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聽墻角
“哥哥。”余懷禮嗅了嗅空氣中淡淡的酒氣, 皺著鼻子看著面色如常的余惘失,“你喝酒?”
余惘失揚了揚眉,低低的嗯了一聲:“應酬, 喝了一些。”
“這樣呀……”余懷禮拖長聲音應了聲,又慢吞吞的問,“可是哥哥, 你不是說要等到明天早晨才回來嗎?”
余懷禮的話音落下后, 余惘失臉上那淡淡的笑意沒變,但是眼中的情緒卻明明滅滅。
他若是現在不回來,說不定趙忻恣那個賤貨已經哄騙著余懷禮在這張余懷禮和他睡覺的床上翻云覆雨了!
幸好在酒局快結束的時候,余惘失就跟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包廂里大概早就有人看出來了余惘失的心不在焉,看他站起身后, 連忙打著哈哈笑著說道:“哎?余總, 怎么這就準備走了?不多留會嗎?老王可是好不容易把你約出來,我們可不能這么快放你走……”
余惘失視線落到那個人的身上,他現在只覺得異常煩躁, 整晚他的心里一直掛念著余懷禮。
今晚自己沒有在余懷禮的身邊,余懷禮會不會控制不住的生氣, 會不會傷害自己, 會不會沒有好好睡覺……
越想, 他就越發后悔沒有將這酒局推掉又或者沒有把余懷禮帶過來。
好像只有余懷禮在他身邊他才能徹底安下心。
余惘失斂了眸子里的冷意,淡笑著說:“不好意思,但是現在太晚了, 我弟弟離不開我, 我晚上不回去的話他睡不著。剛剛還跟我發消息催呢。”
他拿起了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抱歉的笑了笑后,又倒了杯酒, 一口氣喝完了,說:“單我已經買好了,你們隨意就好。”
酒局上的人大概也看出來余惘失非走不可的態度,便也紛紛舉起了酒杯,話鋒一轉,嘴里不住的夸贊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真好,又說弟弟這么黏人,余惘失真是個好哥哥,不像他們家那倆個……
見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莫名開始交流起育兒經驗,余惘失翹了翹嘴角,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就離開了。
余惘失其實喝了不少酒,但是他酒量并沒有多好,在車上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在連上藍牙耳機后,余惘失又打開余懷禮房間的監控,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睡覺的余懷禮,聽著他的呼吸聲,余惘失緊張、煩躁了整晚的情緒仿佛也漸漸舒緩了下來,就連嘔吐的欲望也消退了。
余惘失的眸子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他放大監控屏幕后,輕輕點了點余懷禮的臉頰。
……乖寶寶。
伴隨著余懷禮那道清淺的呼吸聲,余惘失按了按太陽穴,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直到激烈的狗叫透過藍牙滋滋啦啦的響了起來,余惘失皺著眉睜開了眼睛,車窗外已經是熟悉的景色。
他低頭,卻看到屏幕里的余懷禮像是小炮彈似的撞進了趙忻恣的懷里。
兩人抱的是如此的緊密,余懷禮嘴里委屈的控訴著趙忻恣不喜歡他,趙忻恣撫摸著余懷禮的頭發,輕聲誘哄著他。
若是外人來看,兩人簡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對情侶。
但余惘失不是外人,他是余懷禮最親密的家人,是余懷禮的最依賴哥哥。
在他看來,趙忻恣這個賤人就是半夜翻墻進來,妄圖騙走他弟弟的黃毛。
余惘失想,他還是對趙忻恣太仁慈了,才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的底線。
現在看著在房間里藏人,企圖和趙忻恣一同蒙騙他、神色無辜的余懷禮,余惘失又想,或許是他的教育太失敗了,是他沒滿足余懷禮的生理與心理需求,讓他總是掛念著那些不知死活的外人。
心尖頓時又泛起來了密密麻麻的酸澀,余惘失的神色晦暗不明。
但幾個呼吸間,余惘失再抬眸時,神情卻正常極了,他伸手捏了捏余懷禮的臉說:“哥哥回來陪你睡覺,寶寶不開心嗎?”
余懷禮輕輕攥住了余惘失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主角攻剛才進來的時候,他覺得主角攻應該是發現了主角受的存在。
但是看主角攻這幅表現,余懷禮又有些懷疑主角攻到底知不知道了。
他將這點疑惑壓在了心底,又輕輕勾住了余惘失的小手指,笑著說:“開心呀,喜歡哥哥。”
余惘失揉了揉他的頭發,嗅到余懷禮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時,他垂眸在他脖頸間親了親,啞聲說:“晚上哥哥不在,是不是沒有洗澡就睡覺了?”
余惘失的這句話問出口,余懷禮又確定他百分百知道趙忻恣就藏在柜子里了。
余惘失大概是太生氣了,都沒有發現他好像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這么晚都沒有睡覺這件事。
“洗啦,我現在都會打泡沫的。”感受到脖頸間的濕濡,余懷禮偏了偏頭說,“而且哥身上都是酒味,好臭,該去洗澡。”
余惘失靜靜的看了兩眼余懷禮,看他不動聲色的瞥了眼衣柜的位置,似乎打算等自己洗澡的時候放趙忻恣的離開。
他輕輕笑了一聲,覺得余懷禮變聰明了好多。
這很好。
如果余懷禮不用把他的聰明勁用到和外人蒙騙他的話,就更好了。
“可是我猜你肯定只是用水沖了沖,肯定沒有洗干凈。”余惘失邊解開了襯衫邊對余懷禮說,“寶寶,過會兒再和我洗一遍,讓哥哥檢查一下?”
余懷禮:……
他到底為什么要和主角攻進行這么弱智的對話。
雖然最近這段時間基本都是余惘失給他洗的澡,好像真的把他真當成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似的。
但因為余惘失給他洗澡就是真的洗澡,并沒有搞多余的小動作,余懷禮默認著默認著就慢慢能接受了。
“……好吧。”余懷禮點了點頭,答應了。
他又瞥了眼柜子的位置,希望趙忻恣能識相些,趁他們洗澡的時候,快點走。
不然他感覺余惘失真的能給趙忻恣打死。
只是看著還在不緊不慢脫衣服的余惘失,余懷禮皺了皺鼻子說:“走呀哥哥,給我洗澡。”
余惘失赤著上身,看著催促他的余懷禮,動作自然的解開了自己的皮帶,心臟卻又驀地疼了下。
平時自己給余懷禮洗澡的時候,雖說余懷禮也會配合,但是余惘失哪里能看不出來余懷禮其實是有些不太情愿的。
現在余懷禮為了趙忻恣那個賤人,竟然會催著自己去幫他洗澡……
“寶寶,先等等。”余惘失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忍下心里驟然翻涌起來的陰暗情緒,垂眸看了眼手機,又在手機上打了幾行字才說,“東西沒送來。”
余懷禮有些茫然的啊了聲。
什么東西沒送來?
余惘失沒有說話。
但是很快,余懷禮就知道是什么東西了。
去而復返的司機輕輕敲了敲房間的門,面不改色的將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遞給了余惘失。
余惘失打開黑色袋子看了眼,又給司機劃過去了兩千塊錢,關上了門。
“哥哥。”余懷禮心里莫名有種主角攻又要發癲的預感,他皺了皺眉,看著余惘失手中的塑料袋問:“……這是什么?”
“輔助工具。”余惘失平靜的說著,又將那黑色塑料袋放在地上。
余懷禮沉默的看著余惘失從里面挑出來兩盒安/全/套、大瓶的潤滑油、rus/h……還有一整套的guan/腸工具。
然后余惘失又把它們全都扔在了桌子上。
他起身拿上了工具,揉了揉余懷禮的頭發說:“哥哥之前查過資料,兩個男人做/愛的時候得好好準備,不然上面那個會很疼的,哥哥和你睡肯定會盡量能讓你舒服些。”
余懷禮:……?
他剛剛是按下了什么加速鍵嗎?他有些沒明白,怎么主角攻就突然說到要和他睡覺了?
而且,主角受現在還在柜子里呢!
余懷禮神情有些茫然,臉上的問號幾乎猶如實質,企圖再一次裝傻子蒙混過關:“……哥哥,我怎么沒聽懂呀。”
余惘失靜靜的看了他兩秒,又笑了起來:“寶寶,聽不懂沒關系,先去洗澡吧。”
“哥哥我想……”余懷禮正想拒絕的時候,柜子里又突然發出來了一聲異響。
余惘失瞇了瞇眼睛,心里冷笑了聲,他皺著眉,沉著臉走向柜子:“什么聲音?”
余懷禮不知道主角攻是想搞哪一出,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攥住了余惘失的手腕,扣了扣臉頰說:“哥哥,去洗澡。”
余惘失轉過頭了,瞇了瞇眼睛,笑著說:“好。”
看起來他不再糾結剛剛柜子里那莫名其妙的異響了。
余惘失垂著眸子在他身上搓泡沫的時候,余懷禮垂著頭問系統:【主角受走了沒啊。】
【沒有啊壞梨。】系統站在余懷禮的肩膀上,有些滑腳,它扒拉著余懷禮說,【主角受好奇怪哦,他難道真的要留下來看他老公當0嗎?】
余懷禮閉了閉眼睛,無語的說:【誰說我要睡主角攻了!】
【哎?】系統學著余懷禮的動作,扣了扣臉說,【壞梨,我還以為你覺得反正現在已經把主角受給睡了,再睡個主角攻也是順手的事……】
余懷禮:……
【哈哈哈完全被我猜中了吧壞梨。】能大體感應到余懷禮內心所想的系統頓時就笑了起來,【其實也沒關系了壞梨,說不定你把他們都睡了,等你離開這個世界以后,他們還能交流下經驗呢。】
余懷禮:……這有什么好交流經驗的!
他無奈的撫了撫額說:【系統,你再這樣說話我真的要向未成年系統舉報你了,怎么也不學點好的。】
系統嘻嘻。
“洗好了,你先關上浴室的門,去衛生間擦干。”余惘失捏捏余懷禮的手說。
余懷禮問:“那哥哥呢。”
余惘失輕咳了聲,低聲說:“我還沒洗完。”
余懷禮并不想知道余惘失還有什么還沒洗完的,點頭:“哦哦。”
他走出浴室的時候,浴室里的水聲也停了。
余懷禮擦干穿上睡衣后就走了出去,他眨了眨眼睛,敲敲柜門說:“小趙哥哥你還在嗎?”
趙忻恣悶悶的嗯了一聲。
拉開了柜門,余懷禮看到趙忻恣長手長腳的縮在柜子里,懷里還抱著他的衣服,看著有些憋屈。
余懷禮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的問:“小趙哥哥,剛剛你怎么沒有走呀,哥哥要是看到了你,你是要被打的。”
趙忻恣沉默兩秒,他看著懵懵懂懂的關心著他的余懷禮,眼中的紅血絲明顯極了,啞聲說:“小梨,你不要答應你哥哥做那種事……”
余懷禮有些疑惑的嗯了聲,他伸手,想要拉趙忻恣出來:“小趙哥哥,你快走吧,哥哥要洗完澡——”
話音還沒落下,余懷禮就聽到了浴室門拉開的聲音,緊接著余惘失叫了他的名字。
余懷禮又看看柜子里的趙忻恣。
頭好痛,他感覺每個世界的主角攻受都有病。
“小趙哥哥,你千萬不要說話啊。”余懷禮說,“哥哥不讓我和你玩,他發現后可能也會打我的。”
趙忻恣的眸子愈沉:“他還敢打你?”
余懷禮敷衍的點了點頭,又重復說了句“不要說話”就重新關上了柜門。
“余懷禮?”余惘失擰開衛生間的門,他的睡袍系的松松垮垮的,露出來了大片大片蜜色的肌肉,他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壓下眉眼,低低的問:“在跟誰說話?”
余懷禮眨了眨眼睛。
看到主角攻這幅模樣,彈幕已經刷的飛快了。
【主角攻今晚到底在干什么啊?他不會真的想和壞梨這只小傻汁睡覺吧。】
【這世界的人是不是都有點太喪良心了。】
【不過,如果換了我面對傻汁小梨,我可能也忍不住> <】
【我在“不吃梨汁”大賽中取得了0.01秒的好成績,獲得了“梨汁掠奪者”的榮譽稱號,打敗了全帝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也來試試吧! 】
【心疼壞梨,心疼小小壞梨o-o】
【主角攻泥……虧我之前還為你說過話……】
【前幾天主角攻說想被壞梨糙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們竟然還真的信他只是口嗨。】
【我操,主角攻凹這幅姿勢是想勾引誰?天殺的你死心吧壞梨不喜歡肌肉男!】
【我殺殺殺殺殺殺。】
【這男人咋這么賤啊我受不了了,他分明知道壞梨在和主角受說話,也知道主角受就在這房間里,還問問問。】
【他就是故意的呀。】
【合理猜測,主角攻現在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就是想要給主角受表演活/春/宮。】
【壞梨哥哥,我們還是去睡覺吧> < 就讓這兩個神經病互相毆打去吧。】
【對,這兩個人無論打死了哪一個我都會很高興的。】
【哈哈哈但是這樣壞梨的任務就沒救了,請替我們事業批小壞梨考慮一下ovo】
【對呀對呀,我哥哥不能再拿紅牌了呀……哥哥,我真的好擔心你呀。】
【應該不會拿紅牌的,劇情大綱雖然偏了,但是我覺得沒有偏那么厲害,我們壞梨現在正在努力拯救了……如果壞梨真的拿了紅牌我會把堅持不懈的給直播公司寫投訴信。】
【也對,我們也應該對主角攻受多幾分寬容吧……不行,看到主角攻這樣我還是忍不住想騸。】
【人之常情。】
【千言萬語凝聚成一句——誰接代打。】
余懷禮眨眨眼睛說:“哥哥,我沒有說話呀。”
余惘失不動聲色的瞥了眼柜子的方向,眸子有些冷。
趙忻恣這賤人,把那么單純的余懷禮都帶的會撒謊了。
余惘失的視線又落到余懷禮的身上,嘴角揚起來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他邊走向余懷禮,邊解開了自己的睡袍:“小梨,晚上在床上不好清理,我們就在柜子哪里吧。”
余懷禮:啊?
雖然他同意和余惘失洗澡是有默認和他睡覺的意思,但是他是想要主角受能離開啊。
可是趙忻恣到底在想什么呀,他為什么不走?
嗯……?難不成主角受真想看他未來男朋友給自己當0?
“哥哥,我覺得……”余懷禮皺皺鼻子,話還沒有說完,余惘失就拉著余懷禮的手輕輕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余惘失眸光微閃,他輕笑道:“壞梨,再不搞哥哥剛剛做的那些努力就白費了。”
說著,余惘失的手指順著余懷禮的薄肌慢慢滑下,感受到了小小梨沉甸甸的份量,他半是愧疚、半是保證的低聲說:“以前是哥哥忽略了你的需求,以后再也不會了。”
余懷禮在心底嘖了聲,握住了余惘失的手腕。
倒也不必!
余惘失前期的準備工作確實做的挺足的,至少余懷禮確實只感覺到了快/感。
嘴里發出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氣聲,余惘失用力地、緊緊的抱住了余懷禮。
余懷禮和他徹徹底底的交/融在了一起,余惘失想,這本該如此。
他和余懷禮本來就是這樣緊密的、無法分割的一體。
余懷禮蹭掉鼻尖上的汗,重重地咬著余惘失的唇、脖頸、肩膀。
“寶寶,你這樣……”余惘失的后背重重撞在柜門上,以往冰冷的眸子里卻充斥著癡迷,視線落到了余懷禮汗津津的眉眼上。
怪不得、怪不得不管是余棹暉還是趙忻恣,都想和余懷禮做這種事。
這樣的余懷禮實在有些……太性/感了。
余惘失喉結動了動,他忍不住捧起來了余懷禮的臉,磨著他的唇,它根本沒有被碰過,卻已經不知道出來幾次了。
又聽到柜子里傳來的聲響,余惘失彎了彎唇,啞聲問:“寶寶,爽/不/爽?”
余懷禮哼哼兩聲,沒有說話。
余惘失親親他鼻尖上的汗,又問:“寶寶,是干/我舒服還是干那個趙舒服?”
余懷禮又哼哼兩聲 ,還是不說話。
但是余惘失頗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著。
余懷禮有點不耐煩了,哼哼唧唧的說:“……哥哥。”
余惘失:“哪個哥哥?”
“余惘失。”余懷禮重重地咬了咬他,彎眸說,“哥哥厲害。”
余惘失悶悶的笑了起來,因為余懷禮的一句話shuang到了。
他愉悅的拍了下柜門,像是炫耀。
聽到柜子里的聲音后,他的笑容更大。
*
買的tao只用了一個就不再用了,余惘失覺得他更喜歡和余懷禮真正的接觸。
兩人糾纏到半夜,余惘失撫了撫余懷禮額前的碎發,和他洗了個澡后,就抱著他去床上睡覺了。
床頭燈并沒有關滅,過了會兒,余惘失起身,打開了房間里的燈。
看著站在余懷禮床前的趙忻恣,余惘失將睡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又給余懷禮掖了掖被角。
“聽墻角聽的爽嗎?”余惘失冷嗤了一聲,抬眸看向趙忻恣,近乎譏諷的說,“剛剛能聽得到吧,余懷禮說cao我更爽。”
趙忻恣的眸子動了動,看向了余惘失。
“在此之前,我想我實在對你太過仁慈,你這種人,就應該得到和余棹暉那老賤貨一樣的下場,然后我會把你那根東西剁碎了喂狗。”
余惘失的臉上沒什么表情,說起這種事,就像是說今天碾死了一只螞蟻那樣云淡風輕。
然后他笑了起來,低聲說:“但是今晚,我改變了主意,你想再次留下來嗎?”
趙忻恣的瞳孔震了震,他擰著眉頭說:“你是什么意思?”
“讓你再次能留在余家的意思。”余惘失說,“怎么樣,你愿意嗎。”
趙忻恣覺得余惘失沒安什么好心,想起來今晚的事情,他驟然捏緊了拳頭。
可趙忻恣又垂眸看向了余懷禮安靜的睡顏,他仿佛是被魔龍困于高樓的小王子,而自己是唯一能夠解救他的騎士。
趙忻恣又咬緊了牙關,他咽下口中的血沫,啞聲說:“好。”
余惘失嗤笑了聲。
他想,他大概算是個好人。
趙忻恣喜歡聽人墻角,他就讓他聽,而且接下來他還會讓趙忻恣親眼見證。
*
翌日一早。
余懷禮醒過來后,余惘失的位置還是溫熱的,應該剛離開不久,他收回手,汲著拖鞋打開了昨夜被撞的有些殘的柜門。
趙忻恣已經不在里面了。
余惘失恰好從衛生間里出來了,看起來像是剛洗漱完,他看著余懷禮的動作,只是瞇了瞇眼睛,沒有說什么。
“寶寶。”余惘失揉了揉他的臉,笑著問:“昨晚辛苦了,餓不餓?”
余懷禮唔了一聲,一時之間也不能從余惘失這如常的態度里猜測出什么。
于是他也正常的點了點頭:“哥哥,餓了。”
余惘失這幾天做飯已經小有進步,他笑了笑,牽著余懷禮的手下了樓:“那哥哥給你做飯。”
余懷禮彎彎眸子:“嗯。”
只不過,讓余懷禮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樓下看到了主角受趙忻恣。
……等等,什么情況?
“小趙哥哥!”余懷禮有些驚喜,剛想松開兩人相牽的手,卻被余惘失握的緊緊的,他晃了晃余惘失的手,問趙忻恣:“你回來了?”
趙忻恣彎著眸子,點了點頭:“對,我這次……不會再離開你了。”
“小趙哥哥以前也是這樣說的。”余懷禮哼哼兩聲,神情看著卻還是很高興。
在趙忻恣承認的那瞬間,余懷禮心里的兩個胖娃娃就伸出來了小胖手在撒花。
看起來,昨夜他睡著后,趙忻恣沒有跳陽臺跑,而是和余惘失達成了他不知道的交易,成功又留在了余家。
好啊好啊,現在劇情大綱竟然又讓他給掰正了。
余懷禮,現在誰還敢說你不是天才!
而且這個劇情節點后他感覺自己就不用裝傻子了,自己的任務應該馬上就要完成嚕。
或許是余懷禮愉悅的心情實在有些太明顯了,余惘失輕嘖了聲,有些不爽的瞇了瞇眼睛,低聲說:“寶寶,可以親嗎?”
余懷禮嗯了一聲,笑著點頭說“好啊好啊”,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么后,余惘失已經彎眸親了過來。
手還慢慢伸進了他的衣服下擺。
余懷禮:……
趙忻恣:……
他的臉徹底黑了下來,此刻他終于有些明白余惘失為什么會讓他留下來了。
他想要讓自己看著他和余懷禮“恩愛”。
哈,可笑至極。
看著余惘失又去親余懷禮的臉頰、脖頸,趙忻恣驟然咬緊了牙關。
昨夜余惘失哄騙著余懷禮在他面前上床時,他都一一忍了下來,這次只是簡單的親吻,他也能忍下來的……
趙忻恣攥著拳頭,眸子沉沉的盯著正在親吻的兩個人,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他咽下嘴里的血沫想,他遲早會將余懷禮從余惘失的手里解救出來的。
第132章 哥哥比爸爸會咬
9月23日
【路季則:這兩天你和余懷禮有空沒?】
【路季則:這周三我們見一面嗎?我想見見余懷禮^ ^】
9月24日
【路季則:?】
9月25日
【路季則:?】
【路季則:余惘失, 我和我弟見一面,這還需要經過你的層層審批啊?】
9月28日
【路季則:審批好了沒?】
【路季則:?】
【路季則:不回復是什么意思?】
……
【路季則:下午我來你公司談談新合作。】
余惘失看著跟電信騷擾似的路季則,有些厭惡的將他的消息設置成免打擾了。
“寶寶。”余惘失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他抬眸看向正在打電動的余懷禮,“你……想要見見路季則嗎。”
余惘失的視線依舊落在游戲畫面上,幾下終結了對面后, 他轉頭看向余惘失, 皺著眉想了想說:“路……季則?”
“嗯。”余惘失含糊的嗯了聲,又快速的補充說,“不愿意就算了。”
余懷禮開了一局游戲,等待的過程中,他點了點頭:“沒有不愿意, 可以見見。”
像是沒有想到余懷禮會回答這樣的答案, 余惘失沉默兩秒,低聲說:“寶寶,如果不想去的話不用勉強自己。”
想也沒想, 余惘失張口就開始抹黑路季則:“寶寶,路季則這個人就是一個神經病, 他腦子根本不正常的。”
余懷禮搖了搖頭, 他放下手柄, 認真的看著余惘失道:“我并沒有勉強。哥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應該在很久以前就認識季則哥了。”
余惘失皺起來了眉:?
很久以前……
難不成路季則那個賤貨拿出的那親子鑒定報告是真的不成?
自從那天路季則將親子鑒定報告發給他后, 余惘失曾經著手查過余懷禮真正的身世。
哪怕余懷禮年少時的那些事情已經被余棹暉不著痕跡的給抹除了, 但依舊是讓余惘失查到了一些。
只是那份資料一直放在余惘失的書房里,他從未打開過。
路季則那個神經病做事向來不講究基本法,他可以把路季則給發過來的鑒定報告當成是他在發癲。
但余惘失的潛意識里在排斥著, 也在逃避著那份關于余懷禮身世的資料。
不管余懷禮是誰的孩子,他都不想知道,余懷禮只是且永遠是自己最親密的家人。
余懷禮垂下了眸子說:“我只記得,遇到爸爸前,他好像用冷水給我沖過米糊,然后他被阿姨講了。”
他指的是路季則。
余惘失皺著眉,看余懷禮的手指動了動,操作著笨重的角色,卻直接將對面的那個角色一拳KO了,他輕輕地捏了捏余惘失的肩膀,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寶寶,你——”
是不是神智在逐漸清醒?
以往在余棹暉那個賤人的嚴加看管下,余懷禮幾乎不與外界接觸,在余棹暉死后,他才和余懷禮正兒八經的見過三面。
但是哪怕這樣,對余懷禮是怎么變傻的這件事,余惘失也有所耳聞。
余大少,那個不爭氣的爹就是爛泥扶不上墻的一個廢物,但是余棹暉不同,雖然余老爺子沒有明說,但是余棹暉從小就被余老爺子當成繼承人培養的。
但是余家又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底下的分支有很多彎彎繞繞的人,那些人都想要從余家撕下一塊肉來,而余棹暉就像一個“靶子”一樣,甚至余老爺子還想要他和世家小姐聯姻,送他更上一層樓。
但是余棹暉卻拒絕了,還帶回來了一個怯生生的、看著年歲不大卻聰明伶俐的小男孩,那小孩叫他爸爸。
余棹暉給這男孩取名叫“余懷禮”,說他是天賜的禮物,他也身體力行的表現出來了他對余懷禮的重視。
自然而然,就有人以為這小孩是余棹暉的兒子,一時間心里都有了不小的危機。
大概是余家老四家的小兒子,借著玩鬧的時候,給不設防的余懷禮下了“發燒藥”。
后院的那些藏獒還是余棹暉養的,老四家的那小兒子被余棹暉卸掉了兩條手。
只不過這藥傷了余懷禮的腦子,搶救回來也成了傻子,連生活自理都做不到。
余惘失記得,他第一次見到余懷禮的時候,余懷禮還戴著口水兜。
他也記得,那群人說著余懷禮沒有恢復的可能,但是現在余懷禮說他記起來了路季則。
“怎么了哥哥。”余懷禮又抬眸看他,神情還是有些懵懵的。
余惘失放在余懷禮肩膀上的手在漸漸收緊,他啞聲說:“寶寶,你……還記得什么?”
“不記得了。”余懷禮眨了眨眼睛,認真思考了會兒后搖了搖頭又重復了遍,“不記得了。”
他記得。
在遇到路季則的那時候,他就想起來了關于路季則的事情。
他之前不想搭理路季則,是覺得他跟任務沒有關系,但現在他預感任務快結束了,余懷禮總要做出自己慢慢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推推他最后的劇情。
不過他那時候真是很可憐的一小孩啊。親爸不認,親媽也不要。冰天雪地他就被丟到路家門口了,幸好路季則小時候還算個蠻有愛心的小孩,可能是覺得自己哭的實在太慘了,就不顧他爸爸的厭煩,把他抱了回去。
但是路季則當時也就是一個剛上學的小孩,而且在路家他還不是多受重視。
所以路季則剛開始照顧他的時候他跟受罪也沒區別了。
剛開始他就把蛋白粉當成奶粉沖給自己喝就算了,后面不管是奶粉米糊他都是用涼水沖。
但是兩人熟悉了,他和路季則也相處的不錯。
大概過了兩三年,余懷禮都快五歲了還不會說話,把路季則急得整天抓耳撓腮的,天天在他耳邊唉聲嘆氣的嘟囔說什么“哭的那么響,怎么就是不會說話呢”。
本來路季則就大字不識幾個,還磕磕絆絆的給他讀名著,企圖培養他的說話能力。
又整天有事沒事就蹲在他的面前,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在他耳邊說:“小寶,我是哥哥。”
當然余懷禮沒有辜負路季則的期望,那時余懷禮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哥”。
路季則那喜極而泣的眼淚當即就飆出來了,恨不得拿個大喇叭對每個他認識的人說他的弟弟會叫哥哥了。
只不過第二天余懷禮就被他親媽帶走了,莫名其妙就把他丟到了福利院門口。
后來余棹暉說,自從余懷禮變成小傻子后,唯一能安慰他的是,余懷禮終于不在半夜醒過來嗚嗚哭著要找哥哥了。
余惘失沉默的看了余懷禮兩秒,他彎彎唇,低聲說:“不記得最好,寶寶,我們不用在意這個人。”
余懷禮唔了聲:“哥哥,我還是想和他見見。”
余惘失:……
他眼眸沉沉,在余懷禮略微期待的眼神下,他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沒問題,我來安排。”
余懷禮關掉了游戲,抱了抱余惘失說:“謝謝哥哥。”
余惘失用力地抱住了他。
中午吃過飯后,余惘失終于惜字如金的回復了路季則那賤人的消息。
【余惘失:嗯。】
【路季則:你確定余懷禮下午會在公司?】
【余惘失:在。】
【路季則:ok。】
【路季則:我想帶他去路家玩兩天。】
余惘失又不回復了。
在余惘失煩躁的回復路季則的消息的時候,余懷禮也垂著眸子回復了兩條趙忻恣的消息。
雖然趙忻恣又重新回到余家了,但是他最近看起來很忙。而且余惘失走到哪兒都想要把余懷禮帶到哪兒,更不允許趙忻恣接近他,所以兩人見面的時間不算多。
所以自從趙忻恣發現他開始慢慢認識簡單的漢字了,就趁著為數不多的獨處時間教了他平常的一些字,還給他注冊了一個微信號。
現在兩人能用手機交流了。
【趙忻恣:小梨,中午有沒吃過飯飯呀?】
【小壞梨的專屬賬號:吃過了,和哥哥一起。】
【趙忻恣:[轉賬5200]】
余懷禮已經習慣了這個固定流程,他熟練的接收了趙忻恣的轉賬,又在手機上寫字回復他。
【小壞梨的專屬賬號:小趙哥哥,你好辛苦。】
【趙忻恣:賺錢給你花,不辛苦,而且我今天沒有上班。】
【趙忻恣:你的畫板我今天給你換了,還買了套蠟筆。】
【趙忻恣:(圖片)】
【趙忻恣:(圖片)】
【趙忻恣:你前幾天不是說感覺身上有些疼嗎?我上午煲好了骨頭湯,過會兒我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小壞梨專屬賬號:小趙哥哥,你的消息發的太快了,我都要看不過來了。】
【小壞梨的專屬賬號:好牙^ ^】
【小壞梨的專屬賬號:我要告訴哥哥嗎?】
【趙忻恣:都可以^ ^】
反正只要是余懷禮開口的事情,哪怕余惘失再不愿意,他都不會拒絕。
果然,余懷禮跟余惘失說了下后,余惘失垂著眸子,沉吟了兩秒說:“好。”
下午兩點,余懷禮關掉了鬧鐘,他躺在沙發上午睡,再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有些不對。
“哥哥。”余懷禮拽了下余惘失的頭發,他坐起來,不太高興的說:“辦公室。”
“嗯……是辦公室。”余惘失跪在地上親了親小小梨,目光癡迷的啞聲說,“不過沒關系的寶寶,沒有人會進來。”
這種情景,讓余惘失想到他第二次見到余懷禮時,余棹暉那賤人跪在地下,捧著它給余懷禮口的場景。
他眸子冷了下來,咽下口中分泌出過剩的唾液,垂下頭細致的給余懷禮tian/舐著每一處。
余惘失覺得和一個死人爭寵實在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他聽著耳邊有些低沉的、性/感的喘息聲,忍不住啞聲問:“……寶寶,我口的要比余棹暉更讓你舒服,對不對?”
余懷禮垂眸看著余惘失,他摸摸余惘失的臉,從鼻腔嗯了一聲:“哥哥的嘴巴厲害。”
于是余惘失越發投入了,以至于忽略了手機的消息提示音。
*
“路先生。”前臺的女生說,“余總說您來了直接去他辦公室找他就好。”
路季則推了下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嗯了一聲。
他又看了眼后面提著保溫桶的溫潤男人,挑了下眉:“你是來找余懷禮的?”
趙忻恣看著眼前有些冒昧的陌生男人,點了點頭,有些遲疑的問:“你也認識余懷禮嗎?你是他的——”
“哥哥。”路季則挑了下眉,笑瞇瞇的拖長聲音說,“親的,可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冒牌貨。”
趙忻恣:……
他頓時就對眼前男人的觀感跌倒了谷底,甚至隱隱生出來了幾分惡感,但是面上那溫和的笑意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你怎么會認識我呢?”
這種事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趙忻恣,余惘失兩次聘用來的“住家保姆”,和余懷禮的關系不錯。
路季則聳了聳肩:“我是余懷禮的哥哥,自然有權利知道弟弟都在交什么朋友。”
趙忻恣不動聲色的蹙起來了眉。
他很聰明,看路季則這花孔雀一般的態度,他心里隱隱有了個猜測。
路季則并不是想和趙忻恣閑聊,他摘掉墨鏡,笑瞇瞇的問趙忻恣:“哎……平時你覺得余惘失對余懷禮怎么樣?”
呵呵,不怎么樣。
但趙忻恣沉默了兩秒,沒有說話。
他在思考眼前這路姓男人和余惘失的關系,假設他真是余懷禮的親哥,聽他剛剛的口氣,好像有些厭惡余惘失這個鳩占鵲巢的人。
趙忻恣臉上溫和的笑意莫名變得有些為難,他語氣有些遲疑的說:“如果不是哥哥的話,那或許很好……”
路季則瞇了瞇眼睛,好整以暇的看著趙忻恣,慢悠悠的問:“嗯?這是什么意思?”
但趙忻恣只是對他笑笑,卻不再說話了。
路季則看了他兩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心里卻有了幾分計較。
他以前怎么沒發現余惘失這個人這么不要臉,親子鑒定報告都快甩他臉上了,他還好意思裝瞎,死握著余懷禮不放手。
但余懷禮是他弟弟。
是他教會余懷禮走路、教會余懷禮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
路季則眸子黑了一瞬,他攥緊拳頭想,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瘋女人和賤男人,他會陪伴著余懷禮健康快樂的長大,哪怕不聰明也沒關系。
自從他有了能力后,他就開始鋪天蓋地的尋找著余懷禮的下落,可惜卻處處碰壁,結果一無所獲。
最壞的結果路季則從來不敢去想,他每天都在祈求余懷禮能夠健康平安。
但是余懷禮卻落到余棹暉這人到底手里,受盡磋磨,變成傻子。
后來余懷禮好不容易熬到余棹暉死了,余惘失這個手黑心臟的賤人竟然成了他的監護人。
路季則想不明白,他的弟弟分明那么善良,人嫌狗厭的年紀里他的弟弟卻會為了枯萎的花朵流淚,為什么?
為什么他的弟弟這么可憐?
路季則逼退了眼睛里泛起來的酸澀,在他的指甲幾乎深深陷進肉里時,電梯門開了。
陳秘書微笑著對路季則和趙忻恣說:“余總等你們很久了。”
路季則朝她略微點了下頭,又看了眼趙忻恣說:“這湯是給余懷禮的?我提給他吧。”
趙忻恣輕巧的躲過了路季則的手,他笑了笑說:“不用了,路先生,這點小事不麻煩你了。”
路季則聳了聳肩,沒再說什么,他重重地敲了敲余惘失辦公室的門,沒聽到回答后,他擰了下門把手,卻沒想到直接打開了這扇門。
看到辦公室里的場景,他的瞳孔驟然縮了縮,緊接著是巨大的、難言的憤怒,這憤怒幾乎要從路季則的胸膛里沖出來。
他捏緊拳頭,在余惘失站起來的時候,想也沒想就一拳砸在了余惘失的眼睛上。
怎么會這么可憐呢?他的弟弟。
第133章 你要拋棄我嗎?
路季則每拳都打的很重, 空氣中頓時響起來了拳拳到肉的沉悶聲音,余惘失在挨了路季則一拳后就迅速反擊了。
兩人頓時就扭打在了一起。
趙忻恣將余懷禮的衣服整理好,將提著的保溫盒放在了桌子上。
他像是根本看不到正打架的那兩個人似的, 又順勢拉住了想要去拉架的給余懷禮。
他彎下腰,給余懷禮盛了一碗湯,拽了拽余懷禮的胳膊讓他坐下, 細致的將勺子里的湯吹涼了后, 他才說:“小梨,你別管他們,坐下喝湯。”
余懷禮的神情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皺著眉,慢慢垂下眸子, 接過了趙忻恣遞給他的勺子, 喝了一口濃郁的骨頭湯說:“哥哥在打架。”
趙忻恣抬眸看了眼還在糾纏的兩人,咽下了即將到嘴邊的冷哼,面上不以為然的嗯了一聲。
嘖, 打死他們最好。
但是看著憂慮的余懷禮時,他又揚起來了一抹安慰的笑意:“沒關系, 小梨你別擔心。你也知道余惘失有暴力傾向, 他打人很正常的, 我不就被他打過嗎。”
停頓了兩秒,他語氣莫名可惜的說:“小梨你放心,他們打不死對方的, 但是你上去肯定會被他們失手打到的。”
余懷禮又喝了口湯。
別說, 趙忻恣這個湯熬的確實不錯。
他咽下嘴巴里的骨頭湯,語氣悶悶的說:“可是哥哥……”
聞言,趙忻恣抬眸看了看路季則, 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開口問余懷禮:“小梨,你說的哥哥……是指那個姓路的還是指余惘失?”
余懷禮并沒有回答趙忻恣的話,他又慢悠悠的喝了口湯,輕輕咬了咬勺子,眼神慢慢流露出來了幾分困惑:“可是哥哥他們為什么會打架呢?”
趙忻恣想到剛剛的場面,心里一時之間冒出來了火氣。
余惘失竟然那么不要臉,在隨時會有人進來的辦公室,竟然給余懷禮口。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賤的人?
趙忻恣重重地咬了下一下舌尖,才按捺住了自己心里迅速蔓延的、蠢蠢欲動的陰暗,他的嘴唇動了動。
但是余懷禮沒有在意趙忻恣的欲言又止,他想了想,自顧自的說,“……是因為我和哥哥做的游戲嗎?”
趙忻恣垂眸,久久的凝視著余懷禮,他突然意識到,余懷禮現在已經會主動去思考了。
但他轉念又想,余懷禮并不是現在才懂得思考的。
前段時間,自己教余懷禮認識那些字,夜晚給他去讀故事書的時候,余懷禮就已經會問他寫的那些字,自己讀的那些書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預感,余懷禮的智商或許馬上就會恢復了。
傻傻的、笨笨的余懷禮他很喜歡,但是聰明的、狡黠的余懷禮他同樣心生喜愛。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趙忻恣對這個即將到來的事實莫名感到了焦慮。
“小趙哥哥。”余懷禮又出聲打斷了趙忻恣心里竄頭的不安,他抬眸與趙忻恣對視,嘴里慢吞吞的問:“是因為這樣嗎?”
那樣?
趙忻恣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余懷禮嘴里的“這樣”是指余惘失給他口被路季則看到的這件事。
他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微微皺著眉,斟酌著該怎么和余懷禮解釋的時候,余懷禮輕輕放下了勺子。
他起身,上前隨便拉住了一個人的胳膊。
路季則轉過頭,狠戾的表情在看到余懷禮時空白了一秒,然后驟然松懈了下來。
他頓時伸手握住了余懷禮的手腕,啞聲說:“余懷禮,跟我走,你不能再跟余惘失這變態在一起了。”
余惘失掃了一眼路季則與余懷禮接觸的手,胳膊上頓時青筋暴起,他死死的攥著拳頭,從牙縫里擠出來了幾個字:“路季則,放開他。”
話音還未落下,他又攥住了余懷禮的另一條胳膊。
看著并沒有反駁路季則的話的余懷禮,余惘失聲音很低,就像是祈求一般:“寶寶,我們不要和路季則玩好不好?不要跟他走。”
余懷禮轉頭與余惘失對視了一眼,他覺得余惘失更想說的可能是“不要拋棄我”。
路季則瞪了眼余惘失,垂眸看著余懷禮有些困惑的神情,皺著眉說:“余懷禮、弟弟。我告訴說,余惘失剛剛是在用嘴猥/褻你,這是不對的,這不是一個哥哥該做的!”
余懷禮啊了一聲,他看了看路季則,又看了看余惘失:“季則哥哥,猥/褻是什么意思?”
聽到余懷禮對他的稱呼,路季則愣了下,他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聲音微微顫抖:“你……記起哥哥了?猥/褻就是——”
“能不能別這么犯賤?”聽到路季則的這話,余惘失的胸膛起伏了兩下,他臉色陰沉沉的盯著路季則,冷嗤了聲說,“余懷禮是余,他是我的弟弟。”
路季則的話被打斷,他瞇了瞇眼睛,慢悠悠的笑了起來。
上下打量了一眼余惘失,路季則哈了一聲說:“余懷禮原本該姓余嗎?你……閆罔市,難道你姓余嗎?你們是哪門子的一家人?”
余惘失的臉色越發難看,但是他握著余懷禮的手腕,半分沒有放松:“現在——”
趙忻恣隨手蓋上了保溫桶的蓋子,看了眼氣的身體都在輕微晃動的余惘失,又看了看沿著路季則臉頰落下來的冷汗和他青黑一片的嘴角。
嘴角慢慢掛上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趙忻恣摸了摸余懷禮的頭發,嘴上善解人意的說:“比起爭論這個,我想你們更需要去醫院拍個片看看……需要我幫你們叫個120嗎?”
處在修羅場中心,被兩個神經病攥著手腕的余懷禮都有些裝不下去無知少年準備探索真相的樣子了。
他順勢嗯了一聲,邊抽出自己的手邊看了他們一眼說:“哥哥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嘴角在流血……季則哥也是。”
*
或許是因為兩人剛剛對對方都沒有手下留情,路季則被查出來了輕微腦震蕩,余惘失的尺骨微微骨折了。
余懷禮正坐在余惘失的病床前,余惘失身殘志堅的給他削了個蘋果,看著眉眼間始終籠罩著一股淡淡困惑的余懷禮,他皺了皺眉,輕聲問:“寶寶,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么嗎?”
余懷禮看著手中坑坑洼洼的蘋果,他啃了一小口,誠實的說:“我在想爸爸和哥哥,也在想小趙哥哥和季則哥。”
余惘失不覺得這三個賤人配和自己放在一起,但是看余懷禮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并沒有開口打斷他。
“我在想季則哥的話,還有書上的內容。哥哥,你能告訴我,什么是同性戀,什么是luan/倫,什么是不應該嗎?”
余懷禮皺著眉,有些費解的接著說:“我還在想我以前和爸爸親嘴,和小趙哥哥做“游戲”,還有和你做那些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嗎?”
余惘失愣了一下:“寶寶?你……我們是家人,我——”
“哥哥。”余懷禮輕聲打斷了他,“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主角攻如果要是再拿出“我們是家人”、“我們是朋友”的說辭,他可不會再認了。
“余懷禮。”余惘失沉默了兩秒,他盯著余懷禮的眼睛,擰著眉頭解釋說,“同性戀的意思就是男人喜歡男人。但是我們不是同性戀、不是luan/倫,哥哥只是喜歡上了你,你也喜歡哥哥。所以那種事情和哥哥是可以的。”
他說:“余懷禮,我們是一體的,我永遠在意你、愛你。”
“可是哥哥,那為什么路季則會打你,還說你是變態?”
余懷禮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他皺了皺鼻子,輕輕撫掉余惘失的手,語氣深深不解:“哥哥喜歡我,我是男人,哥哥就是同性戀啊,難道說哥不是男人嗎?”
頓了頓,余懷禮又輕輕垂下來了眸子說:“對了,最近我想和季則哥去路家呆兩天。”
余惘失瞳孔縮了縮,驟然攥緊了手,但是他似乎忘記了手中還有一把水果刀,刀鋒深深的劃破了他的手心,又瞬間染紅了潔白的被子。
但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他盯著余懷禮,嘴唇顫抖著,眼眸中仿佛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
“哥哥,你的手流血了,我去叫醫生。”余懷禮皺著眉,他剛起身,卻被余惘失用力地攥住了手腕。
他低頭看去,余惘失神情偏執極了,眼神陰翳,失血過多讓他的嘴唇快速的失了顏色,但是他依舊執拗的、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余懷禮,你不會拋棄哥哥的對不對?”
余懷禮看著地板上幾乎要流到他腳邊的血跡,撫掉余惘失的手抬腳往外走:“你等等,我去叫醫生。”
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又抬頭看看余懷禮離開的背影,余惘失的心底掀起來了一陣巨大的、猛烈的恐慌。
余懷禮會不會借著給他叫醫生的借口去找路季則?余懷禮是不是想要跟著路季則回路家?余懷禮不要他了嗎?
不能……
他不能讓余懷禮走掉,他不能讓余懷禮去找路季則,他不能失去余懷禮。
余懷禮永遠也別想拋棄他!
余惘失的心里翻涌著成黑的墨,他根本不管他正在流血的手掌,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去追余懷禮。
地板上留下來了一串血色的腳印。
“呀!”有小護士路過了病房,看到這幅場景,皺著眉說,“怎么流了這么多的血?”
她連忙就想去給人包扎,但是從正面看到余惘失蒼白的、可怖神情,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余惘失冷聲道:“讓開!”
“那個……”她被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還是沒有丟掉自己的職業素養,只是聲音有些顫抖,“那個,我還是先給您包扎一下吧。”
余惘失繞過她就要向前走。
幸好護士臺離余惘失的病房并不算遠,下一秒,余懷禮就和護士一起出現在了余惘失的視野里。
余惘失的肩膀陡然松懈了下來。
……余懷禮現在還沒有走。
“給我哥哥包扎一下吧,謝謝。”余懷禮看著順著 余惘失指尖滴落的血珠,“他的手流了好多血。”
跟余惘失搭話的那小護士看著剛剛跟瘋狗似的病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護士長朝她揮了揮手:“你去給換一套床上用品,他家屬說血流了一床。”
護士點了點頭,卻忍不住在心底嘖了一聲。
vip病房的這個病人是什么人啊,怎么看著跟從精神科轉過來的一樣。
護士長的效率很高,沒一會兒就給余惘失包扎好了,期間又叫保潔打掃了下滿是血腳印的地面。
她囑咐了余惘失幾句不要碰水不要自殘后,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兄弟倆,心里也嘀咕了兩句。
這個病人在包扎的整個過程中,就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弟弟,反復確認著“你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
那種語氣問的她心里都有些發毛,但是他的弟弟倒是習以為常了。
嘖,怎么那么有錢的人看起來精神狀態也有些堪憂啊。
“哥,沒有什么拋棄不拋棄的呀。”余懷禮拍了拍余惘失的背說,“你是我的哥哥,這點不會變的。但是……我還是想和季則哥去路家玩兩天。”
余惘失沉默了好久好久,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改變余懷禮的想法。
他蹭了蹭余懷禮的脖頸,下巴輕輕抵在了余懷禮的肩膀上,啞聲說:“兩天?”
不等余懷禮回答,他又連忙說:“那就兩天好不好?哥哥如果有時間還能去看你。”
余懷禮想了想,勉強點頭說:“兩天。”
想到余惘失“全軍覆沒”的兩只胳膊,他又拍了拍余惘失的說:“哥你好好養傷,就兩天而已,不用去看我了。”
“……”余惘失沒有再回答,他只是緊緊的抱著余懷禮,似乎想要將他融進自己的身體里。
輕微腦震蕩的看著比胳膊骨折的更有活力些。
趁著余惘失換藥的時候,余懷禮下樓去了路季則的病房。
路季則正在和他之前見過兩次的路宥之聊天。
“余惘失原來是這么兇殘的人嗎,怎么一下子給你打成腦震蕩了?我看看……天,哥你臉也掛相了,現在有點丑了。”
路季則不耐煩的讓他滾。
“哥,你怎么跟余惘失打起來的啊?”
想到自己進余惘失辦公室時看到的場景,路季則的臉色更難看了:“跟你沒關系,出去。”
路宥之哼了兩聲,他正想站起來,就看到了準備敲門的余懷禮。
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泛著狂熱的光,三兩步去給余懷禮打開了門:“你怎么過來了。”
余懷禮的視線落在了路季則的身上:“想問問季則哥。”
路季則坐直了:“路宥之你出去,把門關上,趕緊的……小禮,你想問什么?”
路宥之不情不愿的把門帶上了,余懷禮的眼睫緩慢地顫了兩下說:“季則哥,我和哥哥做的事情是不是不對。”
路季則的胸膛起伏了兩下,他點了點頭說:“小禮,這是不對的,余惘失這叫對你xing/騷/擾。”
余懷禮的神情有些空,語氣略微茫然:“那是不是我做的不對?”
想到以前曾經只當個笑話聽的、關于余懷禮的那些傳聞,路季則知道,現在這種局面并不是余懷禮的錯。
怪只怪余棹暉、余惘失這兩個師承一脈的賤東西。
傻子又不會勾/引人,但是有的人是真對傻子下手啊。
“你沒有任何錯。”路季則起身,他拉一下余懷禮的手,將他輕輕抱進了自己的懷里,“余懷禮,你沒有任何錯。”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平白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難。”路季則咽下喉嚨里溢上來的酸澀,他啞聲說:“是哥哥的錯,是余棹暉和余惘失那兩個人的錯。”
余懷禮的手指動了動,他也輕輕抱住了路季則,他輕聲說:“哥哥,我想離開。”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未上鎖的病房門就被砸開了。
余惘失已經包扎好的地方又浸出來了鮮紅的血液,他盯著溫情脈脈的兩個人,喉結動了動。
“寶寶。”余惘失彎了彎唇,“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第134章 結局
或許是被余惘失的砸門聲蓋住, 路季則看起來并沒有聽到余懷禮剛剛說的話。
路季則伸手,將余懷禮護在了身后,阻斷了余惘失的目光。
他瞇了瞇眼睛, 慢悠悠的笑了一聲說:“余惘失,你沒被打夠嗎?如果你想再打一架的話,我奉陪。”
余惘失冷冰冰的目光落在了路季則的身上, 他掀了掀唇, 嘲諷的話將要說出口時,卻在抬眸時,不期然的與余懷禮對上了目光。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一時竟然無法面對余懷禮的眼神。
臨近傍晚,路季則的病房并沒有開燈, 余懷禮的神情落在陰影里, 隱隱有幾分晦暗不明。
明明兩人是平視,但是余惘失卻莫名覺得余懷禮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冷漠的、打量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想要跪到在余懷禮的腳邊, 心底又陡然徒生出來了莫大的恐慌。
余懷禮是不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了……
這個念頭在余惘失腦海里浮現出來的時候,他手臂上青筋暴起, 病房的門把手幾乎要被他生生掰斷。
但在余懷禮的注視下, 余惘失看向了路季則, 嘴角揚起來了一抹笑意,口氣也越發溫柔了下來:“余懷禮曾經跟我說過他記得你……或許你的鑒定報告是真的,我承認、承認你可能真的是余懷禮的親生哥哥……所以你冤枉我了, 我并沒有找茬的意思, 只是在換過藥后我沒有看到余懷禮,有些著急。”
這些話說出口時,余惘失發白的指尖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余懷禮的身上,朝他伸出手:“寶寶,不是說等出院后你才會去路家嗎,現在先和我回病房好不好,我的手好疼,剛剛找不到你,我心里也很慌……”
“路家”兩個字被余惘失說的含糊不清,但是后面賣慘的話他卻說的順暢、可憐極了。
路季則捏緊了拳頭,他真的很想一拳打在余惘失的臉上,但是余惘失這番讓他很不得勁兒的話說出口,自己再打他或許就成了他不占理。
他挑了下眉,笑瞇瞇的說:“什么叫或許、可能啊余惘失?鑒定報告是真的,我也本來就是余懷禮的哥哥。”
余惘失扯了扯嘴角,他沒理路季則,只盯著余懷禮,像是在等待他的反應。
余懷禮的目光落在余惘失的手上,骨折的那只胳膊已經被固定好了,下午剛剛包扎好的那只手因為他剛剛砸門,鮮血又浸染了潔白的紗布。
大概是余懷禮看他這兩只病手看得有些久了,余惘失的手指都忍不住痙攣了起來。
是不是……有些太難看了?
一時間,余惘失又有些后悔剛剛的發瘋。
都怪路季則這個賤人,他為什么要出現?為什么要出現破壞他和余懷禮的關系?如果沒有他的話……
陰暗的情緒宛如藤蔓在余惘失的心里瘋狂生長的時候,余懷禮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又向下勾了下他的小手指,像是安撫似的。
他彎了彎眸子,對路季則說:“哥哥,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帶我回到路家看看嗎?”
路季則緊皺的眉頭這才慢慢松開,他慢慢點了點頭,目光也漸漸柔和了下來:“小禮,當然可以啊。那就后天好嗎?后天我出院,可以帶你去路家看看,你那時候睡的榻榻米還在那個位置……”
想到榻榻米的由來,路季則笑容真實了幾分,他笑瞇瞇的普工:“不過你還記得嗎,剛開始你是和我睡大床的,但那時候你起夜踩空摔到了床下,當時臉都摔青了,把阿姨哭起來了,后來就換了榻榻米。”
“你哭的時候我手忙腳亂的哄了你好久,那印子快一個月沒消的時候,我還對你發誓如果以后你要是毀容了,我就把后半輩子都賠給你……”
余懷禮:……
這種兩個人的糗事有什么好拿出來說的!
見路季則還有說下去的意思,余懷禮咳咳兩聲,打斷了路季則的話:“那就后天吧,我在路家呆兩天……四天后是我哥哥的生日。”
路季則嗯哼一聲。
余惘失重重地咬了咬口腔里的軟肉,好不容易才壓下想要打斷他們說話的念頭。
但是心里的暴戾卻又在聽到余懷禮說起四天后是他的生日時退散了些,心尖都忍不住泛起來了愉悅。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四天后是他的生日,但是余懷禮記得……
于是余惘失又耐下性子等了會,等兩人商量好時間,他就迫不及待的碰了碰余懷禮:“寶寶,回去吧?今天是不是讓你受到驚嚇了?”
余懷禮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回去。沒有的哥哥。你先去包扎一下,手又出血了。”
頓了頓,余懷禮又捏了捏他的指尖說:“別再折騰自己的身體了,不好。”
余惘失陰暗的情緒又輕而易舉的被余懷禮這一句話慢慢撫平了,他啞聲說:“我知道了,寶寶。”
余懷禮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電梯里,兩人之間的氛圍罕見的沉默。
余惘失靠在電梯上,目光眷戀的描摹著余懷禮的輪廓,他的脊背筆直,站姿宛如一顆堅韌的松柏。
他覺得余懷禮在這個下午長大了許多,他已經看不破余懷禮現在的想法了。
頓了頓,余惘失又想,并不是余懷禮長大了,他只是在慢慢恢復到了他本該的模樣。
哪怕是個傻子,余懷禮也足夠耀眼了。那如果他沒有被那小孩的藥壞腦袋,心智只能停留在七八歲,或許他會經歷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余惘失叫他:“余懷禮。”
余懷禮轉過頭看了一眼主角攻,見余惘失叫完他的名字就沒有了下文,有些疑惑的嗯了聲:“怎么了哥哥?”
余惘失喉結上下動了動,傾身向前封住了他的唇。
余懷禮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他向后仰了仰頭,掐著余惘失的肩膀讓他離自己遠了些,他嘆了口氣說:“……哥哥,不要這樣。我們是兄弟,不能親嘴,這是不對的。”
余惘失的手指又輕輕痙攣了下,他盯著余懷禮,眸子里含著壓抑的瘋狂與晦澀,他似乎想開口說什么,但是電梯已經到了余惘失病房所在的樓層。
趙忻恣看著姿勢略微怪異的兩人,忍不住皺了下眉,又慢吞吞的笑著說:“你們在這兒啊。護士說你們去換藥了,我本想下去找你們的,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們了。”
頓了頓,趙忻恣又說:“我把骨頭湯放在病房里了,小梨,下午你都沒有吃飯,你先去把湯喝了。”
余懷禮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趙忻恣就發覺到了余懷禮的不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梨,你是不是又恢復一點了?真好。”
余懷禮哼哼兩聲,彎了彎眸子說:“以前我只覺得腦子里霧蒙蒙的,好多東西我都不懂,理解不了。現在就……”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合適的比喻:“現在我就覺得腦袋里的霧慢慢散開了……雖然還有好多事情我沒有完全明白,但是我覺得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
趙忻恣莫名與余惘失對視了眼,見余惘失沉著臉的樣子,他心底也沉了沉,莫名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余懷禮能恢復正常,他很高興,但是他總覺得一陣心悸,就好像余懷禮徹底恢復正常,自己就會徹底失去余懷禮似的……
這種感覺并不是空穴來風。
相處那么久,趙忻恣肯定是了解余懷禮的性格的,他覺得余懷禮肯定接受不了他和收養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曾經有過邊緣xing/行/為。
但是趙忻恣想,哪怕心臟總是密密麻麻的疼,哪怕心頭總是縈繞著那種可怕的預感,他也不會去阻止余懷禮慢慢恢復正常。
對于人類來說,正常人總比傻子要更能享受到人生帶來的酸甜苦辣。
他所希望的,都是余懷禮能夠幸福。
看著眨著眼睛,身后不存在的小狗尾巴仿佛都快要搖起來的余懷禮,趙忻恣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發:“小梨真的很厲害,都會用這種比喻了。”
余懷禮有些高興,又輕哼了兩聲。
“走吧。”趙忻恣笑意盈盈的說,“多喝些有營養的湯,說不定能快快恢復呢。”
余懷禮說好啊好啊。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余惘失威脅似的看了眼趙忻恣,他壓低聲音,語氣有些發狠:“你再碰余懷禮,我就把你手剁了!”
說完,他似乎厭煩到根本不愿意分給趙忻恣一點目光,快走了兩步,又和余懷禮并肩了。
趙忻恣挑了下眉,他知道余惘失并不是在開玩笑,余惘失是真的能干出來。
雖說余惘失和余家的那些事都是“豪門秘辛”,但是趙忻恣大概能猜出余棹暉的死和余惘失有關,他或許就是直接的推手。
瘋子。
如果余懷禮恢復正常,大概被拋棄的第一個人就是余惘失。
趙忻恣回到余惘失的病房的時候,護士正給余惘失換干凈的紗布,她皺著眉說:“你不是去換藥了嗎?這是怎么回事……注意些,別再做些劇烈的事情了,有什么不方便做的就讓你家屬幫你。”
聞言,余懷禮頓時給余惘失盛了碗湯,他喝了一勺,又舀了一勺懟到了余惘失的嘴邊,表明自己的態度。
護士笑了笑,對余惘失說:“你弟弟對你真好,很懂事,很有責任心。”
余惘失抵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舌尖,又喝了余懷禮懟到他嘴邊的第二口熱湯,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嗯,他很好。”
余懷禮輕哼了聲,驕傲的笑了起來。
趙忻恣和護士擦肩而過,他給余懷禮的碗里盛了兩塊骨頭,笑著說:“小梨,我找護工來幫余惘失吃飯,你自己吃就好……味道是不是要被白天喝的口感好一些?”
余懷禮又喝了一口,點了點頭,他彎了彎眸子:“嗯。”
余惘失的臉色難看了下來。
莫名其妙的心慌讓他想抓緊一切機會和余懷禮親近,但是怎么老是有不知死活、沒有眼色的賤人要阻止他們親近?
“我不需要護工。”余惘失抬眸,冷冰冰的看著趙忻恣,“你滾出去。”
趙忻恣挑了下眉,拿過余懷禮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湯,吹涼了遞到余懷禮的嘴邊,聲音低低的:“小梨,你知道,我也是好心勸勸余先生……”
余懷禮眨眨眼睛,不贊同的看向余惘失:“哥哥。”
余惘失:……
趙忻恣這個人就是這么賤,說話一股茶味兒,暗搓搓的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來biao他。
余懷禮那么聰明,怎么就是看不出來趙忻恣的道貌岸然?還處處向著他。
頓了頓,余惘失說:“我知道了,哥哥只是想和你待會……勺子給我,我喂余懷禮喝湯。”
趙忻恣微笑,掃了眼余惘失的兩只手:“余先生,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兩人對視了眼,空氣中仿佛都冒起了火星子。
處在修羅場中心余懷禮翻了翻自己完好的雙手,拖長了聲音說:“其實,我是能自己喝湯的。”
*
余惘失很想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但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路季則和余懷禮約定的那天。
余惘失受傷并不太嚴重,他也在那天出了院,并且拒絕路季則要直接帶走余懷禮的要求,先把余懷禮送到了余家,說是余懷禮還要收拾行李。
余惘失拉起來了余懷禮的行李箱,看著背上了黑色書包的余懷禮,他喉嚨一陣干澀。
“寶寶。”余惘失啞聲說,“在路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他們的臉色,他們誰讓你不舒服了、不開心了就回來告訴我,哥哥會替你撐腰……”
余懷禮點了點頭,剛想答應余惘失,但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他突然一拍腦袋說:“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余惘失看看放在身邊的兩個大行李箱:“什么?”
余懷禮沒有回答自己,余惘失看著他蹲在保險柜前,用手擋著輸入了密碼,他拿出來了一本筆記本和一部手機:“忘記了爸爸留給我的東西。”
余惘失的眉頭皺的更深,他垂眸,目光深深的盯著余懷禮手里的兩樣東西。
……他怎么不知道余棹暉還給余懷禮留了東西?
余惘失試探性的問:“哥哥能看看嗎?”
“不行。”余懷禮將這些都裝進了背包里說,“手機已經關機了,筆記本上寫的字我以前不認識,爸爸說等我識字了再看,不過只能我一個人看。”
余惘失沉默了兩秒。
余棹暉這個賤人!死了都不安分。
他勉強笑了笑:“好吧……寶寶,吃過午飯再去路家吧?”
余惘失的話音落下,他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路季則的電話。
余惘失直接掛斷了,路季則這賤人又源源不斷的發過來好多條消息。
【路季則:?】
【路季則:什么意思,掛我電話?】
【路季則:說好上午十點把余懷禮送到路家,現在快十一點了吧?】
【路季則:別跟我說你到這時候又反悔了。】
【路季則:我現在已經到余家門口了(微笑)】
【路季則:開門,不然我砸門了。】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把路季則拉黑后,余惘失輕輕握了握余懷禮的手,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餓,我們走吧。”見余惘失仿佛在他房間門口扎根了似的,余懷禮眨了眨眼睛說,“兩天時間而已,很快的,等你生日那天我就回來了,我會送你禮物的。”
“兩天……”
實在太長了啊。
余惘失從來都不過生日,但因為余懷禮的這句話,他心底竟然也生出來了幾分期待,他捏了捏余懷禮的手:“那你在路家記得和我打電話。”
余懷禮點了點頭:“好。”
余惘失這才提著兩個行李箱下了樓,他打開門,路季則一腳踹到了他的小腿上。
“怎么踹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踹門的來著。”路季則笑瞇瞇的說著,語氣聽不出來半分抱歉的意思,他接過余懷禮的行李箱,“路家什么都有,這帶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余懷禮沉吟。
主角攻覺得有用的、會用上的,都給他帶上了。
余惘失紋絲未動,他看著路季則,艱難吞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說:“你對他好一些。”
路季則不可置信的哈了聲:“這種話不需要你來說吧,余懷禮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會對他好……走了,小禮。”
看著余懷禮和路季則離開的背影,余惘失慢慢攥緊了拳頭,心里莫名蔓延著一陣巨大的恐慌。
就仿佛……余懷禮離開后就再不也會回來似的。
這種恐慌促使著余惘失下意識的追了過去,他伸手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
車窗降下,余懷禮歪歪頭問他:“哥哥?”
“……”余惘失呼吸有些不穩,聲音發顫,“余懷禮,你不會拋棄我吧。”
看著余惘失眼眸中蘊含的瘋狂,仿佛自己如果說會,他當場就會把自己拽下去。
不過自己的劇情節點都快走完了,走完最后一個劇情節點后他確實該離開了。
余懷禮在余惘失的臉頰上落下來了輕輕的吻:“哥哥,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余惘失的嘴唇動了動,他似乎說了什么,但是路季則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余懷禮并沒有聽清他的話。
算了,這并不重要。
*
路季則的房間和他本人特別不符,他的房間更像是一間兒童房,書桌旁邊還有個掉了塊漆的搖搖椅。
路季則說,這房間一直保持些余懷禮離開之前的大致模樣,住在這里面會讓他心安。
說完,路季則拿起來了書桌上舊舊的小熊玩偶,這玩偶大概已經停產了。
仔細看了這玩偶兩眼,路季則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很愛咬他,弄的它滿身都是口水。”
余懷禮:……
好了,這種事情就可以不用說了。
路季則握著玩偶,又伸手緊緊抱住了余懷禮,話語里含著濃濃的、難以磨滅的愧疚:“自從你不見以后,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閉眼的時候,就會夢到你說你好疼、聲淚俱下的問我為什么不能救救你……”
“我幾乎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睡過頭,是不是就不會讓那瘋女人把你帶走了……”
“路宥之的那副畫我看得很仔細。莫名的,我就覺得他畫的是你。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了下來,你就是我的弟弟。”
“我知道,在余家你過的并不好。”
“幸好。”路季則摸了摸余懷禮的臉頰說,“幸好我們還有時間,幸好我還有機會彌補你。”
這些年,路季則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煎熬的愧疚之中,他和余懷禮相處的那些日子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里,被他拿出來反復咀嚼。
越回憶就越自責、悔恨,直到今天,路季則的大腦也無法麻木這種痛苦。
但好在,他找到了余懷禮,他和余懷禮還有很多時間。
余懷禮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濕濡,他抬起來了手,也輕輕抱住了路季則。
路季則眼里有些紅血絲,他垂眸看著余懷禮,低聲說:“小梨,余惘失這人對你做出來了那種事情,就證明這人沒有什么道德,我看得出來,他很想獨占你……但是這家伙太瘋了,余家每一個人出事都逃不開他的手筆,我很擔心,他會對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頓了頓,路季則說:“那天在病房,你對我說你想離開。我思考了很久了,想先送你去M國,現在路家的產業主要是在國外,在不久后我也會定居M國,小梨你覺得怎么樣?”
說實話,路季則很怕余懷禮不同意,因為他看得出余懷禮對余惘失也有感情。
余懷禮眨眨眼睛,敏銳的抓住了路季則話里的字眼:“……每一個?”
好啊好啊,路季則真是他的好哥哥。
他剛想說怎么能完成他的最后飛機失事的劇情節點呢,路季則就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是的。”路季則說,“包括收養你的父親,余棹暉。小禮,你知道余棹暉把他的股份全都留給你了嗎?余惘失應該很在意這個,但是如果你去世,股份就作廢了。我猜想他沒有對你趕盡殺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余懷禮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猛地攥緊了手,他看著路季則,喃喃自語:“這不可能的……”
路季則輕輕嘆了口氣,他又輕輕捏了捏余懷禮的臉說:“小禮,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這并不重要。我們不稀罕余家的那點股份。哥哥問你,在病房里你說想走,是不是也覺得余惘失對你做的事情不對,你想離開他?”
余懷禮垂著眸子,輕輕點了點頭:“是……”
“小禮,那現在哥哥再問你一遍,你還想離開嗎?”路季則輕輕按著余懷禮的肩膀,與他對視著,“你放心,我尊重你的選擇,無論怎么樣,我都會保護你。”
余懷禮眼眶有些紅,看起來像世界觀被打碎重組那樣崩潰,他啞聲說:“我想離開。”
得到余懷禮的答案,路季則就開始著手準備這件事了。
兩天時間已經足夠他將任何事情都擺平,但是他忽略了一個不安穩的因素——余惘失。
余惘失一腳踹開了路季則的辦公室門,拽著他的領子就揍了他一拳,聲音里充斥著怒火:“路季則,你到底要干什么?!”
今天是余懷禮在路家的第二天,他已經將近兩天沒有見到余懷禮。
下午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余惘失本以為是余懷禮的消息,但是卻看到刺眼的購票成功的提醒。
……是余懷禮的。
余懷禮要離開他,去M國?!
路季則瞇了瞇眼睛,不耐煩的說:“聽不懂你說什么,余惘失,你在發什么瘋?”
余惘失將打印出來的機票截圖照片摔在了他的身上:“什么意思?我讓我弟弟去你家呆兩天,你想把他藏起來?!”
“這個啊……”路季則瞥了眼落到地上的照片,笑了笑說,“你覺得我能強迫余懷禮嗎?他不愿意和你這個猥/褻他的變態、殺了他養父的兇手在一起,這很難理解嗎?”
余惘失眼眸中的怒火更甚,他咬牙:“你——”
路季則冷靜的打斷了他的話:“余惘失,你反駁不了,因為這就是事實。”
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后,路季則辦公室的門開了。
余懷禮背著書包,有些沉默的看著辦公室中間對峙的兩個人,顯然剛剛路季則和余惘失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嘖,在離開這個世界前,他本來都不打算和主角攻見面了。
余惘失頓時松開了路季則,聲音沙啞:“寶寶……”
他眼下的青黑明顯,下巴上冒出來了短短的胡茬,像是許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路季則厭煩的推開余惘失,他拿起了車鑰匙,對余懷禮說:“哥哥現在送你去機場,應該來得及……”
余惘失急急的打斷了路季則的話,他一字一句的用力說:“余懷禮,余棹暉他的事情確實有我的參與的……你別生我氣,別拋下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一個家人了。”
“哥哥。”余懷禮嘆了口氣,他放下來了書包,上前輕輕抱了下余惘失,解釋說,“余棹暉在那筆記本里寫過,他的死并不全是因為你。我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氣……只是由于很多原因,讓我無法再坦然的面對你了。”
頓了頓,余懷禮又說:“所以我要走的,哥哥,你知道的,你攔不住我。”
余惘失緊緊抱著他,死死咬著牙,沒有說話。
“但是哥哥,我們依舊是家人。如果你想念我,可以來找我……離開前,我會陪你過完二十七歲的生日。”余懷禮松開了余惘失,輕聲問:“好嗎?”
余惘失只能點頭,他垂著眸子,親手給余懷禮改簽了機票。
二十七歲的生日是余惘失二十七年的人生來,過得第一個生日。
只有他和余懷禮。
余懷禮眼眸溫和,彎腰為他戴上了生日帽,在他耳邊輕哼著生日歌,催促著他快許個愿望。
看著余懷禮在燭火里搖曳的神情,余惘失輕輕笑了起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夜晚,余惘失的房間響起來了鐵鏈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音,他比了比余懷禮的腳踝,將嶄新的腳銬和腳鏈又全部鎖進了保險柜里。
今晚,他本想將余懷禮鎖起來,讓他除了自己身邊,哪里都不能去。
但是在這個生日過后,余惘失又想,算了。
在他已經做了那么多混賬事后,余懷禮依舊承認自己是他的家人,還會為他過完一個生日。
余懷禮并不是他不離身的物件,或許他該放余懷禮自由。
翌日一早,是余惘失和路季則將余懷禮送到了機場。
兩人之間難得和諧,不厭其煩的囑咐他著他落地就打電話報平安,有什么不習慣的就講,學校也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人帶著他去報道……
余懷禮彎眸,笑著說他都記住了。
過安檢前,余惘失忍不住拽住了余懷禮的胳膊,他垂眸,在他唇上落下來了一個吻。
這次余懷禮沒有拒絕。
余惘失喉結動了動:“手頭的這個項目結束,我就去M國看你,好不好?”
余懷禮笑著說:“好呀。”
余惘失這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了他,但余懷禮一走,他就不出意外的被路季則打了一拳。
起飛后,系統哼哼唧唧的蹭蹭余懷禮:【結束嘍壞梨,我已經給你開好了痛覺屏蔽啦。】
余懷禮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白茫茫的云,愉悅的彎了彎眸子。
【嗯。】
這次他就不信他的扮演評級還是D!
*
余惘失這兩天都覺得心神不寧,呼吸不暢。
他以為是余懷禮走后自己留下來的后遺癥,掐著余懷禮下飛機的時間,給余懷禮發過去了好幾條消息,但全都石沉大海。
余惘失擰著眉頭,喝了兩口咖啡就讓秘書進來了。
他邊滑動了兩下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邊說:“你幫我訂張兩天后飛M國的機票,我——”
看到屏幕上彈出來了的熱搜詞條時,余惘失的瞳孔劇烈的震動了兩下。
“20xx年10月12日20時58分,京都航空從京城國際機場飛至M國國際機場的K741—100型客機HI1124航班在X國上空發生事故墜毀,該事故造成機上112名乘客和10名機組人 員全部遇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