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畢業
畢業在即, 大家分批次回到省院,與帶教老師合影道別。
規培十三個月,時桉半年多在急診科, 剩余半年在各科室輪轉。
急診科在一樓門口, 出入方便,其他人一股腦涌入,只有時桉舍近求遠, 先往樓上走。
下午四點的急診科, 大家找到自己老師, 擁抱合影,贈送禮物。
無所事事的只有鐘嚴。
兩年內, 他只有時桉。
送走一批學生, 陳曼抱著鮮花回到辦公室。恰好碰到靠在門口,半小時前就該下班的鐘嚴。
“打個電話不得了。”陳曼斜他一眼,“你現在的樣子, 真的很不值錢。”
鐘嚴沒理,點開手機看時間。
“你們是在一起了嗎?”陳曼真心懷疑,每天見面的情侶, 還會為等不到人著急?
分診臺傳來動靜,只有最熟悉的同伴,才能換來所有人的熱情。
時桉在急診科最久, 包括患者及家屬, 都把他當做這里的一員。他被護士們圍著聊天,遠遠看到了陳曼和鐘嚴。
穿白大褂的英俊醫生,彼此昨晚有過親密行為, 早上剛從他懷里醒來。可旁人不知他們的關系,時桉還因心虛, 連鐘嚴的眼睛都不敢看。
時桉與大家合影,鐘嚴離他最遠,彼此就像毫不相干。
集體拍照結束,陳曼拽著時桉,拉到鐘嚴身邊,“我給你倆拍。”
時桉正掏手機,鐘嚴搶了先,“用我的。”
陳曼把兩人放在取景框內,皺眉,“離近點行嗎?知道是師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有見不得人的關系呢。”
時桉躥紅了臉,往左移了點,鐘嚴把手搭上他的肩。
照片拍完,七八個規培生圍過來,拉著陳曼和時桉繼續拍。鐘嚴不參與,帶著手機離開。
陳曼把時桉叫到旁邊,“定了沒,什么時候回來上班?”
“我得先讀博。”
除去規培,時桉沒有臨床經驗,他這種情況,讀博是進省院的基本條件。
“行吧,鐘主任一如既往的嚴格死板。”陳曼聳肩,“那加油學習,急診隨時等你回來。”
時桉笑彎了嘴角,“我會努力的。”
“哦對了。”陳曼靠到他耳邊,“給你準備了禮物,在更衣室,你以前的柜子里。”
下午四點半,更衣室安靜無人。
時桉被人抓住手腕,按在門上吻。
熟悉的溫度、觸感和氣味,聽到反鎖的聲音,時桉不再躲藏遮掩,用力回應鐘嚴。
越得不到就越想要,避嫌的感覺很辛苦,明明從頭到腳,他們都屬于彼此。
時桉摟緊人,呼吸在唇邊斷斷續續,“我以為你生氣了。”
“是生氣了。”
“為什么?”
鐘嚴抓他的左手,吻了空空如也的中指,“丟了?”
“沒,在這兒。”時桉從兜里掏出來,“我就是覺得太明顯了。”
同一個空間,和鐘嚴戴同款對戒,時桉不想把大家當傻子。
時桉承認,他還沒公開的決心,但也不想鐘嚴生氣,“能原諒我嗎?”
鐘嚴把懷里的人收緊,“哄我。”
逼仄空間,只聽得到親吻的聲音。
時桉邊討好邊問:“照片,好看嗎?”
“什么照片?”
“陳老師拍的咱倆。”
鐘嚴:“一般。”
時桉不信,要自己看,在鐘嚴身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隔著屏幕,時桉也解釋不了,為什么合張影都會臉紅。
還好,拍得不錯。
可以當手機桌面的好看。
時桉偷偷揉耳朵,把照片發給自己。
鐘嚴看了眼時間,將吻痕收進衣領,“等會兒是回學校,還是跟我回家?”
“今天班里聚餐,可能會晚。”
“結束了發消息,我去接你。”
時桉點頭,“能喝酒嗎?”
“一點點。”鐘嚴威脅,“要是醉了,我不僅錄音,還拍視頻。”
時桉笑著說:“知道了。”
畢業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想成為合格的醫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當晚,大家舉杯暢飲,感慨比高三還苦的八年,憂愁前途未卜的明天。
聚餐持續到深夜,眾人揮手告別,時桉步子搖晃,慢悠悠上了鐘嚴的車。
爛醉的臉和滿身的酒氣。
鐘嚴幫他插上安全帶,眼睛從有戒指的手指劃開,溫柔責備了句,“這就是你的一點點?”
“沒醉。”時桉扭過去,閉眼要睡,“就是一點點。”
車平穩行駛,鐘嚴時不時看人。
時桉斜靠著,懶懶望向鐘嚴,“你畢業的時候,是什么樣的?”
鐘嚴駕駛著方向盤,“跟你差不多,喝酒聚會散伙飯。”
“會難過嗎?”
“忙著留學,沒感覺。”
當年留學政策調整,他和徐柏樟、梁頌晟提前兩年畢業,時間縮短,每天都很忙。外加有好友相伴,沒分離感。
車停在家門口,鐘嚴幫他解安全帶,“能自己走嗎?”
時桉抓他袖口,偷偷劃手背,“不能了。”
鐘嚴拉開車門,“抱還是背?”
時桉壓在他后背,鼻息在頸動脈上吹,“讀博有意思嗎?”
“對我來說很無聊。”鐘嚴按電梯,“德國留學很變態,我讀的研究院是地獄級別。”
難考、難讀、難畢業。
除了日常學習,臨床方向還要在下屬醫院任職。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做不完的研究、寫不完的論文,每個人都繃著弦。
“國外的東西難吃,周邊沒娛樂場所,老梁和老徐忙著畢業,成天沒日沒夜。我除了飆車,生活一潭死水。
鐘嚴刷了電梯卡,用耳朵蹭他柔軟頭發,“肯定不如你在國內讀博有意思。”
“我放棄了。”
“什么?”
時桉下意識摟緊,生怕會被丟下去,“我放棄了醫大的讀博資格。”
電梯門打開,鐘嚴還站在原地,聲音像澆冷水,“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試試地獄級留學。”
鐘嚴走出電梯,“今年沒機會了。”
那邊的申請至少提前半年,就算走往屆推薦,最快也得三個月,六月初已經截止。
“我拿到offer了。”時桉能聽到自己顫抖的呼吸,“崔教授給的我推薦資格,下個月走。”
鐘嚴沒動靜,只有鞋底撞擊地板的聲音,像撬開頭顱的骨鉆。
房門打開,時桉跌進床里,他慌忙后退,卻被鐘嚴握住腳踝,強行扯回來。
鐘嚴的身體和氣勢一并砸下,掐疼他的下巴,“時桉,你什么意思?”
“我想留在急診科。”
“留下的方式很多,你選最難的一種?”
“我想靠本事留下。”時桉鄭重其事,“不是靠你。”
全球最難考的醫學院之一,擁有這樣的身份,他配得上任何一家醫院,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什么叫靠我,你自己沒實力嗎?”鐘嚴兇得像被風凍實,“別人不懂我,你也不懂?”
時桉當然懂。
但沒有絕對實力,還是會心虛。
時桉:“我還想盡快公開關系。”
想不必顧及其他,大方承認,急診科主任鐘嚴是他男朋友,是喜歡了很久的人。
“只要你愿意,明天全院皆知。”
“我不只想當你男朋友。”時桉仰下巴,投進他視線里,“我還想成為優秀醫生,學習尖端醫療技術,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我不甘心只做你的助手,還想追上你的腳步,和你齊頭并進。”時桉看著他,深呼吸,“如果可以,我想有一天比你還耀眼。”
可在鐘嚴眼里,他從沒暗淡過。
時桉:“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鐘嚴揉他頭發,熱氣撲到眉心,“我多想不支持你。”
“我會回來的。”時桉粘進他懷里,“盡快回來。”
鐘嚴想把人困在身邊,永遠逃不出去,“討好我,別讓我后悔。”
時桉沒有猶豫,翻身跨鐘嚴腿上,邊抽腰帶邊和他接吻。
時桉的討好追不上暴行,即便他坐在上面,仍是被掌控的一方。鐘嚴吻他紋身,再咬疼他耳垂。
布料逆著纖維的紋路撕扯,紐扣落在地上,有塑料制品的聲音。
鐘嚴撥開他,像劃手術刀那樣簡單。想像紙一樣揉爛,再用蠻力展平。在里面發芽,野蠻生長。
“時桉,記得你說過什么嗎?”鐘嚴把力量嵌進去,“你說,鐘老師,請自重。”
鐘嚴每說一句話,都要加快一分,“還自重嗎?”
時桉被澆了火,燒的他動蕩不安,“不,嗯唔不了。”
“放棄國內讀博資格。”
“找崔教授要推薦。”
“還瞞了我三個月。”
鐘嚴的氣息刮在他身上,要長進骨骼里,“時桉,你好大的膽。”
時桉破碎拼湊再破碎,所有的解釋都變得扭曲,“鐘老師疼、求你。”
“別叫我老師。”鐘嚴侵.犯他的鎖骨和喉結,“我不喜歡聽你叫老師。”
“哥,哥輕點,我真不行了。”
“沒用,我沒那么容易滿足。”
時桉仰平下巴,用牙齒刮他喉結,“老公,慢點,求你。”
失控短暫停止,鐘嚴親吻自己制造的痕跡,“再叫一聲。”
“老公。”
“繼續。”
“老公,我愛你……”
“我永遠愛你。”
……
接下來幾天,生活被同樣的事情填滿。鐘嚴除了上班,其余時間都在上時桉。
家中被開發了個遍,對時桉來說,白天是黑夜,黑夜也是白天。
每當看到時桉趴枕頭上罵他,全身布滿自己的痕跡時,鐘嚴也會有半分鐘的后悔。
然后道歉,貼過來哄。
幫他擦干凈,繼續做惡魔。
鐘嚴想提醒時桉,他罵魔鬼禽獸時像調.情,再叫聲老公就是調.情加勾引,越聽越想賣力。
擔心再也聽不到,鐘嚴決定永久保密。
沒羞沒臊的生活持續了一個月,直到時桉留學當天。
鐘嚴親自送到機場。和姥姥媽媽告完別,剩下的時間留給小情侶。
鐘嚴推著行李,重復注意事項,有股老父親的感覺。
時桉知道,他在用言語隱藏不安。
鐘嚴掏出張卡,“別委屈自己。”
“不用,我有錢。”
德國讀書學費全免,規培一年,時桉自己攢了點,媽媽也塞了不少。
鐘嚴:“能有我有錢?”
時桉:“……”
“花男朋友的錢天經地義。”鐘嚴強行塞卡,“不花是大逆不道,懂嗎?”
“…………”
時桉有種被包.養的感覺,只能默默承受來自男朋友的愛。
卡乖乖收下,鐘嚴又調成主任臉,“之前的承諾,重復。”
“好好學習,睡前視頻。”
“接著。”
“動手多問,注意總結。”
“繼續。”
“勞逸結合,每天想你。”
“還有。”
“……”
時桉不敢說了,問起來就是后悔。沒事別在床上瞎承諾,事后才不至于悔成傻逼。
“快點。”鐘嚴僵著臉。
時桉咬牙,“太難了。”
鐘嚴:“不對,重說。”
“拼搏努力,爭取三年畢業。”
鐘嚴:“重說。”
“拼搏努力。”時桉擺爛,“必須三年畢業。”
時桉不敢想,德國這個鬼地方,還要兼顧工作和學習,怎么可能三年畢業。
他不清楚鐘嚴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堅信,對正常人來說,這叫天方夜譚。
“還有呢。”鐘嚴像追債。
時桉臉上浮著熱,掃了眼周圍,轉回來瞄鐘嚴,“還有……”
“畢業回來,就結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