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高塔

    包裹在魚湯凍里的鰻魚肉是鮮甜的，胡椒粒和月桂葉的去腥工作做得很到位，也有這條鰻魚是新鮮宰殺的緣故，因此沒有給西維一種很不好的體驗。

    辣醋汁是用蘋果醋和甜椒粉勾兌的，還放了一小撮胡椒粉，澆到鰻魚凍上，為這份魚味的膠質果凍增加了辣口的酸甜風味。

    味道還算可以，不過不是西維特別偏愛的口味。

    下次買到鰻魚還是用來做烤鰻魚好了，酥脆的魚皮和軟嫩的鮮甜魚肉，再加上特制的咸甜味道醬汁，他更喜歡一些。

    這樣的鰻魚凍有十七八個，裝了差不多3個盤子，西維吃掉了兩個，剩下的就交給奧斯汀了。

    除了不能處理多余的蔬菜以外，任何廚余飯菜都不挑剔。

    羊毛線經過一整夜的風吹，還沒有到午飯時間，就已經全部都干透了。

    西維將毛線全都取下來，水洗過后的羊毛線摸起來沒有那么柔軟，反而是更加硬一些，估計要多揉搓幾下才會完全軟和下來。

    可以坐在壁爐旁邊試著織毛衣了。

    洗過的毛線有些亂糟糟的，西維就試著將這些毛線重新纏一遍。

    奧斯汀暫時充當了人形支架。

    其實由椅子背來代替也可以，但某條龍強烈要求參加家庭活動。

    “所以我只要這樣不動嗎？”奧斯汀雙手撐開羊毛線圈說。

    “是的沒錯，你只要這樣不動。”西維抓起羊毛線的線頭，開始在手指上纏繞。

    這些毛線很多，奧斯汀當一個不會動的支架當得很無聊，雖然手沒動，但是眼睛動來動去，目光在會客廳里溜了個遍。

    “這款可以賣給我嗎，它看起來正合適。”西維的眼前一亮。

    奧斯汀還在繼續織毛衣。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們。”他說。

    西維停止想象，舔了一下嘴唇，關上還滾燙著的烤爐們。

    “我的運氣真是太差了。”奧斯汀長嘆了一口氣。

    “有，路上遇到了威廉村長，他的豐厚收獲也分給了我一部分。我打算把它們做成魚湯。”西維把那兩條魚提了出來。

    讓牛油在室溫里凝固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所以西維借助了一點點必要的小手段，將碗放進冷水里幫助降溫加速凝固。

    “戴維德，你死定了。”希爾薇瞇起眼睛，表情看起來很危險。

    貧窮的龍選擇堅守錢包，所以只能回魔物森林里去吃不要錢的食物。

    奧斯汀的目光很自然而然地落在壁爐上擺放著的畫像上，黑發藍眼的男人和金發碧眼的女人朝著他笑。

    “真可惜你到這兒的時候廚房被不小心燒毀了，我媽媽會做很好吃的甜點，藍莓派、櫻桃餡餅、檸檬撻、牛奶布丁……”西維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而且不得不說她的廚藝是有進步的，在我小時候的記憶里，她做的肉菜吃上一口不會昏迷。”

    西維屏氣凝神，奧斯汀也停止了喝湯的動作，在安靜的餐桌上，最后一只櫻桃餡餅被夾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塔尖上。

    西維把櫻桃餡餅一只一只夾起來，因為過于酥脆，會撲窣窣往下掉渣。

    “應該可以，我可以現在去老克林諾那兒去看看，看看有沒有肥厚的牛肉脂肪可以賣給我。”西維將兩罐櫻桃果醬都放下，脫下身上的圍裙準備出門。

    他接下來就知道了。

    “我愿意死在你的懷抱里。”戴維德朝她拋了個媚眼，“而絕非一鍋聞起來很香的雞湯里。”

    煮軟的油渣依然有焦邊，只不過吃起來會軟很多，口感更偏向于柔韌，里面的薄薄牛油脂肪咬起來依然油香四溢。

    但是很可惜，接下來只有魚肉和魚湯，飯后甜點還在烤爐里烘烤著。

    “聞起來好香啊。”奧斯汀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酥脆的櫻桃餡餅砸在餐桌上，掉了滿桌的碎渣。

    桌子好像顫抖了一下。

    西維又喝了一口魚湯，魚湯味道有點微微發酸，新鮮的魚肉是甜的，酸甜味道的魚湯喝起來很開胃。

    烤爐的肚子里是櫻桃餡餅，爐板上的線圈里放著一整壺水，燒開以后就沖泡一杯紅茶，略微苦澀的味道可以幫助多吃一份櫻桃餡餅。

    “我喜歡這個味道，它聞起來很好吃。”奧斯汀說。

    “我想熬點牛油，用來做櫻桃餡餅。”西維說。

    西維打算把櫻桃肉和櫻桃果醬混合在一起，做成果肉飽滿的櫻桃餡餅。

    威廉村長笑著往他的籃子里塞魚：“可是你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我了，來吧來嘗嘗我的戰利品們。就當是幫幫我的忙了，這幾天我的收獲都很不錯。”

    接觸到熱油的那一面魚肉立刻就蜷縮起來，透明的魚肉被煎得雪白，緊接著相隔不到幾秒，雪白的魚肉又被油花煎得金黃。

    “兩分鐘以后，或者你數到120。”西維在忽悠一條龍這方面非常有經驗。

    奧斯汀數完了數字，迫不及待地還要跟西維確認上一遍：“現在呢，我現在可以喝了嗎？”

    奧斯汀歡呼一聲，龍爪開始襲擊那些硬脆的酥香油渣。

    在第4次提問時西維看了一眼油鍋，終于說出了肯定的答案：“可以了，將鍋提起來吧，我們要過濾牛油了。”

    他拿出另外的盤子，將所有櫻桃餡餅都平鋪上去，高塔有風險，還是平鋪更謹慎。

    一只袖口完成的時候，就可以鏟開灰燼，挖出深埋在里面的烤土豆。

    咯吱咯吱的聲音絡繹不絕地在西維的耳邊響起，他原本打算先把櫻桃餡餅的面皮先和起來，但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奧斯汀哼哼了兩聲，倒也沒有否掉他這個說法。

    最后的一個櫻桃餡餅沒有被撿到盤子里，而是落進了西維的嘴里。

    “當然可以，非常歡迎，如果你能把它都吃完就更好了。”戴維德很飛快地將手里的碗和勺子塞進了他的手里。

    “啊哦。”奧斯汀再次發出了這樣可愛的聲音。

    西維嚼著里面的櫻桃果肉，烤過的櫻桃果肉更加香甜，讓他有點想配上一杯紅茶。

    幸福就是，碗里有滿滿的魚肉湯，烤爐里有鼓鼓的櫻桃餡餅。

    西維先給自己舀了一塊魚肉，一些番茄和被煮軟的一點牛油渣，然后拿上奧斯汀專用的大湯碗，給他堆了滿滿一大碗魚肉和一碗底的牛油渣。

    “杏仁粉、面粉、香草精、砂糖、紅糖……”西維念著食譜上面的材料，突然看到了一個不太應該出現在這里的食材，“一塊牛油？”

    將魚塊的幾個不同的面都煎得焦脆，就可以在鍋里面倒上一罐番茄罐頭，將焦黃魚塊撥到一邊，戳爛番茄在鍋底里翻炒上幾下，直到汁液稍微收得有點干。

    威廉村長拿著釣魚竿和魚桶，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相當高興：“嗨西維，中午好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釣上來了滿滿的一桶魚！”

    西維舀起一大勺還滾燙著的牛油渣，用干抹布掀開魚湯鍋蓋，將這一大勺香酥的油渣全都下了進去。

    “我會盡量快一些的，快一些就能讓你早點兒吃到櫻桃餡餅。”西維笑著眨了眨眼睛。

    “奧斯汀，你把你的毛衣拿出去吧，不然熏上一段時間，這些毛線聞起來就會都是一股牛油香氣。”西維對奧斯汀說。

    西維拿上籃子往村子里走去，現在還沒到午飯時間，但村里的煙囪已經開始飄出了裊裊炊煙。

    奧斯汀吃完了所有的餡餅，洗干凈手，在西維撿土豆的時候接替了他的工作，接下去織西維放在椅背上的毛衣。

    “也沒那么糟糕，你遇見我了不是嗎。”西維笑著說。

    西維也別過頭，這些辣椒粉嗆得鼻子癢癢的，他也想打噴嚏了。

    滋啦。

    隔壁的一鍋牛油發出油花亂跳的噼啪聲響，廚房里的香氣組成里多了煎魚肉的氣息。

    “自從那天醒來，我有10年沒有再吃過雞。”奧斯汀說，“我都差不多快忘記這件事了，但是在今天想起來了。”

    “喜歡肉湯，喜歡西維做的肉湯。”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像一只歡快搖晃尾巴的小狗。

    終于可以開始試著織毛衣了。

    “我們現在來喝點魚湯怎么樣？”西維笑著對奧斯汀說。

    他決定今晚偷偷將這件毛衣織完，半夜悄悄放在西維的床邊。

    一碗熱乎乎的魚湯下肚，味蕾和胃口都被完全打開，讓人對接下來的食物更加期待起來。

    西維張了張嘴，咳嗽了一聲才說：“我還沒說話呢。”

    “難道之前你沒有吃過別人做的飯嗎？”西維有些好奇地問。

    “可憐的龍今天要吃甜餡餅。”奧斯汀說。

    “行，樹上還有最后一點石榴，待會兒你把它們都摘下來。”西維點頭答應了。

    奧斯汀戳了戳毛線球，學著西維的樣子開始織他自己那件毛衣。

    加了辣椒粉的牛油渣更好吃了，咸辣香脆，非常適合無所事事的時候往嘴里塞上好幾塊。

    “西維，油炸好了嗎？”奧斯汀每隔一會兒就會問一遍這個問題。

    沒有窗戶的阻擋，奧斯汀很輕易地就能夠走到他們兩個的面前。

    一路上西維和不少村民都打了招呼，還遇見了往回走的威廉村長。

    做櫻桃餡餅用的櫻桃果醬是買的，他們自己在農場做的果醬果肉都被搗碎了，用來抹面包或者做蛋糕胚比較合適，而買來的櫻桃果醬更準確一點的說法其實是糖漬櫻桃。

    “這是什么，能給我吃一口嗎？”更加年輕的奧斯汀是一條抵制不住食物誘惑的龍。

    西維舀起沉在碗底的油渣，將油渣放進湯里面煮是他靈機一動的一點小想法，不知道煮軟的油渣口感如何。

    香酥的牛油渣被過濾出來，金黃色的牛油帶著濃郁的葷油香氣，被裝進兩個擦得干干凈凈的玻璃罐里。

    為了不餓肚子，也不攝入過多的糖分，西維將兩個土豆蓋在了碳火的余燼里，他要額外吃點烤土豆來作為晚餐。

    “我們曾經成功了。”西維小小地嘆了口氣。

    “那今天還吃櫻桃餡餅嗎？”奧斯汀對于這個問題非常關心。

    “我們應該會得到很多很多牛油，做完櫻桃餡餅以后，我們就可以用它們來抹面包，不知道味道嘗起來會怎么樣。”西維往鍋底倒進去一點橄欖油。

    他們平時很少待在會客廳里，一般都會在廚房，坐在燃燒著的爐火旁邊。

    希爾薇和戴維斯盤腿坐在帳篷外面，面前是一鍋香草燉雞。

    最頂上的那塊塔尖比較不幸，在餐桌上碎開了小半截，里面鮮紅濃稠的櫻桃果醬緩緩流淌出來。

    “嗯……答應我，不能舔桌子。”西維沒有阻止這樣的行為，大半的櫻桃餡餅都倒在桌上了，全都扔掉有點太過浪費。

    牛油渣吃起來和豬油渣差不多，咬起來的口感很硬脆，水分和油脂都被炸干得差不多了，味道很香，和豬油渣略有不同的是在細細咀嚼里可以嘗到一點奶香味。

    這塊白花花的肥膘只要摸上一下，整個手都會變得油乎乎的，西維在切完這塊肥膘之前，最好別碰任何東西。

    他織得很快，只要專心，龍能干好絕大部分的事。

    他翻過烹飪書，想要找到一個和做櫻桃派稍微有所區別的方法，很幸運，他找到了。

    奧斯汀可完全不需要，為他特制的加甜櫻桃餡餅他一下子就能吃掉一整盤。

    “是嗎，吻我。”希爾薇下達命令。

    “這樣的衣服不會越穿越餓嗎？”西維笑著往鍋里面下進去魚塊。

    更加幸福就是，整整一托盤鼓鼓的櫻桃餡餅在此時此刻可以出爐。

    那一小碗牛油凝固了，可以放到面粉里面去揉面包屑一樣的絮狀，這碗面屑揉好后就先放到一邊。

    對于織毛衣的新手來說，很容易出現毛衣線松緊不一的問題，西維就有幾個針腳沒有織好，還好是在邊緣的位置，比較不容易察覺。

    他不打算翻看烹飪書，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情隨意搭配。

    西維用另一只沒有捏過牛油的干凈的手，拿過來一罐不算太辣的辣椒粉，洋洋灑灑地在上面轉了好幾圈。

    西維舀了舀碗里的魚肉湯，陪著奧斯汀一起，等待那120個數字被數完。

    在你來我往的調情里，一條天真單純的龍被一口雞湯毒得徹夜昏迷。

    “因為油渣會讓湯變得更香更好喝。”西維說。

    “可以，櫻桃餡的怎么樣？”西維問。

    西維坐在壁爐前面，他把還沒有完成的毛衣籃子拿進來，雙手靈巧地編織著毛衣。

    “這塊嗎？它有點太肥了，只適合用來灌香腸。”老克林諾將那塊肉取下來，啪的一下甩在案板上。

    “或許是在某天飛過貝利村的時候吧？”西維轉頭看了一眼畫像，笑著說。

    “但是被湯煮過以后，油渣就不脆了。”奧斯汀說。

    好學的龍得到了西維的極大贊賞，在手把手的教授下，龍很快就學會了怎樣織毛衣。

    這些櫻桃都去了核，放在糖水里煮過，煮的時間不算太長，保存了完整的果肉形狀。

    “我完全支持！”奧斯汀舉雙手同意。

    奧斯汀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地和半只衣袖奮斗。

    捏起一塊油潤的牛油渣，它的外表被炸成了淺棕，色澤格外誘人，放進嘴里咬開外殼，就是一股牛油香味，要是再來點辣椒粉就更好了。

    這個時候再往鍋里倒上一些熱水，讓魚湯自己燉煮上一會兒。

    熬牛油就和熬豬油差不多，都是用水煮的方法，裝上沒過肥膘的水，扔上一小塊姜，用壁爐里微弱的火苗一直將這鍋湯煮開。

    帶著兩條魚和一塊牛肥膘，西維加快腳上的步伐，抓緊時間回到農場里去。

    牛油單獨盛在一個小碗里，等油凝固成白色的油脂才可以用，直接倒進面粉里會將生面粉直接燙熟。

    西維笑著收下這兩條肥美的魚：“謝謝你的禮物威廉村長，今天中午我們有魚湯喝了。”

    如果不是太過無聊，目光將整間會客廳的每一寸都掃了個遍，他根本就不會發現那鍋毒雞湯原來離他也沒差多少距離。

    打開櫥柜，手摸過一排排香料瓶罐，西維最終選擇了一大罐腌番茄，一瓶胡椒粉和歐芹碎。

    淺淺的一層湯汁淋在魚肉上，兩口就能喝完這點份量。

    西維笑著說：“請慢用，要記得吹三下。”

    “我們有這樣東西嗎？”奧斯汀把頭從毛線堆里抬起來。

    “我們成功了！”奧斯汀爆發出一陣歡呼。

    “嗯……你可以吃那些脆的。”西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讓西維有點忍不住想摸摸他。

    農場的廚房里總是這樣，有一些食物在烹飪時間完全不能校準到同一時間上桌的時候，就會陸續吃掉某些先做好的食物。

    在面對新奇的事物時一開始總是干勁滿滿，一人一龍手上的毛衣棒在羊毛線里穿梭著，半個上午過去，他們各自得到了第一片毛衣片。

    “快點回來。”奧斯汀邊打毛線邊說。

    大約在25年前，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奧斯汀路過剛被燒毀沒多久的農場。

    西維把一整塊面團揉搓成長條，分成一小團一小團的面劑子，用搟面杖將它們搟平，每一塊面皮中間都放進去櫻桃餡，把它們對半捏起來，邊緣還要捏上一圈小裙褶。

    西維吃了一口軟爛的番茄，味道也還算不錯。

    “1，2，3……”奧斯汀老老實實數了起來，數得不快不慢，他是一條非常聽話的好龍。

    “我猜是某種試驗失敗產物。”西維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是的，遇見你真的很幸運。”奧斯汀無比贊同，“你是我遇見過的第一個做飯好吃的人類。”

    奧斯汀將兩條處理干凈的魚帶回來，放在案板上咔咔來上幾刀，這兩條魚被切成了幾個魚段。

    “為什么要在湯里面放。”奧斯汀將頭湊了過來。

    烤好的櫻桃餡餅被疊成了一座櫻桃餡餅塔，底層一圈櫻桃餡餅組成了塔基，一點一點累加上去。

    “好香，要等多久才能喝。”奧斯汀眼巴巴看著那一大碗魚肉湯。

    西維拿著勺子按了按鍋里的油渣，舀起一勺牛油先過濾出來，現在鍋里已經沒有了水分，這勺油就先冷卻著用來做櫻桃餡餅。

    西維將毛衣片和毛線團都放進籃子里，他要開始準備下午的點心了。

    熬牛油的鍋里飄出來濃烈的牛油香氣，在這個廚房里再多待上一會兒，整個人都會是油香味。

    捏好的一個個櫻桃餡餅放在抹了油的烤盤上，放滿一盤就塞進烤爐里，將它們烘烤得酥脆香甜。

    “我從來沒有吃過那么難吃的雞。”奧斯汀在回憶里搜尋著，突然想起了難以言喻的一頓晚飯。

    這些味道聞起來都很不一樣，有人的午飯是燉牛肉，有人的午飯是煮豆子湯，也有人的午飯是甜面包。

    “我喜歡魚湯。”奧斯汀將他的毛衣收起來，很自覺地接過魚到外面去處理。

    奧斯汀織毛衣的手法意外地不錯，針腳很細密，不過可能是拉得太緊了，同樣的針數織出來的毛衣片，看著就比西維那塊小上一小截。

    兩條魚并不算多，只煮了小半鍋湯，湯色帶著些淺淺的番茄紅，除了魚肉的鮮味以外還能聞見牛油的香，在出鍋之前湯里面撒了一把歐芹碎。

    西維回憶著薩瑟蘭奶奶教的方法，用手指纏繞著毛線，先給第一行起了個頭。

    雞蛋敲進碗里打散，里面滴上幾滴香草精，攪拌均勻過后倒進面屑里面去，香草精雞蛋液起到了一個粘合劑的作用，面屑被揉成了淺黃色的面團。

    “我們沒有呢。”西維小小地嘆了口氣，“不過我們可以試試看，自己熬一小塊牛油。”

    魚湯很鮮甜，有些番茄的酸味，還有點牛奶的味道，那應該是牛油渣帶來的獨特滋味，讓這碗湯的味道增添了更多的油脂香味。

    “不讓我吃或者要錢。”奧斯汀說。

    現在可以先暫時不管著這鍋肉湯，西維洗干凈了手上的肥油，準備一些可以用來煮魚湯的材料。

    他們邊聊邊干活，手上一點兒都沒停，不一會兒散亂的羊毛線就全部都被捆成了圓球。

    “聽起來真是太可憐了。”西維嘆了口氣。

    兩條活蹦亂跳的魚在西維的籃子里噼里啪啦，走到老克林諾的肉鋪那兒時籃子里的魚才消停上了那么一點。

    雖然這些櫻桃餡餅都還沒有烤好，但西維已經能夠想象到它們在烤爐里的樣子。

    這樣的歡呼有點太過于激動，聲音也稍微大了些，半座櫻桃塔倒塌了下來。

    那些深紅色的櫻桃果肉被顏色稍淺一些的櫻桃果醬包裹住，在兩層鼓脹酥脆的面皮里，沸騰得就如同地脈里新涌出來的巖漿，一點一點燃盡最后的水分，變得甜蜜而黏稠。

    “還要喝石榴汁。”奧斯汀說。

    只需要這簡單的三樣東西，就能將一鍋魚湯烹飪得酸鮮開胃。

    西維篩了面粉，往里面加上除了牛油以外的所有材料，只等待牛油冷卻下來。

    奧斯汀干完了滿滿的一碗魚肉湯，他喜歡魚肉，魚肉纖維柔軟，很輕易地就能從那些雪白的骨架上掉落下來，簡單幾下咀嚼，就能夠有效制止胃的轟鳴。

    西維把另一個鍋也掛進壁爐里，順便用長柄勺翻了翻隔壁的那鍋牛油。

    等把水分熬干，油就會自己跑出來了。

    “喜歡就多喝點吧，這一整鍋湯都是你的。”但西維還是忍住了沒有下手，而是再給他打了滿滿的一碗湯。

    魚湯和牛油鍋就先交給奧斯汀看守著，他先去準備做櫻桃餡餅的其余材料。

    威廉村長說：“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一鍋非常好喝的魚湯，那我就先走了，回頭見！”

    水分被蒸發掉大半，表面的那一層牛油邊緣已經變得焦焦的，有些金黃色的油泡泡在水面炸開。

    剩下的面皮繼續包上櫻桃餡，滿滿地放了兩大托盤，足夠奧斯汀吃得盡興。

    雖然湯并不會那么快就冷卻下來，但會沒那么滾燙，不至于會被燙得捂住嘴巴。

    熬牛油的鍋里水分蒸發得差不多了，鍋里除了金黃的油就是邊緣焦脆的牛油渣，再熬上一會兒，等肥膘里的油全都被炸出來，就撈起油渣過濾出干凈的牛油。

    因為和魚湯混合在一起烹煮，這樣的牛油渣嘗起來還有一股魚肉味。

    西維小心翼翼地給成了形狀的魚肉翻面，細密的油花泡泡在魚肉的表面炸開，一點魚肉不小心粘在了鍋底，露出了雪白的魚肉纖維，其余完好的部分是金黃色的。

    奧斯汀有幫忙捏面皮，但是不多，在發現他偷吃餡料以后，西維將他趕去搟面皮，以免要多開幾罐糖漬櫻桃肉作為餡料補充。

    餅皮的味道是甜咸的，里面的櫻桃果肉很大顆，外層的酥皮摻雜著流淌的櫻桃醬，果香濃郁，香香甜甜的味道非常征服味蕾。

    將砂糖和紅糖稱出相應的克重，西維想了想，又多添了一勺砂糖，奧斯汀吃得甜，甜味做重一些。

    一股奇異的肉香味將他吸引到這片廢墟。

    奧斯汀歡快地開始享用這一份期待已久的魚肉湯。

    糖漬櫻桃肉和櫻桃果醬攪拌到一起，作為美味的內餡，放到一旁備用。

    棕色的毛線纏在冷白的手指上，奧斯汀低著頭，很認真地編織著這只袖口。

    “那你應該要這塊，我們自己家留著用來熬牛油的，用來抹面包特別好吃。”老克林諾從后面的木盆里掏出來一大塊白花花的牛肥膘，“一整頭牛只有這么一小塊，并不算太多。”

    那些被搟面杖搟得薄薄的面皮，差點被櫻桃內餡撐破的面皮，不僅會膨脹成原先的兩倍大，而且光滑的面皮會酥脆脹裂，變得如同沙礫一般松散易碎。

    餡餅的外皮很酥脆，油香濃郁，但不會有倒胃口的肉腥氣，就這么酥脆地融化在口腔里。

    “你回來了！”奧斯汀抽了抽鼻子，“我好像聞到了魚的味道，今天中午有魚吃嗎？”

    西維把那塊白花花的肥膘洗干凈，放在案板上將這塊肥膘切成小塊。

    西維將壁爐里面的炭火按了按，家里面的火焰按得差不多全部都要熄滅掉，就只剩下一點火星在木材堆里燃著，起到給這鍋魚湯保溫的作用。

    現在就請櫻桃餡餅們和碳火的余燼一起合作愉快吧。

    “這塊牛肉可以賣給我嗎？”西維指了指一塊掛在最角落邊緣是肥膘的鮮紅色牛肉。

    “沒有掉到地上，還可以吃。”奧斯汀一點兒都不介意，將摔開的櫻桃餡餅撿起來塞進了嘴里。

    內餡的變化其實很輕微，面皮的變化才是令人大吃一驚。

    奧斯汀扭過頭去，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這絕對會是個驚喜。

    第 112 章   初雪

    第二天一早，西維收獲了一件新毛衣和一只蹲在枕頭上面眼巴巴的小龍。

    奧斯汀可不是那種默默奉獻的龍。

    他昨晚完成這件毛衣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潛入西維的房間，等待一個屬于他的夸獎。

    “你終于醒啦！”銀色的小龍湊上來用嘴筒子啾西維。

    “沒有醒……”西維睡眼惺忪，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高過頭。

    “你醒了！”奧斯汀將被子扯下來，勢必要把西維弄醒。

    西維把他一起塞進被窩里蓋得嚴嚴實實，在被窩里翻滾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怎么這么早就來叫我起床，你餓了嗎？”他點了點小龍的鼻尖。

    “哼！”奧斯汀生氣地撲騰了兩下翅膀，蹲在了疊得整整齊齊的毛衣窩里。

    “你給我織了毛衣？”西維終于注意到了房間里多出來的東西。

    “哼！”小龍氣哼哼地扭過頭去。

    “好啦，剛剛是我沒有注意到。”西維溫柔地摸了摸小龍的頭，用輕緩的語氣說，“我們小龍可真棒，花紋都漂亮整齊，等天氣再冷上一些，我一定會將這件毛衣穿到身上。”

    “哼哼。”奧斯汀重新得意起來，發出了滿意的哼聲。

    由西維編織了一個部分，最后由奧斯汀完成了絕大部分的毛衣被放進了衣柜里。

    等到樹上的葉子全都掉光，冬季的初雪初降大地時，這件毛衣就會被重新拿出來穿上。

    這樣的冬天最無聊了，人都被困在屋子里，沒有什么農活可干，除了看書就是做些手工活，要不然就是動動嘴。

    拎著這桶水回到廚房里，終于可以繼續烹飪麥片粥。

    在樓上待得有點久，天氣太冷，麥片粥和煎香腸還是不可避免地冷了下來，只好再回鍋烹飪一番。

    因為保暖措施做得好，身體維持在一個比較暖和的狀態，奧斯汀今年并不打算冬眠。

    “直接扒下來？”奧斯汀對待這些植物可一點兒都不溫柔。

    昨晚已經給這里燒了兩盆碳，碳盆上面蓋了蓋子熏著，免得把雞窩的木板給烤穿了，一盆碳大概燒個半個上午。

    “大小剛剛好。”奧斯汀將腳放進去，站在地上跺了跺。

    西維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說：“預估有些錯誤，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健碩很多。”

    “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西維笑了起來，“不過我敢說，這絕對是非常特別的一種火鍋吃法。”

    西維快步走回屋里去，在進屋之前先拍拍衣服和帽子，將身上薄薄的雪片都給拍掉，不然一進屋身上暖和起來這些雪就該化成雪水弄濕衣服了。

    西維扭完了卷心菜去拔蘿卜，一個個紫皮大蘿卜從土壤里脫出，有時候沒控制好力道還會摔個屁股墩。

    光是這樣想想就覺得很可愛。

    坑要挖得深一些，免得雪落到地上凍壞了葡萄藤。

    “奧斯汀，試試看靴子合腳嗎？”西維叫奧斯汀來試試他們的新靴子。

    吝嗇的龍在清點財產，一個金幣也不能少。

    到雞舍的時候，西維先掃干凈了雞舍頂棚的雪，然后再進去給雞和鵝添把稻草。

    入口就是被煎得焦香彈牙的腸皮，多汁的緊致餡料在嘴里迸發著香氣十足的肉汁，辛辣與咸甜一同在味蕾上流淌，豐富的油脂增添了肉質的嫩滑，吃完嘴唇都是油亮的。

    “沒關系，再喝點熱茶就好了。”西維將涼掉的茶水潑掉，重新在炭火上煮了一壺水。

    西維醒來時，屋子里已經有些冷，幸好被窩還是暖和的。

    奧斯汀嘴里咀嚼著香腸，叉子上接連叉上兩根流油的噴香香腸，臉上的表情幸福得不得了。

    “我不冷，但是也不熱。”奧斯汀學著西維的樣子烤火，但是怎么也烤不熱，最多只成溫的程度。

    寒冷的天氣就要來喝熱乎乎的麥片粥，西維先點燃了壁爐，往里面添了兩大塊柴，用火鉗將火撥得旺旺的，將手烤暖和了才開始做飯。

    水井里的水被凍上了一層，水桶扔進去聽見了咣當一聲，表面那層薄薄的冰被砸碎，一桶水拉上來，水里有幾塊冰渣漂浮在水面上。

    撿完床底下最后一枚金幣，他們終于可以一起下樓吃早飯了。

    西維吃完了滿滿的一碗麥片粥，再吃了一些香腸，隨后就在碳火邊上烤石頭。

    冬季的第一場初雪在睡夢中到來，天氣已經冷得可以燒壁爐來度過一整夜。

    奧斯汀撿著窩里下的蛋，鵝蛋和雞蛋下在一起，一個頂兩個大，但鵝蛋不怎么好吃，吃起來總是有股腥氣。

    “就是那張鹿皮？”奧斯汀摸摸針腳細密的靴子。

    這樣的鹿皮還能夠減緩冰雪的侵蝕，穿著這樣的厚重鹿皮靴深深地踩進雪地里，雙腳一點兒都不會冰冷。

    “好。”奧斯汀美滋滋地將鹿皮靴放在懷里抱了一會兒，拿了鋤頭和鏟子就往外面去。

    推開奧斯汀的房門，天色昏暗窗簾沒有拉開，房間里黑洞洞的。

    他平常不怎么進奧斯汀的房間，將被子一翻過來，就發現里面的被套被劃成了流蘇。

    非常響亮的金幣落地叮當聲在房間里響起，抽走的被子帶動了床上的金幣，好多個金幣在房間里四處打滾，不知道要掉進哪個縫隙里去。

    奧斯汀還沒下樓。

    將兩大勺麥片加進到鍋里，掀開水缸的蓋子，發現昨天忘記了往里面打水。

    扯被子！

    一連串動作發出的聲響都沒有喚醒奧斯汀，他似乎睡得更沉了。

    他們兩個一起合力，將原本纏繞攀爬在立柱上面的老藤拉扯下來，力氣需要大些，不然可拉不動它們。

    幸好在毛衣線用完之前，這件毛衣還是被成功地織出來了。

    伸手過去摸它們的羽毛，里面還是挺暖和的，待會給它們在房子下面添個炭盆熏一熏，好讓它們暖和上一點。

    “好。”奧斯汀點點頭。

    不過還睡著也好，他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一大堆食物。

    靠在墻壁一側的壁爐里還有星星點點的焰火，西維直接過去用火鉗將這些炭火都壓熄，待會兒就不在房間里待著了，不要浪費炭火。

    這些香腸都是買來的，有好幾種口味，今天吃到的是胡椒粉、多香果和肉豆蔻作為調料來制作的豬肉香腸。

    從薄薄的一層雪上走過去，地上留下一大串蜿蜒的腳印，雪太薄，有些地方都裸露出了深棕色的土地。

    奧斯汀對麥片粥沒有興趣，隨便吃了兩口以后就開始專心致志地吃香腸。

    西維將原先種過卷心菜的地都翻開，奧斯汀去拿鐵鍬，一鍬一鍬把發酵過的肥料都填進去，緊接著將泥土再蓋回去使勁拍平。

    靴子里面填充的是今年新摘的棉花，蓬松柔軟，填充得滿滿的，穿在腳上能夠很好地抵御冬季的寒冷。

    整個庭院立刻就變得光禿禿的，沒有了葡萄藤的遮蔽，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木頭架子，陽光可以直接穿過這些巨大的縫隙直射到花園餐椅上。

    干完這些就已經來到了下午時間，菜地都處理干凈了，果樹和灌木上也已經沒有了果實，蕭瑟的冬季就要來臨。

    房梁上掛著的一大串香腸取下來，放進煎鍋里，煎得肉皮迸裂開來，紅的瘦肉白的脂肪，一起被煎炸得滋滋作響。

    也不是不能穿，就是有點緊巴巴。

    拜托佐伊大嬸幫忙縫制的鹿皮靴也在這幾天被取回來，鹿皮的鞣制花費了很長時間，經久耐用的鹿皮靴也是。

    奧斯汀還沒醒。

    折騰完這些，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懷里的石頭溫度降了摸著沒有那么暖和了。

    “呼。”西維拄著鐵鍬，填完最后一鍬土以后，他終于松了口氣。

    “我們來吃火鍋怎么樣？”西維翻著翻著書，突然看到了一種特別的火鍋吃法。

    秋季所有要做的準備已經全部被完成，他們可以安心等待冬季的到來了。

    將葡萄藤蔓們都拆下來，枝條全都修掉，最老的藤蔓埋進地里面保溫。

    “西維？”慢吞吞又遲疑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還沒睡醒。

    房間里面明亮了一點，可以看見被子里有個鼓包，幾枚磨得閃閃發光的金幣掉落在床尾，看來奧斯汀躺在金幣上面的睡覺習慣一點兒都沒改變。

    奧斯汀變回了人形，打著哈欠撿地上的金幣，邊撿還邊數數：“1，2，3……”

    給雞窩里壘了些新稻草，西維退了出去，往架空的雞舍下面點燃碳盆。

    腸皮被煎得金黃開裂，肉色棕褐，肉汁肆意流淌到鍋底，鍋鏟一鏟就將這些肉腸全都盛出來，肉香味在廚房里四處亂竄。

    這是秋季地里生長的最后一批作物了，除了卷心菜以外還有一些蘿卜，全都挖出來以后土地會被重新修整，所有的蔬菜根系都會被挖走。

    西維將早餐都端上桌，到二樓的房間里去尋找奧斯汀。

    奧斯汀很高興地進行試穿，衣服的大小剛剛好，沒有預留一絲空隙，將龍的矯健身形勾勒得清清楚楚。

    雞舍里面的雞都擠在一起取暖，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一聲也不叫，好像是凍壞了的樣子。

    熱好的麥片粥和煎香腸重新端上桌，倒上一杯暖暖的熱茶，現在可以開始吃早飯了。

    刨出來的爛菜葉和菜根會埋進壕溝里，肥堆里面發酵的材料也一起，一個冬天過去就會成為來年的肥沃土壤。

    西維抓緊時間，將奧斯汀的灰色毛衣和毛線拿過來，花費了兩天的時間，終于將這件毛衣趕制出來。

    西維有點兒納悶，按照往常的時間，奧斯汀應該早就在餐桌旁等候了，怎么現在還在睡覺。

    西維邁著很輕的步子走過去，唰的一下就拉開了窗簾。

    進去到屋里，他們把穿在最外面的衣服搭在壁爐前的椅子上烤，自己也在壁爐面前轉上一圈，翻著面把自己烤暖和了。

    西維給奧斯汀塞了一塊，又幫他扣緊了衣服的扣子戴上帽子拉緊圍巾，再一起到菜園里去一趟雞舍。

    在冬天到來之前，農場做足了很多準備，要穿的羊皮衣，要燒的柴火，要吃的食物……能夠被考慮到的全部都存儲在農場里。

    西維怕在房間里待得太久，餐桌上的早餐就該冷了，于是趕緊也一起蹲下幫忙撿金幣，他們一些行動會迅速得多。

    幸好出門的時候懷里揣了一塊熱乎乎的石頭，不會冷到身體顫抖。

    “走吧，我們回屋里去烤火，天氣實在是太冷了。”西維跺了跺腳，試圖把附著在身上的寒意給跺掉。

    “試好了就將靴子放好吧，我們去菜地里收卷心菜。”西維說。

    將藤放進坑里，蓋上厚實的泥土，來年春天它們會重新在框架上長出茂密的枝葉，重新為農場帶來陰涼的遮蔽。

    “呼。總算是暖和起來了。”西維長呼一口氣，在外面待得有些發涼的手終于重新暖和起來。

    龍是冷血動物，冬天太冷的時候，身體就會自動進入冬眠狀態。

    特地在河邊撿來的大塊圓潤石頭被碳火烤得發燙，夾起來放進特制的厚布袋里綁緊，就可以揣在懷里帶出去，好長一段時間身體都是暖的。

    估計是小龍在睡覺的時候會蹬被子吧。

    懶洋洋地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直到暖乎乎的被窩有一陣寒意襲來，他才掀開被子穿上厚實的衣服，揉著臉打著哈欠，站到窗前去唰的一下拉開了窗簾。

    “來吃早餐了哦。”西維將被子放回床上，順便從上面解下了小龍的爪子。

    種植過蔬菜的土地比沒有開墾過的荒地要好翻動一些，但鋤頭揮舞久了手依舊會很酸。

    在這之前，還有最后一件事。

    寒冷的冬天不是一下子就到來的，持續了好幾天的溫度逐漸降低，最近每天早晨起床都要去雞舍里看看，免得凍壞了雞和鵝。

    西維操著剪刀，咔嚓幾下剪下來大把已經有些枯萎了的淺棕色葡萄藤，枯枝和落葉掉了一整地，奧斯汀在一旁挖坑。

    西維只好使出了最大的絕招。

    外面開始飄小雪了，西維和奧斯汀才剛走出沒幾步，帽子上就落了一層薄薄的雪，抖一抖就滑落下來，蓋到腳下的泥土里。

    粥里面加上水，再加上一些紅糖，溫暖的爐火很快就將這鍋麥片粥煮得黏稠冒泡，一份簡單的早飯就這樣做好了。

    “一張鹿皮，做了4雙靴子，剩下的部分都送給佐伊大嬸了。”西維笑著捏了捏鹿皮靴子。

    西維搓了搓手，到外面的水井去打水。

    西維伸出手碰了碰白霧玻璃，溫暖的手立刻就被凍得一哆嗦，他趕緊把手揣回兜里去，然后下樓來烹飪今天的早餐。

    “我們要怎樣將這些葡萄藤放進坑里才好，直接放平嗎，感覺會傷到它們的枝條。”西維看著粗壯的老藤有些遲疑。

    西維喝了一口茶暖暖身體，緊接著吃了一口麥片粥，濃郁的麥香氣和甜味一起在口腔里擴散開，有些略顯粗糙的麥片需要多咀嚼一些時間。

    被子扯了下來，床上卻是空的，西維再抖了抖被子，一條小龍從里面探出了頭。

    僅僅只是一個晚上過去，地上就落了一層薄薄的雪，雖然不足以覆蓋大地，但讓窗玻璃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地里的這一批蔬菜收完，還沒有到閑著的時候，他也加入和奧斯汀一起，揮舞著鋤頭將菜地犁開。

    “什么火鍋，要放很多很多肉嗎？”昏昏欲睡的奧斯汀立刻就精神了起來。

    西維蹲下將一顆顆卷心菜的頭扭斷，奧斯汀就跟在后面用鋤頭把將外面的菜葉和土里的菜根全刨出來。

    第 113 章   火鍋

    這種特別的火鍋湯底不是用肉做的，而是用大塊大塊的奶酪。

    的確是一種很新奇的吃法，西維沒試過，鄉下龍就更沒試過了。

    翻開烹飪書，按照上面的配方來準備調料。

    “為什么要在奶酪里面放大蒜？”奧斯汀說，“是為了暗殺吸血鬼嗎？”

    龍最近也在看書，從書上學到了一點流傳甚廣的吸血鬼小知識。

    “我想應該是為了讓這鍋奶酪的味道變得更香一些？”西維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需要加進奶酪鍋里的還有白葡萄酒，現磨的胡椒碎和一些肉豆蔻，用的奶酪也是咸味奶酪，應該不需要額外再加鹽。

    壁爐里的火焰在燃燒著，就不需要另外再點一個火盆，裝有奶酪的小鍋就掛在壁爐里，他們可以把椅子拉過來坐在壁爐面前吃。

    西維翻了翻農場里有的食材，香腸、火腿片、蘋果、面包塊、奶酪……能夠下鍋的東西寥寥無幾。

    香腸和火腿片都沒有熟，在進入奶酪火鍋之前還得先烹飪一番，畢竟奶酪火鍋的鍋底只起到一個蘸醬作用。

    “奧斯汀，幫我去地窖拿三個土豆、兩蘋果和一個洋蔥上來。”西維說。

    “吃素嗎？”奧斯汀對奶酪火鍋的熱情立刻大打折扣。

    “還有香腸和火腿片，面包和奶酪也可以加進去。”西維笑著搖搖頭。

    “這才是理想食物。”奧斯汀從餐桌旁站起身來。

    西維切了一些火腿片和香腸段，面包切成小塊放進烤爐里烤得干硬，最后將奶酪切塊。

    “喝點茶吧。”西維把冒著熱氣的茶杯推過去。

    “5個銀幣吧。”西維沒有月亮花，也不知道月亮花是什么。

    “請慢用。”她把這碗刨冰遞給西維。

    好冷。

    小鍋里的奶酪塊被融化成一鍋黏稠絲滑的奶黃色奶酪醬，特制的長柄餐叉叉住硬面包塊往鍋里一沾，卷上一層厚厚的奶酪醬就可以出鍋。

    “矮人都是這樣的，他們很擅長冶煉各種鐵器。”奧斯汀點點頭，“但是這支矮人沒有棲息地，每年都會按照同一條路線遷徙。”

    對面的矮人老頭拿出肉串架在火上烤，肉串的香味隨著風被吹到他們這邊，油脂的香氣是溫熱的，滋啦聲格外勾動饞蟲。

    “我想嘗嘗看，多少錢一串呢？”西維問。

    “你想要出去堆雪人嗎？”西維笑著問奧斯汀。

    西維將兩大塊圓形石頭再次放到火堆旁邊炙烤升溫，揣上滾燙的暖石，他們就立刻出發往森林里去。

    香腸放在油鍋里煎得滋滋作響，兩次翻面過后就從鍋里倒出來，裝到餐盤里去備用。

    奧斯汀將香腸段和火腿片串在一起，放進奶酪鍋里面轉了好幾圈，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奶酪醬，放進嘴里一咬，入口的除了咸味還是咸味。

    “這樣不會很麻煩嗎？”西維說。

    切成小塊的冰晶果果肉被裝進一只用冰做成的碟子里，旁邊配上冰叉子，女人將它們遞了過來。

    這里不怎么熱鬧，走到邊緣的時候西維幾乎聽不見什么喧鬧聲。

    他們的刨冰還沒做好，女人正在用她的冰刃切割一大塊冰。

    離他們最近的是一個賣冰藍色果子和刨冰的攤子。

    這徹底勾起了西維的好奇心，他對奧斯汀說：“他們現在會在森林里嗎，我想去看看。”

    西維也喝了一口茶，將烤土豆叉在叉子上沾了一點兒奶酪醬，奶香味十足的醬配上咸香軟糯的土豆塊，味道還算不錯。

    現在差不多剛過午飯時間，起碼要到午覺結束以后，這里的生物才會多起來。

    還好一只冰晶果并不算太大，只有掌心大小，兩口就能完全吃完。

    20個銅幣一串手指頭大小的肉的確是有點兒貴了，不過用水果來交換的話還行，西維正好帶了些蘋果。

    “想！”奧斯汀說，“聽起來好像很好玩。”

    “路上的生意。”西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腦子慢半拍以后才想到奧斯汀剛剛說的，“是冶煉鐵器！”

    “我看看外面的雪，如果能持續不斷地下上一整夜的話，我們明天就能堆上雪人了。”西維到窗戶面前看了看，地面上的雪還是太薄了。

    這些帶著冰碴子的雪沫被裝進一只冰碗里，接著女人從桌底下拿出一只小壇子，從里面舀出了一勺透明的蜜，在刨冰上面淋了一圈。

    奧斯汀的魔法屏障隨之而降，一圈紫色符文環繞在他的身側，讓人眼睛發痛的霜雪立即就停止了。

    把早已冷透的石頭放在火邊繼續烘烤，他打算把身體烤暖了再繼續逛。

    “好。”女人沒有再多說話，而是拿出一把透明的冰刃，開始給他們削果子。

    他們邊說邊往里面走，這里除了冰桌子以外還有一些草棚子，可以進去里面暫時躲躲雪。

    “真暖和啊。”西維端著冰碗，在火堆旁邊挑了塊石頭坐下。

    看起來就像老小孩。

    矮人老頭的推銷很見效，西維是真的有點想嘗嘗他的烤串了。

    “那位賣冰晶果和刨冰的攤主嗎，是的，冰晶果的確很好吃，如果能在夏天吃到就好了。”西維點點頭。

    “是我們來得太早了。”奧斯汀回答。

    “我們去那里坐。”奧斯汀拉走西維，到不遠處一個升起的火堆旁邊坐下。

    奧斯汀帶著他落進了一片松樹林里，枝葉很厚，雪有些深，還要走上一小段才能走到那個冰雕集市上。

    除了冷以外，沒有別的任何缺點。

    廚房里最小的那口果醬鍋拿出來，里面放滿咸奶酪，倒上一些白葡萄酒，在研缽里搗碎胡椒粒和肉豆蔻，也一同撒進鍋里。

    好吃，但不能多吃，這種感覺有點痛苦，西維在吃了兩口刨冰以后身體冷得不像話，感覺自己的眉毛都要結一層冰碴。

    奧斯汀說：“可以去，但是我們得帶上點東西，我們得帶些食物過去，他們會要食物。”

    “要買點冰晶果嗎，或者嘗嘗刨冰。”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冷。

    冰刃看起來要比冰塊鋒利得多，澄澈透明的冰塊被切成薄薄的冰片，然后又被繼續剁碎。

    奧斯汀掏出了兩個土豆。

    “他們都很像小孩。”西維湊到奧斯汀的耳邊，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

    “5個銀幣，或者3朵月亮花。”女人說。

    “但很可惜，只有冬天才會有冰晶果和冰晶果花蜜。”矮人老頭接話說。

    “嘗嘗吧，要兩個冰晶果和一碗刨冰，要多少錢？”西維點點頭說。

    空中飄著的雪暫時停了，西維穿得厚實，身體暫時還是暖的，于是就拉著奧斯汀興致勃勃地朝著有人的攤子上走去。

    “要給我們進場費，食物，任何食物都可以。”守在門口的兩個矮人對他們伸出了手。

    “嗯。”奧斯汀點點頭。

    “我不能直接從空中降落到那里，翅膀掀起來的風會把所有東西都掀翻。”奧斯汀說。

    “來點烤肉嗎，客人們。”矮人老頭拍著胸脯，“我做的烤肉可是整個集市上味道最香的，家傳秘密配方，再配上火麻葉，絕對是一流的味道。”

    用大塊冰制成的桌面上堆了一桌的冰晶果，女人撿起一個如同橢圓形藍色冰晶的果實，刀刃敲碎外面的果殼，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果肉來。

    奧斯汀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終于沖掉了口腔里厚重的咸奶酪味道。

    掛在壁爐里的奶酪火鍋吃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準備的食材夠多，吃到最后將整鍋奶酪全部都沾完了，只剩下沉在鍋底的一點蒜瓣。

    “你們是去卡特琳娜那里了對吧，她的刨冰很好吃，但是卻冰冷刺骨。”在火堆上面烤肉的矮人老頭笑瞇瞇地和他們搭話。

    要一碗的原因很簡單，這樣冷的天氣，刨冰估計也只能吃上兩口，再多吃點怕是要變成冰雕。

    那兩個矮人才到他們的腰高，穿著厚重的獸皮大衣，露出來的頭發和胡子上都是雪屑，兒童的身形卻有一張老成的臉。

    外層的奶酪醬絲滑咸香，牛奶味道很是充足，里面脆脆的面包塊滿口掉渣，是味道還不錯的小零食。

    奧斯汀點點頭也搖搖頭：“不只是市場，只是會有很多生物聚集在那里交換東西，可以用錢，但是他們對食物會更感興趣。”

    “我深刻懷疑那是個慘痛的教訓。”西維說。

    “我們可以到森林里，森林里的雪會更厚，還會有冰雕。”奧斯汀說。

    這趟冰雪旅行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西維感覺懷里滾燙的石頭溫度逐漸消散，暖和的石頭徹底失去溫度以后，他們開始朝下降落。

    “是我們來得太遲了嗎。”他問奧斯汀說。

    “會，但是他們告訴我路上的生意會很好。”奧斯汀說。

    奶酪醬雖然好吃，但還是不要裹太多呢，尤其是和咸味的食物搭配在一起。

    “為什么會有冰雕？是誰在那兒雕刻的？”西維有些好奇起來。

    攤主是一個皮膚就像雪一樣白的女人，衣衫很單薄，嘴唇上毫無血色。

    準備工作很是忙碌，奧斯汀把土豆、蘋果和洋蔥從地窖里拿上來，除了蘋果以外全都切成塊，和面包塊一起淋上橄欖油，塞進烤爐里烤制。

    果肉一放進嘴里，還沒有品嘗到味道，舌頭就先被冰凍住了。

    奧斯汀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滿滿一大口的刨冰。

    一口透明的冰渣放進嘴里，雖然感覺口腔溫度驟降，但是甜絲絲的味道緩緩流淌在舌尖，和冰晶果一樣清淡口味的甜，同時又有一種舒緩的香氣。

    西維摸了摸奧斯汀的脊背，笑著說：“謝謝你呀，奧斯汀。”

    西維說：“那是個小型貿易市場嗎？”

    西維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冰雪集市。

    這里原本應該是一大片空地，很多冰塊將這片地圈起，將這里的土地分成了一格一格，最外面一圈是低矮的冰墻，把一大塊一大塊的冰桌子全都圍了起來。

    他們踩在覆蓋了一層雪的松軟枯樹葉上，差不多走了5分鐘左右，從兩顆巨大的松樹中間鉆過去，就來到了冰雪集市的邊緣。

    “20個銅幣一串，或者你們有水果和啤酒嗎，也可以用它們來交換。”矮人老頭說。

    碩大的龍頭扭轉過來：“不用謝。”

    奧斯汀精神了許多，或許是因為肚子里有了食物的緣故，他現在可以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雪花一點一點覆蓋掉深棕色的光禿禿樹枝，直到整棵樹完全變成雪色。

    西維不太明白為什么要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這些矮人們要在魔物森林中的某塊區域露宿，不過他是來湊熱鬧的，也就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了。

    西維越發好奇起來。

    相比于冰冷的刨冰，還是辛香熱辣的烤串更加適合冬天。

    奧斯汀還在吃刨冰，他不太怕冷也不太怕熱，就是溫度低了有點容易冬眠。

    而在這些冰墻和冰桌子的最中間，是一個個低矮的獸皮帳篷，應該是奧斯汀所提到的那些矮人暫時居住的地方。

    西維吹了吹放到嘴邊的奶酪裹面包塊，放進嘴里嘗了一口。

    時間還很早，肚子里又有食物，于是他們打算休息過一會兒就出發。

    西維按住帽子裹緊圍巾，被雪打得有點睜不太開眼睛。

    果肉很軟，嘗起來是一種淡淡的甜味，嚼上兩口以后果肉就變成了一口果汁，沒有任何果肉纖維，順滑地滑過咽喉進入到胃里。

    吃完沾面包還可以沾蘋果，冷冷的蘋果塊沾到熱乎乎的奶酪鍋里，拿出來再咬上去就是冰火兩重天，奶酪咸，蘋果甜，冷熱不一讓牙齒猝不及防地打起寒戰。

    “好咸。”龍皺起了眉頭。

    “我嘗嘗。”西維原本已經對這些冰冷的食品失去了興趣，但是聽到奧斯汀這樣說，也有點想嘗嘗。

    巨大的龍影迎著霜雪起飛，冷冽的寒風如同刀割，銀色的鱗片上降臨了一場小型暴風雪。

    西維覺得身體很冷，就好像吃了一個軟冰淇淋，冰晶果不應該在冬季的雪地里吃，夏天才適合吃這種水果。

    “是一些小矮個子，比地精高大的矮個子，每年冬天都會出現，會在一片空地上建一些很矮的冰雕。”奧斯汀想了想說。

    “好吃。”咔嚓咔嚓的嚼冰聲音過后，龍舔舔嘴唇說。

    半個多小時以后，做好了一切充分的準備工作，他們終于可以坐在壁爐前，叉住準備好的食材沾奶酪火鍋。

    西維接過碟子，小心翼翼地捏著冰叉子，將乳白色的果肉送進嘴里。

    西維填飽了肚子，身體也暖洋洋的，坐在壁爐前什么都不想思考。

    第 114 章   蘑菇

    “你要蘋果嗎，我們有一籃子蘋果。”西維說。

    “紅彤彤的大蘋果，這個可以有。一個蘋果兩根烤串怎么樣，這是我能接受的價格。”矮人老頭邊往烤串上刷醬邊說。

    “也行。”西維點點頭。

    奧斯汀把帶來的一籃子蘋果拿了出來，數了數里面的數量，一共是12個蘋果。

    他們能吃24根烤串。

    還不夠塞龍的牙縫。

    “能讓我們在你的火堆上燉鍋湯嗎，天氣有點太冷了，不喝點熱的真的有些撐不住。”西維問矮人老頭。

    “當然可以，我挖的火坑還算大，你們用另外一邊。”矮人老頭剛剛做成生意，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請求，“不過我有個要求，你們得分我一碗。”

    “當然沒問題。”西維說。

    他們這次出門也帶上了鍋和調料，還有夠吃兩到三天的食物。

    西維已經打算好了，如果外出遇到暴風雪不方便返回農場的話，他們就到奧斯汀的洞窟里待上一段時間。

    “去幫我弄點干凈的水來吧。”他讓奧斯汀去找水源。

    “往那邊走，那邊有條小溪，還沒有完全凍上。”矮人老頭邊烤串邊說。

    烤肉串在火焰上滋啦滋啦，肥瘦相間的熟肉滴下大滴大滴的肥油，讓火焰一下子竄得老高。

    矮人老頭將烤串翻面，用刷子沾上香氣撲鼻的混合醬料，在烤得焦脆的深棕色肉串上刷上一層，肉里傳來噼里啪啦的水分蒸發聲。

    奧斯汀立刻就被哄得滿臉驕傲。

    餡餅的面皮有些韌，發酵過的面餅很瓷實，有些像半獸人兄妹們家的烙餅，面不軟但麥香氣很足。

    雖然只放了一點簡單的食材，但是這鍋湯一定會暖身又暖心。

    “哎呦，熱乎乎的湯。”矮人老頭大喝了一口，湯汁順著胡子滑落，打濕了一小片衣襟。

    “你們真是太客氣了！”艾麗西亞邊說邊在火堆旁邊一屁股坐下，“查克你快來，快來烤烤火，我都快要凍壞了。”

    在火堆旁邊再消磨了一會兒，半獸人兄妹找了個附近的桌子開始賣獸皮，西維和奧斯汀也開始周圍亂逛。

    滋滋滋。

    “給我來上一點點吧。”西維沒有拒絕，主動掰了一小塊放進湯碗里。

    西維正準備放下心來：“那就請給我……”

    西維再吃了一點烤串，就停下來繼續削土豆和胡蘿卜，放在火堆上的水已經燒開了。

    “謝謝！”艾麗西亞接過湯碗，“有肉又有熱湯，比我們帶出來冷得發硬的餅子可好多了。”

    “好！”奧斯汀這才揮動勺子，將湯打到湯碗里。

    哄龍就像是在哄小朋友，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一條龍積極主動起來。

    “不，是我們該謝謝你。”查克搖搖頭。

    查克點點頭附和說：“就是啊，應該我們請你們才對。”

    “趕緊吃吧，天氣太冷，一會兒可就凍上了，用火麻葉包著烤肉串吃，美味又暖身，誰吃誰知道！”矮人老頭催促著他們趕緊吃烤肉串。

    “有肉耶。”艾麗西亞舀著鍋底的土豆塊，還意外舀上來幾縷肉絲。

    他還想繼續挨夸，于是非常積極主動奪接過湯勺，在湯鍋里攪拌起來。

    西維叫都叫不住。

    “我們奧斯汀最棒了，來幫我們大家打上一碗熱乎乎的湯吧，土豆、胡蘿卜和湯都要。”西維笑著再重復了一遍。

    蘑菇串上白色的煙霧陣陣冒起，外表沒有變焦，但菇肉開始蜷縮起來。

    西維吃了小半塊餅就有些吃不下了，他不太餓，就把剩下的大半塊塞進奧斯汀的嘴里。

    奧斯汀立刻就盯住了那勺肉湯。

    西維沒有反應過來：“這么神奇的嗎……”

    查克這才把背簍重新蓋上。

    更加神奇的是，吃完被火麻葉包裹著的烤串，身體突然之間就被注入了一股熱源，這樣的熱不是來自于烤火，而是吃下的食物給予的。

    烤蘑菇的是個駝背老太太，頭發花白手顫顫巍巍的，身上披著的一大條馴鹿披肩好像都要將她壓垮了。

    火麻葉咬在嘴里有一點點辣，散發著特殊的激烈香氣，里面的烤肉外殼酥脆，肥厚的油脂一下子就在口腔里融化，外脆里嫩，細嫩的肉質里還有炭火的熏烤氣味。

    正如矮人老頭所說，油潤的脂肪，肥厚細嫩的口感，咸鮮辣甜的口味，一不小心真的有可能會把舌頭也一起嚼了吞下去。

    “你們要吃一點烙餅嗎，可以泡進湯里面，它們在熱乎乎的時候是好吃的，只是現在有點冷了。”查克從懷里掏出冷得硬邦邦的兩大張煎餅。

    奧斯汀立刻就投下了滿意的目光。

    保險起見，西維決定先問問：“艾什奶奶，請問這里的蘑菇有人類能吃的嗎？”

    冒著熱氣的熱乎餡餅兩面焦黃，沒有用油，是貼進土坑里烙的，外皮硬脆，一張有巴掌大。

    “我們帶了些皮毛過來，你們也可以挑些你們喜歡的。”查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將背上背著的背簍卸下來給西維和奧斯汀看。

    “應該可以喝了，你來裝湯吧。”西維把一排碗整齊地排列在一旁，讓奧斯汀繼續干活。

    小麥磨成的粉烙出的煎餅很香，掰成小塊放進湯碗里一下子就被泡軟了，吃在嘴里也不硌牙，咸味的土豆胡蘿卜湯里面又有點火腿肉味，吃起來還不錯。

    這是要夸夸才行呢。

    “謝謝你們的請客。”西維笑著說。

    “那還要再吃些烤串嗎？”西維笑著說。

    西維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那就給我來一串藍蘑菇和綠蘑菇，奧斯汀你要吃點蘑菇嗎？”

    “多虧了你，我們的湯才沒有損失慘重。”西維拍拍奧斯汀的肩膀。

    艾麗西亞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已經請我們喝湯吃烤串了，再請我們就要不好意思了。”

    非人類能吃的蘑菇，人類可不一定能吃。

    “又硬又冷。”奧斯汀咬了一口冷掉的餅，對于龍來說不算硌牙，但口感不怎么樣。

    “不要，想吃別的。”奧斯汀搖搖頭。

    “還想吃肉。”奧斯汀纏著西維，說話有點黏糊，就像是在撒嬌。

    咸火腿剔得沒剩多少肉的骨頭扔進去，再在鍋邊咔嚓咔嚓削進去土豆塊和胡蘿卜段，往鍋里撒把鹽和胡椒粉，蓋上蓋子任由食材在鍋里翻滾。

    艾什奶奶接著說：“只不過吃了會有點副作用，吃了以后會更年輕，上一個客人來我這吃烤蘑菇的時候還是小伙子，現在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

    來市集上的生物越來越多，西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多奇形怪狀的非人類聚集在一起，魔物森林居住著的非人類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奧斯汀搖頭：“不要，不吃素。”

    “好久不見了，你們的母親還好嗎？”西維笑著說。

    “來吧，嘗嘗我做的蘑菇串，趁冷吃。”艾什奶奶將兩串蘑菇遞了過來。

    “身體暖和起來了，好神奇，是火麻葉的功效嗎？”西維有些驚奇地問道。

    “沒錯，這也是我們能在冰天雪地里扎上營帳的原因之一，無論多么寒冷的天氣，只要嚼上一片火麻葉，身體就會立刻暖和起來。”矮人老頭分享著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你們還沒吃午飯吧，快來和我們一起吃點。”西維邀請他們一起坐下，緊接著對矮人老頭說，“給他們來20串烤肉吧，我請客。”

    西維聞到了蘑菇的香味，不像菌菇，有點像水果，甜甜的，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

    扭過頭去一看，兩個包得嚴嚴實實的獸皮人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我們待會去逛逛，看看這里有什么好吃的。”西維點點頭。

    “可以啊，多吃點。”西維端著湯碗笑著說。

    他和艾麗西亞可沒少吃這些美味的食物，帶出來的兩個冷面餅子可不夠填飽兩條餓狼。

    艾什奶奶笑了幾聲：“開個玩笑嘛，人類能吃的，藍蘑菇和綠蘑菇，對人類沒有致幻作用，也沒毒。”

    奧斯汀也帶著漂浮著冰碴的半鍋水回來，鍋往火堆旁一放，開始煮湯。

    “是兔子皮和狐貍皮吧，還有鹿皮……你們可真是相當好的獵手。”西維摸了摸筐里毛絨絨的皮料，“不用了，我們沒有人會縫紉，你們留著賣錢吧。別客氣，以后還要跟你們買熏肉呢。”

    “湯要溢出來了。”奧斯汀將湯鍋的蓋子掀開，已經有些湯汁掉到了下面的炭火里。

    奧斯汀說：“吃了會死，死了就可以更年輕了。”

    “也可以把餅放在火堆上烤一烤，會更香一點。”查克把手里的那半餅靠在火堆旁邊，餅里的小麥香氣就被烤了出來。

    不一會兒查克就回來了，懷里兜著幾張肉餡餅，一人分了一塊。

    吹散熱氣咬上一口，鮮美的肉汁混著蔥香，滿嘴都是餡餅油香。

    “怎么樣，味道還算不錯吧。”矮人老頭笑瞇瞇地說。

    “好極了，她現在一定在家里的壁爐旁邊烤肉餅呢。”查克說。

    “我知道我知道！”嗷嗚吃烤串的艾麗西亞從肉里抬起頭來。

    “聞著可真香。”西維削著土豆皮，情不自禁地感嘆一句。

    奧斯汀原本還有點嫌棄這些綠色的葉片，第一口烤串吃的是純肉，根本沒有用火麻葉包裹，接下來的幾串他都勉為其難地裹上了火麻葉。

    西維掐了他一把，帶著歉意對艾麗西亞和查克說：“別管他，待會我請你們吃肉。”

    “吃起來可一定更香。”矮人老頭將新的烤串架上火堆，“肥厚的油邊，酥脆的外殼，我烤的烤串那是外焦里嫩，又燙又香，咬上一口肉汁就流到嘴里，咸鮮辣甜，好吃到你要咬舌頭。”

    新鮮出爐的熱乎餡餅趁熱吃，撕開里面就是金黃色的熱油泡著肉汁，大塊的淺棕色肉餡里面摻了雪地里長的野蔥，聞起來鮮香撲鼻。

    天氣實在是太冷，烤肉串剛從火堆上拿下來，冒著的熱煙很快就被低溫吸走，再不放進嘴里就要變得硬邦邦。

    西維接過，在藍蘑菇和綠蘑菇之間，選擇了先嘗看起來更有毒一點的藍色蘑菇。

    艾什奶奶這次終于聽清了：“人類能不能吃啊，能啊，全部都能。”

    艾麗西亞被如此熾熱的眼神震撼住，也不好意思把這勺帶了肉絲的土豆湯往自己碗里送，勺子一拐扣到了奧斯汀的碗里。

    “艾什奶奶做的烤藍蘑菇串很好吃，那邊的蓋瑞做的肉餡餅，萊利的兔子燉湯……”查克數出了他吃過的美味。

    說話間一串新烤好的烤肉串就放到了墊著葉子的陶土盤里，旁邊還放上了一沓心形的深綠色火麻葉，這一把串可以吃了。

    “我可以再來一碗嗎？”艾麗西亞的臉蛋紅撲撲，因為吃到美味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

    艾什奶奶年紀大了，有點耳背：“吃人類？這可沒有，我們已經有幾百年不吃人類了。”

    說著他站起身，往正在烙肉餅的蓋瑞那里小跑過去。

    老太太面前串了一大堆蘑菇，傘蓋圓潤菇肉厚實，不僅有藍色，還有紅的黃的紫的……簡直就像個毒蘑菇大全。

    艾什奶奶顫顫巍巍地拿起一串藍蘑菇和綠蘑菇，放在森白的火焰上烘烤。

    西維不得不大聲湊到她耳邊喊：“不是吃人！我是問！這些蘑菇里面有人類能吃的嗎！”

    “你們怎么在這兒？”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大塊大塊的土豆和胡蘿卜被從鍋底舀起，看起來已經煮得軟糯，沒多少肉的火腿骨頭被煮得只剩下一根雪亮油潤的骨頭，湯里散發著誘人的咸香氣味。

    “是我們，艾麗西亞和查克。”艾麗西亞拉下來蒙住下半張臉的獸皮，呼出一口白氣。

    西維趕緊拿上一片火麻葉，擼走木簽子上的烤肉，葉片一卷將肉包裹在最里面，放到嘴邊咬上一口。

    “嗝——”艾麗西亞吃完了最后一口肉餡餅，打了一個很長的飽嗝，“好飽！這絕對是我到這個集市這么多次里吃得最飽的一次。”

    這邊煮著湯，那邊烤著串，身體烤得暖洋洋，西維有點懶懶的，只想把臉埋在圍巾里不說話。

    奧斯汀還在奮力解決烤串，矮人老頭一次只烤6串，免得烤得太多來不及吃，放涼透了可就不好吃了。

    西維接過來，差點被燙得拿不住。

    西維很好奇烤藍蘑菇串，于是拉著奧斯汀直奔烤蘑菇攤位上去。

    給龍上貢，很有自覺。

    奧斯汀叼過餡餅，嚼巴嚼巴吞下肚，舔舔嘴唇還有些意猶未盡。

    “嗯。”奧斯汀答應了，手上卻沒有動。

    西維拍了他一下：“待會給你買肉吃。”

    第 115 章   帳篷

    藍蘑菇沒有蘑菇味道。

    西維咀嚼著菇肉，感覺味道和肉很接近，就像原汁原味的柔嫩牛肉，帶著點鮮甜，而且還是最嫩的一節冷切牛舌的口味。

    “你嘗嘗，”他戳了戳奧斯汀，“這串蘑菇吃起來是牛肉味道的。”

    “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聞起來也不像。”奧斯汀將鼻子湊過去嗅嗅，還是張嘴將最后一小個藍蘑菇擼走了。

    “嘗起來怎么樣？”西維笑著問道。

    “真的是牛肉！”奧斯汀立刻就對攤位上的蘑菇充滿了興趣，“每種都給我來一份！”

    艾什奶奶繼續顫顫巍巍地去烤蘑菇。

    西維開始品嘗綠色的蘑菇。

    綠色的蘑菇擁有蘑菇的口感，但是品嘗起來又有點像水果，水分比較干一些，帶著花果香的清甜。

    兩種不同的蘑菇下肚，西維感覺自己的視線更加清晰了，就好像把窗玻璃上的雪花全擦干凈了一樣，可以短暫地細微觀察這個世界。

    奧斯汀等待著他的蘑菇烤串，艾什奶奶慢悠悠，產出的效率跟不上龍的進食速度。

    七彩蘑菇下肚，這些有毒或者沒毒的蘑菇對龍的影響不大，味道鮮美毒性微弱，殺傷力小于希爾達隨手烹飪的女巫湯。

    吃完了蘑菇他們就往下一個攤子走去，香草燉兔肉的味道將他們吸引了過去。

    “給他來一碗燉兔子吧。”西維對攤主說。

    “我不收錢，我想要糖，味道甜美的糖果或者紅糖、砂糖都可以。”攤主說。

    “好的，沒問題。我們可以在那邊的火堆上做飯嗎？”西維點點頭，又指了指夾在帳篷中間的幾個大火坑。

    “很有智慧的清洗方法。”西維又多學到了一點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用上的小知識。

    龍一屁股擠到西維身邊，將湯鍋架到火坑上，還非常積極主動地生火削蘿卜，絕對不讓任何人來搶走屬于他的工作。

    雪蘿卜聞起來有點甜，落進鍋里就像是水一樣劇烈沸騰，不一會兒鍋里就多了淺淺一個鍋底的湯汁，讓煎鹿肉的香氣稍微收斂了一點。

    冰雪集市上的非人類越來越多了，如果今晚要住在這兒的話，還是早點去租一頂帳篷比較好。

    “要3顆。”攤主打上來一碗肉湯，里面放了3塊帶骨兔肉塊，底下還有幾瓣洋蔥作為配料。

    “牛奶糖可以嗎，我帶了一點奶糖。”西維摸摸口袋，從里面摸出了4顆糖。

    西維在一旁空著手無事可干，艾麗西亞和查克在一旁剁兔子，奧斯汀削完了蘿卜剁鹿腿肉，暫時還輪不到他上場發揮。

    “呵呵……”

    “行。”奧斯汀點頭，“晚飯吃什么？”

    “希望它們吃起來的時候也會好吃一些吧 。”西維不保證這鍋鹿肉不會被搞砸。

    “今天能把這些毛皮都賣完嗎？”西維笑著問道。

    購買了種子攤主還贈送種子結出的雪蘿卜，它看起來長得像蘿卜，但聞著像是水果，咬上一口卻是辣的，西維決定把它燉進鍋里。

    “可以，但是要給一點木柴的費用，需要1個銅幣。”伊凡娜說。

    西維把黃油塊放進煎鍋里，黃油全部都融化冒出細密的泡沫時，就將鹿肉加進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們擋住我了。”奧斯汀說，“如果不把你們拿開，你們會被我踩到的。”

    西維摸了摸帳篷里的毛皮毯子，手感格外柔軟，聞著也沒有怪異的味道，帳篷的頂端還有一站玻璃油燈，鉆進帳篷里又不打算睡覺的時候可以點燃這盞油燈。

    “這是在洗毯子，天氣太冷不能沾水，這樣洗一洗會干凈很多。”伊凡娜解釋說，“你們睡的帳篷也是這樣清洗的，不會有上一位客人留下的味道。”

    “奧斯汀……”西維捂住了額頭，“很久以前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了嗎，不可以把人拎起來，你得給他們道個歉。”

    “雪蘿卜燉鹿腿肉。”西維笑著回答說。

    “你們晚飯吃什么？”艾麗西亞湊到西維的鍋邊，鼻子用力抽抽。

    “艾麗西亞！”查克瞪她。

    “真是粗魯的龍……”其中一個被拎走的矮人小聲嘀咕。

    “奧斯汀，我們也在這里待一晚吧，明天再回去。”西維聽著覺得有些有趣，決定也在這兒留宿一晚。

    “帳篷里面會有毯子，再嚼上一片火麻葉，就能度過一個溫暖的夜晚。”艾麗西亞說。

    “你和我也差不多……”

    沸騰的水在另一個鍋里劇烈翻涌，西維將煎過的一大鍋鹿肉雪蘿卜連帶著湯汁都一起倒進去，蓋上鍋蓋進行燜煮。

    “當然有！讓他們過來吧！” 一道響亮的女聲回應。

    奧斯汀看著這些矮墩墩的矮人，覺得他們有點擋路，伸手就提起了其中兩個。

    他們朝著帳篷區走去，還沒走到邊界，就被幾個矮人披甲帶盾的矮人圍了起來。

    鹿肉不夠新鮮，應該是宰殺以后凍了好幾天的，低溫雖然能保存住食物，但也會稍微有點鮮味流失。

    “是的，我們想租一晚上。”西維點點頭。

    “西維做飯當然是最香的！”奧斯汀的眼神往周圍掃了一圈，他可不允許那么多人惦記鍋里的肉。

    西維支付了所有的費用，伊凡娜臉上帶著笑，帶他們進去租給他們的帳篷。

    顏色發白的冷凍鹿肉被煎得發紅，一股誘人的肉類焦香味一下子就從鍋底竄出來，引得周圍幾個帳篷的人都探過頭來看他們。

    在這樣冰冷的雪天里做飯條件有限，冷凍的鹿肉被煎出來很多肉汁，西維往里面撒了一大把胡椒粉和歐芹碎壓制住肉腥味，然后再下進去冷硬的雪蘿卜一起翻炒。

    “應該要賣到明天，我們打算在這兒待上一晚，可以向矮人們租獸皮帳篷，價格不算太貴，只需要20個銅幣就可以住上一晚。”查克回答說。

    眼看著攤主就要抽出湯勺砸龍腦袋，西維趕緊把他拉走了。

    在集市上再晃上兩圈，西維和奧斯汀又逛了回來，來到了查克和艾麗西亞的攤子前。

    得先在鍋里煎一煎。

    西維支付了糖果，手上剩下的最后一顆奶糖就給了奧斯汀。

    住的地方還算可以。

    可能因為這些帳篷從前都是矮人在使用的緣故，做得并不大，能夠并排躺下西維和奧斯汀，但擠不進去第三個人。

    奧斯汀把糖收好，兩三口就喝光兔子湯，砸吧了兩下嘴說：“沒有你做的好喝。”

    半獸人兄妹拌起嘴來，奧斯汀去小溪邊打了水，回來就看見這兩頭大尾巴狼。

    等到肉都被剁成了大塊，水也燒開了，但是還不能將肉類直接放進鍋里煮。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你們是要來租住帳篷的嗎？”為首的一個胡子最長的矮人說。

    才過去這么短的時間，半獸人兄妹的毛皮賣掉了一小部分，看起來還算生意不錯。

    周圍的矮人都跑了過來，武器亮出，臉上的表情非常防備。

    “嘿嘿嘿……我可什么都沒說！”矮人慌忙擺手。

    應該就是在那兒租住帳篷了。

    “快放下！快放下我們！”矮人剛要亮出刀劍，就被放到了后面。

    西維買了點雪蘿卜的種子，據攤主說這些種子能在冬天的雪地里生根發芽，不需要澆水，只要種下去，等待上一段時間就能夠收獲。

    “伊凡娜！”長胡子矮人扭頭喊人，“有人要租帳篷，你那還有空帳篷嗎？”

    “是你們要租帳篷，對吧，20個銅幣一晚，除此之外，你們還得付給我一個銀幣作為押金，明天你們離開的時候，我會將這枚銀幣還回去。”伊凡娜說。

    “我們帶了些調料和鍋，在集市上隨便買點肉吧，做簡單的燉肉吃。”西維想了想說。

    時間還早著，他們就繼續去逛集市。

    “他看過來了，我覺得他聽見了，你要完蛋了埃德……”有個矮人扯了他一把。

    矮人們散開，西維和奧斯汀朝著那道聲音走過去，在一頂矮帳篷后面找到了一個穿著灰兔皮大衣的女矮人，她的皮膚和眼睛都是漂亮的深棕色。

    西維朝著四處看了看，在市場的最中央找到了一大片立起來的深色帳篷。

    將帳篷的簾子蓋上，西維看見外面幾個女矮人抱著一大堆毛皮毯子，直接放進雪地里，抓起一把雪就使勁地搓開，然后用合力將毯子拎起來抖干凈。

    “好香啊——”艾麗西亞越湊越近，要不是查克拽住了她的后領，她整個人都快要掉進鍋里去。

    好礙眼。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快，他們沒再逛上多久，天色就漸漸黑了下來，該生起溫暖的火堆來驅逐黑暗和寒冷了。

    “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嗎，查克買了兩只兔子，但是他做飯可一點都不好吃。”艾麗西亞朝著他擠擠眼睛。

    圍著的矮人們立即四散而開，雙方都松了一口氣。

    “我可是在說實話，你做飯可真是不好吃。”艾麗西亞才不怕他。

    奧斯汀將鍋拿去河邊涮，買回來的兔子需要另起一鍋，得把沾了鹿肉雪蘿卜味道的鍋徹底清洗干凈。

    西維打算再做一鍋燉兔子湯，里面加上洋蔥來燉，味道一定會清甜又好喝。

    奧斯汀很快就帶著一口干凈的鍋回來，西維在鍋里將兔肉塊煎得表面棕褐，鍋底煎過兔肉的油繼續煎炸洋蔥，洋蔥被炸得軟熟金黃以后就往里面扔進去幾塊冰。

    聽說用冰來代替水烹煮會讓肉類更加好吃。

    兩個鍋的鍋蓋都蓋上了，煮沸的肉湯里傳來絡繹不絕的咕嘟聲，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第 116 章   守夜

    四周的天都是黑的，仿佛就像一大塊幕布籠罩住了整個集市，使這里黑得透不見光。

    西維撥了撥火堆，一叢火星子從撩開的火焰里竄出來，消失在落下的雪屑里。

    “我有預感，今晚會有一場暴風雪。”艾麗西亞望了望天空，臉上的神色寫滿了擔憂。

    “那我們輪流守夜吧，確保外面的火堆不會熄滅，也確保我們不會在寒冷的低溫里徹底睡過去。”西維說。

    “我支持這樣做。”查克給他們遞過來幾片火麻葉，“我們每人輪流守一個時間段，在入睡之前和醒來以后都需要嚼上一片火麻葉，用來保持我們的體溫。”

    “湯和燉肉都好了，我們先吃飯吧，吃完早點休息。”西維抖掉肩膀上的雪。

    奧斯汀把兩口鍋都搬到草棚子下面，外面飄著的雪漸漸變大，已經不太適合露天吃晚飯。

    一群人轉移陣地，全都躲到了草棚子下面，掀開鍋享受今晚的晚飯。

    雪蘿卜燉鹿肉的汁水收干，一股清新的甜味撲面而來，鹿肉的香變得很微妙，相比于燉肉，聞起來更像是一鍋熱乎乎的水果茶。

    大塊的鹿肉被燉煮得軟爛，和被湯汁染成棕褐色的雪蘿卜一起被裝進碗里，分發到所有人的手里。

    “快趁熱吃，不然一會兒就要結上冰了。”西維說。

    所有人都不說話，對著碗里的鹿肉和雪蘿卜使勁吃，一碗接著一碗地添。

    西維從湯碗里撈起一塊雪蘿卜，熱氣被周圍覆蓋著的雪吸走，直接放進嘴里也不燙，辣辣的味道立刻就從豐沛的蘿卜汁水里四散而出。

    吃辣很容易就讓身體溫暖，西維的鼻尖冒了薄薄一層汗，嘴巴也被辣得呲呼呲呼。

    連著吃了兩塊雪蘿卜，終于輪到了鹿肉的品嘗。

    “好吃就多吃點……哎呀，鍋里已經開始結冰了。”西維舀了一下湯鍋，戳破了一層薄薄的冰。

    “兔子湯也是。”奧斯汀從湯鍋里舀上來一塊冰。

    終于，冰冷的手掀開了西維睡著的帳篷，冷風帶著寒氣呼嘯而入，好不容易凝聚起的熱氣一下子就散去了。

    “回帳篷里去睡覺吧，沒有人守夜了。”奧斯汀說。

    “這可不像你，奧斯汀。你之前可從來不肯吃蔬菜，只會勉強吃一點點。但是現在你起碼吃了有大半個洋蔥。”他對奧斯汀說。

    奧斯汀不再看著火堆，轉頭看向西維，手臂收緊將他拉住，免得倒下去打斷睡意。

    奧斯汀想抱著他，但總覺得位置狹窄，不能隨心所欲的翻肚皮，片刻之后厚重的棉衣下面鉆出了一條小龍。

    他們很快吃完了晚飯，從旁邊抓起一把雪刷干凈了鍋，就鉆到帳篷里面去準備睡覺。

    雪花從數萬米高空墜下，最輕盈的一片被風一吹，就落到了西維的睫毛上，在融化之前，它被奧斯汀輕輕地摘走，融化在龍的體溫里。

    西維冷得往被窩里縮，趴在他肩窩里的小龍立刻就醒了，嗅到陌生的氣息立刻從被窩里竄出去，張牙舞爪招呼著這位不速之客。

    冰雪做成的女人非常寒冷，她碰過的門簾已經結上了一層薄冰，奧斯汀帶著蠻力直接將她碰倒，女人立刻就消散在風雪里。

    “因為你做的很好吃啊，煮在兔子湯里的洋蔥也很好吃，所以我才會把它們通通都吃光。”奧斯汀回答說。

    “維羅妮卡……”

    雪漸漸停了，周圍依舊很寒冷，只不過這種寒冷沒有再繼續加劇下去。

    睡夢中，奧斯汀隔著毛毯抱住西維，即使周圍環境再怎么溫暖，冰冷的龍也不會變得滾燙，他們很難依偎在同一個被窩里。

    西維抖掉了身上的雪，然后才鉆進帳篷里，里面的獸皮地毯和毛毯都很舒適暖和，嚼上一片火麻葉，就可以安心睡覺。

    這樣空洞冰冷的聲音一直在帳篷之間游走，離西維和奧斯汀睡著的帳篷越來越近。

    冰雪凝聚成的女人掀開每一頂帳篷的門簾，冰冷的呼吸驅散掉所有的溫暖，讓帳篷的溫度驟降下來。

    帳篷的門被掀起來一點，艾麗西亞的聲音帶著風雪的冰冷：“起來啦，輪到你們守夜了。”

    腳步踩在雪堆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留下的腳印的地方雪層不再綿軟，而是凍結成了冰，這道身影路過的地方都會變得格外寒冷。

    “她不在這兒……”

    奧斯汀先醒了，稍微一動就把西維也弄醒了。

    帳篷隔絕掉了大部分的冰雪，外面的火堆也一直燃燒著，睡到后半夜時，半獸人兄妹來喊西維和奧斯汀。

    可以鉆西維的被窩了！

    一隊穿著盔甲的矮人開始搬運冰塊，將外面的圍墻壘得高高的，等明天太陽出來以后，這些冰塊才會被重新拆分，成為白天的集市。

    西維的雙腿才邁出帳篷一會兒，就感覺周身的熱氣都被寒風刮走了，趕緊再嚼了一片火麻葉才讓身體重新溫暖起來。

    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把頭搭在西維的肩窩里合上眼睛，希望會是個好睡夢。

    兩個人一陣窸窣將所有衣服全都套好，彎腰鉆出了帳篷。

    洋蔥燉兔子湯剛剛在集市上的攤位上也吃過，但奧斯汀就是覺得西維做的更好吃

    雪下到后半夜還沒停，西維揉著眼睛，一腳就踩進了雪地里。

    小雪漸漸變成大雪，淹沒掉了地面，樹上也結出了冰棱，沒過多久到處都是一片雪白，這個世界變得純白無瑕。

    奧斯汀將最后的一點木柴燒完，拍了拍西維，力度不大，拍了好一會兒才拍醒。

    奧斯汀坐在一塊石頭上燒火，一塊柴丟進去將整個火堆都砸出了火花。

    “你在哪兒……”

    “我的維羅妮卡……”

    “好吃！還想再來很多碗！”艾麗西亞將碗底刮了一遍，她已經吃到第三碗雪蘿卜燉鹿肉了。

    西維短暫地清醒了一會兒，把自己重新塞回被子里以后又再睡了過去，把臉蛋睡得紅撲撲的。

    這樣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好睡，西維不一會兒就支撐不住眼皮，眼睛一閉就立刻睡著了。

    奧斯汀將西維外衣上的兜帽往前拉了一點，確保不會有雪花再吹到他的臉上，然后才繼續看管著火堆。

    “也不在這兒……”

    他們重新把湯鍋放到火上去加熱，讓湯里的冰碴子融化，晚飯中斷了一會兒再繼續。

    奧斯汀無聊地撥弄了幾下火堆，又從西維的口袋里面掏出了藏起來的糖，腮幫子一鼓一鼓嚼起了糖果。

    “奧斯汀，你可真貼心。”西維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我竟然睡著了。”西維打著哈欠揉眼睛，睜開眼周圍還是黑的。

    銀色的龍鱗摸起來是暖的，他嚼了好多片火麻葉，才讓自己的身體變得足夠溫暖，鉆進被窩里不怕會凍傷西維。

    雪層差不多有一章深，他們睡著的帳篷上面也蓋上了一層雪，在沒有陽光的黑夜里，這樣的風雪真的很冷很冷。

    外套和鞋子都放在帳篷邊上，裹在毛毯里的身體熱乎乎的，獸皮帳篷隔絕不了外面的聲音，還是有些隱約的歡笑聲和談話聲能夠穿過暴風雪，帶著點模糊的尾音傳到西維耳邊。

    為了佐證這一點，他連湯里面燉的洋蔥塊也一起吃進肚子里去，讓西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艾麗西亞和查克身上的獸皮都被雪變白了，進帳篷之前必須得狠狠抖一抖，不然在溫暖的地方待上一會兒全部都會融化成水。

    西維犯著困，頭一點一點的，挨著奧斯汀睡著了。

    不過奧斯汀事先烤好了石頭，可以把石頭先塞進被窩里，就不用先在被窩里面哆嗦好一陣子才會溫暖起來。

    守夜的人也三三兩兩睡去，一大片營地里最終也只剩下了兩三個火堆。

    奧斯汀瞇起眼睛，主動將他的腦袋往手底下送，蹭了兩下以后才擺正腦袋。

    鹿肉纖維被燉得松散，不用很費勁就可以在嘴里咬開，和雪蘿卜一起燉過的鹿肉嘗起來卻不辣，味道很是鮮美，和新鮮宰殺的鹿肉沒有絲毫區別。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著，但是雪越下越大了，還伴隨著不小的風，張開嘴就能吃到一陣刺骨的寒風，還是回帳篷里躲著比較好。

    距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留著最后守夜的人也終于支撐不住了，鉆進了帳篷里進入睡夢直到太陽升起之后才會起來。

    帳篷里原本被睡熱的被窩已經冰冷下來，他們得用體溫讓帳篷里重新溫暖起來。

    夜晚已經過去大半，估計也不會再有什么危險，進到溫暖的帳篷里去繼續睡覺好了。

    外面的火堆被撥得很旺，這片暫時駐扎在這兒的營地里都是橘黃色的火光，人足夠多，即使是露宿野外也沒有那么讓人不安心。

    立了大功的小龍抖抖身體，又鉆回帳篷里面去趴著好好睡覺。

    一碗雪蘿卜鹿肉下肚，整個人的身體都變得暖和起來，仿佛在懷里揣了個小火爐，源源不斷地讓身體散發熱量。

    營地里的所有火光都熄滅了，風繼續呼嘯，雪依然落下，慢慢地，慢慢地，風和雪凝聚成了一道身影。

    第二天一早，太陽從山脊線下爬上來，溫暖的陽光驅散掉了大部分寒意，地面上的溫度又重新升了起來。

    西維早早地醒來，昨晚對于他來說體驗還算不錯，溫暖的帳篷與火堆，還有大雪紛飛里暖乎乎的食物，他一點兒都沒被凍到。

    一條小龍翻著肚皮在他的被子上懶懶地睡著，旁邊是褪下來的一堆厚衣服，看起來有些許好笑。

    西維戳戳他的肚皮：“早上好呀，光著身體不冷嗎？”

    第 117 章   凍僵

    指腹下的觸感冰涼，就像冰塊一樣讓人感到寒冷。

    無論怎么戳，小龍還是睡不醒。

    糟糕，不會是進入冬眠了吧？

    西維擔憂地把整條小龍都抱起來，再放下時又耷拉了下去。

    大概是進入冬眠了吧。

    西維將外衣穿好，戴好帽子圍上圍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最后把小龍揣進衣服的夾層里。

    小龍哼哼一聲，扎進懷里睡得更熟了。

    打開帳篷門，西維還沒出去，就先吃了一口寒冷的風。

    外面的陽光很充足，雪層依然很厚，并沒有因為溫暖的光線然后消融下去幾分。

    艾麗西亞打著哈欠從隔壁的帳篷出來，她邊捂緊獸皮大衣邊和西維打招呼：“早上好啊，昨晚可真是太冷了，我們的帳篷里面甚至結了冰。”

    查克也鉆出來：“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被凍僵了，得趕緊先生火，好好溫暖一下身體。”

    西維笑著回應：“我昨晚睡得還算不錯，沒有感覺那么冷，不過奧斯汀好像凍壞了，他現在進入冬眠了。”

    他們閑聊了一會兒，火堆了生了起來，剛烤了一會兒火，就聽到一聲尖叫傳來。

    “該死的！這些腳印，約翰，醒醒！”發出尖叫聲的矮人緊接著又發出了一連串的罵聲，幾乎所有人都往了過去。

    那個矮人鉆進帳篷里，把他的同伴拖了出來，他的同伴也是個矮人，皮膚變成了淺淺的藍色，仿佛是被凍僵了。

    凍硬的魚需要花上大力氣，足夠鋒利的匕首使勁往下一劃，淺灰色的魚皮就被削掉，露出里面淺粉色的魚肉來。

    他們坐在原地烤了一會火，西維把龍從衣服里拎出來，然后找了個不怎么忙的矮人，問問奧利維亞的故事。

    許多被凍僵的人被抬出來，身上蓋了厚厚的毛毯，并排放在空地上。

    她到森林里去尋找，沒有找到任何蹤跡，當然也很幸運，沒有遇上任何魔物。

    扒開衣服往里面看去，小龍依然睡得很熟，再摸摸鱗片，非常冰冷，一點兒暖和起來的跡象也沒有。

    西維覺得這樣的生魚片不太好吃，不太符合他的口味。

    “艾什奶奶，您終于來了，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快看看這些凍僵的人吧，得趕緊給他們灌點草藥湯。”矮人對著一道佝僂的身影迎了上去。

    “需要一些藥湯，還需要一個老練的女巫。”矮人回答。

    她穿上了漂亮的裙子，去見她新認識的朋友們。

    一開始是冰冷的，只嘗到了鹽的咸味和胡椒的辛辣味道。

    沒有人知道維羅妮卡去了哪里，她的蹤跡消失在了魔物森林的入口。

    將魚鰭部分和魚肚部分的魚皮削掉，緊接著從魚尾開始，將魚皮切開一個口子，用匕首將魚皮卷著撕扯下來。

    西維也湊過去要了一碗湯藥，撬開小龍的嘴巴一點點喂進去，一身鱗片的龍看不出來有什么變化，就只好在塞進懷里捂一捂。

    西維的懷抱太溫暖，小龍不想鉆出來，于是就在這兒伸出兩只小爪子來啃他的早餐。

    “奧利維亞是一位不停尋找著孩子的母親。”

    那兩條硬邦邦的凍魚就放在擦干凈的石頭上，用鋒利的匕首切掉魚頭，緊接著把魚豎起來從脊背開始削魚皮。

    奧利維亞從前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女兒維羅妮卡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兒。

    雖然之前也吃過醋腌生魚卷，但是經過腌漬和直接生吃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艾什奶奶扔完了所有東西，然后用一個非常大的湯勺攪拌，藥湯的香氣飄滿了整個集市。

    因此這也算得上是一道美味食物。

    “聞起來就好像某種肉湯。”西維也點點頭。

    在這兒多待一會兒直到奧斯汀醒來才能回農場。

    西維有點餓，現在應該是早餐時間，但是集市還沒開，只能看看駐扎在營地的矮人們有什么東西能賣。

    “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女人，她把你冷凍起來了。”西維說。

    艾什奶奶坐在一口大鍋前面，鍋下面生了紫色的火焰，她就像是燉煮一鍋普通的湯那樣隨意，但同時又往湯里面丟進去一些不太能讓人看懂的材料。

    艾麗西亞和查克倒是吃得很開心，他們告訴他，在天氣寒冷又沒有多少柴火的日子里，他們都會很依賴于吃凍得硬邦邦的生魚肉，可以很好的幫助他們補充營養。

    這樣的邀請非常受歡迎，艾麗西亞拍著胸脯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謝謝你能愿意告訴我這個故事，時間和耐心也正是我有的。”西維笑著說。

    “我倒是認識一位女巫。”西維立刻就想到了希爾達。

    再試著咀嚼一下，凍得冷硬的魚肉就像是在咀嚼冰沙，靠著口腔里的溫度才能稍微將這些魚肉軟化，凍過的魚肉不算太腥，有一點微微的甜味。

    “矮人說她叫奧利維亞，總會在寒冷的夜晚尋找她的女兒。”西維說。

    對于奧利維亞來說，更是一件痛苦且悲傷的事。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她一點兒都不禮貌，打開我們的帳篷門，讓暴風雪刮進來。”小龍嘟嘟囔囔。

    在入口之前，他做了一點心理建設。

    那些沒有吃完的生魚片全部都被他解決了，對于一條龍來說，這樣的食物不算太難吃。

    一碗又一碗的濃稠湯藥被裝出來，凍僵的人撬開嘴巴，往里面倒進稍微冷卻了一點的湯藥，過上一會兒他們的臉色就變得紅潤，而不是令人害怕的冰藍色。

    “好像是不太難喝的樣子。”查克雖然也目睹了那些材料，但對湯藥的口味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西維把生魚片晾在那兒，先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麥片粥來墊肚子，他一個人吃不完，還邀請半獸人兄妹一起干掉這一整鍋麥片粥。

    原本是淺灰色的魚去掉魚皮被剝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了淺粉色的魚肉，這樣也還不行，得繼續費勁將魚肉削成薄片。

    也得去要碗草藥湯喝才行。

    賣給他凍魚的矮人特地告訴他，凍得硬邦邦的魚可以直接切片生吃，這也是一種特色美食之一。

    還沒等他找個知道這個故事的矮人去詢問，懷里揣著的小龍動了動。

    “這是怎么回事？”西維問了一個離得最近的矮人。

    然后就再也沒回來。

    肚子里有了麥片粥墊著，西維開始嘗試起了吃冷凍生魚片。

    “然后呢，這個故事應該還沒有結束。”西維說，“她昨晚來了，讓很多人都凍僵了。”

    西維看見她丟進去了蠑螈，橙色的蘑菇，干枯的樹枝和枯萎的花朵，還有一些奇形怪狀得難以形容出的材料，西維懷疑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應該放進湯里。

    女巫給予了她一次機會，只要走進風雪，她就能尋找到她的孩子。

    一只熱乎乎的小龍鉆了出來。

    他的運氣不錯，買到了一碗小麥和兩條凍魚，可以煮些麥片粥吃。

    “這些凍僵的人們怎么辦？”西維接著問。

    打上一鍋水煮開，往里面倒進去麥片，就像是煮普通的麥片粥一樣，只需要加上一點鹽和少許糖來進行調味。

    “看看是誰醒了呀？”西維笑瞇瞇地拉開一點領口。

    這樣的尋找持續了很久，直到她遇見了一名女巫。

    艱難地吃完了一大片冷凍生魚肉，西維覺得口腔已經被凍得麻木，他絕對不會再吃第二片。

    不過他可喝不到，這些是給被奧利維亞凍僵的人們喝的。

    西維看了一會兒，想起懷里的奧斯汀。

    這個可憐的女人喪命在暴風雪里。

    周圍被凍僵的人們陸續醒來，西維聽見奧利維亞這個名字在耳邊被反復提起，他有點兒想知道故事的詳細經過。

    一片片凍魚肉就像木頭刨花似的被削下來，變成了一堆彎曲的粉色魚肉卷，可是它們一點兒也不軟，捏起來硬邦邦的。

    “好香的味道啊。”艾麗西亞說。

    “我怎么睡到現在。”感覺到太冷，奧斯汀又一頭縮了回去。

    “這就是我要接著往下說的，故事的后續的后續。”矮人說道。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和驚叫聲持續了一段時間，緊接著那些矮人就開始逐個排查帳篷。

    把魚賣給他的矮人說只要沾點鹽和胡椒就可以直接生吃了。

    “原來艾什奶奶不僅賣蘑菇串，而且還是一位女巫。”西維為自己的發現而感到一點點的驚訝。

    對一個小女孩兒來說，消失在這樣的地方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拿起一片長長的冷凍生魚肉片，沾上一點胡椒和鹽，試著放進嘴里。

    在一個風雪夜的晚上，在一個晚安吻后，維羅妮卡偷偷溜出了家門。

    “那她一定是找錯人了。”奧斯汀說。

    不過食用生魚片得在一碗熱乎乎的麥片粥之后。

    西維打算試一試。

    更多皮膚淺藍的人或者非人類被抬了出來，他們都還有呼吸，只是看起來像是凍僵了。

    艾什奶奶很快就煮好了湯，紫色的火焰在鍋底熄滅，但是湯里依然冒著粘稠的泡泡，看起來很是滾燙的樣子。

    然而這只是個謊言。

    “這可是個相當漫長的故事。”被問到的矮人說，“你需要不少的時間和耐心來傾聽這個故事。”

    奧斯汀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沒有他就沒辦法離開這兒，西維可不認識走出森林的路，并且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也太危險了。

    或許這不是冬眠，奧斯汀也被奧利維亞凍僵了。

    “又是她，風雪中的女人，奧利維亞。”矮人搓著手，“她又來找她的女兒了，每一年都是這樣，在寒冷的夜里會出現，總會把人們凍僵。”

    第 118 章   姜餅

    奧利維亞在風雪中變成了一具冰雕，她的靈魂卻沒有消散，而是被風雪重新凝聚。

    她死了，但又重生了。

    那個等著收割她靈魂的壞女巫立刻就受到了懲罰，奧利維亞將她變成了冰雕，并且打碎重新組裝了身體。

    壞女巫有了3條胳膊和1條腿，還有1個墊在下面的腦袋。

    “真高興能聽到壞女巫受到了懲罰，維羅妮卡呢，奧利維亞找到她的女兒了嗎？”西維問道。

    “很遺憾，并沒有。奧利維亞至今沒有放棄過尋找她的女兒，但總是很經常誤傷到我們這些路過的行人。”矮人聳了聳肩。

    “真希望她能早點找到維羅妮卡。”西維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們該回去了。”奧斯汀戳了戳他。

    他們出來得太久，農場的雞和鵝還等著干凈的水源和美味的麥麩拌玉米粒呢。

    今天早上沒有下雪，奧斯汀帶著西維很順利地就飛回農場去，及時給一群饑餓的雞鵝補充了足夠的食物。

    當然也沒有忘記清理掉積雪和重新點燃碳盆，一晚上的暴風雪差點讓它們都凍壞了。

    清理了花園里的積雪，土地重新裸露出來，草坪早已被低溫消蝕殆盡，只有等到明年春天才會重新覆蓋上一抹新綠。

    “我要喝熱可可！”奧斯汀說。

    “如果熱可可再配上一些美味的餅干，那就更好了。”西維笑著說。

    他們現在正坐在壁爐的旁邊，壁爐里面的火燒得很旺，里面剛剛讓進去兩大塊木柴。

    這些生姜都是在秋季的時候收獲的，儲存到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原本光滑的外皮上面多添了幾根皺褶。

    西維捧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嘗著，充分享受壁爐旁邊的閑暇時光。

    西維拿起一塊姜餅，放進杯子里沾了一點熱可可，然后才放進嘴里去。

    還沒等西維瞪他，他拿走了西維手里的勺子，肆無忌憚地舀走一大勺香濃絲滑的熱可可。

    “沒有關系，全部吃掉也是可以的，我為這個冬季做了充分的準備。”西維更希望奧斯汀能吃得開心。

    這一天，所有的姜餅都擁有了一個共同的噩夢，一條胃口和牙口都同樣好的龍。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他漸漸地墜入了甜美的夢鄉。

    里面的可可塊放得很多，喝起來的口感格外絲滑黏稠，嘴里面全都是可可的甜香，劃過舌苔的回味里帶著點肉桂粉的余韻，還有一點點的咸味，那是一小撮鹽所起到的全部作用。

    奧斯汀變回人形，非常搗亂地在他的臉上亂親，讓他有點難以招架。

    肩膀上擱著的腦袋一輕，緊接著是翅膀撲扇的聲音，一條小龍蹲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臉頰。

    “你知道你是一條沉重的龍嗎？”西維溫柔地推了推他的臉頰。

    做姜餅有特別的模具，也可以不用，不過為了有趣一些，小姜餅人形狀的模具被翻了出來。

    奧斯汀湊過來，他比西維要高一個頭，但卻依然將腦袋擱在西維的肩膀上。

    “我會盡量加多一些糖的。”西維拍了拍奧斯汀的頭。

    接下來就等著可可塊徹底軟化煮開就行了。

    不需要太用力揉搓，他們就得到了一大團姜黃色的面團。

    熟悉的熱可可甜香先在舌苔上化開，緊接著牙齒就咬到了酥脆的餅干，餅干是甜辣味道的，姜的加入使曲奇質感的姜餅風味十足。

    奧斯汀在這方面的記性出奇地差，完全忘記了自己偷吃的事。

    “你就好像一條賴皮狗，非常擅長耍無賴。”西維抹了一把臉，重新將勺子從鍋里撿了出來。

    “等餅干們都冷卻下來再放進罐子里吧，不然會有水汽凝結在罐子上，餅干就不會脆了。”西維阻止了他。

    “有什么口味的餅干可以吃。”奧斯汀很是期待。

    屋子外面下起了冰雹，冰雹夾雜著雪砸在屋頂上，發出細碎的噼啪聲，幸好沒有打擾一個甜蜜的夢。

    “嗯嗯。”奧斯汀嘴上答應著，但是依然不停止，啄了幾下臉頰以后直接親吻了西維的嘴唇。

    在加入面粉之前先加入姜蓉，攪拌均勻以后放上一撮鹽，最后加進去面粉。

    把紅糖和砂糖混合在一起，再加進去一塊黃油，交給奧斯汀使勁攪拌，將它們攪打成淺棕色的糖油混合物。

    “我們會做麋鹿和姜餅人的形狀，不過這次并不往上面裝飾糖霜，味道也一樣好吃。”西維說。

    加了可可塊的熱紅茶放在烤爐上煮，里面還要加上一塊黃油來增添牛奶香氣，除了砂糖以外，還需要加進去一點點肉桂粉。

    泡好的茶水就倒進小鍋里，用來烹煮沒有牛奶的熱可可。

    “如果不是老鼠干的，那么還有誰。”西維很明顯地暗示答案。

    所以就用可可塊來替代。

    “我們是在談戀愛，這是談戀愛的正常行為。”奧斯汀振振有詞。

    “唉。”西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將鍋里的熱可可舀起來，倒進準備好的白色杯子里，可以邊喝邊等待味道辛辣暖和的烤姜餅。

    “要非常非常非常甜！”奧斯汀選擇把糖度拉滿。

    “奧斯汀，你幫我……”西維的話還沒說完，一道人影就快速打開了烤爐。

    得到食物的奧斯汀安分起來，捧著杯子喝不怎么苦還很甜的熱可可。

    “我們做些姜餅怎么樣，天氣太冷了，需要一點讓我們的身體暖和一點兒的食物。”西維笑著說。

    將這個問題略過，低頭專心致志地將一整塊姜餅面團搟平，奧斯汀拿著模具在面團上面戳出餅干塊。

    “可惡的老鼠！把我們的餅干都吃得干干凈凈！”奧斯汀的反應很迅速，而老鼠很無辜。

    “我覺得我們暫時不需要思考這樣的問題。”西維被嗆了一下。

    大塊的姜被剁成了大半碗姜蓉，西維還找出了紅糖和砂糖，一大塊凍得非常硬的黃油，還有剛從雞屁股底下拿出來的雞蛋。

    鍋里的熱可可塊已經徹底融化，散發著熱可可和紅茶的醇香氣息，味道香甜極了，窗外的寒意似乎都被這鍋濃稠的熱可可全部驅散掉了。

    不過姜味還是很充足，西維剁碎姜蓉時就被充沛的姜汁辣到了手指，手指變得非常熱辣滾燙。

    “如果從現在開始吃的話，我覺得它們不會被剩下來。”奧斯汀學著西維嘆氣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我知道。”小龍伸出舌頭舔了舔咬過的地方。

    “之前的結婚禮物，也是做漂亮形狀的餅干。”奧斯汀想起來那些漂亮的糖霜餅干。

    壁爐里的火燒得很旺，烤得腳指頭暖呼呼的，腳總是比手更容易凍傷，西維脫掉了外套但是又蓋上了一張薄毯子，把腳搭在壁爐邊上烤火。

    “你打開櫥柜看看。”西維說。

    紅茶是苦的，可可塊也是苦的。

    西維的杯子里還有大半杯的熱可可，他可以邊喝熱可可邊吃點新鮮出爐的姜餅。

    “好吧，要非常非常非常甜。不過我們沒有牛奶，所以只能用紅茶來代替牛奶融化可可塊了。”西維笑著說。

    他在集市上不僅買了雪蘿卜種子，還買了一點生姜。

    “苦苦。”奧斯汀皺眉。

    熱乎乎的姜餅被從烤爐里端出來，散發著熾熱的香氣，姜的辛辣氣息能夠讓感冒的人狠狠打個噴嚏，據說喝些姜汁能夠預防感冒。

    龍生氣了！氣鼓鼓！

    “我們結婚的時候也要有糖霜餅干。”奧斯汀說。

    “下次感謝我的時候，你可以只動嘴。”西維擦掉了臉上的姜餅渣。

    西維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拍了他一巴掌讓他別擋著這里。

    “奧斯汀！”西維的臉很紅，拍開他的嘴唇的同時還要照顧著一鍋熱可可，“如果你想要早點喝熱可可和吃姜餅的話，你就應該要收斂一點兒。”

    “下雪了，天氣太冷，不適合舉辦婚禮。”奧斯汀點點頭。

    姜餅放進烤爐里就可以暫時不用看管，現在是熱可可時間。

    “奧斯汀！”西維的臉上熱熱的，語氣里摻雜著一些氣惱，手上的勺子咣當一聲掉進了鍋里。

    奧斯汀扭頭主動蹭了蹭。

    旁邊的幾個大烤盤早已準備好，那些餅干塊就一片一片放到刷了油的烤盤上，全部都裝好以后放進早已預熱好的烤爐里。

    但是打開櫥柜以后，里面一個餅干屑也沒有，早在上次出門之前，他把農場的兩罐存貨全都偷吃得精光。

    西維將他捏下來：“不可以將我當做食物一樣舔。”

    奧斯汀被分配了篩面粉的工作，他工作得很努力，甚至有點太過努力了，圍裙的花邊上撲了一層薄薄的面粉。

    他知道可可塊的味道是苦的，要很甜很甜才能將苦味全都掩蓋掉。

    “我還可以更無賴一點。”奧斯汀說。

    “我現在也動嘴了。”奧斯汀邊說邊一口咬掉了姜餅小人的頭。

    雞蛋黃少量多次地混合進去攪拌，將糖油混合物變得更加粘稠。

    “里面什么都沒有，沒有糖果沒有餅干，只有裝砂糖的罐子和很多香料。”他撇了撇嘴。

    燒開的熱水壺在烤爐上面鳴叫，西維用抹布將水壺提下來，奧斯汀在茶壺里放上了紅茶茶葉。

    奧斯汀將櫥柜里的餅干罐拿出來，烤了這么多的姜餅可不能一次性吃完，他很有自覺。

    “我不是食物。”西維邊攪拌融化的可可塊，邊捏了一下小龍的嘴巴。

    這種特別的餅干會讓鼻尖冒汗，感謝熱可可和姜餅，西維現在想要脫掉一件外套。

    “我不知道。”奧斯汀依舊賴在他的肩膀上。

    西維選擇沉默以對，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奧斯汀說得還挺對的。

    奧斯汀彎下身替西維掖了掖毯子，看到唇邊的巧克力痕跡和一點姜餅屑，于是有了一個濕漉漉的舔舐和親吻。

    奧斯汀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的熱可可，趴在桌子上，眼睛盯著烤爐的方向，只要西維一聲令下，他就會撲過去將里面的姜餅小人和姜餅麋鹿全部都端出來。

    西維彈了他的鼻尖一下，小龍的兩只爪子捂住鼻尖委委屈屈：“干嘛呀！為什么要打我！”

    顯然有龍已經急不可耐了。

    “西維，你真好！”奧斯汀飛撲過來，給了他一個姜餅味道的親親。

    “要甜還是更甜一點？”西維拿出一罐可可塊問。

    熱可可一般用可可粉來做，但西維覺得可可粉沖泡開的熱巧克力入口不夠絲滑，總有一種細微的顆粒粉狀口感。

    烤姜餅的香氣越來越濃烈，黃油的香氣與姜汁的辛辣混合成了一股特殊的甜味，與熱可可的氣息纏繞著，給身體帶來了溫暖的感覺。

    有點涼涼的。

    第 119 章   打掃

    柔軟的吻先是在淺淺的唇瓣上，一開始只是為了那些餅干屑和巧克力痕跡。

    但是奧斯汀突然發現西維的嘴唇也很好吃。

    不是吃到肚子里吃的那種吃，但卻是另一種可以品味的美味。

    西維睡得不沉，沒幾下就被舔醒了。

    眼睛睜開又閉上，這可能是一場錯覺。

    黏膩的龍吻還在繼續，并且開始試圖入侵唇瓣之外的地方。

    西維可不能再繼續裝睡了，他睜開眼睛要制止住奧斯汀的吻。

    “唔……”

    只是一張嘴，那條靈活的舌頭就滑了進來，歡快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這是一個橫沖直撞的吻，西維感覺自己被攪得天翻地覆，只有奧斯汀主動放開，這樣的糾纏和莽撞才會結束。

    “西維，你很甜。”奧斯汀抱著他心滿意足地說。

    西維不想說話。

    他把后腦勺亮給這條龍看，渾身上下都寫著沉默。

    但奧斯汀是一條賴皮龍，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受到了冷待，即使現在他們兩個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是他還是選擇繼續騷擾西維。

    “西維，你的嘴巴很軟，是溫暖的和我一點都不一樣。” 他繼續說。

    “你身上有灰。”奧斯汀說。

    “將屋子都打掃干凈以后，我們去老比利家買羊，好久沒吃羊肉了。”西維緊接著拋出了讓龍無法拒絕的誘餌。

    西維把沾了灰塵的窗簾全都拆掉了，雖然冬天不太適合洗東西，但想要將整個屋子都清理干凈的話，還是得洗干凈窗簾。

    窗外沒有下雪，閣樓里雖然沒有壁爐和其他任何取暖措施，但是壁爐的煙道有在外墻經過，在開窗之前閣樓還保有一些余溫。

    “感覺張開嘴就要吃到一口很嗆人的灰塵。”西維抹了一下鼻尖的薄汗，手拿下來一看灰漆漆的。

    “當然有凍著的羊肉，為了度過這個冬天，我們宰殺了一批羊。”老比利往身上披著羊皮襖，“它們就凍在院子里。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會需要新鮮的羊肉吧，時間還早，宰一頭羊花不了多少時間。”

    地面上和桌椅上覆蓋著的灰塵就更明顯了。

    “你也有。”西維回答。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奧斯汀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勁。

    “那為什么不戴一頂帽子。”奧斯汀問。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貼心。”西維說完這句話就開始臉紅，總感覺以他們現在的關系，說出這樣的話有些曖昧。

    西維有點納悶，明明都關緊門窗了，這些灰塵都是從哪兒溜進來的。

    地上沒有障礙物掃起來就很輕松，這一層閣樓的地掃出來的灰塵竟然裝了一個桶底，積灰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得多。

    只帶了掃帚和簸箕不太能完全撣干凈所有的灰塵，西維讓奧斯汀先擦窗，他到樓下去放窗簾的時候把雞毛撣子也帶上來。

    西維的臉更紅了，就像樹上完全成熟的紅蘋果，散發著誘人的滋味。

    “你們快進來烤烤火，路上一定凍壞了吧。”女孩趕緊側過身體貼著門讓他們快進來。

    走過去要花大概20分鐘，如果是飛過去的話要花費的時間大概在5分鐘以內，不過西維不想讓奧斯汀僅靠一身鱗片來御寒，這樣短途的距離還是選擇走過去。

    在耕種忙碌的季節里他只會稍微打掃一下廚房和居住的臥室的衛生，其他的角落只是稍微掃過一下地。

    等他們徹底將地面清掃干凈以后才會將雜物重新拿出來。

    陽光照射進來，原本幽暗的閣樓變得亮堂堂的。

    “為什么要把頭發包起來？”奧斯汀問道。

    西維踩著一路的積雪抵達門前，用力拉了拉門鈴。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雖然冬季不是適合大掃除進行的時機，也沒有辦法清洗掉所有的被套和沙發套，冰水太冷掛出去就會變成硬邦邦的一塊冰，但是清掃掉所有的灰塵還是能做到的。

    這種情況在一覺醒來之后才稍有緩和。

    “但是你并沒有覺得討厭，我從你身上沒有嗅到那種討厭的氣味。”奧斯汀眨了眨眼睛。

    奧斯汀很識趣地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但是我覺得我說的是對的。”奧斯汀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臉頰，冰冰涼涼的，對于急速攀升的熾熱有很好的遏制效果。

    “我們要擦地板嗎。”奧斯汀問。

    “我沒想到……”西維頓了頓，“我媽媽是這樣做的。”

    “我們以后再討論這個問題。”西維選擇了逃避。

    西維很快就回到閣樓，奧斯汀打開了窗，他把面向屋內的玻璃擦干凈了，現在正在擦另一面玻璃。

    “我們就不進來了，鞋子上踩了雪不太干凈，有凍著的羊肉或者可以新鮮給我們宰殺一頭羊嗎，我想買些羊肉。”西維笑著說。

    “把頭低下來一點。”西維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次不要這么做了……唔……”西維還沒說完，又被吃了嘴巴。

    宰殺一頭羊可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呢。

    “你也喜歡這樣做。”奧斯汀說。

    門很快就被老比利的孫女打開，屋子里暖和極了，里面的暖氣撲了西維一臉。

    沒擦之前的玻璃看起來很透明，但事實上擦了四片玻璃的抹布抖一抖能飛揚出非常多的灰塵。

    穿好了厚實的衣服將自己包裹得暖暖的，西維和奧斯汀就往老比利家的方向走去。

    “有點冷。”西維搓了搓手臂。

    “我才不喜歡！”西維狠狠地用袖口擦嘴巴，原本淺粉色的嘴唇被擦得有些紅紅的，就像喝了酒一樣漂亮。

    閣樓是堆放雜物的地方，不過現在農場里暫時沒有什么多余的雜物，這里只是放了一些酒桶和空木箱，還有一些暫時用不到的家具，花園餐桌椅就收在這里。

    不管了，先打掃衛生吧。

    “嗯……我覺得閣樓上就不擦了吧，只要將灰塵都清理干凈就好。不過樓下的地板可以擦干凈以后打一層蠟，這棟房子的木地板已經好久沒有保養過了。”西維說。

    “哦。”奧斯汀對這種活動并不感興趣，大掃除聽起來可不好玩。

    “絲巾也很方便，帽子應該更適合在有陽光的外面。”奧斯汀覺得西維想要聽這樣的話。

    “接下來就是戰斗時刻。”西維拉緊了頭巾，手捏著雞毛撣子朝著桌椅還有酒桶之類的雜物沖去。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們都沒有再說話，明明被親的人是西維，但是他卻更加心虛逃避，只要奧斯汀看過來就立馬扭頭，主動隔絕這種接觸。

    上次來到這兒的時候就已經被灰塵嗆過，只不過當時沒空收拾，把東西放下就匆匆下去了。

    “還有一點點就擦完了。”奧斯汀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對，我們要把整間屋子的灰塵全部都抖出去。”西維點點頭。

    “咳咳咳。”西維刷了一把拉開閣樓上的窗簾，上面堆的灰在光線里變成了飛揚的小光點。

    不過這次很短暫，舌頭只是打了個圈舔舐了一下，奧斯汀很快就放開了他。

    “可是我比你大得多。”奧斯汀很認真地探究年齡問題，“我已經有100歲了，但是你只有24歲。”

    搭配著干活會比只有一個人干輕松，他們很快就從屋子的一側打掃到另一側，現在地板上都是他們的腳印，鞋底下不用看也應該是一層黑乎乎的灰。

    西維需要一個配合的幫手。

    冬季不用牧羊，老比利一家都待在壁爐旁邊來做些手工活，這是一年之中難得的休閑時光。

    他被奧斯汀親怕了，有點怕這樣的夸獎會挨親。

    西維拿出一條四四方方的絲帕，蓋在他的頭上將他的頭發全部都包裹起來，就像是女孩們睡前包裹她們的卷發那樣。

    “我們從樓上開始打掃吧，先從閣樓開始，我已經好久沒到閣樓上去了，不知道上面現在是什么樣。”西維說。

    奧斯汀將收進項鏈里的物品全部都放回閣樓里，然后跟著西維挨個繼續打掃房間。

    現在就剩下地板還是要清掃，西維抖了抖手上的雞毛撣子，將灰塵抖下來，然后再換成掃帚來掃地。

    “打掃衛生，是大掃除嗎？”奧斯汀問。

    很慚愧，西維并沒有那么勤奮。

    因為再不出門就來不及到老比利家去買羊了。

    他們拆了窗簾掃了地，搗干凈了墻角的所有蜘蛛網，但是沒有來得及給地板打上地板蠟。

    他的單方面尷尬僵持只持續了一天的時間，第二天醒來他們還是照常生活。

    “你不要再說了。”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閣樓上有兩扇窗，拆下來了4片窗簾布。

    西維給他的手里塞了一把掃帚和簸箕，自己也提上掃帚和一個空桶，趁著陽光充足的時候到閣樓上面去。

    “只有你一個人說過，所以我很喜歡你。”奧斯汀笑起來的樣子看著有點傻氣。

    他先用雞毛撣子把表面的浮灰都撣去，奧斯汀跟在他的身后用抹布賣力地擦拭物品表面，擦干凈以后就順手把東西都收在項鏈里。

    “嗯？”奧斯汀把頭稍微低下來了一些。

    “因為打掃的時候會有灰塵掉到頭發和眼睛里。”西維說。

    在風灌進來之前，他擦干凈了最后一片玻璃，并且把窗戶重新鎖上。

    傻龍。

    因為冬天的農場沒有太多事情可干，他久違地開始打掃起了衛生。

    這棟房子加上閣樓有足足兩層半，有一共12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4個或者4個以上的角落，不勤打掃就容易有蜘蛛在這里做客。

    “你年紀還小不懂事……我可以原諒你。”西維用雙手捂著臉頰，斷斷續續地幾乎是呻吟出聲。

    第 120 章   羊肉

    奧斯汀吃得很多，西維不介意多買一些羊肉。

    一只冷凍羊和一只新鮮宰殺的羊正好。

    老比利和他的兒子穿戴整齊，拿上斧頭和剔骨刀，帶著他們到羊圈里去挑羊。

    羊圈里面很溫暖，地上鋪了厚厚的干草，頂棚上墊了些玉米桿子保溫，挑空的二層上還有些壓好的干草卷。

    羊挨挨擠擠地就站在羊圈中央，他們進來就稍微挪動了幾下。

    “除了帶崽的母羊和領頭的公羊以外，你們隨便挑。”老比利笑著說。

    “那一頭可以嗎，看起來很強壯。”西維隨意指了一頭長了角的公羊。

    這頭羊不是最強壯的，但也比母羊大上一圈。

    “當然可以。”老比利和他的兒子上手去套羊，兩個人合力才能將這頭大公羊連拖帶拽帶到外面去。

    西維和奧斯汀也跟著出去，看羊怎么殺。

    這些羊在入冬之前已經剪過毛了，這頭被拖出來的公羊身上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淺卷毛，在殺之前就不用先剃毛。

    “要幫忙嗎？”西維問道。

    “幫我們拿個盆過來吧，現在得先放羊血，全都流在雪地上就太浪費了。”老比利說。

    西維拿了個鐵桶，原本是擠羊奶用的，用來裝羊血也正好。

    公羊掙扎著爆發出了極大的力氣，明晃晃的剔骨刀架上去，一時之間竟然還有點摁不住。

    西維生吃過這種蘿卜，聞起來是奶香味的，嘗起來是甜辣甜辣的。

    洋蔥絲加上胡椒粉、辣椒粉、小茴香和一些鹽，最后打上兩個雞蛋，這就是簡單的烤羊肉腌料。

    切進去受到了很大的阻礙，簡直是在切一塊冰塊，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摁住刀背，然后整個身體前傾用自己的體重來切開洋蔥塊。

    西維已經很久沒有在廚房這樣忙碌了，同時做幾種食物讓他忙得有點頭昏眼花，讓奧斯汀煮面的同時看管羊肉串，他現在來炒制面條需要的肉醬。

    端上羊肉湯，流著肥美羊油的烤羊肉串放在烤盤里，旁邊是生洋蔥絲卷餅和加了糖和醋調出來的濃稠酸甜醬，最后把淋了醬的兩大碗螺旋面卷都端上桌，終于可以開始今天的晚飯了。

    新鮮現宰的羊肋排剁開，再片上一些新鮮羊腿肉，直接鋪平在冰上，上面再放上一些蘿卜，除了胡椒和百里香以外任何調料都不放，直接放在火上加熱燉煮。

    清燉羊湯的味道很香，聞起來就像是醇香的羊奶摻雜著青草的氣息，羊肉還需要一些火候，但湯已經可以先嘗一嘗了。

    在做冰煮羊之前，西維讓奧斯汀去地窖里找了幾個紫皮大蘿卜，把蘿卜洗干凈削皮切成大塊。

    外面的洋蔥皮剝掉，凍得冷硬的洋蔥同樣也很凍手，西維拿了一柄平時用來切肉的餐刀，用力地插進洋蔥里面去。

    剛撕下羊皮的羊熱氣騰騰，這個時候就趕緊開腹，免得落在雪地里很快就凍上了。

    往兩邊的鍋底都刷上淺淺的一層油，面餅就直接用搟面杖挑起平鋪上去。

    一個裝滿水的鍋掛進壁爐里，卷餅已經煎好了，這場烹飪即將走向尾聲，得趕緊把螺旋小面卷也煮上。

    煮熟的內臟和羊蝎子還有兩扇肋排一起塞進缸里，堆上一些雪埋在院子里，吃的時候再取。

    西維非常不客氣地使喚奧斯汀來和面，手勁大的龍和出來的面一定好吃。

    “留給你們吧，這張羊皮我們留著也沒什么用。”西維連忙擺手。

    奧斯汀把湯放到窗臺上，來自玻璃窗另一面的冷氣很快就將這碗羊湯凍涼，新鮮的羊肉讓羊湯變得有些甜，辣口的蘿卜燉過以后去除了辣味，讓湯的味道嘗起來更加甘醇。

    “開飯吧，今天的晚飯可以算是非常豐盛的一餐了。”西維笑著說。

    忙完了所有的準備，西維終于有空掀開鍋蓋看一看冰煮羊，鍋里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掉了，沸騰的清透羊湯里面浮沉著大塊的羊肉和肋排，還有透明的蘿卜塊也在一旁翻滾著。

    不怎么放額外調料，只用鹽來調味的羊湯味道清甜，用來去膻的胡椒味帶來一些味道很淺的辛辣，羊肉很柔軟，味道微甜帶點奶香，蘿卜塊放進嘴里沒怎么嚼，帶著一點清甜就融化在舌苔上。

    面卷吃起來很有嚼勁，只有手勁大才能揉出來這樣的硬面，雞蛋香和麥香都散開在嘴里，配合著番茄羊肉味道，雖然不是極致美味的食物，但是配合得非常融洽。

    他們在這兒大概待了半個小時多一些，和老比利一家道別以后就帶著許多羊肉回到農場里去。

    用鍋鏟將所有的番茄肉都碾壓得更碎，煮得醬汁黏稠以后下進去一些黑胡椒粉和百里香葉子，就可以澆到面條上了。

    冷凍的羊腿肉放在壁爐旁邊借著溫度融化，西維想把它們全都切成羊肉片腌漬一下，待會兒做成一片片的烤肉吃。

    一整只活羊很快就切分開來，除了內臟的處理要費些勁以外，其他都還好。

    橄欖油被燒得有點微微冒煙，就往里面下進去蒜末炒得金黃酥香，羊肉絲也加入進去稍微翻炒一會兒，就把一整罐番茄罐頭都扣進去。

    篩過的面粉里面打進去好幾個雞蛋，不用加水，只加一些鹽，將面團和得偏硬一些。

    等羊血全部都流干凈了，就用鋒利的剔骨刀沿著羊下腹一直到羊蹄子，一點一點把羊皮劃開，沿著羊皮與肉膜用力一撕，很順暢地就能將整張羊皮扯下來。

    西維還要另一具冷凍羊肉，老比利家宰殺的那些羊肉都被凍在了缸里，只有帶骨的羊肉沒有內臟，老比利翻出來了兩扇羊排和4條羊腿，收的錢要比活羊少得多。

    西維首先選擇品嘗清澈的羊肉蘿卜湯。

    按照老比利說的方法，西維準備了一大鍋冰塊。

    “要來先喝點湯嗎，但只有湯。”西維笑著問奧斯汀。

    要處理是羊腸羊胃還有羊小肚，她隨身攜帶的小刀劃開腸胃，把里面的內容物全都倒進桶里，地上的雪堆很厚，抓起一把就順手揉搓干凈里面的臟東西。

    紫皮白芯的蘿卜削了皮，顏色就如同雪一般透白。

    這次做的面條有些特殊，與其說是面條，不如說是螺旋形狀的小面卷。

    冬天的雪地里會生長出一些不懼寒冷的蘑菇，不過很可惜他們回來的路上并沒有遇到，所以西維決定用番茄罐頭和羊肉塊來做螺旋面條的配料。

    好在還是很順利地將兩只洋蔥切成了不太均勻的洋蔥絲，手被凍得通紅，但好消息是沒有辣到眼睛。

    奧斯汀上前去，一下子按住了羊腿，受到震懾的公羊一下子就不掙扎了。

    這樣的螺旋面條用來搭配羊湯吃其實不太對，應該搭配濃稠的蘑菇白醬來吃才能更加美味。

    老比利的兒子用剔骨刀將一些重要的連接關節一下子切割開，到了羊蝎子和肋排連接的部分就用上斧頭，用力一下子剁開。

    西維給他打了一大碗清澈的肉湯，出鍋以后只加了一些鹽來調味，能夠品嘗到羊肉和蘿卜燉在一起最純澈的本味。

    一整團面團分成幾個部分，搓成小拇指寬的細長條，然后拿上一個叉子，就在叉子下面滾上一圈然后截斷，螺旋形狀的小面條就做好了。

    西維想要幫忙，被老比利攔了下來，他們可不太好意思讓他來上手。

    打開沸騰著的湯鍋撈上來兩大塊煮得軟爛的羊肉，用叉子在餐盤上碾成肉絲，一整個大蒜都切碎，再擼下百里香的葉子，這些準備工作都做好以后就往煎鍋里倒上一個鍋底的厚厚橄欖油。

    讓一條龍來看守烤得流油的香脆羊肉串簡直就是酷刑，能看不能吃實在是太折磨了。

    奧斯汀好奇地生啃了一口，發出了咔嚓咔嚓的硬脆聲響，他感覺蘿卜在打他的嘴。

    一整個面團揪開變成幾十個面劑子，5個一組拍上面粉疊在一起，用搟面杖的邊緣轉著圈搟，一打薄面皮很快就被搟了出來。

    兩邊同時工作的效率會更高。

    老比利干脆利落地下刀抹了脖子，鮮熱的羊血立刻就濺了出來，而后又如同涓涓細流一點一點流到空鐵桶里。

    滿滿一大盆的羊肉串了十幾根扎實的大肉串，表面刷上一點油，就插在壁爐邊緣用火舌的灼熱溫度緩慢舔舐。

    有羊湯和烤羊肉，必不可少的當然還有面條和卷餅。

    不好吃，但是比卷心菜好吃一點。

    喝了半碗湯，身體都變得熱乎起來，鼻尖滲出的汗珠擦了又滲，得脫件衣服才能止住持續攀升的熱意。

    雪將她的手凍得紅紅的，用熱水要燒柴火，用雪搓省柴又干凈。

    面卷舀起來放進嘴里，立刻就嘗到了濃郁的番茄酸味，用熱油爆過的蒜香沒有被番茄味道掩蓋，味道嘗起來更棒了。

    整個廚房的味道都是香的，仿佛住進來了一大群背上插著刀叉的烤全羊，全都圍著他們轉圈盛情邀請他們趕緊來嘗上一口。

    這時候老比利的兒媳用圍巾裹住頭發和臉，頂著冰冷的寒氣匆匆走來，她來幫忙處理羊內臟。

    “好了，都處理好了。如果可以的話，用冰塊來煮羊肉試試吧，用冰塊煮出來的羊肉超乎尋常地鮮美。”老比利笑著說。

    “這張羊皮就留給我們吧，或者如果你們想要的話就多給一些加工費，可以給你們做成羊皮褥子。”老比利說。

    奧斯汀和好面團以后，西維就讓他去和做卷餅的面團，這樣的面團不用加雞蛋，直接加水加鹽就能夠和好。

    而他得騰出手來將雞蛋面團變成螺旋小面卷。

    上面撒上一些干面粉，等羊湯差不多煮好了再將面條煮熟。

    奧斯汀的力氣大，這樣的硬面團只需要幾下就能夠和得光滑，西維要是自己揉這樣的面團，很容易將整條手臂都弄得發痛。

    熱度始終的鍋底很快就將薄薄的面皮煎起一點小鼓泡，濃郁的小麥香氣從面餅里散發出來，時間差不多了就翻過面來。

    奧斯汀很快就將面團揉好，緊接著他又被使喚去切開羊腿。

    用來做卷餅的面團放在壁爐旁邊保溫，再放多一會兒表面就要變得干硬了，給奧斯汀打完湯以后他就趕緊來做卷餅。

    西維給烤爐加了一把柴，燒熱爐子以后就往爐子上兩口平底鍋。

    奧斯汀將解凍得差不多的羊肉全部都倒進來，攪拌上兩圈就放到一邊，等羊肉湯完全煮好以后就應該可以完全入味了。

    喝完湯的奧斯汀很自覺，拿出提前清洗好的尖樹枝，把羊肉塊一塊塊串上去。

    奧斯汀那邊正好將所有螺旋面卷都煮得漂浮在水面上，可以倒出來篩掉水，分到碗里去淋上番茄羊肉醬來吃。

    壁爐里的羊肉串被烤得滴油，沿著紅棕的焦脆外殼一滴一滴，滴落到壁爐最外沿的灰色地磚上，金黃色的羊油滾了草木灰，一下子就變成了亮色的小灰點。

    “我們一定會試試看的。”西維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了，你們也快回屋里去吧，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老比利的兒子開了羊腹，將里面的內臟全都拉扯出來。

    “好香，很多好吃的肉。”奧斯汀吞了一口快要從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喝完了一半的湯碗就先放到另一邊，淋了酸味番茄醬的面條最容易冷了，得趕緊全都吃進胃里。

    所以晚上上桌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先擼了厚實的大串烤羊肉串。

    “喝吧。”奧斯汀擰起眉毛糾結了一會兒，肉湯沾點肉味，總比沒有好！

    冰煮羊蓋上鍋蓋就暫時先不管，西維另燒了一鍋水，水開以后就把所有的羊內臟全都扔進去先焯熟，下次再拿出來烹飪的時候腥味就不會很大。

    面餅被煎得柔韌而不失嚼勁，一點點的圓形小焦圈遍布熟透的面皮，抹上酸甜味道的醬汁再夾上烤得焦脆流油的羊肉，味道一定絕頂好吃。

    美味！

    飼養一條龍總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提供不少便利。

    西維將埋在外面雪地里的洋蔥挖出來，洋蔥被凍得硬邦邦的，切的時候里面的洋蔥汁液就不會濺出來辣到眼睛。

    “好吃！我還要再來一碗！”奧斯汀遞過來一個碗底都被刮得干干凈凈的空碗。

    “能聽到你這么說我覺得很高興，但是沒有面卷了，你要再喝一些湯嗎。”西維臉上帶著笑，但卻嘆了口氣。

    “湯也可以，要多多的肉，少少的湯，不要蘿卜。”奧斯汀認真地說

    “可真拿你沒辦法。”西維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