的玫瑰,說道:“嗯,你眼光很好。”

    “我想每天都給你送花。”陸殊說, “你會覺得厭煩嗎?”

    顧雪今茫然地抬起頭, 說道:“厭煩什么?”

    他正好對上了陸殊溫柔而灼熱的視線, 一時間,只覺得氣氛曖昧到了極致,那層窗戶紙已經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捅破。

    “厭煩……如此喜歡你的我。”陸殊低聲道,“方才在游戲世界, 你說不討厭我的吻,那我換個問題,雪今,我親你的時候,你對我的吻有感覺嗎?”

    縱使顧雪今不是第一天察覺到陸殊對他的感情,但因為不知道怎么處,他總是下意識地回避。

    但眼下,陸殊語氣溫柔而強勢,也不再給他回避的機會,似乎在讓他必須正視兩人之間的關系。

    “我……”顧雪今慌忙移開視線,“我那時候暈過去了,我不記得了……唔——”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話還沒有說完,陸殊就再次把他拉入懷中,扣著他的下巴吻了上來。

    大口大口的陽炁自陸殊口中渡給了顧雪今,顧雪今微微睜大了眼睛,手中的玫瑰花“啪”地一聲掉落地面。他勉強掙脫了一瞬,卻又被陸殊追了上來。

    這一次,陸殊環著他的腰將他帶進了臥室,他背對著窗戶,加深了這個吻。

    白色的窗簾被夜風吹得起伏,顧雪今被陸殊擁在懷中,苦木味的香氣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因為現在是鬼魂的緣故,這樣高級的煉炁方式很快就讓顧雪今舒服到欲.仙欲.死,他不由自主抓住了陸殊的襯衣下擺,揉皺了陸殊的襯衣,只覺得陸殊也貼著他很緊。

    他想要推開陸殊,可陸殊竟就這樣把他抱到了桌子上坐好,精壯的身體讓他根本動不了分毫。

    這是什么糟糕的姿勢啊……

    唇齒交融之間,顧雪今軟在了陸殊的懷中,原本蒼白的小臉也染上了粉紅,甚至再也沒有了推開陸殊的力氣。

    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態下,顧雪今第二次被陸殊強吻,

    這個吻比游戲世界的初吻更加狂野,也更加強勢。陸殊在顧雪今的口腔里傾城掠地,像是要把懷中小鬼拆入腹中,他吻得十分動情,像是要和顧雪今融為一體,也讓顧雪今很舒服。

    等他終于松開了自己的獵物,顧雪今的嘴唇已經被吻的粉紅。

    顧雪今輕輕喘.息著,單薄的胸膛還有些顫抖,看著陸殊的眼神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害羞。

    顧雪今看著陸殊道:“……你、你這是婚內強吻!”

    陸殊低聲笑了笑,無所謂道:“是又怎樣。”

    月光下的陸殊又恢復了往日一絲不茍的模樣,高傲,英俊,無懈可擊。

    但顧雪今覺得,陸殊看著他的眼神可能有點瘋。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徹底厭煩我,所以,我索性吻個夠。”陸殊低聲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從見你第一眼,我就想做你男朋友。直到在暗河河邊遇到你,我才意識到我的機會來了——”

    陸殊話里的信息量略大,顧雪今一雙桃花眼睜得倏大,整個人都懵了。

    原來,陸殊不是看起來有點瘋,而是真挺瘋的。

    “我根本不想娶什么香艷美鬼為妻。”陸殊看著顧雪今說道,“我要娶的只有你。無論你是人是鬼,我都要娶你。”

    顧雪今怔怔地看著陸殊,過了許久才問:“所以,你并不是為了修煉才和我結婚的,對嗎?”

    陸殊點了下頭,說道:“是。”

    原來真的是這樣,陸殊的修為已經很高,只是為了缺少陽炁的他才說要煉炁的。

    “那我直播間那個、那個榜一大哥……是不是你?”

    “是我。”陸殊說,“我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給老婆花錢。”

    顧雪今飛快地點了點頭,猜測成真,他再一次陷入了安靜。

    陸殊對他的愛意來勢洶洶,就像是他的吻一樣熱烈。

    顧雪今思索了許久,才緩過了勁兒,緩緩開口道:“可是我脾氣很差,還總是叫你狗,我還不會做飯,不僅如此我還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吃飯也很慢,對,我現在還會變成鬼——”

    “雪今,我一直在看著你。”陸殊低聲道,“雖然我認清自己的心意花了點時間,但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你說的這些根本不是缺點,我都覺得很可愛,至于你的離魂癥,我一定會幫你治好的。”

    陸殊平時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但說起情話來卻很熱烈。

    他溫柔的語氣像是有魔力,讓顧雪今的心愈發的亂。顧雪今背過身靠在窗前,獨自消化這一大堆信息。

    他的親生父親是個司機,因為一場車禍而去世。那之后,母親便迅速拋棄了還在襁褓里的他,嫁給了富有的叔叔。

    顧雪今長到這么大,記憶里從未有母親的身影,也不知道幸福的家庭該是什么樣子。

    縱使爺爺奶奶都很愛他,但因為特殊的原生家庭,他還是會在親密關系里缺乏安全感。

    他這樣慢熱的人,根本不適合當下快節奏的戀愛。但他又很在意每一段關系,既怕自己辜負對自己好的人,又怕對方會辜負自己,索性就一直一個人單到了現在。

    顧雪今沉默了許久,才說:“其實,你跟我連麥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陸殊應了一聲,說道:“嗯,崽崽一直很聰明。”

    “我聽說頻繁的相處會給人產生喜歡的錯覺。”顧雪今看向陸殊,“是不是因為最近我們總是在一起,還經常擁抱的原因,也許你——”

    “不。”陸殊眼神一沉,“雪今,我很清楚我對你的感覺,我也不止想擁抱你。”

    “我覺得你是很好的人,也是我很好的朋友。”顧雪今小心翼翼地抬眼道,“和我繼續做朋友,不好嗎?”

    “對我而言,接過吻就再也做不成朋友。”陸殊低聲道,“婚約結束之后,我們要么是戀人,要么是陌生人。但無論你怎么選,我都尊重你。”

    顧雪今點了點頭,心里突然有些空,他下意識又輕輕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他確實不討厭陸殊的吻,甚至覺得陸殊親吻他時情動的樣子和平時有種反差,讓他想看到更多。

    “雪今,我希望你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陸殊道,“我和你的婚約只有一年,但我想做你一輩子的丈夫。”

    陸殊對顧雪今彎了彎唇角,見顧雪今這樣苦惱,他伸出手揉了揉顧雪今的頭發。

    他低聲說道:“不用立刻回答我,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我們可以慢慢來。你可以慢慢考察我,無論你要考察我多久,我都愿意等你。等你想好了,隨時可以找我。”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

    “露臺桌子上的紙袋里有特殊情況調查局天師專用的扭傷藥,把藥敷在腳腕上,明天早上起來再洗掉,受傷的地方就會好。”陸殊說,“馬上要進組了,這兩天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情找我。”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路上小心。”

    待陸殊走后,顧雪今坐在床頭發了好久的呆,才將陽臺的大束的玫瑰花和小袋子都抱進了屋子里。

    他這才發現小袋子里除了跌打損傷藥,還有一個精致的roseholy絲絨盒。

    小盒子里安靜地躺著一對鑲著碎鉆的戒指,正是他在拍攝roseholy廣告時佩戴過的那一只。

    當時他只是覺得款式好看,卻沒想到真的有人心有靈犀的買給他。

    紙袋里有一張字條,上面是陸殊的字跡:崽崽,結婚這么久,還沒有送你戒指。這戒指名為永恒的愛,若你有一天愿意戴上,請把另一只戴在我的無名指上。

    落款只有兩字:壞狗。

    顧雪今心頭一熱,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戒指,又將玫瑰插入了房間的花瓶里,這才發現玫瑰上的鏈子都是純金的,陸殊這家伙好像很喜歡送他金子。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陸殊成為戀人,卻不想和陸殊就這樣成為陌生人,一時間心里有些亂。

    就在這個時候,熬夜大王唐小虞給顧雪今發來了消息:【???前夫哥剛剛鬼鬼祟祟地跟我說,你跟陸殊其實很配,我前夫哥這是怎么了,你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新進展了???】

    顧雪今想了想,回道:【……算有吧】

    唐小虞:【!你倆睡了?】

    顧雪今:【……沒有】

    唐小虞:【別怪我,前夫哥說你倆有驚天大瓜,讓我自己來問你,本人認為沒睡就不算大瓜嘻嘻】

    顧雪今:【但我和陸殊已經結婚了,這算嗎】

    唐小虞頓時連發了無數個臥槽和問號。

    顧雪今放下手機,給自己受傷的腳腕涂上傷藥之后,他便平躺在床上發起了呆,放空了自己。

    不知為什么,他又想到了陸殊和他接吻時的動情的模樣,不再克制的陸殊熱烈的像是一團火,手捧玫瑰花的樣子也像是要對吻了他負責。

    他心亂如麻的睡去,次日醒來,他自床上坐起,腳傷已經好了大半,雖然微微有些腫,但不痛了。

    奶奶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幫兩天后進組的他收拾行李。

    因為深知顧雪今進組后經常饑一頓飽一頓,奶奶給顧雪今裝了很多小零食和維他命,老人家生怕顧雪今身體跟不上,每一個小包裹都是對顧雪今的愛。

    “醒了呀,崽崽,睡得好嗎。”奶奶回過頭,慈愛地看著顧雪今,“你臥室里的玫瑰花真漂亮,是帥哥送的,還是美女送的呀?”

    顧雪今臉頰微微泛紅,說道:“可能是個帥哥吧。”

    奶奶很是興奮的問了半天,但顧雪今嘴很嚴,她什么都沒問出來,又讓她有點苦惱。

    也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顧雪今推開門,發現是外賣小哥送來了四只舒芙蕾。

    “帥哥又給你買好吃的了?”奶奶笑瞇瞇道,“雪今,你很少告訴朋友家庭地址,這回是不是真有戲啊,你要覺得行,就跟人家談談試試呀。”

    顧雪今正疑惑這舒芙蕾是誰買的,房間里剛剛起床的小粉雞就鬼鬼祟祟地飛了出來。

    顧雪今恍然大悟,一記眼刀劈過去,小粉雞就撲撲小翅膀飛過來親他,還靠在他耳邊奶聲奶氣道:“主人一個,奶奶一個,福福一個,貓一個。”

    顧雪今哭笑不得,他給了奶奶一塊舒芙蕾,自己則帶著舒芙蕾回到了臥室,輕聲對福福道:“貓和你不一樣,它不能吃奶油,福福可以吃兩個。不過,福福,你竟然還學會用我手機點外賣了?”

    福福點點頭,驕傲地給顧雪今展示自己領的美團優惠券,神鳥的學習能力非同尋常,小小外賣不在話下。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又被敲響了。

    顧雪今走進客廳,聽到奶奶帶著笑意的聲音:“雪今,一大早驚喜不斷啊,給人家個機會唄。”

    顧雪今好奇地打開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失魂落魄的唐小虞。

    見到顧雪今,唐小虞幾乎崩潰的精神終于緩解了大半,還沒說話就先抱住了顧雪今的腰。

    “小虞,怎么了?”顧雪今拍拍唐小虞的肩膀,“遇到什么事兒了?”

    “我能來借住兩天嗎?”唐小虞哇的一聲哭出來,“我現在租的那個房子好像鬧鬼,昨天晚上給你發完信息之后就撞鬼了,真的嚇死我了啊啊啊!”

    第52章 紳士 性感陸殊,在線營業

    “行呀, 借住沒問題,隨時都歡迎。”顧雪今給唐小虞倒了杯熱咖啡,“不過, 好端端地鬧什么鬼啊?”

    福福正準備吞下第二個舒芙蕾, 那舒芙蕾就被顧雪今端到了唐小虞面前。

    他嗚嗚了幾聲,索性飛向了廚房, 那里是福福的天堂。

    奶奶輕輕拍了拍唐小虞肩膀, 安撫道:“你這孩子被嚇得小臉都煞白了, 一會兒奶奶給你做點好吃的補一補。”

    唐小虞重重點了點頭, 抱著貓咪緩了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畢業之后,我從宿舍里搬出來了,就在T大附近的居民區租了房子, 方便隨時去學校做實驗。為了省錢,我租了個兩室一廳,又把其中一間臥室轉租了出去。我睡了東邊的一間臥室, 我室友住了西邊的臥室。”唐小虞說, “一開始,這房子住著還是挺舒服的,雖然是老房子, 但里面的裝修還不錯, 而且我的室友也是主播, 他作息和我差不多,就是老房子門縫都比較大,晚上外面走廊開著燈,會有點透光。”

    顧雪今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雪今知道的, 我每逢假期都睡得晚,最近我導也沒給我派項目做,舍友也回了老家,我差不多就是日夜顛倒的狀態。”唐小虞說,“每次等我直播結束去睡的時候,都得是凌晨三點多了。大概一周前,我躺在床上關了燈閉上眼,突然就覺得門縫里有什么東西在看我。”

    奶奶“噫”了一聲,卻不是因為鬼,而是因為小虞凌晨三點的入睡時間。

    她驚訝道:“小虞,你是不是睡太晚了呀,總是這么晚睡,別說撞鬼了,你都要變鬼嘍!”

    “嗚嗚,奶奶你說的對。”唐小虞欲哭無淚道,“我一開始也是以為我熬夜熬的太晚,所以產生了錯覺。但大概一天前的凌晨,我直播的時候,突然又感覺到了門縫里有人在看我,而且直播間的彈幕也有人說,門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顧雪今點了點頭,說道:“視線感其實還是挺微妙的,有時候也不是無中生有。你開門去看了嗎?”

    “我沒有開門,但大著膽子趴在門縫去看,結果門外什么都沒有。當時我生怕家里是進人了,就把門鎖上了。”唐小虞皺起眉頭,“但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覺得這東西一定會再來看我,就將我粉絲送我的等身抱枕放在凳子上,給抱枕穿上了我的衣服,戴上了我常用的頭戴式耳機,我想,從門外的視角來看,應該看不出椅子上的不是我而是玩偶。”

    福福叼著一塊桂花糕自廚房飛了回來,他好奇地看著唐小虞,唐小虞和奶奶卻沒有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像毛絨玩具的小鳥。

    “我悄悄踩著椅子,斜側著身體趴在門邊,去聽外面的聲音。沒多久,我就聽到了類似于指甲摳墻壁的聲音,刺啦,刺啦——”

    唐小虞模仿著那東西的聲音,手指也在木桌上輕輕劃了兩下。

    顧雪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甚至覺得唐小虞可能做靈異主播也能很有人氣,他講得可太有氛圍了。

    “那聲音響了幾聲之后,便停在了我的臥室門口。我一個人在家時會開著客廳的大燈,門外很亮,我就能清楚的看到一片陰影倏地壓了下來,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趴在了門口,正目不轉睛地看向了臥室。”唐小虞咽了口吐沫,“我嚇了一大跳,腳下顫動的一瞬,椅子也發出了聲響,門口的影子立刻就消失了。這一整晚,它再也沒有出現。”

    他講到這里的時候,奶奶已經有些害怕了,她說:“……這到底什么東西呀,沒找保安看看嗎?”

    “我找了。”唐小虞小臉一白,“次日,我帶著小區保安檢查了我家的每一個角落,還查了我家門外的監控,也什么都沒有發現。當時我只當是錯覺,但還是買了監控放在臥室門口,方便我隨時去看門外的情況。那之后,我睡了幾天安穩的好覺。”

    “直到昨天晚上,我又開了直播,我才發現,一切都不是我的錯覺。”

    昨晚十一點,主播小魚兒花有缺準時上播。

    在連贏十八把之后,他拿下游戲熱播榜的第一名。并在凌晨三點開了攝像頭,和經常來打賞的幾位粉絲互動。

    可就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好幾天的視線感再次出現,他猛然回頭看向門口,只發現了一只伸進門縫的小手。

    不是人手,而是一只玩偶的小手,那小手正在地板上用指甲胡亂劃著,不斷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

    監控里出現了一個趴在門縫看著唐小虞的黑色洋娃娃,那洋娃娃的動作像人類一樣敏捷,突然間,它像是發現了唐小虞的監控器,整張臉都貼了上去,大大的藍色眼珠機械地轉了轉,直愣愣地透過電子屏幕看向唐小虞。

    “我整個人都嚇傻了,而就在這個時候,直播間突然來了個靈異主播跟我連麥,非說門外有臟東西。雪今,我爸在世的時候很信神佛,他曾經給我過一塊驅鬼符,你還記得嗎。”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這事情他有印象。

    小虞爸爸在他大三的時候因病去世了,去世前的那段時間,小虞爸爸病急亂投醫,亂七八糟的神婆巫醫找了很多,當時還給了小虞一塊符咒。小虞對自己父親的身體情況已經近乎絕望了,看著父親每天喝亂七八糟的草藥,他又生氣又無奈。

    顧雪今記得很清楚,小虞是邊哭便給他看那塊父親買來送他的驅鬼符的,還說要扔掉。

    縱使當時萬分嫌棄,還揚言要丟了這塊符,可在父親去世之后,小虞還是把這東西留了下來,甚至放在了自己的枕頭下面。

    唐小虞抿了一口黑咖啡,回憶起昨晚的場景,他在大夏天忍不住發了個抖,索性將手邊這杯熱咖啡一飲而盡。

    “可能人到了極度緊張的時候都想找點精神慰藉,我把那木頭做的護身符從枕頭下拿了出來,握在了手中。這東西平時是一點溫度都沒有的,但昨晚竟然發燙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直播間也像是突然被什么干擾似的,平時很絲滑的網絡出現了卡頓和大片大片的雪花。我鎖著門鎖在了墻角,聽到房間外不斷傳來東西掉落的東西,這輩子所有能說的禱告詞都說完了。”

    顧雪今和奶奶對視了一眼,又說:“然后呢?”

    “不知什么時候,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畫面里也沒有那個娃娃了。”唐小虞皺起眉頭,“就在這個時候,臥室外的大門突然開了。門開的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要見太奶了。等我再睜開眼,出現在監控里的竟是從老家回來的室友。我微微一怔,確認他是活人之后,便打開門沖向了他。”

    “那娃娃呢?”奶奶好奇道,“還在嗎?”

    “客廳里一地狼藉,但娃娃卻不見了。室友聽我說撞鬼之后也很害怕,就在客廳陪著我,直到天亮了,我才去小睡了一會兒。醒了之后,我也不敢在那房間待了,就趕緊打車來你這里了。雪今,我這可怎么辦啊,哇——”

    唐小虞將昨晚的監控錄像遞給顧雪今觀看,畫面里清晰的出現了一個在客廳行走的穿著黑裙子的長發洋娃娃。那娃娃只有三十厘米高,但走起來非常快,是有些嚇人。

    顧雪今皺著眉頭看了許久,在進度條的后半段,小虞的室友自門外歸來,手里還提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

    畫面里出現了這位年輕男人的臉,這人長得不丑,甚至有幾分清秀。但他的視線自鏡頭一閃而過時,顧雪今竟看出了幾分涼薄和不甘。

    在名利場工作了這么多年,顧雪今識人無數,看人已經非常準。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人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你室友現在在哪?”顧雪今好奇道,“他也去朋友家里住了嗎?”

    “應該沒有吧,我走之前,他還在家里,他跟我說,他不信鬼神。”唐小虞靠在了顧雪今的肩頭,父親送給他的驅鬼符已經被他穿了一串紅繩掛在了脖子上,他抱著顧雪今的手臂嘆了口氣,“這不是現實版的鬼娃娃嗎,和人類面孔相似的玩具真的很可怕,你說我用不用找個道士作法啊?”

    “道士?我倒是認識一個很厲害的道士。”顧雪今說,“你先別急,今晚住在這兒觀察一下。若是換地方有用,你直接搬來住得了。”

    奶奶也笑著安慰了唐小虞幾句,轉身去了廚房為兩個小朋友準備美食。

    唐小虞扭扭捏捏很久,輕聲問:“雪今,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可以啊,只要你在陽間人的作息入睡,就準你上我的床。”顧雪今說,“我的床又大又軟還有貓,可是個宛若天堂的好地方。”

    “你的床上有顧雪今,當然是好地方了。”唐小虞放松下來,嘴又開始皮,“我這不是怕陸殊吃醋嘛……啊!”

    唐小虞的叫聲嚇了顧雪今一跳,顧雪今慌忙回眸道:“怎么了?”

    “玫瑰花!”唐小虞沖到顧雪今書桌前搓了搓手手,“陸殊送的嗎?帥哥跟你挑明了?”

    顧雪今怔了一瞬,然后點了點頭。

    “那你倆現在是什么關系了?”唐小虞激動道,“你答應他了嗎?”

    顧雪今輕輕搖了搖頭,眼神又開始放空。

    “但我和你說過,我和他結婚了,是夫妻關系。”

    “啊?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唐小虞疑惑道,“你小子不會是陳述事實吧。”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他給發財樹澆了澆水,發現小樹已經長出不少枝芽。

    窗臺上的玫瑰花束仍嬌艷欲滴,顧雪今盯著玫瑰看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和他是協議結婚,他是婚后才表白的。”

    明明是個很罕見的事件,可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兩個朋友都接受良好。

    唐小虞甚至仰天長嘯哈哈哈三聲,早已把神神鬼鬼拋到腦后,說道:“天吶,先婚后愛好啊!”

    下一秒,唐小虞用暴殄天物的目光凝視著顧雪今,說道:“你老公可是陸殊,這你都不睡?”

    顧雪今:……為什么,他有這么多肉食系色.鬼朋友。

    “今天陸殊發了一段給wanqi手表拍的時尚大片,我過來的路上看完啦,你看了嗎?”

    “你真是一點都不耽誤啊,嚇成那樣還有心思看這些。”顧雪今好奇道,“什么片子,我來看看。”

    “嘿嘿,哪里有帥哥哪里就有我。”唐小虞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顧雪今,“你看,這顏值,這身材,這氣質,娛樂圈大top是有原因的。”

    這是一段黑白色調的時尚大片。身著黑西裝白襯衣的陸殊慵懶地站在鏡頭前,展示著手腕上的名表,對著鏡頭不茍言笑。

    他鼻子高挺,身材修長,看上去是一位真正的紳士。可下一秒,伴隨著快節奏的鼓點,紳士突然脫下了他的白襯衣,只著真空西裝轉了個身。

    雪花過后,他背對著鏡頭露出了精壯的后背。

    他肩膀很寬,但腰卻很窄,微微發力時的肌肉泛著細膩的光澤,光影交錯間,陸殊抬起了下頜,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

    【解什么表,解開老娘的衣服,老公艸我】

    【我去,#清冷師尊大尺度,愛看多拍啊陸哥】

    【@顧雪今 來看你緋聞男友了崽,你倆如果能結婚的話,我上班的怨氣都會煙消云散】

    【woc,絕世大dom,哥你看上去技術很好的樣子!】

    【樓上姐妹穿條褲衩子吧】

    【作為顧雪今的賽博媽咪,我暫時同意了這門婚事】

    評論都是虎狼之詞,顧雪今已經不再去看畫面里那只價值連城的手表了,有那么一瞬,他突然意識到網友們所說的陸殊的s感究竟是什么,甚至想起了自己昨晚被吻到腿軟的感覺。

    陸殊這男人,和他的吻一樣,危險又性感。

    第53章 頭像 三句話,讓陸狗請老婆吃飯

    “陸殊可是大帥哥, 你竟然把他拒絕了。”唐小虞嘖嘖稱奇,“崽子,你跟我說說, 你為什么要拒絕他呀?”

    “我在想, 和他做朋友會不會更好。”顧雪今沉默許久,又說, “……陸殊對我很好, 在我心里也很可靠, 但我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顧雪今講得很慢, 但唐小虞聽完顧雪今的話,心想這倆人應該還是有戲。

    “那你們倆為什么結婚?”唐小虞好奇道,“是豪門聯姻那種嗎?”

    顧雪今搖了搖頭,他思索了許久, 垂下眼睛說:“也許,是因為當時的我很需要他。”

    時至今日,他依然很需要陸殊, 但他并不知道陸殊是否需要他。

    唐小虞撲棱了兩下大眼睛, 也沒再追問這兩個人具體是因為什么原因結婚的,只知道自己現在的任務是撮合一對非常合適的夫夫別離婚。

    “陸哥可是長了一張很適合搞點澀澀的臉,這樣的顏值真不適合做朋友, 適合做男朋友。”唐小虞笑瞇瞇地看向顧雪今, “不過, 雪今,你好像總是無欲無求的,這可不行,你總得開始。”

    “無欲無求?怎么可能。”顧雪今很嚴肅地說,“我不僅很有食欲, 而且做任何事都有強烈的勝負欲。”尤其是當年,他在和陸殊比較的所有事上都會百分百努力。

    “哈哈哈哈,勝負欲算什么呀。食欲、物欲還有杏欲才是人類最重要的欲望,你那食欲在我看來太不行了。”唐小虞感慨著,“比起陸哥,你才是真正的禁欲系吧。唔……其實也不一定,欲望像是有開.關,不開是永遠沒感覺的。反正你都結婚了,要不你體驗一下如何把開關打開——”

    顧雪今終于還是捂住了唐小虞這位老司機的嘴,唐小虞含糊不清道:“……沒有什么是上一次床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上兩次!”

    也就在這個時候,顧雪今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陸殊發了一張風景照給他,說道:【崽崽,早上好,看貓貓云】

    不知為何,在看到陸殊消息時,顧雪今竟有些悸動。

    陸殊似乎是在哪里登山,他站在很高的地方拍了一張貓耳朵形狀的云,宛若昨天晚上什么都沒發生,只是普通地和朋友分享著自己的日常。

    這家伙自然是不可能放棄的,只是溫柔的步步緊逼,將自己洶涌澎湃的感情藏在了寥寥幾句話里。

    見顧雪今許久沒回,陸殊那邊又發來了一條:【凱撒在做什么?】

    這條顧雪今很快就回了,他對著站在花瓶旁邊的凱撒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陸殊立刻秒回了他:【嗯,凱撒在巡邏,你呢,腳腕還痛嗎?】

    顧雪今:【已經不痛了,謝謝你的藥,很好用】

    陸殊沒有再回消息,顧雪今也握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唐小虞好奇地湊過來看了兩人的對話,說道:“嗯……其實這朵云是不是貓耳形狀已經不重要,他只是想和你說話了,還用貓引誘你說話,倒是挺會聊天的。”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心想陸殊做飯也很好吃。

    “不過,哥這微信頭像竟然是純黑啊。”唐小虞好奇道,“這年頭還有人用這種頭像?給我看看大圖。”

    “他好像一直用這種bking頭像。”顧雪今將手機遞給唐小虞,叮囑道,“你小心點,別拍到人家。”

    唐小虞對于網絡上的一切都很輕車熟路,他熟練地用顧雪今的手機保存了陸殊的頭像,然后將這張照片發給了自己。

    他在手機上隨便打開了一個修圖軟件,調整了圖片的曝光度之后,突然驚呼了一聲:“臥槽!還真暗藏玄機!”

    顧雪今疑惑地看向唐小虞,說道:“怎么了?”

    唐小虞將自己處過的照片給顧雪今看,這張純黑色的照片高度曝光之后,竟逐漸出現了一個修長的背影。

    “這背影是你吧!”唐小虞捂住嘴,驚愕道,“這是你剛出道的時候拍的雜志圖,我記得很清楚,你當時還怕雜志賣不掉,我還買了好幾本!”

    照片上的顧雪今只有十八歲,骨架還沒有完全張開,看起來還很青澀。

    顧雪今怔怔地看著這張圖片,他不知道陸殊用了這張照片多久,但原來很多事情的答案,早就藏在他眼前,等待著他發現。

    他一時間有些臉熱,只好簡單粗暴的轉移話題。

    “別聊我了,聊聊你合租的室友吧!”顧雪今說,“你室友也是學生嗎?”

    “嗯,是啊,他在t大附近的一所學校上學,但具體是哪個學校的我也不太清楚。”唐小虞說,“其實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他比較內向,也不喜歡和我多聊。”

    顧雪今點點頭,說道:“那就是彼此無感的純室友。”

    唐小虞托著下巴思索了許久,又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對他是無感,但我偶爾會覺得他不喜歡我。雖然他也沒有表現出什么,但我就是這樣感覺。你懂得,有時候兩個人能不能合得來,眼神就能看出來。”

    “嗯,那也有可能。”顧雪今拍了拍自己枕頭,“昨天晚上不是沒睡好嗎?你快點再睡一會兒吧,我在旁邊看劇本陪你,你放心睡。”

    唐小虞點點頭,宛若軟骨生物似的靠過來抱住了顧雪今,像個虛弱的小倉鼠:“雪今,你真好——”

    唐小虞睡去之后,顧雪今又看了一遍小虞家的監控視頻。

    天師論壇有很多鬼附身在娃娃身上的案例,有的鬼魂對“活著”有執念,總是很喜歡類似于人形的東西,鬼娃娃其實并不罕見。

    但這一次回看監控,顧雪今又有了新的發現——

    那只穿著黑裙子的人偶在面對攝像頭時似乎動了動嘴唇,但因為是人偶的緣故,它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沒多久,人偶的指甲也在墻壁上瘋狂地滑動。可惜鏡頭失焦,顧雪今并不能看清楚墻上的字跡,只是默名覺得這人偶好像急切地想和小虞說什么,甚至想把這些話寫下來。

    他放大了鏡頭,隱約看到墻角似乎被刻下了兩個字跡,但看不清楚。

    看來逃避是沒用的,還是得回去檢查一下房間。

    下午一點多,小虞終于睡醒,吃過飯之后,他在顧雪今的再三要求下,終于帶著顧雪今回到了自己租的那套房子。

    “我真的很害怕,啊啊啊啊!”唐小虞抱著樓梯的柱子不肯進去,“雪今,要不還是把你那天師好朋友喊來吧!”

    顧雪今頭一次看唐小虞這樣,他哈哈笑說:“放心,必要時我就是天師。”

    “啊?真的假的啊?”唐小虞疑惑道,“你眼神怎么還有點自信。”

    “就這么自信。”顧雪今說,“我稍微會一點點玄學法術,也許能幫你忙。”

    出于對顧雪今的信任,唐小虞哆哆嗦嗦地按密碼鎖。

    門“嘀”的一聲打開了,唐小虞的室友似乎不在,房間里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客廳的窗簾也拉的嚴嚴實實,四處都密不透光,淡淡的陰氣充斥在房間里,讓顧雪今和他兜里的小粉雞同時發了個抖。

    福福歪著腦袋四處飛了一圈,對著顧雪今指了指小虞臥室門前那處墻壁的角落,說道:“主人,這里有字!”

    顧雪今跟了上去,他蹲下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他看不真切的兩個字竟是歪歪扭扭的“快逃”二字。

    他回眸看向唐小虞,說道:“小虞,你來看。”

    唐小虞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被嚇了一個踉蹌。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室友臥室的門突然“吱嘎”一聲開了。

    這回,不僅顧雪今和唐小虞嚇了個半死,就連福福都倒吸一口涼氣,低聲抱怨道:“這個人類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年輕男人的視線自唐小虞和戴著口罩的顧雪今臉上劃過,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了廁所,似乎對兩人在做什么也漠不關心。

    透過門的縫隙,顧雪今看到這男人的房間里放著一個28寸行李箱。那行李箱大的宛若能裝下一個人,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得瘆人。

    除此之外,男人的書桌上還放著一把機械鍵盤和一個耳機,看樣子也經常打游戲。在他墻角的衣柜里似乎藏著什么東西,不斷地有鬼炁在往外冒。

    一分鐘后,這男人從廁所里又走了出來,這回,他淺淺地對唐小虞點了點頭,還是那副蒼白又陰郁的模樣,飛速低著頭走進了臥室,又關上了門。

    唐小虞看著墻壁上的那行字,本來心里就發毛,現在更是渾身難受。

    顧雪今皺了皺眉,他走進小虞的臥室,卻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被冷的抖了個機靈——

    這臥室里的感覺太糟糕了,就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顧雪今閉上眼默念心法口訣,再睜開眼看,才發現小虞屋子的四個角落都很泛著濃重的陰炁。

    他走到房間的角落,正好看到墻角有一截扭動的頭發。

    他拿起一根發絲,那頭發就像蟲子般在顧雪今手上扭動,甚至想要鉆進顧雪今的皮膚,被護主的福福哈了一口氣后燃燒殆盡。

    顧雪今仔細檢查了房間的四個角,又發現了指甲碎片、人皮屑和一把粉末,這些東西藏在了地板和墻之間的縫隙,不仔細看的話,小虞估計這輩子都看不見。

    小虞顯然也發現了這些臟東西,他摸了一把那粉末,好奇道:“這是什么?石灰嗎?”

    “不,這是骨灰。”顧雪今說,“別摸了。”

    唐小虞臉一白,慌忙甩了甩手。

    他拉著顧雪今迅速地走出了這間陰暗的出租屋,驚恐萬分道:“我明明每三天就打掃一次房間,怎么會有這么多臟東西呀……還有我室友,他心素質也是真好,這都還能安穩地在家睡大覺?”

    下樓之后,陽光重新照在顧雪今和唐小虞身上,兩個人都像緩過來勁兒了,唐小虞的臉上也多了些血色。

    “他心素質強不強我不知道,但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討厭你。”顧雪今說,“你和他之前完全沒接觸嗎?”

    “沒有啊,真就萍水相逢。”唐小虞疑惑道,“討厭我?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討厭我干什么啊。”

    “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嫉妒你,而且你的房間確實不干凈,普通人住,不出半個月就有血光之災。”顧雪今說,“你說你室友回老家了,他大概是在什么時候回去的?”

    “半個月之前吧。”唐小虞被嚇得飆淚,“雪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中了一種很兇的邪術,叫作影蠱。”顧雪今說,“至于你怕的那只洋娃娃,它對你并沒有惡意。也許就是它在默默的保護你,你才活到了現在。”

    “竟然是這樣。”唐小虞欲哭無淚,“我搬出去是不是就行了?”

    “影蠱之所以被稱為影蠱,是因為厲鬼如影隨形。現在蠱已成,即便你換了地方,那東西估計還會來找你。”顧雪今說,“這種情況,你就算搬家也沒用。”

    “啊?”小虞抱住了顧雪今的胳膊,“那怎么辦啊?我這是不是得找個解蠱的大師,你行嗎?”

    顧雪今搖搖頭,他雖然了解這種蠱,但還沒有學到如何解蠱,不過,他知道有個人一定會。

    “我打個電話。”

    “誰呀?”唐小虞邊哭邊說,“你厲害的天師朋友嗎?”

    顧雪今輕輕點點頭,電話響了三聲之后,陸殊接了起來。

    “喂。”陸殊低聲道,“崽崽,這么快就想通了?”

    隔著手機,顧雪今都能感覺到陸殊語氣里淡淡的笑意,這家伙似乎知道他沒有那么快想清楚,只是在故意逗他。

    “……我朋友遇到點問題,好像被人下了影蠱。”顧雪今說,“你如果有空,能不能幫忙看看?”

    電話那頭的陸殊低聲笑了笑,說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有什么不可以。”

    他沉默了幾秒,又低聲嘆了口氣,說道:“但我現在有點失落。”

    他這句話的語氣一下子讓顧雪今有些無措,顧雪今的心臟又開始砰砰砰亂跳,他想了好多安慰方法,最后說出口的只有一種——

    “那……那晚上我請你們吃飯。”顧雪今輕聲說,“吃新桂記可以嗎?那家很好吃的,還是說你有其他喜歡吃的東西?”

    “都可以,不過,你陪我吃我就很開心,我來請你們。”陸殊說,“影蠱并不難解,讓你朋友別太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們只需要找到他被下蠱的地方即可。”

    顧雪今這才意識到陸殊好像根本沒在難過,這壞狗還是一如既往的壞,為了請他吃飯,都用上了手段。

    還得是影帝的臺詞功底深厚啊!

    他和陸殊一五一十的說明了情況,兩人約了個時間在晚上七點見面,并約定好飯后和小虞一起回出租屋看看。

    掛了電話,顧雪今輕輕拍了拍唐小虞肩膀。

    “有救了,小虞,都可以解決。”顧雪今松了口氣,“晚上這位天師還要請咱們吃大餐。”

    唐小虞頓時抹干了眼淚,雷達狂響,又露出了八卦的眼神,說道:“不會是……陸殊吧?!”

    第54章 心跳 “崽崽,我也夢見你了。”……

    唐小虞這一天的心情宛若坐過山車, 本來已經消沉到了谷底,現在又在新桂記包廂里吃著美妙的晚餐,還能近距離欣賞著娛樂圈兩位大頂流的盛世美顏, 又讓他宛若置身夢中。

    還真被他猜對了, 這位要請客的天師就是陸殊。

    要是沒有被人下蠱的事情,唐小虞會激動到發瘋。

    陸殊和大部分人話都不多, 他剛拍完雜志趕過來, 身上還穿著牛仔連體褲, 還做了濕發造型, 從發絲到大長腿都完美得不像真人。

    此時已是傍晚,陸殊坐在顧雪今身側,聽著唐小虞大致說了最近的情況,抬手給顧雪今盛了一碗松茸湯。

    顧雪今便很自然地接了過來, 垂下眼睫喝湯的模樣很乖。

    “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唐小虞輕聲說,“陸先生,麻煩你了。”

    “你是雪今朋友,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不必客氣。”陸殊低聲道,“你別擔心,給你下蠱的人雖然怨氣重, 但其實能力并不強, 這蠱不難解。”

    顧雪今聞言也輕輕點點頭, 彎起眼睛說:“那就好,只要人沒事兒就都好說。”

    唐小虞觀察著這對夫夫,心想雖然這倆人交流不多,但雪今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好。兩人之間,是陸殊比較主動。

    而且這二位明明是新婚, 但莫名很像一對老夫老妻,看上去莫名很默契。

    帥哥美人真般配啊!

    小虞幸福地嗑了幾秒鐘,想到厲鬼如影隨形,又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別嘆氣啦。”顧雪今給小虞夾了塊排骨,“據說受到驚嚇消耗的熱量會更多,多吃點肉。”

    “唉,好的。”唐小虞托起下巴,“不過,陸先生,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感覺我平時與世無爭,很少與其他人起沖突,為什么會被人下蠱?”

    “這很難說。”陸殊說,“我先給你算一卦。”

    和尋常道士不同,陸殊的算卦方式很特別。

    他先在符紙上寫上了唐小虞的名字,然后點燃符紙,閉上了眼睛默念口訣。

    一陣火光閃過之后,陸殊便喚出了自己的兩個小紙人。

    兩個小紙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唐小虞面前,用胳膊輕輕戳了戳小虞的手腕,然后像是把脈似的坐在了桌子上沉思。

    唐小虞小聲對顧雪今驚嘆:“……這紙人竟然會動?”

    顧雪今壓低聲音,側身對他說:“嗯,好像還會說話,不過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陸殊可以聽懂。”

    片刻后,兩個小紙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了陸殊肩膀上嘰里咕嚕地說了半天,時不時還用手指了指唐小虞,像是在跟陸殊匯報工作。

    “紙靈說,你是被別的主播嫉妒了。”陸殊說,“那人和你住在一起,家里有長輩很熟悉這些下蠱之術。你不在家的時候,他趁你不備在房間里布陣,然后日夜念誦咒語,足足半個月,才下了這個影蠱。”

    “哇,還真是我室友?我跟他合租,總共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根本就不熟啊。”唐小虞愣住,“我這么普通的人,竟然還會被嫉妒嗎?”

    大概因為身邊朋友都是又帥又富的大明星,唐小虞一直覺得自己相貌平平、收入平平,學習雖然還可以,但也不是學校里最拔尖的那批人,每天都是窮開心。

    他完全不知道室友在嫉妒自己什么,只覺得困惑。

    “你哪里普通啊?你都在游戲主播榜掛了很久的第一了,游戲打得好,人長得可愛,談吐也很有趣。”顧雪今說,“而且我今天去你家的時候發現,你室友房間里也有機械鍵盤,我當時就想也許他也打游戲。沒準他也是游戲主播呢,天天看你這么高人氣,所以懷恨在心啊。”

    “他也是主播?”小虞思索道,“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怪不得他作息顛倒,而且有很多網友,他消失的時候,貌似就是去線下見網友去了。”

    “最近你的直播間最近是不是有一個出手闊綽的粉絲出現?”陸殊說,“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偶爾會跟你連麥討論游戲技術,聲音比較沙啞。”

    “啊……你這么一說,是有的,id叫邪惡熏雞瑞士卷。”唐小虞說,“那個大哥打賞很大方的,每次來都五萬十萬的打賞,對我來說已經很多啦。”

    “這個人以前是你室友的榜一。他走之后,你室友的收入下滑嚴重,因此對你起了嫉妒心。”陸殊說,“看樣子,你們合租房子的時候,他已經盯上你了,從你入住這個房子第一天,他就在布局,想要治你于死地。”

    聽到陸殊的話,唐小虞后背陣陣發寒,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小紙人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陸殊說話的時候,他們倆就坐在顧雪今的手邊。一只模仿昨天晚上陸殊昨晚郁悶時偷偷抽煙的模樣,另一只則對顧雪今比了個小愛心,蹦蹦跳跳地拉著顧雪今小拇指轉圈,像在跳舞,可愛極了。

    福福想飛到小紙人面前去跟他們玩,小紙人卻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又很靦腆地出現在陸殊的碗后面,探出頭好奇地看鳥鳥。

    陸殊在黃紙上寫了一串古字,然后將符咒燒了,混在飲料中遞給了小虞。

    “喝了符水,今晚那東西便傷不了你。”陸殊說,“你今晚回家之后,再把這四枚符咒反著貼到房間的四個墻角,記住,一定要反著貼。”

    “好。”小虞似懂非懂,“這些符咒是做什么的?捉鬼的嗎?”

    “反噬符貼到被下蠱之地,下蠱之人必遭反噬。”陸殊說,“究竟是不是你室友做的,今晚便知。一會兒你先一個人回去,引誘那厲鬼出來。等厲鬼現形之后,我和雪今再去找你,別擔心,你喝了符水,不會有事。”

    唐小虞點了點頭,然后將符水一飲而盡。

    入夜后,顧雪今便和陸殊一起在車里看唐小虞門外的監控。

    看著緊閉的房門,顧雪今好奇道:“現在發生的事情大部分我都能解,但那個娃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不成……只是碰巧路過拔刀相助的小鬼?”

    “崽崽,不能用邏輯解的事情,就是愛。”陸殊淡淡道,“等等看,那娃娃應該還會來找他的。”

    車內重歸安靜,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顧雪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晚的濕吻。

    想到這里,在這狹小的空間里,顧雪今只覺得身周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度。

    現在的他們,擁抱過、親吻過,似乎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福福吃了藥之后,不僅治好了傷,還變成了漂亮的大鳥。”陸殊輕輕摸了摸福福的尾羽,“崽崽,你吃了財神的藥之后,身體有變化嗎?”

    顧雪今搖了下頭,說道:“我好像沒什么變化,變鬼的時間的也沒有推遲很久。”

    他思索了幾秒鐘,又說:“但我最近會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

    “夢?”陸殊說,“什么夢?”

    “……我夢見你教我寫字,你還在雪地里練劍,你的頭發還是銀色的。”顧雪今認真道,“而且夢里我總是有狐貍尾巴,好像是只白色的小狐貍。”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勁的,他方才說的這些,雖然是在客觀陳述事實,但仿佛是在對陸殊說“我夢見你了”。

    夢見一個人似乎是比接吻和擁抱更曖昧的事情,顧雪今一時間微微怔住,不知道怎么繼續兩人的談話,甚至怕陸殊會把他的夢想成奇怪的狐耳play,那他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陸殊低聲笑了笑,說道:“崽崽,我也夢見你了。”

    顧雪今微微一怔,并沒有想到陸殊會這樣回答他。

    陸殊看著他說:“我夢里的你很開心地對我說,你已經恢復成了正常人。我卻有點難過,問你是否還需要我。”

    “那……那夢里我的是怎么回答的?”

    顧雪今的眼睛像是一顆晶瑩的琥珀,柔軟又可愛。

    陸殊看著他,輕聲笑了笑,低聲道:“可惜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就醒了。但那只是個夢而已,我希望你可以永遠需要我。”

    陸殊的話像是有魔力,顧雪今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心跳也越來越快。

    他害羞地看向窗外,語速飛快地說道:“我才不信呢,你真的夢到我了嗎?”

    陸殊捉住了顧雪今的手,將顧雪今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胸口。

    他低沉而溫柔的視線凝視著面前年輕的男孩,聲音也帶了幾分蠱惑:“不信,你摸摸我的真心。”

    手掌下的身體透過衣服的布料傳來層層熱度,顧雪今感受著陸殊的心跳,卻根本沒有想到陸殊的心跳竟這樣快。

    砰,砰,砰。

    偶爾他會覺得陸殊對待感情太過游刃有余,可陸殊現在這樣快的心跳,卻似乎在告訴他并不是這樣。是凡人,就會有一顆屬于某人的真心。

    恰在此時,不遠處的角落突然有一抹陰炁竄動,一個破碎的娃娃突然自垃圾桶里緩緩探出頭,很費勁地爬了出來。

    顧雪今仔細看了看,那娃娃竟然就是昨天出現在監控中的黑色洋娃娃。

    現在,這娃娃不僅衣服已經變得臟兮兮,就連臉上都掉了好幾塊皮,胳膊也少了一條,看起來很是破敗,卻還在堅強地向樓上移動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鏡頭正對著的小虞房門門口也開始不斷地冒雪花。

    “來了。”

    陸殊伸出手掌撫摸了一下屏幕,屏幕中便出現一條長長的黑色影子。

    它沒有五官,也沒有四肢,就只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在他的腳底,還有兩只類似于觸角似的東西在動。

    影子趴在小虞的房間門口,像是確認了什么,它突然趴在了地上,從門縫中向立窺探,兩只觸角也小心翼翼地向內探了進去。

    這場景,真是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恐怖。

    房間內的小虞已經按照要求貼好了符咒,他戰戰兢兢地躲在被窩里,閉著眼睛念叨:“鬼是不能進被窩的,鬼是不能進被窩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一股寒氣自前方襲來,而且附近又傳來了指甲劃地板的刺啦聲。

    “刺啦,刺啦。”

    開了燈的房間十分亮堂,房間布置非常溫馨,什么都沒有出現,仿佛一切都是因為他過度緊張而產生的幻覺。

    可下一秒,屋子里的燈光一瞬間熄滅了。

    唐小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恰在此時,窗邊突然傳來了幾聲很激烈的叩擊聲,藍色眼珠的玩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三樓的窗邊,用僅剩的一只手狠狠地敲著窗戶——

    小虞已經嚇傻了,他瑟縮在床腳,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屋子,也終于看見了怪聲的來源。

    那是一只匍匐在地面的影子,影子的兩只觸角扒著地板,還有一截身子在門縫外。

    沒有燈光后,那東西便緩緩聚成了一個人形,像野獸似的自門口飛速向小虞爬來。

    “咚咚咚——”

    影子虛幻的四肢咚咚咚的敲擊著地板,人偶的小手也咚咚咚的拍著窗戶。

    前有虎后有豺狼,縱使知道這些東西傷不了自己,唐小虞還是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尖叫了一聲。

    “救命啊!!!”

    就在他無法忍受的時候,窗外的人偶的鬼炁炸開了窗戶,拖著殘缺的身體飛了進來。小人偶并不想攻擊小虞,而是朝著這影子飛身而去。

    恍惚間,唐小虞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聲音。

    “小虞,快走!”

    人偶的嘴唇張開又閉合,弱小的身體和影子纏斗在一團。

    明明看上去體型差距懸殊,可小人偶爆發出的力量卻讓影子躡手躡腳地向后退了幾步,但這樣的震懾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影子便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趴在了門口,將本就千瘡百孔的人偶震了個粉碎。

    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小虞怔住了。

    他慌忙沖上前抱起了這只七零八落的玩偶,難以置信道:“……爸爸,是你嗎?”

    房間四周倒貼的符咒突然開始顫動,連同小虞的身體發出了耀眼的淡金色光芒。還在步步緊逼小虞的影子突然間向后涌去,幾秒鐘的功夫,便從門縫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出現的是舍友室內的一聲慘叫——

    “啊啊!”房間內傳來年輕男人的吶喊,“是唐小虞,是唐小虞!真不是我,你認錯了,啊啊啊,不要過來啊!”

    第55章 討個獎勵 “壞狗,想得美!”……

    門外傳來室友楊樂樂的陣陣慘叫, 即便知道這是室友作繭自縛,唐小虞亦有些心驚肉跳。

    差一點,慘叫的人就會是他。

    可他已經來不及想這些, 他茫然地看著這一地不成型的玩偶碎片, 尋不到半點父親的痕跡。

    “爸爸……救我的是你,對嗎?”

    小虞父親生前是一位性格開朗的工程師, 查出來胰腺癌之后, 半年就去世了。

    那之后, 唐小虞的心里也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他的生活如常繼續, 雖然他還有母親、還有其他親人和朋友,可心里就是空了那么一隅,好像再也無法被填滿。

    他經常夢到自己在醫院里徘徊,手里握著一沓父親的化療單, 偶爾,他還會夢見自己和母親爭論父親的治療方案。但無論是什么場景,他再也沒有夢到父親。而父親留給他最后的念想, 竟然是那塊差點被他扔掉的驅鬼石。

    唐小虞并不信這驅鬼石能驅除鬼怪, 但他會隨身帶著這塊石頭,因為那是爸爸送給他的最后一個禮物。

    那之后,他好像真的開始變得幸運。

    去年元旦那天的夜里, 他在學校附近騎車, 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跤, 重重摔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上,但他還沒來得及說疼,一輛大卡車便從自行車上飛馳碾過。

    今年夏天,他剛出學校大門就遇到了一只亂咬人的瘋狗。當時那狗紅著眼睛直沖他而來,可他沒跑幾步, 瘋狗就忽然間被一個破舊的大皮球砸中,掉進了水溝里。

    一切都發生的很巧,就像是有一位守護靈在冥冥之中守護他,讓他總能轉危為安。

    直到現在,他再一次和危險擦肩而過,他才終于大夢初醒。

    世間可能真的有神靈,他的守護靈是道路中央突然出現的大石頭,是從天而降的大皮球,是藍眼睛的黑裙洋娃娃。他夢不到爸爸,是因為爸爸并沒有走遠,爸爸就是他獨一無二的守護神。

    “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

    唐小虞努力拼著玩偶,卻怎么都拼不起來。

    他從小到大都很聰明,拼圖、魔方寥寥數秒就可以還原。但現在,他對著娃娃不知所措,無論他怎么再叫父親的名字,父親也不會回應他。

    唐小虞近乎崩潰,也就在此時,顧雪今和陸殊瞬移到了他的房間里,看到了嚎啕大哭的唐小虞。

    顧雪今連忙輕輕拍了拍小虞的背,唐小虞連忙仰起頭看著顧雪今,懇求道:“雪今,這人偶是我爸爸,你們能幫我把他重新拼起來嗎?”

    沒有魂體的人偶只是一堆塑料而已,這房間里已經沒有了其他鬼魂的身影,但仍殘留著幾縷鬼炁。

    唐小虞哽咽道:“我剛剛明明聽到爸爸說話了,人偶碎掉之后爸爸就沒有聲音了,雪今,這人偶還能修好嗎?”

    “不用修人偶了。”顧雪今安撫他說道,“你先別急,叔叔應該還在附近,只是被剛剛那個東西打飛了而已,用聚魂曲喚回來便好。”

    唐小虞含著眼淚點了點頭,伴隨著陣陣悠揚的召魂曲,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鬼的魂魄重新出現在房間里。

    這男鬼的身影起初還很淡,但很快便借助玉生簫的能量緩緩化形。

    唐小虞像是有所感知,他自凌亂的地面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父親慈愛而溫柔的視線。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說道:“爸?”

    男鬼見唐小虞能看見自己,有些詫異,但很激動。他連忙飄了過來,說道:“小虞!”

    他用自己虛無的身體擁抱住了唐小虞,明明鬼魂的身體是冷的,唐小虞卻覺得自己身周現在很暖。

    唐小虞哽咽道:“爸爸,原來那娃娃真的是你,你也沒有魂飛魄散!”

    “嗐,爸爸哪里像你這么呆嘍,打不過就先跑,本來是打算一會兒再戰的,看樣子已經不用戰了!”小虞父親拍了拍小虞的肩膀,“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大了,總是看不到身邊的危險,以后可要長點心啊!”

    “爸爸,那你為什么要藏在洋娃娃里啊?”唐小虞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之前我差點遇險的幾次,也是你救了我嗎?”

    “說來話長,你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瞅著有個男孩子總是跟蹤你。后來,你租了房子搬出來住,我沒想到那男孩子竟然成了你的合租舍友。他總是在你不在的時候進你房間,還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你的墻角,嘴里也念念有詞,很是嚇人的嘞。”

    小虞父親憂心忡忡,但語言還是像是以前一樣風趣幽默。

    “我當時就想,這可能是什么邪術,卻沒想到還真讓他念叨出來了一個小怪物。那小怪物起初只有手掌那么大,后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每天晚上就趴在門縫窺探你直播。我就一直想提醒你趕緊搬出去。但你看不見我,我只好附身在了玩偶身上,想要把你嚇走。”

    唐小虞微微一怔:“原來是這樣……”

    “在你發現之前,我已經跟那怪物打了好幾次了,后來它越長越大,我就有點打不過它了。”小虞父親嘆了口氣,“我要是你,早被屋子外面丁玲桄榔的聲音嚇走了,沒想到你這孩子不僅睡得比鬼晚,還反應遲鈍!這么嚇人都不走啊!”

    唐小虞哭笑不得,說道:“……我可能在打游戲沒聽見動靜,降噪耳機一戴,我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聲音。”

    “噫!你這孩子,騎車也好、走路也好,總是戴著個耳機,不看四周的環境,太危險了。”小虞父親叮囑他,“以后可得好好看路,雖然爸爸都變成鬼了,好幾次也快讓你嚇得魂飛魄散了!”

    人間的每一份幸運,似乎都有因果。

    小虞聽著父親絮絮叨叨的話,突然間像是回到了兩年前父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他“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又說:“我知道了爸爸,那你為什么還沒有去那邊啊?”

    “唉,爸爸這是迷路了。我剛去世的時候,是有勾魂的鬼差帶著我們這些新鬼一起去酆都報道的,但我中途又回家看了你和你媽媽一眼,再想回去找他們,卻也找不到了。”小虞父親說,“我想,既然找不到,就在這里多陪陪你和你媽媽。可是我好像越來越虛弱了,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孩子,別太難過,謝謝你的朋友,能再和你說說話,我已經很知足。”

    說到這里,小虞父親對著顧雪今笑了笑,說道:“這是雪今吧?兩年不見,你都變成天師啦。還有這位先生,謝謝你們二位保護小虞!我看您有點眼熟……您是?”

    “爸爸,這是雪今的先生!”小虞彎起眼睛,“沒想到吧,雪今結婚了。”

    “恭喜恭喜!”小虞父親欣慰道,“這位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看起來和雪今挺般配呀。”

    顧雪今有些臉熱,他正害羞,卻發現身邊的陸殊幾不可見地彎了唇角,眼神里既然有幾分暗爽。

    這壞狗,在暗爽什么呢!

    顧雪今對小虞父親說:“叔叔,別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至于您剛剛說的迷路的事情,我想也有解決方法的。”

    他看向身旁的陸殊,陸殊立刻點了點頭,說道:“在人間徘徊太久會讓鬼魂越來越虛弱,一會兒我畫個酆都路引符幫您引路,您跟著符咒走,就不會迷路了。去了那邊之后,也會有探親假,到時候您再來看小虞便好。”

    “那太好了!”小虞父親露出了笑容,“說起來……外面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啊?”

    “影蠱是將周圍的臟東西聚集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影子,不一樣的下蠱人吸引到的臟東西不一樣,影子的形狀也不一樣。”陸殊淡淡道,“我看門外那個東西,可能是某種蟲子。”

    “蟲子?”顧雪今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什么蟲?”

    小虞想起那蟲子陰暗地爬行的模樣,突然福至心靈,說道:“難道是蟑螂?啊啊啊啊啊啊!”

    他說完就抱住了顧雪今的胳膊,顧雪今一聽是蟑螂也有些受不了,絕望道:“我每次看見墻縫里的大螂觸須都很崩潰,那影子確實也有兩根觸須,不會真是蟑螂吧?!”

    陸殊低聲笑了笑,他偷偷握了握顧雪今的手,像是在安慰,又用靈炁推開了門,帶著眾人走了出去。

    客廳里,對唐小虞下蠱的楊樂樂已經被影蠱折磨的奄奄一息,他瑟縮在沙發上,影子就站在他身后用兩只吸盤吸著楊樂樂的精氣,還發出詭異的吮吸聲。

    唐小虞嫌棄地躲到了爸爸身后,說道:“楊樂樂,你至于這樣嗎,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對我下死手!”

    楊樂樂面如死灰,身體不停抽搐,就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唐小虞的眼神卻仍寫滿了嫉妒。

    顧雪今見狀也有些心驚,就像陳蕭文對他充滿惡意一樣,楊樂樂也對唐小虞充滿惡意。

    人和人之間的惡意有時來得莫名其妙,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陸殊見他被影蠱教訓得差不多了,便看向顧雪今兜里剛睡醒的福福,說道:“福福,吃蟲子嗎?”

    小粉雞點了點頭,搖頭晃腦地自顧雪今的兜里飛了出來,奶聲奶氣道:“福福上鐘!”

    它小小的喙叼住了細長的影子,影子起初完全沒有把福福放在眼里,可下一秒,福福小小的身軀卻把比他大了數倍的影子拖到了窗外。

    “哇,這是什么品種的鳥鳥,看起來就像是jellycat一樣可愛。”唐小虞疑惑地看著對他現形的福福,“我前夫哥說你最近在養鳥,就是這只鳥鳥嗎?他這么小,不會——臥槽!!!”

    伴隨著唐小虞的驚嘆聲,福福張開雙翅變成了一只翱翔于天空的重明鳥,長長的尾翼在天際流下一串流光溢彩的祥云。

    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太美,也讓小虞看呆了眼。

    “今崽,你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唐小虞一臉震驚,“你不僅自己牛逼,老公也牛逼,就連你養的鳥都這樣牛逼?”

    顧雪今連連擺手,說道:“別這樣,其實都是偶然。”

    福福將那影子叼到了空中一口吞下,顧雪今咧了下嘴,側過身輕聲對陸殊說道:“陸狗,福福吃了這種東西不會拉肚子吧!”

    “放心,福福是神鳥,不會有事。”

    福福自空中翱翔了一圈便重新飛了回來,他回到顧雪今肩膀時又變成一團小粉球,乖巧地縮著脖子看著唐小虞。

    唐小虞大著膽子伸出手摸了摸福福的腦袋,福福便伸出一只翅膀和唐小虞握了個手,說道:“泥嚎。”

    “福福,謝謝你。”唐小虞說,“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鳥,以后想吃什么蟲子,我都給你買!”

    福福被小虞夸得害羞,又很端莊地收回了翅膀,說道:“謝謝你,小虞,但福福不是很喜歡吃蟲子,如果你愿意給福福買舒芙蕾吃,福福會很開心~”

    見事情被解決了,顧雪今松了口氣,看向沙發上半死不活的楊樂樂。

    “他怎么辦?”顧雪今看向陸殊,“就這樣放過他,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他了?”

    “當然不能就這樣放過。”陸殊說,“擅自對人下蠱、使用禁術害人的天師和道士就像是天師界的犯罪分子,碰巧也由我們特殊情況調查局管,像是他這樣的,肯定要蹲監獄。”

    聽到自己要蹲監獄,奄奄一息的楊樂樂轉身就想要跳窗逃跑,卻被顧雪今用法術一把拽了回來。

    “你跑什么跑!”顧雪今說,“現在知道跑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唐小虞?”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因為我心情不好,我恨你們!”楊樂樂齜牙咧嘴道,“我恨你們這些幸運的人,這世界都是偏愛你們的,從來就沒有偏愛過我哪怕一分一毫!憑什么唐小虞就能輕輕松松奪走我的榜一啊?那也是我辛辛苦苦直播才擁有的粉絲,他憑什么轉頭就去給唐小虞打賞了!他這是出軌!”

    “啊?”唐小虞一臉無語,“你是不是有病啊?粉絲爬墻而已,至于嗎!”

    這瘋子的話提醒了顧雪今,顧雪今皺眉道:“你這消失的半個月,不會是去找這個榜一大哥了吧?”

    “是啊,我是去找他了,他不能不愛我。”楊樂樂的眼睛已經一片赤紅,“我約他線下見面,然后給他喂下了鐘情蠱,他這輩子都只能喜歡我,喜歡我的直播,喜歡給我花錢,他只能是我的!”

    得,受害者又多了一個。

    “本來我都想好了!唐小虞死了,我就把他的尸體用箱子搬走,然后用他的直播設備重新開始直播。”楊樂樂苦笑道,“是你們壞了我的好事,你們都是壞人!”

    在場的幾個人和一只鬼都被他的瘋批語錄驚到,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了楊樂樂的喘息聲。

    唐小虞這才覺得后怕,自己平日里買了零食還會分給室友,他沒想過室友竟然是這樣打算的。

    人心竟能險惡至此,唐小虞心里惡心,也忍不住干嘔出聲。

    小虞父親連忙拍了拍唐小虞的背,說道:“吃一塹長一智,沒事兒,孩子,誰沒見識過幾個神經病呢,你瞧,你還是有真朋友的,雪今是個好孩子,你這輩子也要好好對人家。”

    唐小虞輕輕點了點頭,也就在這個時候,老房子的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陸殊用靈炁打開門,葉助和阮紅一起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葉助穿著局里的制服,手里轉悠著一副銀手銬,和阮紅一起沖上前把想要逃走的楊樂樂按回了沙發上,用手銬拷了起來。

    “老實點!”葉助說,“殺人未遂還想跑,跑什么跑!走!”

    阮紅正是之前參加靈異節目時對顧雪今微笑的那位大姐姐,她臨走時將一枚辦好的特殊情況調查局工作證和助工牌遞給了顧雪今,又對著顧雪今揮揮手,輕聲說:“今崽,加油!”

    顧雪今也對著姐姐揮揮手,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證件,不敢相信自己竟就這樣變成了陸殊的助。

    陸殊抽出了一張黃紙寫上一串古字,遞給了小虞父親,說道:“您想要走的時候,將這符咒扔到空中即可。今晚,您和小虞再好好敘敘舊吧,我和雪今就不打擾了。”

    “好的,謝謝你們。”

    小虞挽著父親的胳膊和顧雪今二人告別,小虞爸爸慈愛道:“也祝你們新婚快樂。”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距離進組只剩下一天,顧雪今又在和陸殊月下漫步。

    近來他使用法術越來越順利,身上的靈能也有變強,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靈炁消耗很大,讓他現在就有些困倦。

    上車后,他在陸殊的副駕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然后看著自己的工牌,輕聲說:“陸殊,我以后在局里也要稱呼你陸處嗎?”

    “不。”陸殊淡淡道,“建議叫我老公。”

    顧雪今愣了愣,正想審判這只壞狗假公濟私,這壞狗卻從車后座拿出了一個購物袋給顧雪今。

    這牌子價格不菲,顧雪今一直都很喜歡,有很多這個牌子的私服。

    “給你。”

    顧雪今看向袋子里的衣物,有些驚訝道:“這是你給我挑的衣服嗎?你別這么破費了,我昨天還……還拒絕了你,你現在這樣我更不好意思了。”

    “崽崽,如果你拒絕我,我就不喜歡你了,那我也不值得你回應。”陸殊低聲道,“送你禮物,只是因為我覺得你穿上這些衣服會很好看,想讓你開心而已。”

    “……可這也太多了。”

    顧雪今看著袋子里的五六件衣服,心想陸殊好像非常喜歡打扮他。

    “沒有很多。”陸殊勾起唇角,“換季了,才五六件而已,我老婆可是大明星,大明星就該穿好看的衣服。”

    顧雪今抱著紙袋怔了怔,過了許久才說:“……謝謝,本來今天要請你吃飯的,結果不知道怎么又變成了你請我吃飯,現在還收了這么多禮物,陸殊,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嗎。”

    “今天是周五。”陸殊說,“按照協議,陪我煉炁,崽崽。”

    “可你也不是很需要煉炁,你已經很厲害了。”顧雪今抬眼,“其實是我比較需要你的陽炁,對嗎。”

    他越說聲音越小,雪白的臉在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像是某種不知所措的小動物。

    可陸殊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只是溫柔地看著他,說道:“先不說和你煉炁之后,我的修為真的有提高。而且,煉炁時的感受都是相互的。”

    他靠在了顧雪今耳邊,像是在說一個秘密,又像是在蠱惑自己的妻子,他低聲道——

    “崽崽,我也很爽。”

    顧雪今耳根都已經紅了,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又蹦出來好多澀鬼朋友發來的澀圖和澀澀小說,身體也有些發熱。

    即便知道眼前的男人非常危險,他還是被盯住的獵物一樣無法逃脫。

    可下一秒,陸殊又恢復了平時紳士又優雅的模樣,勾著唇角說道:“當然,如果崽崽還想獎勵我,那親我一口。”

    車子已經行至顧雪今樓下,顧雪今面紅耳赤地推開門,逃也似地下了車,傲嬌道:“壞狗,你想得美!”

    第56章 大美人訓狗 “別亂蹭。”

    已是深夜, 顧雪今上樓時奶奶還沒睡,而且破天荒地在搞電視劇的投屏。

    “回來啦。”奶奶慈祥道,“雪今, 小虞這孩子怎么樣了, 他今晚不來了嗎?”

    “小虞已經沒事了,事情解決了, 他今晚不來啦。”

    奶奶放下了心, 又看向顧雪今手里拎著的一大包衣服, 好奇道:“崽崽, 是朋友送的嗎?”

    顧雪今點了點頭,奶奶拎出一件牛仔衣看了看,說道:“你這朋友眼光還怪好的嘞,尺碼也剛剛好, 是挺用心特意給你挑的呢。”

    是啊,陸殊對他一直很用心,顧雪今能感覺到。

    他看向窗外, 正好看到了陸殊的邁巴赫駛離小區。再回神, 奶奶已經投屏成功,超大的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陸殊去年主演的電視劇《師尊為何那樣》,第一幀便是銀發陸殊清冷又英俊的臉。

    顧雪今看向奶奶, 奶奶竟還特意戴上了老花鏡, 看得非常入迷。

    “……呃, 奶奶,不睡嗎?”顧雪今說,“已經很晚了。”

    “嘿嘿,奶奶最近看這個演員的電視劇看得上頭,他演神仙好帥啊, 再看兩集我就去睡覺。”奶奶開心地說,“崽崽,我看網上說,你馬上要跟這個叫陸殊的演員搭戲了,你能不能幫奶奶要個簽名啊?”

    顧雪今和奶奶對視了幾秒鐘,一陣沉默過后,他說:“……怎么不能呢。”

    他在客廳吃了點水果,本想陪奶奶看劇五分鐘,結果越看越上頭,輕而易舉得看完了一集。若不是馬上要變鬼,要趕著去洗澡,他會陪著奶奶把這兩集全都看完。

    泡澡時,他甚至在浴缸里刷起了陸殊的微博,又順藤摸瓜點進了倆人的超話。

    才一個月的時間,殊雪cp超話已經從原來的不到一百人發展壯大,現在竟有一百萬人在關注,超話里甚至有個狗仔在發帖。

    【狗仔不能嗑cp嗎】:今晚陸哥又跟雪今在新桂記吃飯了,雪今還帶了個朋友。馬上就要進組了,你們倆還在偷偷約會,真甜啊家人們,看得我尸體都暖暖的「圖片」

    配圖是今晚陸殊給顧雪今開車門時被抓拍的畫面,照片打了水印,即便有些模糊,依然能看到是一身便服的顧雪今和陸殊。

    【他倆是不是真的在談了啊,這被拍到多少次了,到底是劇組預熱,還是真的有私交?】

    【《狹路》倒計時一天,拍攝加油!】

    【這要是劇組預熱,那他倆也賣的太敬業了,而且他倆之前演了那么多大男主劇,都沒和其他人賣過,雪今的性格也不像是會為了資本低頭,殊雪一定是真的】

    【倆人這距離瞅著確實有點曖昧了,都快拉手了,兩位狀態都不錯啊,身材還是這么好】

    【我是真覺得陸殊喜歡雪今,陸殊之前那么高冷,現在給雪今一天天點贊點的起飛,就算是麥麩也不用這么敬業啊】

    【我一狗仔兄弟經常拍陸殊,陸殊不蹦迪、不去酒店、不艸粉,每天過著老干部般的生活,但最近就跟入魔了似的,經常和顧雪今一起出門,也不知道他倆約會都在干什么,經常從早到晚都在一起】

    【哇塞,不會一天都在干吧!】

    ……瞎說什么呢!人類怎么可能do一天?那得多荒淫無度啊?

    一起出去捉鬼,可不得從早到晚蹲點找鬼嗎!劃走!

    【越是悶騷的干起來越猛,陸哥還很大,嗯,崽崽會哭的,怪不得最近都瘦了】

    顧雪今越看臉越熱,這句話甚至讓他從浴缸里直接坐了起來,然后舉報了這條評論。

    誰會哭!狗哭了他都不會哭!瘦了是捉鬼捉瘦的,不信謠不傳謠!

    等他回到房間時,福福和貓都已經睡了。福福睡在發財樹旁的玩具房間里,發財樹似乎又長了不少,樹葉正在月光下泛著金光,成了福福的小區綠植。

    他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然后挑了一件陸殊剛剛給他買的牛仔藍襯衣和白色牛仔褲穿在身上,走到了鏡子前看向了自己的倒影——

    壞狗的眼光是不錯的,衣服的尺碼也很合適,是顧雪今的風格。

    顧雪今正想換下來,卻突然身子一輕,他又從自己的身體里飛了出來,肉.身則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整,顧雪今又變成了鬼魂。

    每次變鬼,他都會穿著變鬼前身上的衣物,今晚他不用再穿著小熊睡衣到處飄,他擁有了做鬼的新衣服。

    想到一會兒還要見陸殊,而陸殊會看到自己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顧雪今就微微有些想亖。他嘗試幫床上的自己換一套睡衣,可無論他怎么換,身為鬼魂的他身上仍穿著新皮膚。

    恰在此時,前來探望顧雪今的小黃和兩只媽粉鬼已經自萬鬼城溜達了出來,三只小鬼手里還拿著幾包陽炁熏雞。

    見顧雪今手忙腳亂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小黃敲了敲窗戶,好奇道:“雪今,你干啥呢!”

    顧雪今連忙打開了窗戶,說道:“好久不見!”

    小鬼們把陽炁熏雞放在顧雪今的桌子上,便開始一起欣賞顧雪今的美貌。

    “哇,今天真好看呀崽崽!”萬萬笑嘻嘻地說,“陸殊已經來啦,他在樓下等你呢,你快去吧!”

    顧雪今這才發現陸殊確實已經來了,正在他家樓下的花園里等他。就像人間尋常的小情侶約會一樣,陸殊也在等待自己的伴侶。

    陸殊遠遠地看向顧雪今,在看清楚顧雪今身上的衣物時,眼睛瞬間含了笑。宛若寒冰般堅韌的男人,竟在一瞬間融化。

    他不動聲色地彎起眼,對著慢悠悠飄著甚至還在繞遠路的清純小男鬼低聲道:“顧雪今,飄快點。”

    顧雪今本來就有點害羞,被催促后更是兇巴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許催我!”

    他現在的模樣還真像又靈動又傲嬌的小狐貍,陸殊低聲笑了笑,隨手施了個法術,一道金光便將不遠處的小鬼勾到了自己的面前。

    腰間的光帶溫暖而柔軟,顧雪今有點懵地看著陸殊,睫毛輕輕顫了顫。

    “我——我真的服了。”顧雪今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事不過三,你竟然捉了我三次!你真的是狗吧?!我要去冥府報警了!”

    緊固在他腰間的光帶輕輕松開,摟住他腰的變成了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

    “真好看。”陸殊癡迷地將眼前罵罵咧咧的小男鬼摟入懷中,“好喜歡你。”

    顧雪今微微睜大了眼睛,耳朵一瞬間變得粉紅。

    他似乎沒想到有人在被罵的時候還能深情表白。陸殊到底是什么品種的狗啊?!

    陸殊將顧雪今攬入懷中,顧雪今卻伸手推開了他,說道:“我在生氣呢,你這壞狗,不許抱我了!”

    陸殊認真地看著顧雪今琥珀色的眼睛,還真像是一只聽命于愛人的大狗。

    “別生氣。”陸殊誠懇道,“對不起。”

    顧雪今沒想到陸殊這么快就對著自己低頭了,他抬眸看向陸殊,嘀咕道:“……那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我知道。”陸殊低聲道,“崽崽不喜歡被捉,那就不會有第四次了。”

    “我生氣的是你明知故犯!”顧雪今說,“明知故犯更可惡,大壞狗!”

    顧雪今正想要好好審判這只壞狗,卻發現自己似乎把這男人給罵爽了,陸殊看著他的眼神還是很灼熱。

    不是吧,被罵成這樣還不還嘴,甚至眼神都這樣溫柔。

    他愣了一瞬,卻又被陸殊捉進了懷里,陸殊抱著顧雪今,低聲道:“對不起,我撒謊了,崽崽。”

    顧雪今靠在他肩頭,疑惑地說:“什么?”

    “我無法接受和你成為陌生人,也無法想象,如果你和別人在一起了,我會不會做出不道德的事情。”陸殊說,“只是對你,我實在無法放手。”

    好像不抱緊一點,顧雪今就會離開他,陸殊總會有這樣的錯覺。

    陸殊的聲音很低,他說話的語氣也很平靜,但顧雪今卻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洶涌澎湃的愛意。

    在這個圈子里,陸殊就像是完美又不可超越的天上星,但現在,這顆星星宛若墜落在了顧雪今的懷中,將自己不完美的一面顯露出來,一遍又一遍熱烈而偏執地重復著自己對顧雪今的愛意。

    “我這輩子沒追求過什么東西,更沒追求過什么人。”陸殊說,“雪今,你是我追求的唯一。”

    顧雪今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他歪著頭去聽陸殊的呼吸聲,什么情況也不耽誤他開飯,他又偷偷地吸了幾口陸狗好聞的陽炁。

    ……真好吃啊。

    這大概是進組前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也是顧雪今進組前的最后一頓陽炁夜宵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平日里太過游刃有余,讓他總是猜不透。但現在,顧雪今突然覺得,對自己有了要求的陸狗才像是真實的人,他開始有些懂陸狗了。

    顧雪今從陸殊懷里鉆出來,他抬起頭看向眼前英俊的大狗,說道:“好吧,那我不生氣了。”

    陸殊應了一聲,顧雪今又彎起眼睛,輕聲道:“可是找老公是一件大事,我也要好好想想才行。”

    他神態真的很可愛,陸殊低聲笑了笑,抬手摸了下顧雪今的額頭。

    在確認眼前清純小男鬼身上陽炁還是很稀薄之后,他便抱著顧雪今進了車里,說道:“乖崽,再多吸一點陽炁,你還沒吃飽。”

    顧雪今坐在陸殊的大腿上,他心想自己現在的姿勢宛若吸血鬼伯爵在月光下吸食英俊男人的精血,雖然很害羞,他還是大吸好幾口苦木味道的陽炁,并舒服地靠在陸殊肩膀上輕輕喘了幾聲,宛若干了什么壞事。

    不,這姿勢不好。

    車內空間狹小,顧雪今眨了眨眼,輕輕動了動自己的臀部想要換個姿勢,卻發現自己現在離陸殊更近了。

    陸殊凝視著他,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薄唇微動:“別亂蹭。”

    顧雪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坐在陸殊的大腿上了,而是坐在網友們每天拿著放大鏡去看的某處。

    而那里好像真的很大,至少比他的大,隔著西裝褲的布料都能感覺到灼熱,好像還有變得更大的趨勢。

    “……我、我吃飽了,謝謝你。”顧雪今連忙飄出了車子,“我回家了!”

    他逃也似地離開了陸殊的車,陸殊看著小男鬼飛快飄遠地背影,自煙盒里抽出了一支煙,直到抽完,才勉強壓抑住了自己身體不正常的熱度。

    顧雪今吃飽了,他還沒吃飽。

    銀灰色的邁巴赫疾馳在B市的高速,陸殊抽了一路的煙,在抵達陸家本家時,他已經恢復了平日里淡漠而禁欲的模樣。

    今晚陸殊少年時代的朋友回國了,賀荊帶著老婆孩子來探望陸爺爺,陸殊便也回家來和他們吃個飯。

    賀荊聽說陸殊還沒有伴侶,便主動提起要給他介紹對象。

    “你喜歡什么樣的啊?”賀荊好奇道,“我老婆認識不少單身大美人,你說說看喜歡什么樣的,我看看能不能給你介紹一個。”

    陸殊沉默了許久,才說:“長得好看,身材好,有點傲嬌,但很善良,笑起來很可愛,犯困的樣子也很可愛,罵人的樣子也很可愛。”

    “臥槽。”賀荊震驚道,“你直接報這人身份證唄!”

    “在追。”陸殊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追到了你就有嫂子了。”

    “到底誰啊?”賀荊好奇地看向陸老先生,笑嘻嘻道,“陸爺爺,你知道這人不?”

    “我哪里知道,陸殊這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說誰能猜得到。”陸爺爺抬手喝酒,“我是真好奇。”

    就在這個時候,陸殊的手機震動,是顧雪今的微博有了新的內容提示。

    顧雪今剛剛轉發了Roseholy本季度為他拍攝的時尚大片,并說:每一款都很喜歡!

    賀荊湊過來看,陸殊不僅在一瞬間給顧雪今點了個贊,給顧雪今的備注還是【乖崽】。

    見賀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賀荊的老婆孩子連同陸爺爺都湊了過來,陸爺爺瞇起眼睛看了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時眼睛已經亮了,似乎非常滿意。

    “哦,這不是即將要和你進組的那個演員嗎。我知道,他叫顧雪今。我晚上剛來的時候,陸爺爺還在看他那個狐貍電影。”賀荊說,“他現在好像很火,那追他的人肯定很多,不好追也是正常的嘛。”

    “狐貍電影?”

    陸殊有些意外,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外公已經叫來了秘書,說要在顧雪今進組那天給顧雪今應援,餐車、飲料車都不能少,就連市中心的大屏都要做好宣傳。

    “這個孩子好,長得好,人也上進。”陸爺爺的嘴角已經壓不住了,“陸殊,我就說要你送他一套房子吧,趕緊送,不然一點誠意都沒有。”

    陸殊這才發現自己外公竟然早就是雪今的粉絲,而恰在此時,他收到了顧雪今微信發來的消息。

    顧雪今:【壞狗,我奶奶最近在看你的劇,后天她送我去劇組就要回家了,你到時候可不可以給她簽個名啊?】

    陸殊:【當然可以:)】

    第57章 龍帝君與小狐貍 龍宮與福膩。……

    ……好像又在做夢了。

    一望無垠的藍色大海泛著金色的波光, 顧雪今看著壯闊的海面,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看著眼前的景色心情也非常好。

    聽說夢見大海是發大財的征兆!

    顧雪今正這樣想, 可他的身體卻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 竟一躍而起扎進了海里,身周也形成了一道圓形的屏障。

    他這才發現, 自己現在并不是人, 而是一只九條尾巴的小白狐貍, 淡金色的妖氣包裹著他, 讓他即便在海里還可以呼吸。

    補要跳海啊,小狐貍崽!

    顧雪今正這樣想著,小狐貍卻已經靠妖力下沉進了海底兩萬里,小小的身體在大海中拼命下沉, 張開的九條尾巴像是一把漂亮的降落傘。在深不見底而昏暗的海中,就像是一顆流星劃過了天際。

    不知過了多久,顧雪今的眼前竟出現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幾個錦衣護衛在宮殿前巡邏, 他換了方向, 自宮殿后門的一個小洞鉆了進來,靈巧而優雅地走進了海底宮殿。

    眼前的視野不停地交替,就是在玩什么海底探險游戲, 身在夢中的顧雪今也不能左右狐貍崽的動作, 只能跟隨他的視野去看眼前發生的一切。

    顧雪今心想, 小狐貍好像是在這宮殿里尋找什么東西。

    錦衣護衛來來往往,都被聰明的狐貍崽崽躲過了。小狐貍抖了抖小耳朵,嗅了嗅四周的味道,也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株藏在中央宮殿里的仙靈草。

    仙靈草淡藍色的花瓣在木盒里散發著淺淺的光芒,小狐貍眼前一亮, 飛快地躥了上去,在他叼起來仙靈草的那一瞬,他發現宮殿里還睡著一位身著白色長袍的公子。

    小狐貍微微一怔,躡手躡腳地自這位公子身后遠遠地繞了過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光自門外將他反彈回了原地,金色的光帶纏住了他的尾巴,將他套牢在了原地。

    ……誰又捉我!

    那熟睡的白袍公子醒了過來,在床上撐著手肘淡淡瞥了門口叼著草藥的小狐貍一眼,說道:“小狐貍,偷我的仙草做什么?”

    在看清這銀發公子眼角淚痣時,顧雪今竟覺得恍如隔世。

    這不就是今晚剛捉了他的陸殊嗎?!

    大壞狗,夢里還捉他!

    陸殊仍是淡漠高冷的老樣子,銀色的發絲襯得他更加冷峻,宛若海底的寒冰。

    他白衣翩躚,款步走來,單手拎著狐貍后頸仔細看了看,低聲道:“你是青丘九尾的后代?你跑來這里做什么?”

    小狐貍在他手里掙扎,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走進來了一位紅衣公子。

    那紅衣公子看向陸殊手里的小白狐,說道:“喲,哪里來的小九尾狐啊,看樣子應該還不到百歲,妖力已經這么強了?再修煉個幾年,應該很快就可以成仙了。”

    陸殊想要把草藥從狐貍崽崽嘴里拿出來,但小狐貍就是咬住了草藥不松口,倔強極了。

    “你要這草藥做什么?”陸殊淡淡道,“你這么小,吃這么烈的草藥受不住,不要吃了。”

    陸殊揮了揮衣袖,手上的小狐貍便化作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口中還叼著草藥。

    少年趴在龍宮的地上,一頭烏發散了一地,更襯得皮膚雪白。他抬眼看向眼前的龍叔叔,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宛若瀲住了人間的萬千美好。和其他同族相比,更加矜貴清純。

    四目相對時,陸殊竟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紅衣公子和陸殊對視了一眼,說道:“帝君,早聽說青丘的狐妖貌美,好像還真是如此,這小狐貍生的好生漂亮啊!不過,我好像認出來了,這是顧夜和胡玉的孩子,他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有九條尾巴了。”

    “嗯,看樣子是青丘未來的小帝君。”陸殊蹲在了顧雪今面前,“小狐貍,你父母呢?”

    小狐妖抿了抿唇,輕聲道:“龍帝君,對不起,我父母和魔物打斗后受了重傷,我聽說這草藥可以救他們的命,所以才出此下策。”

    見陸殊不說話,小狐妖又語速飛快地說:“我不會白白拿走的,我以后會想辦法報答你。”

    小狐貍雖然沒有哽咽,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簌簌往下掉,雪白的耳朵也耷拉了下來,看樣子真的很傷心。

    陸殊微微一怔,他松開了綁在小狐貍身上的束縛,低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輕聲道:“我叫顧雪今。”

    “罷了,幾株草藥而已,你拿去用吧。”陸殊說,“青丘狐君濟世救民,若是有什么難處,雪今,你再來找我。”

    小狐貍點點頭,又拽住了眼前陸殊的衣袖,說道:“那您能和我同去嗎?”

    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得模糊,顧雪今自夢中醒來,才發現自己的眼角竟也流下了幾滴眼淚。

    他靠在床頭好一會兒才從這個夢里緩過勁,心想自己這個夢簡直是《師尊為何那樣》和《黃昏之時》的高級結合版本。

    龍和小狐貍哎!他可能也有做大編劇的潛質,這神經末梢都能編的出來?

    他站起身,歪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卻宛若透過鏡子看到了那只雪白的狐貍。

    ……怎么總是夢見這壞狗啊。

    但陸殊在他夢里也很溫柔。可能因為他的潛意識就覺得陸殊是個溫柔的人吧,就連偷草藥的劇情在最后都變得很溫暖。

    顧雪今換了身居家服,開始收拾自己進組的行李。

    他將快要被他翻爛的劇本和自己的筆記本放進箱子,又帶了幾件夏天的衣物和睡衣,然后看向了窗臺上的那顆發財樹。

    他找了個大一點的紙箱子,將發財樹放進了紙箱,又拎起來桌子上站崗的凱撒親了一口,說道:“凱撒,跟奶奶回家,還是跟我去住酒店?”

    凱撒“喵”了一聲,顧雪今猶豫過后,還是決定讓貓咪跟奶奶回家。

    拍攝地在B市周邊的H市,顧雪今怕小貓咪會不適應環境,活物只打算帶發財樹和福福。

    他拿出陸殊送給他的那對漂亮的鉆戒,再一次在陽光下打開盒子,仔細看過之后,他又將鉆戒重新放回了自己的百寶箱。

    ——他大概要在劇組度過整個炎熱的夏天,漫長的夏天結束之前,他心想,自己肯定也會有答案。

    次日一早,陶戚便拎著顧雪今和奶奶的早餐出現在了顧雪今家門前。

    “嚯,寶,你還帶了盆綠植啊。”陶戚端起紙箱子,“這是什么花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呢。”

    “不是花,是發財樹。”顧雪今說,“我養著玩的,要每天澆一次水。”

    開機儀式會有很多媒體來拍,顧雪今雖然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和格子衫,但手上戴了一只鉆石腕表,點綴了今天樸素的穿搭。

    “今天還戴了新表呀。”陶戚笑嘻嘻道,“這小幽靈表還挺特別的,陸哥送的嗎?”

    顧雪今這回沒有否認,而是問陶戚:“會不會太顯眼了?”

    “不會,多好看呀!”

    陶戚一回頭,看見了穿著漂亮花裙子的奶奶,驚嘆道:“奶奶今天也真漂亮,您這收拾了得有倆小時吧?”

    “嘿嘿,雪今說今天可以幫我要個陸殊的簽名,還能讓我和他合影。”奶奶開心極了,“那我當然要好好收拾一下啦。”

    她給顧雪今帶了不少自己親手做的點心,直到到了H市郊區的片場附近的酒店,奶奶還在叮囑顧雪今一定別忘了按時吃飯,也不許熬夜。

    “您放心吧奶奶。”陶戚笑瞇瞇道,“就算我忘了提醒雪今吃飯,也會有人提醒他的,嘿嘿。”

    顧雪今當然知道陶戚說的這個人是誰,他推門下車時,一眼就看到了已經來了的陸殊和他背后的兩個應援車,應援車上寫的是“雪今崽崽拍攝加油”,還拉了五顏六色的彩帶。

    顧雪今小聲問陶戚:“……這車是誰搞的?”

    “是你的大粉絲做的應援。”陶戚聳聳肩,“我問了陸哥,陸哥說不是他搞的,我也不清楚這是誰給你的驚喜,但飲料車的奶茶真不錯呢,我尋思一會兒讓司機把車開到片場外面給等你的粉絲解解暑,你覺得怎么樣?”

    顧雪今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好。”

    陸殊身著白襯衣和黑西褲,一如既往的冷峻。

    他先是對顧雪今笑了笑,又看向了顧雪今身后已經捂住嘴的奶奶。奶奶眼睛都亮了,眼神宛若回到了少女時代。

    “奶奶,我是陸殊。”陸殊同奶奶問好,“酒店在這邊,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說罷,他便幫顧雪今拎起了行李箱,和奶奶一起并肩走進了酒店。

    也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的工作人員同時驚叫出聲。

    顧雪今被兩人甩在了身后,他正想跟上去,卻聽到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說:“這好端端的,杯子里的奶茶怎么就溢出來了?”

    他轉頭一瞧,果然,福福又掉進了奶茶杯子里,全身上下的毛都濕了,正費勁地從杯子里飛了出來,嘴里還含了一個大珍珠。

    好,又要洗鳥鳥。

    顧雪今慌忙接住了被泡成卡其色的珍珠奶茶鳥,說道:“福福,在人類的世界不許亂吃東西,想吃什么跟我說,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嗚嗚。”

    顧雪今用包里的濕巾擦了擦鳥,自己則遠遠地陸殊和奶奶走進了酒店。他的房間和陸殊的房間被劇組安排在了相鄰的兩間,他是0812,陸殊是0814,上班在一起拍戲,下了班更是方便他去吃夜宵。

    奶奶看來和陸殊相處的非常愉快,一直在笑,看到奶奶這么開心,顧雪今也跟著笑彎了眼睛。

    “小殊,也請你多關照我們家雪今。”奶奶彎起眼睛說,“謝謝你給我的簽名,我會好好收藏的。”

    陶戚抱著發財樹走了過來,一看奶奶被哄得這么開心,便知道陸殊又在曲線救國。

    見三人都在,他主動說道:“今天天氣這么好,我給你們仨拍個合影唄!”

    盛夏的陽光正好,下樓后,顧雪今和陸殊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奶奶身邊,和奶奶拍攝了一張全家福。

    他歪頭靠在奶奶身邊彎著眼睛笑,陸殊則幫奶奶抱著貓。

    同組的女演員葉眉一下車便看到了這一幕,她笑嘻嘻地拍了一下陶戚的肩膀,說道:“哇塞,好甜啊,都見家長了嗎?”

    陶戚對著她一番擠眉弄眼,說道:“奶奶不知道呢。”

    奶奶滿意地看向鏡頭里的合影,又回過頭看向乖乖窩在陸殊懷里的凱撒。

    凱撒這貓其實很認生,但在陸殊懷里特別乖,拍完照還賴在人家懷里不出來,一直“喵喵喵”地不知道在對陸殊說什么。

    奶奶疑惑的撓了下凱撒的小下巴,對著陸殊慈祥道:“我們家這個貓平時都不讓人抱的,沒想到對你一點都不認生呀,小殊。”

    顧雪今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震,他回眸看向了陸殊。

    ……當然不認生了,因為現在抱著他的這個人,都來過家里很多次,不僅抱過貓,還抱過貓的爸爸。

    陸殊將貓重新放回了貓包,面不改色道:“嗯,我也是第一次見這么可愛的貓。凱撒,跟奶奶回家吧。”

    ……竟然在一本正經地跟貓裝不熟!

    奶奶心滿意足地坐上了回程的車,臨走前她擁抱了顧雪今,輕聲對他說:“加油崽崽,有事情隨時給奶奶打電話。”

    顧雪今點點頭,也對奶奶揮了揮手,坐上了前往片場的保姆車。

    片場里,主演都已經到齊了。

    李小風導演和他的助以及兩個編劇也走了進來同大家問好,身后還跟著一個準備開機儀式的道士。

    “久等了,折騰道具又折騰了一會兒,來晚了。”李導說,“大家伙相逢就是緣分,希望這回拍攝順利啊。”

    《狹路》的導演李小風今年剛剛四十歲,他只拍電影,不拍電視劇,很擅長在兩個小時內將一個劇本展現的淋漓盡致,在導演界已經頗有名望,拿過數次大獎。能和李小風合作的藝人當然也都很不一般,這是顧雪今第一次和陸殊合作,也是顧雪今第一次和李導合作。

    江湖傳言,李導日常生活中雖然很孩子氣,但對待演員很嚴格,酷愛摳細節,一個場景拍不好經常要拍幾十次,急了還會罵人。

    “我已經做好挨罵的心準備了。”葉眉小聲對顧雪今說,“哎,雪今,我聽說李導的道具也很牛逼,為了拍的更好,他還花大價錢買了一套中式婚紗的古著,那婚紗上還有血痕呢,多嚇人啊。”

    “啊?這么厲害的嗎。”顧雪今看向正在準備豬肉、牛肉和大米飯的道士,“看來李導也稍微信點邪。”

    “刑偵劇,道具都很邪門,劇情也容易招這些東西。”葉眉經紀人低聲說,“拍鬼片的、刑偵的,一般開機前都這樣,不管有事沒事,先找人做法事,祈禱開拍順利。看見那個香爐了沒有,往里面插三炷香,若是香不斷、中途也不會熄滅,那就沒什么事兒。”

    顧雪今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您這都成行家了。”

    下午兩點,媒體記者都已經到了。

    作為主演,顧雪今和陸殊也被一并請上了臺去抽開機紅包,一旁的老道士在香爐里插入了三炷香并點燃,一時間,全場尖叫和鼓掌聲此起彼伏,兩位主演的高人氣為劇組增加了許多活力。

    按照程序,顧雪今和陸殊要在抽到紅包之后,對著香爐鞠躬拜一拜。

    可顧雪今和陸殊剛抽到紅包,就看到臺下兩個場務跑到了香爐旁邊蹲了下來,陶戚也對著顧雪今示意,讓他和陸殊先從臺上下來。

    顧雪今茫然地走下臺,輕聲問:“這是怎么了?”

    陶戚站在他身旁,悄聲道:“剛剛的香冒了黑煙,導演覺得不吉利,讓老道士換三根香重新來,不過也沒什么,之前我有個朋友的劇組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香的質量出了問題而已。”

    沒多久,那老道士又插上了三根新的香。

    這一次沒出什么岔子,香也正常燃燒了起來,煙霧繚繞之中,顧雪今伸手進了紅包箱,還抽了二百塊錢的紅包。

    啊?竟然就二百?

    他轉頭看向陸殊,悄聲道:“陸殊,你抽了多少?”

    “二十八萬。”陸殊說,“你呢?”

    ……好家伙,他這面朝大海的發財夢,看來是給陸殊做的啊。

    第58章 手銬 老婆,喂我。

    見顧雪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難以置信, 陸殊眼底有了些許笑意。

    他不動聲色地抬手,將自己的紅包和顧雪今的紅包自桌下做了交換,然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想要沾沾顧老師的彩頭, 可以嗎。”

    顧雪今微微一怔, 心想可以是可以,但我這彩頭可能驚人的小, 要不還是算了吧。

    可他還沒說出口, 陸殊已經對著媒體展開了自己的紅包。

    “小彩頭, 也不錯。”陸殊彬彬有禮道, “開機大吉。”

    臺下的一眾記者都在懵逼之中,都不明白一向高冷的陸影帝為什么拆了二百塊還這么開心。就連葉助也好奇道:“我哥這是在笑什么呢!這也沒撿錢啊。”

    陶戚瞇起眼,心想哄小男朋友呢,能不開心嗎!

    他委婉道:“……可能因為, 陸老師跟雪今交換了紅包。”

    葉助看了陶戚一眼,突然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同陶戚說:“陶戚,我跟你講個大秘密啊。”

    陶戚點點頭:“嗯, 你說。”

    “陸哥可能喜歡顧老師。”葉助說, “我最近算是看出來了,他只有跟顧老師在一起的時候笑的最開心。”

    陶戚沉默好久,才說:“你難道……才知道嗎。”

    葉助愣住:“難道你們……都知道了?”

    此時, 顧雪今也對著鏡頭展開了自己的二十八萬紅包, 彎起眼睛說:“謝謝導演, 謝謝陸老師,恭喜發財,開機大吉。”

    他笑的很可愛,臺下的媽粉又被甜昏,而嗑糖的cp粉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臺上兩位主演互換了紅包, 現場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還有個人扯了個橫幅,橫幅上寫著:崽崽,媽媽允許這樁婚事!

    顧雪今沒想到現場還有cp粉,這在他的職業生涯都是史無前例的突破。

    他看得臉熱,耳朵根也不知不覺又變得粉紅,但表情仍然管的很好,并和陸殊一起對著香爐鞠了一躬。

    他在抬眼時看到了一縷黑煙自香爐前飄過,等他再想看,那縷煙卻已經消失不見,宛若都是他的錯覺。

    顧雪今用余光觀察著陸殊,見陸殊的表情沒有什么異常,他就當自己是眼花了。

    下臺之后,顧雪今把手里的紅包抬手還給陸殊,說道:“陸狗,要換回來嗎?”

    陸殊搖了搖頭,說道:“不換。”

    “我那紅包才二百塊,你這不虧大發了嗎?”顧雪今抬眼說,“看在今天是個黃道吉日的份上,顧老師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換嗎。”

    “不換。”陸殊勾起唇角,“這是我老婆給我二百萬,根本花不完,為什么要換。”

    顧雪今被陸殊逗得笑彎了眼睛,對陸殊說:“隨便你。”

    托他這位天師老公的福,這發財的回旋鏢終于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看著陸殊的側臉,竟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夢里銀色發絲的龍叔叔。

    他心想,如果陸殊做夢里的銀發造型,應該也會毫無違和感,甚至會很英俊。可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想起那個夢,他的心里就會有些空,甚至悵然若失。

    陸殊見他有些疲憊,說道:“崽崽,沒休息好嗎?”

    顧雪今點點頭,然后小聲嘀咕道:“……是啊,做了一個很累的夢。不僅夢里又變成了小狐貍,還夢到小狐貍被你這只壞狗給捉了!”

    陸殊愣了一瞬,眼里笑意更濃了,他誠懇地向顧雪今道歉:“小狐貍,對不起。”

    顧雪今也沒想到陸殊就這樣為了一個荒誕的夢而認錯,甚至態度都很良好。放在一年前,他是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陸殊這么會哄人的。

    “你夢里的小狐貍是什么顏色的?”

    顧雪今微微一怔,反問:“你猜呢。”

    陸殊不假思索:“白色。”

    顧雪今沒想到這壞狗一擊即中,他嘀咕道:“那我夢見的是紅狐貍,你猜錯了。”

    他并不會撒謊,每次說了半句假話都會臉紅,現在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耳朵。

    陸殊看出了顧雪今話里的端倪,他抿唇笑了笑,卻說:“我只是覺得白色會更襯你,不過沒關系,只要是你變的狐貍,我都喜歡。而且,崽崽,很快你就可以捉我了。”

    陸殊說的沒錯,《狹路》的第一場戲就是身為警察的郁星將偷偷潛入法醫室的大偵探喬玉城活捉了的戲碼。

    到時候,顧雪今不僅可以活捉陸殊,還可以將陸殊五花大綁,綁在刑訊室審問。

    就在這個時候,李小鳳導演和他的助向顧雪今和陸殊走了過來。

    “陸殊,雪今,很高興能和你們合作!”李小風導演說,“我這人就是直,有什么說什么,有問題不會藏著掖著,若是開拍后說了什么得罪人的話,你們多擔待。下午你們回酒店休息一下,晚上七點出來拍第一場,大家找找感覺,拍完我們就收工!”

    顧雪今微笑道:“好的,那一會兒見,導演。”

    導演對著陸殊伸出一只手,陸殊也伸手和導演虛虛一握,低聲道:“合作愉快。”

    圈內人都說李小風導演是有幾分架子在的,但顧雪今發現,即便是李小風導演,在陸殊面前都會收起幾分鋒芒。

    作為這個圈子食物鏈的最頂端,陸殊有錢有顏有演技,想要的東西都唾手可得,他并不是有架子,而是對誰的態度似乎都很淡,唯獨對著顧雪今話會變多。

    他正這樣想著,李小風導演輕輕拍了拍顧雪今的背,說道:“雪今,我去看了《黃昏之時》,你的演技比之前有了很大進步。雖然跟影帝搭戲會有壓力,但還是希望你能釋放出百分百的能量。”

    “會的。”顧雪今彎起眼睛看向陸殊,“我肯定不會輸給陸殊。”

    陸殊也笑了,他說:“顧老師是老對手了,狹路相逢,奉陪到底。”

    下午H市下起了濛濛細雨,天空一下子就陰了。

    H市比B市更潮濕,顧雪今洗過澡之后便把空調開了除濕,順便把自己的衣服放進了烘干機,還給發財樹澆了澆水。

    福福在枕頭上呼呼大睡,顧雪今則認真翻看著劇本,看到劇本里鬧鬼的環節時,天空又陰了幾度,而恰在此時,門外被輕輕扣了三聲。

    顧雪今嚇了一跳,他趴在貓眼上瞧了瞧,是男三號侯望和他的經紀人隨陶戚來打招呼,侯望手里還抱著一個果籃。

    侯望是顧雪今同公司的小師弟,他即將在《狹路》里飾演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今年才二十一歲,雖然人長得又高又邪氣,但私底下性格很好,也很有禮貌。

    顧雪今這才打開門,說道:“侯望,茉莉姐,你們來了。”

    他剛說完,門口的大小伙子就對著他深深鞠躬。

    “雪今哥,好久不見!”

    顧雪今剛把鞠躬快要鞠到九十度的侯望拉了起來,旁邊侯望的經紀人又給他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他哭笑不得,說道:“別這樣,咱們都差不多年紀,你們干嘛這么客氣。”

    “雪今哥,你都是頂流大明星了,還一點兒架子都沒有,我真的很感動,希望我再過三年也能和你一樣牛逼。”侯望誠懇道,“我就住0820,哥,你有事找我就行。”

    “哦,你是這層樓左邊最頭上那間房吧。”陶戚嘖了一聲,看向侯望的經紀人,“都說酒店的最后一間房不能住,茉莉,你要不給小侯換一間房?”

    還不等經紀人說話,侯望便擺了擺手。

    “沒事兒,我這么年輕,陽氣重著呢。”侯望憨憨地笑起來,“我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不過開機儀式的時候,茉莉姐被嚇了一跳。”

    “啊,你們是在說香突然斷了那事兒嗎。”陶戚說,“我聽說那道士給李導提議要換一天開拍,但李導覺得無所謂,最后把那道士給氣走了。”

    “我也聽到了,那道士堅持說自己的香沒問題,他說現在香不僅斷了,還冒了黑煙,附近可能有惡靈。”茉莉哈哈笑著說,“咱們李導說,反正九點鐘就不拍了,惡靈那個點兒也出不來,他只信好的,不信邪,不過雪今,你們今晚第一場戲就在停尸間拍,據說尸體還是真尸體。”

    顧雪今輕輕點了點頭,若是以前,他肯定會有些害怕的。但自從趕尸游戲里縫過尸體之后,他的心素質已經達到了歷史巔峰,而且和他搭戲的人可是活閻王陸殊,他要是鬼,他見了陸殊都得跑。

    “沒事的。”顧雪今安慰大家道,“可能只是虛驚一場。”

    懷著這樣的心情,顧雪今在下午五點準時前往片場化妝。

    他生平第一次穿上了道具警服,這制服顯得他腰細腿長,漂亮又英氣的五官惹得現場的一眾工作人員紛紛拿出了手機拍照。

    顧雪今被他們拍的不好意思,他轉悠著手里的手銬,說道:“都不許拍了,再拍就拷起來!”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聲按下快門的聲音。

    陸殊身著黑色西裝四件套站在他面前,用單反相機對著顧雪今拍了一張照片。大概是穿了襯衫夾的緣故,他的襯衣非常平整。他戴了一副沒有度數的金邊眼鏡,更顯得鼻梁高挺,五官深邃。

    此時此刻,陸殊對著顧雪今勾起了唇角,說道:“警官,要拷我嗎。”

    這造型非常適合陸殊,此時此刻,顧雪今腦海卻閃過了四個字——斯文敗類。

    他也沒客氣,湊上去對著陸殊的手腕就是一扣,銀色的手銬頓時銬在了陸殊的兩只手腕上。

    顧雪今對他挑眉,低聲道:“先生,你被捕了。”

    此時正是劇組放盒飯的時間,周圍人頭攢動。顧雪今拷住了陸殊之后,陸殊很配合地坐在他身后,對著顧雪今舉起了自己的手。

    陸殊歪著頭看顧雪今,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顧雪今卻覺得陸殊舉起手的樣子莫名很澀。

    他見玩的差不多了,便轉頭看向道具師,正想要道具師把鑰匙遞給自己,卻看到兩個道具師都在驚慌失措地不停翻找,嘴里還在念念有詞:“不可能沒了啊……哪兒去了啊!”

    場務已經將兩盒盒飯擺在了顧雪今和陸殊面前的小桌子上,道具師絕望地跑來對顧雪今和陸殊道歉,說道:“對不起,陸老師,顧老師,我好像不小心把鑰匙弄丟了,這鑰匙還有一把備用的,我現在馬上打電話讓同事來送!真的對不起!”

    顧雪今微微一怔,一旁的陸殊卻將手肘放在了桌子上,低聲道:“沒事,那你盡快。”

    ……怎會如此?!

    待那道具師走了,陸殊才對著顧雪今勾起唇角,說道:“警官,我餓了。既然我的手不能動,那警官來喂我吃飯吧。”

    第59章 強吻 一個戴著手銬的強制吻。

    顧雪今微微一怔, 他下意識用手指向自己,那手勢仿佛在說:你要我喂?

    陸殊點了下頭,顧雪今便紅著臉低聲罵他:“你不要臉啊!這飯非要現在吃嗎?”

    陸殊看著顧雪今的眼睛, 語氣竟有幾分可憐和凄楚:“我餓了, 崽崽,你不管我誰管我?”

    “我——”

    顧雪今是真沒想到這狗東西最近越來越騷了, 可陸殊又確實是因為被他拷住才動不了。而且, 陸殊現在的眼神好像真的很想吃盒飯, 這也讓顧雪今有些心軟。

    ……好, 喂個飯而已,沒關系的。

    葉助遠遠地看了角落里的陸殊一眼,正心想區區手銬而已,以他們陸處的法術, 就算被裝麻袋了都能出得來。

    他正欲開口,就看到顧雪今伸出一只手拉著被他拷住的陸殊急匆匆地進了保姆房車。

    陶戚對葉助比了個“噓”的手勢,說道:“葉老師, 咱們也趕緊吃飯吧。”

    葉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的反射弧還是很長,大美女葉眉遠遠地看了房車一眼,笑瞇瞇道:“葉助, 你就不用擔心你家陸哥了, 大美人肯定下飯, 他今晚得多吃兩碗飯呢。”

    侯望也點了點頭:“真沒想到,陸影帝平時那么高冷,我們新人都不敢跟他搭話,但他和雪今哥好像就有說不完的話,好神奇啊。”

    房車里的顧雪今打開了三菜一湯的盒飯, 他看向一旁坐著的陸殊,沒好氣地問:“陸狗,吃什么?”

    陸殊將自己被拷住的兩只手放在膝蓋前,他看向眼前的蛋炒飯,顧雪今便心領神會,用勺子舀了一勺遞了過去。

    這是顧雪今頭一次喂人吃飯,見勺子和陸殊的嘴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

    顧雪今正猶豫要不要把勺子再拿近一點,陸殊就俯下身一口咬住了他的勺子。

    就像是一只餓了許久的大型犬,陸殊動作兇猛,卻又有幾分奇異的優雅。他藏在西裝里的肌肉似乎蓄勢待發,即便被困于這狹小的天地,這男人卻還是讓顧雪今覺得危險。

    陸殊咀嚼著蛋炒飯,慢悠悠抬眼看向顧雪今,低聲道:“好吃。”

    有那么一瞬間,顧雪今覺得自己才是陸殊的盤中餐。

    即便察覺到了危險,顧雪今還是不可否認此時此刻的陸殊有種奇異的魅力,全身上下似乎都在散發濃烈的荷爾蒙。

    他不知為何有些臉熱,又兇巴巴地喂了陸殊一勺蔬菜,說道:“不就是普通的社畜盒飯,有什么好吃的啊!”

    陸殊語氣平靜:“老婆喂的,都好吃。”

    顧雪今被陸殊說得臉熱,語速飛快道:“吃飯不許說話!”

    陸殊于是很聽話地閉了嘴,一副顧雪今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樣子。

    顧雪今每樣菜都給陸殊來了一筷子,又給這家伙鏟了幾勺米飯。

    陸殊這么高的個子,現在手又被拷住,看起來就是被迫縮在了座位上,可他的表情卻很享受,宛若在吃山珍海味,也讓顧雪今有了一種在投喂大狗勾的錯覺。

    “可以了。”陸殊說,“謝謝崽崽。”

    顧雪今貼心地給陸殊擦了擦嘴,怕陸殊口渴,他還給陸殊喂了一點水。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車外的葉助輕輕敲了敲門,將一份用布袋包裹的米其林晚餐和一碗燉梨送了過來。

    “陸哥,你訂的飯來了。”葉助轉了轉手中的鑰匙,“道具師找到鑰匙了,讓我給你送來,你沒事兒吧?”

    陸殊點了點頭,示意葉助離開,并抬手關上了門。

    顧雪今迅速用鑰匙解開了陸殊的手銬,說道:“原來你訂飯了啊,那你還讓我喂你吃劇組的盒飯,你煩不煩人。”

    “是給你訂的,崽崽。”陸殊說,“劇組的盒飯油膩,你嗓子不舒服,喝點梨湯也許會好一點。”

    這幾天顧雪今有一點感冒,咽炎也隨之復發,說話甚至有些鼻音。

    顧雪今怔了怔,正想這狗東西還挺細心,就聽到“咔噠”一聲,陸殊漫不經心地將剛剛拷住他的這幅銀色手銬拷在了顧雪今兩只纖細的手腕上。

    “……我靠!”顧雪今無語道,“陸殊,你這個幼稚鬼!”

    顧雪今以為陸殊也要喂他吃飯,皺著眉頭說:“你如果要喂我吃,那我不吃了,唔——”

    出乎意料,陸殊只是捏住了顧雪今的下巴,輕輕啄了一下顧雪今的嘴唇。

    在顧雪今愣住的時候,他張開雙臂擁住了顧雪今,并用鑰匙靈巧地解開了顧雪今的手銬。

    “好乖。”

    陸殊勾起唇角笑了笑,他身上好聞的苦木味充斥著顧雪今的鼻腔,也讓顧雪今的心跳短暫地漏跳了一拍。

    顧雪今的臉一瞬間漲得粉紅,雙手重獲自由,他抬起手想要扇這流氓狗一巴掌,卻遲遲沒落得下去,倒是陸殊自己握著顧雪今的手,不輕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崽崽。”陸殊低聲道,“太想親你了。”

    似乎就是這樣,無論什么情況,陸殊都會變成那個反客為主、掌控全局的人。

    顧雪今曾以為自己討厭這樣的陸殊,可事到如今,他發現自己的心跳在為了耍壞的陸殊而變快。

    這算是憤怒,還是一種心動呢?

    “我……你——”顧雪今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性.騷擾!”

    陸殊垂下眼,又握著顧雪今的手扇了自己的右臉一巴掌,說道:“那這邊也要。”

    ……不妙,陸殊好像比他想的還瘋。

    顧雪今的臉已經完全紅了,甚至莫名有些腿軟。

    “飯要涼了,崽崽,你先吃飯。”陸殊摸了下嘴唇,又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我吃飽了,謝謝款待。”

    那笑容,還真稱得上是斯文敗類。

    陸殊走后,顧雪今慢吞吞地喝著梨湯。

    他眼神逐漸放空,心跳卻依然還是很快,身體也染上了異常的熱度,直到副導演開始吆喝,他才回過神。

    “雨停了,大家快點吃飯,咱們七點準時開拍啊!”副導演招呼道,“威亞組和特效組都準備一下,一會兒咱們從法醫室追逐到外面的露臺,大家要動起來,還有哪個演員沒化完妝的?迅速就位。”

    顧雪今在有動作戲時吃的都會比較少,他喝完了梨湯,嗓子舒服了不少,便不再吃了,而是一個人復習起了臺詞。

    《狹路》劇本圍繞著針對新娘的連環兇殺案展開,劇本中,每一個被害人都是穿著大紅色的中式禮服死去,死時還被兇手掏空了內臟。

    第一場戲發生于一具新娘尸體被運送至法醫室之后,具有超能力的郁星在撫摸尸體額頭之后,能夠看到些許尸體生前被害的經歷。

    郁星感知到新娘死前曾被打了麻藥活體解剖,驚愕之余,發現法醫室的尸體柜子里藏了人。

    他拉開尸體冷凍柜子,喬玉城便從柜子里一躍而出,從三樓跳到了隔壁樓的露臺。

    兩人在一番激烈追逐戰之后,郁星占了上風,把喬玉城銬回了警局,綁在了審訊室的椅子上審問。

    顧雪今習慣性的背了三遍臺詞,然后抬手把他認為比較難的地方圈了個圈。

    打戲不難演,難演的是讀心片段。如何讓觀眾從他細枝末節的表情中感受到他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記憶,是這場戲的重點。

    就在這個時候,在停尸房的道具師短粗地“啊”了一聲。

    場務立刻趕了過去,說道:“怎么了?”

    “沒事沒事,南方天氣太潮濕了,道具尸體的指甲黑了,嚇了我一跳。”道具師有些苦惱,“也許是霉菌長在指甲上了,我剛剛去擦,怎么擦都擦不掉。”

    李導也湊過去看了看假尸體的黑指甲,他說:“擦不掉就算了,這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扮演女尸的女演員已經換上了大紅色的中式喜服,她自化妝間款步走了出來,身上的染血的喜服鑲嵌了鮮艷的寶石,與她臉上慘白的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整個法醫室里詭譎的氣氛瞬間就起來了。

    好漂亮的喜服,好可憐的新娘啊。

    顧雪今好奇地看向吵鬧的人群,卻意外發現,那具得了黑指甲的道具尸體上有一道重影,竟是被一只厲鬼附身了。

    他微微一怔,正想去看看,就被陸殊拉住了手腕。

    “片場出現鬼怪其實很常見,尤其是放這些有胳膊有腿的人偶,很招陰。”陸殊站到了顧雪今身邊,“不過這只鬼也沒多少道行,你看他手腕的標簽,他被捉進過地府一次,而且,陰差已經跟來了。”

    顧雪今順著陸殊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厲鬼手腕的地府地獄編號“886”。

    “大哥,你一個月跑幾回啊?”

    厲鬼還沒來得及溜,虛空就出現了兩個身穿阿瑪尼制服的鬼差。

    其中一位顧雪今見過,對方被陸殊稱為南方鬼王叔叔。這位鬼叔叔顯然也看見了他,正笑著對他點頭,手里還拿著一副銀色手銬。

    “雪今,小殊,好久不見啊,打擾你們拍戲啦。”南方鬼王對著顧雪今和陸殊揮揮手,“有個鬼大哥從十八層地獄跑出來了,我們特地來捉他回去……oi!你還跑呢!自己滾過來!”

    “啊啊啊啊!”

    厲鬼嚇得到處亂竄,不小心還打翻了附近的一個盒飯。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導慢吞吞地走到了顧雪今和陸殊面前,開始給兩位主演說戲。

    一個是影帝,一個是流量小生,在陸殊和顧雪今之間,他還是更不放心流量小生顧雪今,因而先是給顧雪今解說了起來。

    “雪今,你一會兒銬陸殊手上的時候這樣甩過去,而且你的表情要很冷淡。”導演拿出一副手銬示范,“就像這樣——”

    一旁正在捉鬼的鬼王每年平均得捉3650只厲鬼,厲鬼手拉手可繞地球一圈。

    不等那逃犯厲鬼鬼叫幾聲,南方鬼王的手銬便飛快地甩在了厲鬼的手上,動作干脆利落地不像話,可比顧雪今吃飯前銬陸殊的樣子要兇猛。

    顧雪今點了點頭,高手在陰間,托鬼王叔叔的福,他突然有靈感了。

    他拿著手銬,學著方才鬼王銬小鬼的模樣銬住了導演的手腕,臉上表情則模仿著他老公不想人時高冷的模樣,好奇道:“這樣嗎?”

    李導演眼睛一亮,說道:“要么說高材生就是聰明呢,雪今,你真是一點就通,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還有你們倆追逐戰的時候啊,你會離陸殊很遠,但你看著陸殊背影的眼神一定要正義凜然,就像這樣——”

    顧雪今看著導演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

    李導指了指不遠處的柱子,說道:“那你試試看,假設就是從柱子跑過來這段路,你從那頭跑起來給我看看。”

    陸殊想去配合顧雪今,卻被導演按住了胳膊。

    李導說:“雪今來段無實物,沒關系,演得好或者不好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你現在就是郁星,一個嫉惡如仇的警察。”

    顧雪今點點頭,款步走到了導演的對角線位置,深吸了一口氣。

    一旁逮住了厲鬼的鬼王叔叔和另一位鬼差一起站在了陸殊身旁,好奇地看起了大明星拍戲的戲碼,就連被他捉住的厲鬼,也轉著眼睛看向了顧雪今。

    “三,二,一,action!”

    李導一揮手,顧雪今便邁開了步子狂奔。

    不料,他剛跑了幾步,就看到了導演身后有一抹鮮紅的鬼影。那鬼影正鬼鬼祟祟地飄著,經過人類身旁時,還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幾人的陽炁,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怎么感覺有點眼熟呢?

    顧雪今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女鬼竟是曾經被他教唆嚇唬陳蕭文七天、然后被他親手送去冥界的中泰混血女鬼。

    這鬼大姐真是百折不撓……竟然又跑出來了啊?!

    顧雪今趁著女鬼不注意,邁開長腿直沖著女鬼而去。

    在眾人看來,顧雪今對著空無一物的柱子突然聚焦,然后皺著眉頭狂奔向對角落點,眼里不僅有李導所說的正義,還有幾分勢必要捉到犯人的自信。

    “師哥的演技又進步了啊!”侯望感慨道,“我是科班出身的,無實物表演都很難演這么好,師哥學數學的,竟然能演到這種程度!”

    葉眉點點頭,贊許道:“雪今這段真不錯,比前幾年我跟他搭戲時要進步很多了。看來跟陸影帝同組,真的激發出了雪今的斗志。演戲最重要的是沉浸到劇本中,雪今做到了!”

    中泰混血女鬼一回頭就看到了顧雪今,她嚇得撒腿就跑,卻還是不敵顧雪今的大長腿和捉鬼法術,被金光帶活活拉了回來。

    女鬼:……誰來救救我!

    “跑什么啊?!”顧雪今將手里的手銬一把扣在了女鬼手腕上,對嚇得打哆嗦的女鬼低聲道,“這是你來來去去都自由的地方啊?”

    李導演看著和空無一人的墻壁對話的顧雪今,心想這段戲真是如同行云流水般順暢。他先前對顧雪今的疑慮都一掃而空,眼神也逐漸亮了起來。

    “cut!”李導說,“很好,雪今,狀態很不錯啊!”

    顧雪今對導演輕聲笑笑,然后銬著女鬼,將她送到了鬼王身邊的陰差手里,全然不知自己在眾人眼里已經封神了。

    李導欣慰地點了點頭,對身邊的陸殊說道:“小陸,你說的沒錯,小顧確實可塑性很強,多虧你當時給我推薦他,不然我差一點就要錯過這么棒的演員了。”

    “當然。”陸殊微笑著看向李導,“我一直都很相信雪今,他非常出色,以后,雪今也會更厲害。”

    第60章 捆綁 坐上去,自己動。

    經歷了剛剛的捉鬼表演, 顧雪今好像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突然開竅了。

    因為年齡還小,顧雪今在上一個劇組就被導演說經驗不足。但變成鬼之后, 顧雪今也見識了不一樣的世界和靈魂, 想象力也更加豐富了。

    他心想即便自己沒有真正經歷過這些,卻也可以靠著想象力去彌補年齡的空白, 一個人不可能什么都擅長, 但在鏡頭前一定要有自己的可取之處。

    “郁星和喬玉城是對手, 也是老同學, 他們是舊相識,兩個人之間不完全是敵對關系,是一起成長過來的同窗。”

    李導還在繼續說戲,甚至翻出了漫畫書, 迅速找到了一頁夾著便簽紙的頁面。

    “喏,你們看這一頁,這已經是故事中期, 這倆人打架打的快要親上去了, 這叫什么來著……”

    顧雪今湊過去看,這一頁他看漫畫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兩個男主在醉酒后,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貼臉。

    這種距離, 在他看來是有點曖昧了, 在唐小虞看來鐵定是調情,估計只有洛遠會覺得這倆人還是好兄弟。

    “這叫友情之上戀人未滿吧,原著兩個男主的cp粉也非常多,只不過作者還是沒畫實質性進展,但我們要跟上時代, 知道觀眾想看什么啊。”

    李導在劇本上畫了個圈,他語氣有種奇異的平靜,講什么劇情都像在講論文,像個老干部。

    “陸殊,一會兒你要注意一下眼神,故人重逢,你眼里得帶點笑。”

    陸殊看了顧雪今一眼,問導演:“這樣嗎?”

    陸殊一雙眼本就深邃,認真看人時更顯深情。

    顧雪今微微一怔,突然間好像又被這壞狗撩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

    “對!就是這種眼神,好像看見對方就很開心。”

    李導很是滿意,又示意武術指導來看一下威亞的情況。

    陶戚幫顧雪今系上威亞的帶子,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陸殊剛剛沒吊威亞,竟就準備跳了。

    三樓和露臺之間的距離,專業替身和武術指導都不一定能跳過去。這么高、這么遠,陸殊就這樣毫無防護的直接跳了?

    “我靠!”陶戚連忙拉過陸殊,“陸哥,你是不是忘記綁威亞了,直接跳不要命了啊!”

    陸殊說:“沒事,我習慣了。”

    下一秒,他直接在陶戚眼前跳了過去,他腳下有靈炁緩沖,輕輕松松地落在了露臺上。

    陶戚目瞪口呆,表情像是一只驚慌失措的小倉鼠,最終看向了顧雪今。

    顧雪今欲言又止,作為一個隱藏修仙大佬,陸殊法術高強,小小三樓自然不在話下,打斗動作也如同行云流水。

    見顧雪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陸殊仰起頭對顧雪今笑:“顧老師,要試試嗎。”

    說罷,他便對著顧雪今伸出手,像是在邀請。

    綁著威亞的顧雪今微微一怔,他學著陸殊方才的樣子將靈炁都集中于腳下,也輕輕松松地完成了一個優雅的軟著陸。

    “聰明崽崽。”陸殊低聲道,“用靈炁著陸,也可以減少膝關節損傷。”

    見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李導擼起袖子說:“那咱們準備正式開拍了啊!各部門就位!”

    現如今,顧雪今和陸殊可是明星中的明星,兩人紅到發紫,就連隔壁劇組的演員也都趁機來探班,片場擠滿大咖小咖,一時間非常熱鬧。

    燈光漸暗,顧雪今定了定神,站在了法醫室門前深吸一口氣。

    “好嘞!第一幕,三,二,一,Action!——”

    推門進入法醫室時,顧雪今的靈魂也仿佛推開了一扇無形的門,進入了漫畫書里。

    他不再是自己,而是成為了漫畫中的警官郁星。

    顧雪今大步走進法醫室,披上了自己白大褂,表情如同寒霜般冷淡。

    站在顧雪今身旁的葉眉在電影中飾演女法醫,她說道:“郁隊,死者王小芳今年二十五歲,死亡時間為凌晨一點左右。她原定于七天后舉行婚禮,但在昨天夜里和朋友聚會后失蹤,死因為內臟破裂。”

    顧雪今點了下頭,戴上了護目鏡,兩只細長的手指在女尸發頂虛虛一探。

    在觸摸到女尸頭頂的一瞬,顧雪今閉上了眼,仿佛真的看到了女尸的生前經歷——

    “這段是在讀心吧!”侯望翻著漫畫說,“師哥一看就是做過功課的,他現在的表情和漫畫里一模一樣,還原度好高。”

    “是的。”陶戚點點頭,“雪今其實一直都很努力,他做了很多準備。”

    再睜開眼時,顧雪今明顯變了神色,他的眼神顯然已從女尸的記憶里窺探到了兇手的蹤跡。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附近的冷凍柜里輕微的響聲。

    顧雪今和葉眉對視了一眼,在這昏暗的房間里,他款步走向了尸體冷藏柜。

    房間里靜得只能聽見顧雪今的腳步聲,寂靜過后,顧雪今一把拉開了第三層中排的冷柜抽屜。

    不等顧雪今反應,陸殊自冷柜翻身而下,迅速地跑到了窗邊,然后自三樓縱身一躍,跳向了露臺。

    這一跳可謂信仰之躍,他邁步出去的下一秒,顧雪今也跟著他跳了下去。

    人群里有人低聲喊了一聲“好帥”,鏡頭拉遠,兩人在夜色中糾纏,身形打斗在一起,像野獸般廝殺。

    打斗中,顧雪今逐漸占了上風,他握住了陸殊的拳頭,淡淡道:“好久不見,喬玉城。”

    陸殊勾起唇角貼近顧雪今的臉:“郁警官,別來無恙。”

    夜色之中,顧雪今一記高抬腿自陸殊頭頂掠過,陸殊在俯身的瞬間,抬手接住了顧雪今飛來的拳頭。

    在這幾個鏡頭里,顧雪今眼神十分冷淡,這身深黑色的警服穿在他身上卻漂亮的出奇,也顯得他身段格外好看。

    現在,終于換他捉這只壞狗了!

    在銬住陸殊的這一瞬,顧雪今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暗爽。他抬眸對上陸殊的眼神,卻發現這家伙的表情好像也在暗爽,像是心甘情愿被他捉。

    ……差點忘了,他這老公有點瘋。

    “cut!兩位今晚狀態非常棒!”李導滿意道,“第一幕第一鏡過了!侯望準備,咱們拍第二鏡了啊,爭取一遍過。”

    周圍漸漸響起了掌聲,顧雪今緊繃的肌肉在瞬間放松,他對著工作人員鞠躬道謝,然后喘息著看向一絲不茍的陸殊,伸手給陸殊解開了手銬。

    狗東西的體力果然驚人,這么大的運動量都絲毫不喘。

    他見陸殊手腕都被銬紅了,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給陸殊揉了揉,說道:“疼嗎?”

    察覺到陸殊灼熱的視線,顧雪今又松開了手,傲嬌道:“我只是怕你工傷,可不是心疼你啊。”

    “崽崽。”陸殊一把牽起顧雪今的手,“你剛剛是在主動牽我手嗎。”

    顧雪今:……

    兩人待在片場的角落看侯望演戲,陸殊就是不肯松開偷偷牽著雪今的那只手。

    顧雪今感受著陸殊手掌的溫度,突然有種自己已經在戀愛的錯覺。

    侯望到底是新人,因為緊張NG了三次,都是在刀刺入新娘胸膛的時候手抖,表情也控制的不妙。

    導演見三次都不行,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時間不早了,侯望,你今晚準備一下,明天再拍吧!”

    侯望連連鞠躬,說道:“對不起導演!”

    “沒事,今晚拍的算順利,你們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李導發了一個綁繩視頻給顧雪今,“雪今,晚上有空看看這個綁繩的教學視頻,我覺得這么打結比較好看。”

    顧雪今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

    李導并不知道眼前的兩人已經結婚,更不知道兩人還經常一起捉鬼。

    他只是莫名覺得眼前的兩人似乎很熟悉彼此,站在一起也很登對兒。

    “我沒想到你們倆還挺有默契的,是不是私底下也對過戲?”李導好奇道,“是第一次合作吧。”

    “是啊。”陸殊低聲笑,轉而看向顧雪今,“但您都這么說了,我們倆一定會多多練習。”

    “兩個主演都這么努力,壓力現在給到你了,小望啊,你能演好變態嗎?”導演看向不遠處正在反思的侯望,“有時候反派才是最難演的,你今晚回去多看看劇本,嘗試代入吧。”

    幾人看向侯望,卻發現侯望正握著新娘的蝴蝶發簪道具發著呆。

    他似乎全然不知道有人在對著自己說話。直到被經紀人拍了一把,才猛然回過神。

    “小望,導演跟你說話呢!”茉莉語氣也變得很急,“你能演好嗎?”

    侯望握著發簪笑著點點頭,說道:“能,當然能。”

    李導看他一直拿著發簪,好奇道:“侯望,想給哪個姑娘送發簪?這是我從古董店淘來的道具,挺精致吧!”

    侯望慌忙放下簪子,說道:“不好意思導演,我就是想拿起來看看,沒想到……不知道怎么就拿了這么久。”

    顧雪今見小師弟這么內疚,連忙上前打圓場,說道:“李導跟你開玩笑呢,誰拍戲沒NG過幾次。不過,小望,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看你臉色有點差。”

    侯望點了下頭,說道:“我有點感冒,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

    侯望渾渾噩噩地上了保姆車,顧雪今也回到了自己的保姆車換衣服。

    今晚這場戲演得酣暢淋漓,看得在場的所有人熱血沸騰,也看得隔壁劇組的新晉小生阮光念很焦慮。

    阮光念看著顧雪今離開的背影,咬緊了后槽牙。

    顧雪今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前幾年不還是花瓶美人嗎?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收工的陸殊和葉助。

    阮光念立刻迎了上去,說道:“陸哥,好久不見!”

    阮光念出身科班,走的是可愛甜弟路線,這兩年一直人氣可觀。最近他原來的金主破產了,他便甩了金主,開始想方設法地攀著各種資源。

    陸殊人又帥又多金還單身,在他看來自然是最好的攀附對象,這回在片場偶遇,更是天賜的良機。

    他以為陸殊會知道有自己這號人物,卻沒想到陸殊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道:“你是?”

    “……我是隔壁劇組的阮光念,一直很喜歡您的作品,沒想到有機會親眼見到您拍戲。”

    阮光念一雙大眼睛看向陸殊,他一直在男藝人的圈子里很吃得開,也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

    他沒想到陸殊宛若沒聽到他說話,而是目不轉睛地看向了不遠處正拿著繩子研究的顧雪今。

    顧雪今換了一身樸素的格子衫,正坐在椅子上用陶戚練習捆繩。

    他把陶戚的雙手捆在了一起,來接他下班的福福站在他肩膀上揮著小翅膀指揮:“不對呀主人,你這樣就系成死結啦!”

    顧雪今完全沒發現身后發生了什么,心里宛若只有搞事業。

    “那……我方便加您微信嗎?”阮光念甜甜地對陸殊笑,“我就住在您隔壁的酒店,有時間我還想向您請教演戲的疑惑……也方便約您出去玩,什么的。”

    他表情天真,言辭卻意有所指,好像分分鐘愿意給陸殊獻身。

    葉眉就在阮光念身邊的保姆車里吃瓜,這種人她見過太多了,她托著下巴看好戲,對經紀人悄聲說:“阮光念咖位也不低了,怎么還是沒腦子,熱搜都不看嗎?”

    “是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殊對雪今有意思。不過阮光念自己就一大堆緋聞對象,很愛炒作,每一部戲都有一個緋聞男友。”葉眉經紀人說,“所以他可能以為陸殊和雪今也在炒作,不是真的。”

    保姆車車門被關上了,陸殊回過神,看向眼前站著的小男生,冷淡道:“抱歉,沒帶手機。”

    葉眉噗嗤一聲笑出聲,說道:“好直接,阮光念今晚得哭了。”

    這片場里吃瓜的人遠遠不止葉眉一個,在聽到陸殊回答之后,阮光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迅速地跑開了。

    保姆車里,解不開陶戚手腕的死結的顧雪今絕望地找著剪刀,陶戚說:“別別別,雪今,這可是道具繩,先別剪啊!”

    顧雪今叉腰無奈地看著這個解不開的結,片刻后,他從保姆車里探頭出來,喊道:“陸殊,可以幫個忙嗎!”

    方才還十分高冷的陸影帝,在聽到顧雪今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就像是聽到主人召喚的大型犬,大步朝著顧雪今走去。

    待保姆車駛入酒店,陶戚也終于重獲自由。

    顧雪今對陸殊道謝,說道:“多虧你解救我,不然陶戚今晚要被綁著睡了。”

    陸殊笑了笑,說道:“這其實很簡單,你過來,我教你怎么綁。”

    顧雪今點點頭,抱著繩子和陸殊一前一后進了酒店房間。

    陸殊脫了西裝,只穿著襯衣坐在椅子上,先綁住了顧雪今的手腕做了一次示范,又松開了繩子,說道:“還可以這樣綁,這樣可能更好看。”

    此時此刻,萬鬼城遛出來的三只小鬼飄進了酒店,拎著陽炁瑞士卷來找雪今玩。

    小黃疑惑地敲了敲顧雪今酒店外的玻璃,說道:“奇怪,雪今跟我說就是這間房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飄在外面的萬萬和千千突然同時驚呼了一聲。

    “怎么了?”

    小黃也飄到了八樓酒店窗外,只見隔壁房間里,身著格子衫的大美人正用繩子綁著坐在椅子上的陸殊。

    陸殊的胸肌在繩子的捆綁下更明顯了,一雙大長腿筆直地伸著。顧雪今拉扯繩子的時候,陸殊仰起頭看了他一眼,并默念心法口訣,喚出了兩只小紙靈。

    紙靈們蹦蹦跳跳地走到了顧雪今身后,趁著顧雪今不注意,兩只小紙人同時推了顧雪今一把,把顧雪今推到了陸殊的腿上,又好奇地躲在了椅子后面偷看起來。

    顧雪今重心不穩,下意識摟住陸殊的脖子,輕聲道:“怎么了?”

    萬萬和千千這兩個媽粉呆滯了一瞬間,同時飄進酒店,把陸殊房間的窗簾給拉上了。

    “快保護我崽隱私!”萬萬喊道,“陸哥也真是的,怎么不拉窗簾!”

    小黃倒吸一口氣,紅著臉道:“臥槽,綁起來日?那不得坐上去自己動嗎,小情侶也太刺激了吧。”

    小黃卻沒有想到,屋內是純愛劇場。

    被老婆捆住的陸殊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微微抬起身體,親了下顧雪今的臉頰。

    “啵”的一聲,顧雪今的臉“蹭”地一下紅了。

    “沒怎么。”陸殊認真道,“今天也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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