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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管家也是愛屋及烏

    還有五秒鐘。

    見早乙女沒再說話, 巖瀨惠只覺得莫名其妙。

    “就這?”

    跡部喜歡誰問他干什么。

    “誒?!”早乙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對方抓著岸邊的手松開,向后輕松仰去, 跟條魚一樣, 入了水就立刻不見蹤影。

    “話還沒說完呢!”

    水面毫無波瀾, 隱隱約約能看見不遠處有個人影在移動。

    ……這什么人啊!

    也不知是對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還是對這話題不感興趣,從來沒被人這樣甩過臉子的早乙女琉佳咬緊牙關, 半彎著腰, 雙手撐著膝蓋, 深深吸了口氣。

    空氣在肺部循環一周, 然后隨著聲帶的震動發出一聲巨吼!

    “巖瀨惠——!!!!”

    頓時, 場館中沒在水里的人都看了過來。

    可惜,空氣中聲音的傳播,對在水下潛泳的人來說,效果太差了。

    游到另一端的巖瀨惠鉆出水面,甩了甩臉上的水,就聽到在岸邊摸魚的木葉秋紀調侃道:“哇, 惠,那是有妹子愛上你了, 還是你把別人渣了啊?”

    什么都沒聽到的巖瀨惠:“?”

    “你別瞎猜了。”他有些無奈, “拉投資失敗的人找我當情緒垃圾桶而已。”

    “就這樣?”

    “就這樣。”

    木葉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他還以為巖瀨惠能萬年老鐵樹開花呢。

    而另一邊,看著游到頂端和別的男性說話的巖瀨惠,早乙女琉佳卻突然沒再生氣了。

    “哈, 跡部。”

    想到那個讓她吃癟的家伙,她忍不住冷笑一聲:“你也不過如此啊。”

    一把年紀還跟小孩兒一樣拎不清輕重, 和不同世界的人在那里搞什么單相思,以為現實世界也是灰姑娘的故事么?

    她到好奇,那家伙能有個什么好結局。

    但是說起來……

    “跡部那家伙不可能不知道巖瀨家的事吧。”早乙女瞇起眼睛,對岸的巖瀨惠又不見了。

    被一個區區beta比下的怒火讓她一路趕來城郊,但在看到巖瀨惠那張無動于衷的臉時,心中詭異的又沒有絲毫波瀾了。

    跡部景吾高傲地告訴她自己心有所屬又怎樣呢。

    那種充滿幻想的愛情故事,她才不感興趣。

    要說好奇的話,也就想看看未來這些家伙被現實砸個頭破血流時的樣子。

    她再次撫了撫腦后盤起的編發,檢查著自己的形象是否有什么問題,在確認仍舊完美無缺后,氣定神閑地走了出去,好像周圍那些打量的目光完全不存在。

    “小姐。”一出門轉向游泳館的休息區,傭人畢恭畢敬地朝她鞠躬行禮,并拿出鞋準備給她換下,“您有什么吩咐。”

    早乙女連他看都沒看一眼:“你,去給我找個很會罵人的人來。”

    “但也不要太粗魯不堪的,起碼要會正常溝通,能教人的程度。”

    “……誒?”

    “以后——本小姐才不會在這種下等的方面輸掉!”

    “是。”傭人雖然不是很理解,但還是聽話地答應了下來。

    所以,這是要進修粗口藝術么……

    *

    早乙女追求跡部景吾這件事算不上人盡皆知,但也不是秘密,起碼忍足侑士就從其他人那里吃到了瓜,但求生欲還是讓他沒有給跡部景吾打電話去損一頓。

    他們周末約了打球,他可不想被打的身負重傷,然后在下周上半時不能爬起來上手術臺。

    聽到他這種理由,巖瀨惠有些遲疑,還有些驚訝。

    “……原來你們也知道自己打得網球是極限運動嗎。”

    “……”忍足也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不知道為什么,唯獨不想被巖瀨惠這么說。

    據說他們游泳界還存在那種什么可以水療,突破極限的存在,聽起來跟溫情向輕小說里才存在的治愈系奶媽一樣,大家都是搞玄幻運動的,何苦相互為難呢。

    但Micheal管家不這么認為。

    “呵呵,是啊,還是巖瀨課長喜歡的游泳更有意思呢。”老人呵呵一笑,明明一眼沒看,給跡部倒茶的手一點不抖,量剛剛好。

    聽他又說話,跡部忍不住說:“……你最近存在感是不是有點太強了。”

    是有什么KPI嗎。

    “抱歉少爺,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少了。”Micheal管家收起茶壺,畢恭畢敬地說,“少了修剪玫瑰的工作,我一時間沒有習慣。”

    “希望您能多布置任務,讓我忙起來了。”

    完全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啞謎的忍足侑士:“?”

    抱著筆記本的新秘書,則開始慌張地檢查起自己是否忘記給辦公室添置玫瑰。

    察覺到對方似乎在內涵什么的巖瀨惠:“……”

    而當事人跡部景吾的額角則已經有青筋在跳動,但他又拿這位老人沒什么辦法,畢竟這是連他母親都能瘋狂揶揄的存在。

    “……我努力。”

    老管家也很會順竿爬:“那我就放心了。”

    聽他這么說,忍足的頭馬上就探了過來,八卦道:“真有情況啊。”

    “講講唄。”

    其實他大概知道有這么個情況,幾年前跡部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是說他平時就不帥氣,只是那種感覺和以前很不一樣。

    就像是努力開屏炫耀自己羽毛的孔雀,甚至有點用力過猛的感覺。

    在沉寂了兩年后,這家伙最近又開始了。

    打球時不會再穿款式“普通”的球服,而是專門挑著有設計感的時尚運動衫,就連護腕也會挑個配套的顏色和繡花,和他平時在十幾部手機中“選妃”的套路一樣。

    忍足也不理解帶兜帽的短袖衛衣有什么特殊的魅力所在,這種看不出具體季節的衣服穿著打球是能有buff嗎?還是說這家伙以為自己是在砸場子單挑立海大。

    而且這種現象只發生在巖瀨惠來的時候。

    他可不覺得跡部打扮是因為會被拍照發給跡部會長,那位帥媽媽每天飛在世界各地,在她眼里兒子就是可愛的小雞仔,穿什么并不重要。

    因為都一個樣。

    跡部瞥了他一眼,并不想說話:“你話好多。”

    忍足:“我沒說幾句啊,跡部。”

    “你腦子里想的話吵到本大爺了。”

    “……”行吧。

    跡部并沒有因此放過他:“還有力氣的話就起來繼續打球。”

    “不了吧?”忍足試著拒絕,看跡部要答應下來的樣子,想到什么的他又立刻改口道,“不,走吧。”

    因為不計局數,所以兩人這次打了沒一會兒就結束了,而跡部破天荒地要和忍足蒸個桑拿再走,巖瀨惠和新秘書兩人的加班時間再次延長。

    “課長,今天應該不會有什么其他情況吧。”新秘書悄悄問。

    “應該不會,周一一般沒什么事。”巖瀨惠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不會有人來找社長的。”

    他們跟著這種私人行程,無非是怕有什么急事聯系跡部,好第一時間行動,又或是在俱樂部碰上商業上有聯系的客戶,但這種突發情況到底是少的,平時所謂的加班可以說是單純的帶薪摸魚。

    尤其是這種老板去蒸桑拿洗澡不在身邊的時間,他們簡直不要太舒服。

    ……如果Micheal管家也不在的話。

    和掛著和藹笑容看著自己的老管家一對視,巖瀨惠就立馬若無其事地轉開了頭,權當沒看見。

    ……又來了。

    兩年前就是這種眼神。

    就理性而言,他姑且能對自己的喜歡找到一個理由,對方優秀、帥氣,渾身是自己所沒有的自信和陽光,世人對跡部景吾抱有強烈的好感是件很正常的事。

    哪怕拋開其他因素和感情不談,單就在職場上而言,跡部這種上司也是值得供起來的存在。

    但是他找不到跡部景吾可能喜歡自己的任何理由。

    ……或許因為他是男的?

    可這能成為Micheal管家愛屋及烏,因此對他抱有好感的原因么。

    他連Omega都不是。

    巖瀨惠早就過了對其它事物不在意的天然呆時期,現在的他對情緒甚至有幾分敏感。

    兩年前,他能察覺到跡部對自己的照已經超出了屬于工作的范疇,但當時他還可以用平時相處的距離過近來作為理由。

    但現在已經不行了。

    刻意保持的距離好像并沒有起到作用,自己有意劃分的界限對對方來說,好像并不存在,只要他想,另一邊的區域就會輕而易舉地突破過來。

    跡部景吾不是故意的,但他散發的余熱也會自然的將人灼傷。

    他從來都沒有對巖瀨惠說些什么,可熟悉跡部的人,包括巖瀨惠自己,都在告訴他對自己不一樣。

    見巖瀨惠低頭看著場地上被網球拍砸出的痕跡,Micheal管家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巖瀨課長,在看什么呢。”

    “社長好像從來不摔拍。”巖瀨惠突然說,“我有在電視上看過網球比賽,很多選手丟球后都喜歡砸球拍泄憤。”

    “是啊,景吾從小都是個情緒很穩定的孩子。”老管家的語氣頗為自豪,又有點意有所指,“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巖瀨惠:“您是這樣認為啊,我以為大人都會覺得孩子的想法比較幼稚呢。”

    “他早都過了讓人手把手教的年紀了,而且大人也不能指導孩子一輩子,更別說我們這些注定成為老家伙的人,不是所有的想法都是正確的。”管家雙手交疊在腹前,“時代在不斷改變……”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在什么時候都適用。”也是這么鼓勵瑛子和景吾的。

    “是什么?”巖瀨惠有些興趣,他還是很喜歡從長輩那里得到經驗的。

    Micheal管家突然說了一個有些突兀的話題。

    “愛情,總是要有飛蛾撲火的勇氣的。”

    第22章 玻璃碎的太多會粘不起來

    上學時, 他們在一起干了很多傻事兒。

    比如比誰能蒸更久的桑拿,比如在海邊穿著比基尼打網球,也比如在布里斯班的黃金海岸被教練逼著看誰能成功的搭訕到美女……

    但跟朋友邊蒸桑拿, 邊聊感情有關的八卦, 這種頗為悠閑的女高日常, 忍足侑士還是第一次。

    “所以,就是兩年前之前,你就覺得你們兩情相悅, 不, 互相抱有好感, 但你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感覺?”聽了跡部一大段的敘述,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忍足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不, 他知道。”跡部抬起下巴,透明的汗液順著他完美的下頜線滑了下來,最終滴落在鎖骨窩處聚成一團。

    看,作為帝王,就算是汗流浹背,也要君臨天下。

    忍足推了推滿是霧氣的眼鏡:“這只是你認為的吧……”

    “啊嗯, 本大爺認為的當然是事實。”

    “不,不要說那種過于唯心主義的話。”忍足正色道, 作為鑒定唯物主義者的他才不會認可這種危險的思想, “關鍵問題在于——”

    “我完全沒感覺惠他喜歡你啊。”

    什么是木頭,巖瀨惠就是。

    看著光裸著半身在球場上奔跑,汗液在胸肌與腹肌上映射出太陽光芒的跡部景吾,他也能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拍照, 然后計算著發給跡部會長能賺多少外快。

    如果是在國中,這樣的跡部早就迷死一圈男生女生了, 但他好像就是標準教科書意義上的Beta,對一切無動于衷。

    要知道在凰文里,就是絕對性冷淡的beta也可以成為絕對的主角呢!!!

    對此,跡部說:“他在裝傻。”

    忍足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我和你說了不要太唯心主義,你是認真的?”

    “惠的情況很特殊,我勸你還是小心行事。”

    “當然,本大爺是開玩笑的人么,開玩笑好幾年?”跡部鄙夷地說,又問:“你知道巖瀨家的事?”

    “知道啊,怎么問這個。”忍足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大家聽過都知道吧。”

    “你也知道?”跡部皺起了眉頭,“還有多少人知道。”

    怎么就他不知道。

    “大概是冰帝會八卦的正常人都知道的程度。”忍足說,“你知道的,惠當時在學校太有名了。”

    國二并不是巖瀨惠在冰帝知名度的巔峰。

    在國三時,打破全國青少年多項紀錄的他在游泳界一舉成名,冰帝校長在跡部的贊助和默許下,直接在校門口打出了“熱烈慶祝巖瀨惠同學打破全國紀錄獲得全國冠軍!”的橫幅。

    別說是每天上下學的學生和接他們的家長了,就連學校門口路過的狗都得停下來看兩眼。

    這樣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哪怕過了很多年,消息也會像臺風過境般席卷過每一個冰帝人。

    但是……

    “嗯?!”忍足突然明白跡部為什么這么問了,“你是不是不知道?也是,你和樺地當時在英國上學,不知道也正常。”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不八卦,和網球部的大家聯系時,也不會、更不喜歡聽這些事,就沒人去提了,但除了網球部的人,也沒人會和他們聊八卦吃瓜了。

    忍足有些唏噓。

    跡部這家伙真是攻略路上障礙重重啊。

    “不過你知道他家出了事兒,你都沒問過么。”忍足問。

    “我知道他爸爸過世了。”跡部眨了眨眼睛,剛剛有汗流了進去,“我以為就是這個事兒,但后來感覺可能不太對勁兒。”

    忍足有些無奈:“你就沒好奇過?”

    “本大爺可不想做背后嚼人舌根的事。”說著跡部景吾皺起眉頭,“如果他愿意的話,會自己說的。”

    “但讓他再說出來不是戳人傷疤嗎。”忍足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我覺得你還是知道的好。”

    “這可能也是他為什么抵觸AB戀和BO戀的原因,外面流傳的消息有限,具體的事可能遠不止這樣……其他的如果他愿意說了,你再聽他講吧。”

    其實忍足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頭。

    見跡部沒再吭聲,他盯著桑拿的熱氣,緩緩開口道:“咱們剛上大二,就有了某證券公司常務董事墜樓的新聞,當時也沒多少人放在心上,直到有消息傳出惠他請了假,再聯系到墜樓的董事和他是一個姓氏,大家才知道那是他父親。”

    “新聞說是酒后失足墜落,他當時辦完喪禮很快就歸隊訓練了,很多人說他大心臟,你知道,他比賽時心理素質一直很好,但我后來有三個月叫他都不出來,根本沒外界狀態說的那么良好。”

    巖瀨惠是個很外向的人,或者說離不開朋友,雖然泡在水里會一個人泡的忘乎所以,但他去遠點的地方游泳或玩兒時,一定會想盡辦法拉個人一起去。

    “理論上,這是個令人難過的故事,但也到此為止了,今后他還有新生活。”看著跡部面色不愉,忍足加快了語速,“巖瀨董事的遺產絕對夠他揮霍不少時日,起碼惠的生活根本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

    “但是過了沒多久,他就找我打聽售賣典藏書籍的事,問哪些書比較有市場。”

    跡部忍不住質疑道:“他沒錢?”

    “他有錢,但不夠。”忍足有些沉默,“我開始還以為是他單純不喜歡了,結果到后來,我聽人說——”

    “他的母親繼承了他父親的大部分遺產,葬禮辦完沒多久就把他趕出了家門。”

    巖瀨董事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只有發妻和巖瀨惠一個獨子,理論上他們都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但可繼承的遺產也是巖瀨董事所有資產的1/2,因為還有一半是夫妻共有財產,本該歸巖瀨夫人所有。

    “理論上,第一繼承人是均分遺產,惠起碼能分到1/2,但實際是他當時剛成年,作為游泳運動員會有獎金收入,哪怕不多。而他母親一直是家庭主婦,又是沒被標記過的Omega,法理和實際判決上都需要特殊照顧。”

    “所以他實際分到手的,差不多是1/3。”

    跡部:“那應該也不少,怎么會缺錢到那種地步。”

    忍足搖了搖頭:“巖瀨董事沒大家想的那么有錢,他出乎意料的……較為普通,但問題不在于此,他家的老房子在婚前就寫了他母親的名字,因此屬于他母親的婚前個人財產。”

    “而現金流則少得可憐,分個二分之一更沒剩多少,據說是生前被拿來投資但賠光了。值錢的就是車和一個不動產,二手車不值錢,房子還有貸款,但好在值錢。”

    好在日本房產貸款未還清的情況下,在債務人過世后,這筆債務也隨之消解,繳納遺產稅后即可擁有完整的房產。

    但巖瀨惠根本沒那么多錢去交遺產稅。

    “他家的處理方式就是進行房產價值分割,母親得到全部房產,給他折價款,他拿折價的錢繳納遺產稅。”

    “很奇怪吧,他母親比他有錢的多,但在交稅和給他父親辦葬禮時,都完全按法律算賬。他說他當時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因為在上大學時自己就經濟獨立了,房子在誰名下也無所謂,他也只有放假回來才陪媽媽住。”

    在日本,喪偶的Omega、Beta女性和與Alpha結合的beta會過得很滋潤,除了拿到家庭至少3/4的財產外,不僅無需繳納個人所得稅和健康保險稅,還可以繼續領取已故丈夫70%的養老金,直至自己去世。

    這筆錢成年的孩子是沒有權力拿的。

    而且很多夫婦在結婚時會為對方購買高額的身故險,一旦一方去世,另一方往往能夠獲得一筆不菲的保險賠償金

    按照常理,巖瀨惠的媽媽富得流油。

    跡部眉頭皺的都快打結了,他完全沒聽過這事,當初他在公司見到巖瀨惠時,對方表現得也很自然,這么多年也就——難道這是他喜歡賺錢的原因?

    等等。

    “你說的那套不動產,是不是他現在住的那套。”跡部突然想到了什么,巖瀨惠一直很節儉,但要說奢侈的消費,就是買了一套有些超出他能力和需求的房子。

    “——他媽還把房子賣了?!”

    忍足點頭:“在此之前誰也沒想到,畢竟他爸爸的葬禮辦的也算體面。”

    喪葬費上,巖瀨惠母親并沒有省,雖然還是和兒子均分支出的。

    但這事和戀愛性向有什么關系,除非——

    “他不是他媽媽親生的?”跡部景吾不解,能養這么大,怎么樣也有濃厚的親情在了,但他又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忍足有些無語。

    “看來你狗血小說看的還是太少,展開一下你豐富的想象力,他媽媽是Omega,他和父母兩人長得都很像。”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肯定是親生的,但出軌的是他母親呢。”

    這也是當時在學生群體里引起軒然大波的原因。

    把事兒鬧大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母親出軌對象的兒子,恰巧,他也是個beta。

    一個AO結合生下的beta。

    或許是不能忍受父親在母親死后再娶久久懷恨在心,也可能是發現兩人在婚前就通奸已久的憤怒,還在讀書的少年終于爆發,橫沖直撞地跑到巖瀨惠面前告狀。

    “那個男生挺聰明的,當著隊友的面,在惠面前把這事兒說了,這丑事傳出去了,他爹和后媽的名聲臭了,他又可以在爸爸面前裝可憐說自己不是故意,沒發現有別人,不至于父子關系鬧僵。”

    “那巖瀨就可以受牽連嗎!”跡部的聲音變得低沉,隱隱壓抑著怒火。

    成為同學間八卦的談資,巖瀨惠必然不會好受,那就是被人反復在揭傷疤。

    “其實,他倆關系還不錯,之前過節經常找惠去迪士尼玩兒的大學學妹,哦不,應該是學弟就是他。”忍足撓了撓臉,有些尷尬,“你們三個不是還一起吃過一次飯嗎,你還酸人家是毛發難看的野貓……”

    跡部:“???”

    那個女生原來是個男的??

    兩年前確實有這么回事兒,那個所謂的大學學妹個頭能有一米七,在女生里是高個子了,說話卻嗲嗲的,跟大部分的日本萌妹沒什么區別。

    還一股子茶味兒。

    跡部只覺得那家伙是賣茶的。

    忍足沒再說那個男生的事,而是繼續講道:“后來被爆出來惠他父親生前失敗的那筆投資,所投公司的對賭對象就是他母親情夫的公司,同時還有人舉報受資公司有高層受賄,好幾個人都進去了。”

    那是一場大家都有所猜測,卻無法被證實的陽謀。

    “所以我說你必須得了解,但很多事情,還得你從他哪兒得到答案。”忍足說得有些口渴,起身準備去拿水,“你倆的路不好走。”

    “或許你得有河蚌打磨珍珠的耐心哦?”

    跡部不置可否。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但比起耐心,還需要一個機會,現在對方還沒做好準備,他自己也沒有。

    “我知道,和他在一起,就要做好絕對不會分開的準備。”跡部揚起眉尾,郁氣從眉宇間消失不見,“玻璃碎的次數太多,就粘不起來了。”

    “但是剛好,本大爺要的就是童話里才有的浪漫愛情!”

    他跡部景吾所有的,必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忍足早就習慣了他這種不定時不定點突然發出豪言壯語的樣子,沒理他,拾起眼鏡就慢悠悠晃了出去,直到把木門拉開,一陣涼風吹過,他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桑拿要把人蒸熟了。

    “呼——”

    舒服。

    跡部那家伙也太能忍了,這桑拿勇爭第一也沒個獎勵啊。

    他轉頭想去買水,就看見巖瀨惠靠在墻邊靜靜地盯著他。

    眼神如同高三時抓調皮學生的教導主任。

    威嚴、冷漠、沒有感情,眼底寫滿了“我要狠狠懲罰你!”。

    忍足:“……”

    是他的錯覺么,這個只為錢當M的人突然就S了。

    但巖瀨主任還是慷慨的赦免了他,還給了他一瓶水。

    “謝謝。”忍足剛接過水,就聽到身后的木門再次被推開,傳來了跡部的聲音。

    “算了,我也出來,嗯?忍足,你在門口站崗干什么。”

    第23章 所以那個男的是誰啊他

    跡部說完, 并沒有得到忍足的回應,他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事人明明剛出門, 手里卻拿了杯敞開的保溫杯, 杯口還冒著微弱的熱氣, 看起來打開有一會兒了。

    他頓感不妙,轉頭看去,果然看到巖瀨惠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遞出了手里的水杯。

    后者什么也沒說, 但淺色的眼睛里卻直白地露出一個字。

    喝。

    上次巖瀨惠有這種表情, 還是兩年前強硬的把埋頭于收購案兩天沒合眼的他從公司踢回家睡覺。

    “你怎么過來了。”接過水杯, 跡部景吾若無其事地說, 自然的像在問今天天氣怎么樣,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看你們蒸桑拿蒸了這么久還沒出來,Micheal管家有些擔心,就讓我過來看看。”巖瀨惠說著,抱起雙臂,斜靠在墻上, 看著面前的兩人小口小口地喝著水,“你們沒帶水杯, 我不來的話, 你倆又會在販賣機隨便買瓶涼水吧。”

    “呃……”

    蒸桑拿后人體需要大量攝入水分,但處于高溫的身體又并不適合飲用冰水,不然血管擴張又快速收縮的情況會引發一系列身體問題。

    上學時仗著年輕這么干或許沒什么事兒,可他們直到現在, 都會常常忘記自己已經沒那么“年輕”了。

    “謝謝。”千言萬語,最后都歸為一句感謝。

    不過這時候也是少說話為好。

    忍足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恨不得隱身遁走,桑拿房的墻壁厚度不算厚,他也不清楚巖瀨惠有沒有聽到,又聽到了多少。

    不論出發點,背后討論別人到底是不好的。

    跡部倒是很坦誠。

    “本大爺剛剛和忍足聊到了過去。”非常理直氣壯。

    忍足聽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然后他就聽到——

    “所以之前經常找你去游樂園玩兒的那個學妹,他其實是個男的??”

    就這?

    就這?!

    雖然單刀直入算是你的風格,但醞釀了半天還以為你要滑跪哄哄人,或者是開大打出矛盾支線,當然最可能是裝什么也沒發生,結果就是問這個事嗎?!

    忍足侑士仔細想了想,確認關于那位情夫無辜的兒子,他們沒有討論太多。

    “你說的是哪個學妹。”巖瀨惠思考了有一秒,“幸嗎?”

    跡部:“啊嗯,難道你還有很多嗎。”

    “確實不少啊。”

    巖瀨惠還真有很多學妹,甚至多的可以填滿一個同學錄。

    與網球部不同,游泳部是不分男女的,平時又都在一起訓練,從小到大十多年的累計,只游泳部認識的學妹,都夠巖瀨惠數上半天了。

    如果不是跡部加了一句是男的,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對方說的是哪個人。

    跡部一噎,也是沒想到他承認的這么爽快。

    “怎么了,突然提他干什么。”巖瀨惠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問,這都過去好幾年了,“我記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歡他嗎。”

    跡部:“……”

    他不喜歡那個綠茶幸這點巖瀨惠倒是記得很清。

    “剛和忍足聊到他了。”跡部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說是你倆關系還不錯,不過這兩年好像沒怎么見你們聯系啊。”

    兩年前,在巖瀨惠還給跡部景吾當秘書的時候,兩人的日常行程幾乎是綁在一起的,因此會經常出現一個人會把另一個人的帶進自己交際圈的現象——這樣一來,也不能怪別人覺得他倆有點什么別的關系。

    跡部景吾記得那個叫那什么幸的學妹,當年就很喜歡找巖瀨惠玩兒,每次都是要去千葉的迪士尼,不然就是環球影城或三麗鷗樂園。

    如果只是這樣也還好,畢竟姑娘們都很喜歡和脾氣好的巖瀨惠玩兒,跡部也不會對他印象那么深,但頂不住那家伙是個綠茶。

    還是頂級的那種,放在外面賣,多少要冠個“百年の傳承——極致王の工匠抹茶”的牌子。

    一米七的個頭在男生只是一般,但在女生里屬于高挑的范疇了,穿著高跟鞋還要小鳥依人地摟著巖瀨惠胳膊——泳隊里的姑娘們也沒那么一臉嬌羞樣吧?!

    面對跡部景吾仿若針尖的視線,那位學妹也是夾著嗓子,嬌滴滴又害羞地說:“哎呀,前輩……”

    然后把整個頭都塞到巖瀨惠背后,跟個鵪鶉似的。

    跡部景吾只會在心里冷笑。

    難道這家伙以為自己很可愛么?

    哪怕巖瀨惠并不吃這一套,甚至他非常無語,綠茶幸同學也不會放棄,時時刻刻進行茶言茶語,不是“學長,這個水好涼呀~”,就是:“跡部先生,我想學長陪我坐過山車,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只要跡部說話聲音稍微高一點,他就會又抓住巖瀨惠的袖口,軟乎乎地說:“跡部先生不要這樣嘛,人家會害怕。”

    聽的人拳頭都硬了。

    跡部問當時的巖瀨惠,這你怎么忍的了的,后者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她腦子不太正常,你多包容一下吧。

    跡部包容了。

    因為那位綠茶幸是女生,而巖瀨惠雖然只接受BB戀,卻明確說過他喜歡男生。

    所以綠茶幸毫無威脅。

    但現在不一樣了,忍足告訴他綠茶幸不是“她”而是“他”,還是個跟巖瀨惠共享秘密的“他”。

    而這一切,吃瓜群眾忍足侑士并不清楚。

    ……所以是在吃醋嗎?

    幾年前的陳年老醋這延遲勁兒也太大了吧。

    面對跡部景吾的“質問”,做好十幾種預案的巖瀨惠,發現自己一個也用不上,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他無奈地笑道:“他去國外讀書了,這兩年沒怎么回來,我和他的關系也沒那么好,普通朋友。”畢竟回日本也只能在家里看到糟心的人,想起糟心的事。

    “他喜歡女生。”聽到他這一句,跡部的表情似乎才緩和起來。

    沒等跡部再問,就接著說:“我以為你會問點別的,不過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你們先去換洗吧,別著涼了。”

    還挺關心的。

    忍足喝完水已經準備偷偷溜走了,聽他這么說,頓時動作都大膽了起來,目光也不再遮掩。

    “走吧。”他朝跡部使了使眼色。

    沒生氣不尷尬就行了——有什么等他走了以后你們兩個再說吧。

    他只是個被無辜卷進來的吃瓜群眾啊。

    想到忍足還在這里,跡部點了點頭,將杯子倒扣示意自己把水喝完了,關上門后就朝換洗區走去,沒多少什么話,顯得有些乖順。

    這家伙平時有這么聽話嗎?

    看著兩人的背影,巖瀨惠微微挑眉,想到聽到的話,跡部景吾那家伙不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吧?

    *

    巖瀨惠又不是真的木頭。

    或許在上學時還比較遲鈍,但這么多年過去,經過社會的打磨和錘煉,他也長了些觀察別人情緒的腦子。

    在兩年前他就意識到,跡部景吾有點喜歡他。

    這點認識和他意識到自己喜歡跡部景吾是前后腳出來的。

    對方是性格爽快的人,喜歡誰就會對他好,更會照顧他的感受,就像他會對巖瀨惠特殊,又會顧及他的感受不至于太張揚,因此當時兩人微妙的保持在了一個外人不知,彼此又心知肚明的平衡。

    跡部景吾在釣魚。

    他耐心而鎮定,有十足的把握在不久后就能收獲滿滿,就像他平時一樣。

    可對巖瀨惠來說,這種甜蜜的毒藥會讓人逐漸上癮,早早戒斷或許還有抽身的可能。

    所以當時的巖瀨惠決定調離職位——他知道跡部絕對不會拒絕的。

    同為Beta的木葉秋紀覺得他這種辦法不太靠譜,斷就該斷干凈,但他又相信幼馴染的決心和Alpha的花心——沒有信息素的指引和刺激,那種名為喜歡的化學反應不會持續太久。

    但作為Alpha的越智月光卻不這么認為。

    “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萬事冷漠以待的Alpha如此斷定,“沒必要在還沒開始做一件事前,就害怕它的結局。”

    “哪怕結局是既定的嗎?”巖瀨惠不認為自己有錯,“注定是分道揚鑣的結局,不如不開始。”

    “對誰都好,尤其是他。”

    巖瀨惠只是個普通的社畜,東京千萬工蟻中的一只,或失敗或幸福的婚姻無人關注,只會出一一反應在民政系統中,頂多是在單身或無子時會收到國家的催婚催育政策的號召。

    可跡部景吾不是,受人矚目的天之驕子,就連太陽也會垂青他的阿波羅,本就不該有一絲瑕疵。他光彩的履歷只應讓人發出令人艷羨的感慨,而不是如同下水道老鼠才會有的“吱吱”非議。

    BO戀,年下,上下級,聽起來就很有新聞從業者發揮的余地。

    “那種事對他無所謂。”越智月光不是想打擊他,但事實如此,“跡部不知道放棄是何物。”

    暫時的退步,是為了更好的捕捉獵物,這是每個商人都要學會的技巧。

    比起巖瀨惠,他似乎更了解跡部景吾這個學弟。

    兩年前的越智月光,罕見地說了很多話:“他想要的東西,早晚會得到。”

    巖瀨惠相信這點,跡部景吾確實是霸道的家伙,哪怕他很講禮貌。

    但感情就是會受時間消磨的東西,他有信心在漫長的歲月里,冷靜跡部發熱的頭腦。

    他以為自己成功了。

    兩年的時間夠他提升自己,收斂情緒,做一只合格的、沒有亂七八糟的社畜,沒人覺得他對曾經的學弟、現在的上司有什么出格的感情與想法。

    而跡部在這兩年間,表現的也像是正常的普通領導——他們的相處恢復了五年前那樣。

    所以在雙倍工資的誘惑下,巖瀨惠答應了兼任個人秘書的工作,他不認為短短一周的時間能讓社長“舊情重燃”。

    但時間延長了,有人也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狐貍尾巴,在魚上鉤前就忍不住挪動了腳步,發出聲音。

    Micheal管家說愛情需要飛蛾撲火的勇氣。

    巖瀨惠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很好,某人的勇氣他是感受到了。

    翻舊賬時確實挺積極勇敢的。

    第24章 忽遠忽近的距離

    巖瀨惠調理的很快, 等跡部和忍足收拾好出來的時候,他又成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他和跡部景吾不一樣,無父無母無牽無掛, 更沒有什么應負的責任, 作為Beta不管在哪里都可以隨時抽身——起碼生理上是這樣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是自由的。

    Beta是自由的。

    所以他也不能那么自私。

    “怎么了,巖瀨。”見他專注地盯著手機,連跡部走了也沒發現, Micheal管家好奇地問。

    “沒什么, 突然來了條廣告郵件。”巖瀨惠臉上笑著, 手上瞬間退掉手機頁面, 沒讓Micheal管家看到那封還貸提醒的郵件。

    對方也沒當回事兒, 只是點頭:“這年頭垃圾廣告可真多。”

    “誰說不是呢。”

    這件小插曲沒人放在心上,就連跡部也就是上車后問了句就沒再多說了,要回家的忍足坐了另一輛車,因此他不開口,一路上車內的氛圍都很沉默,長廂的轎車內只有內飾燈還閃著余光。

    新秘書有些不安, Micheal管家今天突然坐到副駕駛了,她一個人坐在后面陪著社長和課長, 簡直坐如針氈, 這氛圍怎么都感覺不太對勁兒啊。

    難道是兩人吵架了嗎?

    巖瀨惠雖然也有些不適應,但這種誰也不說話的氛圍也很好,畢竟都不知道要說什么,不如冷靜一下, 然后第二天當作無事發生,正常上班。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 跡部突然開口了。

    “那個綠茶幸出國后,你們都沒聯系了?”他并沒有特地指出在和誰說話。

    “是綠間幸,不是綠茶幸。”巖瀨惠糾正道,不明白他怎么又提起這個事兒了,“偶爾會聊幾句,怎么了?”

    這過去怎么也一個小時了,跡部怎么還在念叨著綠間幸?

    兩人也就兩年前見過一面吧。

    或許是估計到有別人在場,又或許是他也沒什么話可說,聽到巖瀨惠的解釋,跡部景吾清晰地哼了聲后把頭轉向窗外,看著夜色沒再說話。

    氣氛有些詭異。

    而Micheal管家看似破冰的話更是火上澆油。

    “看來我們少爺也到為感情苦惱的時候了呢。”

    “咳——咳咳!”司機忍不住咳了幾聲,好在跡部今天心不在焉,沒再管他這位“鼻咽炎犯了”的員工了。

    新秘書則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做秘書真是有點東西,她不會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辛密吧——社長和巖瀨課長難道有一腿???!!

    這點不是早被公司的前輩們懷疑過又否認的嗎?!

    巖瀨惠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因此雖然是個Beta,但被Omega和Alpha們喜歡上大家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再加上最開始他是被跡部挑中的,不少人都會在私下揣測他們兩會有什么桃色新聞。

    畢竟他們的社長帥氣又多金,還是頂級Alpha,整個東京排著隊想和他約會的人都能繞行政區一圈,如果他喜歡一個人,必然不會失敗的。

    是beta的巖瀨惠也不行。

    就算AB戀必然失敗又怎么樣呢,哪怕是被對方玩弄后又拋棄,也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勇于上前,畢竟跡部指隙間流出來的那些金錢,就夠普通人一飛沖天,生活質變了。

    可惜巖瀨惠讓大家失望了。

    于是大家也不好對這位正直十足的人再揣測些什么。

    但現在看來——難道社長才是被玩弄感情的那個嗎??

    那個語氣怎么這么像拷問花心出軌的另一半啊!

    新秘書表面鎮定,實際則偷偷豎起了耳朵,試圖聽到一些更勁爆的消息,可惜直到她下車回家,也沒聽到兩人再說些別的話。

    就連第二天上班,也非常正常,和平時沒什么區別,往后幾天也是。

    巖瀨課長仍待在董事會秘書辦公課辦公室里,除了有事兒外絕不找社長,更不會說什么多余的話,而且隨著自己業務越來越熟悉,對方也把事務都逐漸交到了她手里。

    大有撂挑子不管的架勢——雖然巖瀨課長不是那么不負責任的人,可一旦自己完全接手,對方就不用兼任了。

    不要啊,她瓜還沒吃完呢!

    與此同時,她覺得自己工作被挑了不少錯,大有被社長吹毛求疵、刻意找麻煩的架勢。

    可對方不是那樣的人,而自己的工作做得也確實不完美。

    “就當是失戀心情不好吧……”嘴里嘟囔著的她沒注意門外還站著一個人,把手一拉,要不是對方反應過來先退一步,不然絕對撞了個結實。

    “誒?課長?”她抬頭一看對方,嚇了一跳,“您沒事吧?!”

    “沒事。”巖瀨惠低頭見看了看她的情況,“你沒事就好。”

    自己皮糙肉厚的,被撞到也沒什么事,對方就不一樣了。

    “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去樓下咖啡廳買點甜品。”他好心提醒道,“他家最近有上新,味道還不錯。”

    新秘書一愣,才想到對方不會是以為自己失戀了吧?

    “啊,好的,謝謝您。”說話被當事人之一聽到,她也只好當作是自己是失戀了,“課長您是吃海鹽冰淇淋了嗎,身上好香啊。”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哪兒有食物的味道這么明顯,這只會是Omega或Alpha的味道!八成是個可愛小O!

    畢竟沒哪個牌子的香水做這種款式!

    ……難道巖瀨課長在上班期間還去見什么不守O德的Omega嗎?

    噫。

    新秘書突然覺得自己威武高大的巖瀨課長形象有所崩塌,又對be了的cp有了釋懷感。

    巖瀨課長長得又高,身材又好,如果是個堅定的猛1,喜歡可愛小Omega似乎也是正常的事……

    “我身上有味道嗎?”巖瀨惠皺了皺眉頭,可能因為最近工作太忙沒休息好,免疫力有所下降,那天在網球場吹了幾下冷風他居然感冒了,雖然現在不打噴嚏了,但鼻子卻還堵著,基本聞不到什么味道。

    “有,不過不是很大。”新秘書說,“我能聞到也是因為站的近,不過他們alpha和Omega聞著可能會……非常明顯。”

    “……”巖瀨惠努力又嗅了嗅,還是什么也沒聞到。

    但他相信同為beta的新秘書的鼻子。

    “那我就不過去了,你直接去提醒社長吧。”他嘆了口氣,又叮囑新秘書,“晚上我們陪他去晚宴,你別忘記換衣服。”

    新秘書點了點頭:“好的,那您——”

    “我還是回去的。”巖瀨惠說。

    海鹽冰淇淋。

    感謝新秘書的鼻子,讓他早早發現了這枚定時炸彈,冰室涼介那家伙果然不如他自己所保證的那么老實。

    巖瀨惠忍不住嘆氣,在離開跡部辦公室門口后就直接坐電梯離開了公司,去樓下的藥店買了瓶去味劑,又不放心,還多刷了一瓶阻斷劑。

    他現在認為冰室那家伙的話沒幾分可信度。

    自從冰室涼介從巴黎回來后,就不斷搬出教練的借口把他往外約,巖瀨惠總是以工作忙為借口推脫不見面,甚至這幾周都沒出去和人玩兒——游泳除外。

    但他也沒想到那家伙今天居然會突然來公司堵人。

    剛從銀行回來的巖瀨惠正好被抓了個正著,看似純良的Alpha再三給學長保證自己噴了阻斷劑,絕對不會有信息素露出,頂多是有些余味兒,今天也不過是想邀請他參加游泳隊的聚會,并不會耽誤他多少時間。

    巖瀨惠心軟了,不好推辭就站在那兒聽他說了三分鐘話。

    可現在就結果來看,對方也不過是仗著自己聞不到alpha的信息素,隨口應付幾句罷了。

    是不習慣噴去味劑,還是故意想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信息,巖瀨惠并不在乎。

    他沒必要為不相關的Alpha去追尋原因,只看結果就好了。

    今天一天,他和跡部景吾都相安無事,兩人都保持著工作距離,甚至在巖瀨惠的可以疏離下,除了剛上班時,連面都沒見一次,直到下班后,換好衣服的兩人才在車前見面。

    一見到巖瀨惠,跡部就忍不住皺了皺鼻子,但沒說什么,但在上車前,還是開口讓新秘書今晚多跟跟他的行程。

    也就是說,巖瀨惠在晚宴上就可以比較自由了。

    “誒?好、好的。”

    比起新秘書的一臉茫然,司機就緊張多了,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巖瀨惠,見后者臉上也有些茫然,頓時更加緊張了。

    “少爺,您需要先休息會兒么。”在關上車門后,司機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對方現在腦子是有什么不清醒,說了胡話。

    然后回去又和小時候一樣哭鼻子……不不不,這個應該不會,都是大人了。

    Micheal!他現在需要Micheal!

    雖然他早就習慣了少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但他對哄孩子著實沒什么經驗啊!

    “不用。”跡部肘部撐在車窗上,用手扶著頭,雙眼緊閉,似乎不想多說,“正常行程走就是了。”

    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巖瀨惠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跡部雖然很看重自己的身體健康,但有時候一工作起來就會忘我,根本不知道輕重。

    或許這就是打網球的人的通病?

    多少有些抖M,一認真就狂了忘我了,被打成重傷也不在意了。

    “您沒事吧,需要讓醫生看看嗎?”直到快到目的地,跡部還是那副樣子,巖瀨惠終于忍不住問。

    “沒事,很正常。”跡部眼睛也沒睜開一下,“少和我說點話。”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話過于生硬,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現在。”

    嘶。

    司機根本不敢看巖瀨惠的表情,只慶幸自己是個十足的老司機,不然這個車肯定會狠狠的打一個擺子。

    他賭一個油箱的油,少爺清醒了肯定會為自己的話后悔的!

    *

    跡部景吾看起來很正常。

    在晚宴中,他幽默風趣地和別人交談,競拍時舉手投足間仍是跡部家作風華麗的繼承人,好像在車上的沉默只是別人的錯覺,根本沒發生在他身上。

    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平常的關系,正常的上下屬,就和這兩年間一樣,甚至和陌生人一樣。

    可是不該像這樣連正常的上下屬關系都不如——巖瀨惠你是傻逼吧,怎么既要有要?你是誰啊,萬事都要如你心意嗎??

    站在光線昏暗的角落里,巖瀨惠吞下一口酒,為自己心底的不平感到懊惱。

    ……要是跡部景吾也是個Beta就好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就被自己嚇了一跳,那點被酒精裹挾的混沌也瞬間消失不見。

    自己還真是自私,都沒有過為了對方變成Omega的愿望,卻想著把人來拉下神壇。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正在他思索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了小孩兒聲音。

    “在想我真是個王八蛋。”巖瀨惠話鋒一轉,好像自己剛剛那句脫口而出的話根本不存在,笑瞇瞇地垂下頭跟不過他膝蓋的小孩兒打招呼,“你好啊,又見面了,找我有什么事呢。”

    他認識這個孩子,鈴木家二小姐鈴木園子很喜歡帶著他玩兒,名字也很好記,叫江戶川柯南。

    如果這名字不是假的,就是有對恰好姓江戶川的超級偵探迷父母了。

    “哦,啊哈哈哈。”柯南忍不住尬笑,權當剛剛沒聽見對方爆粗的自嘲話語,“我看大哥哥一個人在這里,有些好奇。”

    “你今天不跟著跡部先生嗎?”

    這幫小鬼很有趣。

    見巖瀨惠就是一口一個大哥哥、巖瀨哥哥,但說起跡部景吾就是平常的跡部先生。

    巖瀨惠無視了自己被當作Omega的現實,只覺得是自己單純長得顯小。

    “工作內容有變而已。”巖瀨惠說,“怎么,今天需要跡部先生幫你抓犯人嗎?”

    要說柯南和跡部有過什么深刻的交道的話,大概就是某次在一個度假莊園里,被毛利小五郎揭發后的犯人不但不就此伏法,還試圖劫持柯南為人質跑掉——然后就被在隔壁打網球的跡部景吾一球正中后腦勺,差點送進醫院。

    好在跡部力度抓的準確,犯人成功蹲了看守所,而他也受到了目暮警官“熱心市民”的表彰。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起碼基德不應該知道。

    “啊哈哈,沒有這回事啦。”柯南感覺自己臉上皮都要笑僵了,也算是排除了巖瀨惠會被基德替換的嫌疑。

    誰知,下一刻對方就問了出來。

    “還是說你覺得我是被基德冒充的?”他對怪盜基德的手法也有所耳聞,今天這場慈善拍賣晚宴就是以鈴木家的一顆寶石出名,因此早早便收到了基德的邀請函。

    海洋之心。

    原名本是海之瞳,因為它看起來像是一顆湛藍色的眼睛,但在被做為戒指后,傳承了一個又一個的愛情故事,于是就被人們改稱為寄托了浪漫之意的海洋之心。

    巖瀨惠沒什么感覺,他也沒興趣,在他眼里那就是塊好看點的石頭而已。

    頂多比較值錢。

    可架不住喜歡閃閃發光東西的孔雀喜歡這個。

    所有人都覺得這枚戒指會被跡部景吾拍下,事實是,他也確實拍下了,只等晚宴結束,就能把寶物收入囊中。

    “這個……”柯南有些吞吞吐吐,“因為您畢竟是跡部先生的秘書嘛。”

    “那你該擔心一下另一位秘書哦,今天基本都是她在負責聯系報價和收取的。”巖瀨惠不由得看向拍賣現場的坐席內,新秘書還乖巧的在哪兒坐著,但在下一刻,跡部就準備起身離開了。

    “失——”陪……?

    巖瀨惠陪字還沒說出口,身邊的小孩兒就已經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新的線索,還是身后有火在燒他的屁股。

    現在的孩子都這么愛玩兒偵探游戲嗎?

    巖瀨惠覺得奇怪,又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把空杯遞給酒保,邁開步子就朝跡部的方向走去。

    會被換的人不只有新秘書,也可能是跡部景吾本人。

    雖然這個可能性比較小。

    晚宴所在酒店的回廊很長,通道也很多,巖瀨惠左拐右拐,才找到了跡部景吾的蹤跡。

    一打開衛生間的門,比起第一眼看到的那抹亮金色,他卻先聞到了——木質玫瑰的香氣?

    比跡部往常所噴灑的香水要更濃烈、更馥郁,甚至還帶著一抹明顯的辛辣。

    哪怕是補噴香水,跡部景吾也不會噴的這么濃。

    巖瀨惠心中的警報拉響,原本的擔心瞬間化作警惕,開始質疑這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本人。

    怪盜基德的偽裝過于完美無暇,身高的差距在他本人眼里根本不是問題,他可能是身材火辣的女性,也可以是肌肉壯碩的男性,偽裝成一個高大的Alpha,似乎也不是問題。

    如果換人的話,會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可他一路上,并沒有覺得今天的跡部不是本人。

    “社長。”巖瀨惠輕輕叫了一聲。

    果然,手撐在洗面盆邊上的Alpha耳朵動了動。

    “……有事?”半晌,略微低啞的聲音才從他的口中發出。

    “看您突然離開,想到您今天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所以過來看看。”巖瀨惠關上門,緩緩走進,才看清跡部不僅臉上滴落著水漬,就連頭發上也有水珠滑落,劉海濕漉漉的,看起來有點像落湯的小狗,跟在泳池里撿球的皮特一模一樣。

    真正的跡部景吾才不會這樣,他不會讓在公共場合的自己露出一絲的不完美,更不會在洗手間狼狽地給身上濺滿水漬。

    很矛盾。

    聲音和平時的跡部景吾不一樣,行為也不一樣,但巖瀨惠就是覺得他是本人,而不是什么奇怪的贗品。

    裝作沒有看到Alpha在他靠近時就驟然繃緊的身體,巖瀨惠腳步微移,隱晦地打量了眼對方的后頸。

    唔,露出的抑制貼的一角像是本人的。

    應該沒有認錯。

    傳聞怪盜基德的偽裝和演技精湛,理論上不會露出這么大的破綻,巖瀨惠更覺得這只是自家老板的反常行為,只是自己不清楚原因罷了。

    他關切地問:“您沒事吧?要不先回會場,或者回家,基德好像已經在替換人了,不知道之后還會怎么樣……”

    但他的話并沒有得到跡部的首肯與回應,對方反而說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要求。

    “過來。”

    “誒?”

    “你說你是巖瀨惠,就是巖瀨惠么。”

    巖瀨惠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向前了一步,然后就眼睜睜看著跡部景吾的頭湊了過來,離他越來越近——近到了一個正常社交不該有的范圍。

    他偏了偏頭,避開那個快要埋到他肩頭的腦袋,卻不想直接被對方抓住了手腕,往懷里狠狠一帶!

    他在跡部懷里撞了個結實,而那顆腦袋也剛好埋在了他后頸處。

    這觸感,是真實的人類身體,是本人沒跑了。

    但是感覺腦子不太清醒啊……

    難道是被下藥了嗎?不會吧?

    巖瀨惠腦子里根本沒任何曖昧,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被對方抱了個滿懷,只覺得跡部今天很不對勁兒。

    “冰淇淋……”他在他耳邊小聲的呢喃。

    巖瀨惠沒聽清:“什么?”

    “又是那股子奶味兒,那個沒長大還在吃奶的小孩兒——你又去見他了?!”跡部的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煩躁,甚至還有一絲暴怒,嫌棄溢滿了每一個字,但頭卻扎扎地埋了進去,完全沒有要挪窩的意思。

    巖瀨惠確定了,跡部景吾現在真的不正常。

    總不能是什么霸總小說里的主角真把他給穿了吧???

    第25章 第 25 章

    跡部景吾不正常, 這也不是生病發燒該有的癥狀。

    想到對方說自己身上有味兒,巖瀨惠腦子里更是出現了大大的問號。

    什么味兒?

    牛奶?小孩兒?是說冰室嗎,那家伙是海鹽冰淇淋的, 但他們只是見面說了幾句話啊。

    他后來可是特意用阻斷劑和去味噴霧把身上噴了一遍, 就連早川優他們都說自己身上沒有其他味道, 跡部景吾是怎么聞出來的?狗鼻子么。

    對方的懷抱太熱,燙的巖瀨惠都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像是卷在一個溫暖的被窩里, 胡思亂想間,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跳進了他的腦海中。

    該不會是……易感期吧?

    大多數Alpha的易感期并不固定, 有的三月一次, 有的半年一次, 有的甚至可長達兩年——這個生理癥狀的周期跟對方的激素分泌與感情狀況有關,但只要規律就是正常的。

    書上說,易感期就是Alpha的求偶期,這時的他們會異常敏感,包括情緒與信息素敏銳度,平日里微小的舉動這時也會對他們造成刺激, 而再微弱的味道也無法逃過他們的鼻子。

    他們會控制不住的釋放自己的信息素,來尋求Omega的青垂, 希望得到他們的撫慰, 同時對別的Alpha抱有強烈的敵意……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巖瀨惠第一次對自己的生理知識不足感到懊惱,畢竟他是beta,研究alpha易感期的癥狀做什么?

    這玩意兒說了半天不就是……

    不打抑制劑就要找個Omega滾床單么。

    巖瀨惠并沒有發現想到這點的自己,此時已經面色如鐵。

    “你帶抑制劑了嗎?”他開口問跡部。

    跡部景吾對自己的易感期遮掩得一向很好, 就連三年前也沒有表露過,巖瀨惠對他的周期、表現, 全都一無所知。

    他分不清對方現在是正常易感期,還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是前者,不應該出現這種失態的狀況。

    在易感期應該還是有理智的……吧?

    “打過了……”跡部說話很輕,呼吸噴灑在腦后,像個小鉤子一樣輕輕撓著他的后頸,癢癢的,讓巖瀨惠忍不住縮起脖子,恨不得讓那個部位直接消失掉。

    總覺得……很危險。

    但是抑制劑打過了怎么會這樣?

    他好不容易抽出被對方禁錮的手臂,拍了拍跡部的左臉,示意他清醒些。

    “怎么變成這樣的?說話。”

    處于易感期的alpha對此很是受用,馬上抓著他的手,用臉蹭了蹭。

    噫。

    巖瀨惠被肉麻的打了個激靈。

    這完全不像跡部本人了好嗎!

    到底是被誰奪舍了?還是說易感期的alpha都這樣么?!

    然而對方完全不理他,還在自顧自地蹭著,就在巖瀨惠準備改變手型掐他臉蛋時,他才慢吞吞地開口道:“剛剛有人裝成你,給我下了誘導劑。”

    說得倒挺簡單。

    也是因為那人裝成了巖瀨惠的樣子,跡部景吾才會沒什么防備的中招。

    但是誰要這么做呢?

    巖瀨惠只能想到怪盜基德,現在的情況,很適合他辦成跡部的樣子出去招搖撞騙,最后順理成章地拿走海洋之心。

    192的跡部景吾人高馬大,還是個經常運動鍛煉的,正常alpha也無法通過武力手段放倒他,那么要控制他本人的身份,進而取代他,自然要采取別的手段。

    陷入易感期的跡部確實不會跑出去見人,但基德怎么想到這種損招的?

    在他思考間,跡部好像已經完全陷入了混沌,沒再握著他手的左手已經熟練地解開了beta襯衫最上方的扣子,扯著衣領再一用力,然后——

    將他的后頸完全暴露了出來。

    作為腺體未發育過、沒有被標記之憂的beta,巖瀨惠從來沒有保護腺體的意識,遲鈍的腺體處也沒有察覺到溫度的細小變化。

    直到那里沾染上了一絲溫度。?!!

    “唔!”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前縮起脖子,可惜這樣的動作只會讓他更扎實地撲進alpha懷里,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再向前就只能是負數了。

    Alpha對他這種投懷送抱的舉動很是滿意,像是得到了戰利品與鼓勵的獵手,興奮地將他摟得更緊了,幾乎是要捏碎在懷里,然后帶著濃重的呼吸,滿是留戀的在他后頸處細細舔了起來。

    草。

    巖瀨惠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他感覺跡部現在就是只貓,而自己則是被貓媽媽舔毛打理毛發的貓崽子。

    巖瀨惠不是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只是這種環抱的姿勢和力量差距,一旦反抗,必然會傷到意識不清的跡部景吾,猶豫讓他失去了最佳的機會,而現在,對方的舉措更是讓他腰間一軟,核心力量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他是beta,理論上不會像Omega一樣擁有非常敏感的后頸。

    但是,誰讓他怕癢!

    早在上學時他就知道自己渾身都是癢癢肉的毛病,每次別人幫他穿競速泳褲,只要稍微碰一下肚子或是大腿就會笑個不停,就連手心也經不起別人撓,以致于巖瀨惠對游泳部那些野猴子總會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但他沒想到后頸那里也會是啊!

    畢竟這個年代沒人會去摸別人的后頸!

    “別舔了……”被alpha圈在懷里的他躲無可躲,只能被迫承受著一下又一下的舔舐,然后在那細細軟軟又溫熱的觸感中努力無視渾身顫栗的感覺,就連好不容易發出的聲音中都帶著顫音。

    可這種聲音和小貓叫有什么區別。

    主人只會因為小貓的撒嬌而吸的更用力。

    對方并沒有停下,巖瀨惠只感覺空氣中的木質玫瑰氣息突然重了起來,就連因感冒而鼻塞的他都聞得一清二楚。

    現在廁所應該跟把香水瓶子打破了一樣吧。

    雖然只能聞到氣味,但不妨礙他就此想像對方的信息素已經釋放到了何種地步,其中蘊含的情緒又是何種模樣。

    “惠……”似乎是在混沌間,跡部無意識地喊出了這個一直想叫的名字,而這種感覺讓他頓時興奮起來,唇間的犬齒無意識伸出,磨刀霍霍地貼在了那處柔軟地皮膚上。

    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也無法猜測出此時的跡部會是怎樣的表情。

    他真的很好奇,脖子就那么好啃嗎?上面也沒什么調料,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皮膚。

    巖瀨惠來不及為脖子上那個帶著一絲冰涼又鋒利的牙齒反應,就察覺到了些許變化。

    巖瀨惠:……

    “喂,你給我清醒點啊——!”巖瀨惠瞳孔地震,難道alpha易感期流程來的就這么快嗎?!

    不對,流程該是什么流程?!!!

    現在又要怎么辦,不反抗的話難道真的要一步到位嗎,他還要上班——

    不!問題是跡部現在還能帶出去嗎?這里可是衛生間——對,這里是衛生間!

    只要把跡部帶出衛生間,一切都好解決了!

    巖瀨惠靈光一閃,他好像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

    “跡部。”他掙扎出左手,一把扯住了對方的領帶,無視了上面領帶夾因他粗暴動作而掉落在地的清脆響聲。

    Alpha沒有理會他,仍在慢條斯理地舔著后頸,那對犬齒躍躍欲試,如今不過是因為沒找對腺體才有所猶豫不決。

    “……景吾。”他又輕聲叫道。

    果然,這句話讓對方停了下來。

    但只有一秒鐘。

    巖瀨惠趁熱打鐵,趁著這間隙理順了呼吸,聲音還帶著絲自己也未察覺的顫抖:“你不會想在這兒繼續吧。”

    “一個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的公共廁所?”

    語氣很是嘲諷。

    只要出去就好了,出去一切就能解決了。

    如果在正常時,alpha還會把他這樣的斗嘴當作玩笑話頂回來,但在此時,只會把它當作柔軟的撒嬌。

    “Honey.”現在好像已經失去表達功能的跡部突然出聲。

    “?”巖瀨惠差點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他。

    “你可真是聰明。”說完,他就捧著巖瀨惠的臉給了一個大大的親吻。

    淺嘗輒止、蜻蜓點水,像是獎勵,沒有帶著一絲□□。

    巖瀨惠從來沒想過他的初吻,又或者是和跡部景吾的初吻,是在一個公共衛生間,以這樣一種哄小孩兒的形式結束的。

    軟軟的,像布丁一樣,還帶著一絲玫瑰的香氣。

    可惜地點不太好。

    毫無浪漫。

    但這么說的跡部景吾也沒要挪窩的意思,他繾綣地握住了巖瀨惠抓著他領帶的手,抓在手里輕輕一吻,動作行云流水,眸光清冽,好像有了些理智可言。

    “沒有柔軟的大床,馥郁的玫瑰,這里當然不適合……”

    他果然還是高興過早了。

    這家伙現在根本毫無理性可言。

    第26章 第 26 章

    跡部景吾試圖散發自己魅力時的確像個孔雀。

    哪怕巖瀨惠是個“瞎子”, 也不能否認這點。

    如果這一幕不是出現在現實中,而是出現在電視里,說不定他還會有多余的心情去感慨一下演員的俊美, 但現在——他要考慮怎么把跡部好好帶出去。

    較為體面地帶出去。

    而當事人好像無知無覺, 拉著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你等等。”巖瀨惠拉住了他,試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圍在他腰間,可這樣好像又欲蓋彌彰了, 任誰都能看出跡部現在有問題。

    可這么出去也不是事兒啊。

    “要不我把你衣服打濕, 你再把我衣服圍上出去……不不不, 那樣有些太狼狽了。”巖瀨惠嘴上一邊說著主意, 腦子里卻在一直祈禱著快下去吧。

    只是這對正處于敏感期的壯年alpha有些不太現實。

    而昏頭的alpha也完全意識不到問題所在, 頗為不耐地皺起了眉頭,說:“啊嗯?本大爺是什么不能見人的存在嗎?”

    “求求你了,不要在這方面腦子突然變得正常……”巖瀨惠有些頭疼。

    正主完全不擔心,或者說沒意識,而他這個差點成為受害者的人居然還在思考怎么樣才能體面地遮住精神昂揚的小景吾。

    跡部等的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其實他現在還能正常溝通也是一種“奇跡”。

    巖瀨惠急忙出聲道:“要不這樣吧——”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衛生間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猛地打開。

    巖瀨惠的第一反應是,幸好他現在沒被跡部抱著了。

    但跡部的第一反應卻是一把把他撈進了懷里, 像是守衛寶藏的惡龍, 虎視眈眈地看向了侵入者。

    站在門口的人腳步一滯,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這位‘跡部先生’,你能有什么證據證明你是跡部景吾——”門外,江戶川柯南的聲音不同于平時的可愛, 而是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其中還夾雜著濃濃的自信, 完全不是同齡人該有的氣勢。

    但他卻看到這位“跡部先生”在衛生間門口停住了腳步。

    “哼,你們這些失禮的家伙,連本大爺來衛生間都要——”“跡部先生”只是僵硬了半刻,就馬上反應了過來,非常自然地開始嫌棄起他們。

    但身體卻肉眼可見地緊繃了起來。

    柯南的身高很矮,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作為小孩兒也沒有分化,根本意識不到這濃烈的alpha信息素到底有多強大的威懾力,只能聞到撲面而來的木質玫瑰香氣。

    好濃,濃到有些沖鼻子了。

    “阿嚏——!!”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跟他一起追過來的高木警官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只是作為大人的他能夠清晰地看清里面的景象,甚至跟戾氣漸起的alpha正好對視。

    ……這alpha怎么感覺還護食呢!

    “柯南,有個好消息。”他看似鎮定地舉起了手槍。

    柯南疑惑道:“高木警官?”

    “我現在可以確定我們所接觸的這位‘跡部先生’,就是怪盜基德了。”高木給手槍上了膛,哪怕他沒有要傷人的打算,開槍要寫的檢查報告和程序也都很麻煩,但這可能是他們抓住基德最大的機會了。

    “因為真正的跡部先生,就在里面。”

    就是不知道基德為什么要往這個衛生間跑。

    如果是為了找借口躲避他們,然后正好撞在本尊的槍口上,那也太倒霉了吧?

    其實就連黑羽快斗也想知道為什么。

    按照計劃,跡部景吾現在已經進入了易感期,正在一間休息室里安靜地待著——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衛生間呢?!

    難道這家伙在易感期還有理性到處亂跑嗎??

    已經分化為alpha的男子高中生黑羽快斗,又或者是怪盜基德,聞著這空間里盤踞著的alpha信息素只感覺渾身發毛,忍不住想暴露本性和信息素的主人打上一架。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偽裝暴露居然是因為這么滑稽而可笑的巧合。

    為了保護AO們的信息素不被泄露,公共場所的衛生間門窗都有密封設計,從外面完全無法根據氣味判斷里面是否有人存在,因此,他這次的翻車也確實是運氣作祟。

    但黑羽快斗自覺倒霉之余還有些得意——他根據資料推導的沒錯,跡部景吾和他的老秘書果然有一腿!

    和老板有一腿的老秘書巖瀨惠:“……”

    他怎么感覺有人在背后蛐蛐他?

    “你先把我放開。”他拍了拍跡部禁錮著他的手,先不說后者力氣大的感覺他腰都要被掐碎了,這當著警察、罪犯還有小孩兒的面摟摟抱抱,也太社死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場所,三人矚目之下,做這種事合適嗎?!

    “不要。”跡部沒給他一個眼神,仍充滿敵意地看著對面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周身也隨之散發出更為濃烈的木質玫瑰氣息——但凡有個Omega在這里,可能都要立即陷入假性發情的狀態。

    巖瀨惠有些無語:“你不要時不時給我一種還能和你正常交流的錯覺。”

    作為一個beta,高木警官可不知道跡部景吾正值易感期,也不知道巖瀨惠是beta還是Omega。

    在他的視角中,只見跡部社長摟著還帶有羞意美人,對著偽裝成自己模樣的怪盜基德輕蔑一笑,居高臨下地拋出了諷刺,輕蔑之意溢于言表。

    “呵,贗品。”

    看著巖瀨惠越來越紅的臉,還有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或者說跡部單方面環抱的姿勢,高木警官臉也忍不住燒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那個,他們這是不是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啊……

    不,在公共場合做這些事也是不道德的!

    跡部到底是怎么想的,巖瀨惠感覺已經不重要了,沒必要和神志不清的傻子計較。

    但在和高木警官地震的瞳孔對上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名譽已經毀于一旦了!!!

    “你能不能消停點。”他狠下心掐了把跡部的腰,“還有人在。”

    跡部景吾終于不再冷冰冰地敵視著基德,而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了他,聲音也抬高起來:“你居然兇我?”

    隨后又皺緊了眉頭:“為了他們?”

    巖瀨惠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滯了。

    教科書上怎么不寫易感期的alpha智商還會降到三歲小孩兒的程度???

    學校也沒教過這個啊!

    不,三歲的跡部景吾應該比現在要可愛得多,起碼不會無理取鬧。

    “……”在門口和高木警官與柯南僵持著的基德微微轉過頭,并不是很想直面這個現狀,他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和對面追捕他的兩人說,“看來這里不是我們說話的地方呢。”

    “或許我們得換個地方?”

    他,雖然面上是戰無不勝的怪盜基德,但本質上還是個清純的男高,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也不敢見。

    他黑羽快斗還是個未成年呢!

    高木警官不語,他其實也認同這個說法,但里面那兩人一副只要他們一離開就會馬上干柴烈火的架勢還是讓他有些擔心——這里可是公共場所啊!

    作為警察的他自然也是要對維護公共秩序文明負責的!!

    但緝拿通緝要犯在即,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尤其在柯南意志堅定的時候。

    “你別想耍什么花招,基德。”柯南皺起眉頭,抬頭看向偽裝成跡部景吾模樣的基德,因為身高原因,他對衛生間里面發生的事看的并不真切,大概只能看到兩個人。

    聽聲音像巖瀨秘書和跡部社長,他們倆在一起就好了。

    “我現在就是籠中之鳥,有什么可擔心的。”基德抬了抬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沒干,“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走比較好哦?”

    “里面那位先生可是到了易感期,而我們這里……”

    “還有位未成年的小朋友呢。”

    *

    工藤新一日常痛恨著自己變小的現狀。

    平時的糟心事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成了一個小孩兒,或許就不會有那么多次被基德逃掉,或許高木警官就不會顧及有他在,而給了基德逃掉的破綻——哪怕本質上是有人在公共場所干了讓人尷尬的曖昧舉動。

    但這也不能怪跡部景吾,畢竟他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事情的結果比巖瀨惠想得要好得多,基德的出現打破了他和跡部的尷尬,三人的僵持也成功的拖延了時間——新秘書終于在老板離開太久后察覺到了不對,帶著大衣追了出來。

    厚重的羊毛長款大衣披上,筆挺硬朗的線條加以遮蓋,跡部社長表面上恢復了那副正經華貴的樣子。

    巖瀨惠松了口氣。

    面子守住了。

    但問題還遠遠沒有解決。

    被跡部景吾一路牽著手從酒店走出來的巖瀨惠,整個人都想鉆進地縫里,哪怕路上遇到的人不多,但以圈內消息流傳的速度來看,估計明天上班整個公司的人都要知道了。

    就連新秘書也很識趣。

    “課長,我和司機大叔說了,今天就不用送我了。”新秘書趴在車窗外,一邊觀察著老板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說,“你們直接走哈,我,我就不參與了……社長有你照顧就好。”

    呵。

    這次,巖瀨惠并不像平常那樣通情達理。

    “社長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難道作為秘書的你還能下班嗎。”巖瀨惠外強中干地說,他其實自己也沒幾分底氣。

    但他知道,如果新秘書也跑了,今晚可能真就大事不妙了。

    ……可他也沒辦法做到把跡部直接扔下。

    頭疼。

    Micheal管家為什么今天就沒來了呢。

    “可是我去也沒什么用啊。”新秘書眨著那雙杏眼,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左右莊園都有醫生在,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人多了也手忙腳亂。”

    她說的自己都要信了,感覺自己這個秘書當不當其實區別也不大。

    她能干的活,別人都能干,她干不了的,最終還是要去找巖瀨課長。

    “如果醫生也治不好的話,不還是得靠課長您嘛,那活兒我又干不了。”她心虛地拍著馬屁,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就連忙腳底抹油跑掉,“課長您和社長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哈!”

    開車路上一路順風!!

    最好像網上說的那樣,度過一個漫長的易感期——這樣她自己也不用上班了!

    見新秘書趕緊跑掉,巖瀨惠才意識到對方剛剛到底是在說什么。

    什么醫生治不好的還有他能治……呵。

    現狀的醫療科技還能有治不好的事嗎?

    “你之前說你打過抑制劑了。”推了推僅僅靠在他身上,埋在脖頸間不知道聞個什么東西的跡部景吾,巖瀨惠再一次抽出了胳膊,試圖打開車上的冰柜拿酒,“打過抑制劑能喝酒的吧?”

    理論上是可以的。

    但跡部為數不多的理智,還是讓答案在他嘴邊轉了個彎兒:“不行。”

    晚宴上有酒,但他今晚喝的都是姜汁,不知道他以往易感期的巖瀨惠,也找不到否認不能飲酒的證據。

    “不能喝么。”巖瀨惠有些失望。

    其實如果能把跡部灌醉,一切都好辦多了。

    跡部景吾雖然喜歡品酒,但是酒量并不算好,平時喝的都是些低度酒,度數高點的喝兩杯就不行了,總的說就是單純的人菜癮大。

    而巖瀨惠與他剛好相反,在給他當秘書時,沒少替他擋酒,尤其是國內的清酒,喝著就跟喝水沒什么區別。

    易感期的alpha在各方面都很敏銳,直接避開了這個可能會被對方放倒的機會。

    “不需要酒……”靠在他頸間的跡部呢喃著,一手摟著他,另一手就緊跟著一路向下。

    Alpha們在某些方面擁有過人的天賦,哪怕從來沒有實踐過,也無師自通的知道該怎么做。

    可惜他現在著實不清醒。

    在冬天,還帶著冷意與寒氣的手輕巧的鉆進衣服下擺,直愣愣、又急切地摸上了那片肌膚,而它的主人也被寒冷凍得一個哆嗦,讓腹部的腹肌變得更加分明。

    手感很好。

    跡部沒忍住又摸了摸。

    腹肌這種東西果然別人的和自己的就是不一樣。

    與發現新大陸,沉迷描摹別人腹肌的跡部不同,巖瀨惠只感覺跡部景吾跟他有仇。

    誰會大冬天地把冰手往別人肚皮上擱啊!

    “嘶——”他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隨后厲聲道:“把手拿出來!”

    跡部不為所動,先不說他本來就不是聽人命令的人,更別說他現在還在易感期,那就是天生的免死金牌。

    “別讓我說第二遍,肚皮有什么好摸的,你去泳池想摸多少摸多少——嘶!別咬人!”身上是冷冰冰的觸感,但前方司機大叔從后視鏡里看過來若有若無的視線,更是讓巖瀨惠臉上一燙。

    “你屬狗的嗎……”他小聲嘟囔著。

    “本大爺不屬。”跡部答得倒是一本正經,好像神智很清楚一樣,手上卻是一刻沒停。

    雖然比在衛生間時好多了,但巖瀨惠真怕他一分奮起,易感期上頭,又把這里當成了臥室。

    “那你做事兒能不能看看地方——”

    他話還沒說完,隨著“咔噠”一聲輕響,寬大車廂與司機之間的帷幕隔板降了下來。

    “巖瀨秘書您放心,我什么也不會看到的。”司機一臉嚴肅,但巖瀨惠總覺得他語氣里有點興奮的躍躍欲試,“我可是培訓優異的老司機,不該看的絕不會看,不該聽的也絕不會聽,您不用顧及我。”

    老天,當司機幾十年,這車上只存在于電視劇和小說里的功能,現在終于被他用上了!

    “您就當我不存在。”在隔板落下前,司機又補充了一句,“扶手上有可以把座位轉換成床的按鈕,您應該知道。”

    “請放心,可以把這里當作家一樣,我開車很穩的。”

    在巖瀨惠沒說話之前,他又趁熱打鐵道:“在回家之前,請您務必把少爺穩住啊!”

    司機沒有說的是,他覺得少爺的狗脾氣可能只有巖瀨秘書能忍了。

    啊,對不起,馬爾格雷和皮特,你們都是可愛聰明的小狗。

    只有少爺的脾氣是這樣。

    畢竟可愛的小狗沒有易感期。

    *

    司機的話并沒有夸張。

    與正常狀態被又發出易感期不同。

    打了抑制劑還被藥物誘發出易感期,對alpha是件很危險的事,激素的沖突會讓他們的神經麻痹,缺乏Omega安慰的他們甚至有可能做出破壞、自殘等失控的行為。

    其實有Omega的話很簡單,狠狠做上一頓,順利度過易感期敏感狀態就好了,后續不嚴重時哪怕沒有Omega,alpha也可以靠藥物穩定,是不是固定伴侶不重要,開放關系在現在這個開放的社會來說很正常。

    可能怪盜基德使計下藥時也沒有想到,跡部景吾不僅現在剛好在易感期,還打了抑制劑,作為一個名氣在外的富豪,他居然連一個Omega床伴都沒有。

    巖瀨惠也有問跡部,需不需要給他找一個Omega。

    然后他得到了一個略顯冰冷的眼神,那雙與自己同色的藍眼睛里,除了意識不清的霧蒙蒙外,還有許多分失望。

    或許自己不該說那句話。

    他沒忍住,摸了摸那張臉。

    十余年的時間,當年那個還讓他蹲著才能平視的孩子長大了許多。

    “總覺得你很小,但咱倆差的年齡其實還不到一歲啊……”他忍不住感慨,隨后又捏住了臉上的那側軟肉,“可是就算易感期很可憐。”

    手上微微用力。

    “也不是你無視我的話,強迫我的理由哦。”

    輕微的痛覺會喚醒易感期alpha的神智,但也會讓他們興奮。

    跡部什么也沒說,只是就著他的手輕輕吻了吻掌心。

    “我不會做什么的。”金色的睫羽低落,在昏黃的燈光下,給他的面部落下一段帷幕。

    只有在光線照過他挺拔的五官,映出分明的明暗面時,巖瀨惠才會反應過來跡部是個混血兒。

    或許真的是阿波羅之子呢。

    “這里不是地方。”跡部還在想著他執著的儀式感。

    “在沒有得到你的首肯以前……”

    就像他說的那樣,在巖瀨惠沒有答應之前,跡部并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摸摸腹肌,拉拉小手以外,脖子以下的事一個沒做。

    但這不代表他放過了脖子。

    巖瀨惠覺得自己的脖子可能是個什么好吃的鴨脖,被對方又舔又啃又吸又咬的,開始他還會很不自在地想要逃走,但時間久了后,也就隨他去了。

    因為他已經麻木了,感覺脖子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但車廂里沒有鏡子,或者說巖瀨惠也沒機會去拿手機把自己照照,等到了跡部莊園,攙著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的跡部景吾下車后,看到Micheal管家詭異的眼神,他也沒精力去糾結對方在想什么了。

    “不用擔心,先讓醫生給少爺看看,不會有太大問題的。”Micheal管家安慰著他。

    老管家心態很平和,少爺的易感期一向處理得很好,現在看起來也還可以溝通,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最差的結果不就是和巖瀨秘書滾一滾嗎,如果能生米煮成熟飯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開放的老派英國人十分樂觀。

    看著巖瀨惠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又勸道:“不過我覺得您應該先照顧一下自己?”

    “這里,腫的有點厲害。”

    第27章 第 27 章

    腫?什么腫了?

    巖瀨惠下意識去看他的胳膊, 曾經的舊傷會在劇烈運動后發作——不對,他也沒做什么運動啊。

    見他沒反應過來,Micheal管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向他示意。

    因為要參加晚宴, 巖瀨惠只在襯衫西服外面套了件短款的翻領羊絨外套, 連圍巾也沒帶,修長的脖頸就這么暴露在外面,只可惜現在已經不復平時的白皙了。

    巖瀨惠現在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不然把他自己發射到火星上也行。

    他就說好像忘了什么事!

    被提醒的年輕人手足無措地想把自己的脖子遮擋住, 但一只手不夠蓋, 另一只手還被罪魁禍首牽著, 察覺到他的動作, 后者甚至還嚷嚷著遮什么遮,本大爺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別墅里的傭人們都低著頭,各干各的事,而老管家則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優雅的笑容,示意他什么也沒聽到。

    “醫生正在房間準備檢測器械,或許你們先上去?”他提醒道。

    “……好。”巖瀨惠答得有氣無力, 現在好像只有這樣了,畢竟身邊的巨嬰完全不放手, 總不可能讓醫生下來在客廳給他檢查。

    好在一進家門, 跡部整個人就奇異的安靜了下來,好像這里的空氣中都噴灑著鎮定劑,讓他的躁動平息了不少。

    空氣里當然有東西。

    但巖瀨惠是beta,并不能聞到這座莊園的空氣中, 還彌漫著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

    “先上去吧。”他扯了扯跡部的手。

    “去哪兒?”

    “你房間。”

    這句話好像觸發了alpha的什么敏感詞,他看起來心情好極了, 頭都來不及點,拉著巖瀨惠的手就要往電梯走。

    不管來了多少次,過了多少年,每次看到這四層別墅里還要再裝兩個電梯時,巖瀨惠都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有錢的資本家啊。

    突然,原本拽著他的手往電梯走的跡部停下了動作,過了一秒,一串沉穩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從就大廳旁的樓梯上傳了下來。

    巖瀨惠發現跡部肩膀上的肌肉突然緊繃了起來,像是在戒備什么。

    “景吾回來了?”一個有些陌生的男聲道。

    又有幾步腳步聲落下,說話的人才從緩緩從樓上走下,露出了真容。

    那是個俊朗的中年男子,面容比一般的日耳曼人要柔和些,混血的特征十分明顯,最奪目的就是那頭璀璨的金發,同那對淺色的藍瞳一起,幾乎將他和跡部景吾的關系彰顯的一干二凈。

    這位就是跡部景吾的父親。

    一是因為跡部夫婦經常全球飛,二是因為巖瀨惠每次來跡部莊園停留的時間都不久,還都在工作時間,因此三年里他倒是沒和兩人私下接觸過。

    現在算是第一次吧,商業晚宴和董事會那種場景可不能算。

    不管曾經遠遠見過幾次,直到現在,巖瀨惠見到跡部先生都要忍不住感慨一下——可能全世界就這么一個身高190的Omega了。

    跡部老先生只有跡部瑛子一個女兒,現在的這位“跡部先生”是入贅的英國人,考慮到那位攻氣十足的前特工,巖瀨惠非常刻板印象的認為瑛子女士是為優秀的女alpha,而這位來自英國的跡部先生則是位男性Omega。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這么認為的。

    “這位是……啊,巖瀨秘書啊。”跡部先生一開始沒認出來巖瀨惠,畢竟他們本就見得不多,現在也許久不見了。

    對方能把自己認出來,才讓巖瀨惠感到驚訝。

    “晚上好,巴赫曼會長。”巖瀨惠微微鞠躬行禮,手上扯了一下作勢要馬上離開的跡部景吾。

    “晚上好。”跡部先生,或者說巴赫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滯了許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很快隱藏了起來。

    “景吾這是怎么——哦……”巴赫曼先生剛問完,看了眼明顯不正常的兒子,再想到空氣中一團糟的氣味兒,馬上明白了什么,“易感期么?你們快去忙吧。”

    “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說。”

    巖瀨惠覺得對方有些意有所指,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巴赫曼先生就已經日常囑托著Micheal管家照顧好莊園,他要飛去柏林找跡部瑛子。

    作為一個證券公司的老板,巴赫曼先生能常年不落家,80%的原因都是老婆太愛在全球到處逛了。

    “你——”不和你爸打一聲招呼么?

    巖瀨惠話還沒說完,就被跡部一個拖拽,扯進了電梯。

    “我可不想和別的alpha待在一起。”他摟緊了巖瀨惠,和之前的動作一樣,頭埋進了肩膀處,像是嗅著氣味的小狗一樣,似乎想在哪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什么也沒有,之前徘徊在這里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也沒有了。

    就連他留下的味道也淡了。

    但巖瀨惠關注的并不是這個。

    “巴赫曼先生是alpha?”他有些驚訝。

    有錢人家不會找ao做傭人,因此在這個別墅里,除了跡部景吾和他的家人以外,其他人都是beta。

    可巴赫曼先生不應該是個Omega嗎?

    巖瀨惠覺得有些奇怪。

    “他當然是個alpha。”跡部原本明亮的藍色眼瞳,在此刻都變得黑沉了起來,“也是我的爸爸。”

    略顯鋒利的犬齒再次攀上了那塊皮膚。

    “不然我可不會聽他講半天話。”

    “叮——”

    電梯門開了。

    *

    與此同時,樓下的巴赫曼先生并沒有急著提著行李箱離開,反而一個人抬頭看著天花板,站在大廳中央想些什么。

    突然,他開口道:“那個孩子,是叫巖瀨惠的吧?”

    Micheal管家恭敬地回答:“是的。”

    “是個beta?”

    “沒錯。”Micheal管家說話時仍舊笑瞇瞇的,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是有什么問題么?”

    這話算不上有多恭敬,但巴赫曼先生也沒介意。

    “當然沒有問題。”他聳了聳肩,“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對beta有半分意見,不然可娶不到瑛子。”

    Micheal管家強調道:“哦——恕我直言,您是入贅。”

    “marry,結婚,這沒什么區別。”在巴赫曼看來,日本的那套沒什么區別,都一樣,總之都是兩人組成了一個新的、獨立的家庭。

    “愛一個人當然與他的性別無關。”

    只是——

    “beta果然比Omega和alpha要自由啊。”他抬頭看向窗外,夜幕中似乎有移動的光點閃過,也不知道是要飛到哪里的飛機。

    自由到,讓其他人都難以抓住。

    “所以?”Micheal管家捧著帽子面色不動,想聽聽看他還能說出什么話。

    “所以我要去繼續追逐我的beta了。”巴赫曼先生一把拿過帽子,熟練地蓋在自己頭上,流暢得仿佛聯系過了數千次。

    “至于景吾——就讓他再接再厲吧。”

    *

    據醫生所說,跡部景吾的情況比巖瀨惠想的要好很多,怪盜基德還挺有良心,雖然下藥了,但下得不多,遠沒到能害人的地步。

    “問題不是很大,沒到精神無法控制的地步,他現在還是有意識的,而且反應最激烈的時候已經過了。”醫生面無表情地宣讀著結果,這種情況他見多了,跡部景吾的癥狀著實不算什么。

    只要這個世界還存在Omega和alpha,就永遠少不了他們beta的工作,畢竟這兩性相關科室的醫生只能由他們beta來當了。

    “不嚴重么,之前跟他說話他都聽不進去。”巖瀨惠有些擔心,“他好像還分不清beta和Omega,鼻子應該沒問題吧?”

    醫生嗤之以鼻:“你想太多了,他不是分不清,只是比較喜歡你而已。”

    他十分明顯地瞄了眼巖瀨惠傷痕累累的脖子,動作像是故意的。

    “喜歡你大于其他Omega,這個說法滿意了?只是alpha本能作祟讓他去咬而已,就跟狗有了新窩也要抓著給上面留下點氣味兒一樣……”

    嘖,本來大半夜加班就煩,Alpha的,還要吃這種狗男男的甜蜜小狗糧。

    Omega的,真想給秀恩愛的人一腳。

    看著神色中透著擔憂,還要被alpha吃著豆腐的beta小秘書,本著對同性的憐憫,醫生沒好氣地提醒道:“別擔心,真有事兒的話,你現在是見不到我的。”

    巖瀨惠:“???”

    這是真沒什么經驗啊,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

    “你得完事兒之后才能看到我了。”

    被草的不行了當然要看醫生,小說里也是這么寫的。

    當然,他是個文明人,不會說這些粗鄙之語的。

    “那,您要開些什么藥嗎。”巖瀨惠干巴巴地問,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家。

    “不用開,他這樣的情況,最簡單的就是——”醫生的目光在他倆身上上下打量了下,“解決一下吧,之后在家安靜待兩天,信息素血值恢復穩定了就可以正常打抑制劑了。”

    見巖瀨惠還想說什么,他直接把他的話懟了回去:“放心,這樣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他的情況也遠沒到用藥的程度,我也不能給一個正常人打鎮定劑。你也不用擔心,beta跟alpha上床死不了人的。”

    其實想告訴他自己和跡部不是一對兒的巖瀨惠:“……”

    醫生想趁著老板不清醒,早點下班的意圖過于明顯,或許是這剛好順了跡部的意,比平時煩躁不少的alpha居然也沒說他,就讓他這么離開了。

    隨著房門關閉,一個溫熱的吻就落在了巖瀨惠的唇角一側。

    他微微皺眉,對這樣親昵的行為有些不適應。

    “你現在有意識能聽到我說話嗎。”他側臉躲開了又一個吻,“知道就停下,這樣是不對的。”

    說完,又補充道:“我也不想。”

    他們可以是校友,可以是上下屬,可以是朋友,但不能是莫名其妙的炮友。

    巖瀨惠那較高的道德尺度,在這個AO們已經開放到把床要當作交際工具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恰好,跡部景吾也是。

    此時高于常人的大手撫上白皙的臉頰,抹去之前留下的淚漬,哪怕頭腦昏昏沉沉,一點也不清醒,跡部景吾也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么還這么有耐心。

    “嗯?你說的本大爺當然知道。”

    “那個白大褂說的確實不合適。”

    “但——”

    第28章 第 28 章

    但?

    巖瀨惠疑惑地抬頭, 他直覺跡部景吾這張嘴里不會有什么好話。

    “可以做朋友間的事。”

    說著,身體進一步貼近了些。

    易感期的alpha體溫遠比冬天室內的暖氣要熱,熱的巖瀨惠臉上都開始發燙, 忍不住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冬天。

    初春才剛開始, 但遠沒到溫暖的時候。

    “……”

    托當年游泳隊里那群青春期躁動的小伙兒的服, 哪怕對方沒說什么,巖瀨惠也微妙地get到了他的意思。

    肯定不是單純的互幫互助,但這話也不太像跡部景吾說出來的。

    難道易感期的alpha會被奪舍?

    “你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需要我打開給你看看么。”他沒好氣地說, “你自己解決, 醫生都說了不是什么大事, 我現在出去——”

    說完就要抽手離開。

    然而跡部景吾不為所動, 手仍像鋼鐵一樣禁錮著他。

    “不要。”

    “你算老幾, 你說不要就不要。”巖瀨惠強調道,“你現在是腦子不清醒,不要干讓醒來后的自己后悔的事。”

    然而跡部卻抓錯了重點,他擰起眉頭:“下屬不能罵上司。”

    “哈?”

    “哼,本大爺可沒被人這么罵過。”

    巖瀨惠才不信這話,國中時, 尤其是中二時的跡部景吾在不熟的外人看來其實挺討人嫌的,甚至國三時也干過非常OOC強搶美少女的事, 肯定沒少挨罵。

    “我要扣你的獎金。”

    ……這家伙就沒有別的威脅手段了嗎?!

    或許跡部真的沒有, 但這方法真的很好用,起碼巖瀨惠吃這套。

    如果說要給他錢,他不僅不會答應,還會把對方揍上一頓, 畢竟那就變性質了。但如果是克扣獎金的話——

    “你居然要用這種事來扣我的獎金——?!質疑我的專業性么?!!!”他怒從心中起,居然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直接拽起了跡部的領子。

    然而對方力氣也不小,只想著拉扯他另一只手往下躺,于是在兩力作用之下,那件被汗打濕不少的雪白襯衫,就這么被把胸前的布料都撕了下來!

    看著突然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大片八塊腹肌,兩人都有些懵。

    “……”

    巖瀨惠剛剛上頭的怒火突然被澆滅了。

    “50萬。”跡部景吾看著那段被撕下來的布料,平靜地說。

    嗯,看來還是在說胡話。

    這家伙哪兒會在意自己的衣服到底有多貴。

    巖瀨惠糾正道:“放屁,你這件只有30萬。”

    “你怎么知道我衣服有多貴。”跡部擰著眉頭,他有些想不通,“這種事只有老婆和管家才會知道。”

    不然誰會給別人置辦衣物。

    “……你真是瘋的不清,果然還是把醫生叫來吧。”巖瀨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給你查查腦子。”

    “嗯?你又在罵本大爺。”

    “罵了怎么了,我就是個普通打工的,沒精力和你玩兒些辦公室秘書情人的游戲。”巖瀨惠都要被氣笑了,又無法真的生氣,就像人沒辦法和一個真的醉漢置氣一樣。

    誰知道這家伙第二天醒來會不會忘得精光呢。

    “我就罵了,你要扣獎金就扣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或許真的也有怒火上頭的原因。

    Alpha可真好,有易感期在,什么話都可以說,什么事都可以做——反正都是激素直沖大腦帶來的沖動,事后也不用負什么責任。

    Omega也是,除非被標記。

    但是beta不受這個限制,連在法律里也是不受保護的。

    “你就是把我今年甚至明年的獎金扣光也無所謂。”巖瀨惠扔了那塊破布,屈膝頂在兩腿之間,直接壓著躺靠的跡部景吾傾身過去。

    然后掐了把他的臉。

    沒了嬰兒肥的臉頰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柔軟,甚至有些韌勁,并不是很好捏,但跡部勝在皮膚好,手感還不錯。

    他面無表情地說:“就當我給你的嫖資了。”

    Alpha聞言真的不高興了,一把握住了他在臉上作怪的手:“你把本大爺當鴨子?”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當然你想怎么理解都行,付費□□也可以。”巖瀨惠捧著他的臉,試圖糾正,“但我很不高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清醒,又或者在不在易感期,別在這種地方和別人提錢,知道么?”

    “哪怕你覺得錢這種東西很無所謂。”

    有錢人家和普通人的理念是天差地別的,哪怕他們本性都足夠純善,也會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巖瀨惠曾經也覺得錢是最無所謂的東西,但生活無憂無慮的小公子一朝跌落神壇,也會發現自己與常人無異。

    甚至會有比曾經敏感許多的自尊心。

    雖然他現在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奇怪,但也知道錢不是重點——或許提錢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那么清楚。

    他還真怕像跡部景吾這種只生活在童話里的小王子給他搞純愛那一套。

    篤信理想的人最后往往只會遍體鱗傷。

    因為這是個現實的世界。

    “這和錢有什么關系。”混沌的大腦現在不適宜思考,但跡部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我只是和你說。”

    “不是因為錢。”

    燥熱之下,他的思維也跳脫起來,巖瀨惠一時也沒搞懂他的意思。

    畢竟他是秘書,不是真的讀心超能力者,沒辦法從霸總的臉上看出對方的每一個情緒。

    不過現在跡部臉上的某種情緒還是挺好懂的,哪怕巖瀨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你知道么,今天的事,你但凡和一個Omega做,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是跡部家的繼承人要訂婚了。”在解開最后一粒扣子之前,巖瀨惠突然出聲道。

    從事體育競技的人好勝心總是很強的,哪怕早就知道自己的處境是什么樣,他還是居高臨下地坐在上方,俯視著平日里總是仰視的上司。

    不過他還是好心地彎下腰,方便對方解扣子。

    “不會的。”跡部手上一頓,抬頭看他,“本大爺又不是什么隨便的人。”

    他今天眉毛總是會在眉頭打結,全因為巖瀨惠說的不中聽的話太多了。

    要是能讓他少說些話就好了。

    “你只是你,我也只想找你。”他的手指很靈活,輕松解開了最后一粒扣子,“我還沒真的瘋,也不會瘋。”

    “本大爺還是分得清喜歡誰的。”

    雖然Omega的信息素會對每一個Alpha造成吸引力,但Alpha們還是會傾向于他們喜歡的人。

    巖瀨惠嘆了口氣。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這個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的可憐孩子。

    “乖。”

    “今晚我會當什么都沒聽到的。”

    *

    這夜,Micheal管家在樓下等的很焦急。

    他還沒到80,現在手腳還算利索,再帶一任小主人也不是什么問題,他就說,阿爾弗雷德那種合家歡,四代有三代同堂的日子他是過的起的——而且他服務的老爺子甚至還在呢。

    哦不對,生殖器未被激素刺激的男性beta是不會在初期懷孕的。

    面容和善的老管家不發一語,只讓傭人準備些淡鹽水和清淡的食物,別人完全不會知道他腦子里現在想的都是些什么遙遠的東西。

    只一眼,我就連孫子會長什么樣都想好了.Jpg

    激動的老管家今晚甚至只在樓下客廳打了個盹兒,思想活躍的完全無法陷入深度睡眠,但天還未蒙蒙亮,他就看到一個站的筆直的人出現在他視野里,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少夫——啊巖瀨課長!”他瞬間精神,頓時無視年過70的身體,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您怎么出——這是準備干什么呢!”

    少爺的時間難道就這么短嗎,不可能啊!

    他們一次補劑都沒送呢!

    但在仔細看的巖瀨惠狀態后,他馬上冷靜了下來。

    站姿端正,身體還算有勁兒,現在還有精力收拾自己準備出門,看起來不像是做了什么的樣子。

    畢竟就是頂級運動員也遭不住折騰啊!

    “啊,我……!”巖瀨惠一張口,也被自己聲音的嘶啞嚇了一跳。

    該死,怎么這樣了。

    “我得回去了,家里還有些事兒。”他壓低了聲音,也壓低了頭,不想讓老人看到他的臉和嘴。

    臉早就燒成了一團,而平日里總會被細心打理呵護的嘴唇現在也完全紅腫著,甚至還破了不少皮,就連嘴角都有著持續的疼痛,像是冬天被皸裂了一樣。

    “少爺呢?”翹首以盼的老人再次發出疑問。

    “他睡著了。”巖瀨惠說。

    Micheal管家頓時陷入沉默。

    不是吧。

    他總不能是壓錯股了吧?

    他忍不住想去看看少爺的身份證,是alpha沒錯啊,老爺也說日后定會是個alpha大總攻的。

    “他……”老管家有些遲疑。

    “人清醒了,喝了些維生素睡著了。”巖瀨惠示意他不要擔心,“今天信息素釋放過多……”話頭又是一轉,不想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原因。

    “您就讓他睡吧,等他睡醒了再說,現在就別先打擾了。”

    “我走的事也和他說了,您不用擔心。”

    巖瀨惠交待得很快,完全不想多說,離開的步履也很急促,像是跡部莊園是個什么恐怖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里。

    Micheal管家也不好說什么,發現少爺房間燈確實滅了后,只好焦急又好奇地等待起來。

    而房間內的跡部景吾,在察覺到離開的腳步聲后,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走了。

    嘖。

    他的大腦像宿醉一樣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但還是能意識到都發生了些什么事兒的,不等他去忽略那絲煩躁,就被一個有些陌生又熟悉的鈴聲打斷。

    巖瀨惠那家伙急得連手機都忘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下床從床底拿出手機一看,原本還帶著絲寵溺的笑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昔日隊友在,一定會有人大呼:“跡部你臉黑了欸!”

    冰室涼介。

    真是陰魂不散的家伙。

    現在的他動作總是比腦子快,在看到那個備注的同時,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

    第29章 第 29 章

    巖瀨惠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或許是跡部家哪個好心的司機送他回來的, 也可能是自己奢侈的擋了個出租,一到家,他就渾渾噩噩的一頭扎進了被窩里。

    然后又突然爬起來去貓砂盆鏟了貓屎。

    見鏟屎官今日鏟屎技巧都十分不熟練, 幾只貓都好奇地喵喵叫著跟著他在屋里亂轉, 結果全被巖瀨惠擋在了臥室門外, 再然后,他就昏昏沉沉的在被窩里陷入沉眠。

    這覺睡得并不安穩。

    他先是夢到了國一時還未抽條發育的可愛版跡部景吾,還沒等他掐上小孩兒肉乎乎的臉頰, 對方就突然變成了成年的社長版跡部景吾。

    萬惡的資本家一撒鈔票, 在狂笑中突然爆開了身上的西服, 拉著他的手就往上摸, 并大笑著說:“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有毒啊!!

    畫面在一轉, 他們就跑到了昆士蘭州的黃金海岸邊。

    但在那里,他沒有看到打網球的跡部景吾,而是赤裸著上半身,穿著三角泳褲,向他展示當年在U17比賽時被教練和前輩們傳授搭訕技巧的跡部景吾。

    巖瀨惠:……

    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啊!快給我醒來啊巖瀨惠!!

    還有跡部那家伙不是說自己只要招招手就有無數美女撲上來嗎,還要學什么技巧啊!!!

    正當他發愣時, 夢里的跡部景吾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用那雙藍色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怎么, 被本大爺迷住了嗎?”

    巖瀨惠:“……”

    巖瀨惠:“完全沒有。”

    “啊嗯, 真是貪心的家伙,哼哼哼,果然還是想要欣賞到本大爺迷人的玉體——”說著,夢里的跡部就要脫下身上那最后一絲的遮擋。

    然后——

    他醒了。

    巖瀨惠猛然睜開眼睛, 配有遮光窗簾的房間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居然已經是中午了。

    中午?

    那他不是翹班了?全勤沒了?

    算了, 沒了就沒了。

    或許是失去的獎金讓他氣餒,直接打通了擺爛的任督二脈,巖瀨惠一邊疑惑著自己沒聽到鬧鐘就算了,怎么沒人給自己打電話,一邊在床上和床下扒拉地翻找自己的手機。

    沒找到。

    不會是把手機丟了吧?還是說落到跡部家了?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起來把貓屎鏟了再說。

    鏟完貓屎,打包完垃圾,他才晃進浴室洗了個澡,然后翻出都要過期的粉底給脖子上的顏色遮遮色。

    他之前看網上的人都是這么干的。

    但顯而易見,這款粉底液的遮瑕能力有限,根本蓋不住顏色。

    可他就是穿著高領打底衫,也有痕跡冒出來,有些人把一些東西留的太高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吃的,那家伙怎么跟幾百年沒吃過飯一樣。

    巖瀨惠倒沒覺得身上很累,畢竟兩人也沒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但他一摸后頸,還是忍不住呲牙咧嘴的疼起來。

    一定腫了!他都摸出來了!

    他沒糾結太多,馬上就翻出電腦查了下資料,然后到樓下的超市買了遮瑕和冰塊。

    冰敷眼睛,涂上唇膏,口罩,高領打底衫,遮瑕通通加上,雖然他的手法有些粗糙,但只要不近就看不出什么問題。

    巖瀨惠穿著西裝和大衣,提著垃圾袋一身怨念的出門了。

    他得上班,也得去找下自己的手機,哦,他當然沒忘給身上噴了去味劑和阻隔劑。

    但他昨晚那種行為算什么,色令智昏?還是精蟲上腦?

    昨天就該和新秘書那樣直接跑掉,不該和跡部那家伙說太多話。

    明明都決定好要劃分界限了不是嗎。

    雖然人會經常在沖動的情況下做出莽撞的事,但巖瀨惠不想這么原諒自己,他覺得自己現在可能更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或者也可以說是縮頭烏龜一樣的逃避行為。

    一路上,就連路過的狗都能聞出他滿身的郁氣,人事部的副部長自然也能看出來。

    “你要休假?”留著中分頭的beta狐疑地看著他。

    天知道巖瀨惠基本就沒休過假,每年都是拿300%的年假補償繼續上班,這鐵人心里根本就沒休假這一概念,這么多年了,副部長在他們人事部看到巖瀨惠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是的。”巖瀨惠的聲音有些發啞,“我今年的20天假還沒休過,現在休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大概需要社長批復?”

    “不用,我的檔案是歸董事秘書部的,走人力批復就可以。”巖瀨惠說,“可能最高需要會長審核吧,我也不太清楚,你看看。”

    他現在是兼任社長秘書,但是是臨時的,在人力系統上,他仍然不是跡部景吾的直屬。

    畢竟跡部景吾是社長,不是會長,這些芝麻大的事兒也是由會長的特助負責的。

    副部長看了看系統,果然如巖瀨惠所說。

    “行,我問問我們部長。”

    人力的部長也很好說話,表示巖瀨惠安排好自己部門事兒就行,別到時候休假了還有一大堆公事兒找他,但話說到最后,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其實可以直接休生理結合假啊。”

    巖瀨惠和副部長都疑惑地看向他。

    上了年紀的女alpha覺得他倆的目光莫名其妙,直白地說出了問題所在:“我建議你換個牌子,你身上味兒太重了,現在這個遮不掉。”

    副部長還沒搞明白她在說什么:“啊?”

    巖瀨惠瞬間明白了對方在說什么,但作為beta的他什么也聞不到,只能不安地用指甲刮著褲縫。

    他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沒味兒了啊。

    “生理結合假不是只有婚姻關系才能休的,不然一些beta的日子太難過了,我說你自己之前也不查查。”說著,人事部長從一邊的抽屜里拿出了一袋用品,撕開包裝,遞給巖瀨惠了一個試紙,“在你后頸上貼下。”

    “啊?”巖瀨惠還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剛才懵著的副會長反應過來了,示意他快點動作:“愣著干嗎呀,快點呀,還休假不。”

    沒有社畜能抵擋帶薪休假的誘惑。

    巖瀨惠也不能。

    在得知生理結合假只要檢測后beta腺體有信息素反應,或是有伴侶的信息素生理周期證明就可以申請,完全不需要伴侶的個人信息后,巖瀨惠壯著膽子直接把假休了。

    反正假都休了,能多休就多休。

    “嘶,濃度A+,你對象是——”人事部長詫異地看著試紙反應出的濃度,沒好意思說他對象是個牲口。

    “唔,按這個標準你可以休三個的量,那你還要休年假嗎?”

    “……休吧?”休都休了,他還沒放過這么久的假呢。

    這可以在泳池里游多久啊……

    沉浸在休假幻想中的巖瀨惠,完全沒有注意到另外兩人那古怪的表情。

    “你……”巖瀨惠臨走時,中分頭的副部長一臉擔憂,又不好意思說地憋出了兩句,“那個,你……”

    巖瀨惠:“什么?”

    副部長很是同情:“不是哥哥多嘴,就是……”

    他說的猶猶豫豫。

    “雖然和alpha談戀愛咱beta不用賣什么力,但你也悠著點啊。”

    “請了這么多天假,你小心腎虧啊……”

    突然被關心的巖瀨惠:“……”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想應該——不,沒事。”想到可能會越解釋越亂,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他選擇糊弄了過去,“我會注意的。”

    “畢竟還要回來上班。”

    人事副部長不住地點頭,對此很是贊同。

    這才是巖瀨惠啊!

    天大地大上班最大!

    生來就是來這兒打工的巖瀨惠一走出人事部,就遇到了新的難題。

    所以他的手機在哪兒?

    不會真在跡部那兒吧?

    俗話說,瞌睡來了就有枕頭,還沒等巖瀨惠去跡部的辦公室問他,他一上樓層,就看見新秘書狗狗祟祟地跑了過來,十分殷勤地把手機遞給了他。

    “嘿嘿,課長,社長讓我給您的。”小秘書眨巴著一雙杏眼,儼然一副狗腿的模樣。

    巖瀨惠覺得有點古怪,但還是禮貌的道了聲謝。

    他的手機看起來沒什么問題,消息提示頁面都是同事發來的工作短信,一大半都是問他怎么沒來上班的,而點開line,就有許多私人消息爭先恐后地跳了出來。

    最上面是東龍司的。

    【龍司全家福】:????我靠,你是和哪個野男人睡了嗎?

    【龍司全家福】:野啊寶貝!你終于出息了!我好感動啊!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龍司全家福】:不管怎么說,下次我們出來祝賀一下!

    【龍司全家福】:不過我覺得你小心一下冰室那小子……那家伙昨天跑我這兒興師問罪了,問你姘頭是誰,這我哪兒知道啊

    【龍司全家福】:不過你姘頭,啊或者是男友?膽子也很大啊,直接接他電話,把人都整紅溫了

    幾條消息看得巖瀨惠一頭霧水,冰室涼介發來的line倒是很簡單,完全沒有東龍司所說的那么破防,倒是有幾分怨婦的氣息。

    【前輩每次都和我說很忙沒時間,其實是在和別的男人約會嗎?】

    真的在工作加班和給家里貓鏟屎的巖瀨惠:……

    【前輩說過自己不接受AB戀,但那個男人說他也是alpha,為什么呢?】

    【還是說別的alpha都可以,就我不可以嗎?】

    頭開始疼了。

    他覺得冰室那種永不言敗的精神放在比賽上就行了,真的沒必要放在他身上。

    木著臉打開手機上的通話記錄,巖瀨惠果然看到了冰室涼介的一條已接聽。

    時間足足有四分鐘。

    跡部那家伙到底說了什么啊???

    第30章 第 30 章

    如果問什么是愛情, 那么大部分alpha都會說——占有。

    只有犬齒深入腺體,將信息素注入對方的體內,直到Omega們渾身散發著自己的氣息, 才能確保這個人只會屬于自己。

    哪怕在醫療技術發達的現在, “終身標記”已不再“終身”, 這種本能還是深刻在每一個alpha體內。

    跡部景吾和他的父親也不會例外,畢竟他們是正常的alpha,仍會擁有生理的本能。

    哪怕他的父親擁有一個beta妻子。

    跡部景吾成長在一個矛盾的環境里。

    出身新貴, 身為beta還受盡家人寵愛的強勢母親, 和出身舊式貴族, 作為優秀alpha卻不受家族重視的溫和父親, 若說兩人有什么共同點, 大概就是世人眼中的極致叛逆吧。

    這對跡部家來說很無所謂,畢竟從他太爺爺那輩開始,暴發戶的名頭就扣在他家頭上了,但現在,跡部家留在日本的名聲就只有“歸國的富豪世家”。

    就像幾十年前他母親收到的評價還是“叛逆的beta獨女,跡部家老爺真是昏了頭了”, 現在也成了受人尊敬的跡部會長,無人再提她的性別。

    一如沒人再提他父親入贅的身份, 在英國也沒人再說他父親是“娶了beta的可憐alpha”。

    “和beta結婚真的很可憐嗎。”幼時, 跡部景吾也曾問過他的父親。

    “alpha嗎?確實挺可憐的。”巴赫曼先生如此說,“但原因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為什么?”

    “因為伴侶不該是身份的象征,景吾。”當年的巴赫曼先生還有著一頭長長的金發,有些像油畫里才會出現的標志人物, “Omega和beta,沒有什么區別。”

    “擁有beta伴侶, 不代表這個alpha是個失敗的人,或者是愚蠢的人,只能說明他忠誠、真摯,還有勇敢。”

    小景吾覺得老爸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

    畢竟老媽是超級大beta。

    “那為什么還可憐。”他深情疑惑又鄙夷,“你和老媽結婚還可憐嗎?”

    老媽那——么好看!那——么帥氣!那——么有錢!

    年幼的跡部景吾還處于覺得媽媽真厲害的階段。

    “我能和媽媽結婚,當然是我幸福。”巴赫曼先生如是說,“但是啊……”

    “媽媽是風,是飄在你鼻尖的香氣。”

    “她會吹過你的發梢,會徘徊在你身邊。”

    “卻永遠抓不住哦。”

    Beta是無法擁有的。

    誓言可以違背,契約可以破壞,從古至今,只有alpha對Omega的標記能讓前者保證對后者的終身擁有,以及確保Omega們一生的忠誠。

    可beta不行。

    哪怕另一半是alpha,也可以通過在腺體注入信息素讓對方痛苦,煎熬,暢快,用身體感受自己的存在,可這種行為放在beta身上,無異于石沉大海。

    Beta頂多感覺脖子有點痛,跟被狗咬了一樣。

    可擁有身體又有什么用呢,身體難道就能禁錮靈魂與思想的不忠嗎?

    或者說——這只是alpha自己的喜歡而已,為什么要求對方要一輩子屬于自己、愛自己呢?

    年幼的跡部景吾不明白,但他很快也不糾結于這些點了。

    “不管是Omega還是beta,或者是什么alpha,怎么會有人不喜歡我!”穿著英式校園制服的小孩兒站在父親面前,說著大話,“我才不會可憐兮兮地在后面追別人呢!”

    巴赫曼先生忍不住笑道:“哦?爸爸追人的樣子很可憐嗎?”

    “和我比起來當然可憐。”

    “以后當然是別人在后面追我的!”

    從長發到短發,從英國到日本,巴赫曼追逐了跡部瑛子一輩子,對方像風,像他喜歡的香水,永遠奔向他的前方,又永遠環繞在他身邊。

    卻唯獨不會屬于他。

    因為跡部瑛子只屬于她自己。

    她甚至不屑于和兒子去解釋這些事,只說著,作為我的兒子,你長大后總會明白的。

    不負母親的期望,也果然如她所說,成年后的跡部景吾終于明白了。

    Beta是自由的。

    【以你的信息素釋放量,對方如果是個Omega,九個月后你都可以當爸爸了,你有做避孕措施嗎?】

    中午,他就收到了忍足侑士的短信。

    【你腺體的信息素濃度已經恢復正常值了,恭喜,周期過長人群終于有了次“快樂”的易感期。】

    冰帝的軍師在關心的同時,還不忘八卦。

    【不過對方是誰啊,是惠吧?你告訴我是惠的吧??還是說你自己解決的?自己的話不會有這結果吧?】

    跡部景吾并沒有回復他,只是下載了郵箱里發過來的激素報告,檢測是他一大早就去醫院做的。

    見他半天沒回復,對面也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

    【哦,沒回,所以果然是惠吧,但是你翻車了,接下來需要我幫你追妻火葬場嗎。】

    因為以跡部景吾的性格,如果成功了,一定恨不得用表情包刷屏冰帝的群聊,告訴全天下他跡部景吾戀愛了!

    手機屏幕的壁紙也會由馬爾格雷換成愛人,但凡巖瀨惠還在役,跡部可能都要把他的廣告鋪滿東京,用實力和金錢去嘲諷網球界每一個沒有對象的單身狗。

    而不是一大早一聲不吭地跑來醫院做信息素檢測。

    忍足侑士非常有隊友愛的發給了他追妻火葬場的書單,示意他要全文訂閱認真鉆研以好實踐的同時,還告訴他這是巖瀨惠之前發給自己的。

    跡部景吾本來想把這條消息無視的,但在看到最后一句時,還是默默把鏈接放進了收藏夾。

    什么jj文學城?

    沒聽說過。

    巖瀨惠和忍足就愛看這玩意兒?

    跡部景吾看著綠油油文學網站上面大大的“純愛”,陷入深思。

    他怎么覺得這個純愛和那些純愛戰士說的純愛不一樣。

    算了,之后再說吧。

    帶著抑制頸環的跡部社長皺著鼻子認真辦公,終于,在巖瀨惠手機不知道第幾次震動時,忍不住把新秘書叫了進來。

    “你們巖瀨課長還沒來上班嗎?”

    “課長還沒來呢,社長。”

    ……

    “巖瀨惠還沒來上班嗎?”

    “還沒有,社長。”

    ……

    “他來了嗎?”

    “還沒。”

    ……

    “他——”

    “沒來呢,社長,課長來了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

    好吧。

    跡部景吾沒再說話,認真地看著文件,新秘書也不知道他看進去了多少,但巖瀨課長真的來公司以后,社長卻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開心。

    “他去人力部了?”跡部皺了下眉頭,又很快釋然,曠工半天,來了就去人力部也正常。

    隨后,新秘書沒有看到什么社長和課長瘋狂貼貼,狂秀恩愛的情景,而是收到了社長遞來的手機。

    “碰到他了,你把這個給他。”

    “那沒碰到的話是不給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碰到你就給他送過去。”

    怎么感覺不太聰明。

    “哦哦好的。”

    摸不清老板奇奇怪怪的心思,為了安全把手機送到巖瀨課長手里,新秘書選擇在電梯門口蹲點。

    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在收到巖瀨課長的道謝后,她眼睜睜看著對方瀏覽手機的表情越來越黑。

    “巖瀨課長,您沒事吧?”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問。

    好像不是她的錯覺。

    社長和課長有一腿,自己沒吃到什么狗糧就算了,反而在夾縫中生存起來了。

    “沒事,只是需要處理一些私事。”巖瀨惠疲憊地掛上笑容,收起手機和接班的新人笑呵呵地說,“不過我有事要找你。”

    “誒?”

    “可能得麻煩你一段時間了,現在秘書的業務你應該很熟悉了吧?”

    “誒誒??!”

    *

    巖瀨惠要休假了。

    知道這件事最難過的人不是董事會秘書辦公室,也不是跡部景吾,而是新秘書。

    想到自己未來這段時間艱苦的生活,還被對方拒絕在假期給他打電話問問題,小姑娘在送走巖瀨惠后,喪著個臉走進了跡部景吾的辦公室。

    “社長。”她大膽地叫住了對方,“我有個事要和你說,你千萬別生氣。”

    跡部:“?”

    “我有什么事好生氣的。”

    “那您也別難過。”

    “我怎么可能難過,到底什么事。”跡部有些不耐煩,他是專業的,怎么可能會有那些奇怪的情緒,“說起來你把手機給巖瀨惠了嗎。”

    “給了,不過……”

    “不過什么。”

    “巖瀨課長要休假了,好像已經被批了。”

    巖瀨惠休假?自己沒批啊?

    跡部突然想到,巖瀨惠的假現在已經不由自己批了。

    “他休幾天。”

    “巖瀨課長他……他休這個數。”新秘書悄悄豎起了一根手指。

    跡部大膽地猜測:“一周?”

    新秘書滿臉沉痛:“不,一個月。”

    “一個多月,將近一個半月。”

    但是巖瀨惠哪兒來的那么多假期,就算一年的20天帶薪假全部休完,算上雙休日,最多最多也就快一個月,畢竟今天又不是周五。

    跡部景吾直覺不對。

    他沒再搭理新秘書,而是快速打開電腦,找到了內部管理系統,果然在人力系統看到了巖瀨惠的請假申請。

    會長的特助干活非常麻利,已經給審批了,畢竟接下來這段時間里董事會也沒有特別繁忙的業務。

    跡部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正常的一年20天帶薪休假,然后還有……

    生理結合假???

    “社長,您沒事吧?”見頂頭上司面色如鐵,新秘書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問的聲音和蚊子哼哼一樣。

    她就是象征性的問問,純為了八卦,不回答也行。

    “呵,本大爺好著呢。”社長大人還是寬宏大量地回答了她。

    跡部景吾都要氣笑了。

    他巖瀨惠哪兒來的其他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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