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如果重來一次
有一次, 虞聽去hear看店,跟喝醉了的?齊憫聊起天。齊憫又來hear買醉了,因?為hear會對她免單, 當然這并不是錢的?問題,還?會有人送她回家, 還?挺安心的?。
爛醉如泥的?女人倒在沙發上,她的?一頭紅發早已染成了別的?顏色,銅棕色, 顯得她更成熟了一些。沒聽說齊憫最近有談戀愛或者跟誰曖昧不清,虞聽問齊憫有沒有追到金雅, 齊憫說沒有。齊憫忽然問虞聽, 有沒有追回冉伶。
齊憫真的?喝醉了, 都?忘了虞聽和冉伶都?已經領證快一周年。齊憫又問虞聽,你什么時候會對冉伶膩了呢。
你明明很容易就會對一個人膩了的?,就像從前。你真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太乖了。
從前虞聽是多么矜驕的?一個人,她眼里只有自己,足夠利己, 感情夠豐富,喜歡她的?人多, 她又沒有心,就夠瀟灑。她為什么偏偏栽在了冉伶這兒??為什么沒有為其?他對她真情的?人袒露真心?因?為冉伶夠狠,冉伶狠狠掰開了她的?心, 對她用盡手段也絲毫不心軟不心疼,把她的?骨頭折斷了再教她走路, 她又何嘗能離得開她——當初離開她時一股腦冒出來的?病情折磨就是骨頭斷裂時鉆心的?痛,讓人光是回想起來就生畏, 這就是冉伶想要?的?結果。
顯然她是成功的?,現在的?虞聽根本不敢再想象離開冉伶這件事。
這是一種無形的?精神?禁錮,虞聽沒辦法掙脫,和她相處的?越久越對那個女人迷戀,冉伶天然的?魅力把所?有路都?被?堵死,更加不敢想象離開的?事。
或許虞聽的?人生還?可以有其?他救贖,但冉伶強勢地劃清了一切可能,她已經占領了她。
徹底喝醉的?齊憫愛發酒瘋,說金雅無情,無懈可擊,她們的?關系無法進展,停留在那一聲“小雅”。其?實一開始齊憫也沒想著要?怎么樣,只不過是虞聽回國帶回來了一個她的?熟人,起初不動聲色,后來又遇到了幾次,想著關心一下自己昔日的?妹妹。死纏爛打的?相處多了,似乎就形成了一個求而不得的?故事。
“她最近跟那個烏鴉走得好近。”
虞聽想了一下,“裴鴉?”
齊憫氣憤地說:“烏鴉,每天也穿得黑漆漆的?,你說,她不會就幻想自己是一只烏鴉吧?說話也總是端著,以為自己是烏鴉伯爵么?”
那女人確實很裝。虞聽想。
齊憫睜開一條眼縫,問:“你說……小雅會不會喜歡上她?”
“或許會?”這是虞聽憑感覺得出的?結論。
畢竟她們看起來勢均力敵,形同陌路卻又好像同路人。共同話題也很多。虞聽僅有的?印象。
虞聽又補充:“但我?希望不會。”
“阿聽果然還?是站在我?這邊啊。”
“不是,因?為我?也討厭烏鴉。”不想看她好過就是了。
齊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哈哈笑她:“因?為她是你伶姐姐的?走狗嘛?”
虞聽蹙眉。
還?是因?為,虞聽曾經也被?她欺負過呢?
齊憫看著她,一邊嘆氣一邊嘲笑,平時不好說的?心里話都?說了,“你說你啊,笨死了啊,怎么把所?的?都?給冉伶了,萬一有一天她膩了你了,要?把你甩了簡直是輕而易舉。你就不怕嗎?”
怕嗎?
一切的?決定?權早已不在虞聽這兒?了。
齊憫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類似的?,這可能刺痛了她,她當即就冷臉,讓人把喝醉的?齊憫送回了家,自己也回自己的?家。
無可避免的?,她被?齊憫的?酒后胡言說得心情不快,幸好此時冉伶就在家,她飄在空中雜亂得不到解決的?心緒在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見到了自己的?主人。
冉伶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一副溫馨柔和的?光景,她的?天鵝頸微微曲著,正看著懷里日漸肥胖懶散的?貓貓,貓在她懷里瞇著眼睛打呼嚕踩奶,就連貓都?對她那么著迷。都?快兩歲了還?要?踩奶。
她對貓也溫柔,從前沒聲音的?時候就沒兇過貓,恢復聲音后也沒對貓貓說過一句重話。
她為什么對虞聽那么殘忍呢?虞聽明明沒有喝酒,卻像喝醉了一樣無端冒出了委屈,情緒放大,就像是任性?的?小孩,被?冉伶一眼就看出端倪。
冉伶問她怎么了?虞聽心里憋著別扭,說想和她聊聊天。于?是冉伶放跑了貓,換了一身裙子,跟剛回到家的?虞聽又出了門?。
車子里就她們兩個人。虞聽開車,冉伶坐副駕駛,她們沒有開音樂,開到海邊,車窗開著一條縫隙,耳邊就只有海浪翻滾的?聲音。
夜晚的?海像是涌動的?巨獸,永遠那么令人心生恐懼,多看一眼都要心悸。她們坐在車里并沒有下去,因?為現在是春天,晚上的?風很涼。因?為上一次兩個人在夜里看海、在海里擁吻的激情過后,第二天冉伶就發了高燒,燒了整整三天。她多么虛弱難受的那三天,只像是把虞聽給燒燼了。
明明虞聽會那么的?心疼她。
虞聽想問,當時冉伶算計她的時候究竟有沒有心疼她。她不確定?自己從前迷離的很多時刻有沒有問過冉伶相同的?問題,或許問過了,此時此刻她還?想在問一次,不是因?為她忘記了答案,只是
她不是計較,或許只是想宣泄一下自己的被?激起的?情緒,她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會被?冉伶隨隨便便兩句話便哄好。
這是冉伶。
早已被?她推到神?祇之位的?冉伶。
最終還是把問題拋出,下一秒就被?海浪吞噬了,像從沒問過,只剩心跳作證。靠在副駕駛上的女人聽到問題后瞥向了窗外,她的?沉默了不算太久,她說:“我?不知道。”
“聽聽,我?好像記不清當時的?感受了。”
“可能當時我?太瘋狂,就像殺紅了眼,腦子里的?很多事情都?會被?強行以另一種安慰蓋過,都?記不清了。”她也分辨不出那種常常失眠、在睡夢中被?驚醒、心絞痛的?感覺是不是心疼。或許只是做了虧心事后被?沒收了睡眠,睡眠不足后的?生理癥狀。
“那現在呢?”虞聽又問。
“現在,聽聽感受不到么?”冉伶有點點無奈,輕聲說:“你出一點點狀況我?都?心慌的?。”
虞聽感受得到。她們在一起冉伶花了很多很多精力在照顧她操心她,事無巨細,就像母親對待自己女兒?,擁有無限耐心和一切辦法。
她依然是從前的?伶姐姐,是那個完美的?戀人。她甚至不太忙工作了,在處理掉了冉隆之后。她拿到了冉氏的?一部分股份,是冉奶奶看重的?繼承人,依然選擇把更多時間留給虞聽,她做到了不再出遠門?,陪虞聽。
因?為知道時間不應該都?浪費在忙碌里,她并不是眼里盡是利益得失的?冉隆,有些東西對她來說更重要?,比如說陪她的?生病的?愛人。
虞聽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病了。
虞聽望著她纖細潔白的?后頸,長發被?綰起,幾縷散落的?碎發讓她看得有些入迷。冉伶愛穿吊帶裙,因?為她擁有最完美的?肩頸,巨大的?黑暗將她襯托得愈發生動迷人,美麗,是她永遠的?代?名詞。
其?實窗外黑得幾乎什么也看不到,虞聽注意到車窗反射著自己的?臉,冉伶正盯著何處看?
她心跳漏了一拍,動了動唇,換了個問法,“如果重來一次呢?”
冉伶知道虞聽在問什么。
她轉過頭,終于?望向?虞聽,眼睛彎著一抹淺淺的?笑,無比澄澈。她思索了一會兒?,很認真地說:“如果重來一次,我?可能,會用一種更溫柔的?方式吧。”
“也可能不會。”冉伶忽然又加快了語速,“我?說真的?,我?不想騙你。”
一種更溫柔的?方式。也可能不會。她到底有沒有發覺自己的?殘忍。
虞聽愣了一愣,語調忽然強硬:“你還?是要?算計我?。”
她好像生氣了,生氣冉伶不知悔改。
“因?為現在太美好了。”
“被?你珍惜的?感覺。”
“”
余下一片猶如海嘯般的?寂靜。
冉伶朝虞聽伸出手,細膩的?指尖撫上她的?耳垂,然后落在她的?肩膀上。而虞聽在問自己,她呢?
她想要?的?真是那個無條件包容她,無腦寵著她,就算虞聽做得再過分也無所?謂的?冉伶嗎?或者,她真的?想要?冉伶換一種更溫柔的?方式嗎?
她明明早就給過冉伶答案了不是嗎?她那天在海邊想哄好冉伶,明明對她說過的?,那是她不聽話的?懲罰。
她想要?那種痛苦,往往最刻骨銘心的?痛換來的?愛也是最濃烈的?,就像她幸福的?此刻。她好像昏了頭了,這是大多數人的?通病,因?為去了一次酒館,聽了一句旁人的?話,就忘了對方給予過的?愛,忘了她去hear看店前冉伶對她囑咐的?不許喝酒,也要?離煙味遠一些。
冉伶也會抽煙,她先前忙起來之后那段時間總是想在面對一對文?件心煩的?時候抽上一根,但她只含薄荷糖。在那天海邊被?虞聽掐滅那支煙之后。
對著冉伶的?眼神?,虞聽開始有些慌張起來,因?為她心虛了,更因?為冉伶接下來問的?這句話。
“聽聽想怎樣呢?”
“我?都?聽你的?。”
“不是”虞聽說,“我?沒那么想。”
她不是在翻舊賬,不是想要?冉伶補償些什么。
冉伶說:“虞氏的?股份,我?已經準備轉回你名下了。”
虞聽馬上就慌了。
她不是來跟冉伶算賬的?。
“別擔心,我?不是要?跟你兩清啦。我?們根本沒辦法兩清不是么?怎么分也不分不開了,我?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遲早會還?給你,不能讓你什么也沒有。然后總是像現在這樣,沒有安全感。”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么?”冉伶打斷她,眼神?忽然變兇了,皺起了鼻子,眼眶也染上了濕潤的?紅色,讓虞聽慌張又莫名著迷享受,慌張本就是一種刺激的?反應,和享受并在一起簡直無可自拔。
她還?是愛看冉伶哭的?,并且和從前一樣卻又不一樣,不一樣的?是絕不會再輕蔑,一樣的?是仍然會在她哭的?時候被?她牽著鼻子走。
“你剛剛出去跟誰玩兒?了?”
“聽誰挑撥了我?們的?關系?我?開開心心滿心期待的?等你回家,等到的?就是你的?質問么?”她哭腔細碎,倒打一耙,虞聽明明知道,依然忍不住抱著她說錯了。清醒著沉淪,清醒著享受。
冉伶是個很厲害的?騙子,出現又消失,騙光了虞聽的?所?有,包括虞聽的?心,虞聽的?雙眼、理智、偏愛。
“不接受。”冉伶往后退,不讓她抱。
虞聽討好地看著她,語氣中笑意細碎,“下次不會了,伶姐姐,剛剛我?好像醉掉了。”
“醉話都?不算數的?啊。”
冉伶:“還?喝酒?”
“”
哪一項罪行更加嚴重一些?
虞聽湊上去,低眉順眼地撒嬌:“怎么懲罰我??我?都?乖乖受著。”
幸好冉伶愿意給她機會,仔細思考起了懲罰。目光落在虞聽頸側那道疤痕上,顯然已經盯上許久了,終于?被?她找到了機會。
她撫摸著那里,眼神?漸漸迷離,啟唇說:“在這里,紋一朵紫羅蘭。”
虞聽輕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