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似乎突然安靜下來。
明荔緊張得呼吸發(fā)顫,卻仍膽大地睜著烏黑發(fā)亮的雙眼,緊緊凝視男人側顏,不放過他面上任何一絲表情。
他應是明白了。
卻沒有開口,應是在尋求一個最合適的答復。
明荔慌張起來,找盡理由堵住他所有可能的推諉。
“我年紀不小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歡。”
隔板升起,宋瑾硯突然隔其前座。
“我沒有喝醉,我是清醒的,我也不是為了報恩,我是真的喜歡你。”
她語無倫次,卻又一腔孤勇。
宋瑾硯緩聲道:“謝謝你,夭夭。”
明荔的心咯噔一下,懸在一線。
“我作為成年男性,平時的言談舉止給了你錯誤的引導。”
“不是!”明荔的眼神尖銳起來,使得她像是炸了毛的貓。
她委屈憤然,“你引沒引導我還不知道嗎?但我還是喜歡你啊。”
宋瑾硯很冷靜地提醒她:“你喜歡的,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
明荔的眼圈已經紅了,在她看來,宋瑾硯說得每一句話,都是拒絕她的托詞。
仍不死心地問:“你是拒絕我了嗎?”
宋瑾硯歉疚地看著她。沒說話,便已經是最體面的拒絕。
明荔吸了吸鼻子。
巨大的失落感將她包圍籠罩,眼淚順著眼眶便流出來。
她可憐地看著他,賭他會心軟,謀求著最后一絲希望。宋瑾硯抽出紙巾, 遞給她。他甚至不似從前,會給她擦眼淚。
“宋瑾硯,你個老混蛋!你憑什么拒絕我?你不能,不能勾引我又拒絕我…”
明荔胡言亂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無論她如何抹黑,破防,不講道理,宋瑾硯也一字未吭地任由她撒野。
她終于意識到,當宋瑾硯冷下心時,任由她如何作怪,也無法撼動分毫了。
明荔嘗受到從出生來的最大挫折,她抹去眼淚,說幼稚的氣話:“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了!”
宋瑾硯指腹替她別過耳后的頭發(fā):“夭夭,給你自己一點時間,好好理一理,嗯?”
她抬起眼捎。
“你還沒有成年…”
“那我成年了就可以嗎?”
宋瑾硯恰到好處地沉默。
明荔氣到臉頰發(fā)紅。
他竟連一絲希望也不給她!
車轉了一圈,又轉回了老宅所在的別墅群。
宋瑾硯重新將禮物盒遞給她,“今晚好好休息,圣誕平安。”
明荔不聲不響地下車,時至此,她天真的小宇宙已經充滿茫然。
脾氣也鬧了,哭也哭了,卻未有半分效果。
一時氣惱,明荔猛地轉身,兩步回到車里。眼眸烏黑如濃墨,翻滾著執(zhí)著沖動。
她拽住宋瑾硯的領帶。
男人面色雖有變化,卻不做反應,任由她撒野。
明荔冷笑,臉迅速靠近。在他全然未曾料到的眼光中,一口咬上他唇瓣——他錯開臉,只碰到唇角。
她的肩被他扣住,男人溫和的眼終于有了明顯的波瀾,淡聲喚她:“夭夭。”
明荔可惜地咂咂嘴,表情是“不裝了,攤牌了”的桀驁。
她不與他對視,聳聳肩,轉身下車。
那夜之后,時節(jié)如水,緩慢流過。
明荔的心情沉浮在枯燥的高中生活中,不起波瀾。
表白被拒絕以后,那顆會因暗戀而患得患失的少女心,似乎也“啪嘰”一下,不跳了。
明荔沒再聯(lián)系過宋瑾硯,他自不會聯(lián)系她。
老東西這冷漠又克制的分寸感,讓她愛極恨極。
不聯(lián)系她,不過是怕給她留一絲希望。
時間久了,明荔有時會在深夜掉眼淚。
相比宋瑾硯拒絕她,她更不能接受和他形同陌路。
她好像真的搞砸了。
唉,好煩啊。
近日boss有些不對勁,馮特助夾著一卷材料離開辦公室時如是想。
怎么工作也能走神呢?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事啊。
再一次去外省出差,途徑奢侈品店時,他特地提醒了一次,問需不需要給家里的帶個禮物。
對“家里這位小孩”,馮特助目前還知之甚少。
只知道宋總走哪都會給這位小孩帶禮物,不精巧還不喜歡。
他問了兩遍,宋瑾硯才頓住腳步,輕吸口氣,說:“買下來吧,先備著。”
年前,明荔開始答應宋成睿的邀請。臘八那天,她隨他回宋家吃飯。
看到她,宋老爺子意外又喜悅。
她陪其在廳前下棋,但明荔棋藝沿襲時崢那臭棋簍子,幾招就被宋老爺子打得措手不及。
宋成睿被逗笑了,坐在一旁指導她下棋。
“不對,”眼看著明荔又走出一招臭棋,他按住她蠢蠢欲動的手,換了個位置,“走這。”
明荔還不服氣:“你別管我,我就要走那里。”
宋建業(yè)看著兩人交疊的手,笑得牙不見眼。
這時,門邊的傭人低聲喚:“瑾硯少爺。”
明荔心臟亂跳一拍,怔忪著望過去。
而男人的視線,也隨之從她眉眼,緩緩往下。
明荔下意識抽回手,但宋成睿施力按住她,使她無法動彈。
“叔叔。”宋成睿喚了一聲。
宋瑾硯應了一聲,脫下大衣,走到近前和老爺子見禮。
這期間,明荔便盯著棋盤,一聲不吭。
“愣什么呢?”宋建業(yè)敲了下明荔的額頭,“該你了!”
“你教我吧。”明荔笑了笑,看向宋成睿。
后者指向棋盤。
宋瑾硯沒有說話,但畢竟多了這么一個人,他的存在感難以忽視。
明荔表面在聽,實則雙眼空空。
宋成睿被她表情逗笑,敲她腦袋,嗓音也放柔了:“有沒有在聽?”
背后,阿姨給宋瑾硯奉上茶。
明荔聽見他輕聲道謝, 聞見茶水的清香。
他喝了一口,茶盞被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
棋局潦草結束。
明荔輸了,攤手和宋成睿說:“你來吧,我坐后面看著。”
她往后坐在沙發(fā)上,和宋瑾硯并排,隔著一掌寬的距離。
宋瑾硯看她一眼。
他最近應該也沒休息好,眼窩深邃,一如往常閑聊:“最近怎么樣?”
明荔:“很好。”
宋瑾硯點點頭,一轉頭,視線頓住。他放在桌邊的茶杯,被她捧在手里。
她就著他碰過的杯沿,喝了一口,紅唇飽滿。
這一切發(fā)生得隱秘安靜,始作俑者囂張?zhí)裘迹瑳_他惡劣得笑。
宋瑾硯盯著她,下頜緩緩收緊。
忽而移開視線。
明荔抿唇。
顯然這個惡作劇輕浮無聊,好脾氣如他,也不想理她了。
明荔低下頭,失落的情緒涌上。
她放下茶杯,突然起身,邁步朝著后院走。
“丫頭去哪兒啊?”
明荔回答宋老爺子:“出去透透氣。”
“我去看看她。”宋成睿站起身,“小叔,您來吧。”
宋瑾硯盯著他看了幾眼,不表態(tài)。
“瑾硯,你過來陪我吧,給成睿他們留點空間。”宋建業(yè)沖他擠眉弄眼。
“好。”他輕聲回答。
棋局過半,宋建業(yè)狐疑地看他好幾眼,語氣帶怒:“你給我讓棋了?”
宋瑾硯搖頭:“不曾。”
“那你在下什么棋!”宋建業(yè)拍拍桌子:“專心點!”
宋瑾硯看著棋盤上已經滿盤皆輸?shù)念j態(tài), “是我棋藝不精。”
正如他沒法管錯軌的列車,將傾的大廈,以及…
宋瑾硯目光落于后院。
隔著落地窗,看到一坐一站于秋千架邊的二人。
年后,明荔逐漸聽到她和宋成睿在交往的傳言。
為了能多去宋家,明荔有數(shù)次借著他的名頭同行,一來二去,就傳出了這個緋聞。
明荔沒有澄清,也澄清不了。
這個以往讓她厭煩不已的婚約,竟成了她和宋瑾硯唯一的聯(lián)系。
運氣好,她能和宋瑾硯見面。但能,也只能停留在打招呼的層面。
這個周末的飯局上,便有人提起這一話茬:“聽說兩個小年輕,這是在一起了?”
這話引起眾人注意,皆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明荔沒有作答。
她清泠的視線對向側上首的宋瑾硯,很平靜地掃過一眼。
“還沒有的事。”宋成睿回答,“她還小,以后再說。”
眾長輩哈哈笑開,“這不早晚的事情嘛!”
飯后,明荔從宋成睿的臥室借走一副新樣攝影設備,正從樓梯往下,差點和來人撞個滿懷。
那人已經在她往后的瞬間,扶住她手臂。
沉雅的烏木香氣撲來,明荔手指收緊, 訥訥抬頭。
“撞到你了嗎?”
明荔盯著他不說話。
宋瑾硯皺眉,抬手檢查她腦袋,被明荔轉頭避過。
她沉悶道:“你別管我。”
宋瑾硯默了片刻,說:“夭夭…”
這一個稱呼,逼退她所有防線。明荔伸手環(huán)抱住他,眼圈微紅,貪婪地吸他的氣息,“我好想你,你抱抱我。”
宋瑾硯嘆口氣說:“不應該這樣。”
他的手很輕地搭在她細瘦的肩膀,“我沒法回應你不成熟的要求。”
明荔抬起眼,眸中水盈盈一片:“你喜歡我嗎?”
宋瑾硯喉結滾動幾瞬,沒有出聲。
明荔追問:“你也有點喜歡我的,是不是?”
“我看著你長大,”宋瑾硯比劃出一個高度,眸色黑沉沉地壓下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這么高。”
“我大你十歲,我可以做你小叔兄長。我問你,你分的清孺慕和愛慕嗎?你想過若真由你胡來,吃虧的是誰嗎?”
明荔搖頭:“我不在乎。”
“那你未來如果有一絲后悔,該怎么辦?”
“我也不會后悔…”
宋瑾硯突然打斷她:“夭夭,想想你母親,再回答我。”
這話如利刃直直插進明荔的心臟。
羞恥,空白,痛苦,絕望,多種情緒一齊涌上。
她臉色煞白地晃了晃,像被抽走了魂魄。
宋瑾硯抬步往上走,一直到走廊。
他看著腳下,突然支撐不住般靠在墻壁。
一抬眼,和不知站了多久的宋成睿對上視線。
春去夏來,四季輪轉。
明荔的高中生涯,突然過去大半。
幸好,繁忙的學業(yè)是個很好的理由,讓她將那些負面的情緒一同塞進黑匣子。
明荔腦子隨了明嵩,專注學習起來倒也不吃力。
她以學習的借口,拒絕了宋成睿后續(xù)的邀約。
從那次樓梯談話后,明荔便徹底地消失在了宋瑾硯的視野中。
唯一一次見面,是年關那次,宋建業(yè)幾次三番讓她去宋宅吃飯。
她推脫不了,臘月二十一,隨宋成睿一同去了老宅赴宴。
“夭夭,這么久不來,嫌我這個老頭子了?” 宋建業(yè)佯裝不滿。
他說話時,宋瑾硯就坐在下首,屬于他那道溫和的視線,就安靜地落于她面上。
明荔沒有看他,笑吟吟回答老爺子的話:“哪里,我這不是學業(yè)忙嗎?”
“打算去哪里念大學?”
明荔想了想,說出幾個南方城市。
“聽成睿說你成績不錯,就在本地念也挺好的,跑那么遠做什么?”
“因為我喜歡南方。”
飯桌上,明荔咬著唇,悄悄抬眼,朝著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甚至搬出了母親來拒絕自己,但她就是沒有出息。
她沒法不喜歡他。
明荔斂眸,咬著筷子,一言不發(fā)。或許她還是走遠些,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開春之后,明荔自主申請了幾所學校,等待音訊。
近期,宋成睿也開始接手集團事務,聯(lián)系她的次數(shù)變少。
他的態(tài)度,明荔不想也懶得琢磨。
她能察覺到他一絲若有似無的好感,但傲慢擰巴如宋成睿,絕不會將底牌送到別人手里。
明荔索性全身心投入高考。
六月,她收到一份快遞。
打開是一支墨黑色鋼筆,一看便價值不菲,來自于誰不言而喻。
明荔握著鋼筆,輕輕抹了把眼睛。
高考后,她收到了港大傳媒的offer,這是個值得開心的好消息。
宋老爺子得知這個消息,專門讓她來老宅吃個飯,美名其曰慶祝一下。
時隔幾月,她再次見到了宋瑾硯。
他一如從前俊逸,膚色如玉質,眸色溫而清。
“夭夭,你去港大啊,港大好啊!這不巧了嘛,正好這幾年瑾硯在港城,你有事就找這個小叔啊。” 宋建業(yè)笑瞇瞇說。
明荔手中的勺子“咣當”落在碗里。
她怔忪著望向那人,唇張張了張,幾秒后,她淺淺一笑:“那可能要麻煩小叔了。”
“瑾硯?”
宋建業(yè)狐疑看向身側的兒子,“夭夭和你說話。”
“不麻煩。”他淡聲說。
宋成睿適時說:“我想也沒什么事情需要小叔親自操勞的。”“哦,夭夭今年就十八了吧?時間真快啊。” 桌上有人感慨。
明荔:“下個月就成年了。”
她的生日在八月。
“那好啊!和成睿也該光明正大了。”
“是啊,可以談戀愛了。”
飯局散后。
明荔看到宋瑾硯上樓,她抬步跟上去。
前面的人有所察覺,側頭看過來。
“我來是和你說一聲,我根本不知道你也要去港城,這就是個巧合。”明荔手背在身后,理直氣壯的說。
得知消息的這一刻,驚喜酸澀交織,那顆沉寂的心無可救藥地蠢蠢欲動。
明荔看他往下走兩步,眉眼銳利沉沉,問出一句讓她費解的話:“那你讓我怎么辦呢?”
“什么?”
“我還能怎么辦呢?”宋瑾硯忽然伸手,微涼的長指掐住她下巴,“我也沒辦法了。”
……
八月下旬,明荔從宜城踏上去港城的飛機,幾乎跨越大半個國土。
時崢攥著她手,嘀嘀咕咕了一夜,次日早才放行。
在高空俯瞰港城這座城市,明荔都體會到撲面而來的浮華。
她的住所,明嵩早早便聯(lián)系人買下來,離學校不遠,交通也便利。
到達住所后,宋成睿的信息發(fā)來,問候了一句。
宋成睿表示好感,也很難讓人感動,他天生不會向人低下頭顱。
明荔簡單回復,后便切換界面,和同在港大上學的高中同學聯(lián)系上。
同學叫藍晚,家境能力都是上游,兩人高中時如水之交,來到港城,陌生地方有個伴,倒是緊密地聯(lián)系上了。
“晚上逛街啊,海港城見。”
明荔初來乍到,對整個城市都抱有好奇,傍晚收拾完行李便興沖沖出門。
逛街到深夜,藍晚提出帶她去這邊的酒吧。
明荔猶豫:“酒吧?”
“對啊,你不會沒去過吧?”
明荔挺胸,“當然不是。”
這是一間地下酒吧,進去后熒藍炫酷的燈幕盈滿眼眶,臺面中央帥哥美女林立。
明荔沒見識地“哇”了一聲。
藍晚帶著她往里在卡座坐下,“喝點嗎?”
“可以。”
這酒后,話頭便突然打開了。
“所以,你喜歡的人不接受你?!他有女朋友了?”
明荔扶著腦袋,搖搖頭。
“他長眼睛了嗎!你讓他過來,我和他說道說道。”
她絮絮叨叨地說:“他說我年紀小,說我會后悔,不讓我喜歡他嗚嗚嗚。”
藍晚:“手機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什么?”
“就說你在酒吧喝醉了沒人管,看他敢不敢真不理你。”
明荔愣了愣,看著她的動作,心跳陡然加快。
藍晚撥通電話,不多時,那頭接通,男人清越的嗓音傳來:“夭夭?”
“你是明荔叔叔?”
那頭沉寂片刻,“我不是。”
明荔眼皮一跳,藍晚繼續(xù)道:“她喝醉了,在Lan酒吧,她說你是她在港城的監(jiān)護人,你盡快來接她。”
那頭語速加快:“女士,麻煩你照顧她,我馬上就來。”
“好的,先生。”
藍晚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沖明荔挑眉:“你看他不還挺關心你的?一句廢話也沒有就來了。”
明荔趴在桌上,“他還是把我當小孩子。”
“這還不簡單?測測就知道了。”藍晚招手喚來一個酒保,給了他一筆小費讓他坐下。
酒吧笑瞇瞇地問候:“兩位美女,有什么吩咐?”
“在這陪我朋友說說話。”
明荔的心思早已經為即將和宋瑾硯見面而盈滿,閉上眼睛假寐。
半小時后。
宋瑾硯趕到,他一眼看到桌前的明荔,她穿著白色的吊帶,雙眼醉得迷離,身側坐著談笑的年輕酒保。
他瞇了瞇眼睛。
小女孩總是這樣,嘴上說著喜歡,實則身邊男生來來往往,最容易見異思遷。
他破開人群,大步走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但知道也無所謂,他并不想再控制。
宋瑾硯并不體面地用英語讓酒保離開。盡量溫和地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走。”
幸好,她這時候難得乖巧。
“什么時候來的?”
明荔:“今天。”
“上車。”他打開車門。明荔朝他張望,眼睛兔子般轉動:“去哪。”“你的地址發(fā)給我一份。”
她報了名字。
宋瑾硯松了松領帶,“這邊比內陸亂,你初來乍到,不該來這里。”
又是這種教育的語氣,明荔脫口一句:“要你管。”
宋瑾硯:“我不是你的監(jiān)護人?”
“監(jiān)護人是父母長輩配偶,你算我什么?”
“你只會對我牙尖嘴利。”
“是,我只會朝你!”明荔忽然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朝著他脖頸的喉結咬上去。
她早就覬覦這處良久。
既然天意讓他們在港城相遇,她便再也不想壓抑了。
還有一周,她就成年了。
沒有什么再能掣肘阻擋她。宋瑾硯搬出誰也不行,她不是母親,她不會再走她老路。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外婆說女孩子在這方面會吃虧,并不盡然。等她成年,她和宋瑾硯便是平等的個體。
她也有享受愛.欲的權利。
明荔含/吮他的喉結,感覺臀下男人腿肌出奇得堅硬起來。
這次,她被男人更加收緊的力氣給推開。
明荔趁亂變本加厲地再咬一口。
他眼中是漩渦般的黑,堪稱厲聲:“明荔,誰教你這些的?”
明荔沖他露出尖利的牙齒,“還能是誰?是你!”
“我早就想對你這樣了,宋瑾硯,你裝的什道貌岸然的模樣?”“你一而再再而三推開我,在我要忘記你時,又會冒出來勾引我。”“有本事你現(xiàn)在看著我,就對我說,你不喜歡我。”
聽她不講道理地扣下這口大鍋,宋瑾硯盯著她,竟真的被一小姑娘逼得這般兩難境地。
車內第三人,司機吳師傅聽得滿身冷汗,默默開啟了隔板。
“我不喜歡你。”
“你撒謊!”明荔用腿蹭他早無法隱藏的生理反應,“你明明就已經——”
“住口。”他被她逼到退無可退,沉聲呵斥。
明荔橫著脖子和他對視,“宋瑾硯,我再給你最后一周時間考慮,到底要不要我。”
“你不要我,我就立刻和宋成睿在一起,我們會訂婚,結婚。你既然這么愛做我長輩,就做我一輩子叔叔好了。”
明荔想,追人追到她這一份上,她該是絕無僅有了。
她能感覺到,來自宋瑾硯身上,克制的,深刻的,復雜的,或許不一定全然是男女感情的愛意。
她甚至為此瘋狂著迷。
明荔的十八歲生日,如期來臨。
藍晚給她在港城辦了場小宴會,帶她一起認識認識圈子里的朋友。
明荔當天穿了一條紅色絲絨吊帶裙,頭發(fā)燙卷披在身后,唇瓣也是同色系的紅色。
從宴會開始,她便能感受到聚集在身上的目光,不斷有男士想和她認識,明荔欣然接受。
她在等一通電話。這個日子,他一定會給她送禮物。但宴會中途,宋成睿的出現(xiàn)打斷了明荔的預想。
“你怎么來了?”
宋成睿:“你成年的日子,我不應該在嗎?”
明荔:“謝謝。”
宴會到后期,明荔站在一邊,心煩意亂地喝酒。
“打個賭吧。”宋成睿突然說。
明荔撩眼皮,靜待下文。
“宋瑾硯不會接受你。”
明荔冷冷看他:“為什么?”
宋成睿:“娶你很麻煩,還有損于名聲,他還有更好的選擇。”
明荔重重放下酒杯:“我賭他會。”
“賭什么?”
“你說。”
宋成睿:“輸了,你和我在一起。”
明荔:“那我贏了呢?”
“我主動退婚。”
明荔不解:“你到底喜歡我嗎?”
“我不會讓自己為愛失去理智。”
“那誰喜歡你也怪倒霉的,付出所有也難得真心。”
明荔讓宋成睿陪她做一出戲。
宴會散,明荔終于接到那人姍姍來遲的電話。
“半小時后,我在你公寓樓下。”
明荔:“你會帶著答案過來嗎?”
“我?guī)Я松斩Y物。”
明荔撇嘴,“那你等著吧。”
“你膽子挺大,用這種方式。”掛了電話,宋成睿在旁側不冷不熱地說。
明荔:“你不敢玩嗎?”
宋成睿挑眉, “為什么不敢?”
明荔讓宋成睿送自己回去,在公寓樓下,她看見了宋瑾硯的車。
他早已提前到達。
隔著漆黑的車窗,她看不清內里,但清楚地知曉,宋瑾硯可以將他們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明荔將自己家的門卡交給宋成睿,“你上去吧。”
宋成睿轉身,不疾不徐地進了公寓大廈。
明荔則轉身開門,上車。
司機:“宋總,我下車抽一根煙。”
宋瑾硯默許。
他的視線,凝在面前穿著紅裙的少女身上。黑夜勾勒她的身形,紅與白撞色,更加吸人眼球。
不難想象,她在剛剛的宴會上,也是如魚得水的queen。
他又想起剛剛看到的,宋成睿就這樣輕易地進入了她的家,她的私人領域。
果然,小女孩就是這樣。她那樣不計后果地招惹他,逼得他退無可退,克制自醒,同時又這么輕易地博取別的男性的關注。
憑什么?憑什么只有他恪守著大人的界限?
宋瑾硯無可抑制地用一個意象形容起他自己的心態(tài)。
一顆不那么脆嚼起來干巴酸澀的酸蘿卜。
明荔像沒看到他探究深沉的視線,“我的禮物呢?”
“在這。”宋瑾硯拿出禮盒。
明荔接過:“謝謝,那我走了。”
宋瑾硯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打開看看?”
“回去再看吧。”
“這么急, 怕他等?”
明荔盯向他:“或許吧。”
“看來已經做好決定了。”
明荔再次強調:“我走了。”
她的手已經搭上門把手,背后了無動靜。
明荔掰開把手的瞬間,突然,抿了抿唇,猛地轉身。
她的眼角已經憋得發(fā)紅,“宋瑾硯,你讓我走出這個車門,我立刻就去和宋成睿上床,我…”
她的后頸突然被掐著往下,宋瑾硯像是要親手折下她滿身的桀驁反骨,“你非要這般拿你自己氣我、逼我?!”
“非要我承認,我也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不顧人倫嗎?”
“是,你做到了,我徹底變成一個禽獸,畜牲。”
“你…”
宋瑾硯打斷她:“你確定,要我轉變身份,和你在一起嗎?”
“確定要接受一個大你十歲,看著你長大的男人,對你展現(xiàn)他所有的性/欲,骯臟嗎?”
明荔的大腦已經被狂熱的喜悅和刺激所沖刷,她顫著手臂環(huán)抱住宋瑾硯的脖頸,“我要,我要瑾硯哥哥。”
“好。”
宋瑾硯按住她的后腦,抬頭,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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