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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吃飽喝足, Arthur帶著Lucas離開?。霍星延又一次站在烤爐后?忙活起來。徐云霧坐在遠處看了?會?兒,起身走近他?,目光落在了?那幾串雞脆骨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沒吃飽啊?”

    霍星延:“吃飽了?。”

    徐云霧:“吃飽了?還烤這么多?”

    霍星延:“阿爺很愛吃烤串的?, 特別是雞脆骨。難得我親自動手,給他?和張海送些過去。”

    其實,徐云霧看著這數量不少的?雞脆骨時就?猜到霍星延是為霍爺爺烤的?, 如今猜想被印證,她心中歡喜以她無法?控制的?速度膨脹。她越發地確定, 霍星延真的?不一樣了?。明面上, 卻未顯分毫,

    “這么晚給爺爺送味道?這么重的?食物,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不吃可以給阿海吃, 但這趟我得送。今兒這事兒肯定把爺爺氣得不輕, 我得去安慰安慰。”

    “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霍星延抬頭睨了?她一眼: “為什么?”

    徐云霧眉眼淺淡:“你不會?是忘記了?, 你才是最能惹他?生氣的?那個。”

    霍星延:“……” 小?仙女是什么時候變成刀子精的?呢?說著說著, 就?開?始放刀子扎他?心。

    停下了?手間動作,他?筆直睨著徐云霧, “少說兩句?我明兒還包烤爐給你烤串。”

    徐云霧抬手, 手掌心向?他?, “不了?,謝謝。”

    霍星延:“那我給你送幾個包?女生不是都喜歡包?包治百病?”

    徐云霧:“刻板印象。”

    霍星延沒轍了?, “那你說吧,要怎么樣你才能放過我?”

    徐云霧定定看了?他?片刻才道?, “難道?不是你趕著往我這里貼嗎?”

    霍星延:“……”此話一點都不假,扎心程度也更?強。

    鬧了?一通, 氣氛歸于常。

    烤串裝了?妥帖,霍星延駕車往老宅而去。

    其間,他?問徐云霧,“陪我一道?去好不好?”

    徐云霧睨了?他?數秒,“我有什么好處?”

    霍星延竟真的?認真思忖了?:“等你茶會?所開?張,我給你送幾件古董過去。”

    徐云霧:“……”

    “你還收集古董?男人不都喜歡收集車和手表?”

    “刻板印象。”

    停了?幾秒,又補了?一句,“我很有內涵一男的?。”

    徐云霧細微嗤了?一聲,“注意路況,少貧嘴。”

    近二十分鐘車程后?,霍星延和徐云霧相偕進了?霍家,眼下九點都過了?,他?們竟在這里見到了?霍星槐。他?正在陪老爺子下棋,也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的?被老爺子殺懵,他?的?眉心微蹙。

    一聽到動靜,他?就?望了?過來,“云霧,來來來,我頂不住了?。”

    徐云霧笑:“頂不住是正常的?,爺爺可是院中幾大?高手公認的?高手。”

    “不過呢,我還是想試試。”說罷,提步朝著茶塌而去。

    霍星延提高手中的?打包袋,晃了?晃,“那有沒有人想吃烤串。”

    霍星槐的?位置被徐云霧占了?,他?肩上的?“重任”終于被卸下,意態輕松。

    他?睨著霍星延:“你自己吃就?好,別禍害我和爺爺。”

    霍輝聞言側眸看了?過來,“去熱熱,我嘗嘗。”

    霍星槐的?目光轉向?,灑了?霍輝一身:“您就?慣著他?吧。”

    霍輝睨他?:“我公平地慣著你倆。”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笑出聲來。

    當茶塌旁只?剩霍輝和徐云霧時,她悄悄對他?說,“今兒這串串,是霍二專門給您烤的?,里面一大?半都是您愛吃的?雞脆骨。”

    彼時霍輝正準備落子,目光和注意力全部?傾注于棋盤。聞言,手間的?動作一頓,他?抬眸,

    “唬我的?吧?”

    徐云霧一本?正經:“保真。”

    但她眼底笑意氤氳,將她真實心情泄露得徹底。

    霍輝終于信了?,嘴角緩緩上翹。心間灰霾也仿佛遇暖風,風過處,一寸寸消融。

    翌日凌晨,江童舒通過個人社交賬戶說明今晨沖突。她其實沒懷孕,只?是和霍峰渝起了?沖突,為了?讓他?不好過這才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一切同霍星延先生無關。她當眾道?歉,并且承諾永久性地退出模特圈。

    這次風波開?局有多猛烈,結束得就?有多草率。夜貓子們吃到了?第一手瓜,反應熱烈。

    “天吶,這反轉是我沒想到的?。”

    “意料之中?家世牛批的?光北城都多得是,但有能力創建出星佑這種量級集團的?能有幾個人?人現在是霍家最有錢的?人了?,而且全是自個兒的?,他?犯得著自降身段和個還沒出生的?娃兒計較?”

    “霍總真的?慘,遭遇無妄之災。”

    “禮貌說一句:你們浪蕩玩家彼此禍害,能不能別把無辜人士牽扯其中啊?晦氣。”

    “姐妹,你那是兩句。”

    “哈哈哈哈哈,杠精出沒,請注意避退。”

    評論區鬧開?時,有人突兀發問,“小?江,你是不是被霍星延脅迫了?啊?”

    評論持續迸發,這一條本?該被徹底淹沒,豈料江童舒將它轉了?出來,“沒被脅迫,神志清醒。我就?是忽然覺得霍星延罵得很對,霍峰渝是種豬,我沒必要為個畜生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吧。”

    這條評論和轉發很快都被刪除了?,但第一線吃瓜的?全都瞧見了?。傳來傳去,江童舒和霍峰渝分手風波上熱搜了?,霍星延被徹底摘了?出去,還收獲一波“憐愛”。

    誰都沒料到鬧出這么大?風波,霍星延不僅毫發無傷還宣傳了?新項目。廖惟正想再尋江童舒,發現她已離開?北城,速度快得驚人。

    深夜兩點的?琴和會?所,那間名為蒹葭的?包間里,此刻酒意濃郁。只?是這酒意是覆了?霜霾,掠一處,沉郁散一處。

    在霍星延全面翻盤后?,他?們就?聚在這里喝酒。距離來時,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今兒就?到這吧?”

    某一瞬,終于有聲音破開?了?沉霾,是慕川。

    話落時,他?的?手落在了?蘇湛肩上,“回家休息,明兒再從長計議。”

    蘇湛沉默良久才點了?下頭。

    眾人欲走,不料就?在這時,有敲門聲傳來。

    慕川循聲看去,“進。”

    誰也沒想到進來的?是商栩和段琮緯,他?們身后?還跟了?位面生的?中年人。當中年人的?身影映入廖惟正眼底時,他?慌張地站了?起來。

    “爸,你怎么來了??”

    那中年人竟是寥家主寥時遠,他?冷著臉,待到廖惟正走近,他?忽而揮臂,眾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掃向?了?廖惟正。很用了?幾分力,廖惟正素來尊敬父親也不敢躲,實打實地挨了?這一下。

    突發,驚了?眾人,包間內靜得落針可聞。

    最先開?口?的?是寥時遠,他?緊睨著慕川,“慕川,你如何作我管不著,但請你不要再將阿正牽扯其中。你搞出這么多事,不想玩了?抑或是玩不過了?屁股一拍回英國了?,要長久地在北城生活的?阿正要怎么辦?他?當你是老同學,你卻拿他?當槍使。”

    “憑你的?本?事,你聯系不到江童舒?你可以的?,你只?是不想。有人為你做狗,你當然樂得清閑。事發了?,還能全部?推給阿正。我實在沒想到,三代?而已,慕家家風就?淪落至此。”

    “叔叔……”慕川想辯解。

    哪知寥時遠大?手一揚,拒絕再聽他?狡辯。廖惟正這個點出現在這里,已經能說明一切了?。再則在慕川和商栩之間,他?愿意信商栩。這孩子或許脾氣臭難伺候,但人正派重情重義。

    “從明日起,我將重新評估寥慕兩家的?合作。”

    下梁都歪了?,他?還能信那上梁嗎?

    說完,冷眼掃向?不孝子,“很威風?”

    父親的?一巴掌和那番話將廖惟正打醒了?,“爸,我知道?錯了?。”

    “我明兒會?找霍星延道?歉。”

    寥時遠沒應他?,但也沒再繼續打罵他?了?。

    他?轉身面對商栩和段琮緯,“霍老爺子那邊,明兒我會?親自打電話過去道?歉。多虧你們告訴我,若是放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放心吧,我會?好好管教他?。和星延說一聲,阿正腦子間歇性不清楚,讓他?莫將這事放在心上。若是可以,以后?多帶帶阿正。”

    段琮緯笑了?笑,“這事兒到此為止,遠叔別再揍阿正了?。”

    寥時遠:“我心里有數。你們忙你們的?,這個愣頭孩子我帶走了?。”

    從瀟灑公子哥淪落為愣頭孩子,廖惟正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甘愿的?。可這會?兒老頭正在氣頭上,他?是一聲不敢吭。

    寥氏父子走后?,包間內氣氛陡變。

    覆雪一般的?沉寂冰冷,但每一寸冰冷,裹挾的?全是同對抗有關的?負面情緒。半晌后?,商栩提步,細微的?動靜破了?這沉謐。他?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蘇湛和慕川面前,定定睨了?他?們近半分鐘,嘴角忽而向?上翹起。

    “說說吧,這事兒怎么收尾?最好是拿出誠意,不然你們面臨的?麻煩可不是寥氏和慕家決裂了?。”

    蘇湛聞言,冷笑一聲,“你威脅我?霍星延是孬種嗎?只?敢躲在幕簾后?,看旁人為他?沖鋒陷陣?”

    商栩:“你這話不對。我沒想過威脅你,你也不夠格,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霍星延也不是孬種,在他?那,這事兒在文旅二字爆了?熱搜時就?已經完成閉環了?。你搞出的?這些,在他?看來屁都不是。”

    “蘇湛,你和慕川都有一個臭毛病。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又慣愛用骯臟下作手段。旁人不是拿你們沒辦法?,是搭理你們必定掉身價。他?是贏家,你一個loser憑什么要求他?事事響應。”

    蘇湛:“那你來干什么?你不嫌掉身價啊?”

    商栩:“嫌吶,但我受人之托,不得不來。”

    “受誰之托?”

    “徐云霧。”

    蘇湛聞言怔住。

    商栩的?話音卻未停,“她讓我帶話給你。”

    “什么?”

    “蘇湛,不要讓我后?悔認識你。”

    這話一出,蘇湛不知怎么地就?失控了?。他?赤手捏爛了?自己的?酒杯,尖銳的?碎片割裂了?皮膚,鮮血滲出。融入猩紅酒液里,泛出讓人悸動的?甜香。

    近兩分鐘的?時間里,沒人再說話。包間內靜得只?有眾人的?呼吸聲。沉緩,不自覺地壓抑。

    直到蘇湛再度開?口?, “我從未見過像徐云霧這么絕情且固執的?女人。”

    這一句,沉緩低啞,帶出了?情緒浪潮。拂向?商栩時,他?笑道?,“好巧,我也這么認為。”

    “可她若不是這么的?絕情固執,你也沒機會?認識她。她會?一直留在北城留在霍星延身邊,有你什么事兒呢?蘇湛,你不能得了?她絕情固執帶來的?好處,又在貪戀更?多時憎惡她的?這份特質。”

    “她托我出面時,還給出了?一個處理方式:你離開?,她保證一切就?此揭過。”

    一旁,段琮緯忽而開?口?,“蘇湛,差不多得了?。你不能以愛為名,干的?全是傷害云霧的?勾當?到現在這一刻為止,除了?賽車那一次,霍星延𝔀.𝓵都沒和你較真。為什么?因為他?不想再讓云霧難受和不開?心。他?將今天這事兒停在了?他?的?家務事上,拒絕往下深究。”

    “他?死軸難馴,但他?愿意為云霧妥協修正甚至是折下腰,你呢?一對比,高下立見。蘇湛,你輸得不冤。”

    隨著段琮緯話音落定,包間內又靜了?下來。

    蘇湛陷入情緒中,包括商栩在內的?其他?人在等他?的?決定。

    漫長沉寂過后?,蘇湛凝著商栩道?,“告訴云霧,離開?之前,我想見她一面。”

    他?有了?決定,整個人透著一種釋然后?的?柔和。

    熟知微表情的?商栩將一切看在眼里,心知鬧劇即將走向?終結。

    他?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動了?下,“我會?一字不落地轉達。”

    說罷,他?站起身來。

    提步之前,他?居高臨下地凝視慕川,“哦,忘記告訴你。”

    “除了?寥家,陽玖和洛氏幾家都將重新評估同慕家的?合作。你不是很閑嗎?給你找點事兒做。”

    “enjoy。”

    話末處,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慕川喊他?,“商栩。”

    然而連著喊了?三聲,音量從冷冽到失控,商栩都沒有再回頭。

    有人一再踩線,不予理會?成了?他?們肆無忌憚的?理由。既是如此,那便回應,以他?們愛用的?方式。

    第32章 第 32 章

    翌日?一早, 火傘高張。

    霍星延的車又一次停在了徐家門口,他閑適慵懶地倚在車旁,仿佛并未受炎熱天氣?影響。

    徐卿寒又是第一個見著他的人。

    到了近處, 四目相對時,徐卿寒忍不?住笑, “這回總該不?是沒聯系方式吧?”

    霍星延:“想給云霧一個驚喜。”

    徐卿寒:“以我對云霧的了解,她不?會太欣賞這樣?的驚喜。”

    霍星延:“萬一喜歡呢。”

    徐卿寒懶得再掰扯這茬,但平心而論他十分喜歡現在的霍星延, 沉郁散去,肆意?明朗。

    “那你繼續罰站吧。”

    “叔叔慢走, 小心駕駛。”

    徐卿寒徑直往自己的座駕而去, 豈料走了不?過丈余,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轉身望向霍星延,低聲喚了聲:“星延。”

    霍星延凝眸看了過去, “叔叔有事兒?”

    徐卿寒搖搖頭, “就是想和你說:生活如衣需縫補, 窟窿裂縫難免, 平常心對待即可。”

    “昨天那波,干得不?錯。”

    被大佬夸贊, 霍星延抑不?住地笑了, “那您以后多在云霧為我美言幾句?”

    徐卿寒:“那不?行。”

    霍星延:“……” 想占大佬一點便宜那是真的難。

    徐卿寒走后幾分鐘, 霍星延又同黎蕓千撞上了。一陣客套的寒暄后,黎蕓千離開?。她的路線和徐卿寒一樣?, 停下的位置竟也?和他差不?多。當她再度面對霍星延,喊出?他的名字。

    霍星延看過來, 一個念頭飛快從他腦海中掠過,“能?做夫妻, 多少?是有點玄學存在的。”

    面上,乖順地應了。

    黎蕓千:“走近點兒,我們聊兩句。”

    兩個闊步,霍星延停在了黎蕓千面前。

    她省去了兜轉,直白?問道,“霍二,你覺不?覺得你和云霧走得太近了?這樣?的話,她怎么?找男朋友和相親呢?”

    霍星延:“……”

    他能?告訴黎蕓千他已經?明里暗里斬了云霧多少?桃花了?他看不?慣,容不?下。

    自然?是不?能?夠的,只能?換個說法,“千姨,你看我行嗎?”

    黎蕓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么??”

    霍星延認真重復,“千姨,您看我有資格做您女婿嗎?”

    “您看看,我長得還行?年紀輕輕,名下就有好幾處房子了,世界各地都有。還有星佑集團,別的不?說,絕對有能?力讓云霧生活水準不?降級。”

    “唯一缺憾,我原生家庭有缺,可能?時不?時會被人挑出?來戳脊梁骨。”

    霍家二公?子有多冷漠寡言,黎蕓千多少?年前就知道了,她幾時也?沒見過他像做產品推介一樣?推銷自己。

    好笑之余,又覺得這孩子是真的想做她女婿,不?然?依著那寧愿流血也?不?會流淚的性子哪兒可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

    “對于你的發?言,我有以下三點要說。”

    霍星延聞言,失笑道,“您說。”

    黎蕓千:“第一,以你的樣?貌家世和自身能?力,是有資格競逐我女婿這個位置的。”

    “第二,攤上那樣?的父母不?是你的錯,既然?不?是你的錯,外人想說就由得他們說。咱們一般聽不?見,聽見了就罵回去,不?欺負人也?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霍星延:“千姨說得極是。”

    黎蕓千看著乖得毫無違和感的烈馬,嘴角若有似無地動了下,“這第三嘛,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過兩天呀,我就給云霧安排了一場相親。之后,大概是一個月一次的頻率。”

    霍星延:“……” 說了半天,可以說是毫無進展。

    數息之后, “千姨,相親對象換我成嗎?”

    黎蕓千:“不?行。你如果現在占位置,看著兩家老爺子的情分上,下個月可以是你。”

    霍星延心口疼,“那您給我說說是誰嗎?”

    黎蕓千:“你想干嘛?”

    霍星延:“沒事。”

    黎蕓千:“既然?沒事,他是誰并不?重要。”

    “今兒就到這了。”

    黎蕓千頭也?不?回地離開?,霍星延的淡定也?化作了煙,晨風拂過,無影無蹤。

    他給徐云霧發?了條信息,【我在你家門外,一起吃早餐?】

    徐云霧沒讓他多等:【人到了才約是沒想過被拒絕嗎?】

    霍星延:【確實沒想過。】

    霍星延:【仙女人美心善,打小就這樣?了。】

    徐云霧盯著最新這條信息,嘴角微微上翹。不?得不?說,霍二最近是懂做人的。既是這般,陪他吃個早餐有什么?不?可以?

    【等半小時吧。】

    霍星延不假思索:【好。】

    徐云霧就奇了:【你就不問問我要做什么?需要你等待半小時?】

    霍星延:【你要做的事兒就是我的重要事項,我可以等。】

    對話框至此歸于冷寂,但徐云霧的心間卻是異樣?光景,有波紋蕩起層層不?息。

    她放下手機,不?緊不?慢地換了衣服,化了個淡妝。二十多分鐘后,她走進了霍星延的視線。

    今兒她著了條灰粉色的小洋裝,裙面上圖案紛繁。華麗的色彩撞上了輕盈靈動的印花,此刻的她就仿佛一只在仲夏夜肆意輕舞的精靈。自她出現,霍星延的目光再沒移開?,是不?能?夠還是不?舍得,或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等徐云霧在他面前站定,他說,“今兒有約?”

    精準地猜中,徐云霧饒有趣味地睇他,“怎么?看出?來的?”

    霍星延:“私下慵懶,有外人在必定精致到每根發?絲。”

    徐云霧:“今天精致到每根發?絲了?”

    霍星延聞言,忽而伸手,指尖須臾間已至徐云霧的耳側。

    徐云霧身體微僵,但也?僅限于此,她不?曾揮開?他的手,“你干什么??”

    霍星延撩出?一縷她的頭發?,將發?尾送到她的面前,“看,確實精致到發?絲了。”

    徐云霧睨他:“我有沒有精致到發?絲我不?清楚,但你傻兒吧唧的我篤定。”

    被罵了,霍星延也?不?惱。他松開?了那縷發?,徑直繞到了副駕座那側替徐云霧開?了車門。

    等待她走近期間,他一直睨著她。忽而一刻,他低聲問道,“云霧,你過幾天準備和誰相親?在哪兒?”

    徐云霧停在了離他兩步遠的地方,“誰跟你說我過幾天要去相親?”

    霍星延:“千姨和我說的,我還和她預定了一個位置。”

    “預定位置和我相親?”

    “對啊。”

    “為什么?要和我相親?喜歡我?”

    “是啊,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我沒你不?行。”

    徐云霧靜靜睨了他近半分鐘才道,“恕我沒看出?來。”

    話落,她走到霍星延身旁,“讓一讓,你擋我道了。”

    霍星延只能?讓開?,看著姑娘貓低身進了車里。

    當她著手綁安全?帶,他再忍不?住,“你要怎么?樣?才肯相信?”

    徐云霧側眸看他,“以前我們天天見面相處友好也?沒見你喜歡我?怎么?我去國?外幾年,你就喜歡上了?”

    “你自己覺得合理嗎?”

    霍星延這回花費了不?少?時間斟酌言辭,“那時候也?喜歡,我就是不?自知。”

    徐云霧:“我信你才有鬼。”

    話落,直接跳過這茬,“早餐你還吃嗎?不?吃的話我就下車了。”

    霍星延:“……吃。”

    這個早上,霍星延簡直是愁破頭。但再急,也?不?能?把公?主殿下逼急了吧。

    早餐過后,霍星延將徐云霧送到了她指定的地點,一家玻璃屋茶餐廳。透過玻璃窗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霍星延的眼底,黑眸中的暖意?頓時散了大半。停頓片刻,俊臉一側, “和他有約?”

    說話時,心間開?始冒酸氣?。明知道不?會發?生什么?,情緒仍一路向壞。

    徐云霧:“嗯。”

    像是并未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姑娘的神色淡淡,回應也?是,“先走了,謝謝霍總的早餐以及免費順風車。”

    霍星延心中暗道:神特么?的順風車。要是知道徐云霧是要赴蘇湛的約,他打死不?會瞎掰說順路。

    他暗忖期間,徐云霧的手觸及門把手。擰動的聲音傳開?時,霍星延頓時回過神來。

    “我陪你一起去。”

    徐云霧回眸看他,“你要干嘛?”

    霍星延:“這人品格不?行。”

    聞言,徐云霧撤回手,重新面對霍星延,“為什么?這么?說?”

    霍星延打心眼里不?想同徐云霧討論蘇湛這個人,但他更不?想她和他見面,或許說是厭憎更合適。所以未多猶疑,他就將昨日?種種和蘇湛的牽扯道明。末了,冷肅著臉表態,“我不?想你去。”

    徐云霧沉默須臾,忽而伸手,輕輕拍了下霍星延的黑發?。

    隨后徑直下了車,一個字都沒再說。

    霍星延:“?” 她什么?意?思?把他當寵物狗哄?

    但再如何氣?悶,徐云霧有了決定他不?想再去干預。她也?不?會喜歡這樣?,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是理智的聰穎的有主見的,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著徐云霧坐到了蘇湛面前,霍星延才驅車離開?。在那之前,他給徐云霧發?了條訊息,“有事兒打電話。”

    玻璃屋內,徐云霧看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機。

    之后撤回目光,并未拿起來查看。

    蘇湛:“不?看看?”

    徐云霧:“不?用了。” 不?用看,她都知道是霍星延的訊息。她甚至可以腦補出?他發?這條訊息時的樣?子,下顎繃得死緊,線條凌銳。憋著氣?,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思緒跌宕間,徐云霧整個人仿佛覆了層薄光,絕美安謐,那是身心皆安才會有的狀態。

    蘇湛見過她孤獨冷艷的樣?子,很容易辨出?差別,他禁不?住勾唇,薄薄笑意?中裹了自嘲以及他至今未完全?消散的不?甘和嫉恨。

    他這小半生,不?曾經?歷過狼狽,也?不?曾嫉恨過誰,如今全?因霍星延這個人體會到了。

    “我已經?訂好了明天的機票。”

    蘇湛忽而開?腔,意?欲搶奪徐云霧的注意?力。

    徐云霧從思緒中抽身,朝他微笑,“很高興你能?回到自己的軌道,祝你往后余生萬事順遂,所愿皆實現。”

    蘇湛:“以后還是朋友嗎?”

    徐云霧怔了數秒,“以后見面的機會幾乎為零,是不?是朋友重要嗎?”

    蘇湛:“重要。”

    后話他沒對徐云霧說,得不?到她的人,他不?能?再讓過去的記憶有瑕。

    徐云霧許是讀懂了他的想法,“那就繼續做朋友,需要重新交換聯系方式嗎?”

    蘇湛:“當然?需要。”

    決定離開?后,蘇湛仿佛走出?了控住他的黑洞,他重新走進光亮里做回了他自己。

    矜貴,精致,柔和。

    徐云霧看在眼里,不?禁感慨道,“蘇湛,你知道嗎?前段時間的你,讓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我把自己困在了一個死胡同里,被患得患失與不?甘搓磨卻一直找不?到出?路。到了最后,愛情沒得到,還把自己和快樂弄丟了。”

    從那時開?始,她就悟到了一個道理:“若一個人讓你沉郁不?快樂,他就不?是你的良人。再難都好,抽離,強行戒斷。”

    蘇湛知曉,霍星延就是那個困住徐云霧的“死胡同”。她曾強行將自己抽離戒斷,可是幾年過后,她又心甘情愿地走了進去。

    “你就不?怕又一次被困住?”

    沒頭沒腦地詢問,徐云霧讀懂了,她笑著回復道,

    “不?怕。”

    柔和語調的內核是篤定,這份篤定來源于并未放棄成長主動朝她而來霍星延,以及從“先愛自己”這門課程中順利畢業的她。

    昨日?“文旅”大爆,今兒霍星延雖然?心里揣了事兒也?無暇細思,從早上忙到下午,其間幾度拿起電話想給徐云霧發?信息都沒能?夠。

    四點過了,他又一次摸到了手機。手機屏幕因為他的碰觸亮起時,他不?禁想,總裁做到他這個份上,挺憋屈的吧?擱小說里,大都是日?天日?地日?空氣?,沒事就陪女朋友掃街包魚塘。怎么?到他,連發?條信息給心上人都那么?難呢?

    思緒宕動的末處,他終于撥通了徐云霧的電話。結果鈴音才開?始響,電話那頭就掛斷了。

    霍星延:“……”

    正準備再打,又給敲門聲打斷。

    霍星延壓著火,“進。”

    話落,又撥了徐云霧電話,看都沒往門口看。豈料門開?的同一瞬,熟悉的鈴音傳了進來。

    他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徐云霧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一個蛋糕盒子。

    手機被另一只手控著,屏幕大亮。為什么?亮著?他比誰都清楚。

    他被驚喜掄蒙了,未能?及時反應。徐云霧將一切看在眼底,一縷微弱的陌生的甜意?從她心底冒了出?來。

    來這里,是臨時起意?,但在這一刻,她很慶幸自己來了。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霍星延,有點呆又有些笨拙,但又可愛至極。下意?識的反應根本作不?了假,也?讓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而不?是陷在過去的記憶里出?不?來。

    思及此,她不?禁彎了彎嘴角,“霍總這么?一通接一通地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急事嗎?”

    霍星延頓時回過神來,連忙將電話掛斷,繼而往桌上一扔,徑直朝著她而來。

    “你怎么?來了?”

    徐云霧:“我先問的。”

    霍星延頓住,明顯不?太想說。

    “你有什么?難處?”

    “那倒也?沒有。”

    霍星延接過她手中的蛋糕,將人往休息區帶,

    “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

    “那聽完你不?許笑。”

    “霍星延,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磨嘰呢。”

    霍星延被逗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起作用了,后續他再未兜轉,如實道明。他不?知道的是當他撥通徐云霧的電話前,她已經?到了。

    時間回到七八分鐘前,康晨面前忽然?站了倆姑娘,一個是行政小姐向清,另一個竟然?是徐云霧。

    康晨看到她,黑眸忽有明光炫出?,那是看到救命恩人才會迸發?的光芒。

    徐云霧失笑,“里面那位,今兒不?怎么?好伺候?”

    康晨:“那倒也?沒有,就是太忙了沒時間給你打電話。boss幾次拿起電話都被打斷,臉色是越來越臭。”

    “先前進辦公?室時,都開?始摔門了。”

    話落,像是怕影響霍星延在徐云霧心里的形象,他趕忙落了個補丁,“其實也?不?算摔,就是那力道明顯比尋常猛了些,急上了。”

    兩姑娘靜靜看他補救,他一說完,向清就朝他翹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康特助,說話恁嚴謹了。”

    康晨笑納夸贊,隨后站起身來,繞過格子間來到徐云霧身旁,“去瞧瞧吧。”

    徐云霧微微頷首,“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事到如今,徐云霧不?再排斥進入霍星延的世界,而他的世界不?知從何時開?始向她敞開?,只要她愿意?,她便能?暢通無阻深入。

    她篤定他會快樂,而他周圍的人亦篤定她會給他帶去快樂。徐云霧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會給他們這種篤定感。但有一點她知道,她喜歡這種狀態。

    第33章 第 33 章

    兩人來到休息區坐定, 霍星延將蛋糕盒放在茶幾上,其間睨向徐云霧,發現姑娘冷淡得緊,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就這?反應?”

    話一出口,霍星延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他這?口氣, 怎么?和不?滿自己失了寵的怨氣人夫似的?

    徐云霧:“不?是你叫我?別笑嗎?我?不?笑時就這?樣的。”

    霍星延被噎了下,仔細一想,發現徐云霧說?得一點不?假。仙女不?笑時矜貴冷艷,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頓時就釋然了。

    注意?力終于轉到了她帶來的蛋糕上, “今早那家的?”

    徐云霧:“是又怎么?樣?是你就不?吃了?”

    霍星延低悶地?應了聲, 他還真的敢應。

    徐云霧生生給氣笑了,“那你別吃了,就是那家的。”

    話落的下一瞬, 霍星延伸手拽緊蛋糕盒的拎繩, 隨即利落起?身, 一副要扔了蛋糕盒的架勢。

    詫異過后, 徐云霧看著他的背影:“霍星延,你敢。”

    霍星延回頭看她, 俊逸的眉眼含著笑, “嚇你的。你送來的蛋糕, 我?怎么?舍得扔掉?”

    “我?先拿去冰鎮一下。”

    徐云霧:“……” 這?么?幼稚的一男的,她以前到底喜歡他什么?啊?

    再回來時, 他的手中多了好?幾樣東西。吃的喝的都有,都是徐云霧喜歡的。

    當微涼的水浸潤咽喉, 徐云霧忽而喊了霍星延一聲。

    他當即看了過來,“怎么?了?”

    徐云霧:“今天是我?和蘇湛的最后一次見面, 明天他就會回法國了。”

    霍星延沒?料到她會說?這?個,怔了十數息才應了聲。

    一聲低悶的“嗯”,再無其他。

    徐云霧將他之前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你就這?反應?”

    霍星延:“不?然呢?手下敗將,還要我?專門為?他做個千字報告頌揚?”

    徐云霧:“……” 男人那點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她真的理解不?了。

    干脆避開了這?茬,兀自往下說?, “我?對他從未生出過男女之情,也?沒?搞過任何?曖昧。除了他曾送我?一枚名叫‘mist’的粉鉆被我?拒絕了、和朋友們一道吃飯出游以及送我?去過一次醫院再無其他。說?這?些只為?告訴你沒?必要將他放在心?上,思慮太多,我?怕你人還沒?到中年,就禿頭了。”

    霍星延:“……”

    粉鉆,mist(薄霧), 禿頭。

    玫瑰的尖刺還是刺向他,只是換了個方式罷了。

    “徐云霧,你是看不?得我?高興是吧?”

    徐云霧忍著笑,“怎么?會?我?這?又是給你送蛋糕又是溫言寬慰的。”

    稍頓,看著某人俊臉仍未回溫,又是一句:“我?約了宛妹吃晚飯,先走?了。”

    起?身時,“蛋糕記得吃。”

    徐云霧來了又走?,在康晨那里待的時間都比在霍星延的辦公室多。

    霍星延罕見地?沒?去送。

    開門的異動驚擾了康晨,他回頭看,“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吵架了?”

    徐云霧笑答:“沒?有。”

    “那怎么?回事?”

    “沒?事。你五分鐘后進去看看,他要是把蛋糕交給你處理,你就和同事們分分。很貴的,別真扔了。”

    康晨終于聽出了些端倪,“吃飛醋,連蛋糕都遷怒?”

    這?太過分了吧?他以為?像他們霍總這?樣的拽哥,談戀愛的主基調該是蘇甜酷炫,結果幼稚過小學雞?

    徐云霧沒?接話茬,只是道,“挺有精神的不?是嗎?”

    真實的情緒,明晃晃攤在她的面前。

    或許幼稚不?知所?謂,但她不?用再去猜。愿意?時,見招拆招;不?愿意?了,直接不?搭理,橫豎也?死不?了。

    徐云霧走?遠,康晨才品出她話中深意?。

    徐小姐肯定是故意?激霍總的。而霍總,在同她有關的事情上,是一點都禁不?起?激。不?過她最后的話康晨無疑是贊同的,現在的霍總整個人偏暖調,陰郁等負面情緒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耐心?等待了五分鐘,康晨準備去完成未來老板娘交代的任務。豈料人才剛站起?,座機響了,是專屬霍星延的簡易號碼。

    康晨的嘴角抽了下,隨后接起?,“boss。”

    霍星延:“進來一下。”

    康晨:“收到。”

    心?里想的卻是,徐小姐真是將boss拿捏得死死的,他如?何?行事,即便是細微的小事,她都了如?指掌。好?在,她的心?吶一直是向著boss的。若是敵對這?般,那就難辦了。

    思緒末處,康晨進了霍星延的辦公室。

    心?里有了底,他表現得冷靜又淡定,“boss,你找我?有事兒?”

    霍星延:“是,幫我?找個人,具體資料我剛發到了你的郵箱。”

    康晨:“收到。”

    霍星延:“盡全力找,無論有沒?有進度,三天報一次。”

    康晨當即應了下來。

    之后,霍星延又交代了幾件事兒,這?些在康晨看來,實在不?用專門叫他進來說?。

    他想,重頭戲在后面。

    coming soon。

    只是這?些小九九是怎么?都不?能叫老板知道的。明面上他是該怎么?就怎么?,一如?既往的專業。

    待到霍星延說?完,他低聲道,“若是沒?有其他事兒,我?先出去了。”

    “嗯。”

    康晨:“?”

    徐小姐猜錯了?即將到口的蛋糕飛了?然而心?中再怎么?好?奇,他也?是不?敢問的。

    怔了一瞬,轉身離開。

    不?想才走?出兩三步,霍星延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等等。”

    康晨眼睫輕顫,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

    隨后轉身:“boss還有事兒?”

    霍星延:“冰箱里有個蛋糕,拿走?。明兒一早,讓阿姨噴酒精擦擦放蛋糕的隔層。”

    “黏膩。”

    康晨:“哦,我?這?就去。”

    心?里卻快笑翻了,蛋糕包裝精細,就是黏膩,也?沒?可能臟了冰箱。黏膩什么?的,都是借口,boss就是嫌棄這?可能和情敵沾了邊的蛋糕。

    不?過沒?關系,他和同事們不?嫌棄。

    是夜,霍星延找了段琮緯幾個吃飯,地?點定在了羨澄公館。他自帶了幾瓶酒,全是私家珍藏,哥幾個覬覦已久的。

    等這?幾支酒出現在段琮緯幾個人眼中,氣氛頓時炸開了鍋。

    段琮緯拿起?酒標亮得刺目的那支紅酒,“霍二,你今天轉性了?這?出手夠大方的啊。”

    華俊和挑了他喜歡那支,夾著煙的那只手輕輕刮了下酒標,“驗了下,是真貨。”

    霍星延冷冷地?睨了兩人,“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華俊和笑了笑,沒?再說?話。

    段琮緯就不?一樣了,他說?得越發的帶勁兒了,“難得看你出回血,我?夸張地?嚎兩句怎么?了?”

    霍星延氣笑了,“你還知道自己夸張啊?”

    段琮緯:“那必須的,人貴有自知之明。”

    鬧了一通,哥幾個開動。

    期間聊到江童舒去星佑集團門口鬧這?事兒,段琮緯忽發感慨,“霍二,我?深深地?嫉妒你了。”

    沒?個正經?,哥幾個也?早已習慣,無論何?時撞見,都是淡定應對。

    當下,被他點到的霍星延看都沒?看他一眼,“怎么??”

    段琮緯不?答反問,“你知道昨兒早上云霧給你打了電話后她去哪兒了?”

    這?話挑動了霍星延的興致,終于看向了段琮緯,“去哪兒了?”

    段琮緯:“去找你那渣爹了。”

    哥幾個誰也?沒?想到會聽到這?么?個答案,齊齊怔住。

    段琮瑋沒?再往下說?,直到霍星延從怔愣中回神,對他說?,“詳細說?說?。”

    說?這?話時,霍星延看著還算鎮定。

    可他自己知道,這?是佯裝的,他的心?跳亂了,既沉又快。有一瞬,他甚至生出了能聽到心?跳聲的錯覺。

    段琮瑋如?實說?了,末了感慨道:“從小到大,我?就沒?看過云霧這?么?生氣,而且自帶大佬氣場。她說?‘請你和你的人以后務必繞著他走?,若是再有今天這?樣的事兒發生別怪我?不?客氣。’的時候,霍峰渝之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牛批,不?愧是我?段琮瑋的妹妹。”

    聽完,華俊和最先笑出聲來:“你還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啊?”

    段琮瑋看向他,“你怎么?說?話呢?我?這?叫與有榮焉。有妹妹的快樂,你們這?幫人不?懂。”

    哥幾個齊齊笑出聲來,除了霍星延。

    他還沉浸于某種?復雜的情緒之中,無力抽身。

    他沒?想到云霧會因為?他找上霍峰渝,并當眾給他難堪。那樣討厭爭強斗狠的人兒,她……思緒漫開,霍星延坐不?住了,他迫切地?想去尋徐云霧。說?什么?做什么?他還沒?想好?,但那些都不?重要,能見著她就好?。可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這?會兒徐云霧在和溫宛快樂用餐,根本不?會搭理他。

    混到這?個地?步,多少會覺得有點憋屈。

    拿出諸多名酒招待兄弟的目的又一次浮上心?頭,霍星延忽而開口:“你們說?,什么?情況下女人會將男人的表白當作玩笑話?”

    話落下,此間陷入冷滯。

    霍星延也?沒?再說?話,定定地?盯著哥幾個。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

    第一個是華俊和,他的語調柔和含笑,一如?既往。可若是仔細聽,還是能從中剝出戲謔的。

    “這?問題的主人公是你和云霧?”

    霍星延:“……”看破不?說?破是美德,可惜這?幫狗東西沒?有。

    他沉默不?語的當口,哥幾個從怔愣中抽身,調侃不?約而同響起?,

    “哎呦喂,霍二公子開竅了啊?”

    “哎,對哥幾個實話實說?,剛那問題的主人公是不?是你和云霧?”

    “千年蚌精也?有松口的一天,真不?容易啊?”

    “什么?時候表白的啊?不?是,你什么?時候動心?的啊?”

    “我?就說?他這?摳門精怎么?舍得一次性拿這?么?多好?酒出來,原來心?中大喜啊。”

    音浪好?一會兒沒?停歇,霍星延還望著他們笑,

    “繼續。小爺今兒心?情好?,任你們埋汰。”

    段琮瑋瞧著著他那風騷勁兒,無法理解:“霍二,表白被當玩笑話你還笑得出來啊?”

    霍星延一本正經?答道:“當然。”

    段琮瑋不?由追問:“你到底怎么?想的?”

    霍星延浪蕩到沒?邊兒:“只要是她給予的,皆是我?的甘之如?飴。”

    話音落下,笑罵聲再起?,筆直地?沖著霍星延而去。

    第34章 第 34 章

    鬧過歸于正題, 哥幾個絞盡腦汁為霍星延出謀劃策,可他都覺得不行。歸根結底,是?對哥幾個不信任。說出去都沒人信, 北城圈赫赫有?名的幾個貴公子,除了霍星槐和張延華這兩個玩得花的, 其他全是?母胎solo, 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如?此?,他們的建議就和紙上談兵差不多, 誰信誰傻。

    久了,哥幾個看了出來。

    商栩的聲音冷得能擠出冰粒子來, “聽不進去就滾。”

    霍星延:“兄弟情是?個好東西, 可惜你沒有?。”

    商栩:“求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

    一聽這話,霍星延忽而想起了商栩和束砂糖鋪的聯名, 正色道:“你確定好時間通知我, 我和你走?一趟。”

    商栩:“犯得著?”

    回了潮東, 難免會遇到舊人舊事。搭理吧, 霍星延心里膈應。不搭理吧,又會被人指責飛上枝頭忘了本?。雖然被指責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但商栩不認為有?那個必要。過去這些年, 霍星延也幾乎沒回過潮東。

    霍星延知兄弟是?為自?己考慮, 心中一暖,可外在表現依舊討嫌。他的嘴角細微地勾了勾, “不是?為你,主要是?想帶云霧去潮東看看。”

    他的話如?巨石落水, 激起驚濤駭浪。

    “哎喲喂,我牙都要酸掉了。”

    “云霧同意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 表白都被當成笑話了,怎么可能答應和他單獨旅行?”

    霍星延認真找補:“是?我還沒說。”

    段琮瑋:“那你還是?別說了,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二的心要被扎碎了。”

    “白瞎了我那幾支酒。”

    “話也不能這么說,剛我們不是?真情實感地提了那么多建議嗎?你聽不進去罷了。”

    聲浪越來越洶涌,朝著霍星延撲去。

    他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了,拿了手機就走?。手觸到門把手時,華俊和的話音透過喧熱笑聲傳來:“霍總,記得買單。”

    霍星延停下腳步,繼而回頭看:“老華,你變了。”

    今兒之?前華俊和從?來不會喊人買單,哪次攢局都是?哥幾個誰記得誰買,忘記了就歸他。今日這般,實屬反常。

    華俊和淡笑回道:“冰山成的精都變了,我等凡人變下怎么了?”

    霍星延:“……” 他華哥絕對有?成為“毒舌” 的潛質。

    出了包間,霍星延去找了胡澤連,問他要了些手工糖果和花茶。

    胡澤連很快張羅妥當,遞給他時,戲謔道,“給云霧的啊?”

    霍星延:“知道您還問?”

    停了兩秒他又說,“是?最?近我表現得太和善了嗎?個個都逮著我埋汰?”

    胡澤連啞然失笑,隨后伸手拍了下霍星延的肩,“這何嘗不是?一種愛?”

    霍星延短促地嗤了聲,“既然是?愛,您現在上三樓去體會體會?”

    胡澤連:“…… 不了,我還有?事兒要忙。”

    霍星延笑開來。

    出了羨澄,徑直上了車。

    司機老趙問他去哪兒。

    霍星延回說,“我在等領導答復。”

    在等待糖果和花茶時,他給徐云霧發了條信息,問她在哪兒、可不可以見一面?。

    老趙:“?”

    霍總的領導?誰啊?

    思緒才蕩開,老趙就意會過來,連忙道,“那霍總先休息會兒。”

    嗅著這酒氣,先前喝了不少。

    霍星延低低應了聲,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會休息。此?時的他清醒、急迫地想見到一個人、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克制住不斷去刷新信息的沖動。

    他在奔三的路上,才有?了少年悸動,因?忐忑毛躁。

    當種種念頭從?霍星延的腦海中掠過,他偏頭一笑。那一瞬的他,慵懶明亮,前所未有?。

    等待幾分鐘,刷新了幾次信息撲空之?后,霍星延終于收到了徐云霧的回復:【我在云中路閑逛,你有?事兒?】

    霍星延:【剛從?羨澄出來,給你帶了些糖果和花茶。】

    徐云霧:【……我近期增長的體重都該算在你頭上。霍星延,你到底存了什么心啊?】

    霍星延被氣笑,可事到如?今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還溫言哄著,【是?我的錯,從?明天開始減少對你的投喂。】

    信息跳入對話框的下一秒,一個想法?突兀從?他腦海中掠過,他緊接著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云霧,我們去匯城蹦極吧?】

    徐云霧:【……見面再說。】

    沒當場拒絕,讓霍星延看到了事成的希望。

    他當即道:【那你在云中街等我,十五分鐘內到。】

    霍星延見到徐云霧時,她正坐在云中街的一條長椅上,溫宛并未陪伴在側。從?下午四點?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小時,霍星延經?歷了驚喜忐忑和急迫之?后再見徐云霧,開始理解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深邃專注,仿佛世間繁復他卻只能看見她一人。

    徐云霧莫名其妙:“看什么?”

    霍星延:“看仙女?。”

    將花茶和手工糖果塞了她滿懷時,他舊話重提:“要不要去匯城蹦極?”

    徐云霧:“喝多了?”

    不然沒法?解釋他忽然發神經?。

    霍星延:“沒有?,就是?突然想去了,想你陪我去。”

    徐云霧:“我和你說過了,我不喜歡刺激。”而蹦極無疑是?刺激的。眼下夜漸深,匯城也不是?駕車能抵達的……他的建議幾乎可以與瘋和刺激畫上等號,不為她所喜。

    “你想是?你想,和我有?什么關系?”

    公主殿下又不好說話了,但這個頃刻,霍星延半點?不在意。

    “你要怎么樣才肯去?”

    “要什么都行?”

    “嗯。”

    “那你在這里大喊三聲‘霍星延是?24k純金呆瓜’,我考慮一下。”

    霍星延:“……” 想約到公主殿下真的太難了。

    徐云霧面?無表情看他,心里卻在暗笑,看拽王無語真的太有?趣了。

    “怎么?很為難?”

    霍星延:“那倒也沒有?。就是?我這人在北城還挺紅的,雖不及商栩當街喝口水都能上熱搜,但也是?關注者眾。我怕我喊完了,最?遲明早,你就會和我一起上熱搜。”

    “我丟面?子事小,給公主殿下添堵事大。”

    瞎扯半天,徐云霧就回了一句。

    “沒事,你喊你的,后續怎么是?我的事兒。”

    說話間,姑娘優雅慵懶聲淡而篤定,大小姐本?人了。霍星延沒有?瞧見她是?如?何懟霍峰渝那幫人的,但經?由眼前的這一幀幀他能腦補出,定是?比現在更冷更艷,攝人心魄也刺人。

    他的目光不由發黯,“那我喊了,你別后悔。”

    徐云霧不置可否。

    霍星延見狀,再未猶豫,

    “霍星延是?24k純金呆瓜。”

    扯著嗓子喊的,誠意滿點?,也引來了眾多目光。

    “霍星延是?24k純金呆瓜。”

    第二聲響起時,議論聲從?云中街各處傳來,從?一開始就是?熱烈的,仿佛才在沸水里滾過。

    “霍總?”

    “好像是?,他在干什么哈哈哈哈哈。”

    “看他面?前的女?生沒?肯定是?把女?朋友惹惱了,這會兒伏低做小在哄呢。”

    “對上了!之?前不是?有?個熱搜#霍星延的白月光#?”

    “霍總愛得深沉哈哈哈哈哈哈。”

    “可惡,我剛從?那邊走?過!但凡這戲早點?開始,我就能看到女?主角了。”

    “我也是?!好氣啊!”

    音浪越來越強,也沒有?阻礙霍星延的第三聲。

    喊完,他徑直朝徐云霧伸出手,“徐小姐,說話要算話。”

    徐云霧置身因?他而生的喧囂中,不禁失笑。同時亦知,此?地不宜久留了。她將自?己的手送至霍星延手心,并借助他的力?道起身。其間裙紗擺蕩,勾勒出一條條漣漪,又仙又美?。

    往云中街外而去時,徐云霧問他,“這么晚,真的要去匯城?”

    霍星延冷眸看她:“不然呢?我一頓操作猛如?虎,面?子丟沒了,結果不去了?”

    徐云霧幾乎不曾見他這般計較,禁不住笑開來:“去去去。”

    他們身后,好些個路人開了手機攝像頭對著他們一頓猛拍。

    動靜過大,兩人還沒到機場,各大新媒體平臺就因?霍星延的出格行為熱鬧起來。路透很多,每條路透底下都充斥著湊熱鬧的吃瓜群眾。

    “事實證明,沒有?人能輕輕松松娶到媳婦兒,大佬也不例外。”

    “男人的脊梁彎了。”

    “我是?真沒想到霍總能做到這個地步哈哈哈哈哈哈。”

    “隱藏在權貴圈的十級戀愛腦?”

    “未必,說不定是?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乖巧等后續。”

    后續,#霍星延 24k純金呆瓜# 高掛熱搜第一。

    那會兒段琮瑋幾個剛結束晚餐、準備離開羨澄。猝不及防看到這顯眼包一樣的熱搜,直接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

    第一個,仍然是?段琮瑋,“你們知道這二貨在干什么?”

    華俊和等人撲哧笑出聲來時,商栩冰冷開腔:“二貨還能干什么?犯二唄。”

    段琮瑋:“……”不愧是?商老狗,精辟!

    回家?路上,段琮瑋截了好幾張網友評論給霍星延,緊接著,又連甩了兩條信息給他。

    “恭喜你,24k 純金呆瓜,熱搜+1。”

    “打算怎么處理?”

    小段公子一如?既往的人帥心善,吃瓜正在興頭上還惦記著兄弟的面?子。

    可是?某人似乎并不領情。

    他回說:“不處理。”

    簡單得無法?再精簡,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淡。

    段琮瑋心梗,正想罵人,豈料霍星延又給他甩了條信息。

    他定睛一看,“和云霧去匯城蹦極了,忙得很。”

    段琮瑋:“?” 這句是?什么非說不可的話嗎?還有?,大半夜帶他妹出門問過他的意思了嗎?

    第35章 第 35 章

    幾乎是踩著點上?機的, 其間自是少不了奔跑驚悸,安穩坐定時,徐云霧的心跳仍是失序狀態, 跳得既快又沉。之于她是很新奇的體驗,她沉浸其中, 有一刻都忘記了身旁還坐著個?人。

    事到如今,霍星延再忍受不了忽視。

    他側眸看她:“在想什么??”

    徐云霧偏過臉,對?上?他的視線, “你覺得呢?”

    霍星延:“不清楚。”

    徐云霧:“是不清楚還是不想去搞清楚?”

    霍星延一聽這話,就知?不是好事兒。

    當即道:“不用說了, 我不想知?道了。”

    他不想知?道, 徐云霧偏說,“我在想怎么?會有人像你這么?任性呢?” 有些話徐云霧沒說出口?,是針對?她自己的。他任性是一方面, 她也魔怔了, 竟也陪著他瘋, 多少年過去了, 她似乎沒點長進。

    “你知?道網友都是怎么?評價你的嗎?”

    一頓挖苦是少不了了,霍星延干脆直面。

    “怎么?評價的?”

    “一身野骨的烈馬, 誰想控住, 必須先做好肋骨斷幾根的心理準備。”

    “……”

    默了默, 霍星延才回說,“這是偏見。”

    徐云霧:“怎么??”

    霍星延:“要是那個?人是你, 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話落,他忽而湊近她, 踏過社交距離走進了曖昧:“你想控住我嗎?你要是想的話,我會主動送上?門, 包乖的。”

    熟悉的氣息朝著徐云霧拂來?,他深邃明凈如晚星的黑眸中映出她的面容,她能?清晰瞧見……該一掌拍開他的,輕佻沒個?正經,該打不是嗎?可是她沒有。不僅沒有,還生出了一種詭秘的安全感,仿佛有能?量自他的身體迸發,正源源不斷地流向?她。

    “可以嗎?” 被酒意磨礪過的沙啞聲音破了她的迷惘,她終于抬手,纖白食指抵在了霍星延的額心。

    “一身酒氣,離我遠點。”

    霍星延被點醒,立馬退開。背脊貼向?椅背時,一個?念頭從他腦海掠過。瞬息消亡,仍被他捕捉,并試圖訴諸口?。

    “那等我……”

    豈料,徐云霧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冷硬掐停,“閉嘴,否則我現在就下機。”

    霍星延頓時就乖了。

    幾經兜轉,兩人終于來?到了匯城最?高點,匯安塔。頂部設有蹦極臺,距離地面兩百多米,玩的就是刺激。

    過去徐云霧也玩過幾次蹦極,但從未試過這么?高的。往休息室去時,僅僅是透過玻璃幕墻往地面看她就生出了頭暈目眩之感、心跳也開始加速。

    她費力地對?抗這種感覺,想要撤回目光,結果卻未能?夠。她一直盯著地面:“來?過很多次了?”

    霍星延答非所問:“害怕?”

    徐云霧怔了數秒,這才扭頭看他,“你說什么??”

    她聽清了,也確實有些懼怕,但與此同?時她亦清楚顯露于外的痕跡是極淺的,在過往,霍星延是不可能?察覺到的。

    出乎意料地,霍星延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短促而輕,“別怕,安全措施很到位。實在不行?,我待會兒和你一起跳。”

    他在哄她,雖然提出的建議有夾帶私貨之嫌,但徐云霧的不安正在散去,以一種柔和卻不可逆的趨勢。

    只是面上?,小臉仍舊冷艷:“一起跳?安慰人都要夾帶私貨?”

    霍星延當然不會承認:“沒有。”

    徐云霧:“我信你才有鬼。”

    霍星延聞言,不禁嘖了聲,“我在你這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徐云霧:“俗話說得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霍星延是真說不贏了,后續這一程一直默不作聲。徐云霧看在眼?里,暗笑在心。

    妥帖地穿上?防護裝置,兩人一齊上?到了蹦極臺,夏風炙熱,呼嘯著從他們臉上?刮過。臉熱了,頭發也散了。

    工作人員正在給兩人詳細講述注意事項,霍星延時不時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而一旁的徐云霧,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一瞬,霍星延垂眸看向?她的手,一如他猜測的那樣,她的右手蜷縮成拳,她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

    “我和她一起跳。”霍星延沒問徐云霧的意見,徑直對?工作人員說道。

    工作人員:“行?的。”

    徐云霧回過神,盯著他,目光不善。

    霍星延一臉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表情:“我怕。”

    夸張演技逗笑了工作人員,也勾動了徐云霧的記憶。她剛回北城那陣,一群人去了鬼屋,霍星延也曾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是那時候比現在真實許多。

    她禁不住想霍星延有害怕的事兒,她為什么不能有?他不吝于叫她看見,那她,也能?向?他坦誠。

    “既然你怕,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和你一起跳。”

    “這是情分?,你要記得。”

    霍星延一本正經點頭,心里都快笑翻了。他從來不知?道徐云霧這么?愛面子、傲嬌。但細想,又能?理解,畢竟是公主殿下。

    達成一致,工作人員將兩人牢牢地鎖在一起。

    準備妥帖,隨時可以開跳。

    “開始了?”

    “嗯。”

    應答的聲音微弱,風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可霍星延還是接收到了,并于下一瞬將她抱在懷中。

    溫熱的,帶著微弱酒香的氣息將徐云霧捆縛,頭暈目眩的感覺再度朝她襲來?,神跡一般的,不安消失了。

    反倒是霍星延,他的心跳失了序,那是他失了淡定的證據。這讓徐云霧很是愉悅,嘴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上?翹。片刻后,她涼涼地道,“霍總,緊張啊?”

    霍星延:“嗯。”

    徐云霧不在北城的那幾年,他每年都會去法國幾次,有時候是為公務有時候只為看她。但這種看,是隱秘的,是無法觸及她的。他并不滿足,可他沒有別的辦法。他清楚碰面后,一定會以“不歡而散”作結。他不具備消弭這個?結果的能?力,也不想同?她爭吵。只能?不斷地重復著病態的舉動,年復一年。那時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徐云霧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他能?擁她在懷,身心皆充盈。

    “云霧。”

    思緒跌宕起伏,他忍不住開口?喚她。那一聲低啞柔和,仿佛裹了層名貴絲絨。

    “嗯?”

    “跳啦。”

    話音落下,他便抱著徐云霧朝蹦極臺外傾斜,懸空失重就在下一秒。

    徐云霧尖叫出聲。與此同?時,竭盡全力地抱住霍星延,仿佛驚險來?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霍星延的薄唇貼在她的發鬢,許是浸于熱風中過久了,微微熱。

    “別怕,我在。”

    后面的話,他并未訴諸口?。

    “云霧,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一次又一次的極限跌宕后,兩人終于回到了地面。安穩,毫發無傷,可徐云霧已經筋疲力盡、渾身虛軟,若不是霍星延撐著她,她站穩都難。

    “什么?感覺?” 稍微緩過勁兒來?,霍星延的話音傳至她的耳畔。停頓須臾,她抬眸,一張挑不出毛病的俊逸臉龐映入她眼?底。他看起來?矜貴又從容,這場令她驚懼狼狽的極限挑戰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若一定要說出一個?,可能?就是頭發亂了些?

    徐云霧不禁有些氣悶,這種時候話也不可能?好了:“你以后就是跪在我面前?哭,我也不會再陪你玩這種。”

    霍星延卻笑開了,整個?人透著一種得償所愿后的明朗慵懶。

    徐云霧看他這般,越發惱火了:“笑什么??”

    這一聲冷颼颼的,仿佛冰刀刺向?霍星延,他連忙斂了笑,“沒笑什么?。”

    緊接著,伏低做下:“謝謝公主殿下陪我,我請你吃夜宵。能?不能?走動路?不能?的話,我背你。”

    徐云霧:“……聒噪。”

    從匯安塔下來?,霍星延將徐云霧帶到了當地的夜市,匯城繁華,夜生活也是多姿多彩。夜市中,大多數攤位都是營業到翌日兩三點。

    找了間粥鋪坐定,點了一鍋蝦蟹粥,霍星延睇著徐云霧道,“我每年都會來?這里幾次,有時候是公務有時候專門為蹦極而來?。”

    他在回答徐云霧在匯安塔上?問他的問題。而她,自他開口?,注意力就被全部帶走。

    “你就那么?喜歡蹦極?覺得刺激?”

    霍星延喜歡對?他的事兒有了興趣的徐云霧,嘴角細微地翹動:“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徐云霧:“當然是真話。”

    霍星延:“每回意識到自己開始鉆牛角尖的時候,我就會來?這里。”

    每回都是深夜,無一例外。

    當他急速地朝地面墜去腦海充血時他都在想,要是忽然出現事故會怎么?樣?死在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這些陰暗瘋狂的想法,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同?徐云霧說道。他篤定會激怒她,被她兜臉潑茶。

    可即便如此,徐云霧還是猜到了些,“想死?”

    這兩個?字出口?后,徐云霧忽然怒氣盈面,“怎么?這么?多年,你就沒點長進呢?好死不如賴活這道理,你不懂?”

    霍星延從這憤怒里剝出了在意,心間泛暖。這股暖意無聲朝著四肢百骸涌去,漸漸地,他整個?人都明亮溫暖起來?。

    他很輕易地藏起了自己陰暗的一面,笑著道: “這些可都是你說的啊,我可沒承認。”

    徐云霧:“……”

    霍星延緊跟著又道:“我來?這里,純粹是為了減壓!”

    徐云霧聞言,輕輕嗤了聲,“你不給別人壓力就算不錯了。”

    還減壓,誰信吶。

    霍星延被這話氣笑,“我是人,不是真的冰山,我有壓力需要宣泄不是正常事兒?”

    徐云霧懶得再和他多說一個?字。

    沉默半晌,熱騰騰的蝦蟹粥上?桌,霍星延著手為徐云霧盛粥。他神色自若,動作也是,仿佛這樣的事兒他已經為她做過了千千萬萬遍。妥帖后,他將粥推到了她的面前?,低聲叮囑,

    “趁熱吃。”

    停了一瞬,又補充道,“小心燙。”

    微薄熱霧橫亙在兩人之間,但并不妨礙徐云霧將他看清楚。沉默的那片刻,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后,這些念頭都化作了一句話,

    “霍星延,未來?你若是還想蹦極,也要叫我一起。”

    霍星延怔住,過了會兒才找回聲音,“我每次都是深夜來?,你會罵我嗎?”

    聲音如常,霍星延篤定。可他也清楚,這只是表象,是他費盡心力做給徐云霧看的。

    他的心被無形而強橫的力量推到了半空中,無著無落,正應激猛跳。

    徐云霧定定看他,視線挪至粥碗中的那片姜時,她的聲音隨著一縷鮮香熱氣漫開,“會的。”

    霍星延:“……”

    問什么?呢?這不找罵嗎?

    徐云霧許是全然讀取了他心中暗忖,嘴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上?翹。

    第36章 第 36 章

    吃完, 夜已深,想連夜回到北城成了?不可能?。

    當然了?,霍星延也沒想回去。北城礙眼的人?和事?兒太多, 想單獨和徐云霧待會兒可太難了?。

    反觀此刻,徐云霧一直在他身旁, 他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她身上?的幽冷淡香,簡直神仙待遇。

    心滿意足、神清氣爽,無論怎么隱藏都無法全然摒除痕跡。沿街漫步時, 徐云霧仿佛感知到他的情緒,側眸看向他, “你在高興什么?”

    這么問, 等同于篤定霍星延在傻樂。

    他頓滯數秒,才迎向她的視線:“你怎么知道我在高興?”

    徐云霧:“我有眼睛,有智商。”

    霍星延低低笑了?聲:“我承認我很高興。”

    至于為什么高興, 他仍舊未答:“走吧, 去酒店。”

    徐云霧聞言, 目光泛冷:“怎么說?話呢?”

    霍星延:“?”

    徐云霧懶得再同他糾纏這茬, 兀自將話題帶開:“哪邊走?”

    霍星延指向了?不遠處的的士站,“打車, 去云深處。”

    霍星延提及的“云深處”, 是匯城有名的設計師酒店【云深】。它?依山水而建, 建筑群仿古,再植以各種古樹, 置身其中,仿佛徜徉于古詩歲月, 清幽曼妙。所以即便價格高昂,各地?游客仍趨之若鶩, 沒有淡季一說?。

    大?半個小時的車程后,兩人?立于巍峨古樸的門樓前,借著一盞夜燈,看盡浸染了?山間寒意的風景。夜風時不時拂過?,吹動了?他們?的發,亦悄無聲息地?抹去了?他們?的疲乏。

    片刻后,徐云霧輕輕笑了?聲,柔和卻突兀,輕易地?破了?沉寂。

    霍星延問她笑什么。

    她回說?:笑我自己。

    這話半點?不假,她確實在笑自己。當她決定放下?心結,等他來到她身邊,也不知道是心態改變了?還是怎么,她總能?在不經意間收獲驚喜。而這些驚喜,都是他主動遞過?來的,是她曾經的求而不得。

    此時此刻,她的感覺很復雜,但總歸和排斥不沾邊。

    思緒跌宕,又于電光石火間歸于常態。

    徐云霧沒給他繼續問的機會,先他一步開口?:“怎么找到這里的?”

    她沒想到的是,話音末處,霍星延忽而笑開來,笑容明朗,透著些許得意和少年氣,

    之于他,是極為罕見?的。

    “你喜歡這里?”

    徐云霧沒有否認。

    霍星延當她承認了?,嘴角的笑痕越發清晰:“這酒店我的。你要是喜歡,以后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想住多久住多久,送你都成。”

    徐云霧:“……”

    康晨口?中的“霍總”她還沒機會見?識,但中二病晚期霍二公子,她倒是挺熟悉。

    面上?,她不冷不熱地?回說?,“霍總產業倒是不少,不如列個清單給我,我以后挑著住?”

    多少帶了?些埋汰的意味,落在霍星延耳朵里,卻全部幻化成了?贊美,他越發地?起?勁兒:“回去就安排。”

    這回,徐云霧連嫌棄他都嫌費勁,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率先進了?酒店。

    到了?前臺,簡單寒暄。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遞了?房卡過?來,面帶歉意道:“霍總,今晚除了?頂樓的總統套房,沒有其他房間了?。”

    聞言,霍星延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徐云霧,一秒都未耽擱:首先申明,不關我事?。

    工作人?員:“……” 江湖傳言果然沒錯,霍總是跪老婆跪得最快的那波。不過?也能?理解,就未來霍太太這顏值身段和氣質,無論遇到哪個男人?都會把她捧在手心當寶貝供著的。

    徐云霧看都沒看霍星延,兀自接過?了?房卡,“謝謝。”

    話落,兩人?相偕離開。

    進到電梯,霍星延斟酌著開了?口?,“我以為你會罵我。”

    電梯面板映出?了?他的影子,徐云霧的目光落于上?,沉默數息,“你的以為都是你的自以為是,和我沒關系。”

    霍星延沒什么懸念地?又挨了?刀,但他一點?都不在意,面上?笑容明朗,“公主殿下?教訓的是。”

    徐云霧沒糾結只有一間房的原因大?半是因為總統套房面積大?,臥室客廳廚房一應俱全。有些,甚至還設有客房。她和霍星延說?是同住一間,其實礙不著對方什么。

    可是當他們?走進套房,房門才闔上?,一種莫名的曖昧感就朝她襲來。

    她略有些不自在。

    霍星延許是也察覺到了,遲疑了?一瞬,對她說?,“要不是,我換個……”

    話音未完,徐云霧便側眸看向他,“不用。”

    霍星延,“那你去泡個澡吧。浴缸放心用,這間套房除了?我,沒人?住過?。”

    “主臥的衣柜里有我的衣服,都是洗燙過?的,你愿意的話,可以先湊合湊合。”

    “來得突然……”

    霍星延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自個兒停的。只因徐云霧過?度沉默,看著他的眼神意味莫名。

    “怎么了??” 他低聲問她,微微挑高的尾音就像鉤子,勾得人?心尖兒發顫。而他似乎并未察覺,目光專注,牢牢地?鎖著她,仿佛這世間只有她一人?。

    徐云霧放任自己心動,忽而一瞬,抬手,輕戳了?下?他的額心。

    “怎么那么啰唆啊?”

    霸總包袱很重的霍家二公子頓時閉嘴了?,輕松再下?一局的徐云霧徑直進了?主臥,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笑意。

    房門開了?又關閉,隔開了?徐云霧和霍星延,但似乎又沒有。因為這間主臥是霍星延的,他雖很少住這里,但這里的一切都同他有關。當徐云霧拉開衣柜門,若有若無的香氣朝她襲來,是她熟悉的味道,北地?冰川一般的冷冽干凈。

    怔了?須臾,她取了?一件黑色T恤衫進了?浴室……

    泡完澡,身上?的每一寸都得到了?慰藉。徐云霧縮進被窩里,不由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她以為她會就此昏睡過?去,畢竟眼下?這個點?早過?了?她平時的休息時間。今兒又諸多兜轉,折騰得不能?行,然而她的以為也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她越躺越清醒。

    熬了?片刻,她放棄了?,掀被子下?了?床。

    到客廳時,霍星延早已洗漱完,這會兒正靠著沙發看晚間財經新聞。他沉浸其中,不曾察覺徐云霧正朝著他而來。直到她坐到他身旁,同他身上?如出?一轍的香氣不聲不響地?侵入他的鼻翼。

    他扭頭看她,眉目溫暖:“怎么不睡?”

    原是純粹的關心,然而當綺麗風景入眼,高貴的意識開始消散。

    他從來不知道,徐云霧穿著他的衣服會這么的性感。理論上?來講,并未過?分?裸露,甚至比她平時穿的一些裙子還長了?些。可他就是覺得美極了?,目光一觸到,就再挪不開了?。

    影影綽綽間,他覺得指腹發癢。

    為了?摒除這種不適的感覺,手指小幅度蜷縮。

    徐云霧并未察覺這細微的異動,不答反問:“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開的,大?半夜的看財經新聞?”

    話落時,話鋒忽然一轉,“不過?也正常,畢竟是深更半夜垮城蹦極的男人?。”

    姑娘眉目如畫,話音清冷,簡直神女本人?。看著她端著無瑕的高貴姿態說?著扎人?的話,霍星延不禁失笑,“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徐云霧不吭聲。

    霍星延只能?靠猜,“失眠了??”

    徐云霧若有若無地?“嗯” 了?聲。

    霍星延:“睡不著就別硬睡了?,和我一起?看財經新聞?”

    這話成功地?讓徐云霧的神色有了?波瀾。她定是想說?些什么的,最后卻未能?夠。

    深呼吸,將情緒按捺。隨后站起?,準備回房,想著眼不見?為凈。豈料才提步,手腕就給霍星延扣住,繼而輕輕一拽。

    下?個瞬間,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因為慌張,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頸。這姿態前所未有的親密,他的體溫正在無聲熨燙她的手心,久了?,連耳根都熱了?起?來。徐云霧回過?神來,她略顯僵硬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我要去睡了?,晚安。”

    此時此刻,保持淡定對于她來說?是很困難的事?。只因回過?神,感知越發的敏感。她裸露在外的肌膚貼著他的腿,即便隔著他睡衣的布料,仍有滾燙熱意源源不斷地?流向她。她不確定這熱意是男人?慣態還是因情動偶發,心慌意亂,根本抑不住。

    然而霍星延卻舍不得,對她的禁錮未松動半分?,俊臉磕在她的肩上?,“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

    徐云霧正想拒絕,他的話音再度響起?,“今天我不是在發瘋,我是太高興了?。”

    徐云霧可以同霍星延針鋒相對,可她缺乏對抗真誠柔和,影影綽綽間又帶了?些孤獨厭世感的霍星延的能?力。她歇了?立刻遠離他的念頭,任他抱著,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霍星延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我從小段那里知道你去找了?霍峰渝,以及之后種種。我抑不住開心,因為時隔多年,我又一次得到了?徐云霧的偏愛。”

    “我一直沒告訴你,這份偏愛對于我而言,就是生?存養分?,我沒它?不行。”

    話落,是漫長的沉默。直到徐云霧探出?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揪動霍星延額前黑發,其間,以她一貫的溫潤語調,“那你要怎么感謝我?”

    霍星延薄唇貼向她臉側的發絲,不能?親吻她,只能?尋求別的方式慰藉,“以身相許行不行?”

    徐云霧拍了?下?他的頭,頗用了?幾分?力,“少得寸進尺。”

    霍星延低聲笑,“不行啊?那我再想想。”

    片刻后,他沒有任何鋪墊地?抱著懷中人?起?身,一連串動作,快而穩妥,輕松得緊,仿佛他懷中抱著的不是一個成年女子,而是一團柔軟的棉絮。

    徐云霧不如他淡定,但也沒有懼怕。事?到如今,雖還做不到松口?響應他的熱烈,卻也篤定他舍不得她跌倒受傷。

    她的手虛松地?搭在他的肩上?,“你要干什么?”

    霍星延徑直走向臥房,“唱歌,哄公主殿下?睡覺。”

    徐云霧笑,“你打算唱什么?”

    霍星延:“《 Twinkle,Twinkle,Little Star 》?”

    翌日早晨,徐云霧回到家中。

    一開門,就瞧見?妝容精致的母親倚著餐桌而坐,面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

    “媽,今天沒去公司?”徐云霧闔上?門,繼而朝著母親走去。

    黎蕓千抬眸看向女兒,眼中有笑意氤氳開來:“等你呢。”

    徐云霧沒再言語,坐在黎蕓千面前時才再度開腔,“媽媽想和我聊霍星延?”

    昨夜未歸的因由,飛機起?飛前徐云霧就和父母報備過?了?。當時他們?只說?“好好玩”,但徐云霧清楚那并不是最終的結果,爸爸媽媽會和她細聊這件事?。

    黎蕓千也不兜轉:“是。媽媽想問問你到底怎么想的?”

    聞言,徐云霧陷入沉默。近半分?鐘后,她才輕聲回應,“媽媽,我想再給霍星延和自己一次機會。”

    “前些日子奶奶和我說?,霍星延和我不是一路人?。強融,必定是要磨合的。以前,他像只刺猬𝔀.𝓵,誰靠近他他就刺誰。而我固執地?等他開口?,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是對喜歡的貶低。”

    那時候的他們?,或許不同程度地?喜歡著對方,但那份喜歡并不足以讓他們?向對方作出?妥協和讓步。可再恩愛的情侶都會遇到矛盾,“自我” 都有可能?被親密關系刺痛。倘若兩個人?都不愿意改變,他們?就是熬過?了?十八歲,也無法白頭到老。

    “現在的霍星延讓我愿意相信,這一次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我也愿意在舒適區內去修正自己,比如明確地?讓他知道我的喜歡和討厭。”

    “我試過?了?,效果還不錯。”

    黎蕓千看著理智,卻止不住眼中柔光的姑娘,心中酸澀又欣慰。

    酸澀是因為多年前,她曾遠遠地?看著她的小姑娘站在夜色中,看著綿延燈帶一寸寸暗去,她等的少年卻沒有來。那會兒小姑娘背對著她,哭沒哭她無從得知。但她的背影單薄而落寞,光都暖不了?。

    值得慶幸的是,這段過?往或許傷了?她,但不曾抹去她對愛情的期待。沉霾散開,她闊步面帶歡喜地?走了?出?來。

    “那就試試吧。”短暫的沉默過?后,黎蕓千回道。

    徐云霧聞言,輕而短促地?笑了?聲。

    黎蕓千:“笑什么?嫌綠燈開得太輕易了??”

    徐云霧:“有點?兒。”

    黎蕓千被自家閨女逗笑。笑聲停歇時,她認真道,“霍二也算是我和你爸爸看著長大?的。爹媽只管生?不管養又荒廢了?多年,還能?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他若不是天才就是刻苦到了?極致,毅力驚人?。”

    “手里控著星佑集團,又背靠霍家,可你不在北城的這些年,愣是一點?花邊新聞沒有。這樣的心性,二三代圈子里少有,再加上?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做我們?徐黎兩家的女婿,勉強夠格。”

    徐云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黎蕓千:“那不是,我和你爸一直都是實事?求是。”

    開誠布公地?聊過?,黎蕓千心底的擔憂散去,她闔上?了?筆電往包里塞。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就好好地?處,花些心思經營。再好的愛情,也是需要養護的。”

    “當然了?,這并不是讓你無底線地?忍讓霍二,若是他再犯渾,一定要狠狠收拾他。”

    徐云霧微微頷首,“知道了?,媽媽。”

    黎蕓千:“那就先這樣。媽媽還有事?兒,需要去趟公司。”

    徐云霧乖順道好,之后隨著黎蕓千站起?。黎蕓千繞過?餐桌時,徐云霧忽然記起?一件事?兒,當即開口?道:“媽,霍星延和我說?您給我安排了?相親,就在這幾天?”

    黎蕓千腳步一頓,“是,也不是。”

    走到女兒身旁,她伸手撫上?她的背脊,“我那天瞎說?的,那臭小子當真了??”

    徐云霧:“……” 何止當真,活脫脫一樽行走的醋缸,渾身泛酸不說?了?,還不停地?念叨要插隊。

    黎蕓千一看女兒的表情就知怎么回事?了?,失笑道,“霍二有長進啊,都會吃醋了?。”

    “那不如讓他醋狠點?兒,下?午三點?半,你去凱悅酒店,我安排個小鮮肉陪你喝下?午茶。”

    說?完,也不給徐云霧反對的機會:“媽媽趕時間,其他的晚上?再說?。”

    說?罷,徑直離開。

    徐云霧凝著她的背影:“……”

    誰能?想到優雅知性的黎總這么會挑事?兒呢?

    更讓她理解不了?的是,細想過?后,她竟隱隱期待起?明日下?午了?,魔怔了?一般。

    回房,以最繁復的步驟泡了?澡,再出?來,已經近十點?。

    她靠在床頭休息,片刻后,手機回到了?她的手中。好巧不巧,有電話進來。

    來電人?:段琮瑋。

    徐云霧輕笑,當即接通了?電話:

    “怎么了?,哥?”

    下?一瞬,段琮瑋堪比炮仗的大?嗓門響起?,“昨兒霍二怎么脅迫你了??”

    徐云霧:“……”不聲不響地?將電話從耳邊挪開了?些。

    事?實證明,她的做法是正確的,那頭持續輸出?,音量炸耳。

    “大?半夜地?往匯城跑,顛了?一樣。他自己顛就算了?,還要帶著你。”

    “他活得糙不怕累,把你累著了?怎么辦?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種狗玩意兒不能?慣著!”

    徐云霧聽著,險些笑出?聲來。這幾個男的,一天天換著場景與劇情演繹“相愛相殺”,荒唐又好笑。但以她哥現在這勁頭,此時此刻萬萬笑不得的。只能?費力按捺著,等他說?完,以慣常的平淡語調,“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話畢,將話題帶開,“這么早給我電話,是有什么事?兒嗎?”

    段琮瑋這才記起?正事?兒,殘余的火氣散了?去,“確實有點?事?兒。”

    而且同霍星延有關。

    早上?八九點?那會兒,霍星延連著發了?兩條信息給他。原話是:

    海安公館的拍賣程序走完了?,從今兒開始,它?就是云霧的了?。

    我今天有事?兒,你陪她去看看,有什么要改要添置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字太多,不符合霍總高冷寡言的人?設,擱平時,段琮瑋勢必會對著他陰陽怪氣一番。然而這次因所提及內容與云霧有關,段琮瑋不僅沒對他陰陽怪氣,還二話不說?地?應下?這差事?。

    “要不要去看看?哥去接你。”

    期待正在變為現實,徐云霧驚喜難耐,“要的。”

    她給出?肯定的答復,沒有一絲遲疑。

    段琮瑋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姑娘的急切,呵笑了?兩聲,愉悅明晃晃溢漫。

    “收拾收拾,哥馬上?到。”

    電話掛斷,徐云霧的周圍歸于安謐。可即便如此,她的情緒仍是久久未能?平復,心臟也在用她不熟悉的頻率搏動著。

    沒有忐忑,與不安無關。

    只因她的愿望正在實現,其中,有霍星延的痕跡。

    她忍不住會去想,一個愿望實現了?,其他的,是不是也有窺見?天光的一天?良久后,她貼著手機屏幕的手指動了?下?,霎時間,沉暗褪去,屏幕大?亮。

    她給霍星延發了?條信息,【霍總是打算做我的助理嗎?都開始為我規劃行程了?。】

    霍星延像是一直守在手機等消息,很快就回復了?,【那不是。】

    徐云霧:【那你這么費勁兒干什么?】

    霍星延:【想向公主殿下?求個愿望。】

    徐云霧:【你說?,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你。】

    霍星延:【什么時候相親?相親對象換我。】

    又來了?。

    徐云霧又氣又想笑,【那不行。】

    回完之后,緊接著一句,【再說?這事?兒,拉黑。】

    霎時間,那頭靜了?下?來,仿佛被人?施了?禁語咒。

    第37章 第 37 章

    二度到訪海安公館, 徐云霧對它的喜歡未改,甚至比初次見到更喜歡了。

    她徜徉其中,走走停停, 目光細致地探索公館內每一個角落。

    段琮瑋一直跟著她,時?不時?提問, 一如既往地聒噪。可徐云霧一點都不覺得煩,有問必答,對他?的耐心仿佛永無?窮盡的一日。

    回到前廳, 已是?大半個小時?后的事兒了。

    好巧不巧,門外傳來敲門聲。

    段琮瑋過去?開門。

    門大開, 他?看清門外情境, 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康晨和幾個穿著繡了“長垣速運” 字樣黑色制服的男子站在一起,面?前放置了三個木箱,大小不一。

    “康晨, 霍……” 段琮瑋睇著康晨問道?。

    康晨撇清得飛快:“與霍總無?關。”

    段琮瑋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 低低笑?了聲。

    那廂, 長垣速運的工作人員開口道?:“我們是?受蘇湛先生所托, 將?這三個件送給徐小姐。”

    一聽蘇湛這個名字,段琮瑋和康晨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跳出兩排字。

    什么是?修羅場?

    這就是?修羅場。

    到底都是?見過世面?的, 內心暗流涌動, 兩人面?上仍是?淡定自若。

    “你們稍等, 我進去?問問徐小姐。”

    段琮瑋一如既往地親和有禮,話落, 朝著康晨揮了下手。

    康晨跟上,兩人相偕進了海安公館。

    避開了屋外一眾人的目光, 段琮瑋忽而長臂一橫,搭在了康晨的肩上:“這三箱東西, 康特助覺得該怎么處理?”

    康晨:“……”

    心里?不禁暗忖:論挑事兒,他?只服段公子。

    思?緒未歇,段琮瑋后話已至,“不知道?怎么答,還?是?怕答了惹到你老板?”

    “如果是?前者,那就算了。若是?后者,你只管說,我替你兜著。”

    怎么兜,段琮瑋沒細說,康晨也不需要。

    他?從星佑集團初成立時?就開始擔任霍星延的特助,一晃幾年過去?了。別的他?不敢說,誰在霍星延那里?能說得上話他?是?一清二楚。

    徐云霧存不存在,段琮瑋都是?其中之一。

    “那我說了啊?”

    “說吧。”

    康晨一聽這話,咧嘴笑?開來,痞壞痞壞的,尋不到一絲頂級精英的樣兒。

    “我的意見是?:段先生代徐小姐收下這三件東西。”

    “代”字,康晨加重了語氣。

    段琮瑋頓時?意會?:就是?跳過云霧、不必讓她知曉的意思?。

    他?笑?著道?,“接著說。”

    “開箱、放在這宅子里?最顯眼的地方。當然了,并不是?真的收。只是?借來供某人一看,看完了咱再給裝好還?回去?。”

    “我想,蘇先生不會?介意的。”

    或者更應該說,蘇湛送這三箱東西過來就是?為了讓霍二公子不痛快。既是?這般,不如借此生“風波”,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段琮瑋聽完,黑眸被笑?意暈染,“康特助,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康晨還?真沒聽過,不禁有些?好奇,“像誰?”

    段琮瑋幾乎一字一頓:“華俊和。”

    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心機怪。

    不過他?很?喜歡。

    段琮瑋聽從了康晨的建議,他?沒去?見徐云霧,代她收了這三只木箱。

    而康晨,因任務在身去?了徐云霧身邊。彼時?她正坐在廳內休憩,天花板上吊扇緩慢地轉動著,涼風微弱,一寸寸氤氳開來。

    徐云霧見到他?,眼皮子都沒多眨一下,見怪不怪了:“坐。”

    等他?坐定,她又?說,“霍總這回又?讓你帶什么來了?”

    康晨笑?:“徐小姐是?了解霍總的。”

    話畢,從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張機票,全部推到徐云霧面?前時?,他?解釋道?,“這份文件里?涵蓋了北城最好的幾家裝修公司的資料以及作品,都是?同星佑合作過的,絕對靠譜,徐小姐可按需選擇。”

    徐云霧隨意地翻了翻,神色淺淡,可她的心卻?不若表面?平靜。漣漪起,是?她能夠清晰感應的幅度。

    康晨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遲疑了片刻:“徐小姐若是?覺得這份文件是?多余的,我可以拿回去?。”

    徐云霧凝眸看他?,“這也是?霍星延交代的?”

    康晨笑?:“那不是?。”

    稍頓數秒:“霍總很?在意徐小姐你,總想把一切最好的送到你面?前,事無?巨細不愿你受一絲累。心是?好的,但?這個度若是?沒把握好,容易適得其反。”

    “我的位置,注定了我無?法摒除私心,我希望霍總和徐小姐你有個好結果。”

    徐云霧嘴角輕掀:“這些?對我很?有用,辛苦你了。”

    康晨可不敢攬功:“這是霍……”

    徐云霧:“忘不了你們霍總的。”

    康晨安心跳過這茬,他?開始說機票的事兒,“這是周六上午飛潮東的機票,霍總的意思?你要是?想去?就給他?回個信息,他到時候去接你。不想去?的話,也沒關系。”

    “潮東”這個地方,徐云霧沒有去?過,但?她對它并不陌生。在悄悄喜歡霍星延的那些?年里?,她曾無?數次地點開搜索頁,輸入“潮東” 二字。她甚至還?花重金收過一張現今已絕版的潮東地圖。

    那里?是?霍星延的家,他?的母親他?的過去?都在那里?,無?論他?怎么定義那個地方,它都是?他?無?法抹去?的一部分,是?她不曾參與過的。他?還?曾在那里?為趙檸揮拳,更因此錯過了她的成年禮。

    思?緒跌宕起伏,徐云霧的心情不由蒙了灰。她不想的,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片刻后,她纖白的手指落在了機票面?上,抵著它,將?它一點點挪到康晨面?前。

    “幫我轉達霍星延:潮東,我就不去?了。最近事兒多,抽不開身。”

    康晨離開后又?過了幾分鐘,段琮瑋才從外面?進來。

    徐云霧睨著他?,“干什么去?了?”

    段琮瑋坐到她身旁,“我一朋友為賀你茶會?所開張送了三件古董擺件過來,我剛在院子里?盯著開箱呢。”

    徐云霧:“什么朋友?我認識嗎?”

    段琮瑋:“你不認識,也別多想,這人情啊,算在哥哥我頭上。”

    徐云霧心情不好,懶得和他?掰扯,“那你找地兒放好。”

    段琮瑋隱約感受到她的煩躁,關切地問道?,“怎么了?剛不還?好好的嗎?”

    “沒事。”

    “你管你現在這樣叫沒事啊?是?不是?霍二那狗東西又?惹你生氣了?”

    “……真沒事兒。”

    話畢,手撐著小桌邊沿站了起來:“走了,下午有相親局,我回家收拾收拾。”!

    段琮瑋一聽這話直接炸開了,“你怎么也要相親啊?和誰?在哪里??”

    這會?兒,他?的音量比早上通電話那陣時?還?要大。

    徐云霧暗笑?在心,神色卻?未見波瀾:“母命難違,表哥若是?有問題,可以和我媽聊聊。先走了,記得鎖門。”

    話落,提步離開。

    段琮瑋凝著她纖薄優雅的背影,“……”這世界真的魔怔了,他?妹這樣的小仙女都要相親。

    海安公館重歸安謐之時?,霍星延正在筑粵大廈為岑北新成立的影視公司站臺剪彩。

    儀式結束后,進入到記者提問環節。剛開始,焦點在老板岑北的身上,霍星延樂得清閑,手摸進褲子口袋準備掏手機,他?想瞧瞧徐云霧有沒有給他?發信息。豈料手機才掏出來,就有記者將?話筒對準了他?,

    “霍總,兆清影業您有入股,而且占比不低。此番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星佑集團正在布局新領域?”

    霍星延將?手機扣在掌心,凝眸看向那名記者,“暫時?沒有這個計劃,此次入股兆清影業,純粹是?個人行為。”

    記者:“那霍總考慮過投資回報率嗎?”

    霍星延聞言,瞥了眼身旁的岑北,“你答還?是?我答?”

    說話間,他?的眉眼間不見笑?意,可這會?兒,人人都篤定他?心情不錯。

    岑北也在其中一員,不同之處在于他?還?知道?緣由。

    暗罵了句悶騷后:“問你呢。”

    霍星延:“哦。”

    隨后目光回到記者身上,“我已經做好了血本無?歸的準備。”

    現場頓時?哄笑?。

    岑北也給他?氣笑?了:“這嘴長得怪好看的,怎么不會?講人話呢?”

    霍星延當場反擊:“我這是?在激勵你。”

    這個問題就此揭過。

    另一位記者無?縫接上,“霍總,您今早刷微博了嗎?”

    霍星延:“沒有,怎么?”

    記者:“幾家時?尚大刊聯合組織了一場匿名票選,名為愛豆的理想型,霍總你以36%的高得票率獲得第一。”

    “我看到時?結果才發布,這會?兒你的名字應該已經擱熱搜上掛著了。”

    “哈哈哈哈哈,妹妹們的摯愛。霍二,你可以啊?”

    霍星延還?沒來得及回應,岑北就開始了連番輸出,表情夸張得要命。

    霍星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后睇著記者涼聲道?,“不回答同工作無?關的事宜,抱歉。”

    朝著記者團微微頷首,他?徑直進了筑粵大廈。

    沒人攔。

    岑北不想,其他?人不敢。

    他?走后,岑北笑?著對記者群說:“訪問就到這吧,諸位若是?不嫌棄,可移步到我們公司的餐廳喝個早茶。”

    眾人皆應。

    霍星延尋了靠里?的一間會?議室坐定,隨即摸到微博看了眼。那記者沒撒謊,確實有這么個票選,他?的名字也因為這個票選高掛熱門搜索第一。

    #霍星延,愛豆的理想型#

    他?點進了詞條,內里?喧熱,一點刷新,留言如瀑涌落。

    【哈哈哈哈哈,霍總最近流量超標?這勁頭,是?一點不輸娛樂圈小鮮肉。】

    【何止不輸,這登頂熱搜的頻率比栩哥還?密了。】

    【霍總原地出道?吧?或者和栩哥組個團,要顏有顏要腹肌有腹肌要資源有資源,炸街預定!!】

    【這個主意好!】

    【勸刪,小心被商某人掛#奇葩共賞#。】

    【我的理想型也是?霍星延,這是?可以說的嗎?捂嘴jpg。】

    【說都說了,再捂嘴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這有什么不能說的?理想型不往完美了想,和咸魚有什么分別?】

    【就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粗略地看了圈,霍星延轉出了讓他?和商栩組團出道?的評論,并且留言道?,“暫時?沒有出道?計劃,以及已有心儀的女孩子,正在追求當中。感謝各位喜歡,祝萬事順意。”

    霍星延親自并在第一時?間回應熱搜,這在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吃瓜群眾紛紛涌至他?的評論區。

    “哇,真的是?霍二公子啊?”

    “哈哈哈,這是?我離頂豪最近的一次。”

    “夸張了吧?小段公子活躍得跟個高仿號似的,跟他?聊兩句概率還?是?大的。”

    “小段:合著你們是?嫌我不夠富裕是?吧?”

    “哈哈哈哈,今天我要笑?死在評論區。”

    “以前我眼中的霍總:高嶺之花。現在我眼中的霍總:癡漢十級。”

    “他?真的好愛,他?眼里?只有那姑娘。”

    “霍總,上照片吧!讓廣大吃瓜群眾瞧瞧你求而不得的女人。”

    “肯定超美的。”

    “說來也是?絕,這霍總都因白月光的事兒上了好幾次熱搜了,白月光的正臉我們都沒瞧見。”

    評論區熱鬧得不能行,但?霍星延一個字沒再看。

    退出微博后,就給徐云霧打電話。豈料,無?人接聽。后續又?試了幾次,結果仍然如故。

    正想打給康晨,他?剛好打了過來。

    霍星延按下了接聽鍵:“還?在云霧那?”

    康晨:“在回公司的路上了。裝修公司的資料徐小姐收了,去?潮東的機票她讓我帶回來給您。”

    “原因?”

    “徐小姐說最近事兒多,實在抽不開身。”

    這理由也算站得住腳,畢竟海安公館一交付,云霧就要著手搞茶會?所了。

    但?……霍星延想起剛才那幾通無?法接通徐云霧的電話,“她不開心嗎?”

    康晨:“……”

    愛情絕壁是?公平的,誰陷進去?都免不了胡思?亂想,患得患失。但?這話,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面?上,如實答道?:“我走的時?候,徐小姐情緒正常。”

    “那沒事兒了。”

    “不過霍總,我一件事兒我覺得還?是?應該向你匯報一下。”

    “說。”

    “我在海安公館門口瞧見了蘇湛托人送來三只木箱。”

    霍星延默了默才有回應,“云霧收下了?木箱里?裝的什么。”

    平淡的語調,不含一絲情緒。可康晨明白,這是?假象。真實的霍星延,心湖生波,每一縷漣漪都泛著酸。

    “收沒收不確定,但?段先生剛發圖在朋友圈,是?三件明清的古董,和海安公館的適配度極高,明顯是?花了心思?的。”

    第38章 第 38 章

    電話掛斷。

    霍星延沉默片刻, 將手機丟向了桌面。動作間明顯憋著?氣,手機撞到桌面,帶出了一聲明晰砰響。

    這蘇湛, 都要滾了還在云霧面前秀波存在感,膈應他一頓。

    又過了三?五分鐘, 霍星延的情緒才算歸于平靜。正想拿電話走人,岑北那礙眼的玩意兒又出現在他眼前,一上來就?是一頓陰陽怪氣的輸出,

    “哎喲喂,你這臉色不?對啊。”

    “和愛豆們一起上熱搜, 惹公主殿下不?痛快了?挨罵了?”

    “慘, 實?在是慘。”

    霍星延心情本就?不?好,再被這么一激,少爺脾氣上頭:“你是要死了嗎?趕著?在生前說夠本?”

    岑北呸了聲,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緊接著?:“瞧瞧你這張臉, 一副被媳婦兒綠了的樣兒。你擺出這樣兒都不?嫌丟人, 旁人埋汰你幾句怎么了?”

    霍星延聞言冷嗤一聲。

    想綠他, 蘇湛沒那個本事。但不?管怎么說,這會兒他是坐不?住了, 他想見到徐云霧, 以最?快的速度。

    “走了。”

    霍星延利落起身, 朝著?門口而去。

    吵架吵到一半對手忽然甩袖子走人,岑北感覺胸口有股氣往上涌, “你特么的……”

    霍星延循聲回?頭,朝他勾了勾唇, 浪蕩又愉悅的模樣,“哄老婆去, 以免給了宵小可乘之機。”

    岑北覺得某人這狗樣子礙眼極了,目光泛冷,話音也是,“舔狗,毫無尊嚴。”

    霍星延:“那也比單身狗好。”

    岑北:“……” 他算是明白?了,霍二就?是舔狗界的一股泥石流,誰也拉不?回?了。

    出了兆清影業,霍星延驅車朝著?徐家而去,二十來分鐘后,他的車停在了老位置。

    他下車,按響了門鈴。頭兩遍,沒人應。第三?遍,第四遍……門終于開了。

    熟悉的嬌靨映入霍星延眼簾,同時而來的,還有她那仿佛在冰水中?浸過的話音,“霍星延,你煩不?煩?”

    霍星延:“煩。”

    認錯認得飛快,幾乎不?假思索。

    意外的走向讓徐云霧怔了怔,回?過神后莫名想笑。但眼下這境況,明顯是不?能夠的,她不?動聲色地壓平情緒,冷聲詢問:“什么事兒?”

    霍星延:“能不?能進去慢慢說?”

    徐云霧:“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不?方便。”

    姑娘表現冷淡,仿佛昨夜的曖昧親昵不?曾存在過,霍星延再傻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惹到她了。

    根據過往經驗,霍星延心知這種時候越理智越好,真?誠是唯一的化解之法。

    于是,他斟酌著?開口,“云霧,不?要冷著?我好不?好?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訴我,我會去修正。”

    體味過徐云霧在身邊的松弛和快樂后,霍星延再無法忍受被她冷著?了。此?時此?刻,他的求生欲爆棚。

    “不?,我說錯了,是我們一起解決。”

    霍星延所言全憑本能,笨拙卻由衷,盤亙在徐云霧心頭間的煩悶被一點點抹去。

    沉默對峙片刻,她不?再堵在門口,放他進屋。

    “坐。”

    “我煮了茶,要喝嗎?”

    兩個人隔桌而坐,桌面上放著?一個養生壺。此?刻壺內茶水無節制地沸騰,茶葉和花瓣被卷入其?中?,香氣被擠出,兇猛地朝壺外溢出。

    好茶,霍星延篤定,可是這會兒他只想喝涼水。

    “不?了,家里有冰飲嗎?我去拿。”

    “有。”

    霍星延離開又折返,彼時他手中?的冰鎮礦泉水已經空了一半。許是冰水的鎮定作用,他整個人比離開前柔和了些。

    徐云霧睨了他一眼,平心而論,她是喜歡他們兩個人現在這種相處方式的。都是有脾氣有棱角的人,沖突在所難免,但是只要他們以正面的態度去面對,總會過去的。

    她也不?得不?承認,慵懶松弛的霍星延一樣令人著?迷。

    “我們心平氣和地聊聊,行?嗎?”坐下緩了緩,霍星延主動打破僵局。

    徐云霧:“不?行?的話,霍總打算怎么辦?”

    霍星延:“那我只能給你跪下,求你。”

    徐云霧被這話氣笑,那一瞬的她,恍若似雪攏霧的百合迎風綻開,高貴、純粹、絕美。

    霍星延看在眼里,動了旖念。他想親吻她,以前他幾乎不?曾動過親近女人的念頭,生理的欲望他靠自己就?能疏解。

    可近期,他那隱秘、自以為淡薄的欲望陡然蓬勃炙熱。他無力克制,似乎也沒這個想法。

    徐云霧對他心里的兜轉一無所知,笑過,“那倒不?必,說吧。”

    霍星延一秒未拖延,“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問完,強調:“我要聽真?話。”

    徐云霧頓了兩秒,決定實話實說:“那會兒不想接。”

    霍星延:“為什么?”

    徐云霧:“看你不爽。”

    霍星延聞言,不?怒反笑,“原因,可以問嗎?”

    徐云霧沒立刻答,她拎起養生壺給自己裝了杯花茶,熱息結成了霧網拂向她。再開口,她的聲音都暖了些,“我若是你我不?會問。”

    霍星延明白?再問下去等同于自取其?辱,很輕易地選擇了放棄。

    “這條跳過,下一個。真?的是因為抽不?出時間才不?去潮東的嗎?”

    冷靜下來的霍星延真?的很難應對,他的思路清晰,每個問題都精準地觸及癥結。

    他的話末,是她沉默的開始。良久后,她仍未有回?應。霍星延沒有催促她,一直耐心地等待著?。

    終于,她開口了。話音漫開的那一瞬,霍星延的心臟突然咯噔了下。

    “霍星延,我們能這樣正面平靜地對話,我很詫異,也為之欣喜。”

    被這股情緒促著?,她愿意試著?去面對那段令她厭憎到如今還在影響她情緒的過往。

    “你想知道,我就?說給你聽。我曾經很喜歡潮東,但現在不?那么喜歡了。一提到它我就?會想到我那不?怎么圓滿的成年禮,我在等你,而你為他人遠在潮東。”

    只是,她又一次藏起了她的喜歡。

    明明道出,他們的關系就?可能會進入到新?的階段。

    “霍星延,我很想讓這事兒翻篇,也以為自己能做到。直到今天?早上,康特助將去往潮東的機票放在了我的面前。”

    她意識到,過往還沒翻篇。

    “很矯情對不?對?”

    或許是吧,可是她無法摒除。到了如今,她也不?想摒除了。如果連她自己都在漠視自己真?實?的情緒,那還有誰會在意呢?

    結果出乎意料。

    短暫地怔滯后,霍星延忽地伸手虛松地牽起她的手,“怎么會?都是我的錯。”

    徐云霧不?吭聲。

    霍星延靜靜睨了她數秒,又道:“我給你送一卡車的愛馬仕,你勉為其?難地陪我去趟潮東?我一定使出渾身解數用新?的記憶取代舊的,讓你重?新?喜歡上潮東。”

    “記得嗎?那里有你喜歡的糖蔥和束砂。那里離桐城也近,等潮東行?結束,我就?陪你去桐城見梁新?,見識見識傳說中?的海玉蘭。”

    不?得不?說,霍星延是懂得說服人的。簡單幾句話,就?為徐云霧清晰地勾勒出了未來。

    觸手可及,生動又圓滿。

    她很難抵御。

    漫長的沉默后,她朝他微微頷首,“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話落,垂眸看向他的手,目光涼涼。

    意思很清楚了:還想留下那雙狗爪子的話,趕緊挪開。

    霍星延得償所愿,乖順得很。

    他收回?手,朝她微笑。

    徐云霧:“霍總,還有事兒嗎?”

    霍星延不?假思索:“有。”

    但要細說,他又很難啟齒,因此?短暫失語。

    徐云霧看他這樣兒,只覺新?鮮,不?禁輕輕笑了聲。

    “要不?是你先回?去,等你想說了再聊?”

    霍星延將姑娘的戲謔看在眼里:“看我吃癟你就?那么高興?”

    徐云霧:“一般般。”

    緊接著?:“你到底說不?說了?”

    霍星延再未猶豫:“今天?你是不?是收到三?件古董?”

    事到如今,霍星延再不?想提“蘇湛”二字。

    徐云霧記起有這么回?事,“是,怎么了?”

    霍星延:“把他們退回?去,我換其?他的給你。”

    徐云霧細致地打量了他片刻,“你跟那三?只古董有什么仇怨?”

    要不?是有仇怨,他不?至于這般反常,一副完全容不?得它們存在的架勢。

    徐云霧的不?解是真?實?的。

    這個念頭擊中?霍星延時,他忽然意識到云霧可能都不?知道這三?件古董是蘇湛送的。

    為什么會這樣?

    細細一思忖,他很快有了結論,肯定是段琮瑋這狗批在搞事兒,沖著?他來的。

    可這一回?,他覺得他干得好極了。徐云霧不?知道才好呢,他希望她永遠不?知道才好。

    思及此?,霍星延的俊臉有笑意浮出:“沒仇沒怨,我就?是刷到你哥朋友圈發的圖,覺得那幾樣東西質地不?怎么好,不?襯你,想換些好的給你。”

    他的笑容明朗又真?誠,徐云霧信以為真?,“這事兒你去和我哥掰扯,那是他朋友送來的。”

    霍星延的猜測被證實?,心情越發舒暢,“沒問題。”

    事兒全部解決,霍星延眉舒眼展,神清氣爽。

    他看了眼手表,十二點都過了,吃午飯的點了。

    于是,理所當然地詢問徐云霧,“中?午吃什么?”

    徐云霧:“?”

    “霍總你愛吃什么就?吃什么,問我做什么?”

    霍星延:“……你不?和我一起吃午飯?”

    徐云霧:“不?了,我等會兒要出門。”

    “去哪兒?”

    “你一定要知道?”

    “嗯。”

    “去相親,前些時日?我媽不?是和你說過了?過去幾天?你還吵著?嚷著?要插隊?”

    第39章 第 39 章

    霍星延是被?趕出徐家的。

    他心知拗不?過她, 沒再?按門鈴,抑或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

    倚在?車旁抽了根煙,情緒靜了些, 一個念頭在?這時闖進?他的腦海:這種時候,只有未來岳父大人能救他了。

    有了破局之法, 哪怕是結果未知,霍星延的心都安了不?少。他碾滅了煙,隨即上車, 驅車朝著?海創集團而去。

    途中,他給徐卿寒打了電話。信號一接通就問:您在?公司嗎?

    徐卿寒:在?, 怎么?

    霍星延:找您蹭頓飯。

    徐卿寒被?這話逗笑?:那?來吧, 大概還?要多久?

    霍星延:半個鐘頭左右。

    其實徐家距離海創集團頂多二十分鐘車程,霍星延往多了報了一刻鐘,預著?給未來岳父大人整箱茅臺。上次閑聊他專門提了嘴, 這回碰面又是他有求于人, 怎么樣都得備上。

    一陣忙活, 霍星延終于擱徐卿寒面前?坐著?了。在?海創高管食堂極為?僻靜的一角, 桌旁還?擺了支霍星延帶過來的茅臺酒。

    霍星延抽出一瓶,開了, 隨即給徐卿寒斟酒, 神色是一貫幽冷。

    徐卿寒看透了他的心思, 笑?著?道,“在?云霧那?里碰壁了?”

    霍星延手上動作未停, “什么都瞞不?過您。”

    徐卿寒:“想說嗎?”

    霍星延:“當然,我人都坐這了。”

    說罷, 他將杯送至徐卿寒面前?,儀態禮節挑不?出一絲毛病。

    徐卿寒笑?著?接過, 當即輕啜了口。意態輕松,明顯沒把霍星延當外?人。

    “那?說吧,我聽著?。”

    霍星延一秒也沒拖延:“寒叔知道云霧今天下午去哪里相親?”

    徐卿寒睨他,“問這個干什么?去搞破壞?”

    別說,霍星延還?真有這個心,聽完忍不?住笑?開來。這一笑?,徐卿寒什么都明白了。

    “那?我不?能告訴你。”

    “這事兒要是搞砸了,你千姨肯定收拾我。 ”

    霍星延臉上的笑?意淡了,“怎么連您也這么怕老婆?”

    對此,徐卿寒有話說,“愛到深處自然怕。”

    天被?聊死,幾乎輕易地。

    幾杯烈酒下肚后,霍星延才再?度開口。一開口,話題又被?帶回到了原點。

    “寒叔,您就告訴我吧,我向?您保證絕不?鬧事。就算鬧了也沒什么吧?害您丟了個女婿,我賠您一個還?不?成嗎?”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徐卿寒唇角上翹,勾勒出一抹細微的笑?弧,這笑?里戲謔一半,欣慰一半。

    “想做我老徐家的女婿啊?云霧知道嗎?”

    霍星延:“知道,但是形勢不?樂觀。”

    再?過過,他怕真是會愁到撓頭。

    現在?,云霧雖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對他也挺好,但他清楚一旦他提及喜歡抑或在?一起,結果都不?會好。

    徐卿寒:“但在?我看來,進?度喜人。再?加把勁兒,有機會破局。”

    霍星延黑眸亮了亮,“不?是安慰我的?”

    徐卿寒:“過去幾年你活得像座萬年冰山,你有見我安慰你嗎?”

    霍星延:“……” 大佬是懂得埋汰人的,但另一方面,霍星延無疑是喜歡這個走向?的。

    知女莫若父,徐卿寒都這么說了,那?就意味著?破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只要他不?放棄。

    思忖未完,徐卿寒的話音再?度在?霍星延耳邊凝實,“凱悅酒店繁花酒廊。”

    霍星延怔了數秒才反應過來,“謝寒叔。”

    “希望能盡快喚個稱呼。”

    回應間,他臉上的笑?容明朗而盛大,仿佛于不?期然間得到了全世界最貴重的禮物。

    徐卿寒看在?眼里,回憶所及,他都不?曾看見霍星延這般笑?。

    嘴角無聲上揚。

    徐云霧提前?了一刻鐘到凱悅酒店。在?繁花酒廊的一角,她瞧見了媽媽口中的小鮮肉。

    竟是黎星文,影壇新生代中堅力?量。雖不?如商栩那?般耀眼,但也是名副其實的年輕戲骨,娛樂圈小鮮肉中的top。

    徐云霧一個才回國不?久的都知道他的名字,熱度可想而知。

    慢行片刻,徐云霧來到黎星文近處。

    黎星文察覺到她的到來,立即起身迎了上來,眉眼帶笑?:“徐小姐是嗎?你好。”

    徐云霧笑?了笑?,“是,我沒想到是你。”

    “徐小姐認識我?”

    “國內有幾個人不?認識黎先生你?”

    “沒想到我在徐小姐眼里這么出名啊?太?開心了。”

    寒暄過后,黎星文貼心地為?徐云霧拉開了凳子,她道了聲謝謝,隨即輕按裙擺坐了下來。

    之后餐飲上桌,吃吃聊聊,氛圍大好。

    十數分鐘后,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女人走了過來,纖瘦高挑,氣質驚艷。到了桌旁,她摘下口罩,朝著?黎星文笑?了笑?,“阿文,好巧啊。”

    過來的女人,竟然是趙檸。黎星文還?沒走紅那?陣曾和她合作過一部網劇,算是老相識了。

    當下忽然撞見,黎星文不由面露驚喜,他站起身來,“檸姐。”

    趙檸笑著回道,“好久不?見。”

    黎星文:“是啊,一年多了吧?”

    趙檸回是,隨后看向?了徐云霧,眉眼間笑?意溫柔,可心里五味雜陳。

    一方面,她對她存了愧疚。若不?是她使出了不?入流的手段,徐云霧和霍星延不?會分開這么久,這會兒他們可能早已修成正果。可另一方面,當她聽到徐云霧三個字她的心態就會失衡,她就會忍不?住去想為?什么出身豪門的那?個人是徐云霧,而不?是其他人?若她和徐云霧的起跑線一樣,她未見得比她差。

    這種失衡總是會幻化成一種負面的能量,促著?她做些什么膈應徐云霧,讓她不?痛快。一如今次,黎星文只是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徐云霧。她知道她走過來,哪怕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都會讓徐云霧對霍星延生出嫌隙。

    “徐小姐,你好。” 思緒一陣跌宕,漣漪漸漸散去,趙檸終于開了口。

    黎星文面露詫異:“你們認識?”

    是徐云霧回的他,“趙小姐聲名在?外?,不?認識她的人應該很少吧?”

    黎星文想想也是,不?禁笑?開來。

    他也是個知事懂禮的,寒暄過后便主動對趙檸說,“改日請你吃飯,今兒有點事兒,就不?多留你了。”

    趙檸笑?著?道好,隨后又看了眼徐云霧,提步離去。

    黎星文重新坐定,他睇著?徐云霧道,“抱歉啊,打擾你用餐了。”

    徐云霧笑?笑?:“不?會。”

    之后,氣氛歸于常。大約二十分鐘后,霍星延和段琮瑋忽而出現在?這片空間。兩個人氣質卓然,神顏大長腿的,一出現就掀起了不?小的動靜。

    循聲望者眾,黎星文和徐云霧也在?其中。

    在?兩人往他們這一桌而來時,黎星文笑?睨徐云霧,“霍總為?你而來的吧?”

    眉眼含笑?,善意明晃晃。

    徐云霧對上他的目光,“應該是?”

    應完,話鋒一轉,“黎先生既是知曉,為?何要走這一趟?是因為?我的媽媽還?是霍總?”

    她說“霍總”,而不?是霍星延,像是猜到了黎星文此次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星文有感于姑娘的敏銳,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他沒再?隱瞞,“我今次能坐在?這里,是因為?黎總知道我有未完的愿望,她覺得這個愿望霍總能助我達成。”

    “我想和他談筆交易。”

    在?這個頃刻,徐云霧從黎星文身上讀到了哀傷,這種哀傷稀寥偏冷調,像是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

    徐云霧知道,黎星文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個故事的底色,或許是化不?開的霾。

    “霍星延生意人,只要你給得夠多,他定能助你實現愿望。” 說話間,徐云霧眉眼團著?一抹笑?,柔和,極具治愈力?。

    黎星文經由?她的話她的笑?容,觸到了愿望達成的可能性。論對霍星延的了解,有幾個人能超越徐云霧?她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對面,徐云霧的話音仍未結束,“我若是你,他來了我就走。”

    黎星文頓時意會,下一秒俊臉有笑?意浮出,憂傷無聲無息散了去,“謝徐小姐指點。”

    兩人說笑?,在?某一瞬落在?了霍星延的眼中。一股酸意從心底竄出,洶涌猛烈,沖向?四?肢百骸。

    自是不?好受的,冷臉也在?所難免。

    段琮瑋幾乎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看清情況后,不?由?笑?了聲。

    “得,還?真是小鮮肉。”

    話至此,他的目光回撤,落在?了霍星延的身上,“就顏值來說,不?比你差,人還?明亮愛笑?……”

    霍星延懶得搭理他,闊步走向?徐云霧。

    豈料,人剛到桌旁,徐云霧和黎星文不?約而同站起身來,握手道別。片刻后黎星文轉身欲走,恍若是不?經意瞧見了霍星延,面露詫異,“霍總,久仰大名。”

    霍星延小幅度頷首,修養發?揮到了極限,“你好。”

    打過招呼后,黎星文扭頭向?徐云霧,笑?著?道了句:“徐小姐,走了。”

    徐云霧回以一笑?:“拜。”

    一陣折騰,霍星延終是坐到了徐云霧面前?。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了服務鈴。

    餐廳經理親自過來了,腰微折眉眼含笑?,極為?客氣的姿態,“霍總,有什么需要?”

    霍星延:“這些撤走。”

    餐廳經理正想應下,霍星延的后話已至,“她面前?的也撤走。”

    為?何要這般,他并未道明。但無論是徐云霧、立于一旁看熱鬧的段琮瑋,還?是餐廳經理皆心知肚明,這是大佬的醋壇子又翻了。

    這般情勢下,如無必要,不?要直攖其鋒。

    第40章 第 40 章

    數分鐘后, 這?張桌“煥然?一新”。餐廳經理?非常識做,桌上的鮮花都給換了。可就這?,某人的臉仍未見回溫。

    段琮瑋看在眼里, 嫌棄得?不能行,找借口走了。

    此?間, 頓時只剩徐云霧和霍星延二人。

    徐云霧任氣氛冷了近兩分鐘,見對面的男人仍未顯露出想要開口的意思,不禁暗忖, “這?回醋得?還怪狠的。”

    明面上,牽唇微微笑, “這?個點, 霍總不是該在辦公室搬磚?”

    霍星延:“媳婦兒都要沒了,哪兒還有心思搬磚?搬那么?多磚干什么?呀?”

    聲線冰冷,起起伏伏時, 帶出的全?是酸氣。

    徐云霧:“霍總什么?時候有媳婦兒了?我怎么?不知道?”

    霍星延:“……”更氣了, 但姑娘說的是事實, 他根本無從反駁, 只能負氣不作聲。

    徐云霧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主動開口, 很認真?的意態, “霍星延, 你喜歡過趙檸嗎?一秒都算。”

    時隔多年,徐云霧終于?問出了自己在意的問題。

    沒有磕絆, 也沒有猶豫。

    她想,其中也有霍星延的功勞。這?段時間, 他給了她許多的能量和安全?感,讓她生出了想為兩個人的未來做些什么?的想法。

    聞言, 霍星延一瞬蹙眉,明顯是下意識的反應。

    “瞎問什么?呢?”

    徐云霧“倒打一耙”的行為仿佛一根細針戳破了霍星延的情緒匣子,灰霾色調的情緒開始洶涌外溢,“我和趙檸根本不熟,過往確實幫過她幾次,純粹是看在她父親趙華的面子。”

    “在潮東生活的那段時間,有收獲善意,其中至少一半來自他,很淳樸善良的一叔。當年缺席你的成年禮確實是我不對,但原因?,絕不是和趙檸有曖昧。”

    霍星延卯足了力解釋,同徐云霧記憶里冷漠寡言的少年像是兩個人。

    徐云霧的唇角若有似無上翹。

    她忽然?意識到,過往傷痛和分離,并不是霍星延一個人的錯。追根溯源,是她和他都不夠成熟。他們需要時間,謀求己身成熟的同時,讓年少心動沉淀發酵。若真?是愛情,他們終會再相遇,攜手走完這?一生。

    思緒無聲跌宕,還是叫霍星延察覺到她晃神,輸出驟停,意味莫名?地睇了她十數秒才開口,“我解釋半天,你有聽進去一個字?”

    徐云霧的思緒被他打散,凝神看他,“當然?,聽全?了。”

    霍星延被梗了下,“那你信嗎?”

    徐云霧:“信,當然?信。”

    霍星延總覺得?這?姑娘有點不對勁兒,但叫他說哪兒不對勁兒,他又說不出來。

    干脆跳過這?茬,“那到我了,這?個親是非相不可嗎?換我不行?”

    “祖宗,我要怎么?樣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給我追求你的機會?”

    日?天日?地的祖宗開始喊人祖宗,當真?和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一樣稀奇,那是急傷了的先兆。

    徐云霧再繃不住,輕笑出聲。

    霍星延:“……笑什么??看我破防很有趣?”

    徐云霧:“從這?一刻開始。”

    沒頭沒尾的一句,霍星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應,“什么??”

    叫囂的那股子狠勁兒散了,微微上挑的尾音勾出了幾分奶狗一般的懵懂可愛。

    徐云霧按捺住想揉他頭發的沖動,“我說從這?一刻開始,我相信霍星延喜歡徐云霧。”

    “我說從這?一刻開始,霍星延可以?追求徐云霧了。”

    潑天驚喜筆直地砸向了霍星延,他不太敢信,怔愣了好一會兒。

    徐云霧也不催他,壓根兒就不想。

    尋常的霍星延冷而篤定,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兒,再不就是強硬到日?天日?地日?空氣。想看他發愣,幾乎不可能。眼下這?一幀,堪稱稀罕,她怎么?可能錯過?

    近一分鐘后,霍星延的情緒終于?緩和了些,“徐云霧,我當真?了。你要是敢反悔,我”

    徐云霧:“你怎么??”

    霍星延:“我就天天坐你茶會所門口哭。”

    徐云霧被他的話氣笑,但這?回,她并未罵他。只因?她從他的胡話中剝出了在意,即使?是一種假設,他都沒舍得?傷害她半分。

    數分鐘后,兩人離開了酒廊,起因?于?霍星延的堅持。當車穩定疾馳于?主道,徐云霧才問及緣由?。

    霍星延側眸看她,眉眼仿佛才被春光浸潤過,說不出的明朗。

    “猜猜?”

    徐云霧:“不猜。”

    霍星延“嘖”了聲,“徐云霧,我的心遲早給你的冷漠無情扎碎。”

    徐云霧:“那你為什么?趕著求著要追求我?”

    霍星延:“……”這?真?是個好問題。

    他停頓的那須臾,徐云霧再度開口,“怎么?不說話了?沒想過這?個問題?”

    霍星延見逃不開,干脆面對,“徐小姐對其他人也這?么?咄咄逼人?”

    徐云霧:“那不是,你是唯一一位。”

    本也不是什么?好話,霍星延卻意外被取悅。

    他向她敞開,由?衷而徹底,“想過的。”

    “什么??”

    “我想追求徐云霧是因?為我喜歡她,我想永遠待在她身邊,比任何人都近。”

    “這?話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摸摸我的心臟。”

    她住在那里。

    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承載著她的重量,沉甸甸的也讓他分外安穩。

    他的聲線本就好聽,此?刻含情帶笑,越發地勾人了。

    徐云霧的心尖兒悄悄顫,腦海中不由?冒出“妖孽” 一詞。

    明面上,小臉冷艷,“專注開車,少說花言巧語。”

    “不會是害羞吧?你要適應我的情話,我追人就是這?么?的直白熱烈。”

    “霍星延,你是不是想挨打?”

    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后,霍星延將車停在了一幢小洋樓前。

    這?一片都是別墅,地處北城三環,真?寸土寸金。

    霍星延先下車,隨即繞到了副駕座,為徐云霧開了車門,“公主,請下車。”

    徐云霧笑著道謝,借著他的力道下車。

    事到如今,她對霍星延的照顧照單全?收,坦然?享受。

    站穩后,她的目光在洋樓四處梭巡,“霍總的又一處房產?”

    霍星延:“是,早年有參與過這?塊的案子。當我看到這?幢小樓,我的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徐云霧這?才看向他。

    霍星延:“徐云霧肯定喜歡。”

    所以?他將它留了下來,精細地裝修了,完全?按照徐云霧的喜好。當然?了,這?所謂的“徐云霧的喜好”只是他認知里的,同真?實的,多少是有些差異的。

    “進去看看?和我的住處不同,這?里很溫暖,有你想要的一切。”

    今日?份的霍二公子,甜度爆表,心結消盡的徐云霧不怎么?能抵抗得?住。

    她不動聲色地按捺情緒,也成功了,霍星延眼中的她,依舊柔和清雅,仙女一般,“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霍星延眼里有光,“當然?,細節或許有差,但基調一定是對的。”

    徐云霧隨著霍星延進了小洋樓,心間滿懷期待。

    豈料一進去,還來不及欣賞內里呈設,就被鋪滿了大廳的愛馬仕群拽走了所有注意力。

    怔愣許久,她才側眸看向霍星延,“你這?是在干什么??”

    霍星延:“給未來霍太太送一卡車的愛馬仕。”

    “以?后這?里就用來給你放包放高定,想烘焙也是可以?的,各項所需齊備。”

    徐云霧被此?番壕無人性的說辭逗笑,“貴圈都是這?么?追女孩子的嗎?”

    霍星延:“別人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這?樣。”

    “為什么??”

    “錢花在哪里哪里好,我只想給徐云霧最好的,不可能將就。”

    一瞬間,仿佛有綿密糖粒落在了徐云霧的心上,一寸寸融去,全?然?地覆住了她的心。

    她懂了“齁甜” 的意思。

    等情緒緩和了些,她對他說,極柔的語調,“過來點兒。”

    霍星延:“干什么??要親我還是打我?要是后者,我就不過去了。”

    徐云霧眉眼染笑:“都不是。”

    霍星延將信將疑,但他沒再猶豫,俊臉湊近她。

    徐云霧先是狠狠地搓揉了他的頭發,將自己先前的念想付諸實施。

    霍星延:“……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男人的頭發不可以?亂碰,碰了就要負責的。”

    徐云霧:“我負責。”

    霍星延怔后失笑,“不愧是公主殿下,派頭怪足的啊?”

    話落,忽而壓低了聲音問她,“你打算怎么?負責啊?”

    音量起伏,帶出了幾分刻意誘惑的意味。

    徐云霧嘴角微微翹動,“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事兒了。”

    霍星延沒再問,將話題帶回原處,“叫我湊近干什么??”

    徐云霧的手仍然?未離開他的發,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揪著。等他話落,她的唇傾向他的耳畔,軟馥馨香若有似無地擦著他的肌膚。近乎微無的曖昧,卻給他帶去了過電一般的戰栗。

    他難免晃神,就在這?時,徐云霧那仿佛被清水洗淬過的清潤聲音響起,“我讓你湊近些,是為了告訴你:照著這?個趨勢努力,你離轉正不遠了。”

    一道吃完晚餐,霍星延將徐云霧送回家。

    到了徐家門口,徐云霧同他道別,他的俊臉微微繃著。這?代表什么?,徐云霧比誰都清楚。

    “霍總,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直說。”

    讓她瞧瞧,某人能“得?寸進尺” 到什么?地步。

    霍星延側眸看她,“你能不能陪我去公司加會班?”

    生平頭一次,霍星延覺得?自己活太多了。

    徐云霧目光冷淡,話音也是:“是你追我,還是我追你啊?”

    一句話把霍星延的癡心妄想戳得?稀巴爛,他氣而反笑,“好的,我知道了。”

    “那明早我來接你吃早餐。”

    徐云霧沒再拒絕,叮囑了一句“小心開車” 便徑直下了車。之后再未回頭看,優雅又冷漠。

    霍星延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視線的盲點,他的心尖兒嘴角正徐徐上翹,那是心情愉悅的征兆。而這?份愉悅,因?他而生。

    霍星延獨自回到了辦公室,康晨一見到他便起身迎了上來,“boss, 黎星文過來了。”

    霍星延對這?個名?字很陌生,“黎星文?”

    上挑的尾音帶出了些許疑惑,凝于?康晨耳側,他立馬意識到自家boss和黎星文并不熟,甚至可以?說是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他趕忙解釋,“黎星文,當前很火的明星了。若商先生是頂格,他就是一線,頂流預備役。”

    “很火的。”

    霍星延聽完,低冷笑了聲,“沒看出來,我們康特?助對娛樂圈也挺了解。”

    康晨:“一點點,不足掛齒。”

    話落,又將話茬帶回了正題,“他說他是聽從了徐小姐的提點找來星佑的。”

    霍星延稍頓了幾息,“他在哪里?”

    康晨:“三號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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