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打電話叫來的兩輛面包車早就停在了門外,車窗后擠著密密麻麻的人頭,看到王鈺怒氣沖沖地走出店門,打手們還以為這是動手的信號,一群人都從車上跳下來,揮舞著手里的棍棒,雜亂地喊著。
“老大,是不是現在動手?”
“大哥,就砸這家對吧?”
王鈺臉色鐵青,拉開一輛面包車的門,把駕駛座上的司機一腳踹了下去,自己坐上駕駛座,二話沒說,開上車就走了。
一群打手不明所以,都擠上另一輛面包車,開車跟在王鈺的身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他家去了。
王鈺走后,店里幾人面面相覷,翁旭華拍了拍胸口,他是見過世面的人,但他今天還是為白眠捏了一把冷汗,幸好白眠應對得當,把王鈺給支走了。
“這樣不是個辦法,他眼下暫時走了,但等他處理完家里的事之后,一定會回來找咱們麻煩的,畢竟手機在這里架著,剛才的一切都給他直播出去了。”瘸哥指了指手機支架提醒道。
翁旭華這才注意到手機是開著直播的,他搖了搖頭,頗為不滿地說:“有違醫(yī)德,有違醫(yī)德。”
高瑾嚇得六神無主:“這可怎么好?”
“今天店里最好提前關門,免生事端。”瘸哥提議。
高瑾說:“有道理,今天就營業(yè)到這里吧,給你和小楊放半天假,你們本來也和這件事無關,都是可憐孩子,拿著兩千塊的工資,沒必要跟著我們冒這種風險。”
瘸哥問:“那你們怎么辦?老板,老板娘,你們不打算出去躲躲?”
翁旭華苦笑了一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還能躲到哪里去?他既然要找,就一定找得到,與其在外面提心吊膽,我們還不如留在家里。”
瘸哥也下定決心:“既然這樣,那就只給小楊放假好了,我留在這里,如果真有什么事,也許我還能起點作用。”
“你們不用這么緊張,”白眠平靜地說道,“我算過了,他不會回來的。”
雖然白眠這么說,但為了以防萬一,大家還是決定暫時停業(yè),給小楊姐放假回家,其他人留在店里。
小楊姐走后,翁旭華反鎖了店門,掛上了“今日歇業(yè)”的牌子,瘸哥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來一根鋼筋,緊緊握在手里,高瑾回廚房做好了今天的午飯。
也許是因為緊張,高瑾中午做菜的時候竟然罕見地把菜炒糊了,不過都這個時候了,誰也沒心思計較菜的味道,瘸哥火速吃完了飯,又回去守在門口。
趁著中午沒人,白眠拿起了手機,直播間的熱度相比剛才稍有下降,只剩兩千的在線人數,不過這兩千人卻熱情滿滿,彈幕始終沒有停過。
【蹲個后續(xù),看不到后續(xù)的話我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笑死,那大哥出門的時候臉都綠了,這要是演員的話,大哥的演技都可以進內娛了】
【媽呀,他回家以后的畫面我簡直不敢想象,叫來了一群小弟,本來想叫他們打人,沒想到卻讓他們看到自己被綠的現場……】
【這要是真事的話,估計那對狗男女最起碼落個重傷!】
到了下午,慈心堂的門口開始有了動靜,有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店外,隔著玻璃門向店里張望。
來的人都是老人和婦女,翁旭華光看眼神就知道她們沒有惡意,于是他打開了門,對這些人喊道:
“你們都是來看病的嗎?今天店里關門了,明天再來吧。”
沒想到這群人一擁而入,直接擠進店里,七嘴八舌地八卦起來。
“看什么病呀,我們是來看大師的,聽說咱們青水鎮(zhèn)出了一位算命大師!”
“就是這個小姑娘吧,看著年紀輕輕,細皮嫩肉的,身上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就是她,我看直播了,那個惡婆婆的事,還有王鈺的事,都是她算出來的!”
“這次青水鎮(zhèn)的居民可得好好謝謝大師,替咱們除了王鈺那個惡霸。”
“是啊,那王八蛋真不干人事,之前有一次,我爸爸從他身邊走過,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就被他叫人打了一頓,你們說說,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區(qū)別?”
原來這群人都是直播間的粉絲,來店里“現場追星”來了。
白眠被圍在人群中間,她對著眾人禮貌地笑笑,翁旭華卻從幾個人的言語中聽出了端倪。
“你們說什么?除掉了王鈺,這是什么意思,難道王鈺人沒了?”
翁旭華腦中瞬間浮現出可怕的猜想,王鈺當時氣急敗壞,還帶著一群打手,到了捉奸現場之后,肯定會動起手來,難道他是在打斗中被打死了?
如果是因為白眠算命的緣故,導致有人喪命,那可真是造孽啊……
翁旭華心情沉重起來,沒想到在場婦女的一句話直接打破了他的猜想。
“你想到哪去了,只不過是人被抓起來了而已!”
“是呀,我就住他們家隔壁,事情發(fā)生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烏泱泱的帶著一大堆人,我還以為拍動作片呢!”
“你看到全過程了?快給我們講講!”
住在王鈺隔壁的那個大媽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當時我正在家做午飯呢,就聽到外面有特別響的腳步聲,我打開防盜門,留了一絲門縫,偷偷觀察外面。”
“我看到王鈺那個瘟神,帶著一群穿黑衣服的小伙子上了樓,他們家是指紋鎖,王鈺一刷指紋門就開了,然后一群人直接沖進臥室,接著臥室里就響起了刺耳的尖叫聲。”
“我活了這么多年,一聽就知道,這準是捉奸來了,果然被我猜對了,那屋先是跑出來一個男的,連褲子都沒來得及穿,接著就出來一個女的,裹著被子,估計也是赤條條的,看樣子王鈺闖進去的時候,兩人還都在被窩里呢!”
“王鈺見這情景,直接進廚房拿了菜刀出來,對著那兩個人就要砍,那對男女拼命逃跑,一時間屋里雞飛狗跳,誒呦,那聲音,聽得我耳朵疼。”
“他帶來的幫手多,那些幫手直接摁住了那對男女,就在我以為那兩個人要性命不保的時候,警察竟然來了,他們家屋門開著,警方直接進去,把所有人都給拷走了。”
聽到這里,翁旭華才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沒出人命就好,既然人沒事,你們怎么說他被除掉了?”
另一個老大爺擠過來搶了大媽的話:“人是沒事,但是這罪可重了,我兒子是公安局的,他告訴我,那兩個男的撕破了臉,都想讓對方被判刑,為了咬對方,他們吐出來一大堆黑料,這個說那個偷稅漏稅,那個說這個聚眾鬧事……”
老爺子說到這里卡了一下,顯然是被那些罪名搞昏了頭:“哎呀,總之兩個人都說出對方不少事來,這兩個呀,沒一個好鳥!連帶著他們那個團伙的那些人也都通通被捕了,我兒子說,其實警方早就盯上這個團伙了,不過是因為缺乏證據才一直沒有收網,現在有這兩個人主動配合,一些過去的案子也可以定罪了!”
高瑾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么些個罪名,要判不少年呢吧?”
老爺子大手一揮:“那還用說?這兩個男的,都奔著二十年去了,還有那個女的,也涉嫌詐騙,估計得判個十年八年的,活該他們!我還是那句話,這三人沒一個好鳥!”
翁旭華有些震驚:“要是真像你們說的那樣,那也太巧了,怎么警方來得那么及時呢?簡直像是掐準了點來的。”
“師父,放心吧,”白眠拍了拍翁旭華的肩膀,“我不會讓算命造成惡果的。”
“哦,是你報的警!”翁旭華恍然大悟,剛才王鈺離開的時候,翁旭華看到白眠拿著手機打了一些字,他還以為白眠在玩手機,現在想來,白眠那時候就已經用短信報了警。
一聽這話,大爺大媽們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幾個大媽搶著上前和白眠合影,還有人請她在自己的衣服上簽名。
“高人,真是高人,能提前想到這一步,太了不起了。”
“沒想到呀,咱青水鎮(zhèn)還能出個紅人,我先來的,我要第一個合影!”
“我也來我也來,沾沾大師的喜氣,一會我就去刮彩票,肯定一刮一個準!”
白眠尷尬地微笑著,一一滿足了大爺大媽們的要求,沒想到她剛開直播,就收獲了一批老年粉。
“老頭子,咱們把門打開吧,你聽他們剛才都說了,王鈺被關起來了,不會回來找咱們麻煩了。”高瑾拉著翁旭華商量。
翁旭華走到門口,把門口“今日歇業(yè)”的牌子摘了下來,自顧自地說:“就是可惜了王氏香油,以后吃不到這一口啦!”
“倒也未必。”人群中一個中年女人溫婉一笑,對翁旭華說道。
“你是哪位?”翁旭華瞧著這人面生。
“我叫——”女人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杜秋丹。”
“這名字怪耳熟的,”翁旭華一拍腦袋,“你就是王鈺的前妻!”
杜秋丹笑著點了點頭,走到白眠面前,感激地說:“大師,一切都像你說的一樣,當年我被他坑了,凈身出戶,他還到處給我潑臟水,說我不能生育,可我去醫(yī)院查過,明明不是我的問題!”
“后來我再度結婚,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孩子都大了,那個混蛋有今天的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現世報啊!”
杜秋丹說著,話鋒一轉:“不過,這么多我一直有樁心事——王氏香油公司是我的心血,就這樣被人奪走,我真不甘心。”
“其實王氏香油的秘方不僅只有王鈺知道,我也知道,這些年我一直想再度創(chuàng)業(yè),可是礙于王鈺的勢力,我不敢行動。”
“現在好了,這個混蛋被抓起來了,我終于可以重回商場了!”
聽說眼前的女人就是大瓜的當事人,大爺大媽們立刻把她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呦,你就是他的原配妻子?真可憐,這么多年你受苦了吧?”
“妹子,俺支持你創(chuàng)業(yè),等你的店開了,我一定號召全家人下單!”
“就是,誰說沒有那個惡霸,咱們就吃不到王氏香油了!”
“恭喜你了妹子,提前祝你生意紅紅火火!”
人們說得正熱鬧,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慌里慌張的女人,女人直奔白眠而來,她一上來就緊緊抓住白眠的手,嘴里大喊著:
“幫幫我,我的孩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