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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第 221 章

    南香籽有了, 那接下來就該是要準備給東河鈞進行治療了。

    鄧御醫(yī)身為太醫(yī)院院正,亦是這兩年為東河鈞主治的大夫,對其身體與病情自是極為了解。

    東河鈞來到東河村這兩月時間里, 喝的藥全是東河曦種出的藥材熬制不說,暗地里還有東河曦用異能為其梳理身體經(jīng)絡(luò),外人都只以為他每日去看望自家阿爹阿爸, 只是出于子女的孝順, 但只有東河曦自己知道,他雖無法用異能直接將阿爹阿爸治療好,但卻可以用異能為他們梳理身體, 讓他們的身體總是處于最好的狀態(tài)。

    即便是兩人的頭部, 他無法如媽媽那樣去醫(yī)治, 也隔上一兩日時間,便用異能小心翼翼的探進去一絲絲養(yǎng)護著。

    鄧御醫(yī)等人每日把脈,都覺著兩人的身體很好, 他們倒也并未多想,只是將這種狀況放在東河曦種出的那些藥材身上。

    這也是東河曦敢如此做的原因。

    但要太過就不行了。

    眼下得到南香籽,鄧御醫(yī)再次為東河鈞把過脈之后,略微沉吟一瞬, 便就將新的藥方寫了出來。

    這是在他看過南香籽, 并且嘗過一粒之后,再結(jié)合東河鈞眼下的身體癥狀, 仔細在心里斟酌過之后方才寫下的藥方。

    “你們也看看。”

    鄧御醫(yī)將藥方遞給旁邊的李御醫(yī)等人看,他雖是東河鈞的主治大夫, 但這一些時日李御醫(yī)等人也常為東河鈞把脈, 并與他探討病情,對于東河鈞的身體狀況, 他們也是知道。

    如今寫下新的藥方,他便也讓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商談一下,看看是否還能有更好的治療藥方出來。

    東河曦在一邊坐著,緊跟著過來的顧君謙、東河臻、太子等人,亦在一邊陪著。

    顧君謙拍拍他的手,“放心,有了南香籽,東河阿爹會好起來的。”

    東河曦抓住他的手,“我知道。”

    即使南香籽無效,他也會讓其有效的,有了南香籽,他便可以借助它暗地里為阿爹治療。

    他不想再繼續(xù)等待下去。

    東河臻才是真的擔心,阿爹自從救回來便就一直未曾醒過,說是南香籽能喚醒他,但鄧御醫(yī)等人也從未嘗試過,誰也不知藥效究竟如何,又真的是否能治好阿爹。

    東河臻臉上神色雖看著還算沉穩(wěn),但眼里的著急擔心卻是叫人一眼便就能看出來。

    太子與齊王在一邊也不好勸慰什么,他們對這些不懂,太子小聲道:“是否該派人去與皇祖母他們說一聲。”

    他們倒是都知道了這事,但好像還沒去通知過太后與東河家兩位老人。

    東河曦在一邊聽到,小聲啊了一下,“忘記了。”他光顧著想可以開始給阿爹治療的事了。

    齊王輕笑了一聲,“我已叫人去通知他們。”

    東河曦趕緊道謝,“謝謝小舅舅。”

    齊王在顧君謙旁邊的椅子上坐著,聽到他的話,伸手將桌上的熱茶推給他。

    東河曦端起來喝了一口,眼睛轉(zhuǎn)過去看鄧御醫(yī)他們。

    沒多大會兒,鄧御醫(yī)等人商議完,只在上面最后修改了一味藥材,如此,治療東河鈞的藥方便就確定下來。

    鄧御醫(yī)過來給幾人說了下,東河曦看過藥方,上面的藥材都是早前他種植過的,他記著鄧御醫(yī)他們也早炮制一批好好收著。

    東河臻仔細問過治療相關(guān),鄧御醫(yī)也一一分說清楚。

    幾人沒意見。

    待得太后與東河老爺子老太太過來,鄧御醫(yī)便也給他們說了一下。

    太后還好,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倒是十分激動。

    他們可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接下來便就是正式開始治療東河鈞。

    隔壁的小屋空了下來,原本是想著為上京城過來的老將軍等人準備的,但因著齊冉的原因,便臨時決定鄧御醫(yī)等人每日過去他們暫住的地方進行醫(yī)治,也不用到東河曦家里來醫(yī)治了。

    現(xiàn)下要給東河鈞治療,便就讓人住到了隔壁小屋。

    東河曦依然是每日都會過來,并在用異能檢查過自家阿爹頭部的傷勢后,小心的放一絲治療異能到里面。

    身體的梳理也并未落下。

    他希望待得阿爹醒過來,并不用在床上躺太久。

    如此又過去三日時間,去草原深處的達摩山頂尋找星散藤的人也回來了,只是這些人稍顯狼狽。

    東河曦這次是在小屋用異能改造種子,墨書來叫他時,他正好將一些稻種改造好。

    “小公子,北邊的人回來了。”

    東河曦聞言面上一喜,趕緊放下種子站起來,“走走走,遲了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路上遇上事了。”

    南蠻與邊關(guān)的兩路人,原本按照信上說的,該是只相差一兩日就能相繼到,沒想南蠻那邊的人回來四五日時間了,北邊的人這才到。

    東河曦這幾天都有些擔心,怕他們在路上遇上事了。

    但擔心也無法,這又不是他前世的世界有手機可以聯(lián)系。

    還好人都回來了。

    大廳這邊,顧君謙、太子、齊王、東河臻、太后、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幾人都已經(jīng)在了。

    東河曦一進來,視線便就落在桌上的一個包袱上。

    顧君謙朝他招手,“小曦。”

    東河曦一一叫過人,然后到顧君謙身邊坐下。

    “好了,你們說說這一路的事。”

    人都到齊,太子便出聲。

    在對面坐著的六人身上都有些狼狽,東河曦在太子出聲時便就看了過去,心里有些疑惑,他記著長風哥派去北邊的人是八個來著,怎么這只有六人,莫不是當真遇到事了?

    可信上并未提及。

    東河曦壓著疑惑聽人說。

    打頭的一人便將這一路的事一一道來,去的路上沒甚好說的,在達摩山上也沒甚事可說,他便將回來一路的事說了。

    卻原來他們在尋找到星散藤之后,便就快速打道回府。

    開始還是很順利的,他們一路小心進了邊關(guān)境內(nèi),便就給這邊寫了信。

    待得休整兩日,他們便又繼續(xù)趕路,誰知就在經(jīng)過石峰城天泉山時,竟是被一伙人攔住。

    來人一共十五人,全都黑衣蒙面,個個高大健朗,手上的大刀映著日光刺人眼。

    他們初時以為是天泉山內(nèi)隱藏的攔路山賊,知道身上藥材的重要性,便想著破財免災(zāi),卻不想,他們還未曾開口,那邊便好似確定過什么之后,便就開始動手。

    他們迫不得已迎擊。

    雙方一時打得難分難解。

    雖武藝高過對方,但他們心有顧忌,難免有些束手束腳,決定不久戰(zhàn),他們便選擇離開。

    那伙人初時還追著他們,后來卻并未再跟上來。

    但他們也并未敢放松警惕,依舊快速往回趕。

    后面證明他們的警惕是很有必要的,因為每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界,便就會出現(xiàn)一些攔路的人。

    他們八人都是從邊關(guān)退役的老兵,身手都是經(jīng)過戰(zhàn)場廝殺練出來的,又在上京城尋人練過,對付這些人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心有顧忌才會選擇避開。

    但這么一路下來,也有些疲乏,且在如此追擊之下,也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那些攔路的人,雖說一路都黑衣蒙面,也從不出聲,出手的招式也像是中原這邊的,但偶爾打斗之下,還是依稀能看出北狄的影子。

    尤其對于他們這些與北狄廝殺過的人來說,北狄人的身手他們再熟悉不過,哪怕那些人已經(jīng)在盡力掩飾,但戰(zhàn)斗中總是會不經(jīng)意露出點破綻來。

    打頭的人將這一發(fā)現(xiàn)也說了,但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北狄人,這就需要去仔細探查了。

    他們帶著藥材,不敢做別的事。

    太子與齊王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他們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北狄有人潛伏了進來,只是一直沒尋到,沒想這次竟是露了出來。

    就是不知道他們?yōu)楹螘x擇這次動手。

    東河曦問道:“你們有人受傷了?”

    打頭的人點頭,“老丁跟老趙受了點傷,這會兒在花鈴苑。”

    東河曦放心了,“辛苦你們了。”

    李政趕緊擺手,“這有啥好辛苦的,是我們該做的。”

    東河曦沒多說,這哪里就是他們該做的了,他們原本只是長風哥家的護衛(wèi)。

    顧君謙拍拍他的手,“李大哥,你們先去好好休息幾日。”

    “好的少爺。”李政起身,帶著五人離開。

    顧君謙道:“別多想。”

    東河曦嗯了聲,“我先看看星散藤。”

    打開包袱,里面整齊擺放著三個玉質(zhì)的盒子。

    東河曦一一將盒子打開,其中兩個盒子里放著同樣的植物根莖,深綠色的根莖上布滿金色的圓點,看著像是滿天星子。

    這就是星散藤的根莖,醫(yī)治阿爸需要的是星散藤的根莖,而非枝葉藤蔓。

    第三個盒子里放著一株帶土的幼苗和一個小荷包。

    東河曦有些驚喜,沒想竟然還有一株星散藤幼苗,荷包里也不是別的,而是十幾粒金色的種子,這應(yīng)該是星散藤的種子了。

    有了星散藤,阿爸的醫(yī)治也可以開始提上日程了。

    太后在一邊轉(zhuǎn)動佛珠的手都快了幾分,東河老爺子老太太也不住念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東河臻視線在兩個盒子里的星散藤根莖上來回看,眼里也激動得很。

    齊王與太子也很開心,但眼下兩人心里更多的還是李政等人遇上的疑似北狄的人。

    顧君謙拍拍東河曦的肩,“走吧,先去花鈴苑。”

    “嗯。”

    第222章 第 222 章

    對武璃的醫(yī)治, 比得東河鈞來說要更為容易一些,只需要以星散藤為主藥,再添加一些別的對癥的藥材, 讓武璃喝上幾回,待得其頭部凝而不散的血塊消散,其病便也就能好了。

    孔御醫(yī)在拿到星散藤根莖, 確定其藥效之后, 寫了一張新的藥方,待幾位御醫(yī)商討確定藥方,便就開始熬藥。

    東河曦幾人都未離開花鈴苑, 一直到第一碗藥熬好, 親眼見到武璃喝下, 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回晨曦院的路上,東河曦有些期待的碎碎念,“也不知阿爸幾時能醒過來?阿爹的病癥比阿爸重一些, 鄧御醫(yī)說,阿爹想要醒過來,怕是得喝完一副藥之后方才有可能,反是阿爸, 孔御醫(yī)說, 中途隨時能醒過來。”

    只是醒過來的狀態(tài),就得看星散藤對頭部的血塊消去多少了。

    但如何也會比早前醒來的狀態(tài)更好。

    顧君謙握著他的手, 安慰道:“他們會很快醒過來的,我們這幾日可以勤著些去花鈴苑。”

    “嗯, ”東河曦覺著這個提議好, “也不知他們醒過來還會不會有別的病癥。”

    東河曦有些擔心,畢竟是傷到頭部。

    顧君謙捏捏他的手, “放心吧,東河阿爹阿爸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好好的。”

    東河曦心里也希望如此,可不要如那些電視劇小說里的狗血劇情那樣,出現(xiàn)什么失憶之類的。

    顧君謙不知道他的擔心,說起別的話題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東河曦便也拋開心里的那點小擔心,跟著他的話題走。

    之后幾日,東河曦也當真如顧君謙那日的提議一般,比往日還要勤著往花鈴苑跑,至于溫養(yǎng)改造種子,已經(jīng)被他挪到晚上。

    反正距離明年春耕還有好幾月時間,不著急。

    眼下什么事都沒有他阿爹阿爸重要。

    他想要阿爹阿爸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知道,最好是能守著他們醒過來。

    因著星散藤與南香籽相差沒幾日的回來,鄧御醫(yī)幾人這些日子著實有些忙碌。

    一邊還時刻關(guān)注武璃與東河鈞的狀況,一邊還得輪流去給齊冉、莫常、幾位老將軍與宗親看病。

    就連帶過來的醫(yī)丞醫(yī)士也都忙得分不開身。

    東河曦好幾次過來都見到墨書跟在人身后忙得滿頭大汗,見他眼里都是光,也就沒去打擾,倒是方嬸子與他說過好幾次,讓墨書回來他身邊,都被他給拒了。

    說實話,平日里他也沒有太多地方需要人侍候的,自打兩世記憶恢復(fù),穿衣梳頭他也都已會,沒必要非要人在身邊侍候著。

    且因著末世的記憶,其實他更喜歡自己動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好墨書喜歡藥材,讓人去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更好。

    若非知曉將賣身契還給他們,他們心里會更不安,他早就將賣身契還給他們,給他們自由了。

    東河曦這幾日也很忙,晚上要抽空溫養(yǎng)改造種子,白日里他先去自家與顧君謙的田地里轉(zhuǎn)悠一下,給蔬果糧食藥材輸送異能,除卻早前建過圍墻的田地輸入的異能會多一些,其余的田地異能都很少,但還是肉眼可見的他們兩家田地里的新苗比旁人家的長得更好。

    期間有人見到東河曦,還向他詢問過如何種的,為何他家的苗長得這般好。

    用異能催生這種事自然是不能說的,東河曦便將在末世里看來的如何科學(xué)漚肥的方法給他們說了一下,他說的這些都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也是目前普通莊戶人家最節(jié)省的做法。

    說起這個,他想起早前在那本游記里看來的幾株特殊植物,他還讓人在自然閣外張貼過尋物貼,雷叔還吩咐過商隊也特意尋找這幾株植物,長風哥那邊也在他家的商鋪有貼過尋物貼,更派人去游記上的地方找尋過。

    后面還有好些人拿來過相似的植物,可惜,都不是,雷叔與長風哥那里這幾月也都一無所獲。

    他原還想著進東河山尋一些相似特性的植物回來改造,結(jié)果后面忙起來也將這茬給忘記了。

    看來還是得尋個時間進山一趟,不過眼下他是沒時間,至少也得等阿爹阿爸醒過來,確定他們無大礙之后,他才會有那個心思進山一趟。

    去田間地頭轉(zhuǎn)過之后,東河曦通常就會一直待在花鈴苑,一邊看書,一邊守著自家阿爹阿爸。

    東河臻這幾日走路已經(jīng)越來越熟練,只是還無法走太久,因此也是大多時間跟東河曦一般坐在一處翻看書。

    太子與齊王這些日子一直忙得很,時常見不到人影。

    東河曦聽顧君謙說過一嘴,好像是在查潛伏進來的北狄人。

    因著這幾日常在花鈴苑待著,東河曦也從鄧御醫(yī)幾人那里聽說了幾嘴齊冉他們的病情。

    齊冉那個比較麻煩,孕囊被踹傷,他們也只能用這邊上好的藥材好好給養(yǎng)著,看看后面能不能養(yǎng)好。

    再是莫常,別的傷還好,但腿傷就無法了。

    鳳血草雖說被找了回來,但那是太子找回來的,他們也不好自作主張給人用。因此眼下也只是在用藥材給養(yǎng)著身體。

    最后就是那幾個老將軍與宗親,他們倒還好,沒人有骨傷,老將軍等人是一些從戰(zhàn)場帶來的沉疴,用上好的藥材對癥養(yǎng)著便成。

    幾位宗親里,其余人尚且還好,只有一人比較麻煩,早年中過毒,毒素大多被清除,但筋脈里尚且還有些殘留一直無法徹底清除,年輕時還好,只是時常會痛,年老就麻煩了,這些散布在筋脈里的殘毒讓老人只能坐在輪椅里不說,且疼痛也比早年更甚。

    目前是先用上好的藥材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清除毒素的藥材還得東河曦特意為其種。

    東河曦到目前都還未真正跟那些長者見過面,他也沒特意去見人,外祖母他們讓他別在意。

    他尚未認回皇室,這些人可以不用去管。

    東河曦本就不喜這些事,便也就當真聽話的沒去見過。

    每日里只專注做自己的事。

    如此忙碌的時間持續(xù)到十一月初,氣溫徹底涼下來。

    東河村地處南方,冬天并不會冷到下雪的程度,但溫度會持續(xù)降到零下四五度左右,白日里最高溫度也只到十三四度左右。

    偶爾會有到十八九度的時候。

    且因著這邊靠近東河,地處山林地帶,濕冷濕冷的。

    早在十月底,東河曦便就將改造好的楓樹拿了出來。

    不僅東河家與顧家有,齊冉他們那里也都各分了一株。

    自然閣也早在十月底開業(yè),賣的東西都是早前的庫存。

    一開業(yè),定制藥材的人也陸續(xù)多了起來。

    東河曦讓雷叔那邊限制了名單,他眼下只有晚上有時間去溫養(yǎng)種子,太多了他也溫養(yǎng)不過來。

    再就是楓樹,在天氣涼下來后,便也在自然閣開始售賣。

    不出東河曦早前的預(yù)料,楓樹一出現(xiàn),售賣的熱度幾可與夏季賣槐樹時相比。

    隨著自然閣開業(yè),東河曦也知道了太后暴雨過后在鎮(zhèn)上連續(xù)施粥半月的事情,還有顧君謙那里,以他名義連續(xù)半月義診的事,太子那里分配秧苗的后續(xù)他也知道了。

    這些都是隨著自然閣開業(yè),來往的顧客多,雷叔從那些人的嘴里聽來的。

    每隔一兩日回來匯報事情時,便就會一并告知他。

    外祖母與長風哥那里倒還好,他只是沒想到太子表哥那里做得比他想的還要狠一些。

    他不僅將那十幾個鬧事的人寫在了拒分秧苗的名單里,還將調(diào)查到的一些有同樣心思,只是因著諸多原因不曾實施的人,也一并寫進了黑名單。

    東河曦對此自然是很暖心,至于那些沒有分到秧苗的人,他半分不同情。

    他又不是真的圣父圣母。

    沒有實施,不過是正巧有原因沒讓他們來找他鬧事而已。

    若是那些原因不在呢?

    他可不會覺得還沒做的事就不存在。

    若是這樣的話,他在末世出基地那幾次,不知死了多少回。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也不可能傻得為了一些不相干之人去覺得為自己出氣的親人不對。

    沒有他的秧苗,不還有朝廷撥付的賑災(zāi)錢糧么。

    也就日子緊巴一點,死不了人。

    就算真的死人了。

    那又如何?

    言語也是傷人的刀。

    ***

    一大早,外面便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氣溫又往下降了幾度。

    雨滴打在房檐上,滴滴答答的。

    東河曦穿得稍厚了一些,洗漱完便就往大廳去用早食。

    今日下雨,他也不用去田地里轉(zhuǎn)悠,便打算吃過早食就去花鈴苑待著。

    昨日鄧御醫(yī)與孔御醫(yī)還說,這幾日阿爹阿爸的身體更好了,不出意外這兩日就有可能醒過來。

    他得去那里等著。

    或許這兩日的餐食也可以在那邊用?

    來到花鈴苑,東河曦先去兩屋分別看自家阿爹阿爸。

    東河鈞這邊屋里還燃燒著以南香籽為主藥制成的熏香,這也是為何兩人要分開醫(yī)治的原因。

    東河鈞的病情更為重,得內(nèi)外一起,方才能有醒來的可能。

    武璃則不用。

    東河曦先去看過自家阿爸,精神力在其體內(nèi)轉(zhuǎn)過一圈,眼里是肉眼可見的喜悅。

    阿爸這幾日的顱內(nèi)活動更為活躍了。

    再來到隔壁,東河曦同樣用精神力在自家阿爹體內(nèi)轉(zhuǎn)過一圈,又小心的分出一絲治療異能在其頭部傷口處盤著。

    阿爹的顱內(nèi)活動也比早前活躍,再不似往日的平靜。

    看完之后,東河曦便到屋里角落放著的桌邊坐下。

    為了方便他們守著阿爹阿爸,兩間小屋角落里都放著小桌跟四張椅子。

    他與兄長在兩間小屋輪流待著。

    今日東河臻還未過來,東河曦便就自己一個人在桌邊坐下。

    桌上放著一本話本,這是他這兩天感興趣的書。

    東河曦拿起來翻看,剛看三頁,人就怔住。

    他不敢置信的轉(zhuǎn)頭,就見床上方才還毫無動靜的自家阿爹輕喃了一聲什么不說,其眼珠還在眼皮之下轉(zhuǎn)動,正對著東河曦這邊的手臂也在輕輕抽搐。

    東河曦怔愣過之后,慌張起身撲過去,激動的連連喚道:“阿爹,阿爹。”

    隔壁聽到動靜的鄧御醫(yī)幾人趕緊跑過來,“可是璃王夫醒了?”

    鄧御醫(yī)急急來到床邊,抓著東河鈞的手臂開始把脈,雙眼緊盯著人。

    東河曦眼也不敢眨的看著,然后便見到一雙熟悉的黑眸在他眼前睜開。

    東河曦屏住呼吸,感覺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鼻尖一陣酸澀,眼眶發(fā)熱,眼睛有些模糊。

    阿爹醒了。

    第223章 第 223 章

    東河鈞醒了。

    這個消息就像一陣旋風, 不到盞茶時間,東河家上下幾十口人便就盡皆知曉。

    而最先趕過來的,自然是從擎武院正準備過來花鈴苑與自家弟哥兒一起守著阿爹阿爸的東河臻。

    他就在來的半路, 聽到下人帶來的這個消息,幾乎是懵的,待得回神, 便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花鈴苑。

    東河臻站在床前, 紅著一雙眼睛看著床上同樣看著他們的人。

    鄧御醫(yī)等人在確定過東河鈞蘇醒過來,且身體并未大礙之后,便就離開小屋, 到隔壁的小廳待著去了, 將這邊留給東河曦等人。

    東河鈞初醒時人還有些懵,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與自家夫郎被一伙山賊追殺,身邊護衛(wèi)盡皆戰(zhàn)死,他為保護夫郎, 打算與緊緊追殺過來的山賊同歸于盡,卻不想在慌不擇路之下,他們被追到一處懸崖,前有絕路, 后有追兵, 最后他只能帶著無盡不舍與愧疚,抱著夫郎跳下懸崖。

    他沒想再醒過來, 就見到自家小哥兒正紅著眼眶看著他。

    身邊圍著一堆不認識的人。

    尚未來得及安慰自家小哥兒一句,圍著他的一堆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問他身體狀況, 無法, 他只能先回答這些看著像是大夫的人的話。

    等這群大夫離開,他正要問自家小哥兒, 他們阿爸在哪里。

    然后原該正在邊關(guān)的大兒竟是也出現(xiàn)在眼前。

    東河鈞張嘴,聲音是久未開口說話的嘶啞,“臻兒,曦哥兒,你們阿爸呢。”顧不得詢問大兒怎么沒在邊關(guān),他眼下最關(guān)心的還是自家夫郎的安危。

    東河鈞一雙眼死死盯著兩人。

    東河臻聲音有些哽咽,“阿爸在隔壁,好好的,阿爹你別擔心。”

    東河曦在一邊點頭。

    仔細觀察,見他們并不是在撒謊,東河鈞安心了,這才開始打量自家兩個孩子,右手微微挪動,虛虛握住自家小哥兒的手,安慰道:“叫你們擔心了,曦哥兒別怕。”

    不說話還好,東河鈞這般一說,原本就強忍著的眼淚便就瞬間決堤,東河曦回握住自家阿爹的手,沒敢用力。

    東河鈞有些無措,他用眼神示意自家大兒趕緊安慰弟哥兒,他最怕的就是自家夫郎跟小哥兒哭了。

    一哭他就沒半點轍。

    東河臻接收到自家阿爹的眼神,伸手拍拍東河曦的肩,他大約知曉自家弟哥兒為何會這般哭。

    他不知要如何安慰。

    他與阿爹阿爸先后出事,留下他一個小哥兒面對家里那一幫露出獠牙的親人不說,最后還被親人害得一個小哥兒獨自回到祖籍,若非老天保佑有那一身能力,又在一開始遇上顧君謙,他都不知若是他們當真出事,自家弟哥兒要怎么辦。

    因此此時聽到他哭,他除卻心疼與愧疚,也不知要如何出聲安慰。

    東河鈞瞪了眼自家大兒,暗道沒用,無法,只好自己出聲,“小曦,乖,別哭,你看,阿爹不是沒事嗎?”

    不安慰還好,聽到自家阿爹的安慰,東河曦哭得更狠了。

    顧君謙進來時,就見充斥著南香籽冷香的屋里,一趟一站兩父子全都無措的看著邊上自家的未婚夫郎。

    “小曦。”

    顧君謙也顧不得先跟蘇醒的未來岳丈問好,幾步來到東河曦身邊,將人擁進懷里,輕拍著他的背安撫。

    在場四人,除卻小曦,他是最能理解小曦此時心情的。

    東河臻松了口氣,東河鈞躺在床上瞪大眼睛,這哪里來的登徒子,嘶啞著聲音斥道:“你誰,快放開我家曦哥兒。東河臻。”

    嘶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東河鈞握住東河曦的手,用力扯了扯,眼睛也瞪向自家大兒,怎么回事,如何能讓這個不認識的男子抱著自家弟哥兒。

    東河臻還沒說話,東河曦就紅著眼睛,臉頰上被淚水弄得濕漉漉的,他從顧君謙懷里轉(zhuǎn)頭垂眸看著自家阿爹,聲音幽幽的道:“這是我未婚夫。”

    東河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嘶啞的聲音都沒忍住揚高,“未婚夫?!!!”

    東河曦一雙哭紅的桃花眼看著自家被震住的阿爹,心里可算是舒服了。

    當然,他敢這么說,是確定過自家阿爹此時的身體狀況的。

    東河臻輕咳一聲,轉(zhuǎn)頭,他不敢說話。

    東河鈞回神,“未婚夫,我不同意。這哪里來的野小子。”

    他就跟夫郎受了一場傷,怎么醒來自家乖巧的小哥兒就有未婚夫了?

    且還是他從未見過的郎君。

    他不同意。

    顧君謙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未婚夫郎,他還未想好如何刷未來岳丈的好感,就得被迫面對未來岳丈的怒火。

    但見懷里的人此時不再哭,心情好似也好了些。

    他只能被迫直面床上剛蘇醒的未來岳丈的瞪視。

    東河曦不說話,一雙紅紅的桃花眼就那么濕漉漉水潤潤的看著床上滿眼拒絕的自家阿爹。

    東河鈞也不說話,跟自家小哥兒大眼瞪大眼,確定過自家夫郎安好,他眼下滿心都是自家小哥兒竟然在他與夫郎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家的狼崽子給叼走了。

    但被自家小哥兒那雙與夫郎一般的眼睛盯著,東河鈞原本的怒氣慢慢虛弱下來,最后倔強的喃喃道:“我不同意,你阿爸也不同意,這個崽子我們都不認識。”

    怎么就有未婚夫了?

    東河鈞拒絕。

    東河曦見他阿爹經(jīng)過這一遭,精氣神很好,心里也松了口氣,沒敢再繼續(xù)說出讓他生怒的話來。

    東河曦選擇這個時候說這件事,雖是想要小小報復(fù)一下他們,誰讓他們竟是先后出事,將他一個人留下,雖說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但他被他們獨留在這個世上是事實。

    另外就是想轉(zhuǎn)移一下自家阿爹的注意力,不想他方醒來還得擔心尚在昏迷的阿爸。

    他不希望阿爹剛醒就陷在未保護好阿爸的愧疚里。

    他跟哥哥最是知道阿爹阿爸感情有多好了。

    平日里連半句重話都不會跟阿爸說,若是眼下得知阿爸還在昏迷,不知會有多愧疚。

    有他的事情在前轉(zhuǎn)移注意力,阿爹一時不會去多想,待得他稍微精氣神恢復(fù)一些,再告訴他阿爸的事更好。

    待得太后等人先后聽到消息趕到花鈴苑,東河鈞就被這些認識不認識的人給徹底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別提心里多激動了,自打聽到自家小兒醒過來的消息,這一路心都是怦怦怦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

    若非有人一路攙扶著,他倆怕是都無法正常走過來。

    太子與齊王今日也難得丟下手中的事情過來看蘇醒的東河鈞。

    東河鈞有些暈乎乎的,他沒想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就見到了自家夫郎這些從未見過的家人。

    東河曦與顧君謙,東河臻三人,此時在門口靠角落位置坐著,東河臻無法久站,方才又一路疾步過來,這會兒雙腿有些累,東河曦這會兒正在被顧君謙小心的拿著濕帕子擦臉上風干的淚痕。

    門口是聽到消息從地里急匆匆趕回來的方嬸子等人。

    一炷香之后,太后等人先后離開,東河鈞初醒,此時已有些疲乏,眾人離開沒多大一會兒,人便睡了過去。

    阿爹醒來,東河曦中午的午食直接在隔壁小廳用的。

    午休了兩刻鐘,東河曦精神滿滿的先去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阿爹,精神力在其身體轉(zhuǎn)過一圈,又留下一絲治療異能繼續(xù)盤踞在后腦勺的傷口處,這才滿心愉悅的去隔壁看自家阿爸。

    原本大家都以為最先醒過來的會是阿爸,沒曾想?yún)s是阿爹。

    也不知阿爸幾時能醒過來。

    東河曦站在自家阿爸的床前,伸手握住阿爸有些細瘦的手臂,即使這兩年照顧得再精細,阿爹阿爸的身體其實比著從前都要瘦弱許多。

    他知道這是正常的,大病一場的人,幾人能不瘦的?

    但每每看到,還是很心疼。

    東河曦小心的用精神力進到自家阿爸的體內(nèi),就在精神力來到頭部時,東河曦一驚,阿爸顱內(nèi)是否太過活躍,這種狀態(tài)……

    想到什么,他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的低頭,就見方才還緊緊閉著的眼睛,卻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一雙與他一般的桃花眼,里面滿是茫然。

    兩雙一模一樣好看的桃花眼上下對視,里面倒映著兩張有些相像,同樣精致的臉龐。

    東河曦心臟怦怦怦狂跳,腦子里一時都是懵的,就這么看著那雙與他一樣的桃花眼在初時的茫然過后,慢慢變得清澈。

    “小曦。”清澈而帶著初醒時略微低啞的熟悉聲音在寂靜的屋里響起,東河曦看著那雙桃花眼里露出的熟悉溫柔笑意,打碎了里面映著的那張懵然的臉。

    東河曦張張嘴,沒發(fā)出聲音,只是從悶堵而激悅的胸腔發(fā)出一聲嗯。

    武璃眉眼淺彎,眼里都是心疼,細瘦的手反握住搭在自己脈搏上的手,輕輕捏了捏,沒說話,眼眶卻已經(jīng)與東河曦一般紅了。

    腦子里的畫面一幀幀快速掠過,還伴隨著一些模糊而熟悉的聲音。

    武璃心里揪著疼,另一只手抬起,想摸摸自家小哥兒的臉。

    東河曦眼眶發(fā)紅,心臟怦怦,胸口塞堵,腦子里還一時沒回過神,但即使如此,在見到自家阿爸的動作時,還是本能的低下頭,伸手握住那只費勁抬起的細瘦手臂,將其放在自己的臉側(cè),輕輕磨蹭,熟悉的觸感打開聲音,嘴里也終于哽咽而眷戀的喚出聲,“阿爸。”

    第224章 第 224 章

    眾人沒想到, 就在同一天,武璃竟然也同時醒了過來,且頭腦清楚, 并未發(fā)生早前醒來時頭痛等頭腦混亂不清的狀態(tài)。

    他能認出東河曦,聞信趕過來的東河臻、太后、齊王、東河老爺子老太太等人。

    就連鄧御醫(yī)等人,他亦是能認出來。

    東河曦兩兄弟舍不得離開病床半步, 就連后來趕過來的太后與齊王亦是如此。

    鄧御醫(yī)幾人在確定過武璃的身體狀態(tài)之后, 便如早上那般將空間留給東河曦等人,他們?nèi)バd待著了。

    一墻之隔原在熟睡的東河鈞也被吵醒,仔細聽過之后, 方才知曉自家夫郎就在隔壁, 眼下醒了過來。

    東河鈞激動的開口, “阿璃,阿璃。”

    屋內(nèi)值守的醫(yī)丞趕緊過來安撫他,“璃王夫, 你冷靜,你現(xiàn)下還不能動。”醫(yī)丞小心翼翼的摁住他的身體,“你可千萬別再動,仔細身體。”

    東河鈞一把抓住他的手, 一雙鳳眼里滿是懇切, 微微嘶啞著聲音道:“你,你去叫臻兒, 就說我要去看他阿爸。快去。”

    醫(yī)丞怕他激動之下亂動身體,只得安撫道:“好好, 你別動, 我馬上去叫人。”

    東河鈞松開手,雙眼盯著他, 大有他不去不罷休的姿態(tài)。

    醫(yī)丞哭笑不得,給他將手放好,這才在他緊盯的視線下出門拐道去隔壁。

    “見過太后、齊王、太子、璃王。”

    太子看了一眼圍著自家小皇叔的皇祖母與皇叔,問道:“何事?”

    醫(yī)丞說了來意,太子道:“你去問問鄧御醫(yī)他們,看看能否暫時讓兩人見一面。”至于放在一屋什么的,他連說都沒說。

    兩人目前尚不能同處一屋接受治療,他還是知道的。

    “好。”

    醫(yī)丞又去尋鄧御醫(yī)。

    鄧御醫(yī)過來與太子道:“目前最好是讓璃王去隔壁,璃王夫暫時不要挪動。”兩人傷得最重的便就是璃王夫。

    太子點頭,過來與太后說了下。

    太后道:“行。”

    東河曦聽見兩人的話,道:“我抱阿爸過去。”

    武璃在聽東河臻說話,聽到東河曦的話,“怎么?”

    東河曦一邊小心的伸手將自家阿爸抱起來,一邊道:“阿爹在隔壁,醒來要見你。”

    武璃并未驚訝自家小哥兒能抱起自己,他此時更激動的是自家夫君竟就在隔壁,“你阿爹也醒了?”

    東河曦面帶笑容的嗯了聲,“阿爹上午醒來,阿爸你下午便也跟著醒來。”

    武璃聞言也有些驚訝,然后臉上也不禁帶上笑意,“那真是太好了。”

    “嗯。”

    東河臻等人聞言,臉上也都沒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

    可不就是太好了。

    ***

    東河鈞與武璃相繼醒來,整個東河家上下都處在興奮當中,東河曦甚至還吩咐雷叔與雷疏朗,自然閣與名下的商鋪連續(xù)三日七折出售商品,更是讓兩人拿一筆銀錢出來在鎮(zhèn)上連續(xù)三日施粥與義診。

    同樣激動興奮的雷叔與雷疏朗自然連連答應(yīng)下來。

    阿爹阿爸先后醒過來,東河曦的心情一直處于興奮當中,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就連晚上溫養(yǎng)改造種子時亦是時不時就要笑出聲。

    尤其是第二日慣例去花鈴苑,見到清醒狀態(tài)下,正在用早食的阿爸,東河曦方才覺著這一切都不是夢。

    他的阿爹阿爸真的醒了過來。

    武璃招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左手慢慢的舀粥喝,邊上還放著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的藥。“小曦可用過早食了?”

    “我用過了。”東河曦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阿爸,我喂你可好?”

    武璃笑了一下,很是干脆的放下勺子,“自然好,阿爸正好覺著手累了。”

    “那我喂阿爸。”東河曦小心的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這才遞到武璃嘴邊,一雙桃花眼里都是歡喜。

    喝下粥,武璃抬起左手溫柔摸摸他的頭,“我們家小曦長大了,眼下都可以照顧阿爸了。”

    東河曦燦然一笑,“嗯。”

    武璃掩下滿心的心疼與愧疚,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一勺一勺的喝著自家小哥兒喂的粥。

    半碗粥很快吃完,武璃又將藥喝了,溫柔道:“小曦,來,扶阿爸去隔壁看你阿爹。”

    “好。”東河曦小心翼翼的扶著自家阿爸往隔壁走。

    秋日的陽光從廊檐鏤空木窗花里斜斜落在兩人身上,秋風輕柔的拂過兩人柔順垂在身后的長發(fā)。

    太后與齊王過來時,站在小院落的拱門處看著這一幕,“可有寫信給你皇兄,告知阿璃醒了。”

    齊王輕聲回道:“寫了。”

    太后被青葵嬤嬤扶著,見兩父子進到東河鈞的屋里,臉上帶著輕微的笑意,嘆道:“阿璃一家可算是苦盡甘來。”

    齊王聽著隱隱約約傳過來的說話聲,輕輕嗯了聲。

    ***

    東河鈞與武璃的身體都在逐漸好轉(zhuǎn),尤其是武璃,他原本受傷就比東河鈞輕許多,身上刀傷留下的傷疤也早就已經(jīng)祛除,唯一需要醫(yī)治的也就是頭部兩年都不曾散去的瘀血,以及右手手腕的骨裂。

    如今頭部的瘀血也在星散藤的治療下一日日消去,就連時隱時現(xiàn)的頭痛也逐漸感覺不到。

    現(xiàn)下唯剩右手手腕的骨裂需要醫(yī)治,至于病了兩年有些虛弱的身體,這也就需要日后慢慢將養(yǎng)回來,急不得。

    再就是東河鈞,幾處臟腑的破損,在到東河村這幾月時間里,有東河曦特意種下的上好藥材,早已愈合。

    人已經(jīng)醒過來,南香籽便就沒再繼續(xù)用,鄧御醫(yī)等人已經(jīng)為他重新寫下藥方,主要是為調(diào)養(yǎng)身體。

    等身體再好一些,便也可以開始治療脊柱與后腦勺的骨裂。

    目前兩夫夫又在一屋兩床的接受醫(yī)治,等到骨傷治好,才會往東河曦為他們留下的鈞璃院搬。

    東河曦也在阿爹阿爸逐漸好轉(zhuǎn)之后,白日里恢復(fù)早前三餐之后過來花鈴苑看他們,其余的時間便都在晨曦院溫養(yǎng)改造種子。

    他與顧君謙兩家?guī)装佼的田地在那半月時間里已溫養(yǎng)得差不多,之后并不用再去。

    如此又過去些日子,時間來到十一月下旬。

    天氣一日比一日涼。

    頭兩日下過一場小雨,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

    自然閣里的楓樹可謂是供不應(yīng)求,東河曦每日除卻溫養(yǎng)改造種子的時間,余下的便都盡皆拿來改造楓樹。

    東河曦從花鈴苑出來,正碰上過來的顧君謙,不禁笑出聲,站在原地沒動,眉眼彎彎的看人朝自己走過來。

    自那日阿爹醒過來,他為了不叫阿爹擔心尚未蘇醒的阿爸,用他與長風哥已定親的事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阿爹滿心拒絕之下,這些日子,長風哥雖有意刷阿爹阿爸的好感,但為了阿爹的身體著想,并不會如以前那般每日與他一起過去。

    只隔三差五過來一趟看望兩人。

    效果還算好,阿爸是最先接受長風哥的,東河曦也是后來才知道,阿爸這兩年雖因著頭部凝而不散的瘀血時常陷入昏睡,但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有意識的,外面的聲音他能聽見,只是無法醒過來。

    而每次混亂醒過來期間所發(fā)生的事情,也在他這次清醒后,慢慢的被他憶起。

    因此他是最快接受長風哥的,他知曉在他與阿爹和哥哥三人相繼出事后,他被迫分家回到東河村,是長風哥一直陪著他。

    至于自家阿爹,就如許多老父親見到叼走自家女兒哥兒的郎君一樣的心情。

    這幾日倒是隨著長風哥的表現(xiàn)看著好像已經(jīng)逐漸接受他與長風哥定親的事,但每每見到長風哥,還是有些不大高興。

    顧君謙走過來拉住他的手,“怎么不在避風的地方站著。”今日的風有些大,吹在人身上冷得很。

    東河曦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我不冷。”他有異能在身,這點風對他根本沒什么妨礙。

    顧君謙順了順他鬢邊被風吹散的一縷發(fā)絲,“陪我再去待一會兒?”

    東河曦笑出聲,點頭,“好。”

    顧君謙無奈一笑,拉著他往花鈴苑去,“你就笑我吧。”

    “不笑你。”東河曦側(cè)頭在他臉上親了下,“我最喜歡你。”

    顧君謙眉眼溫柔,抬手在他頭上揉了揉。

    ***

    兩人從花鈴苑出來回晨曦院,東河曦與他說道:“長風哥,明日我們?nèi)ヌ藮|河山?”

    再過得幾日阿爹阿爸就可以開始治療身上的骨傷,他想趁著這幾日去東河山里尋一尋那些有特性的植物。

    就算找不到一樣的,能找到有同樣性狀的植物也可以,他拿回來可以進行改造。

    顧君謙大約能猜到他進東河山為何,“行。”

    下晚,東河曦與自家阿爹阿爸兄長說自己要進東河山的事,武璃還好,雖說有些擔心,到底是知曉自家小哥兒本事的,數(shù)月前,他就不時從來看自己的兩位皇兄與母后嘴里聽到自家小哥兒的事,之后來到東河村,更是沒少聽人說起。

    醒來這些日子,他也從自家大兒嘴里聽說了不少。

    眼下聽到人要進東河山,他也沒阻止。

    倒是一邊的東河鈞,他雖也在醒來的這段時間聽說了自家小哥兒的本事,但到底沒親眼見過,再則他自來疼自家小哥兒,自然不想他一個小哥兒進什么東河山。

    東河臻在一邊道:“阿爹別擔心,我會跟著一起去,長風那邊該也會有隨從一并進去。”

    東河曦點頭,“長風哥會帶一些人一起進去,哥你想去,那就一并去。”

    人自然是會帶的,總不能尋到東西都讓他與長風哥來挖。

    且找到的東西也需要人背。

    東河鈞沒話說了。

    事情就這般定下。

    轉(zhuǎn)日,聽說東河曦幾人要進山,太子雖說因著身份無法一起去,但也叫了幾個暗衛(wèi)跟著,倒是齊王,知道幾人要進山,親自帶著一些人跟著進去。

    如此一來,此次進山人數(shù)就有不下四十人。

    個個都是好手,哪怕拋開東河曦,遇上狼群虎豹也無需擔心。

    有了這般多人進山,雖說無法明目張膽的用異能,但東河曦也沒太掩藏自己用精神力探尋的本事,對外一律說自己對植物感知較為敏銳,至于旁人信不信,東河曦看看自家未婚夫,又看看雖一貫冷臉,但對自己卻很是溫和的小舅舅。

    嗯,不用太擔心。

    ***

    東河曦一行在山里待了五日時間,總算是運氣好的尋到了需要的植物,但與那本游記里寫的都不一樣,不過特性很像。

    東河曦讓人將植株幼苗都挖了,成株的樹的位置都先記下,以防日后有需要。

    從山里出來,還未歇上半日時間,便有邊關(guān)急報過來。

    “小舅舅要回邊關(guān)了?”東河曦正在花鈴苑陪自家阿爹阿爸聊天,就聽筆潤過來給他說了這么一個消息。

    “是,北狄異動,齊王可能會連夜離開。”筆潤是得了吩咐過來跟他們說一聲,眼下齊王那邊暫時無法過來,還得與太子商議一些事情,手下帶過來的人也在整肅,準備隨時啟程。

    “阿爹阿爸我先回晨曦院一趟。”東河曦急忙起身,一邊跟筆潤道:“筆潤你叫幾個人跟我去晨曦院,我有東西要拿過去。”

    “好的小公子。”

    武璃有些擔心的跟著起身,以前在上京城時,每每二皇兄回來待不上多少時日,就會因著邊關(guān)異動而急急回去,他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但每逢聽到這些消息,也還是會心生擔憂。

    東河鈞眼下還不能隨意動身,便出聲道:“阿璃,你過去看看。”

    武璃握了下他的手,“那我過去一趟。”

    東河鈞拍拍他的手,“去吧。”

    晨曦院這邊,東河曦讓筆潤將小屋里改造好的楓樹都讓人拿走,“還有這些藥材也一并拿過去,這些種子,也都拿著。”

    說完,東河曦又跑到自己臥房里將一個箱子打開,里面全都是各種大小的瓷瓶。

    這些瓷瓶全都是他數(shù)月無事就制作的一些止血消炎的藥膏,里面還有兩瓶關(guān)鍵時能救命的藥丸。

    都是他用晨曦院花壇里異能種出的藥材做的。

    藥效不是小山頭那些藥材能比的。

    尤其是那兩瓶救命的藥丸。

    東河曦將蓋子蓋上,拎著箱子出來,“筆潤,你們動作快些,我先過去。”

    “好。”筆潤與后來過來的墨書一并跟著忙碌。

    東河曦快速來到顧家這邊,一路無人阻擋的來到后面太子等人所在的書房。

    “小舅舅。”

    齊王抬頭,“你怎么也過來了。”

    東河曦一邊跟太子和顧君謙、先過來的阿爸打招呼,一邊將手上拎著的箱子放在桌上,“你要回邊關(guān),我自然得過來一趟。”

    東河曦將箱子打開,“這里面都是我特意做的藥膏與藥丸。”東河曦一一跟齊王說明這些瓷瓶里都裝的什么,并特意將兩瓶救命的藥丸拿出來,“小舅舅你把這個貼身收好,我希望你用不上它們。”

    救命的藥丸里他灌入了兩種異能。

    齊王眼含笑意的將瓶子放懷里,難得伸手摸摸他的頭,“我盡量不用它。”

    他無法保證,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

    東河曦抿了抿唇,伸手抱了他一下,“嗯。”

    齊王驚訝了一瞬,家里小輩都懼怕他,他還從未被小輩這般親近過。

    但他并未拒絕這樣的親近,伸手也輕輕回抱了一下懷里的外甥哥兒。

    東河曦知道他們還有一些事要商量,便也沒多打擾,將后面還會拿過來的東西說了之后,就跟自家阿爸去了前面大廳待著。

    晚食時,太后也過來這邊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一餐有些沉默的晚食。

    晚食過后,齊王在東河曦等人擔憂與不舍的眼神下,跨上戰(zhàn)馬,身影消失在冬日里的冷月下。

    第225章 第 225 章

    時間進入到十二月初, 連著下了幾日小雨,氣溫又下降好幾度。

    白日里尚且還好,夜晚的氣溫著實凍人。

    東河家與隔壁顧家, 在東河曦的開掛之下,兩家但凡是有人常待的屋子,全都放上了一株楓樹。

    霎時間屋里屋外便就是兩個溫度。

    天空昏暗, 一陣陣寒風將飄著的雨絲吹得不停變換方向。

    連廊靠外側(cè)的地面被雨水淋得濕漉漉的, 沿著檐下種植的花卉早已不再開花,濃綠的葉子上掛著清透的水珠,隨著風吹來, 便斜斜的滴落。

    東河曦一手拎著被雨水打濕的油紙傘, 一手拎著放了一個精美瓷罐的小竹籃, 姿態(tài)閑適的走在去往花鈴苑的連廊中。

    一身清水藍色的織錦衣衫上,下擺處用銀線精細的繡著幾支含苞待放的梔子花,隨著他步伐的走動, 梔子花在光線下變動,好似將要盛開。

    一張精致昳麗的臉上神色有些清冷,看著給人不好親近的感覺。

    但若仔細瞧,便就能在那一雙清凌凌的桃花眼里看見清淺的笑意。

    一路走過的下人都神色放松而恭敬的向他行禮, 東河曦全都好心情的給予了回應(yīng)。

    知曉內(nèi)情的東河家下人面上都露出一抹笑意來。

    老爺正君的身體日漸好轉(zhuǎn), 小公子心情也越來越好。

    出了連廊,東河曦撐開油紙傘, 步伐輕快的進到花鈴苑。

    武璃在小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著,從此處看過去, 正好能見到從花鈴苑垂花門進來踏上連廊的人。

    因此東河曦方踏上連廊, 便就被武璃一眼瞧見,昳麗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溫柔而寵溺的笑意來, “小曦過來了。”

    躺在床上的東河鈞輕輕動了下頭,略微側(cè)著往門口看,“這還下著雨呢,怎么也不等雨停了再過來。”

    話雖如此說,但從那張俊朗的臉上掛著的笑容便就能看出其口是心非。

    武璃沒理他,起身往外走了幾步,但并未出門,只更靠近門口帶著笑容朝外看。

    幾日前沒注意到降溫,見到過來看他們的小哥兒,沒忍住出門吹了一小會兒風,竟是就染了風寒,這幾日被自家小哥兒等人勒令老實待在溫暖的屋內(nèi)。

    他也知曉自己這躺了兩年多的身體較之以往虛弱,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武璃這幾日都聽話的沒出門一步。

    “小曦。”

    東河曦遠遠就見到站在門口看過來的自家阿爸,腳下的步伐都邁得大了幾步,“阿爸。”

    武璃看著人走近,連忙往邊上讓讓,“冷不冷,我瞧著今日的氣溫都下降了一些。”

    “不冷。”東河曦將還滴著水的油紙傘放在門口的木桶里,手上拎著小竹籃進到屋里,見到床上同樣看過來的東河鈞,忙笑著喚道:“阿爹。”

    “哎,快進屋先暖和一會兒。”東河鈞早忘了方才嘴里的口是心非,這會兒見到自家小哥兒,臉上的笑容不知有多大。

    東河曦將小竹籃放在桌上,便來到床邊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絲絲治愈異能照例尋到后腦勺處盤踞。

    東河鈞神色不變的任他施為,“手有些涼了。”

    東河曦笑了下,“下次我記得穿厚一些。”

    東河鈞,“嗯。”

    武璃在一邊看得好笑,他沒理兩父子,來到桌邊看向小竹籃里的瓷罐,伸手小心的拿出來,“小曦,這就是用鳳血草制作的藥膏?”

    “是。”確定自家阿爹身體無事,東河曦來到桌邊,“待得鄧御醫(yī)他們過來,就可以開始給你治手了阿爸。”

    阿爸身體好了許多,兩日前便就已經(jīng)徹底停了針對頭部的藥,后面只需要食補將養(yǎng)身體便就好。

    昨日與鄧御醫(yī)他們商議決定今日為阿爸治療右手手腕的骨裂,下晚他就去小山頭將成株的鳳血草摘了回來制成藥膏,今日早早便就趕了過來。

    武璃臉上掛著一抹笑意,東河鈞在床上看得心情也更好幾分。

    東河曦將蓋子打開給他看,一邊跟床上的東河鈞說道:“阿爹,昨日跟鄧御醫(yī)他們商討時,還說了你的傷。”

    他阿爹這些日子身體也逐漸更好,再過上幾日也可以開始治療脊柱的骨裂與后腦勺的骨傷。

    東河鈞聞言有些期待的問道:“如何,鄧御醫(yī)他們怎么說的,我是也能開始治療了?”

    東河曦笑著點頭,“再過上幾日就可以了,鳳血草還差著點日子成株。”

    東河鈞聲音里滿是激動,連連道:“好好好,無事,過幾日便就過幾日。”

    原都以為會和夫郎雙雙離世了,得幸被皇帝大舅子派人救下不說,峰回路轉(zhuǎn),自家小哥兒竟還能種出將他們治好的藥材來。

    東河鈞躺在病床上的這些日子里,心里早就將天上地下各路鬼神都感謝了個遍。

    沒多大會兒鄧御醫(yī)幾人過來,武璃手腕骨裂并不太重,鄧御醫(yī)便不好意思的提議他來治,東河曦笑著應(yīng)下。

    邊上孔御醫(yī)等人羨慕的眼神看過來,他們也想上手醫(yī)治。

    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東河鈞,不知屆時璃王夫身上的骨傷能不能讓他們上手。

    東河鈞沒接收到孔御醫(yī)等人看過來的眼神,他這會兒有些擔憂的看著躺在另一張床上剛喝下藥的自家夫郎,聲音緊繃而心疼,“會不會疼,阿璃。”

    武璃剛喝下麻沸散,人只是有些迷糊,恍惚中聽到自家郎君的聲音,含糊的回道:“柏睿,不疼,別擔心。”

    東河鈞沒再出聲,只拿一雙眼睛擔心的往這邊看。

    中途,太子、太后、東河老爺子老太太、顧君謙等人也都過來了,幾人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并未出聲打擾。

    武璃已經(jīng)昏睡過去。

    東河曦一直站在邊上握住自家阿爸的右手,絲絲縷縷的木系異能進到其體內(nèi),然后往右手手腕處匯聚。

    鄧御醫(yī)身為太醫(yī)院院正,資歷最好的大夫,其醫(yī)術(shù)自是不在話下,加之這幾月的勤加練手,動手可謂是快狠準,半點不帶遲疑的。

    末了,神色間還有些意猶未盡,璃王手腕的骨傷并不太大,不大一會兒就好了。

    鄧御醫(yī)凈完手,跟一邊的太子等人說了下結(jié)果,便就帶著孔御醫(yī)等人離開。

    太后過來看了下,甚至還伸手將蓋著的藥布揭開仔細看了看傷口,欣慰道:“待骨傷徹底愈合,阿璃這遭苦難也就結(jié)束了。”

    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心有愧疚,他們已經(jīng)知曉自家小兒夫夫這一遭是被自家大兒聯(lián)合外人害得,也知曉了自家大兒現(xiàn)下正在海安府衙關(guān)著,待得小兒夫夫徹底好了,大兒的判罰便就要開始了。

    兩老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這些日子對東河曦幾人更加好了起來。

    是愧疚的,他們覺著是自己沒教好兒子,方才出了這一場兄弟鬩墻,連累小兒一家差點陰陽相隔。

    東河曦看在眼里,也并未阻止,只是跟兩老說眼下不適宜將東河鋒的事告知阿爹,他身上骨傷未好,不好有太過大的動作。

    若是知曉東河鋒的事,擔心他太過激動傷到自己。

    兩老懂,平日里也從不在東河鈞面前說只言片語。

    東河鈞到現(xiàn)在都以為他們夫夫是不幸被匪賊看中才有此一遭,對于自家爹娘平日偶爾泄露的一絲愧疚,他也沒多想,只以為是他因著家里受傷,兩老心疼愧疚。

    他甚至還出言安慰兩老,弄得兩老心里更為難受。

    此時見到小兒夫郎開始治手,眼看著就能徹底痊愈,兩老心里的愧疚稍微減輕了一點。

    ***

    下過幾日小雨之后,白日里的氣溫難得又往上升了兩三度,只是晝夜溫差大,年齡大的老人,體質(zhì)弱的人,一不小心就容易感染風寒。

    這兩日東河村就有好些人感染了風寒,出門總是能見到村里人往隔壁麗水村去找羅大夫看病。

    東河曦聽說齊冉、幾位體質(zhì)較弱的老將軍跟宗親就有點感染風寒,這兩日鄧御醫(yī)幾人跑兩村都勤快了些。

    他將手中改造好的一株小樹苗栽種進花盆里,讓難得休息過來侍候他的墨書給搬到邊上放著,“你待會兒在藥房里挑些養(yǎng)身體的藥材給幾位老將軍宗老送過去。”

    他這一段時間也是很忙,小舅舅離開那日他們進山里找回來的小樹苗他抽空就慢慢改造,今日才總算是將找回的所有小樹苗都給徹底改造完種下。

    只等它們再長大適應(yīng)一下,他弄些樹葉下來試試效果。

    再就是改造各種種子,稻種、小麥種、番薯、蔬菜藥材種子等,還有楓樹需要溫養(yǎng)改造。

    他每日里除卻慣例去花鈴苑陪阿爹阿爸聊天,別的時間全都分給了這些種子,根本沒有心思關(guān)注外面的事情。

    也只偶爾去小山頭了,才會稍微關(guān)注到一點兩村的人和事。

    因著他這陣忙,方嬸子他們都很少拿這些閑事來打擾他了。

    “知道了小公子。”墨書應(yīng)下,晨曦院的藥房里可都是小公子親手種在院里花壇里摘下炮制好的藥材。

    轉(zhuǎn)天,東河曦與顧君謙一同往花鈴苑去,今日顧君謙難得有了些空閑,便早早就過來晨曦院陪東河曦。

    到得年底,他手里的事情也有些多,加上太子那邊偶爾也會分一些事情給他處理,白日里能過來的時間便就少了許多。

    筆潤在兩人后面,手上拿著一個瓷罐。

    東河曦的手被顧君謙握著,暖意在兩手之間互相傳遞,東河曦孩子氣的甩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一邊輕快道:“可算是能給阿爹也治骨傷了,這幾日阿爹總逮著我問何時能給他治。”

    眼看著阿爸右手的骨傷一日日好起來,阿爹看得開心又著急,總想趕緊也將自己身上的骨傷治了,他好早點動動身子骨。

    這幾日都不知問了他幾次。

    想到那個偶爾還會陰陽自己兩句的未來岳丈,顧君謙眼里都是笑意,“東河阿爹身上的骨傷得幾日才能好?”

    “得二十日左右。”東河曦道:“這次的鳳血草我并未怎么去伺候,藥效稍微差著一些。”

    倒不是他不想弄,主要是時間忙不說,阿爹身上的骨傷鄧御醫(yī)等好些人知曉,村子里還有個莫常等著鳳血草,還有于侍郎他們在前,他也不好多做,左右也就是多幾日時間,沒甚妨礙。

    到得花鈴苑,在東河鈞期待又緊張的心情下,孔御醫(yī)得到為他醫(yī)治的機會。

    到此,東河曦的心情徹底明媚,阿爹阿爸的傷總算是要徹底治愈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走。

    ***

    在武璃的右手骨傷徹底痊愈后,東河曦選了個時間將晨曦院后院花壇里所有成株的藥材全都采了,親手晾曬,炮制。

    這些藥材全都是他種下用來藥浴的。

    原本說要給長風哥將筋骨好好泡泡堅固一番,因著阿爹阿爸兄長的事情一拖再拖,就連太子表哥后來買去的藥方都已經(jīng)讓身邊的暗龍衛(wèi)暗衛(wèi)用過幾輪見了成效,長風哥這邊都還未開始藥浴。

    眼下阿爹阿爸的事情結(jié)束,他心里再不用擔心,這才趕緊抽空將后院花壇里用異能種出的藥材采了。

    阿爹暫時因著骨傷還無法藥浴,但阿爸、兄長卻是可以跟著一起泡泡藥浴。

    還有太子表哥、外祖母、祖父祖母幾人也可以一起泡泡,只是外祖母三位老人的藥浴藥材得稍微斟酌一下量。

    第226章 第 226 章

    又過去幾日, 東河曦將藥浴所需要的藥材盡皆晾曬炮制好,選了一個冬日里難得晴暖的日子準備讓顧君謙幾人先泡上一輪看看效果。

    他這些藥材在連續(xù)泡上七日之后,不知比太子表哥給暗龍衛(wèi)他們用小山頭那邊種出的藥材藥浴的效果要好多少。

    小山頭那邊出來的藥浴藥材只是稍微在其成長階段被他輸入過一些異能, 雖說連續(xù)泡上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其身體骨骼也會比一開始更為堅韌,但與他將種子結(jié)構(gòu)改變, 成長期間都在日日吸收他的異能所成株的藥材還是差著許多。

    晨曦院里得來的這些藥浴藥材, 只需要泡上七日,人的骨骼密度便就會有明顯的改變,輕易無法被傷。

    像是早前長風哥那般被馬蹄踐踏就骨裂的情況是不會再有。

    東河曦將每人每次藥浴的藥材都用麻布制作的布袋給裝了起來, 藥浴之前只需要將布袋丟進鍋里, 加上足夠一次藥浴的水量, 煮上半個時辰便可。

    東河曦將裝著每個人七日藥浴所要用的布袋分別放進桌上的竹籃里,再仔細的將寫好的名字分別放進七個竹籃里。

    這些藥是萬萬不能弄錯的。

    長風哥和兄長與太子表哥他們?nèi)说倪好,布袋里所裝的藥材都差不多的量, 并無多大不同,但外祖母與祖父祖母以及阿爸他們四人藥浴需要的藥材可是每人都不同。

    前者錯了倒是無妨,若是后者錯了,那可是會出大事的。

    要知道他這些藥材的藥效可不是小山頭那些藥材能比的。

    一旦泡錯, 骨頭就可能會因著承受不住過重的藥效而被撐裂。

    東河曦早就心下決定, 每次長風哥他們藥浴之前,他都要先確定過藥效之后, 方讓他們開始泡。

    哪怕眼下有鳳血草,無需擔心他們致殘。

    但硬生生將骨頭撐裂, 這期間的痛苦, 可非常人能忍。

    何況還是阿爸他們身體原就不算好的人。

    東河曦朝門外喊了一聲,在隔壁幫他整理種子的墨書趕緊應(yīng)聲, “我馬上過來,小公子。”

    話落,墨書噠噠噠的跑過來,“小公子。”

    東河曦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四個竹籃,“墨書你將這四個竹籃拎去我哥的擎武院先放著,順便讓人去將老爺子,我哥,長風哥,太子他們四人喊去擎武院,我晚些時候就過去。”

    墨書將四個竹籃拎起來,“好的小公子。”

    “去吧。”看著墨書離開,東河曦才將余下的三個竹籃拎起來往太后所居住的花月苑去。

    七個人藥浴自然是分開的,祖父他們四人在擎武院藥浴,外祖母、祖母、阿爸三人就都在外祖母所在的花月苑藥浴。

    東河曦來到花月苑,便有兩名宮女過來,“見過小公子。”

    “嗯,帶我去見太后。”東河曦將手中的三個籃子遞給她們,其中一個宮女將三個籃子都拎了過去,另一個宮女在前引路。

    到得小廳,東河曦笑道:“外祖母,阿爸。”沒想他阿爸竟是在花月苑這邊陪太后。

    “小曦。”武璃朝他招手,太后也跟著笑看過來,“你父子倆倒是默契,竟是都選在今日過來。”

    一邊青葵嬤嬤已經(jīng)吩咐下人去端熱茶水來。

    東河曦笑了一聲,跟青葵嬤嬤說道:“青葵嬤嬤,勞煩你著人去東河村里找下我祖母,將她帶來花月苑。”

    平日里沒事,祖父祖母就喜歡往東河村去,哪怕眼下冬日天冷,兩人也不怕冷的過去尋人聊天。

    一呆就是一天時間。

    “好的小公子。”

    武璃將桌上的茶點推到他身前,“是有什么事?”

    “嗯。”東河曦指了指被宮女放在一邊的三個竹籃,“這幾日我弄了些藥浴的藥材出來,準備讓你們都泡一泡,能強身健骨。”至于如何的強身健骨,他就沒有明說了。

    太后在一邊驚訝,“我也泡?”

    東河曦點頭,“是,外祖母你與祖父祖母三人跟著一起泡一泡,日后身子骨也能好一些。”外祖母三人年齡都大了,骨頭也會日漸不如,眼下跟著一起泡一泡,萬一日后不小心摔一跤,他也不用擔心他們?nèi)绾巍?br />
    太后心里一暖,“行,我也跟著一起泡。”

    之后三人便說著一些家常瑣事,冬日的陽光從屋檐投射進來,在門口鋪了一層薄薄的金光,有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帶著些微涼意,卻因著屋里放著兩盆楓樹,并不會讓人感覺到一絲半點的冷。

    待得東河老太太過來,東河曦便又說了一下藥浴的事,并讓青葵嬤嬤整理一間屋子出來專門讓他們?nèi)怂幵。炙麄兯幵〉钠呷諘r間,他準備親自盯著。

    不然他不放心。

    在這邊又待了一會兒,算著時間,長風哥他們該都在擎武院了,東河曦便說了一聲,又往擎武院去說藥浴的事。

    太子沒想這事還有他的份。

    早前讓暗龍衛(wèi)他們按照藥方藥浴時,他也想過自己要不要泡一泡,但被暗龍衛(wèi)他們給勸阻了,后來又因著事情太多,這事也就擱了下來。

    東河曦將藥浴的事說了,并讓筆潤在擎武院收拾一間空屋出來,再去庫房里將前幾日他吩咐人做的幾個浴桶送三個去花月苑,再搬四個放到擎武院。

    又吩咐人將擎武院的小廚房收拾干凈。

    顧君謙等他將事情吩咐完,把他拉到身邊坐下,將晾好的茶水放到他手上,“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東河曦嗯了聲,端起一口喝完,先跟顧君謙三人道:“長風哥你們一會兒注意著點祖父的藥浴情況。”轉(zhuǎn)頭又跟一邊微笑聽著他說話的東河老爺子叮囑道:“祖父,一會兒藥浴的時候,若是身體哪里不舒服了,定要跟長風哥他們說,等你們泡上了,我得去花月苑那邊看著祖母他們?nèi)恕!?br />
    東河老爺子一臉慈祥,“好,祖父知道,你別擔心。”

    老爺子沒想這什么藥浴還有他的份,心里熨帖得很。

    東河曦在這邊一直等到確定過藥包沒放錯,藥浴的水里藥效都被煮了出來,又叮囑道:“你們定要泡到這藥水清透之后再起來,若是期間感覺骨頭有癢意,定要忍住,還有,千萬注意著點祖父的情況。”

    東河曦不放心的又多叮囑了一句,他雖然對自己弄的藥材藥效有信心,但這些都是自己至親的人,他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

    再則有太子表哥、兄長、祖父三人在,他也不好用精神力注意著這邊。

    東河老爺子臉上帶笑,東河臻三人認真答應(yīng),眼里都有些無奈。

    這是多不放心他們。

    他們?nèi)巳绾我膊荒芙欣蠣斪映鍪碌摹?br />
    但同時,三人心里又覺著如此叮囑的東河曦讓人倍感窩心。

    待得他們都泡上了,東河曦這才往花月苑那邊趕去。

    青葵嬤嬤已經(jīng)將藥浴的房間準備好,就等東河曦過來吩咐下一步了。

    東河曦將三人的藥包遞給青葵嬤嬤,囑咐道:“水量夠一人泡澡便可,待得水煮至荷葉綠就可以停火。”

    因著藥材的量不同,他們七人藥浴的水色自然也有所區(qū)別。

    像阿爸、外祖母、祖父祖母四人的水色都是荷葉綠,而長風哥他們?nèi)说膭t是墨綠色。

    在等待煮藥水期間,東河曦見自家阿爸在縫衣衫,“阿爸,這是給我做的衣衫嗎?”

    “是,閑著也無事,便給你做件冬日里穿的外袍。”武璃笑道:“這顏色可喜歡?”

    東河曦自然不會說不喜歡,再說這遠天藍色他的確是很喜歡的,“喜歡。”

    武璃淺笑一聲。

    待藥水煮好,東河曦確定過藥包,看著阿爸三人分別泡進去之后,東河曦在一邊放著的桌子邊上坐下,一邊看書,一邊注意著三人藥浴時的狀況。

    ***

    如此到得第三日,顧君謙三人最先體會到自身的變化。

    他們?nèi)硕际亲杂拙毼洌瑢ψ陨砬闆r最是清楚,頭兩日的藥浴變化還不是太過明顯,但在今日藥浴過之后,他們明顯感覺到自身的骨頭變得堅韌了許多。

    就好比東河臻,他才遭過一次罪,雖說眼下都已治愈,還有東河曦那些上好的藥材溫補身體,若非知情之人,誰會覺著他遭過那樣重的傷?

    但大家都清楚,東河臻眼下的身體看著是大好了,與常人無異,到底是遭過一場大罪,新生的骨頭還無法如以往那般堅韌,至少眼下是如此,他平日里還是得多少注意著一些,并不能隨便動武。

    可在藥浴過三次之后,東河臻卻發(fā)現(xiàn)自身的骨頭堅韌了許多,雖無法與顧君謙兩人相比,但卻比三日之前還不能與人動武的自己好很多。

    他覺著自己再不用顧忌著新生的骨頭。

    東河臻都有這般明顯的變化,顧君謙與太子就更是了。

    太子更是用手輕易打碎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除卻手上皮膚有些紅,骨頭卻是什么事都沒有。

    若是放在之前,雖也能打碎這般的石頭,但手骨如何也是要受點傷的。

    太子心里很是驚喜。

    這才藥浴三日就有這般成效,若是泡完七日。

    只是想一想,太子心里就有些火熱。

    待得東河曦過來時,便問道:“小曦,這藥材可還有多的?”

    東河曦點頭,“有,我還給皇帝舅舅,小舅舅,顧祖父他們也準備了。”還有他阿爹還沒有泡,還有顧祖母,顧伯父他們。

    就連君禮君如他也沒有拉下。

    太子聞言臉上神色瞬間柔和下來,被他這般舉動感動,終是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東河曦有些驚訝,不禁眨了眨眼,轉(zhuǎn)瞬間想明白,不由眉眼彎彎。

    太子臉上也跟著露出一抹笑來。

    第227章 第 227 章

    隨著氣溫越來越冷, 年節(jié)的腳步也在逐漸靠近。

    外面的天氣晴好,湛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各種形狀的白云,散發(fā)著溫暖光芒的太陽時而被路過的白云藏起來, 時而又從白云里慢吞吞的出來。

    冬日的風雖帶著一些寒涼,也無法阻擋大家高興的心情。

    無論是村里還是東河曦與顧君謙兩家,大家都在熱熱鬧鬧的為年節(jié)準備著。

    東河村這地界, 一到臘月, 大家就慣例會做腌魚、臘肉、臘腸,家里銀錢富裕的,還會腌雞鴨鵝等。

    因此這幾日若是去附近的各個村子里轉(zhuǎn)一圈, 便就會見到許多人家都在制作腌魚、臘肉、臘腸。

    因著魚便宜, 甚至不需要花費銀錢, 做腌魚的人更多一些。

    其次便就是臘肉臘腸。

    銀錢多些的人家就多做一些,銀錢少一些的人家便就少做一些。

    這兩年因著東河曦回來東河村,不止是東河村, 連邊上的麗水村都有被惠澤到,這兩村的村民做腌魚臘肉臘腸的人更多,家家戶戶或多或少都會做一些,鮮少有誰家不做的。

    東河曦與顧君謙家今年都會留在東河村與麗水村過年, 因此兩家在進入臘月之后, 便就已經(jīng)在為年節(jié)做準備。

    兩家都不缺銀錢,因此做的東西自然也是很多。

    腌魚根據(jù)大家的口味就有辣的, 不辣的,臘肉就更不用說了, 什么純瘦肉臘肉、五花臘肉、后腿臘肉, 一樣做了好幾十斤。

    還有臘腸,純瘦肉的, 帶著些肥肉的,辣的,不辣的,甚至連廣式臘腸,東北干腸紅腸都照貓畫虎做了點出來。

    味道正宗不正宗先不說,樣子看著還是很像的。

    為了做這些東西,兩家各買了十頭豬回來做。

    當然,這么多東西,自然也不止是自家吃,做出來的東西還得送人,不然哪里需要這么多豬。

    腌的整只雞鴨鵝數(shù)量就更多了。

    ***

    花鈴苑這邊,東河曦看著自家阿爹在阿爸的攙扶下,慢慢的練習(xí)走路,眼里都是笑意,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阿爹的身體總算是好了,眼下就差習(xí)慣一下走路便就好。

    怎么說也在床上無知無覺的躺了兩年多時間,身體機能并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恢復(fù)如初的。

    但大家都不急,就連他阿爹也沒有心急。

    每日里花費一些時間練習(xí)過走路之后,便就陪在阿爸身邊,看他為他們兄弟倆做衣衫。

    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讓阿爸扶著他出去大門外,在家附近溜達一圈。

    前些日子,阿爸他們藥浴過之后,成效是前所未有的好。

    長風哥他們?nèi)司筒徽f了,阿爸他們四人的骨骼也比以往堅韌了許多。

    最顯著的便就是祖父祖母與外祖母三人。

    原本因著年紀大了,骨頭有些不如從前的三人,在藥浴過之后,這些老年病全都消失了不說,眼下可以說是走路健步如飛,有些年輕人的腿腳都可能不如他們?nèi)齻老人。

    三個老人不知有多開心。

    就連他看起來端莊的外祖母,在藥浴過之后,也常常能在兩家之間的來往小路上見到她與青葵嬤嬤出來走動的身影。

    再就是阿爸了。

    阿爸身為天武朝的皇哥兒,自幼又是在那般的環(huán)境下長大,因此他阿爸是會武的,甚至武功比阿爹更好。

    只是礙于自身哥兒的性別,力氣要比男子小著一些不說,體質(zhì)也是有所不如的。

    但在這次藥浴過后,阿爸的力氣不僅有所提升,就連體質(zhì)也大大提高。

    別說攙扶阿爹練習(xí)走路了,哪怕將阿爹抱起來走一圈都沒有問題。

    他做的那些藥浴藥材,雖說主要目的是熬煉人的骨骼密度,讓其變得更為堅韌,輕易不被傷,但也有改善體質(zhì)、提高力氣的效果。

    只是礙于這些藥材并非末世的變異植物,單靠他的異能去強行改變其結(jié)構(gòu)效用,效果還是比末世的變異植物小著一些。

    像是長風哥他們?nèi)梭w質(zhì)本身就好的人感覺就不會那般明顯,也只有原本體質(zhì)就弱的人,藥浴過后,各方面的改善才會顯得更為明顯。

    就好比阿爸,祖父祖母與外祖母四人。

    東河曦看了一會兒,跟兩人說了一聲,轉(zhuǎn)頭回了晨曦院。

    隨著年節(jié)的靠近,不止長風哥與太子表哥在忙,就連他哥都被太子表哥拉去幫著做事了。

    而他這里也很忙。

    年節(jié)之后,緊接著就是南方的春耕,他手中改變基因結(jié)構(gòu)的種子還不太夠多。

    他還得多改造一些出來。

    不僅是東河村這邊需要,屆時去到上京城,那邊也是需要的。

    且那時他可能還會忙別的,哪里還有閑工夫去做這般改變種子基因結(jié)構(gòu)這般費時費力的事情?

    因此只能趁著眼下多改造一些出來。

    ***

    下晚,夕陽余暉散落人間大地,為其披上一層輕薄的橙紗。

    氣溫比著白日里低了幾度,就連吹拂而過的晚風都要更寒涼。

    東河曦披著一層淺淡的橙光從小山頭出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里落滿星星點點的碎光,一頭用玉簪高高挽起的柔順長發(fā)被風吹得在后背飄飄蕩蕩,一身遠天藍色的精繡外袍也在夕陽光輝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站在小山頭大門口,東河曦看向自家大門外的小院壩,那里已被腌魚臘肉臘腸等物占滿,朝右邊看過去,稍微能看到一些東河村里人家的情況,院里院外也都用竹竿掛著腌制物,有些人家做得晚,還在用松柏樹枝等熏制。

    煙霧便就被風吹得飄飄裊裊。

    因著要做各種年節(jié)吃食,這些日子村子里都鮮少能見到貓狗雞鴨鵝在外面溜達,家家戶戶都將它們看管了起來。

    東河曦站著看了一會兒,便準備回家。

    剛下坡,便見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從他家房屋一側(cè)的小路拐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個隨侍。

    東河曦站在樹邊回想了一下,認出來人,莫常。

    仔細看過去,眼前的莫常,精氣神再不如當初在上京城參加二皇子在婉貴妃名下的芙蓉園舉辦的文武會時,那般高高在上囂張跋扈。

    左臉掛著一塊嬰兒巴掌大小的傷疤,一張長得還算周正的臉上滿是陰沉頹廢,被那傷疤一襯,整個人看著都有些猙獰之色。

    比當初在上京城所見還要叫人沒眼看。

    那雙眼里偶爾閃過一道怨憤,尤其是在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右腿時,那眼里的恨意簡直驚心。

    在其身后跟著的隨侍個個神色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他的背影。

    東河曦所站的位置比較討巧,不注意看并不能發(fā)現(xiàn),加上小院壩里眼下被臘腸等物占滿,沒法讓人從小院壩穿過,只能從小路去到大路上,就更不能看見他了。

    這還是莫常來東河村之后,他第一次見到他。

    狀態(tài)看著比齊冉還有所不如。

    不知道這莫常大冬天的去麗水村做什么。

    待人進了東河村,東河曦這才回家。

    ***

    翌日,東河曦將又一批改造好的種子裝進邊上的布袋里,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就聽外面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臉上不由掛上一抹笑,將門打開,就見一英姿俊挺的熟悉身影正從不遠的連廊往過來,“長風哥。”

    顧君謙聞聲,俊美的臉上神色瞬間柔和,嘴角也彎了起來,腳步也快了些,“小曦。”

    東河曦往前迎了迎,在其來到身前時,伸手,“不是說這兩日忙,怎么過來了。”

    長風哥不僅要處理顧家的事情,還要被太子表哥丟一些事情做,哪怕眼下有兄長幫著分擔,年底這里也還是很忙,比他忙。

    顧君謙抬手握住他的手,拉著人往屋里去,今日外面吹的風有些凍人,“太子有事讓我過來問問你。”

    “嗯?”進到屋里,東河曦疑惑的側(cè)頭看他。

    顧君謙拉著他在軟椅上坐下,自己也在邊上的軟椅上跟著坐下,“昨日莫常去求見了太子,想要早些治腿與臉上的傷疤,太子暫時將人打發(fā)了,今日特意讓我過來問問你,鳳血草幾時能勻出一株來給莫常用。”

    東河曦捏著顧君謙的手,明白了昨日為何莫常臉色難看了,卻原來是去求見太子表哥的,就說他怎么在自身腿腳不方便時,還大冬日的往麗水村去。

    治傷啊。

    太子表哥那邊從南蠻尋回來的三株鳳血草,一株成株,兩株幼苗。

    眼下都被他種在小山頭的那間專給鳳血草的小屋里。

    加上他手中的四株鳳血草,眼下已經(jīng)有七株鳳血草在里面茁壯生長。

    但成株只有一株,就是太子表哥那一株。

    其余的六株皆是幼苗。

    他這段時間雖說常去小山頭,但都只在外面溫養(yǎng)看顧一圈后面補種新生的藥材幼株,那三間屋子也只偶爾才會想起來了去看一眼。

    是再沒浪費異能在它們身上。

    一來是他眼下得將異能用來改造種子用,二來自然是他現(xiàn)在用不上鳳血草,冰蠱藤跟墨烏草也就初時在它們身上用過一點異能,之后也就放任它們自由慢慢生長。

    阿爹阿爸兄長再不用鳳血草,他又需要異能,自然也就不會花心思在鳳血草身上,因此眼下的七株鳳血草都生長得極為緩慢,也就比外面火山之內(nèi)的鳳血草生長得稍微快一些。

    能勻出來的也就只得太子表哥那一株本身就成株的鳳血草。

    只是藥效嘛,按照他從長風哥那里聽來的莫常的腿傷,若他不去給那株鳳血草輸入點異能溫養(yǎng)一下,莫常怕是得需要兩株鳳血草,方才能將他那被齊二少捏碎多處腿骨的右腿給治愈。

    但眼下只有一株成株的鳳血草。

    而他又不是多大度之人,尤其是對象還是當初拿長風哥毀容與腿殘的事來嘲笑的莫常。

    他怎可能浪費異能去給用來治他的鳳血草?

    能答應(yīng)二皇子那邊將莫常送來這邊醫(yī)治,已經(jīng)是他大度了。

    還想他浪費異能?

    不可能。

    東河曦撇了下嘴,挑眉,哼道:“讓他等著吧,就他那腿傷,在我不干涉鳳血草生長的情況下,至少都需要兩株鳳血草,可眼下只得一株得用的鳳血草,現(xiàn)下這氣溫,鳳血草生長緩慢,讓他慢慢等著。”

    “倒是他臉上那傷疤,要是想治的話,隨時都可以。”

    第228章 第 228 章

    一月初, 南方的年節(jié)只余下半月時間。

    深冬時節(jié),氣溫也愈發(fā)低。

    白日里尚且還好,若是天氣晴好, 在陽光照射充足的地方呆上一會兒,還會覺著身上有些熱。

    一旦下晚,夕陽余暉斂盡, 即使是在關(guān)門閉戶的屋里, 也會覺著冷。哪怕身上穿有厚些的衣衫,亦能感覺那股陰冷之氣無孔不入。

    自然閣的楓樹在經(jīng)過初冬那段時日的供不應(yīng)求之后,原本都已進入平緩售賣的階段, 但隨著氣溫的逐漸降低, 這幾日揮舞著銀錢來購買的顧客又多了起來。

    東河曦現(xiàn)下一日的時間除卻三餐慣例陪著家人用食, 別的時間不是在溫養(yǎng)改造種子,就是在溫養(yǎng)改造楓樹,偶爾抽空就去小山頭或是自家與顧家的田間地頭轉(zhuǎn)上一圈。

    還好, 這一年多總是在不停歇的使用異能,他眼下的異能雖還不到晉階的程度,卻也離得不遠了。

    即使一天這般使用異能,他的異能也是足夠使用的。

    加之家后便就是東河山, 有著豐沛的木系植物, 若是異能不夠用,進山里待一待便就好了。

    因此每日里他溫養(yǎng)改造出的楓樹不僅能應(yīng)付自然閣那邊的售賣, 還有富裕的。

    晨曦院小院里空出的幾間小屋里,有兩間便放的都是他這些時日溫養(yǎng)改造出的楓樹, 還有一間屋子是他晨曦院里采摘晾曬炮制好的各種常用的藥材, 余下的房間便都是放的溫養(yǎng)改造好的各種種子。

    至于普通種子,暫時放在他兄長的擎武院空著的小院里, 需要了便讓人過去搬過來。

    如此麻煩也是無法。

    早前修建各個院落時,每個院落都只有前后兩個小院。

    他自己前院每個房間都有用處,后院各個小屋更是早被占滿。

    東河曦看著滿屋子散發(fā)著溫暖熱量的楓樹,有些頭痛,他這些日子真的是太勤快了。

    心里所有擔憂的人事都盡消,最為至親的家人還都在自己身邊,瑣碎的事情又用不著他去做。

    在阿爹阿爸兄長盡皆痊愈之后,兄長那邊就不說了,現(xiàn)下早被太子表哥吩咐下來的事情占去所有時間,白日里常看不見他人,只偶爾才會出現(xiàn)跟他們在一起用個餐食。

    也不知曉是被太子表哥吩咐了些什么事,整日里忙得很。

    阿爸那邊白日里則是都在花月苑陪著外祖母,兩人二十幾年不曾見面,阿爸痊愈之后,便就將時間都用來彌補外祖母這些年對他的擔憂,一邊手上還做著給他們的衣衫。

    宅里的事也被他接了過去。

    也是很忙。

    再就是阿爹那邊了。

    阿爹痊愈之后,他就尋了個時間將他們這兩年“去世”的時間里發(fā)生的所有事,除卻他異能與前世的事,全都事無巨細告知。

    東河曦能看出他阿爹是有些傷心與憤怒的,還有對他的愧疚。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阿爹與阿爸是相識于他離家準備去參軍的路上,他的志向本就是參軍,而不是困囿于海安府做個忙碌的商人。

    他向往戰(zhàn)場的熱血。

    但因著與阿爸相識相知相愛,也看出阿爸是被人嬌養(yǎng)著長大,若是他打算跟阿爸在一起,他再去參軍,勢必就得將阿爸獨自一人留在海安府的東河家,彼時兩人正值濃情蜜意之時,怎舍得分開。但若是帶著阿爸一同去邊關(guān),他就更舍不得了。

    因此之后帶著阿爸回了海安府。

    加之彼時他大伯東河鋒不善經(jīng)營,虧損了許多銀錢,他一回來,他祖父便就將家里營生交給他來經(jīng)營。

    他阿爹不僅將他大伯虧損的銀錢賺了回來,還將東河家的產(chǎn)業(yè)翻了一番。

    就他阿爹說的話,“我平日里也不曾虧過大房什么,甚至在不影響東河家產(chǎn)業(yè)的情況下,還將一些比較好經(jīng)營的鋪子讓你大伯來打理,甚至還與你祖父祖母商討過,屆時你堂兄他們嫁娶,我這里還會給添補一些陪嫁聘禮,因著你兄長參軍,我原還想著將手里一些鋪子讓你堂兄他們來做,我在邊上看著,再過些年,我將產(chǎn)業(yè)再多掙上一些,便就帶著你阿爸回去上京城,如此東河家既有人能好好經(jīng)營,我也算是有點豐厚的身家能配得上你阿爸。只是……”

    東河曦當時看著露出一抹諷刺笑容的阿爹,有些心疼,只得轉(zhuǎn)移注意力問他,“阿爹是知曉阿爸的身世?”

    東河鈞收斂臉上的神色,回他,“知曉,在你阿爸懷上你兄長時,便就將他的身世盡皆告知于我,不然我何至于那般努力掙家業(yè)。”

    當今的嫡親弟哥兒,最為尊貴的璃王殿下,他若是不稍微掙多些家業(yè),又如何能稍微配得上一點自家夫郎。

    如何能讓陛下他們看在他還算得上有點身家的份上,屆時不要來個棒打鴛鴦。

    可結(jié)果呢。

    他差點連累自家夫郎丟命,更甚至差點害了自家哥兒。

    東河曦聽完之后又轉(zhuǎn)移自家臉色不太好的阿爹的注意力,“阿爹,你知道我回來東河村這邊經(jīng)營了一些鋪子吧。”

    東河鈞臉上露出一點笑來,“知道。”這些恢復(fù)的日子里,雷大哥經(jīng)常來看他,便就跟他說了好些他家小哥兒回來東河村之后做的事。

    東河曦便就笑道:“那阿爹你好了,我便就將這些營生給你打理吧,你也知曉,我眼下白日里是真沒時間,早些時候都是交給長風哥來幫我的,但眼下年底,長風哥不僅得處理顧家的事,還得幫太子表哥那邊,屬實分不開身,阿爹你來幫我吧。”

    東河鈞自然沒有不答應(yīng)的。

    如此,對外的營生被他交給了阿爹,對內(nèi)的事情被他阿爸接了過去。

    他一整日的時間,除卻吃喝拉撒,其余的就全給了溫養(yǎng)改造種子等。

    不然他這些日子也不至于不僅能供應(yīng)上自然閣那邊楓樹的售賣,還能攢下兩間屋的楓樹來了。

    溫養(yǎng)改造種子也沒落下。

    東河曦嘆了口氣,對著兩間屋的楓樹沉思,然后關(guān)門轉(zhuǎn)身往外走。

    再有十天左右自然閣那邊就該要年節(jié)歇業(yè)了,屆時這般多的楓樹就得放在這里。

    既如此,莫不如讓它們?nèi)ニ鼈冏顟?yīng)該去的地方,去發(fā)揮它們的熱量去。

    而最需要楓樹的地方,自然是非冬日寒冷非常的邊關(guān)莫屬。

    加上他這些日子庫房那邊也攢下不少的藥材,早前顧祖父離開的時候,還讓長風哥問他祛疤藥的事情,屆時他讓花鈴苑那邊太醫(yī)院的一干醫(yī)丞醫(yī)士幫著一下將藥膏都做出來,再將他給顧祖父與小舅舅留下的藥浴藥材一起,全都送過去算了。

    總好過將這些東西放在庫房里得好。

    東河曦出門往隔壁的顧家走,這幾日長風哥都鮮少過來,只偶爾抽空過來陪一陪他聊天,平日都在這邊忙。

    隨著年節(jié)將至,年味也愈發(fā)濃了起來。

    經(jīng)常能瞧見兩村的村民大包小包的從鎮(zhèn)上那邊乘船或是走路回來。

    個個臉上都是笑容,小孩兒們也愈發(fā)鬧騰。

    東河曦偶爾去田間地頭與小山頭那邊,不僅能見到打鬧的小孩兒們,還會被他們或怯生生或活潑熱情的塞一把自家做的小零嘴。

    東河曦一路來到顧家,在顧君謙自己居住的院子書房里找到他,“長風哥。”

    “小曦。”顧君謙正在看賬冊,聽到聲音,一臉驚喜的抬頭,“你怎么過來了。”

    東河曦幾步來到他身邊,雙手圈住他脖子,親了他嘴唇一下,笑嘻嘻的在他側(cè)過身來的雙腿上坐下,一點沒有身為小哥兒的矜持,“想你了。”

    顧君謙雙手攬在他身后,也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我也想你了。”

    如今的顧君謙早已非初時的那般端方克己。

    一年多與東河曦的相處,言行上早被東河曦傳染,比之以前可要直接許多。

    當然,這只是在面對東河曦之時。

    在外人面前,他依然是上京城那個人人稱頌的端玉少爺。

    端方克己,溫潤如玉。

    東河曦眉眼彎彎的對上他含情的眼睛,心里一動,干脆又將嘴唇貼了過去,含糊道:“那我們先親近一下。”

    顧君謙眼里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直接用行動來表示。

    潤澤的兩張嘴唇先是互相親密的貼合在一起溫柔的磨蹭,然后便就是一個微啟迎接另一個入內(nèi)攻城略地。

    冬日里溫暖的陽光撒在臨窗的書桌上,在鋪開的賬冊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寒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掀動窗簾在空中輕舞,將翻開的賬冊吹動得連翻動好幾頁,也將書桌邊兩個緊密相擁的兩道身影的黑發(fā)吹得交纏在一起,再分不清是誰的青絲。

    安靜的書房里,只聽得偶爾不知誰泄露出的一點讓人臉紅耳熱的輕吟喘息。

    ……

    也不知過去多少時間,好好親近過一番的兩人終于是分開。

    東河曦軟軟的靠在顧君謙懷里,深深的呼吸了幾下來平復(fù)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

    顧君謙黑眸里閃過一抹深沉壓抑的情熱,一手攬住懷里暖熱發(fā)軟的身體,一手輕撫人后背順氣。

    好半晌,東河曦才出聲說自己的來意,“長風哥,你看,我要將楓樹跟藥材藥膏這些送去邊關(guān),是否要跟太子表哥那邊,或是跟小舅舅那邊打聲招呼?”

    顧君謙道:“跟太子那邊說一聲便成,屆時這些東西讓太子派人送過去,會省去許多麻煩。”

    東河曦點頭,“行,那我一會兒回去就讓人先將祛疤的兩種藥膏都做一些出來,還有,長風哥,我弄出的那些糧種,要不要趁著這次一起送一些過去,讓邊關(guān)那邊種一下試試?”

    雖然他改造出的種子可以說是稍微擁有了一點末世變異植物的特性,按理是在任何環(huán)境下都能種活,且產(chǎn)量也比這個世界的普通種子更高。

    但到底還沒有種過,究竟如何也不知曉。

    他就想著,南北都分一點種子來試種看看效果。

    顧君謙沉吟,“此事先與太子那邊說一聲,你知道的,你這次改造的種子太過重要,究竟要如何分配,還是得太子與陛下他們來做主。”

    無論是在南方種植還是北方種植,都得經(jīng)過上面的商討才行。

    雖說種子是小曦改造出來的,按理來說他擁有完全的自主權(quán),且按陛下他們疼他的程度,他想怎么分配這些種子都可以。

    但有些事卻并不是這般做的。

    若是小曦改造的糧種當真能增加產(chǎn)量,豐盈國庫,可以說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

    足以寫進歷史。

    如此,便就不好讓小曦來做了。

    此事只能是太子亦或是當今去做。

    旁人都不行,頂多是從旁協(xié)作。

    第229章 第 229 章

    聽完顧君謙的話, 東河曦稍微一想便就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他也沒覺著怎樣,受益之人是自家皇帝舅舅與太子表哥, 他無所謂。

    他又不在乎這些虛名,不然也不至于除卻與種植相關(guān)的事情稍微關(guān)注一點之外,其余一應(yīng)的事情不是交給長風哥幫他, 就是干脆后來讓阿爹幫他打理。

    他完全不想被更多人關(guān)注贊揚, 什么青史留名,他半點不想要,他只想做自己喜歡的種植。

    “那這些事情就都與太子表哥說一聲。”

    東河曦又在顧君謙嘴角親了下, 直起身從他腿上下來, “太子表哥可在那邊院里, 今日先將這些事都一并問了,也好早些將東西送去邊關(guān)。”

    顧君謙也跟著起身,先幫他將衣擺與交領(lǐng)處整理了一下, “在,我們一并過去吧,東河大哥今日應(yīng)該也在。”

    東河曦驚喜道:“我哥也在?那太好了,也不知他在幫太子表哥忙些甚, 整日里都不見人影。”

    兩人并肩往太子所在的院落而去。

    顧君謙笑道:“年底了, 太子手上許多事需要處理,東河大哥能幫著對他亦是一件好事。”

    東河曦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兄長跟長風哥又不似他這般只想當半條小咸魚。

    好男兒志在四方。

    兄長一時不能去邊關(guān),有太子表哥的事讓他忙著也好。

    反正他看他兄長也愿意得很。

    兩人說著話便就到了太子所居住的院落, 待得人進去稟報后, 兩人便就一路來到太子所在的書房。

    跟顧君謙說的一樣,東河臻這會兒也在, 見到兩人過來,忙笑著招手讓東河曦過去,一邊的小桌上擺著好幾樣他愛吃的點心熱茶。

    太子也從書桌邊起身來到桌邊坐下,“過來這邊坐。”

    兩人也沒客氣,東河曦挨著自家兄長坐下,便就被他推了一碟點心到面前,還被打趣道:“今日如何舍得從小屋出來走動了?”

    近些日子,除卻三餐,他每每回去都得知自家弟哥兒在他那小屋忙,他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但種子的事情再如何重要,也不能整日里呆在小屋里不出來。

    他提過幾次,答應(yīng)得倒是很好,回頭又整日呆在小屋。

    難得出來也是往小山頭那邊去,亦或是到田間地頭轉(zhuǎn)。

    反正就是圍著那些植物跟種子打轉(zhuǎn)。

    后來見自家弟哥兒打心里喜歡做這些事,他也就不管了。

    只讓他平日里注意著休息,別累著自己便算。

    東河鈞心里嘆氣,小時候只偶爾喜歡擺弄種子與植物,沒成想長大了,倒是越發(fā)喜歡了。

    東河曦捻了一塊點心放進嘴里,含糊反駁,“你還說我,你不也整日見不到人,我都好些時候沒見到你了。”

    太子在一邊笑著打趣,“小曦這是在怪我給你兄長安排的事情太多了?”

    將嘴里點心吞下,喝了一口顧君謙遞來的茶水,東河曦才跟太子笑道:“太子表哥你也跟著我哥打趣我。”

    太子三人笑出聲。

    又說笑一陣,東河曦才說出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所以太子表哥你看看這些藥膏,楓樹還有種子,具體如何安排?我是想著能早些將東西都送過去,藥膏有太醫(yī)院那邊幫手,也用不上幾日時間。”

    太子聽完他說的話,沉吟半晌才出聲道:“祛疤藥膏你可以先讓人做上,楓樹屆時便跟著一起送過去,至于種子,我需得先寫信回上京城與父皇商議一番,方才能給你答復(fù)。”

    別的倒還好說,種子的事情,卻并非他能做主的。

    就如顧君謙說的那般,東河曦改造出的這些種子很重要,若是當真能提高糧食作物的產(chǎn)量,還能一代一代傳下去,這便是功在千秋的事情,足以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此事干系重大,太子不知他父皇是如何打算的。

    是先在上京城附近的府城推行,之后再慢慢全國推廣。

    亦或是無所謂哪里先行種植。

    還有讓誰去做這件事。

    這些都得問過他父皇方可。

    他雖是太子,父皇近幾年也交給他許多事情做,但他也不能在這件事上自行下決定。

    畢竟他也只是太子而已。

    東河曦表示明白,“那種子的事情便就等表哥你問過皇帝舅舅再說,我就先讓人將祛疤的兩種藥膏先行做出來。”

    “嗯。”太子看著東河曦,“小曦,你算算這些東西要多少銀錢,我將銀錢給你。”

    雖說祛疤藥膏是顧老將軍為著邊關(guān)那些受傷退役的士兵求的,到底受益的還是天武朝的子民,曦哥兒言語里也沒提半個錢字,但他作為天武朝的太子,卻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份好意。

    且不說曦哥兒還是他的表弟,作為兄長,如何也是不能叫他吃虧的。

    也沒道理要曦哥兒一個哥兒來白給。

    且他還想將祛疤藥膏的藥方買下,日后做出一批祛疤的藥膏,作為獎賞的一個選項給那些士兵。

    他也是從戰(zhàn)場下來的,在邊關(guān)待過那么些年,退役傷兵的問題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因此早在幾年前,受傷退役的士兵補貼就有增加。

    他也曾聽手下士兵說起過那些受傷退役的士兵歸鄉(xiāng)之后的一些遭遇,他雖有心相幫,卻也無法。

    無論是宮里亦或是那些藥鋪里的祛疤藥膏,所用藥材都極為珍貴,價格高不說,最主要的是,這些祛疤藥膏對于一些陳年舊疤,且嚴重與大面積的傷疤,那也只有淡化的效果,完全不能如曦哥兒手上的兩種藥膏那般,讓傷疤直接變得半點不見。

    而從戰(zhàn)場上受傷下來的士兵,哪個身上的傷不是大面積且深的?

    別的藥膏淡化的那一點痕跡又有何用。

    還有楓樹,雖是曦哥兒臨時起意想送給邊關(guān)的將士使用,卻是好意。

    還是那句話,如何也不能叫曦哥兒憑白吃虧。

    別說他不答應(yīng),就是父皇他們也是如此。

    “不能不要錢。”太子在東河曦張嘴之前,直接先出聲將他的話堵住,“我還想買下你手中祛疤藥膏的兩張藥方。”

    東河曦眨眨眼,他太子表哥怎么知道他不想要錢的。

    末世里,維持一個安全基地,不僅需要異能者,那些士兵才是最主要的。

    平常基地的巡防都是他們不說,若是喪尸圍城,他們還是沖在最前面的,尤其是在末世后期,他出生的那個時期,大面積的異能者出現(xiàn),而軍隊里的異能者是最多的,但他們也是犧牲最多的。

    且他還聽基地的老人說過,在末世初期,都是軍隊的將士不顧自己的生死進出各個有喪尸所在的地方,將他們一個個的安全接出來,并一路相護到安全基地。

    他記得那個老人紅著眼眶說:“那個時候死的人多吶,尤其是那些將士,一個個的,有的還沒你的年齡大,就作為主力在救助我們這些普通百姓。”

    東河曦沒經(jīng)歷過那個時期,但就他出生的這個時期,基地的將士平日的付出,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媽媽在經(jīng)過幾次道德綁架之后,平日里對于有些人還會拒絕治療,但那些將士,他媽媽從未拒絕過。

    尤其是每次喪尸圍城后,他媽媽受招過去為那些受傷的士兵治傷,從來都是全力而為。

    平日若是有見到巡防的士兵受傷,他媽媽也都是免費給人治療。

    他可能沒有媽媽那么高尚的情操,但眼下這點東西他還是給得起的,也愿意給。

    但他太子表哥好像不想這樣,東河曦想了下道:“那這樣吧,這次的東西就算了,畢竟藥膏是我答應(yīng)給顧祖父的,總不好問表哥你要銀錢,若是讓顧祖父知曉了,你叫我日后嫁給長風哥了,如何面對顧祖父,對吧?”

    東河曦沖顧君謙眨眨眼,顧君謙笑著在他頭上摸了摸,沒反駁他的話。

    太子無語的看兩人一眼,他是沒想到這個表弟哥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

    太子話還沒說完,東河曦抬手打斷他,“表哥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太子笑著搖頭,旁人哪里敢如此放肆的打斷他的話,也就眼前的曦哥兒了,但他別說半點不愉沒有就算了,看著如此直率的曦哥兒,滿臉都是寵護。

    一邊的東河臻與顧君謙對視一眼,笑了一下。

    東河曦接著道:“楓樹的銀錢我也不收,本來就是我提議將它們送去邊關(guān)的,若是收下表哥你給的銀錢,豈不是變成我另類的強買強賣了。”

    東河曦挑眉看向一臉無奈的太子,“再就是送去邊關(guān)的這批種子,主要也是我想先看看效果。表哥你放心,余下的種子我是會跟你要銀錢的,一文不能少。這次你要買的兩張藥方的銀錢我也會要。”

    太子笑出聲,“你啊。”

    他也沒再多說,曦哥兒都說到這程度了,他若是非要一味的給銀錢,反倒是傷了兩人之間的情分。

    “那就依著你,余下的種子與祛疤藥膏的兩張藥方銀錢你得收下。”

    “嗯嗯。”東河曦點頭,“不過表哥我得與你說清楚,祛疤藥膏的藥材,若是用一般的藥材,藥效可能與平常的祛疤藥膏并無太大不同。用小山頭或是自然閣里售賣的藥材做出來的藥膏,效果會更好一些。可若想要達到我給我哥他們用的這種程度,那只能用經(jīng)過我手,亦或是我讓用的藥材,方才可。”

    或者干脆用他晨曦院種出的藥材做的祛疤藥膏。

    像是當初給長風哥用的祛疤藥膏,那可是他親手種出來的藥材所做。

    還有他兄長與鎮(zhèn)安侯世子用的藥膏,雖說是從小山頭采摘的藥材做的,但都是他后期特意用異能照顧過,藥效自然也不同。

    再就是墨書后來給阿爹他們做的祛疤藥膏,那藥材雖也是從小山頭采摘回來,但那也是他先行與墨書說過,只能摘哪些藥材拿來做藥膏。

    若不然,即使有他的這兩張藥方,可若是只用自然閣與小山頭他沒有特殊照顧過的藥材制作藥膏,祛疤效果也就比平常的祛疤藥膏效果好著一些。

    拿當初長風哥臉上的傷疤為例,頂多也就是將傷疤淡化到遠看看不太出,近看還是能看出的效果。

    大概就是比胎記要厚一點,顏色淡一點的程度。

    不然當初長風哥也不會臉上的傷疤不祛除了。

    不就是用了那些藥膏也沒甚效果,干脆也就沒用。

    太子聞言明白了,就與他買下的藥浴藥方一般。

    若是用普通藥材,效果也就與一般的藥浴藥方相仿。

    若是用曦哥兒這里的藥材,或是干脆用曦哥兒晨曦院里的藥材,效果才能是早些時候他們藥浴時達到的效果。

    “我明白。這個日后我再來仔細斟酌。”

    至于藥效,太子心里稍微有了些想法。

    東河曦見太子懂了,便也就沒再多說,又坐過一會兒,便打算起身準備回去,眼看著快到用午食的時間,“表哥你們要過去用午食嗎?”

    之所以多嘴一問,也是這些時日,太子表哥他們就偶爾會過去用餐食,忙得很。

    他也不知道待會兒他們還有無旁的事要忙。

    太子看了下外面天色,也跟著起身,“過去,正好我還有事要跟你說一聲。”

    四人便就起身一并往外走。

    東河曦問道:“何事?”

    太子道:“是關(guān)于老將軍他們的。”他也是幾日前才得到消息,這幾日一直忙,差點忘記將這事告知曦哥兒。

    東河曦疑惑道:“老將軍他們?”

    他這一段時間也忙,除卻上次讓墨書給老將軍他們送了些補身的藥材過去,他就再沒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一邊的顧君謙聞言便就知太子想說的是什么事了,他也差點將這事忘記告知小曦了。

    “殿下可是想說寧少爺他們一行人過來東河村的事?”

    太子點頭,“看來你也知道這事了。”

    “是,頭前我娘給我寫信過來時,與我提過幾句。”

    太子便對東河曦道:“長風嘴里的寧少爺一行人,也就是寧老將軍他們的孫子等人。”

    這事說起來也并不太重要,但到底也與曦哥兒有關(guān),還是得與他知會一聲。

    東河曦看看兩人,“他們怎么了?”

    太子道:“寧老將軍他們不是在這邊醫(yī)治身體,雖說眼下身體大好,但到底是還沒好全,加之眼下天冷,他們不愿意挪動,東河村這邊山水也好,寧老將軍與幾位宗親商議過后,便一致決定留在東河村過年節(jié),并前些日子寫信回上京城告知他們家人。”

    幾個老將軍老宗親想得好,遠山遠地這般折騰一回,如何也要將身體養(yǎng)利索再回去。

    早年年輕時,他們也不是沒在外面過過年節(jié),這次便就干脆幾人都留在東河村這邊算了。

    這邊好山好水,還有璃王家那小哥兒種出來的好東西。

    回去作甚。

    信寫回去之后,幾家人倒沒反對,只提議如何也要讓家里來一個人陪他們過年節(jié)。

    怎么也不能讓幾個老人在年節(jié)時,身邊沒個親人陪著。

    反正最后就是,過來的老將軍老宗親的家里,便就各選了一個愿意過來的孫輩,一群人十幾個,也不帶侍候的人,就讓一干護衛(wèi)護送過來。

    太子得到消息時,那些世家子弟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太子將事情說完,無奈道:“事情就是這樣,父皇也不好拒絕人過來陪自家老人過節(jié),便也就允了這事,父皇知曉這邊情況,只讓各家出一個人,由護衛(wèi)送過來。老將軍他們過來時就帶有侍候的人,用不著他們再帶。”

    帶多了人這邊也住不下。

    眼下住的地方,還是給了銀錢,讓那些村民挪出來的。

    原是想修建一座園子,費時費力不說,年后曦哥兒他們會跟著回上京城,且大概率日后都不太可能再回來。

    如此修建園子的事便也就沒了必要。

    顧君謙在一邊點頭,跟他娘說的差不多,君玉差點鬧著要過來,還是被他娘他們給勸住,這才沒跟著湊熱鬧。

    東河曦沒想是這么個事情,他倒沒什么想法,過來就過來,也打擾不到他,頂多年節(jié)的時候可能會相互見一見。

    “我知道了。”

    用過午食,東河曦去花鈴苑那邊與鄧御醫(yī)等人說了請一干醫(yī)丞醫(yī)士幫著制作一下祛疤藥膏的事情,得到答應(yīng)后,下午,東河曦就將制作兩種祛疤藥膏的藥材讓人給送了過去。

    ***

    翌日,東河曦從太子那里得到消息,他想給邊關(guān)那邊送一批種子的事情,皇帝舅舅應(yīng)允了,并同藥膏等一應(yīng)事情全都交給他太子表哥來做。

    昨天聽過長風哥說的話,東河曦自然明白這件事交給太子表哥去做代表著什么。

    他皇帝舅舅放棄了這件青史留名的事情,將之留給了太子表哥。

    東河曦不知道他太子表哥感動不感動,反正他是很感動的。

    在他看過的那些歷史小說電視劇里,這樣的美名,大多是皇帝本人留著,有幾人能留給日后想要繼承自己位置的人?

    絕大多數(shù)帝皇,都是不太愿意立太子的。

    哪怕迫不得已立了,也是千防萬防。

    又有幾個會如他皇帝舅舅這般,不僅敢于放權(quán)給他太子表哥,還將如此一件事也給了他太子表哥去做。

    即使那些為太子日后鋪路的帝皇,所做也有限。

    ***

    隨著年節(jié)靠近,東河曦被他阿爹等人聯(lián)合要求歇息,什么種子等事情都留著年后再說。

    東河曦一邊假裝迫不得已被說服,一邊心里高興得很。

    看著這些關(guān)心疼愛自己的家人,他覺著,再沒有比眼前更好的日子了。

    不溫養(yǎng)改造種子,他又不喜女紅,每日里光看書,也會覺著有些無聊。

    東河曦看著自家外祖母祖父祖母三人,心里一動。

    第230章 第 230 章

    東河曦先去花鈴苑尋了鄧御醫(yī)幾人, 從他們那里要來幾張藥方,又回到晨曦院的書房,把印象里看過的幾本醫(yī)書拿出來快速翻閱, 一邊將所看見的在紙張上記錄下來。

    在將幾張藥方相互對比篩選過后,東河曦重新擬定出兩張藥方來。

    等待墨跡自然風干的空擋,他又起身去隔壁小院落的藥房里, 將藥方上已有的藥材盡皆挑選出來。

    缺少的幾味藥材, 則去旁邊專門放各種種子的小屋里將種子挑出來。

    再回到書房,東河曦又確認過一遍藥方。

    沒有錯。

    東河曦將手中的種子用異能快速催生,直至其成株達到所需要求方才停下。

    藥材齊全。

    東河曦嘴角勾了一下, 將所有的藥材拿到隔壁小院落的制藥房里。

    這一忙就是大半日的時間。

    看著六個瓷罐里分別盛放著的粉綠色和浮萍綠兩種效果的藥膏, 東河曦滿意得雙眼都彎成了月牙。

    這可是他大半日的成果。

    希望效果能對得起他的忙碌。

    看看天色, 差不多也到了該要用午食的時間。

    東河曦從一邊的木架子上拎下一個足夠容納六個瓷罐的竹筐,小心的將它們放好。

    一路往花月苑過去,路上有下人見到他拎著竹筐想幫忙, 都被他拒絕了,“不用,你們?nèi)ッΠ伞!?br />
    距離年節(jié)只有十日的時間,今年在一起過年的人多。

    長風哥一個人在麗水村, 自然也就被阿爹他們邀請一起過年節(jié)。

    還有老將軍他們, 以及之后要過來的一群少爺公子千金,兩邊的下人得連著他們的一起準備。

    早前熏制臘腸這些的時候, 老將軍等人嘗過覺著好吃,買了好幾頭豬并好些雞鴨魚等請他家下人幫著熏制。

    因此這一段時間宅子里的下人是真的很忙, 不僅他們家的下人, 隔壁顧宅的下人也很忙。

    這點東西也不重。

    來到花月苑,東河曦將竹筐遞給過來的宮女, “外祖母,阿爸。”

    太后忙笑著朝他招手,“快過來,你阿爸給你做的這件披風好了,你去試試給我們看看。”

    武璃在一邊也笑著,并將剛做好的白色披風遞給他,“去試試。”

    東河曦嗯了聲,接過披風披好,系帶一系,脖子便被一圈純白色的絨毛圍住,白皙精致的下巴也整個陷入到這圈白色的絨毛里,顯得臉更小了。

    但那雙露在外的桃花眼卻在白色絨毛的襯托下,極為惹人眼。

    太后看得沒忍住紅了眼眶,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趕緊捏著錦帕摁了摁眼角。

    武璃等人全都當作沒看見這一幕。

    武璃笑著夸自家小哥兒,“小曦披上這件披風很好看。”

    太后收斂住自己的情緒,也跟著夸,“確實,小曦容顏好,不管何種顏色都很好襯他,我記著我那里還有一匹鳳仙花紅色的錦緞,也拿來給小曦做披風吧。”

    武璃也很贊同太后的話,他家曦哥兒容顏姣好,膚色又白皙,無論是何種顏色穿到他身上,都能很好襯他。

    東河曦無奈笑,將披風解了遞給一邊的宮女收好,“對了,外祖母,我做了兩種藥膏出來給您。”

    一邊隨侍的宮女聞言將他方才進來拎著的竹筐拎過來放在桌上。

    東河曦伸手從里面拿出兩個瓷罐,將蓋子揭開,兩股淡香分別從兩個瓷罐里竄出來。

    兩人好奇,武璃問道:“這是什么藥膏?”說著伸手拿過一個盛放著粉綠色藥膏的瓷罐來看。

    太后也沒忍住好奇拿了一個瓷罐過來看。

    東河曦伸手指指他阿爸手中拿著的瓷罐,“這粉綠色的藥膏是內(nèi)服的,每次一小勺放水里融化后喝,一日一勺便可。”

    他先沒說藥效,而是又伸手指太后手中浮萍綠的藥膏,“這是擦臉的,亦可以擦手,全身,每次抹薄薄的一層,別看它是這顏色,擦在皮膚上后,便就會變成透明色,是看不出來的。一日擦一次便可。”

    武璃從太后手上那個瓷罐里挖出一小坨藥膏抹在手上,初時還能瞧出點浮萍綠,不過眨眼的功夫,顏色便肉眼可見的變談,直至半點顏色瞧不見。

    太后等人倒是并未太過驚奇,宮里也有這般的藥膏,她倒是對這藥效有些好奇,“曦哥兒,這兩種藥膏有何用?”

    東河曦笑道:“外祖母請容我先在這里賣個小小的關(guān)子,您先用上兩天,效果應(yīng)當就能知道了。”

    太后輕笑一聲,“你啊,還給我們打上啞謎了。”

    武璃也笑,“行,我們就先不問。”

    東河曦又道:“六罐藥膏,外祖母您一樣一罐,余下的四罐是給祖父祖母他們的。”

    武璃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給你外祖母他們?nèi)擞玫模俊彼以為有他一份呢。

    東河曦知道他阿爸誤會了,笑道:“阿爸,這是我特意給外祖母與祖父祖母他們?nèi)俗龅模氵用不著。不過我可以給你做別的藥膏。”

    他阿爸愛俏,他可以給他做些別的藥膏試試。

    其實這兩種藥膏也可以,只需將藥效降低一點便就能給阿爸用了。

    太后在一邊聽著也是很驚訝,這藥膏竟是只給他們?nèi)擞茫?br />
    ***

    午食時,東河曦將另外四個瓷罐里的藥膏分別給了回來用午食的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并將給太后說過一遍的話,又給他們說了一遍,同樣的,他也并未告知兩老兩種藥膏的效用。

    兩老聞言也與太后兩人一樣好奇得很。

    但自家孫哥兒要賣關(guān)子,他們自然不會接著問。

    人孩子不也說了,就用兩日便能見效。

    他們便等兩日。

    倒是一邊的東河老爺子,那罐用來吃的粉綠色藥膏便就算了,那浮萍綠擦身的藥膏,他沒想他一個糟老頭子竟然也用?

    雖然心里稍稍有點抗拒,但這是自家孫哥兒特意為他們做的,孩子一番孝心,他要是拒絕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那就用吧。

    總不好浪費孩子一份心意。

    今日難得過來用午食的顧君謙也有些好奇,但他也沒問,想看看他家未婚夫郎在賣什么關(guān)子。

    ***

    如此便就過去兩日。

    冬日的暖陽曬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偶爾一陣帶著涼意的寒風吹過來,也在這溫暖的陽光下顯得不那么冷了。

    東河水面才如鏡面般不到半刻鐘,倒映進水里的暖陽便就被一道波浪由遠而近劃開,只余波光粼粼的一片片碎光。

    剛下到水里準備自由暢泳的十幾只鴨子,在這突然出現(xiàn)的波浪下,嘎嘎嘎嘎叫著爭先恐后的或是往岸上竄,或是緊貼著河岸。

    東河曦跟顧君謙,并狼王與狼墨,兩人兩狼方從東河山里出來,便就見到兩艘大船先后靠到東河碼頭。

    東河曦認出其中一艘是他家商隊的。

    早幾天阿虎他們就寫信回來,年前定能回來,沒想是今日到。

    另一艘就不認識了。

    顧君謙在一邊道:“是上京城過來的船。”

    “大概是寧少爺他們一行到了。”

    東河曦驚訝,“這么快?”

    顧君謙握著他的手往家走,“他們是一路乘船南下,興許是為了盡快過來,路上并未多作耽擱。”

    “原來這樣。”東河曦看了一眼,突然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東河村出來。

    是齊冉。

    不過他也沒多看,跟著顧君謙回了家。

    今日一大早,他便拉著顧君謙陪他進東河山里轉(zhuǎn)轉(zhuǎn)。

    也有些日子沒進去了,他正好進去看看自打回來那日跟著狼群進了山里就一直不曾出來的狼王狼墨。

    兩人也沒多深入,只在狼群的地盤附近稍微逛了逛,獵了幾只野兔狍子便就回來了。

    剛進大門,就有下人過來將顧君謙手中拎著的背簍接了過去。

    東河曦對過來的下人道:“你去跟方嬸子說一聲,阿虎他們商隊回來了。”

    下人立馬應(yīng)下來,“知道了小公子。”

    顧君謙跟他說道:“我先過去洗漱換身衣衫再過來。”

    “順便看看太子他們忙完沒有。”

    東河曦嗯了聲,“行,我也去洗漱換身衣衫,再讓廚房那邊將野兔做了。”

    “好。”

    ***

    花月苑這邊。

    太后大半上午的時間都有些坐不住,時不時就要拿起放在桌上的一面手持銅鏡照一照自己。

    武璃雖沒與她一般的言行,但做著女紅,也控制不住時不時掃過去一眼。

    青葵嬤嬤在一邊看得好笑,視線掃過太后臉上時,便也就能理解了。

    事情還要從大早上說起。

    自前日東河曦將藥膏給太后之后,太后雖好奇兩罐藥膏的作用,但也并未太過惦記。

    只是因著是東河曦為她做的,當晚就內(nèi)服外敷過兩種藥膏。

    翌日又照例各用過一次。

    然后便就是今日一大早。

    她依舊在凈了臉后,將粉綠色的藥膏服下,再將另一種藥膏在手上臉上薄薄抹過一遍。

    她自己還沒甚感覺,但侍候一側(cè)的宮女與青葵嬤嬤卻是驚呼出聲。

    “太后,您的臉。”青葵嬤嬤真的是很驚訝,她自小就跟在太后身邊侍候,無論是去邊關(guān),亦或是后來太后進宮,她都從未離開過。

    可以說,沒有任何人比她更為熟悉太后的所有。

    她陪著太后從青蔥少女長大,再慢慢變老。

    兩日前,她還在太后的眉間眼角見到時光賦予的痕跡。

    但今日那些痕跡卻是消失了。

    自打當今登基后,后宮再無礙眼的人事煩憂,皇后又是個端莊賢淑的,后宮一應(yīng)事都甚少煩到太后跟前來。

    貴為太后,養(yǎng)尊處優(yōu),吃穿用度上無一不精。

    即使如此,時間贈予的一些東西,依然日漸增多。

    早前太后在銅鏡里見到那些痕跡時,還曾與她感嘆,時間過得快,她們都老了。

    但眼下這些痕跡卻是完全消失了。

    青葵嬤嬤看著太后容光煥發(fā)猶如返老還童般的容顏,沒忍住紅了眼眶。

    “小姐。”

    太后被她這般情緒弄懵,又聞這好久不曾聽到的稱呼,一時有些愣住,旋即失笑,“這是怎么了?我臉怎么了?”

    一邊的宮女機靈的拿過一面手持銅鏡過來,“太后您快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太后被她們這激動的情緒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她倒是沒多想,只接過銅鏡對著自己,光可照人的銅鏡里,映出一張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太后沒忍住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銅鏡里的人動作也與她一般。

    看著銅鏡里那張臉,太后喃喃道:“這是我?”

    她又伸手摸上眉梢眼角。

    沒有了。

    那些隨著時間一年年增加的痕跡再見不到一點。

    隨著那些痕跡的消失,她的臉也變得年輕許多。

    雖無法與少女時相比較,卻也是要青嫩許多。

    太后細看銅鏡里那張臉,半晌笑出聲,“這就是曦哥兒那孩子故意賣的關(guān)子?”

    青葵嬤嬤穩(wěn)了下情緒,也跟著笑道:“想來應(yīng)該就是了。”

    太后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笑道:“沒想那孩子是搗鼓出這么一個玩意兒出來,這可真是。”

    太后失笑,嘆道:“這叫我日后都不好見人了。”

    話雖這般說,但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里如何也掩藏不住的愉悅笑意。

    即使穩(wěn)重端莊如太后,也沒忍住拿著銅鏡對著看個沒完。

    試問誰能不歡喜自己變年輕呢?

    天下間,就沒有哪個哥兒女子會不在意自己的容顏的。

    她自然也不免俗。

    而與太后有一般愉悅言行的,還有在擎武院居住的東河老爺子老太太兩人。

    最先發(fā)現(xiàn)他們變化的,自然也是他們身邊侍候的下人。

    老爺子還好點,老太太可就不同了。

    心情與太后一般,一個上午,拿著銅鏡就沒離過手。

    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照一照。

    她的變化倒沒有太后那般大。

    畢竟早年她也是過過苦日子的,雖說后來發(fā)跡了,也學(xué)著那些貴婦太太對自己精細了一點,到底還是不如人太后那般。

    加之這兩年多一件接一件事的打擊,她雖與太后年紀不差幾歲,但看著就要比太后年紀大上許多。

    臉上的歲月痕跡也要多出一些。

    可今日她臉上有些不那么深的痕跡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別的也淡了許多。

    整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上好幾歲。

    皮膚也白嫩細滑許多。

    老太太沒忍住摸了好幾下自己的臉。

    老爺子看著她這樣,雖表面不屑一顧,但從他時不時就從她身后路過,眼睛不經(jīng)意的往銅鏡里看的行為,就知道他其實也對自己的變化很滿意的。

    歲月賦予的痕跡,人人都不可避免。

    但能見到自己年輕一點,誰不歡喜呢?

    縱使是老郎君了,他也還是多少有點在意的。

    ***

    花月苑與擎武院發(fā)生的事,跟一大早就與顧君謙進了山的東河曦暫時無關(guān)。

    甚至他都將這件事給忘記了。

    等他從山里回來,剛回到晨曦院洗漱換好衣衫出來,就被大門口站著的熟悉宮女叫住,“奴婢見過小公子。”

    “嗯,可是外祖母有事找我?”東河曦捋了捋洗澡時弄得有點亂的頭發(fā)。

    宮女回應(yīng),“是,太后這會兒正在大廳那邊,差我過來請小公子你過去。”

    “知道了。”正打算過去用午食的,東河曦便也就跟著一起走。

    一路無話來到大廳。

    還未走進大廳,東河曦就聽到從里面?zhèn)鱽淼捏@訝激動聲音。

    有他阿爹阿爸的,祖父祖母的……

    東河曦心里一轉(zhuǎn),大概知道他們在激動什么了。

    抬腳,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邁進大廳。

    第231章 第 231 章

    一頓有些激動的午食過后, 東河曦去見了今日回來的商隊。

    阿虎與墨硯都曬黑不少,但兩人看著更為精壯了。

    整個人看上比以往也沉穩(wěn)許多。

    東河曦滿意的點點頭,詢問過兩人一些一路的見聞, 便就去看此次商隊帶回來,留給自家的東西。

    東河曦手下的商隊如今已有三個,一個大商隊, 這是雷叔最早建立的那支, 里面都是走商的好手,馬匹等裝備也都是最好的,自然, 走得也是最遠的。

    另外兩個是小商隊, 目前交給從大商隊分出來的管事帶著, 只在滄州府周圍兩三個府城短距離來回。

    作為東河曦從海安府一路帶過來的人,墨硯與阿虎自然是在大商隊,在雷叔坐鎮(zhèn)自然閣之后, 這支大商隊便交由他們二人管理。

    上次暴雨他們所帶領(lǐng)的大商隊被困在別的府城一時沒能回來,后來緊趕慢趕回來一趟,見大家都沒事,兩人又修正一番帶著商隊走了。

    直至今日方才回來。

    兩人給東河曦帶回許多上好的各式種子, 看得出都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的, 粒粒飽滿,東河曦微微感應(yīng)便就能感應(yīng)到那一股股細微的生機。

    其余的還有些什么皮毛、陶瓷、飾品、布匹茶葉等等, 也都是盡挑最好的帶回來。

    東河曦大概看過之后,便讓人都仔細登記起來, 等著到時讓阿爹他們自個兒來看看哪些得用, 讓他們自己挑。

    他就不給他們隨便選了。

    東河曦笑看向阿虎與墨硯,“好好在家過個年節(jié), 這大半年都在外跑。”

    阿虎/墨硯異口同聲回道:“是,小公子。”

    這邊忙完,東河曦便就回了晨曦院。

    兩種藥膏的效果都如他心里預(yù)期,他準備眼下閑著無事便就多溫養(yǎng)改造些制作兩種藥膏的種子出來,順便再給阿爸做兩罐效果次一點的護膚藥膏。

    平日里權(quán)當護膚品用便成。

    晚上,顧君謙那邊來人請他過去一趟,“寧小少爺他們不是今日到了嗎?太后那邊他們小輩不好去多加打擾,太子在這邊,自然就得過來見見。殿下便就決定小辦一場宴會,眼下那邊已是準備得差不多,殿下便就讓奴才過來請小公子你過去一起熱鬧熱鬧,東河少爺與顧少爺他們都在那邊。”

    東河曦便就過去了一趟。

    ***

    太子這場宴會人并不多,都是這次來東河村的少爺公子千金。

    東河曦甚至在里面見到了齊冉那個將莫常打殘的二哥,齊二少。

    東河曦坐在自家未婚郎君與兄長之間,齊冉兄弟三人就坐在他們斜對面,莫常在他們這一排靠后兩個位置。

    看看那邊神色無奈的齊冉,討好笑著的齊二少,臉色冷凝的齊鳴策,還有這邊神色陰沉的莫常。

    東河曦眼里滿是興味,低聲問邊上的顧君謙,“長風哥,那齊二少不是聽說正在被罰禁足嗎?這怎么也跟著來了?”

    齊冉與莫常那事,齊二少也并未受到什么懲罰,也就被罰禁足一段時間。

    但算著時間,這個時候他應(yīng)當還在禁足期間才是。

    顧君謙也壓低聲音給他解釋,“說是偷跑出來的,下午就被齊大少押著過來見過太子,說是他放心不下齊冉,便就偷跑出來看看。”

    顧君謙看了眼對面對著齊鳴策討好笑著的齊二少,“此事本也都是各有錯,禁足也就是做給永寧侯府看的。”或者說是做給二皇子看的。

    至于私下,也就那樣。大家都明白。

    東河曦點頭。

    ***

    時間一晃便就到了年節(jié)這天。

    今日難得是個暖陽照大地的好天氣。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云,唯有一輪散發(fā)著燦燦金光的暖陽高掛天空,就連風吹拂而過都是輕柔而溫暖的。

    一大早,東河曦就已醒了過來。

    在墨書侍候下洗漱后換上一件辰沙色的錦衣,一頭長而柔順的黑發(fā),一部分被高高挽至頭頂,用一條與衣衫同色的發(fā)帶束縛住,另一部分柔順的披散在身后。

    額前還被墨書拿來一條墜著一顆石榴紅寶石的抹額戴上,那顆寶石便就正正墜在他額前顏色濃艷的哥兒印記上方,與其相互映襯,極為奪人眼目。

    墨書滿意的看著銅鏡里映出的自家小公子昳麗的樣貌,笑著夸道:“小公子今日這打扮可真好看。”

    東河曦笑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逗他,“怎么,你家小公子平日里就不好看了?”

    墨書笑道:“平日里小公子也好看,只是今日這身辰沙色的衣衫襯得你更加好看了。”

    他家小公子膚色白皙,眉眼精致,其實是很適合穿顏色秾麗的衣衫。

    只是他家小公子平日里總是要去往小山頭或是東河山里,習(xí)慣穿顏色深沉經(jīng)臟的衣衫。

    雖說也好看,但到底不如這種紅色更顯他的膚色與樣貌。

    東河曦笑了一聲,起身拂了拂衣擺,“走吧,去大廳。”

    今日是年節(jié),大家都聚在大廳那邊聊天。

    就連不常出來走動的外祖母這會兒怕是也都過去了。

    東河曦自然也不好在院里多待。

    一路從晨曦院出來,院里的大樹小樹上,連廊里,屋檐下,到處都掛著紅色的小燈籠,里面藏著一盞小小的油燈,白日里沒點上,一到晚上都會點上,一個個小紅燈不知會有多好看。

    這些小紅燈籠會一直掛到元宵節(jié)第二日方才會撤下。

    宅子里走動的下人也多了起來,且各個喜氣洋洋,紅光滿面,全都穿戴著些紅的衣衫或是配飾。

    見到東河曦,盡皆笑著喊小公子,順道說句吉祥話。

    東河曦便也就帶著些愉悅的給予回應(yīng)。

    墨書就跟在后面一路撒著小紅包。

    尚未進大廳,就聽到里面熱鬧的說話聲。

    東河曦進來,顧君謙最先看見他,一雙鳳眸里滿是溫柔的情意。

    東河曦一一跟眾人招呼完,來到他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各個面前都放著一張小桌,上面擺滿了瓜果點心熱茶。

    東河曦被顧君謙塞了個剝好的橘子,耳朵聽著他兄長在說邊關(guān)趣事。

    太子也時而插上一兩句,表兄弟兩人一人一句說得很是得趣,偶爾太后還會補上一兩句。

    要知道,年少時,她也是去過邊關(guān)的。

    東河曦聽得認真,一雙漂亮多情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

    一場熱鬧的年節(jié)過后,翌日便就是正月。

    無論是末世還是天武朝,正月都不興睡懶覺。

    東河曦早早起來,洗漱完,在墨書侍候下?lián)Q上一件鳳仙花紅的衣衫。

    這是早前從太后那里得來的布匹,他阿爸趕時間給他做出來的。

    今日得去外面小院壩呆一會兒,東河曦便披上一件同色的披風。

    東河曦問墨書,“瓜果點心紅包可都備好了?”

    按照東河村這邊的年節(jié)風俗,村子里半大的孩子們會在接收過自家老人的賜福之后,便到處去拜年討吉利。

    年初二就是各家各戶開始走親串戚拜年。

    東河曦也過了半大的年紀,自然是那個等著孩子們來拜年的。

    來來往往的人多,加之這兩日天氣好,東河曦便讓人將東西都放在小院壩里,他與兄長去外等著。

    墨書理了理他的頭發(fā),“都準備好了。”

    “行,先去給外祖母他們拜年,然后我們出去。”東河曦讓人準備了不少的吃食,小紅包里也都包了五個銅錢在里面。

    這可算是很大方了。

    要知道,村里人大家也都只是準備點常見還便宜的瓜果,點心都很少,那紅包里也就最多三個銅錢,且還是只給關(guān)系最好的人家的孩子,旁人家的孩子那只多抓一把瓜果。

    誰也不敢像東河曦這般,瓜果點心就準備不少不說,紅包里還都是五個銅錢。

    兩個村子里孩子加起來可好幾十呢。

    這多錢,誰家也不可能舍得。

    也就東河曦。

    今年別說那幾個小雜鋪貨在雷疏朗的經(jīng)營下給他掙了不少銀錢,就是自然閣里,那銀錢可是上百萬兩。

    這點銀錢也并不多,若非不想給日后招惹麻煩,再多他也是無妨的。

    隔壁顧家與他都是同樣的準備,只是顧君謙與太子各自分開準備。

    兩人在顧家外的空地分別擺了兩桌,就等著孩子們過來討吉利了。

    不過眼下都穿著整齊在大廳等著東河曦,幾人會先一起去給太后拜年,之后東河曦兩兄弟并東河家這個未來哥婿顧君謙一起去給東河老爺子老太太拜年,再去給東河鈞夫夫拜年。

    最后再各自去小院壩呆著。

    ***

    初二,東河曦一家六口先去東河村走親串戚。顧君謙便在麗水村代表顧家走親串戚。

    初三,東河曦一家六口去了東河老太太娘家一趟,顧君謙則是去了自家祖母娘家一趟。

    初四,親戚走完,東河曦呆在家陪自家阿爸他們在花月苑陪太后聊天,東河老爺子老太太跑去東河村跟人嘮嗑去了。

    初五,東河曦跑去顧家玩,沒想這里也熱鬧得很,寧小少爺幾人全都在這邊。

    顧君謙看到他過來,忙過來將人拉過去坐下,“還想著去叫你過來一起熱鬧一下。”

    東河曦看了一眼大廳里的眾人,問他,“寧小少爺他們怎么過來了?”

    顧君謙壓低聲音跟他說道:“過來有事呢。”

    “嗯?”東河曦疑惑,“啥事惹得他們都跑過來打擾了?”

    要知道因著太子在這邊,也就他們初到那日過來一趟,之后可再沒過來,更別說這般集體過來的。

    他家太子表哥雖禮賢下士,平日看著也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東河曦這數(shù)月時間也是見過他冷著臉,渾身散發(fā)殺氣的樣子。

    寧小少爺?shù)热穗m各個都家世不凡,到底也是臣子,無事可不敢過來打擾。

    顧君謙就笑了一聲,“此事說起來還與小曦你有關(guān)。”

    “跟我有關(guān)?”東河曦驚訝了,“這怎么還跟我有關(guān)系了?”

    顧君謙便就與他說起因由來。

    事情的起因其實也很簡單。

    年節(jié)之后,寧小少爺?shù)刃≥厼橹Y數(shù),便先后來給太后太子拜年,然后在見到太后時心里就很是驚訝。

    要知道,他們作為世家子弟,家里祖輩都在朝為官,雖說不常見太后皇上,但每年太后皇上的壽誕,他們都是要進宮一次的。

    去歲太后壽誕,寧小少爺?shù)热丝删瓦M宮給太后祝過壽。

    自然對太后的樣貌就還是有些印象。

    沒想初二那日拜年時所見到的太后,可是叫他們吃了一驚。

    太后竟是比去歲他壽誕時見到可是年輕了許多。

    初時他們還以為是太后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家還跟自家祖父說了一嘴。

    沒想幾個老將軍宗親也很驚訝。

    別人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

    他們初來那日也各自去拜訪過太后,之后偶爾也能在天氣暖和的日子見到太后被青葵嬤嬤扶著出來走動。

    他們不說日日見到太后,但隔三差五也總是能見到一次。

    因此對于自家孫輩說太后變得很是年輕,他們是不信的。

    但里面有個會丹青的哥兒,便將太后如今的樣子給畫了出來。

    那家的老將軍初看不信,多次詢問才確定太后如今當真是這般年輕。

    幾個老將軍宗親里就有些活乏了,又讓人去看過常來東河村尋人聊天的東河老爺子夫婦,進一步得到驗證。

    這不,寧小少爺?shù)热吮憔驼业教舆@里來了。

    寧小少爺?shù)热丝赡芟氩磺迤渲械囊蛴桑珟讉老將軍老宗親,他們來東河村已有一些時日,這些日子吃的都是東河曦這邊送過去的東西,其中的好處,只有吃過的人知道。

    稍微想一想,這肯定是那位東河小公子的原因。

    他們不好去打擾太后,便就將主意放在太子這里。

    正好寧小少爺?shù)热嗽谶@邊,他們便讓人過來問問太子。

    不說為自己,家里的夫郎夫人等,定是喜歡這個的。

    當然,見過東河老爺子如今的變化后,他們也還是想試試的。

    東河曦聽完顧君謙說的這些內(nèi)里,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就這個?”

    他沒想竟是因著那兩種藥膏的原因,“他們可以直接來尋我嘛,或是尋哥哥跟你也可以。”

    顧君謙笑著給他解釋,“先不說老將軍他們,幾個宗親可是都認識先君后的,他們哪里敢拿這事來打擾你,可不得找來太子這邊。”

    老將軍們早年常年呆在邊關(guān),興許還不認識先君后,但幾個老宗親可是認識的。

    自然在見過小曦之后,就也明白為什么常年不怎么接見外眷的太后會因著璃王夫夫的原因,不惜千里趕來東河村。

    如此,他們?nèi)绾胃夷眠@件事來尋小曦。

    東河曦一聽就也明白了,“行吧。”

    他抬眼掃視一圈,低聲跟顧君謙說:“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來找太子表哥,我看他們各個都有點怕太子表哥的樣子。”

    原本在做出那兩種藥膏得見效果之后,他就有在心里打算日后開一家這樣的店給他阿爸打理。

    于他來說,不過就是費點時間的事情。

    東河曦就跟他說了下自己的打算。

    顧君謙頷首,“正好你今日過來,可以給他們說這件事。”

    “嗯。”東河曦也正有此意。

    要知道他做的那兩種藥膏,非富貴人家用不起。

    寧小少爺他們也算是正好上趕著過來給他打廣告了。

    他倒也可以做些效果更為低一些的護膚品,常用效果也是有的。

    但又很沒必要,只要常吃他自然閣售賣的糧食蔬果,效果也一樣。

    反倒是如外祖母他們這般用過后的效果,才需要用那兩種藥膏。

    那可都是他從頭到尾用異能弄出來的,從種子到最后的藥膏,都不能缺了他的異能。

    如此自然也不可能讓那兩種藥膏便宜出售,成為大家都能用得起的。

    就算他愿意降價,他一個人也做不出來那般多。

    所以日后所開的美顏店鋪里的護膚品,種子會是經(jīng)過他溫養(yǎng)改造的,所用藥材從發(fā)芽到成株都會有他異能的輔助,但制成藥膏就不會了,效果會比外祖母他們?nèi)擞玫牟钪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只有一個人,若是都是這般效果的藥膏,就是章魚成精,他也做不過來。

    日后,他也只會給自家人做這樣的藥膏。

    外人是想都不要想了。

    第232章 第 232 章

    正月十五之后, 熱鬧的年節(jié)也就正式過去。

    天氣一日日變得暖和起來,這也代表著,距離南方的春耕不遠了。

    東河曦也在過完元宵之后開始忙碌起來。

    首先便就是改造糧食種子, 主要是榕城稻,去歲改造的那點稻種,在太子表哥答應(yīng)他先送一批改造好的稻種去邊關(guān)試種之后, 他手上余下的那點種子就顯得尤其少。

    其次就是那兩張藥膏方子上需要用到的藥材種子, 即使不為著日后開店,哪怕是為了外祖母他們,他也得將這些種子改造一批出來。

    且年節(jié)期間那次宴會, 他還答應(yīng)過寧小少爺他們, 待得過一段時日, 他會再制作一批藥膏出來,會先給他們。

    最后便就是各種蔬果糧食藥材種子。

    隨著年節(jié)的結(jié)束,回上京城的日程便也被太子表哥提了出來。

    若非外祖母在這邊, 太子表哥早就該回去上京城了。

    眼下阿爹阿爸以及兄長三人都已盡皆痊愈,也是到他們該離開的時候了。

    對于是留在東河村還是去上京城,東河曦都無妨,阿爹阿爸他們在哪里, 他就跟著去哪里。

    而在經(jīng)過兩年前的那次變故, 皇帝舅舅他們一致要求阿爸回上京城。

    阿爸在思量過后,又詢問過他們的意見, 便應(yīng)允了下來。

    既然要回上京城,東河村這邊自然就得多做打算。

    自然閣等幾個店鋪總不能空著, 這邊幾百畝田地也得好好種著, 還有小山頭那邊。

    鳳血草、墨烏草、冰蠱藤三種特殊藥材需要他一并帶走之外,小山頭余下的藥材總是需要延續(xù)的。

    東河曦便決定在離開之前, 盡量多改造一些這邊需要的種子出來。

    至于留守這邊的人,在詢問過方嬸子等人之后,風阿爸與墨琪決定留下來,方嬸子一家人隨著他們進京。

    早在去歲,雷叔便就有意培養(yǎng)了幾個得用的管事出來。

    哪怕跟著他們離開,這邊的幾個店鋪也不怕無人可用。

    東河曦這一忙便就是月余時間,終于是趕在春耕之前將需要的種子盡皆改造出來。

    不僅榕城稻種足夠他太子表哥趕在春耕之前送回上京城去推廣試種,其余所需要的各式種子也都暫時夠用。

    而隨著春耕的臨近,離開東河村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

    難得今日天氣暖和,東河曦穿著一身便宜行動的窄袖勁裝,拍拍站在身側(cè)的狼王,“走吧,去外面等長風哥他們,這兩日去東河山里轉(zhuǎn)轉(zhuǎn),你也跟狼群再親近親近,之后我們就得離開了。”

    “嗷嗚……”狼王沖他叫了一聲,像是回答。

    東河曦笑了一聲,一人一狼便往大門去。

    雖還未正式進入春耕,但東河村這邊已經(jīng)開始在為春耕作準備。

    他們也沒幾日就要離開這邊了。

    在離開之前,東河曦決定帶著狼王再進一次東河山。

    雖說上京那邊也有皇家獵場,到底有些遠,不如在東河村這邊,想進山就進山。

    東河曦家大門外的小院壩里,此時站了好些年輕人,各個如東河曦一般身穿窄袖勁裝,長發(fā)也都高高束起,一看就是很方便行動的裝扮。

    這些也不是別人,正是寧小少爺一干人。

    聽說東河曦他們今日要進山,便也要跟著一起去。

    好在此次過來的人都并非什么嬌氣的,就連里面的幾個哥兒女子,也都是自小學(xué)過一點功夫的。

    東河曦出來時,顧君謙與太子還沒到。

    因著快要離開,顧君謙也得將這邊安排一番。

    太子則是在吩咐人準備離開事宜。

    “東河小公子。”寧小少爺?shù)热艘姷剿s緊笑著招呼,各個臉上都帶著親近的笑容。

    東河曦也微微笑著回應(yīng),并沒有給予冷臉。

    經(jīng)過這月余時間時不時的相處,東河曦對于寧小少爺這一批人還是挺有好感的,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特意甄選過來的。

    無論是性情,人品,還是談吐,都很不錯。

    至少東河曦對他們很滿意。

    東河曦在人群里看到精氣神都好了許多的齊冉,以及站在他身邊的齊二少,齊鳴策,此次進山,他們兄弟三人也要跟著一起去。

    齊冉經(jīng)過這些時間的醫(yī)治,雖說孕囊還未曾找到方法醫(yī)治,但損失的那點精氣神卻是都補了回來。

    且也不知是否因著此次的劫難,整個人看著也比早前改變許多。

    若不去計較往事,只說眼前的齊冉,他卻是不討厭的。

    沒等多久,顧君謙便就與太子先后過來。

    “小曦。”顧君謙來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身側(cè)跟著長大許多的狼墨。

    “長風哥。”東河曦回握他的手,一邊跟太子打招呼。“太子表哥。”

    “見過太子殿下。”寧小少爺?shù)热顺有卸Y。

    “嗯。”太子擺擺手,“人來齊了,便就走吧。”

    “是。”

    田地間已有村民在忙碌,一些早熟的菜得摘了。

    看著這邊的熱鬧,早已見怪不怪。

    這些日子,他們沒少見這些從上京過來的貴人少爺公子千金在村子附近閑逛。

    別說,他們還挺歡迎這些少爺公子千金的。

    村子里好些東西都是這些從上京過來的少爺公子千金們不曾見過玩過吃過的。

    就連農(nóng)家人自己做的那點子泡菜,這些少爺公子千金們都吃得很是滿意。

    這些時日,他們沒少因著那點子自己不在意的東西從這些人手里賺銀錢。

    且這些人還挺好相處。

    一群十幾人并兩頭狼,開始從小山頭邊上往山里進。

    東河村村口,莫常搬著張凳子坐在一群小蘿卜頭中間,不知道跟人說了些什么,逗得那群孩子拍著手哈哈的笑,笑聲都傳進了東河曦等人耳里。

    東河曦看過去,挑了挑眉。

    莫常也變了許多,猶記得初來那段時間,神色之間還很是陰沉,眼睛里都是仇恨。

    眼下卻能與村子里那些孩子們打成一片。

    他問身側(cè)的顧君謙,“太子表哥跟莫常說有鳳血草的事了?”

    顧君謙頷首,“元宵之后說的。”

    “唔,那他此次不能與我們一起回上京了,哪個御醫(yī)留下來?”東河曦收回視線。

    顧君謙笑了一聲,“據(jù)說是柳御醫(yī)。”

    東河曦疑惑看他。

    據(jù)他所知,鄧御醫(yī)他們一直很期待再次用鳳血草為人醫(yī)治,莫常早就被他們盯上了。

    顧君謙解惑,“據(jù)柳御醫(yī)說,是他運氣好,抽簽贏了鄧御醫(yī)他們。”

    東河曦挑眉。

    ***

    時間一晃便就到三月一日這日,春光明媚,草長鶯飛,萬物復(fù)蘇。

    東河村碼頭。

    今日碼頭上停了好幾艘大型船只,一大早,不少村民就過來這邊看熱鬧。

    今日是東河曦他們離開東河村的日子,老村長帶著村民們來到碼頭,看著東河曦等人先后上了船。

    東河老爺子老太太站在船上跟老村長身側(cè)來送行的大爺爺東河全等人揮手,“回去吧。”

    老兩口原本是打算就留在東河村的,但東河曦今年會跟顧君謙成親,老兩口便決定跟著去上京,待他成親過后,再回來東河村這邊。

    因此老兩口也沒甚離別的不舍。

    東河曦與顧君謙并肩在一邊看向小山頭那邊。

    狼群蹲坐在小山頭門口,一雙雙狼眼都看向這邊。

    在狼群前面蹲坐著一匹身型更為高壯的灰狼,這是上次東河曦他們進山時,狼群選出的新狼王。

    原本那次進山的目的就是讓狼王狼月去狼群里選出新狼王的。

    狼月作為他的寵物,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離開。

    在新狼王選出時,以防在他們離開之后,習(xí)慣下山來的狼群在沒有他與狼月的震懾之下再次下山萬一傷到村民,東河曦給新狼王用異能稍微提升了一些靈智,至少讓其能聽懂他的話。

    狼月與狼墨分別蹲坐在東河曦和顧君謙身側(cè),狼眼里人性化的露出不舍的情緒來。

    船啟動,狼月與狼墨看著小山頭的狼群,站起身,仰頭,“嗷嗚……”

    “嗷嗚……”小山頭那邊傳來狼群的回應(yīng)。

    狼聲悠遠,迎著三月的春風,一行船只乘風破浪。

    東河曦看著那個待了一年多的村莊在視線里慢慢的消失。

    顧君謙伸手攬住他的肩,“走吧小曦,日后我們還可以回來。”

    東河曦嗯了聲,雖沒甚太大離別的情緒,但多少還是有些不舍,畢竟是他兩世記憶恢復(fù)以來,待得最久的地方。

    ***

    幾日后,滄州府城。

    武璃摸著東河曦的頭,“小曦,當真要去?”

    東河曦蹭了蹭他落在自己頭頂?shù)氖郑班牛缜氨憔驼f要去的,眼下正是時候。”他看向跟自家阿爸并肩而立的阿爹,“阿爹,可有話需要我?guī)н^去的?”

    東河鈞眼里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轉(zhuǎn)瞬又恢復(fù)如常,“沒甚話帶的,你們此行注意安全。”

    東河曦嗯了聲,抬眼往船艙看了一眼,小聲道:“阿爹你們多陪陪祖父祖母,太子表哥說,若無意外,東河鋒的罪行怕是會落個秋后問斬。”

    有此下場,對方是咎由自取,他覺著心里很是爽快,但對于祖父祖母來說,可能就有些不好受。

    東河鈞拍拍他的肩,“阿爹知道。”他視線一一掃過東河臻、顧君謙,“早些回來。”

    “好。”東河曦三人同時回道。

    武璃張張嘴,到底還是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孩子們是為了他們才要去的,他雖心里擔心,卻也沒法開口阻止,“臻兒,長風,好好照顧小曦。注意安全。”

    東河臻:“我會的,阿爸。”

    顧君謙:“我會的,東河阿爸。”

    待他們說完,太子才過來,跟三人道:“那邊我已吩咐過,你們只管過去便成,小曦拿好我給你的令牌,若是有需要,可以拿它調(diào)遣附近的駐軍,給你留下的六個暗衛(wèi),若是有甚需要去做的,記得吩咐他們?nèi)プ觥!?br />
    說完,他道:“記得早些回來。”

    東河曦沖他一笑,“我知道的,表哥。”

    太子看看他們,“去吧。”

    “嗯。”

    東河曦三人并兩匹狼,看著一行船只啟動,逐漸離開,東河曦眼里的點點溫柔消失,淡聲道:“哥,長風哥,走吧,我們也該離開了。”

    顧君謙與東河臻對視一眼,同聲道:“嗯。”

    東河曦最后掃了一眼遠去的船只,轉(zhuǎn)頭,伸手拍拍狼月的頭,“走。”

    在等了這般久之后,他終于可以去為哥哥,為阿爹阿爸他們報仇了。

    東河鋒與胡縣令,他要去親眼看著他們被判刑不說,他還要先動手打一頓他們出氣。

    還有那幫逃進七連山深處躲藏起來的匪盜,有一個算一個,他會去親手將他們一一揪出來。

    朝廷拿他們沒辦法,自以為躲進深山就能安枕無憂?

    笑話。

    還有北狄……

    東河曦如何也無法忘記見到阿爹阿爸兄長那日,自己心里充斥的滿腔仇恨。

    那個時候他就說過,這些傷害他親人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什么七連山匪盜,什么北狄人,他都會去親手尋他們報仇。

    只是因著不愿離開彼時還在受傷昏睡的阿爹他們?nèi)耍虐崔嘀睦飯蟪鸬挠恢笔刂⒌麄儭?br />
    而現(xiàn)下,阿爹他們?nèi)睦镌贌o擔憂,報仇,也該提上日程了。

    此次離開東河村,他原就沒打算與阿爹他們一起回上京。

    長風哥是一開始就知曉他的打算,只是沒想他哥在得知他的計劃之后,也非要跟著一起去。

    拿他兄長的話來說,無論是作為受害者本人,還是為人子,此行他都非去不可。

    若是早前,東河臻還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甚至在知曉東河曦他們兩人的行動后,說不得還會去開口阻止。

    兩人兩狼,如何去與七連山那幫連朝廷大軍都拿他們奈何不得的匪盜作對?北狄就更別想,那可是與天武朝征戰(zhàn)幾十年的異族。

    但在上次進東河山,親眼見識到自家弟哥兒的能力之后,東河臻在心里對自家弟哥兒便有了新的認識。

    因此在得知他們兩人要去七連山尋匪盜為阿爹阿爸報仇,更是還會去北狄為他報仇之后,他沒開口阻止不說,甚至提出帶他一起去的要求。

    東河曦倒是沒拒絕他兄長的同行,以他的能力,即使帶上他與長風哥兩人,他也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既然他兄長要親自報仇,那便一起去便是。

    第233章 第 233 章

    初夏的南方, 氣溫并不算太高,還帶著些春季的微暖,清風拂面而過, 一陣陣混合的花香飄進鼻端,也不知是哪朵盛開的花未看好自己的花瓣,讓它順著初夏的風飄飄蕩蕩, 似翩遷的蝴蝶, 在空中打著旋的肆意舞動。

    三米左右寬的石板路兩側(cè),高大的樹木支開它們茂盛的枝葉,將陽光遮擋, 在道路兩側(cè)留下陰涼的小徑。

    清澈的露水從綠葉上滴落, 眨眼間浸入泥土消失不見。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寂靜的林間道路盡頭, 突兀的出現(xiàn)一陣馬蹄聲,樹林里一陣陣“撲簌簌”聲響起。

    不多時,三匹棕黑色的高頭大馬, 由遠及近。

    打頭一人,一身竹月色窄袖交領(lǐng)勁裝,一頭柔順的長發(fā)被一根同色發(fā)帶高高束之頭頂,隨著馬匹的跑動, 垂在身后的發(fā)束便在其挺直的脊背上左右晃動。

    精致昳麗的面龐上, 白皙的肌膚隨著林間陰影變幻明光。

    “吁……”纖長白皙的手指勒停韁繩,清冷的嗓音響起, “哥,長風哥, 從前面岔道拐過去, 再行一段路,就該要上南北入京的官道了吧。”

    “對, 按照眼下我們的行程,再有大半日時間就能到上京。”其后一長相俊美無儔,神色溫潤如玉的男子騎著馬來到他身邊,嗓音瑩潤溫柔,“日落前,該就能到。”

    “可算是要到了。”落在最后的男子騎著馬來到他左側(cè),“走,小曦,爭取早日進京。”

    “知道了哥。”東河曦側(cè)頭看向顧君謙,眉眼彎彎,“長風哥,走。”

    “嗯。”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遠去的馬蹄聲消失在寂靜的山林道路里。

    一行三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三個多月前,在滄州府與東河臻等人分開而行的東河曦、東河臻、顧君謙三人。

    自家阿爹阿爸與兄長盡皆痊愈,一直拖延的報仇,便就被東河曦提上了日程。

    自從見到阿爹他們?nèi)四且蝗眨鸵恢痹谙胫绾螆蟪穑藭r若非還惦記著阿爹他們?nèi)说膫麆荩率窃缇蛨蟪鹑チ恕?br />
    此次離開東河村,興許日后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他便將報仇一事排在了第一位。

    他答應(yīng)過長風哥,無論日后去到哪里,都會帶上他,此次報仇,自然不例外。

    他只是沒想到自家兄長也會提議跟著同行。

    不過不打緊。

    由此,三人與東河鈞等人在滄州府分開,先去了平陽府,胡知府便被關(guān)押在那里的知府衙門里。

    為著方便受審,東河鋒同樣被關(guān)押在那里。

    有著太子的命令,胡知府與東河鋒在關(guān)押期間吃足了苦頭,等到東河曦三人過來時,兩人雖還留有命在,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都被抽干,可謂是骨瘦如柴,囚服松垮垮的穿在兩人身上,臉上滿是絕望的麻木。

    可見兩人在關(guān)押的這一段時間里肯定是有被獄卒“好好”招待。

    看著眼前的東河鋒,再沒有了記憶里那副偽裝的慈和長輩模樣,眼里也再看不見那點小人的得意與算計。

    東河曦神色沒有半分波動,一邊的獄卒很有眼色的命人將回過神來張嘴想說話的東河鋒嘴給堵住。

    東河曦并未真的動手去揍兩人,他只是暗中凝聚了精神力種子種在兩人體內(nèi),保證讓他們在問斬之前的這一段時間,每天都活得生不如死。

    打他們一頓?

    那太便宜他們了。

    活著的時候,日日經(jīng)受來自身體內(nèi),生不如死的折磨才是最好的。

    不然,如何為他受苦兩年多的阿爹阿爸報仇?

    從府衙出來,三人便一路馳馬去到七連山。

    七連山是由七座大小不一的山林組合在一起形成的一道山脈。

    其大小與東河山相仿,因著是由七座山相連而形成,因此山脈內(nèi)地勢險峻,深處更是野獸橫行。

    對于那些匪盜來說,這里是他們最安全的保命堡壘。

    他們熟悉地形,知曉哪里有暗溝,哪里是野獸地盤,哪里有天然而隱蔽的山洞。

    朝廷大軍剿匪又如何?

    只要他們往深山里一躲,縱使朝廷大軍也耐他不何。

    三人來到七連山,看著眼前不知深的山林,東河曦眼里閃過一抹寒光。

    若說胡知府與東河鋒是主犯,那這一幫七連山的匪盜,便就是他們手中的刀。

    東河鋒與胡知府有朝廷來審判,那七連山里的匪盜,他便要親手手刃他們。

    二月,正是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時候,也是沉寂了一冬,森林內(nèi)正熱鬧的時候。

    誰也不知,那群無惡不做,十惡不赦的七連山匪盜,被三人盡皆殺死在山林深處,他們自以為安全的堡壘里。

    除卻老弱婦孺,所有青壯年男子沒有一個能活著。

    鮮血撒遍一大片山林,斷肢四處散落,血液飛濺,平日里嬉笑看人哭嚎求饒也毫不留情的殺人者,也終于等到來殺他們的人。

    同樣的哭嚎求饒得不到殺人者半點心軟,想要逃命也半點逃不掉。

    人多又如何?

    熟悉地形又如何?

    毫無還手之力,熟悉的小路眼睜睜在他們眼前消失,被一大片植物覆蓋。

    纏繞在樹上的藤蔓突兀纏上他們,林中的荊棘叢飛漲,尖刺毫不留情的刺進他們身體內(nèi)。

    一群往日里的獵人,轉(zhuǎn)瞬淪為待宰的獵物。

    東河曦三人完全殺紅了眼。

    若說顧君謙還能保有一絲理智,那東河曦兄弟二人卻完全只管殺。

    什么哭嚎求饒,他們?nèi)疾还懿宦牎?br />
    想到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兩年的阿爹,想到每每蘇醒就猶如瘋子一般的阿爸。

    東河曦根本不容許自己有半點心軟。

    他心軟,那兩年躺在床上受盡折磨的阿爹阿爸又當如何?

    鼻端全是鮮血的味道,耳里都是哭嚎。

    東河曦眼里一片冰涼,手里的動作半點不遲疑。

    待得一切平息,他們所在的一片山林已是寂靜無聲,就連原還有些動靜的森林也沒了聲音。

    看著橫七豎八的尸體,東河曦沒有半分動容,平復(fù)了情緒之后,便就帶著顧君謙兩人離開了七連山。

    至于那些匪盜余孽,自有之后的朝廷來收拾。

    在他們來七連山之前,便就已通知了附近的駐軍,有了他們一會兒提供的地形圖,這些人一個都不會再留下。

    是死是活,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七連山一行結(jié)束,三人休整兩日,便又重新進入七連山,此次不是報仇,而是準備穿過七連山,進入另一頭不遠的鳳落山,再穿過鳳落山,進入上京外郊所在的玄龜山,穿過玄龜山,便就會進入西林平原,從西林平原出去,便就是邊關(guān)大漠,而大漠深處,便就是北狄所在的達摩草原,達摩山便就在達摩草原深處,北狄的皇庭也同樣。

    對于這些什么山林、平原、沙漠,普通人怕是會有擔心,可對于東河曦來說,這些地方才是他的主場。

    帶著自家兄長與未婚夫,東河曦一路猶如進入無人之境,什么野獸,什么毒蟲鼠蟻,都不曾被他看在眼里。

    這一走便就是一月有余。

    終于是在三月中,三人來到了位于達摩草原深處的北狄皇庭。

    對于這些與天武朝廝殺了幾十年的北狄異族,東河曦沒有半分手軟,帶著顧君謙兩人在夜半時分殺到了主戰(zhàn)的幾個北狄將軍府里。

    尤其是下令將他哥抓去折磨的那位北狄將軍府里,是他們主要照顧的地方。

    待得從北狄皇庭離開,東河臻雙眼血紅,臉上神色復(fù)雜。

    東河曦抱了抱自家兄長,再沒有回頭,三人先去了邊關(guān)天武朝軍隊所在。

    現(xiàn)在邊關(guān)將將化凍,北風呼呼的吹。

    不說齊王與顧老將軍見到三人是個什么心情,天武朝在北狄也有暗探,北狄皇庭發(fā)生的事情,不過幾日就已被他們所知曉。

    兩人早前有接到從上京傳過來的信函,再一結(jié)合眼下,自然也就知道北狄發(fā)生的事情是何人所為。

    見到三人,齊王眼里都是贊嘆。

    他也沒祥問,過程不重要,結(jié)果是好的就好。

    東河曦三人在邊關(guān)待了幾日,主要是看著齊王與顧老將軍藥浴。

    自從藥浴藥材過來,他們還一直沒尋到時間用。

    這下東河曦他們過來,正好有他們幫看著。

    待得三月下旬,東河曦三人才騎著馬一路從邊關(guān)往上京來。

    五月,立夏沒幾日,一路風塵仆仆,他們終于是在日落時分,看到了上京高大厚實的城墻。

    ***

    五月下旬,天氣日漸熱起來。

    璃王府。

    東河曦在墨書的侍候下,換上一套茶白錦衣,一頭黑發(fā)被一支瑩透雕山茶花的玉簪挽在頭頂,兩鬢各垂落下一小縷頭發(fā),身后柔順的披散著一小片。

    墨書給他理了理衣擺,又將一枚玉佩掛在他腰間,稍退一些距離上下仔細打量一番,方才滿意的點頭,“這下好了,小公子我們可以出去了,入宮的馬車已在外面等著。”

    東河曦嗯了聲,今日皇帝舅舅要為他們辦一場宮宴,在半個多月前,這件事便就在開始準備。

    在他們從邊關(guān)回來沒幾日,此事就定了下來。

    在這半個多月里,他初時休息了兩日,之后便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一是得去為他的種子們挑選一個好的莊子來種它們,二是得去看看開春他們種下的那批他改造出的糧種效果如何了。

    再就是還得繼續(xù)溫養(yǎng)改造種子,最后就是從他阿爸眾多商鋪里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鋪子來開設(shè)上京的自然閣。

    這段時間他跟長風哥都少了許多見面的時間。

    一來是他也忙,二來是長風哥也忙。

    受傷歇了一段時間,之后因著跟他去東河村又休了一段時間。

    眼下回來上京,不僅要幫著顧君玉打理顧家的事情,還得去跟他先生學(xué)習(xí),還要幫著他太子表哥處理事情。

    因著身世的原因,他家長風哥跟兄長算是太子一脈了。

    不出意外,雖也算是皇黨,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也沒辦法。

    畢竟他們的身世在這里擺著。

    今日的宮宴,主要就是將他與兄長正式介紹給朝廷大臣家眷認識,聽他阿爸說,他與兄長過兩日還會受封。

    屆時他們的姓名等一切信息都會入皇室玉牒,而他與兄長也會被正式冊封。

    ***

    宮宴結(jié)束的兩日后,東河曦與東河臻被正式記入天武朝皇室玉牒,東河曦被冊封為錦鈺縣主,東河臻則被請封為世子,當今為其賜字煊煜。

    而冊封結(jié)束,東河曦與顧君謙的親事也被兩家提上了日程。

    武璃倒是還想將自家小哥兒多留在家里兩年,他與自家夫君受傷昏迷兩年,與兩個孩子少相處了兩年。

    他想將這兩年的時間彌補回來,但想到自家小哥兒今年已是二十,這在大多數(shù)小哥兒里已是大齡,若是再依著他的性子多留兩年,那便是二十二。

    武璃又打消了念頭。

    好在兩家都在上京,璃王府與勇武伯府相距也不遠,日后自家小哥兒哪怕出嫁了,回來也容易。

    這才在顧家提親事時,沒一口拒絕,而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東河曦聽說此事后,一切都交給了他阿爹阿爸他們來做,他最是不耐煩這些事。

    早前與長風哥定親,一切事宜便都是長風哥跟方嬸子他們在辦,眼下他自然就也是交給他阿爸他們來做。

    他只管等著成親那日便成。

    東河曦還有別的事要忙。

    藥材種子被他溫養(yǎng)改造了一批出來,他得讓人趕緊在他選好的莊子里種下,還有那一批帶回來的特殊樹苗,他也得讓人好好顧著一點,無事便就得去看一看。

    帶回來的鳳血草、冰蠱藤、墨烏草,也得去看著點。

    早前去報仇,他將這三種藥草用異能好好保存著,方嬸子他們也不敢隨意動它們,還是他回來之后,才給尋了地方,重新打造出一片適合它們生長的環(huán)境重新種下。

    再就是那兩種駐顏的藥膏。

    離開東河村之前,他讓墨書制作了一批出來賣給寧小少爺他們。

    這幾個月時間里,他們手里的藥膏早被他們的家人用完,效果自然也不用說。

    還沒等他回來,訂購的名單就已經(jīng)寫了長長一串在他阿爸手里。

    還有定制別的藥材的,他要忙的事情屬實是有點多。

    第234章 第 234 章

    時間忙忙碌碌便就來到三伏天的七月, 正是一年當中最當熱的時節(jié)。

    上京城雖地處南方,但因著地理位置等原因,冬日里雖不會太冷, 夏季卻是極為酷熱,當不得火爐,卻也比東河村要熱上許多。

    東河曦緊趕慢趕, 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改造出一大批急用的種子出來不說, 還特意花了好幾日的時間改造了一批槐樹出來。

    而上京的自然閣,也在七月如火如荼的正式開業(yè)。

    自然閣開業(yè)那日,別的東西售賣情況暫且不提, 一樓擺出來的幾十盆槐樹卻是不到半日時間便就銷售一空, 且還有人十分有先見之明的去雷叔那里下了全款預(yù)定。

    再就是同日開業(yè), 同屬東河曦名下的自然堂,進出的客人雖說不如自然閣,但卻也是絡(luò)繹不絕, 且大多是坐著馬車來的一些女眷。

    早前寧小少爺他們用的那批藥膏的廣告效果格外好。

    早在開業(yè)前幾日,各家就有女眷來打聽消息。

    自然堂內(nèi)售賣的東西并不多,只有六種藥膏。

    兩種是東河曦早前為自家外祖母三人弄出的內(nèi)服外敷的駐顏膏,藥效比著早些時候他從頭到尾親自做出來的自然是要差著一些, 但常用下來的效果也并不差。

    還有兩種藥膏是他數(shù)月前報仇路上采摘到的一些藥草, 回來研究后弄出來的,一種是祛痘的, 一種是美白的。

    效果都極為好,且純天然。

    余下的兩種便就是低配版的祛疤藥膏組合。

    自然堂東河曦交給了自家阿爸來打理, 自然閣那邊則是他阿爹管著, 連帶著幾支大小商隊一起。

    他兄長嘛,眼下完全被他太子表哥叫過去做事了。

    至于他?

    每日里的事情還是很多的, 上京城作為天武朝的都城,南來北往的人不要太多,就他早前忙碌一段時間弄出的那些種子,自是不夠用的。

    之后還得緊忙著一段時間。

    而隨著時間慢慢往前走,東河曦與顧君謙的婚期也在欽天監(jiān)的測算下,定在了金秋十月,夏去秋來,正是一年中最舒適的時節(jié),也是寓意最好的時節(jié)。

    因著他與長風哥兩人定親是在東河鎮(zhèn)舉行的,情況特殊,兩家都不曾有長輩在,按說是十分不合規(guī)矩與禮儀的。

    無論是對于顧家還是武璃等人來說,這都是他們的遺憾與慚愧。

    尤其是顧家,早前東河曦隨著顧君謙初次來上京那次,他們便覺著有些對不住人,但彼時情況特殊,他們雖后來在東河曦臨走時又補了一份豐厚的禮,但到底還是覺著有些虧待東河曦。

    因此此次請期過后,顧家又重新補足了一份聘禮。

    這些都是東河曦之后在與顧君謙見面時,聽顧君謙與他說的。

    他倆定親原就只走到納征,想要彌補亦是在禮制內(nèi)。

    東河曦對這些都不太懂,他也覺著無所謂。

    不過對于長輩的一些好意,他也沒想著去推拒。

    ***

    有事情忙碌,時間便就過得尤其快。

    對于東河曦來說,在上京城的日子與在東河村并無兩樣。

    一樣的每日溫養(yǎng)改造種子,一樣的要去田地里轉(zhuǎn)悠。

    都是在做他喜歡的事情。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上京城這邊距離他的田莊有些遠,每日里花在路上的時間都有一兩個時辰。

    再就是,偶爾還要抽空去參加這個公子,那個小姐,這個夫人,那個正君等等舉辦的什么賞花宴,對詩會等等在他看來極其無聊,但又偶爾不得不去參加一下的無意義聚會。

    每每看著這些什么公子小姐,夫人正君在那里爭奇斗艷,各種陰陽怪氣,茶言茶語,蓮言蓮語,他都極為無語無聊無奈。

    但這些聚會還必須偶爾得參加一兩次。

    不過還好,他參加這樣的聚會也不是被針對的那一方。

    先不說他的身份地位,就說有著自然堂與自然閣在那里,也讓這些內(nèi)眷們對他不說巴結(jié)討好吧,得罪是必定不敢的。

    至于背后有無人說他冷淡無趣,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他從未親耳聽到過。

    對于眼下的日子,雖說有些讓他無奈的人情交際,但卻是讓他極為喜歡的。

    阿爹阿爸每日忙忙碌碌,健健康康的,偶爾還能得到來自阿爸親手為他制作的衣衫等物,還能時不時見到阿爹阿爸打情罵俏般的斗嘴。

    兄長雖然時常忙得不見身影,但偶爾也還是能見到一面。

    還有長風哥,一個讓京中公子女子萬分向往的郎君,一個等著到日子便就娶他進門的未婚夫。

    自然閣與自然堂的生意也很好,每日里為他賺取的銀錢,他都沒去合計過,但肯定是一個讓他睡著了都會笑的數(shù)字。

    璃王府屬于他的晨曦院里,到處都是他種植的花花草草。

    郊外,阿爸與皇帝舅舅等人送給他的田莊里,都是他喜歡的植物。

    偶爾還能拉著長風哥騎馬,帶著狼月狼墨去皇家獵場里轉(zhuǎn)一圈。

    去歲的那段煎熬日子,好似鏡花水月,好似大夢一場。

    他都有些想不起每日期望著阿爹阿爸醒過來的心情。

    每天太過幸福,末世的日子他都很少再去想起。

    只在偶爾午夜夢回時,那兩個一路護著寵著自己平安長大的身影,讓他心里極為惦記不舍。

    ***

    八月末,水稻與番薯收成的時節(jié)。

    因著水稻與番薯種子,都是現(xiàn)從東河村那邊運送過來種下,因此今年好些莊子的水稻與番薯都比著往年要稍晚著一些收成。

    東河曦平日里無事就會往田莊去,不僅去自己的,還去顧家的,太子府的,皇家的,以及柳哲幾家的。

    凡是上京這邊今年開春種植了他改造的水稻與番薯種子的莊子,他都被人請求平日里沒事就過去看看。

    東河曦也沒推辭,他也想看看改造過后的水稻與番薯種子,在天武朝這樣的地域會有如何的產(chǎn)量。

    這一批的水稻與番薯,除卻種子是他異能改造出來的,自打種下,他便再未去對它們用過異能,每日里去看,也是看看它們的長勢,預(yù)估一下收成時間與產(chǎn)量。

    平日里的侍候,都是莊子里的人看顧。

    這些莊子不僅東河曦看得緊,司農(nóng)司那邊也看得緊,東河曦常常能在各家莊子里見到他們在田地里轉(zhuǎn)悠。

    當然,朝堂上也有許多大人盯著這邊。

    包括他的皇帝舅舅與太子表哥。

    偶爾從司農(nóng)司那邊還能聽到他們的抱怨,無非就是今日又被哪個大人抓著問水稻與番薯的事情了等等。

    而大家期待的收成日子,就在這種望眼欲穿里到了。

    天熱,東河曦與顧君謙兩人只在莊子的陰涼地界呆著,田地里自有人去忙碌收割。

    今日各家莊子都很忙。

    東河曦與顧君謙并肩坐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下,邊上還被人放著一壺沁涼的涼茶,果盤里是切好的莊子里種出的各種瓜果。

    遠處便就是忙碌收割水稻與番薯的人,天地間一片疏朗,耳邊是清脆的鳥鳴,身邊是自己歡喜的人。

    東河曦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瞇著往遠處看。

    顧君謙手中握著一柄折扇,時不時給兩人扇扇,偶爾轉(zhuǎn)頭,便就能見到身側(cè)的未婚夫郎臉上閑適的表情。

    漂亮的一張臉被斑駁光影籠罩。

    顧君謙溫聲道:“小曦,再有半月便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東河曦聞言側(cè)頭,點綴著散碎陽光的一雙黑眸落在他臉上,精致昳麗的一張臉上滿是淡淡的笑意,眉眼彎彎,紅潤的薄唇微張,“長風哥與我一般都在期待盼望嗎?”

    顧君謙眼里都是溫柔的情愫,抬手將他被風吹拂到眼前的一縷發(fā)絲挽到耳后,骨節(jié)分明,白皙纖長的手指順勢在他軟軟的耳垂上捏了捏,“嗯。”

    東河曦便輕笑出聲,傾身靠近他,雙手挽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灼熱的呼吸瞬間糾纏在一起,東河曦打趣他,“長風哥在期待盼望什么?可是洞房花燭夜。”

    顧君謙神色一頓,旋即無奈笑出聲,伸手扣住他的后腦勺在他什么都敢往外說的嘴唇上輕咬了一下。

    東河曦笑出聲。

    顧君謙也輕笑出聲。

    只是耳尖微紅。

    ***

    十月十日,天空澄澈湛藍,萬里無云,溫暖的陽光融入在清爽的秋風里,在天地間肆意的吹蕩。

    一大早,璃王府就熱鬧了起來。

    各院的下人全都在忙碌。

    府里張燈結(jié)彩,到處掛著紅綢紅燈籠,下人們身上也一水兒的紅衣,臉上喜慶洋洋,走路都帶風。

    今日是東河曦與顧君謙成親的日子。

    不僅璃王府一大早就很是熱鬧,勇武伯府,上京城各家今日要來參加婚禮的人家里,也都很是熱鬧。

    早在幾日前,璃王府與勇武伯府結(jié)親一事便就在上京傳了開來。

    雖說早前大家便都知曉了此事,但今時不同往日。

    去歲東河曦還只是一個無人知曉,無人看得上的,來自一個小村子的村哥兒,只不過這個村哥兒相貌比一般公子長得好看了些不說,還是人顧家的救命恩人。

    今時又不同,當初無人看得上的村哥兒搖身一變,成為了璃王府的縣主,當今與太后都寵著護著的人。

    身份貴不可言不說,還有那讓人趨之若鶩的自然閣與自然堂。

    更不肖說,八月末的那場讓人震驚的秋收。

    聽說也有這位璃王府錦鈺縣主的一份功勞。

    再就是勇武伯府那位端玉少爺,聽說眼下在跟著太子做事,還得到好幾次宮里的獎賞,當今都對其很是贊賞。

    如此兩人成親,可不得人說。

    因此一大早,上京城各大世家大族官勛府里,也都熱鬧得很。

    都在準備著來參加婚禮。

    晨曦院,東河曦正坐在梳妝臺前,身后站著微微帶笑,卻眼眶泛紅的武璃,看著銅鏡里容貌昳麗的小哥兒,武璃聲音微微哽咽,右手握著玉梳,輕輕的一邊梳,一邊念道:“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jié)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樂無憂。”

    武璃抬眼與鏡子里的東河曦視線相對,沖他一笑,“我們小曦今生定會健健康康,和和睦睦,一生無病無痛。”

    東河曦的情緒也被感染,漂亮的桃花眼跟著發(fā)紅,嘴唇張了張,半晌方才輕輕嗯了聲,“我會的,阿爸。”

    武璃深吸一口氣,給他將頭發(fā)挽起。

    待得換上一身精致的紅色喜服,東河曦輕輕抱住淚眼朦朧的武璃,“阿爸,我會時常回來看你的,晨曦院你定要叫人常常給我打掃著。”

    武璃回抱住他,眼淚一串串落下來,哽咽道:“哪有出嫁的小哥兒常回娘家的。”

    完了又輕聲道:“放心吧,晨曦院阿爸會叫人常常打掃的。”

    東河曦紅著眼睛嗯了聲。

    父子兩抱了好一會兒,才在墨書的催促下分開。

    東河曦深吸一口氣,微微整理一番情緒,便在熱鬧的新郎官來了的聲音中,抬頭看向一側(cè)紅著眼睛同樣看著他的武璃,“阿爸。”

    武璃對他笑笑,“嗯,去吧,阿爸等你回門。”

    東河曦:“嗯。”

    顧君謙一身與東河曦相似的新郎服,長身玉立,俊美無儔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眼里都是情意,“小曦,我來接你了。”

    東河曦將手落在他伸來的手掌里,再回頭看一眼武璃等人,“阿爸,阿爹,祖父祖母,哥哥,等我回門。”

    武璃被東河鈞擁在懷里,夫夫倆同樣的眼眶泛紅,“嗯。”

    東河曦回頭,對顧君謙一笑,顧君謙上前在其身前蹲下,“小曦,上來。”

    跟著來迎親的人,先是為東河曦昳麗的樣貌驚艷,此時又被顧君謙的動作驚到。

    東河曦往前一撲,雙手挽住他的脖子被他背了起來。

    哥兒成親不如女子那般多的規(guī)矩,端看各家如何議親了。

    東河曦不耐煩那許多的規(guī)矩,便就省了讓自家兄長背出門這一項,也不喜蓋什么蓋頭坐轎子,他選擇與顧君謙一同騎馬。

    只是他沒想到顧君謙會當著這般多人的面背他。

    雖然驚了一下,但他也沒矯情,直接撲了上去。

    往日里顧君謙也沒少背他。

    大門外是兩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馬脖子上被掛了紅綢,還墜著一朵大紅花。

    東河曦被顧君謙背著來到馬前,落地時,東河曦沒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武璃等人站在門內(nèi),沖著他微笑。

    東河曦眉眼彎彎,轉(zhuǎn)身回頭,動作利落的上馬。

    顧君謙與他并肩而騎。

    兩人穿著同樣精致的喜服,同樣的一張讓人為之傾倒的面容,騎著同樣的高頭大馬,臉上掛著同樣的笑意,在迎親隊伍的簇擁下,喜樂的吹奏下,迎著秋日里溫暖宜人的陽光,大道旁熱鬧的人群,“噠噠噠”的走向?qū)儆谒麄兊男腋H松?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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