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不會理解
藤原泉猛地從床上蹭起來時下意識自嘲道“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詐尸啊”。
然后又有點忍不住差評。
為什么床板這么硬, 倒是給尸體上個席夢思豪華床墊啊可惡。
不過雖然心里一瞬千回百轉,一會兒是【我應該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會詐尸的人類該去申請吉尼斯了】,一會兒是【哈哈完了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啊——有種堆了三個月的活沒干安安心心交了辭呈說煞筆上司不給你干活了, 然后第二天就又回到公司打卡的感覺。】
但是藤原泉還是還沒平息胸口的心悸, 一只手還摸著心臟劇烈跳動的胸口,一只手還攥著床前五條悟的手——
所以說這人怎么和她擠一張床上了宿舍上下鋪這種床他一擠她根本沒地躺啊。一米九的人好意思和矮子擠床??
藤原泉深吸了口氣, 感到心臟還有些發痛!拔鍡l君,你有點太極端了!
白發青年閉著的眼睫像蝶翼一樣顫動了下,然后一瞬藍眸光華流轉, 笑著撐起頭來。“怎么?一米九的人和矮子擠宿舍上下鋪的床太極端了?”
藤原泉:
這人懂不懂啊,她可以說她是矮子,他說就是沒情商了。
不過藤原泉還是忍住了, 低聲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事!
藤原泉在青年要完全扯出心聲權限的那一瞬瞬間解除了意識空間, 強制從夢境中醒過來, 她現在大腦和心臟都在刺痛。但是比起說在意五條悟逼她醒來這件事, 她更在意的是——
“你不該拿自己開玩笑的。”
五條悟側身撐著頭, 倒的確給少女讓出了不少床上空間, 他只是看著少女笑。“怎么?不好笑嗎?我倒覺得很好笑啊。是比泉一下倒在我面前說死就死的場景更好笑一些。”
藤原泉:
所以說就是很像那個比喻啊, 都已經寫好辭呈在辭職信里罵了上司一頓準備走了,結果第二天又灰溜溜回到了公司還遇到了被自己罵的上司——
“不是,我這個是有其他原因的, 我是為了騙過羂索好真的殺死——”
藤原泉的話音一下戛然而止。因為嘴被捂住了。
藤原泉:
這什么手動閉麥。
五條悟的笑收斂了些,藍眼定定地看著她, 眼尾還有點笑弧, 因為這樣側著身,所以整張臉都在陰影里, 只有眼睛格外的亮。
就這樣盯著她,微縮的瞳孔鎖著她的身影。
藤原泉:
藤原泉有點像別過頭,只是腦袋剛剛想一轉,捂著嘴的那只男人的手就會自然地又扣住她的下顎。讓她要看清他此時的眼。
“泉也學會對我說謊了嗎?”
向你撒的謊話可多了,比如在意識空間里夸你帥——
“這也是謊話。”
藤原泉:
也不必那么自信。
“確實,泉的說謊嘛,總是說一半藏一半,說你說謊了,又沒說假話,說你說真話了,又沒全部吐露!
“泉是肯定不會選擇死亡的!鼻嗄甑氖种搁_始慢慢在下顎摸索著,藤原泉覺得自己有點像被摸著下巴的貓,有些想后仰往后躲,但是身后就是墻壁。
后退空間就會變得逼仄。
不知道為什么,藤原泉覺得后退了處境會更危險。
“因為你死了,世界就又要重啟。重啟多了兩個世界也會衰弱!
“所以你只是假裝和羂索要同歸于盡,讓他以為你又選擇了【死亡】這個道路,所以被你殺時干脆無趣地選擇赴死了,反正世界也會重啟——”
“對對我就是這個計劃——”
上司怎么變得這么聰明——
下顎一下被捏緊,藤原泉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閉麥。
五條悟又笑了起來,眉眼溫和。
“所以泉選擇的不是【死亡】。而是像之前一樣被太宰他們吊著命,半死不活地沉睡等著世界平穩融合對吧?”
——倒也不必這么聰明。
————
羂索有著哪些周目的記憶。她并不清楚。
她只清楚一件事。羂索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也比她自己,更對她感興趣。
教養她,震懾她,操控她又誘導她。
羂索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目光。
如果得知在他的諸多誘導之下,她還是選擇了死亡這個無趣的結局,知道【藤原泉死亡世界就會重啟】的他,也沒什么必要躲避被自己親自教養長大的學生指來的劍了。
反正世界也要重啟,一切都要重來。他或許覺得死在她手上,在最后還能給她在意的那些人留在難以磨滅的精神傷害應該是很有趣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太宰的存在。
固然他通過恢復夏油杰前世的記憶,刻意把最終對決的戰場引到了世界重合的那塊異質空間——高專之下,能夠讓他自己也能使用藤原泉母親尸體中殘留的【反傷】異能。
但是他并不知道隔壁世界有一位【異能無效化】異能者的存在。
盡管知道在世界重合之地,除了藤原泉這樣的特殊體質的人也能同時使用異能和術式,但是在之前能夠穿越兩個世界的人只有藤原泉,所以他并不清楚另一個世界異能者的存在。
當然他是有反制措施的,少女的一舉一動,每個電話,每次出行都在他的監控下。
從禪院家開始就是那樣了,少女基本沒有什么獨立出行的機會。
不過他也還是不清楚,就算她和太宰什么都不交流,十多年都不見面。
彼此也會很清楚對方要做什么,會做什么。
有這樣的默契,所以她敢自信地向深海仰倒。
因為知道有個頭腦過分天才的家伙一定會來捕撈。
并且明白她留下的暗示。
————
五條悟猜對了。
她不會死,因為這樣世界會重啟,這個世界經受不了太多次的重啟。她需要活到世界融合完畢。
但是她也沒那么想醒過來。
有些疲倦;蛟S是因為父母那兒得來的真相,或許是覺得用著父母用死饋贈的能力的自己很惡心,或許是感覺一直想要得知的東西已經得知了,所以有些疲倦,有些無聊。
所以,打算睡一會。
睡多久其實并不清楚。原本大概是打算一直睡到死去那天,無縫接入死亡。
只是沒想到會遇到五條悟他們。
一開始就感覺很麻煩,盡力避開了,卻還是沾染上了關系。
然后又想要隱瞞、躲避、逃開,就被他們一步一步追上,非要來探看。
她的人生有什么有趣的東西嗎?
藤原泉不太明白。
只是已經各種陰差陽錯沾染上了關系,藤原泉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自己的措辭,不要讓自己立下什么契約約定。
結果,又莫名得知了他們前世的事。
藤原泉:
不是,這能怪她嗎??
你們這些家伙有這種大秘密倒是自己藏好一點啊啊啊。。
藤原泉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畢竟這種掃一眼多看一會就能推斷出情報的事,怎么看都是對方隱秘等級不夠吧
好吧也怪她好奇心太重把自己搭上了。
但是前世那種結局誰忍得了啊!
好好兩個大帥哥,怎么能有這樣的結局!
非常怪!
怪到了就像自己看一個《回家的x惑》一直等著女主逆襲歸來打臉渣男小三結果女主又跑回來為渣男小三冷臉洗了十年內褲一樣。
就是——??
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究竟是因為這樣的認知失調而留下,還是因為同情,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復雜心情,藤原泉自己也不太能說清楚。
只是也沒必要說清楚,知道自己想去這樣做,就去做就好了——
畢竟她時日無多。
藤原泉從未動搖過自己要前往死地“休息”的目的。
————
拯救他人。
這不是藤原泉會主動去做的事。她不是武裝偵探社那樣好心的陽角,但是,她受著織田作的浸染,以及隱約從母親留下的遺物里得知了那樣的期許——因為她在過往身為藤原北家的兵器殺人太多,所以希望拿到殺人術式的她能夠走上與犯下殺孽相反的道路。所以藤原泉不會回避這樣的事。
但是她會覺得很麻煩。救下別人如果被覺得“哇真是個好人啊”那就感覺很麻煩。
如果被追上來報答,那就更更麻煩。
如果遇到有人又因此對她過分在意,甚至想要伸手來拉她,那就更——超級麻煩
藤原泉討厭麻煩。
但是也不會回避麻煩。
就像夏油杰目的不明接近她時,雖然覺得麻煩但是還是選擇了放任。
因為她好像,也在期待著某種【麻煩】。
某種變數。讓還在深海中浮浮沉沉的她徹底做出【選擇】。
是沉溺贖罪,還是——
一下被拉了起來。
藤原泉驟然抬眼,金眸望向湊近的來人。
在她被一下抓著手腕接近的時候,五條悟膝蓋又抵近一步。
本就危險的氛圍此時更是隨著距離拉近而緊繃。
“那個叫太宰的男人,是知道你的選擇的吧!
藤原泉覺得自己的上司今天有點過分敏銳了。
她剛剛偏頭便又被摸著臉蹭了回來,對上青年縮緊的藍眼——居然還在笑,但不管怎么說這個時候笑都感覺更危險了
下意識又想偏頭,但是青年的手就擋在臉側。這樣反而是讓自己好像蹭了蹭白發青年的手心。
藤原泉:
藤原泉不動了,抿著唇。“或許吧。”
“那就是了。”
所以這種敏銳能不能用去別的地方啊——比如每次發薪時查一查本月的加班補助有沒有打款打少——
“那個自殺愛好者看起來是會理解和尊重泉的【自殺】想法的吧。而且多偉大。”
“走前安排得清清楚楚,無論是世界還是高專還是我和杰!
藤原泉:
雖然感覺他在夸她但是總覺得應該不是在夸——
對了,這種叫欲抑先揚吧。
“我錯了。”
不知道為什么錯,不知道哪兒錯。
但是對少女而言重要的從不是對錯。而是解決矛盾。
這就和那次和五條悟鬧出矛盾時一樣。
五條悟被很重視地敷衍了一下。
白發青年頓了會,又一下笑開。笑容明朗,笑弧咧起的時候舌尖用力抵了下上牙槽,然后才隨著無聲的嘆息掠過齒間。
“是錯了哦。”
少女的身體僵了一下。
又是那種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為了避免矛盾就選擇低頭的模樣。
她總是這樣。總是不能明白。
她和杰說她會學。
但是五條悟不覺得她會去學。她總是這樣理智又聰明,什么都會自己選,自己的人生自己選,自己的生死自己選。你教的,她也會自己選。
哪怕你和她說要好好活著哦,她也會理智評估后判定【好好活著又沒什么用】就這樣獨自選擇去死了。
那個叫太宰的男人能夠理解她,能夠尊重她的選擇。
他——
“不會原諒的!
男人說著話時還咬著舌尖在笑,語氣輕快地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但是明明晴空下了冰雹,凍得少女全身一涼。
五條悟看著她又有些想逃就兩只手抓住了她的雙肩。沉下。
“不會理解的!
“唯獨這個,不想尊重泉!
總是坦坦蕩蕩直視別人雙眼的金眸此時像察覺什么危險一樣回避地垂著,就被人又捧著臉抬起,探著頭追上來回視。
“泉不是會心疼杰嗎?”
藍眼青年笑容爽朗。
“也心疼一下我吧!
少女眉眼浮現起愈發明顯的迷茫。
“會痛苦的!
藤原泉不明所以,只是看著青年湊得很近的、淡色的唇一張一合。
“有人在意你的!
“有人喜歡你的!
“有人會因為你離開痛苦的。”
白發青年還在笑。實際上兩人這個距離已經很危險了,但是藤原泉沒有注意到已經噴灑在自己鼻尖的吐息,而是看著青年笑開清朗的藍眼而瞳孔顫動。
她閱讀理解不差,青年下一句或許就是——【這個“有人”是我】這樣說了。
她還在消化五條悟說出的這些話,大腦程序迅速運轉,又好像是很徒勞地運轉。
想要安慰又覺得不行,想要伸手又要垂下。
她只是兀自覺得危險,覺得對方好像在索求、在探近某個危險的承諾。
“像憐惜杰一樣可憐我吧。”說這話的青年還在笑,像鄰家男孩一樣肩背一耷拉,看著有些隨性地跪坐在她身前,又低腰,硬是能做出自下而上追著她眸光的模樣。
只是比起曖昧,更會讓人覺得這像是下一秒就會有反轉的惡作劇玩笑。
因為他在笑嗎?還是因為——
肩一下被搭住了,下拉。風聲劃過耳畔。
“不”
“不是要那種令你擔心的承諾啦!
少女伸出抵擋的手便松了一瞬,下意識停住想要聽他的后言。
于是就來不及躲避了。
一直到唇齒貼上來時才等到他最后的笑音。
“像吻杰一樣吻我吧!
藤原泉的手便一下垂下。
炸開的思緒讓她的金眸也渙散茫然,無力映著那個急匆匆趕到門口的身影。
第52章 對與錯
什么是對, 什么是錯?
比起說不去考慮這點更多是因為,藤原泉并沒有建立起這樣的認知。
她的教育是零碎的。
先認識的[羊]時期的中原中也是個會被組織道德綁架的少年,后面帶著她的干部太宰, 是個和她相似的、黑暗天才又惘然的靈魂, 雖然后面在織田作那里稍微接受到了一些成年人給予的、比較正常的教育,她也為了迎合這種【正!, 把自己送去學校讀了段時間書。但是還沒當幾天乖學生就又遇到了魏爾倫來抓中也,她被當做中也的親近之人差點和旗會他們一起團滅。
藤原泉:
自那件事后,藤原泉便被太宰拎出了學校!坝械娜颂焐蜁萦诨靵y哦~”把她拎著領子帶出學校的繃帶少年這樣說著。
“我討厭【天生】這個詞!边是小男孩裝扮的幼年藤原泉掛在太宰手上時死魚眼道。
“哈哈哈”少年只是清爽地笑了笑, “承認吧,泉,你根本不適應所謂【正常】的生活!
“去迎合【正常】本身就是不正常吧。”
在那之后, 藤原泉便從中也那兒得到了自己父母的遺物, 然后準備前往東京咒術界去尋找父母之逝的真相, 那時來送別的橘發少年似乎很愧疚, 她張了張嘴, 還是什么都沒說。
“誒——”肩膀一下被沖上來的繃帶少年勾住了, 少年的棕色頭發在他帶著她往前一踉蹌時晃蕩著擦過她臉際。太宰只是笑, 側過臉時和她挨得很近。聲音卻曖昧地低下來!拔乙詾槿獣煤米プ∵@次時機, 利用中也的愧疚做些什么呢——畢竟這樣一位強大的【荒霸吐】,真的不利用利用嗎?”
“多好進行心理暗示掌控的對象啊!
藤原泉:
少女只是沉默地把少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扣開。
“太宰君不要因為又想對中也君惡作劇就拿我當棋子道具啊。”
少年太宰正想笑著說什么,又因為少女下一句話笑意戛然而止。
“這種事想做的話自己做啊——”
少年聞言馬上就露出了惡心的神情。
“對那個蛞蝓精神操控什么的, 超惡心啊!
藤原泉沒理會一旁太宰夸張地對嘴扇風的模樣,只是撣著肩頭的灰, “我已經知道了, 這是不對的事,不會做了!
“誒——”被扒拉開松手離開少女身上的少年就微妙地拉長了聲音, 沒有被繃帶纏住的眼也微微瞇起!叭趺催在努力扮演乖孩子啊!
藤原泉還沒開口就又被打斷。
“你究竟、”
“真的知道什么是【對】與【錯】么。”
藤原泉現在還記得當時離別時太宰最后的話。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倒不重要啦!
“但是對于你,泉,對于現在還想扮演【正常人】的你!
“應該很重要吧?”
“你知道什么是對與錯嗎?”
太宰說的是對的。即使離開了織田作的看護,離開了普通人的學校。
她還是在一個人努力把自己框定在【正常人】的框架中。
壓抑著自己的野心,無聊病態的欲望。讓自己始終甘于人下。即使完全不缺錢也一直打工,為著那一兩分優惠,一兩天的全勤斤斤計較。
上班,過著正常社畜的生活,正常地雙休,正常地進入便利店,學著正常人的模樣去照顧別人,復刻著正常人的話術與正常人對話。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生活的。
只是有時還會暴露。
比如五條悟兩次質問她時。
她都會迷惑。
太宰說的那個問題又會再次暴露出來。
她看著五條悟低頭望來時堅定又明亮的藍眼。
有些因為其過于堅定而感到迷惑,也有點羨慕。
這雙眼好像有著很堅固的【正!抠|地。
他能夠很清晰地問她對錯。
而她茫然地答不上來。
她不知道。太宰和她說對錯不重要,中也并不知道她有這樣的迷惘,而她不想織田作知道自己是個對錯都分不清的小孩。
所以她不知道。
在五條悟問時就總只能低頭,說“我錯了!
然后每次。
每一次,五條悟都會給出很堅定的回答。
在五條悟說出她的確錯了時。
她總會迷茫。她知道的,正常人會覺得這只是臺階然后順著下了吧——至少她是因為經驗庫里收錄了這樣的信息才會每次都說【我錯了】的,但是每次五條悟都沒踩上這個臺階。用著那種可惡的堅定的語氣說著。
【你錯了!
完全不能理解。
直到后腦勺被他伸來的手扣住,五指穿過發絲緊貼頭皮,臉也是茫然地仰著的,對于近在咫尺的氣息摩擦,吐息交換而感到惘然。
不理解。
茫然跳動的心跳不理解,近在咫尺感到青年緊貼上的、胸膛肌肉之下的鼓動也不理解。
貼上來的冰涼雙唇也不理解,為什么要執著地撬開齒關,為什么要舌津交換。
只知道親吻是正常人關于進行戀愛契約之前會有的一種預告性的行為。
而五條悟吻上來時又明確說著他不需要契約,不需要她這樣的承諾。
所以好不容易從數據庫里搜尋到理由的大腦又苦惱宕機了。
少女不理解時就會跟著別人的強硬指示去做。
因為不信任自己,知道自己不夠正常,所以在有個看起來很正常的家伙,一用什么很堅定的語氣動作強制要她做什么時,她就會茫然但是想著【雖然不理解但是xxx肯定有他的理由吧】然后順從。
站在門口的夏油杰笑了笑。他手還扶著門框,此時又手肘抵著門框,手扶上了低下的眉眼,低笑。
他想,原本這只是他知道的事。
原本。
————
“再親下去的話,泉應該過會兒就去問樓下的織田先生【吻是什么含義,為什么五條君要這樣做】了吧!
夏油杰敲了敲門板,打住了里面的場景。
五條悟沒有回頭,只是離開了少女身上。他還背著身。夏油杰能看到他手從少女腦后拿開的模樣,骨節分明的手指指縫間流過少女的黑發,似乎在擦過耳垂時流連地蹭了蹭,又停住慢慢收回。
夏油杰垂眼,臉上笑意收斂了些,或者說、維持不住了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用著這樣隨意輕快的語氣說出話的。是因為習慣偽裝了嗎?心臟都還被攥著酸痛著都能這樣笑得輕松地說話。
清晨,被那個前世【夏油杰】控制住身體和少女對峙,意識始終朦朧著,直到——掌心感到少女溫熱的血液,大腦和心臟同時一痛,掙扎著想要醒來,想要竭力睜開眼。
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前世【夏油杰】好像也沒太掙扎,只是,在他剛剛睜開眼時——便是那樣的景象。
少女近在咫尺的臉,垂下的金眸,含住雙唇,還有與血腥味一起在口腔溢開的巧克力甜香。
他瞳孔和心臟同時縮緊,大腦炸開時似乎有許多問題。
為什么這么做。
之前被【他】捅穿腹部有受傷嗎?
為什么要吻他,是明白了什么嗎?
還是——明白了又選擇了接受?
后面這個想法實在太像幻想了。就是哪怕現在少女把唇齒貼了上來,有這樣的實證都不覺得是少女真的動心選擇了他。過了會注意到少女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時他便立刻釋然地理解了。
果然是因為什么計劃才這樣做的吧。
但是,還是忍不住要彎起的眉眼和嘴角。
有許多想說的話,但是還是在失血和安眠藥帶來的眩暈中慢慢暈了過去,而等到他剛剛恢復意識就得知了少女的【死訊】。
夏油杰:
好在沒過多久,他就用著少女給的手鏈進入了她的意識空間去找她——他知道她給的東西,永遠意味著更多。通過被她封印在異能手鏈中的心聲權限,他先遠在東京就進入了少女的意識,遇到了幼年泉,然后——沒多久就看到了五條悟。
那時他大概是和五條悟一樣的心情。
【果然啊】然后又是,有些意料之中,但是又在渴望意料之外的失落。
而之后,在意識空間遇到那樣的變故后他又匆匆忙忙趕到橫濱——幸好他之前就在對此調查,很快通過伏黑甚爾聯系上了太宰,然后趕到了這里。
他以為自己是在因為意識空間里悟最后那危險極端的行徑而擔憂著急。
只是一路奔波,心臟急促地狂跳;仨懺谒X海里的,究竟是悟扯出心聲權限的危險景象,還是他對著少女,那樣近的,最后告白?
他那時站在身后,剛剛因為少女的突然出現心臟驟停,就一下看到悟把少女拉近。剛剛才看清楚的,驚鴻一瞥的少女就一下掩蓋在了男人背影后?床磺宄,兩個人的身影曖昧重疊。只能聽清楚悟那一句一句的告白之語。
這樣說是可以留下泉的吧。是可以讓她回心轉意,就此醒來的吧。
夏油杰想,悟總有那樣的能力。
他以為自己在微笑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指甲攥進了肉里。夢里感受不到疼痛為什么心上還一片冰涼,像是被凍傷了一樣,心臟的冷痛僵硬蔓延到指尖,好像身體也被凍僵了,敲開就能碎。
所以他不是很能分得清,自己一路奔波狂趕而來,究竟是在擔心摯友和少女遇到什么不測,還是擔心他們
擔心他們什么呢。
心臟狂跳著,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私欲?
夏油杰是慣于忍耐自己私欲的。因為有個鬧騰自我的友人,所以飲料瓶刮獎得出的獎品總讓給他,出差看到的甜品總會想著帶給他。因為有個很在意的高專學校,所以盤星教的事業可以為此服務,所以自己那畸形的理想可以壓抑在守護之心下。
就這樣一顆,已經慢慢為著別人、大義,而只會溫和微笑的心。
也會嘗到嫉妒的私欲嗎?
風茫然吹過走近的他的臉側時,他微微垂眸就能對上少女茫然渙散的金眸,含著水光,有些迷蒙。
像許多許多年前的一次黃昏。和少女初見時,在居酒屋醉酒的少女肆意地對她說。
【大義、為別人付出什么的,哪兒有那么重要。】
【大義都是沒用的嗎?】
【嘛,當然是能讓自己開心就是有用的啊!
【讓自己不開心的話當然就沒用啦。】
金眸的少女,醉眼迷蒙,舉起酒杯時眼眸就映著黃昏夕光,那么燦然。和此刻迷蒙望來的金眸重疊。
夏油杰對五條悟身后的少女微微一笑。
“泉,歡迎回來。”
他說。
可我現在就很不開心啊
第53章 差生
“泉也到要向我咨詢感情問題的年紀了嗎?”
lupin。
雖是白天但這于地下的狹窄酒吧還是昏暗靜謐的模樣。不過也正因為在白天, 在這兒的只有吧臺后沉默擦拭酒瓶的酒保,和吧臺前坐在一起的太宰與藤原泉。
藤原泉不太喝酒,只是在太宰把酒杯遞過來時她皺了皺眉還是沒有拒絕。
而她皺眉并非是因為手中的酒, 而是苦惱。
“明明之前還是進入Lupin都會被攔住的年紀呢~”
青年撐著頭, 笑著在桌下晃蕩著長腿。
明明過了這么多年,當初port mafia的繃帶少年也長成了青年的模樣, 但是看著偶爾還是有些那種輕快的孩子氣。
而少女——
太宰瞇著眼,像是微醺一樣笑瞇瞇地看著少女沉靜的側臉。
柔和年輕的曲線,從眉骨, 到眼睫靜謐落下的陰影,到微微抿起壓下一點的淡粉唇珠。
她倒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沉靜的模樣。
其實少女的年齡也很難界定,身體是來源于幾百年前的世界, 長期的封印沉睡也讓她發育遲緩。而蘇醒后, 在兩個時速不同的世界往來, 有時也讓人有些分辨不清年齡。
比如離開橫濱時泉還是小女孩的樣子, 過了幾年回來就又成了少女。
而在東京也是一樣的, 伏黑甚爾還在禪院家時就看著少女十幾歲的模樣, 而等少女在離開禪院家回了一趟橫濱再回東京后, 伏黑甚爾就都已經成家了, 看到少女還是十幾歲的模樣。
明明只離開了幾天回來就看到自己的小白臉同事連孩子都有了的藤原泉:
明明過了好幾年以為這家伙都死在外面了結果看到她凍齡不變——說起來衣服也完全沒變的少女的伏黑甚爾:
兩人相顧無言。
藤原泉不過生日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只是,不看少女那因為世界穿越而極有年齡迷惑性的外表,真正參與了少女幼年、少年、成年的只有太宰治。
多虧世界間的時間流速不同, 他才可以在短短幾年里見證到這樣一個靈魂全然成長的過程。
太宰不知道自己于少女究竟算什么角色。
在她很小的時候,他是帶她進入mafia的人, 看顧了她很長時間做實驗測試出她身上的全部異能。是實驗員嗎?像中也一樣年長一些的兄長嗎?還是像安吾之前提到的, 像對芥川君那樣的老師?
但是他們好像一直沒有確切在口頭認定過彼此的身份。
在mafia時雖然女孩一直被他帶在身邊,但是他不是她的上司, 他教會她她這樣的古怪靈魂怎么在世界上生存,但是他不是她的老師,他看顧著她的日常生活,有被織田作托付的原因但之所以被織田作囑托也是因為他先把女孩引去了織田作那里,但是他不是她的兄長和家人。
他知道在旁邊那個世界,泉之后去往的那個世界,有個家伙一直想和泉建立聯系。
想成為她的上司、老師、母親與至近之人。
知道這事時太宰就像現在一樣在吧臺前撐著頭,看著威士忌里冰球倒映的燈光,有些無聊地按著冰塊。
想著,為什么他們不能這樣呢。
并不是疑惑,而是已經確定答案,已經堅守答案后那一點無病呻吟的感慨。
他們兩個人,好像天生疏遠,又天生熟稔。只要彼此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就無比清楚彼此的想法。
并不需要什么心聲道具,太宰想。他能全然知道她的每一寸所想。
安吾說他倆很像,當時聽到這話的兩個人都同時露出了那種被惡心到的神情。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一推眼鏡,“所以這點也很像!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吧。他們像這個世界上只有彼此還存活的某類稀缺物種,天然了解彼此的習性,又想要尊重彼此的命途。
所以不去干涉,不去涉入。只是守望。看著他們的命運線如同平行線一樣向前流淌。
怎么說,或許有種【哇這個世界這個物種只有我們兩個存活了啊】的感覺。
所以只要看到對方過得好——只要看到對方的命途還在往前延伸。就好像有【希望+1】這樣的感覺。
所以,太宰想,這樣就很好。
他不會是她的老師、朋友、至親與他不會是她的任何人,他只是始終撐著頭側著頭笑瞇瞇觀望她人生的旁觀者。
只是,
太宰低眉笑著拿起酒杯抿了口。余光瞥到少女也學著他端起酒杯剛剛喝一口就瞬間苦著臉的模樣,笑容不由真切了些,喉頭滾過苦澀又熟悉的液體。舌尖又辣又苦卻還能笑容隨性。
“泉也到了人生里摻入其他重要角色的時候了啊。”
原來她當時看著自己和織田作安吾他們一起是這種感受。
原來看著有別人走進她的人生,成為那些自己絕不會觸碰的角色,是這種感受。
“超級不爽啊!
青年笑容爽朗地嘆息。
————
“所以,他、或者他們都做那些事了,你還在迷惑什么?”
太宰等藤原泉講述完,戰略性地又抿了一口酒。
如果是中也在這兒聽到少女講她被強吻了還在迷惑一些形而上學的東西大概會“哈——?”地拉長聲音然后回去把五條悟揍一頓。
如果是織田作在這兒聽到少女講述她已經被那樣明顯地做了許多親密曖昧的事,還因為對方說“我并不是想要泉什么契約哦。”就真的覺得對方對自己沒意思,然后又因此想不通做這些事的原因,織田作——織田作大概也會撐著頭嘆息一起迷惑“對啊,為什么呢”這樣。
而太宰——太宰只是又喝了一口酒,他發覺自己嘴里有些干,不是想說很多話,便一針見血道,“我捅了你一刀,我說我不殺你,我就是不會殺你了嗎?”
藤原泉聽到這個比喻沉默思考了會,“你捅我一刀也可能是出于其他原因啊!
“你能想到別的原因嗎?”
藤原泉又沉默思考了會,她知道太宰這是比喻,也對應上了五條悟做的事,所以搖頭!安荒埽晕也艁韱柼拙!
太宰聞言笑了下,笑意只是如水波一樣掠過他的臉上又消失!昂鼙,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人慣于欺騙自己又欺騙他人。”
“他說并不需要什么在一起的契約,并不需要你的回應,”
“是不需要,還是不期待?”
還低著頭的少女驟然瞳孔縮緊。
“不會有人親吻不喜歡的人,不會有人不渴望喜歡的人!
真是甜膩的話,這種話在太宰還發苦的舌尖上一過膩得他又蹙起了眉。
過了好一會,他才又聽到少女的聲音。
“可我會親吻不喜歡的人!
“哈?”
太宰反應很快,“你吻過別的人?”
然后他聰明的大腦又反應得更快了。
“不會是那個后面趕到的怪劉海男人吧——”
“”
“誒——不是吧?”
“”
太宰一下垂頭想笑又抓著劉海撩起一下后仰!八懔!
“會自我欺騙的人又不是只有普通人!
她也會。
只是比起說泉是自我欺騙,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倒不如說她是那種感情上的超級差生,要被人指點戳破很多次,才能勉勉強強模糊意識到【哦這道題我原來不擅長啊】的那種差生。雖然在察覺到自己的不擅長后會很勤奮地找人詢問,坦誠吐露疑惑。
但是——
“你打算怎么辦呢?這個問題我可幫不了你哦,泉。”
這人還是連指點一下都會很困難的差生。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會都拒絕!辈钌@樣有自覺地開口。
“如果我自己都不明白【喜歡】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回應任何一個人,都是會讓他們受傷的,不負責的行為。”
這是太宰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回答。
意料之中是,藤原泉確實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種人,知道自己是差生后就不在重要的答卷上落筆了,因為知道自己一定會做錯
意料之外是——
太宰沉默了會。
明明之前還在電話中還說著【我沒有感興趣的對象,他們傷心關我什么事】這種話
雖然少女確實聽進了他的好心提醒,去對那些自己感興趣或者未來感興趣的人不用操控棋子的手段對待,真心相對——但是還是莫名不爽。
“泉也會在意別人啊!碧仔α诵!笆且驗樗麄兪恰舅麄儭慷谝,還是單純學會了溫柔對待所有人呢。”
藤原泉猶豫了會。
“前者吧。”
“哦——”
預料之中的答案了。
“那我有個辦法哦!
太宰一下撐著椅子側身,神秘地在鼻尖前豎起一指。
“既然泉想要明白什么是喜歡又不想隨意答應他們讓他們受傷的話——”
藤原泉雖然迷惑還是還是同樣側過身,認真地看著太宰。
“干脆找個他們之外的你不喜歡不在意的家伙隨便談個戀愛學習一下啦。”
千里之外,還拿著心聲權限偷偷關注著這場對話的兩個人都同時一踉蹌。
不是——
【嗯?好像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第54章 這樣就好
找誰?
如果是幾年前(橫濱紀年法)藤原泉還在禪院家時, 應該會沒什么負擔地去找伏黑甚爾。
夠屑,不算好人,給錢就行。
雖然算同事但是完全不會有辦公室戀情的感覺, 因為他當小白臉很敬業。只圖錢。
只是現在看起來是不行了。感覺那樣做了惠會拒絕每周幫她搶超市的代金券了。
而惠——
其實這是藤原泉完全沒考慮過的選項。未成年不能戀愛。
然后——
藤原泉在搜索認識的人里選一個戀愛和把自己掛相親網上兩個選擇中猶豫——
她那平時不明顯的道德感就會又在此時冒出來。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覺得讓自己去禍害一個無辜的普通人是個很不道德的選項。
只有像伏黑甚爾那樣的成年屑人, 或者足夠爛的家伙和他在一起才不會有禍害別人的感覺,所以——
藤原泉思考突然停止。
她一下想起來, 禪院家的確盛產屑人,除了甚爾。好像還有個家伙。
————
五條悟和夏油杰知道少女思考跳躍快,但沒想到她的行動和思考一樣快。
感覺上一秒還是在心聲中聽到她和太宰在酒吧。
在太宰那句【為什么不去找個沒那么在意的家伙戀愛實驗學習一下呢?】這樣驚天動地炸裂的話之后, 少女只稍微頓了兩秒就點頭道,【有道理】。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腹誹,又聽到少女心聲中突然冒出一句, 【禪院直哉很適合!
兩個人:
所以中間到底跳了多少思考過程啊!!
等到終于捋清想法后, 便已經看到少女的坐標到了禪院家。
五條悟:
夏油杰:
“說起來, 她之前就夸過禪院家那個家伙臉好看!”
夏油杰聽著五條悟的聲音, 下意識幻視了白發青年咬牙切齒絞手帕的模樣, 回頭, 表情倒是和想象中差不多。
夏油杰:
攔是肯定要去攔住少女的。
不過。
“悟!
夏油杰側身看向身側咬牙切齒的青年!澳闶窃趺聪氲哪亍!
空氣好像靜了一瞬, 靜謐的風聲從二人之間掠過, 入夏的蟬鳴,波動的炎炎日光。然后是青年嘆出的、滯澀的嗓音。
“我覺得”
被一波一波蟬鳴壓過的聲音。朦朧得像快化在夏光里。
“我覺得!
是已經想好的話。
是已經做下的決定。
為什么說出時會——
五條悟無聲地吸了口氣,然后如以往一樣地爽朗笑開。
“這樣就很好哦!
這樣就很好。
“沒必要一直一直一直讓那個家伙來迎合我們吧?”
一定要做出選擇嗎?
五條悟想起之前, 自己很在意她的選擇,一直等待著她做出什么選擇, 結果現實給他當頭一棒。她其實并沒有那樣在意這個問題, 并不理解,也談不上很在意做出選擇。
她只需要得出一個【這人對她很重要】的結論, 就可以了,就滿足了。
不會再進一步去分辨這種重要是什么重要,這種喜歡是什么喜歡。她本來就不會去分辨這些,這些對她并不重要。
渴望從她一視同仁的茫然關心里分辨出不同,解釋出不同含義的只有他們。
一開始也會氣憤,為什么他們在這兒糾結她卻毫不在意。
但是,她的確就是那樣的人,不會去分辨喜歡的類型,在意的類型,覺得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在意喜歡的人能幸福就好】。
在不在一起無所謂,喜不喜歡她也無所謂。她只需要喜歡在意的家伙過得好就可以了。有點過于沒有野心了。
看著好像和他們很不一樣,看著這觀念也蠻不正常的。
但是一定要讓【不正!坑纤^的【正!繂?
五條悟低頭看著自己的五指,映著日光,白得像快融化了。
“我們都還活著,”
“沒有什么糟糕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
背叛、
奪舍、
彼此廝殺、
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然后輪到自己
“這就足夠了!
不夠。
但是——
五條悟強壓下心底如蟬鳴一般一浪一浪從地底喑啞微末涌出的聲音。
不夠。不夠。不夠
但是——
“這就很好了!
“也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你說對吧,杰。”
這簡直不像是五條悟會說出的話,更像是快哭出來的小孩在最后還逞強忍住淚水,交出手心緊攥的糖果時還要安慰那要走糖果的大人。
夏油杰很給面子地沒有在這個時候回頭看自己的摯友,只是低頭笑了笑。
“你說得對!
他倒沒什么痛苦的。
因為已經習慣了。
笑著瞇起眼時,好像能從茫茫然的夏光里又回想起那晨光白凈的早上,血與少女,死亡與吻。那過于刺激了,反而更像是黃粱一夢。
一開始就不太相信,心臟砰砰跳著也用理智一直壓抑著想要升騰的期待。
而現在——
“那就這樣吧!
夢果然醒了。
————
兩個人找到少女時,她還真找到了禪院直哉,用一種認真的、嚴肅的、在禪院直哉那“哈?你這瘋子終于決定要殺了我嗎?”的目光里說著,“你想做我男友嗎——抱歉,雖然我在詢問但是大概不會尊重你的意愿,回答【是】就可以了!
夏油杰:
五條悟:
夏油杰先去攔住了少女。
而五條悟——
五條悟先挽起了袖子對那眸光閃了閃的禪院家青年大步走去——
“不是你這什么表情——你不會真的想答應吧——”
眸光還在閃動怔然的青年被五條悟一擋就瞬間回神,不過看起來還沒有完全回神的樣子,余光還下意識捕捉著白發青年身后的少女。嘟囔著,“真的假的”、“這女人又瘋了嗎”之類的話,然后過了會才又看向眼前的五條悟。
“哈?怎么可能?我是受虐狂嗎——”禪院直哉現在已經從沖擊中回神了些,風眼一瞇,眸光微妙流轉過五條悟面上,“不過你生什么氣啊,六眼,你不會在嫉妒吧?”
雖然五條悟不可能對著禪院直哉說著【對啊是嫉妒】,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大概會在心聲里劈里啪啦地輸出抱怨。
只是此時他的心聲一片平靜,面對禪院直哉的挑釁也一片平靜,轉身。
“我不至于嫉妒一個家主之位都拿不到的家伙。”
而另一邊。
“夏油君?”
藤原泉眨了眨眼,“你們怎么過來了。”
這人這種場景被他們撞見真的完全不尷尬的啊。
夏油杰有些無奈,但也有些贊同五條悟的說法。她本就不想去分辨喜歡的類型,沒有必要讓她去迎合學習。
“我來是糾正泉被帶跑的想法的啊!
他屈指敲了下少女的腦袋。
藤原泉抱頭還有些迷惑!笆裁矗俊
“提問。如果我想要泉給我一個可以回溯時間的異能道具你會給我嗎?”
“為什么突然要這個東西?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找到,如果你問的是想不想給你,而不是能不能給你的話——我能找到就會給你!碧僭行┟曰蟮孛嗣⻊倓偙幌挠徒芮眠^的地方,“為什么問這個?是真的需要嗎?”
夏油杰笑了笑沒回復,只是繼續道,“提問,如果我想要整個日本,不考慮能不能做到,只是說想要,且我不會在統治日本后做出任何不道德的事的前提下,泉會愿意幫我拿到嗎?”
現在藤原泉確定這只是想星座測試一樣的提問了,不由吐槽道,“不問【能不能幫你拿到咒術界】是因為已經差不多拿到了嗎”
“我能做到的話會盡力幫你,雖然我可能會很想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不過既然這是星座測試我應該回答【愿意】和【不愿意】就可以了!
夏油杰微微一笑,仍然沒有回復,“那如果我們想要天上的星星,泉也會幫我和悟拿到嗎?”
“果然問題變得越來越超現實了——說起來怎么還加了一個角色!
藤原泉注意到了肩膀上突然被按上的手,白發青年從自己一側探出頭來,她不由微妙地停頓了一秒。“這個問題是脫離職業立場的對嗎——”
夏油杰:?
“我是說不管我回答什么都不會影響我月底績效吧?”
“”
夏油杰忍住扶額。
剛剛走過來的五條悟忍住捏響指骨的沖動。
“不會!
“我愿意!
少女回得很快,幾乎就在夏油杰那句【不會】后就馬上追來了這個回答。
她身前的夏油杰,和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的五條悟都沉默了會。
“泉真是,我們想要什么就會給我們什么啊。”
過了會,夏油杰這樣輕輕地、皺著眉像有些無奈地笑起來。
藤原泉看著他這樣的笑,因為這莫名其妙的一問一答而升起的迷惑和緊繃的心緒也慢慢消散了,忍不住也輕松地調侃著!斑@有什么不好的?”
夏油杰笑著回應道,“因為我以為泉會說不愿意呢。”黑發青年看向她,扣著唇無奈地笑了笑,“畢竟一般人面對到天上摘星星這種需求都會拒絕的吧?”
“看起來真是我們要什么泉就給什么啊!
藤原泉有些不明白,但是還是無所謂地道,“這有什么不好?”
她想事情時總是從他們的角度出發,覺得自己剛剛的所有回復是符合他們的利益的,所以沒覺得什么不好,沒覺得——
“那我們要你你也給嗎?”
沒覺得、
少女一下僵硬,好像一下被冰凍了一下,關節一動就會滯澀地“咔嚓咔嚓”落下冰屑。
忽視了自己。
夏油杰沒讓藤原泉在這兒震驚失神太久,只是低眉笑了笑。“看,泉也有給不了的東西吧!
“畢竟一個人分不成兩份!
“不、”
藤原泉并沒有仔細聽他講了什么,只是聽到那【給不了】三個字時就下意識瞳孔緊縮,金色的瞳孔一瞬豎為貓瞳。
“我可以——”
可以什么?
她想她可以努力,努力去做什么,比如努力了解什么是喜歡,努力學著去喜歡,努力模仿,然后——
“迎合我們的期待嗎?”
少女茫然抬頭。正想點頭,腦袋就又被對面笑瞇瞇的青年一下敲得低了下去。
藤原泉:
“本來就過生長期了再敲幾下長不高的話我會起訴你的,夏油君!
“因為泉想錯了啊!
“喜歡、在意,就要一味迎合嗎?”
藤原泉聽著他溫和笑盈盈的聲音就又感覺自己要被敲頭了,下意識想躲,又被身后的青年擋住了,五條悟的兩只手剛好能夠箍住她后退的雙臂。
藤原泉:
原來是受審訊來了。
“你以為你是童話里的快樂王子嗎?笨蛋!誰要你一直獻祭自己的東西啊!”
好的,換審訊官了。
“友情也是雙向付出,彼此磨合的吧?不高興了要說,不想給也要說,而不是自己一味努力,一直付出。如果是泉的話——”夏油杰笑瞇瞇地看過來,說出的話卻讓藤原泉又下意識炸毛想躲開!叭绻刑旄冻隼哿耍蛘呤斋@的情緒價值低于付出的情緒價值了,大概就會直接斷絕關系跑走吧!
藤原泉被這樣一針見血笑瞇瞇說出的話弄得有點不敢回視夏油杰的目光。
“所以為了不讓泉有天累了然后拋棄我們——”
怎么可能——藤原泉下意識想反駁,但是又的確覺得夏油杰剛剛對自己的分析有道理,就猶豫這一會的時間便打斷失敗了,只能聽到青年連續的話音。
“也需要改變泉的想法呢!
可惡。藤原泉還是別過頭不敢抬頭,她感覺自己像被拎著領子掛在空中受訓的貓。明明沒感覺自己做錯了什么——
“我們可是成年人!
當然知道啊。
“成年人是能夠接受,得不到想要的東西,這一件事的!
她也能接受啊,她也是個成熟的成年人——
兩個人都能聽到她的心聲。
“我們現在都學會了,需要時會發聲求助。所以也不是所有需求都需要你去探查一遍然后跑來滿足的!
嗯?聽起來像特指。
自己最近有做什么搜索到他們需求然后努力滿足的事嗎——
“所以泉,”
少女還努力在大腦里思考著,就后領一松。
被放開了。
抬頭。身前的青年后退了一步,身后的青年也松開了自己。走到了對面。
“不在一起也可以的。”
青年在笑。
笑容總感覺和日光混合有些朦朧。他們轉身,往外走去。
夏油杰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上來回去。
但是,藤原泉發現她聽不見他們的心聲了。
不明白
然后——
“不過有天如果你真的喜歡上老子(我)了,辦公室戀情我也是可以批準的哦——”
就又看到白發青年一下轉過身來用力招手,然后又被旁邊的夏油杰抓住了領子,“你這家伙告白都不用敬語的啊、”
然后五條悟就瞥了眼攔住他的夏油杰,又看向她。“僅批準姓五條的人——”
“沒關系,”夏油杰揪著五條悟的衣領望過來時還笑眼溫和,雖然五條悟的衣領已經被攥得皺皺巴巴!拔译S時可以離職的,泉!
藤原泉:
“要不還是我先離職吧、”
第55章 番外IF-夏油杰.1
藤原泉一開始就覺得夏油杰很麻煩。
這個【一開始】甚至早到了她見到夏油杰的第一面。
這是不正常的。就算是她也不可能剛剛見到這個人就能剖析出他的性格行為方式預測他的未來然后說【這個人很麻煩】。
所以, 在第一次見到陽光里和友人一起走來的,眉眼彎彎溫柔的黑發少年時,她下意識別過頭, 下意識在心里嘆息, “看起來是個麻煩的人”。
她可能也分不清,這個【麻煩】, 是因為夏油杰。
還是因為察覺到了自己會被引誘的危險?
————
其實藤原泉并沒有掩飾過自己對夏油杰樣貌的偏好。
在表面上還風平浪靜的那段時間里,她剛剛入職高專,組織的那幾次團建里, 有次真心話大冒險的瓶口一下轉向了她,其實并不是第一次轉到,只是之前她都選擇了大冒險。并沒有什么羞恥感的少女面對卡片上所有的大冒險都信手拈來——只要不是讓她破費請客出錢那種大冒險。
不過幸好給她的大冒險也沒有這種類型的, 不然她也只能選真心話了。
“哇啊終于輪到藤原了!”
“這次可不能選大冒險了啊!”
這次團建要稍微熱鬧一些, 雖然最鬧騰的那位五條悟恰逢出差, 但是高專的其他老師, 灰原七海等人回來了, 還有京都來的歌姬老師等人。哦, 還有那位剛剛回國的金發特級——藤原泉其實和九十九由基還算聊得來, 主要是前面幾次聚會她都很颯爽地直接請客包場了, 藤原泉:好感upupup。
此時混入團建現場的九十九由基也醉醺醺地拍著她的肩膀,在一旁笑著、揶揄地拖長尾音發問。
“少女啊,現場有你喜歡的類型嗎——”
藤原泉知道的, 這種桃色的真心話往往是炒熱氣氛的好料,也是大家最愛聽的內容。如果在這時說個【沒有】, 或者【我最近沒這種想法】就會是非常不會讀空氣的人了。
所以藤原泉在微頓兩秒想好后續臺詞后欣然道。
“有!
“或者你喜歡什么——”
因為少女停頓已經想好后續臺階的九十九由基一下語音斷開
type。
九十九由基醉意朦朧要拖出的第二句話一下被截斷, 酒都醒了七分。“誒誒、真的假的!你這家伙看起來超級冷感啊!”
“不是不是,誰?”
藤原泉此話一出, 加上九十九由基很配合的超級好奇的語音,全場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好奇的、帶笑的、思索的,也此起彼伏多了許多揶揄的聲音。
“誒——要開展辦公室戀情嗎?”
“在場的男士倒是不少誒!
“幸好最不靠譜那位不在啊,passpass!
察覺到氣氛被自己炒熱,自己三言兩語就很好地配合了氣氛節奏,藤原泉不由又對自己的社會化程度感到滿意——她果然是位優秀的非常會看顏色的社會人士。
不過為了防止話題真的超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而去。炒氣氛把自己炒進去。藤原泉先放下對自己的夸贊,提前打著補丁。
“只是喜歡的類型啦,不是喜歡那位具體的人啦,喂喂我可是很認真地在根據題意答題哦,你們不要曲解題意啦——畢竟辦公室戀情可是絕對禁止啊。誰007還能喜歡上加班搭子呢?”
藤原泉開了個玩笑緩和了補丁的語氣,然后才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無所謂地落下答案。
噗通一聲。
像魚雷落海。
又因為少女坦然、放松的姿態——她手臂還展開搭在九十九由基的椅背上的,神情自然而松弛,微微帶著笑。因為這樣自然平常。
所以魚雷在深海中炸開時也像是無聲的。
“我大概喜歡夏油君那種類型吧!
只有撲通撲通沉靜的、無聲的氣泡在角落里一直注視著這邊的夏油杰心臟里冒出。
像汽水乍開,只有他聽到了那一瞬瓶蓋劃過心臟的【刺啦】一聲。
在所有人一瞬寂靜的時候,少女的聲音還是自然隨意的!坝蟹N很鹽系的帥氣!
因此那樣寂靜、一瞬微妙的氛圍又很快因為少女坦蕩的姿態被帶過,開啟了新的話題討論。
“誒——是喜歡鹽系帥哥嗎?那最近xx雜志封面上的那個模特感覺也會是泉的菜吧。”
“或者那個演員呢?泉有看過他演的xxx嗎?”
只有夏油杰還保持著微笑,在旁邊的灰原湊過來調侃時得體應對,余光仍然一直注意著那邊姿態坦蕩的少女。
他在分辨。他在窺視。
他在試圖分辨她坦蕩的姿態是否自然,那無懈可擊的隨性表象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刻意。
他也在窺視她那盯著手中汽水垂下的金色眼眸,試圖分辨那被燈光照得微妙朦朧的眸光,想知道她是知道了他的引誘計劃?故意試探?還是又一次交鋒?
無數的心思被壓下掠過。又因為少女一直沒往他這兒看。所以這些交鋒似乎也只是他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可能她只是隨便提了下而已。她可能就只是單純喜歡自己這類長相。
是喜歡長發?還是耳釘?又或是眉眼?
他的心思很快跟著旁邊討論“鹽系帥哥”的硝子他們一起走了,想要探知學習一下少女喜歡的類型,之后引誘時可以再精進細節。
看起來應該還要更——
夏油杰聽到女士們已經探討到最新某位男演員的桃色新聞了,不由無奈笑了笑。
“根本沒想到xxxx會和之前合作的xxxx在一起呢。畢竟在劇組時花絮看起來超不熟的樣子!
硝子聽到歌姬的話,笑著抿了口酒!安皇怯心欠N說法嗎?越是在意越是裝作不在意嘛!
看起來是沒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越是在意越是】
夏油杰放下酒杯的手突然一僵。
說起來。
藤原泉是不是從剛才開始就沒看過他?
錯覺嗎?
明明既然是自己引申出的玩笑,總應該
然而夏油杰抬頭看去,倒是確定了,少女從剛剛開始就沒往他這兒看過一眼,直到他若有所思怔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久了,難以忽視,少女才抬眼朝他這兒望了下,歉意地笑了笑。
夏油杰剛剛松開的手指又一抽搐,無意識地慢慢攥緊。
不對。
他想。
她想。
她可能就是那時讓夏油杰覺得,自己是可以被引誘的吧。
————
藤原泉不是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
她活著其實和太宰有些像,雖然脖子已經掛在吊繩上懸著了,但是還是半死不活的,好像活下去也可以,好像死掉也可以。因為很多東西太過無趣,太容易被預料所以會期待有趣的事。
只是她天生謹慎和追求安全的秉性不能讓她像太宰一樣肆意地陷入危險與死亡的漩渦里。
她的理性和隨意的感性總是在拉扯。
總是——
在讓她靠近禁忌,在讓她看到了危險,理智評估了所有的危險后,又放任危險。
是的,她是說夏油杰。
————
自古主動靠近她的都沒什么安全的人。
太宰靠近她是因為她是維持兩個世界安全和平的關鍵棋子,他需要把她放在棋盤上,讓她維持那個織田作存活的世界繼續和平安全。
羂索靠近她——是因為知道了她的一切,把她當做有趣的同類、實驗、又或是實驗體一樣養護與雕琢。
而夏油杰——
夏油杰是藤原泉最看不明白的人。
因為一直以來只有怪胎和惡人來接近她。F
她不明白一個正常人一個好人為什么要來接近她。
就和她不理解正常的、好人的思維一樣。
————
好笨拙。
這是藤原泉第一次走進夏油杰圈套時的評價。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圈套,騙她來到他家,感知他家庭氛圍的溫馨,企圖拉進與她的心理距離。
好笨拙。
藤原泉不知道自己是在評價夏油杰的計謀還是評價入套的自己。
她只知道在那個青年步步緊逼,用著那樣溫和真摯又虛假的語氣在對自己拉攏親近時,自己真的很想把他推開,也真的很想逃避。
不要在她身上浪費微笑啦。
也不要在她身上白費力氣了。
藤原泉步步后退,步步嘆息。在夏油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目光直直地看起來很真摯地望過來,嘴里一直叭叭說著各種冠冕好聽的話時,藤原泉就一直忍著嘆息地別過頭。
她不去看夏油杰。
夏油杰便更換手段試圖追上她的目光。以為自己引誘失敗。
并不是的。
夏油杰不做什么她就已經被引誘了。
而,正是因為被引誘了。她才別過頭。
她還是記得離開橫濱時太宰說的話。
“誒——小泉要放棄中也這個【獵物】了嗎?唔嗯,要尋找新的可以精神操控的【獵物】了嗎?”
她當時在說什么呢?
對【正常】的追求,對【好人】的模仿。似乎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做著不正確的事情。
所以她決定過了,來到東京后她要——
“我不會再那樣了!
她不會再被【獵物】吸引了。
不管那個人是多符合【正常人】、【好人】定義的標準獵物。
請不要引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