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短暫的放松過后, 教練組帶著少年們入住主辦方們準備的選手村酒店。
正式小組賽開啟之前,還要先抽簽進行表演賽。雖然這實質上是主辦方吸引贊助和投資的一種手段,但對各國選手們來說, 除了熱身之外這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了解對手實力和戰術的好機會。
“既然不分輸贏,那隨便抽到誰都好咯?”
“當然不是。”跡部道。“這是我們亮相世界的第一場比賽, 即便是娛樂賽, 也必須把氣勢打出來。”
他打了個響指:“制造一個華麗的出場!”
“沒錯。”齋藤教練也頗為認同,于是對跡部道,“那就由你去抽吧。”
跡部:“……”
熟悉跡部手氣的國中生們也沉默了:“……”
“噗哩。”仁王道,“說不定跡部能抽個‘大獎’。”
“‘大獎’?”不二想了想,“比如德國隊?”
平等院淡淡道:“不管抽到什么,全力以赴就是了。”
目送跡部下去抽簽, 幸村道:“德國隊這次也是博格帶隊, 不知道會不會在表演賽出場,很想較量一下。”
——優爾根·巴里薩維奇·博格,現役職業網球選手,對外一直保持不敗戰績。
他帶領的德國隊也是綜合實力最強的隊伍, 去年完成九連冠,而今年據說除了博格、Q.P外, 還有別的職業選手加盟。
口氣真大啊。
連幾個高中生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照橋悠則感到一絲微妙:這種連戰不敗的boss設定, 怎么這么熟悉呢。
“要是能抽到德國隊,其實也很不錯,對吧悠醬?”幸村笑瞇瞇看向照橋悠。
不二則是聯想起了去了德國的手冢,據說已經被博格看中, 那么這次, 他會出戰嗎?
“確實是不錯的對手。”不二也微笑著轉向照橋悠,雙手合十, “可以向你許愿嗎?”
遠山金太郎看了看,也跟著雙手合十對著照橋悠懇求:“世界第一的隊伍,我也好想跟他們交手哇,拜托拜托!”
照橋悠:“……”
他退后兩步,“我又不是許愿星。”
眾人正討論著,恰好收到抽簽儀式實時訊息,通知表演賽的對手就是德國隊。
遠山金太郎震驚地抱住照橋悠的胳膊:“你果然好靈!”
照橋悠:“……”
小金得寸進尺:“可不可以讓天空下章魚燒,這樣我一張嘴就可以吃到?”
切原立刻來勁了,跟著道:“那我想要吃不完的烤肉!還有自動寫作業的筆!”
灰呂:“那我想要……”
“等一下。你們聽說過漁夫和金魚的故事嗎?”照橋悠微笑道,“貪得無厭的下場就是住在破茅草屋,每天挨餓,還會長鼻子。”
三人都被這恐怖的預言震住了,連忙老實地閉上嘴。
“集合。”三船教練喝道。
畢竟是站在世界賽場,三船明顯從胡子到衣著都打理了一番——雖然只是堪堪越過“不邋遢”的合格線、距離“端正”還有極大空間,但和他在山上時相比,已經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
一同來的教練組包括助理們更是儀容肅穆,開始講述著等會兒進場后的注意事項,令少年們也感染了幾分緊張。
隊伍還未踏入球場,就能聽到球場里鋪天蓋地的呼聲。除了東道主的澳大利亞,其他就幾乎全是德國、瑞士幾個強國的粉絲。
正當其時,場內忽然又涌起一陣尤為熱烈的呼聲,雜亂的聲音霎時變得統一。
是德國隊。
博格出場了。
傳說中未嘗一敗的現役職業選手。以往只能在錄像帶或者電視中看到,現在出現在現實中,周身氣勢更加引人注目。
“他今天會上場嗎?”切原忍不住道。
“他會的。”幸村眼神凜厲。
的確,照橋悠在心中想,只要對手夠強,強到足以威脅德國隊的地位,就算是表演賽,博格也一定會上場。
表演賽只有三場雙打。第一場德國派出的是米海爾·俾斯麥和艾爾瑪·賽弗里德,前者是個高二生,據聞也是已經接近職業選手實力一個選手,后者是個初次參賽的國中生,信息寥寥。
而日本隊出場的是杜克·渡邊和不二周助的組合。
“杜克前輩好強啊!”看到杜克暴喝一聲、雙臂一挺,隨即爆開衣服、打出震驚全場的“杜克全壘打”,灰呂頓時雙眼冒星星,感到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標,激動道,“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樣……”
照橋悠連忙按住他,打斷道:“不準爆衣!”
“可是爆衣是靈魂,”切原小聲辯解,“龍珠、超人都會爆衣的。”
“隔壁的沢田綱吉跟我們一樣大,人家每次都爆衣的……”
“爆衣是不正之風。”照橋悠一本正經道,“在我們這里,關鍵人物隨便爆衣一定會被關小黑屋。”
“沒錯,”幸村點頭,“我們立海大是一定要杜絕這種不正之風的,弦一郎,你有聽到嗎?”
真田:“……”
他默了一下,選擇轉移話題:“……看,不二周助開發了新招數。”
不二周助以往的打法是偏向反擊,譬如他的六重回擊,因此經常是敵強他強,這種風格,在全國大賽和仁王那場中已經展現得很明顯。
而現在,他卻一別以往,主動展露出明顯的攻擊性,并且第一次展示了他的新絕技——“葵吹雪”。
“短短的時間,大家都在飛快地變強。”真田看了仁王一眼。
面對真田帶有言外之意的挑釁,仁王這次卻一反常態地無視了。他自顧自地托著下巴看向球場,似乎對不二的新招數饒有興致的樣子。
仁王前輩果然還是對那一場輸球很在意的,照橋悠想。
某種程度上,他和不二周助都是那種讓人難以看透的人,但是進入集訓后,不二好像改變dde,他就變得更加神秘了。
還有丸井前輩,赤也和灰呂,不知道他們又進化成了什么樣。
只要別往超級賽亞人的方向走就好了。照橋悠聯想起灰呂和切原對“爆衣”的向往,默默祈禱。
場上的形勢已經明朗了。
表演賽是一局定勝負,杜克和不二的比分領先。
對手組合中俾斯麥聽聞實力很強,但他明顯犯了傲慢輕敵的錯誤,甚至比賽前照橋悠還看到他似乎跟Q·P和手冢都起了爭執。
最終比賽以7:5結束,杜克和不二首戰告捷,獲得隊友們的歡呼稱贊,日本隊士氣大漲。
場中多的是德國隊的粉絲,見到第一場竟然失利,噓聲不斷。德國隊眾人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果然到第二場,他們派出的是Q·P和手冢國光。
前者以“完美”著稱,被譽為德國網球幼年教育的最高杰作,據聞在德國隊中實力僅次博格,甚至不相上下。
后者則是每個少年都熟悉的“國中生界巔峰”,連跡部、真田也佩服的對手。而現在的手冢,不僅放下心理包袱,據說在德國也治好了舊傷,實力必然已經更上一層樓。
德國隊派出的是絕對的強者組合,可以說是抱著必勝的決心。
選擇應戰的是入江奏多和跡部景吾。
情感上照橋悠當然是支持自己所在隊伍,但理智上,他覺得入江和跡部獲勝的可能性不大。
然而,盡管已經有可能會輸的心理準備,親眼看到戰局呈現幾乎一面倒的趨勢,看到入江和跡部被全面壓制幾乎無以反擊,看到比分被對手直接推到難以置信的6:0——
照橋悠還是感到一陣愕然,甚至有些恍惚。
結束得未免太快了!
或許是剛才的首勝給他們帶來了錯覺,或許是初登世界賽場,他們還沒來得及建立起正確的認知……
無論如何,這一場比賽給了所有少年當頭一棒。
這就是德國隊的真正實力?
來自世界頂尖隊伍的強大壓迫。
隊里的氣壓沉沉的。
看著入江和跡部回來,一時竟也無人說什么。
“跡部?你要去哪里,比賽還沒有結束!”
“算了,由他去吧,他有分寸的。”
跡部一言不發徑直離隊的行為,眾人連同幾位教練都顧不上了。
因為——
“博格要上場了。”
照橋悠已經看到對面博格拿起球拍的動作。
“接下來進行的是,德國對日本的U-17世界杯,表演賽第三場比賽!”廣播宣布道。
平等院要起身,卻被毛遂自薦的德川攔住。
國中生隊伍按理也需要選出一名選手,而隊長跡部卻在剛才先行離場。
“那就請大家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幸村站了起來,用詞謙虛,語氣卻勢在必得。
無人敢置喙。
因為幸村已經是國中生界的巔峰了。
但即便派出的是德川+幸村這樣以往看來已經是頂配的組合,少年們心中也沉甸甸的。
要知道跡部也曾經打敗過手冢,但這次面對德國隊,卻落得慘敗。
更何況,德川和幸村的對手是比Q.P更強的博格……
“比賽開始,由德國隊發球!”
博格一開場就用發球出了個下馬威。
擁有豐富世界大賽經驗的職業選手,只需要一個發球,就能展現出他與象牙塔里中學生完全不在一個量級的體能與實力。
“這樣的速度……”德川和幸村根本都來不及反應,球就已經重重落地。
照橋悠忍不住換位思考:自己如果在球場上,又如何適應這種速度呢。
小碎步有用嗎?還是必須提前預判?
事實是,一盤定勝負的比賽根本沒有時間來適應,德川只能選擇最快捷的辦法——
在博格的第二個發球來臨前,德川已經在身后制造出嚴密的[黑洞],迫使高速飛行的網球停滯在半空。
德川將網球擊向了博格的搭檔,A·弗蘭肯斯坦納。
這人和幸村一樣,是個國中生。
對于他的情報,就連三津谷和柳蓮二,收集到的也不多,只知道他似乎也是德國隊重點培養的新星之一。
——但無論如何,跟博格相比,A·弗蘭肯斯坦納無疑更適合作為這場雙打中的突破口。
無需任何言語或手勢,幸村在德川回擊向弗蘭肯斯坦納的一刻,自然而然就領會了搭檔的意圖。
弗蘭肯斯坦納大力扣球意圖得分,但幸村已經有所準備。
他展現出碾壓對手的技術和姿態。網球從弗蘭肯斯坦的身側穿過,落地。而與此同時,幸村的精神力也釋放而出——
弗蘭肯斯坦納的瞳孔漸漸失去焦距。
“15-15!”
“15-30!”
“1-0,日本隊領先!”
“是Yips!”切原驚喜道。
不愧是幸村部長,先挑軟柿子擊潰。
雙打可不是一個人的比賽,就算是博格,一定也會獨木難支!
照橋悠微微皺眉,不置可否。
Yips實質上是依托于精神力的壓迫性,一般來說,只有在實力處于上風時,才能起到徹底將對手心理防線擊潰的作用。
這種招數,用在博格的面前,恐怕效果要大打折扣……
果然,博格已經發現弗蘭肯斯坦納的問題。
“弗蘭肯斯坦納!清醒過來!”他大喝道,“別忘了,這可是雙打!你的身后還有我!”
弗蘭肯斯坦納一顫,神色掙扎,瞳孔漸漸凝聚起光亮:
沒錯,對面只是兩個象牙塔里的中學生而已,而他的身后,可是站著博格啊。
在博格強大氣勢的影響下,他開始恢復理智。
在球場上,博格永遠是不可能輸的……
弗蘭肯斯坦納看向博格,立刻充滿了信心,于是目光也重新堅定起來。
——很明顯,有博格這樣強大的精神支柱在,他已經絕無可能再被Yips影響了。
“幸村精市,憑借精神和實力的壓迫,讓對手喪失五感。”
“德川和也,削減空間、制造真空口袋,迫使網球瞬間停止,因此無論什么來球都能回擊。”
發球局被破,博格卻不露一絲氣急敗壞,反而語氣略帶欣賞。
場下,切原和灰呂看著這一幕干著急。
“他把部長和德川前輩的招數完全看破了。”
“他不會連[黑洞]也能破解吧?”
“這不可能。”照橋悠不假思索道,“如果博格能做到,早就不在這里了。”
“這是為什么?”仁王好奇道。
“因為截至目前,我們人類當中,即使是最杰出的那一波,也才只能做到證實或者觀測[黑洞]的存在。”照橋悠一本正經道,“如果博格居然連[黑洞]也能破解,那他其實應該站在諾貝爾的領獎臺上。”
“噗哩。”仁王點頭贊同,“這么說的話,其實德川前輩在網球界也是屈才。”
照橋悠:“不錯,也許他退役后,還可以去天體物理發光發熱。”
仁王:“那你看,我適合做什么?”
照橋悠:“變魔術。”
仁王不置可否,追問:“那文太呢?”
照橋悠對越是熟悉的人越是放松,偶爾也展露出毒舌屬性:“雜技,看來兩位前輩可以同一個馬戲團再續前緣。”
“噗哩。”仁王毫不生氣,反而順著調侃道,“桑原可以和文太搭配表演,你和部長可以一個反串、一個演小丑,赤也和灰呂可以負責馴獸表演,至于我們的真田副部長嘛,他這么勇敢又富有挑戰精神……”
仁王微微一笑:“依我看,很適合斗牛。”
照橋悠幾乎拍案叫絕。
“咳咳!”真田弦一郎嚴厲道,“比賽期間不要交頭接耳。”
……
球場上,經過前一局的觀察,博格對兩名對手的球風和招數已經胸有成竹。雖然暫時不能破解德川的[黑洞],他也有辦法應對——
“弗蘭肯斯坦納!”
“明白!”
弗蘭肯斯坦納接收到博格的指令,果斷揮拍。
網球徑直飛向德川提前在另一個半場設下的黑洞區域。
剎那間,本該停滯的網球竟然直接穿越了纏繞著的黑洞之網!
令原本專心網前截擊的德川和防守在自己半場的幸村都措手不及!
“他應該是瞄準了[黑洞]縫隙。”仁王的動態視力很強,率先看出關鍵。
據鬼和入江的說法,[黑洞]這種招數用多了會耗費網球壽命。并且,制造[黑洞]本身也是很耗費精力的——總之,客觀上德川還無法制造出足以籠罩半場的[黑洞]。
因此,為了讓[黑洞]發揮更大范圍的效用,德川每次都是制造出幾段[黑洞]纏繞盤踞在半空。
卻沒料到,居然反被弗蘭肯斯坦納找到了破綻。
但是話說回來,要讓網球像穿針引線般精準從間隙中穿越,對控球力的要求可是必須分毫不差!
果然,能進入德國隊,能被博格選中的人,弗蘭肯斯坦納也是不可小覷的。
而博格,作為頂尖的世界級職業選手,他不光是自身強大,還懂得如何恰當地挖掘后輩的潛力、引導他們充分地發揮出來。不愧為王者隊的領隊
——弗蘭肯斯坦納開局還被幸村的yips壓制,以至于發球局拖后腿;而在博格的引導下,卻已經突破德川的絕技了。
比分進入二比一,被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連勝兩局。
照橋悠隱約能感受到場上的幸村和德川,正處于焦慮之中。
就目前來看,博格實在是無懈可擊;而弗蘭肯斯坦納,滅五感對他已經失效過一次了。
德川不得不制造出更多[黑洞]來抵御對手的進攻。超負荷的消耗令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有效阻擋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再下一分的腳步。
“40。”切原數著德國隊的得分,眼看發球局都要被破,他面露急色,“可惡!這樣下去,分差還會擴大的!”
“幸村部長會有辦法的吧?”灰呂道,“絕對不能灰心,還有機會的!”
然而一輪艱辛的對峙結束,德川拍了拍幸村的肩膀打算鼓舞一下搭檔時,卻發現對方竟然毫無回應。
注意到幸村沒有焦距的眼睛,德川悚然一驚:是什么時候……
沉浸于剛才德川與博格之間的精彩拉鋸,眾人也是這時才發現幸村竟然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就滯在原地,仿佛失去知覺一般,一動不動。
——立海大的人對這種狀態最為熟悉,卻萬萬沒想到會有一天在幸村的身上看到。
“怎么會?竟然反過來被剝奪五感……是博格做的嗎!”切原道。
照橋悠也萬萬沒想過會出現這種事。
“Yips本質依托于精神力的壓迫,但也需要掌握技巧才能施展……與其說是博格主動剝奪幸村的五感,不如說是幸村試圖剝奪博格五感沒有成功,受到反噬……”照橋悠說著后面,聲音低了下來。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幸村為什么在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還要選擇“硬碰硬”。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再善于運用精神力,也不可能正面壓制得過實力、經驗、閱歷都更強的博格吧!
這未免太托大了,根本就不是幸村以往的風格。
難不成是因為對手太強,令幸村也失去冷靜了嗎?
德川在場上似乎很是自責。
他把幸村的遭遇歸咎于自己沒有看顧好后輩,將[黑洞]轉移到幸村的周圍作為保護,自己獨自面對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兩人的攻擊。
“最多支持30分鐘。”鬼十次郎搖頭,“連續對攻中還要保護幸村,是不可能的!”
但博格又怎么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呢?
他和弗蘭肯斯坦納的搭配默契,攻守交替流暢,破了德川的發球局之后,繼續加快擴大分差。
“3-1!”
“4-1!”
比分一邊倒地上漲。
照橋悠也試過被滅五感的滋味,現在只能祈禱幸村靠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15-0!”
“30-0!”
“40-0!”
圍繞在幸村周圍的[黑洞]范圍在逐漸縮小,德川只能盡力維持。一個人對付雙打是很艱難的,他疲于奔命、左支右絀,而對手可以依仗配合,以逸待勞。
弗蘭肯斯坦納將球打向幸村,但幸村看起來依舊無知無覺。
不管是為了保護幸村,還是為了守住這一局,德川都不得不再度轉身奔過去,傾盡全力,試圖攔下這一球。
“咚”的一聲,網球快速地砸到地上。
——但是德川還有兩三米遠的距離,除非能瞬移,否則他是無論如何都挽救不了這一球了。
然而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從地上反彈起來的網球,被一支忽然出現的淺藍色球拍截下。
“是幸村!”
“幸村部長終于清醒過來了!”
切原和灰呂激動地忍不住站起來,照橋悠攥緊的拳頭也終于松開。
雖然花了快兩局的時間,但總算還來得及!
“40-15!”
“五感剝奪是自身內心的天真招致的結果。”博格冷冷地評價,“不過,對于你依靠自身力量清醒這一點,我給予認可。”
“就算是博格,說這種話也真是令人火大啊。”切原捏著拳頭,他最討厭這種居高臨下的說教態度了。
“你急什么?”仁王調侃道,“好像被戳中了痛腳的天真小朋友一樣。”
切原不滿:“仁王前輩!你究竟是站哪邊啊?”
“安靜!還不是放松的時候,現在我們還處在劣勢呢。”真田喝止道。
“你們沒發現德川前輩和幸村前輩好像發生了什么變化嗎?”
乍一看像是士氣受到鼓舞之后越打越順,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兩人好像完全掌握了節奏…照橋悠在雙打上造詣不深,只能看出他們似乎打通任督二脈似的,逐漸占據了上風。
仁王瞇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驚道:“那個是……[能力共鳴]?!”
場上,德川和幸村的表現驗證了仁王的猜測。
“截擊!中間!”
“相反對角線!幸村!”
德川的[直覺]每一次都精準命中。
“高吊球!”
而幸村,在德川開口之前,已經足尖點地、準備躍起。
——很明顯,幸村也擁有同樣的[直覺]。
幸村揮拍殺球,被博格攔下,他將網球擊向場角。
然而德川憑借[直覺],已經提前抵達落點,輕松回擊。
網前的弗蘭肯斯坦納接到球——此時德川尚在場角,幸村還在發球線附近——這是絕佳的機會,因此他手腕一挑,放了一個小球。
網球攀過球網已經開始下墜,而幸村距離網球還有兩至三米。
就在弗蘭肯斯坦納認為他們即將拿下這一局時,一道[黑洞]忽而在球網下出現,將網球攔截。
它只是出現了短短一瞬就消失,但時間卻卡得恰到好處,令幸村的球拍剛好趕到最佳擊球點。
——完美到令人咋舌的配合!
“不只是德川,幸村也有預感了?!”高中生們也看出來了。
“恐怕不只是預感吧!”平等院觀察道,“他們十分確信。”
“[能力共鳴]。”博格道,“彼此的能力互相吸引,德川的[預感]和幸村的[五感剝奪],結果就是產生全新的能力,[Sechster Sinn:第六感]……”
“他怎么喜歡給對手解說招數啊……還[第六感]?”切原嘀咕道,忽而反應過來,“等等!憑什么是他來給幸村部長和德川前輩的招數起名![絕對洞察之預知術]或者[窺破軌跡の命運之瞳]不是都酷很多嗎?”
照橋悠:“……”
究竟哪里酷了。
“果然有了新招數就必須第一時間自己取名!”灰呂心有戚戚,“誰能想到連外國的對手都會搶著取名呢。而且那還是博格,大家一定會自動跟著他叫的。”
照橋悠:“……”
那是幸村和德川研發的新招數,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憑借著[第六感],德川和幸村不僅能預知對手的下一步動態、網球的走向,配合上也更加天衣無縫。
比分一點點上升,直至4:5,還剩下一球就可以追上德國隊。
“40-0!”
“太好了!這樣下去我們……”切原按捺不住興奮。
“不。”照橋悠打斷他立flag,“目前形勢的確很好,但是別忘了,博格還沒有展現他真正的實力。”
博格的強大可遠不止這些。
眼看比分就要被扳平,博格一定會采取措施的。
……
場上,幸村在預見到博格擊球的瞬間,立刻轉身朝球的落點跑去。
而博格擊球的方向,果然也與幸村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憑借著[第六感],幸村可以提前到達落點,選擇最佳的回擊位置,甚至可以控制球拍找到[super sweetpoint],理論上來說,可以接下對手所有的球……
然而,劇烈旋轉的網球帶來的沖力遠超他想象。
一瞬間,網球連帶著幸村手中的球拍一起飛了出去。
“40-15!”
“[旋渦的洗禮]!”親眼看到只有在錄像帶里才能看到的經典絕招,切原震驚地幾乎站起來,想到自己的立場,連忙按捺住激動。
[旋渦的洗禮]:即便能預見出球路、有[黑洞],也無法回擊的網球。
——這就是博格給出的回應。
“看到你們被擊垮的未來了嗎?”
博格冷靜的語氣里充滿嘲諷:“[能力共鳴]的確驚艷,但是,你們還不能充分發掘體能的潛力。”
“40-30!”德川試圖去接,然而球拍也同樣被擊飛。
網球第三次襲來時,一道[黑洞]出現,蘊含強大能量的網球被攔截在半空。
德川伸出球拍,網球抵在拍網上高速旋轉。然而下一刻,球拍就再次脫手飛了出去。
“DEUCE!”
少年們的心都懸了起來。
他們看著德川和幸村好不容易才把大比分追上來。
可現在,博格再打兩球,比賽就要結束了。
“就連[黑洞]也沒有辦法啊……”
“[黑洞]只是令球暫時停滯,并不能削減球的力道。”
作為世界賽場上初出茅廬的新人,能和博格打到這個比分,其實成績已經很不錯。
但幸村和德川絕對不會這么認為,照橋悠想。
他們現在恐怕不甘心得很。
不管平時多冷靜或者多么精英,站到網球場上,都會變成不顧代價的熱血笨蛋。
美國隊的人也來看比賽了。
照橋悠還看到了越前龍馬——他和德川在U17集訓時似乎也有過交情,見狀故意說了幾句話激勵他。
照橋悠還在想自己要不要照模照樣刺激一下幸村,就見德川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將拍柄往下一滑,左手的虎口向上提,卡在球拍拍喉的位置
——這是通過縮短握點和網球落點的距離,來減小力矩,從而減少自己承受的壓力。
與此同時,德川將拍柄則固定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
——這樣一來,除非他的手臂被打到反向骨折,球拍都絕不會再脫手了。
[旋渦的洗禮]第四次襲來,德川沖上前,網球重重地砸到球拍上。
德川背對著休息區,照橋悠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到他大喝一聲,用身體帶著球拍轉半圈,接著,竟真的將球打了回去。
但這只是開始。
因為緊隨而來的,是博格打出的、幾乎源源不斷的[旋渦的洗禮]。
德川不得不沖上去,繼續咬牙以身體來接球。
每接一球,他的手臂都在顫抖,但無論如何,他仍然迎難而上,全力面對每一球。
——因為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了。
德川試圖將球打向弗蘭肯斯坦納,以改變節奏。
然而博格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
弗蘭肯斯坦納退到后場,博格則上前。
博格已經看出德川賭上手臂骨折也絕不肯退讓的決心。所以,他球拍一轉,忽然以反向球路,將[旋渦的洗禮]打向了幸村。
德川跑過去想去替幸村擋球。
“讓我來!”幸村喝止他。
光憑德川一個人,就算能接下這一球,可是還有后面的球呢?這樣下去,輸只是遲或早的問題。
更何況,他幸村絕不是躲在前輩后面的懦夫!
高速旋轉的網球,伴隨著破空聲,直沖他而來。
而幸村右手一反,調轉球拍,握著拍柄尾部,正面迎上網球——
嘭。
網球遠遠地飛了出去。
“Out!”
雖然有些可惜,但眾人神情都并不意外。
[旋渦的洗禮]畢竟是博格的絕技啊。
博格和弗蘭肯斯坦納已經占先,只需要再得一分,他們就可以獲勝,而這場表演賽也就會以德國隊的勝利結束。
照橋悠看著被拋到空中的網球。
這會是今天的最后一球嗎?
……
博格的打算是以穩取勝。
他依舊使用著[旋渦的洗禮],與德川來回擊球幾個回合后,他故技重施,再次將網球擊向幸村。
理論上,這是取勝概率最大的辦法。
但看到這一幕,照橋悠反而涌起一陣信心。
因為他太熟悉,幸村絕不是一個允許自己失敗第二次的人。
上一球能接住,意味著,下一球就能成功回擊。
博格如果真把幸村當成“軟柿子”,就大錯特錯了。
果然,幸村以同樣反握球拍的姿勢,以拍柄接球。
只是照橋悠看得出,這次他將拍柄的角度往下壓了幾分。
“咚!”
網球仿如一道黃色光束,從弗蘭肯斯坦納倉促伸拍的側邊劃過。
“DEUCE!”
扳回到平分了!
“太好了!”小金緊張得全程大氣都不敢出,這會兒終于跳起來。
“不愧是幸村部長!”切原驕傲道。
“別高興得太早了。”
毛利壽三郎忽然換過來照橋悠旁邊的位置。
“前輩……”照橋悠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見他先遞過來一瓶冷卻噴霧。
“等會兒休息給他們用。”毛利壽三郎神色復雜,“專心看吧,世界級賽事的殘酷,從現在才開始呢。”
……
照橋悠很快就明白了毛利壽三郎所說的“殘酷”。
這是一場精彩的比賽,但更是一場煎熬的拉鋸賽。
幸村和德川完全是憑著意志在堅持而已。
每一次德國隊來到賽點時,他們總能憑著一股韌性再將比分扳平。
照橋悠一次又一次仰頭望向大屏幕。
大比分從剛才的5:4、到5:5、到6:5、到6:6,最后竟然撕扯進入加時賽。
盡管看上去勢均力敵,但是即便幸村和德川傾盡全力追趕,德國隊也始終保持著優勢,從沒有讓幸村和德川領先過一分。
只是一盤制的比賽,卻拖了快一個小時。
中間有局間休息時,照橋悠上去給幸村送備用球拍。
“拍子……”幸村將胳膊支在膝蓋上,因為還在平復呼吸節奏,聲音十分低啞。
“我知道的,你不用說話,”照橋悠撿起幸村的拍子一看,中間的拍線已經有些移位了。
照橋悠把備用球拍放到幸村腳邊支著,忽然伸手握住幸村的右手臂,果然聽到對方悶哼一聲。
“要繼續嗎?”照橋悠仿佛隨意地問了一句,拿起冷卻噴霧噴在幸村的右手的小臂和手腕處,灼熱的觸感立刻褪去。
一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幸村已經迅速從過快的呼吸節奏中緩過來。
“該繼續了,謝謝你。”他拿起水,微抿了一口,就拿起球拍,重新回到球場。
“幸村部長沒事吧?”灰呂注意到照橋悠剛才似乎在給幸村的右手冷卻鎮痛。
照橋悠一時答不上來,心里五味雜陳。
幸村和德川都不是體力型選手,他們能回擊[旋渦的洗禮],本質還是以身體在硬扛。
不同點在于,德川是把壓力壓到肘關節,而幸村的方式,手腕處受到的沖擊會更大。
照橋悠剛才看了,應該只是發力太久的酸痛加上輕微地有些扭到,沒有腫,不會太影響發力。
他現在更擔心是幸村的狀態。
此時的南半球正值夏季,烈日當頭。照橋悠看到幸村的背影,他的背后幾乎被汗浸得濕透。還有剛才短暫的休息時,他的呼吸也急促得嚇人。
德川、弗蘭肯斯坦納也流了很多汗,但都沒有像幸村這樣。
“幸村之前那場病……完全痊愈了嗎?”毛利壽三郎猶豫了幾秒,壓低聲音向照橋悠問道。
——完全戳破照橋悠心中的隱憂。
他的確覺得,這場比賽里,幸村似乎有些消耗得過分了。
如果是普通的比賽,照橋悠一定會站出來叫停的。
但現在他并沒有這個資格。
更何況,幸村和德川根本沒有一丁點想放棄的意思。
“不知道。”
照橋悠現在的心情已經焦灼到無法再看進去比賽了。
輸也好、贏也好,他只希望這場比賽快點結束。
……
和幸村、德川狀態截然相反的,是博格。
哪怕進入加時賽,他也仍然面不改色。
在這一段漫長而緊張的拉鋸中,博格無疑是最具耐力的那個。
“說起來,關于博格有個傳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
或許是為了緩和沉悶的氣氛,仁王忽然開口:“他曾經從德國的羅騰堡奔跑至哈爾施塔特,大概相當于從神奈川跑到名古屋?或者再遠一點……聽說他連一滴汗都沒流。”
他頓了頓,補了一句毫無意義的冷笑話:“所以應該是在冬天跑的。”
“博格的確具備這個實力。無論體能、經驗,還有實力、閱歷,他都是壓倒性的強。”毛利壽三郎環抱著胳膊,“如果寄望于他主動失誤,也是不可能的。博格可不是之前那個什么俾斯麥。”
是啊,那可是博格。
照橋悠在心中輕嘆。
作為初次登上世界賽場的新人,無論是哪方面來看,都與身經百戰的頂級職業選手相差甚遠。
這就像是成年獅王與兩個初學捕獵的幼豹之間的對峙。
表面上,局面暫時陷入僵持,但憑借前者在體能上的優勢和后天積累的經驗,結局是毫無懸念的。
——但德川和幸村還在堅持。
盡管從理智上來說,作為后輩能和博格打入加時賽,已經稱得上圓滿;
盡管就這樣放棄也照樣會贏得欽佩的掌聲,而再打下去,卻是在冒著耗費網球壽命的風險去拼一絲渺茫的勝算;
盡管這只是一場表演賽,就連齋藤教練也在向三船教練討論,幸村和德川分別作為國、高中生隊關鍵戰力,如果在表演賽耗費過多影響正式比賽是否值當……
——德川和幸村也仍在堅持。他們的目光始終專注于網球。
照橋悠看著球場上的人影,似乎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
仿佛與球場產生了另外一種鏈接。
耳邊周圍嘈雜的聲音褪去了,只剩下胸腔里的心跳,還有網球的擊打聲。
球場中不斷跑動的人影。
在拼命地、忘我地、不顧一切地追逐勝利。
但又不是為了勝利。
恍然間,照橋悠仿佛能理解那種網球大過一切的熱情。
這是他之前在自己的比賽中都沒有產生過的感受。
下一刻,他就察覺出幸村精神力的微妙變化。
……
“12-12!”
發球權輪到幸村。
抬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發球。
越到持久戰的后期,越是要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更何況,這兩個體格看似普通的后輩,卻憑著毅力硬是把他拖進加時賽。
博格絕不會對任何一個球掉以輕心。
然而,小球撞到拍網的一瞬間,強大的網球直覺令博格感到不妙。
從球拍傳來的感覺,與他剛才眼睛所看到的,好像……不對勁!
博格在一剎那反應過來:這是對手布下的陷阱。
但到這一刻已經來不及了!
在戰勢瞬息萬變的搶七局,即便只有一瞬間的誤判,也是絕對致命的。
因為等候已久的對手絕無可能放過這個難得的破綻。
此刻,場外的照橋悠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
這是[夢境]。
無比熟悉幸村球路和所有招數的照橋悠,是最早發現幸村使用精神力布局的端倪——甚至先于場中的博格和作為搭檔的德川。
頂住強大的壓迫力,以精神力誘導實力遠強于自身的世界級選手出錯,同時還必須保證能一擊必勝,難如登天。
所以幸村才會表現得那么辛苦。
因為他所依仗的優勢,幾乎只有信息差。
博格是所有國家選手研究的對象,幸村同樣對博格的履歷和情報了如指掌。
而幸村對于博格來說,卻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日本國中生,加上他過分年輕的年齡和外表,甚至中途故意讓自己攻擊博格失敗,而陷入失去五感——足以讓博格對他產生輕視,尤其是對他的精神力造詣產生輕視。
輕視,本質上也是一種誤判。
也是可以利用的機會。
從一開始,博格就將年紀更大并且稍有名氣的德川視為這一對組合中的帶領者,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德川身上。
的確,絕大多數時候,總是由前輩來負責制定戰術,后輩只需要服從和跟隨。
但立海大不是如此。
對于國中一年級就擔任部長甚至肩負教練責任的幸村來說,以下克上,簡直是家常便飯。
博格的“失誤”,送來了機會。
幸村和德川終于領先一分。
博格緊盯著對面神色沉靜、眼神銳利的少年,飛速地思索他會接下來使出什么招數來拿下這逼近勝利的關鍵一球。
除了手冢國光,居然還有這樣的天才嗎?
精神力上的造詣精深,在心機、布局上的老練甚至勝過不少職業級選手。
能夠將因勢利導的策略運用到極致,從而以弱勝強。
費盡心機取得了這一分,接下來一定還有別的布局吧?
——但是,那種精神力招數,在他這里,是不會奏效第二次的!
博格再次打出了[旋渦的洗禮]。
這一球的力度和旋轉都遠甚于前。
德川毫不猶豫地移動到網前,攔下這一球。
瞬間,他就感到手肘一陣劇痛。
網球在拍網上“呲呲”旋轉。
絕對要堅持住!
德川強忍著手肘的痛苦,轉動身體、揮拍。
他將網球擊向弗蘭肯斯坦納。
[能力共鳴]之下,不需要任何言語或動作,他就能讀懂幸村的意圖。
——這是幸村選定的[軟柿子]。
網球從弗蘭肯斯坦納的身側掠過。
而他絲毫沒有反應。
博格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到弗蘭肯斯坦納無神的雙眼。
顯然,在他專注于防備幸村的[夢境]時,弗蘭肯斯坦納不知什么時候踩到了幸村布置的陷阱里!
網球已輕巧落地。
“7-6!比賽結束!”
這一刻,連裁判的聲音都顯得模糊而遙遠了。
球場一片安靜。
或者說早在不知何時起,觀眾們就被吸引地完全沉浸于精彩絕倫的比賽中。
隨著裁判念出德川和幸村的名字,越來越多的觀眾站起身,發自肺腑地為這一場比賽鼓掌。
照橋悠連忙上前去扶幸村精市,發現他已經累到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右手連球拍也握不住,不住地顫抖。
他用極低極啞的聲音道:“我贏了。”
照橋悠喉頭一哽,忍住眼角的濕意,用力點頭:“沒錯,你贏了!”
第202章
表演賽以所有人未曾預料的方式落幕。
即便只是非正式賽, 也從未有人想過德國隊竟然會在日本隊這里折戟——甚至還是在博格上場的條件下。
這令不少代表隊都感到了危機。
一直到上大巴車,回到選手村宿舍,少年們才感受到聚焦他們身上的考量的視線消失。
表演賽結束, 還進行了一場抽簽。
因為接下來就是進行小組賽了。32個參賽國家將分成8個小組,進行循環賽, 前兩名可以進入淘汰賽。
“我們和瑞士分在一組?”
平等院宣布的抽簽結果, 引起了眾人一片驚呼。
瑞士的世界排名可是僅次德國啊。
“真的,下次還是讓你去抽吧。”毛利壽三郎搭住照橋悠的肩膀,發出誠懇的提議。
“總歸都要面對的。”平等院淡淡道,“這是邁向世界的必經之路。”
“壓力就是動力嘛。”照橋悠打圓場,“不過確實大家也需要一點緩和的時間,如果在組內的排序上我們和瑞士的那場對戰能排到最后一場就好了。”
連戰世界第一、第二名, 不僅意味著頂尖戰力必須分散排布, 所有人的精神也必須始終緊繃,當然是不利的。
“既然悠醬開口,那我們就大可以放心了。”不二笑瞇瞇道。
“根據科學估算,與瑞士的比賽排在第三場的概率已經提升為99.99%。”作為隨隊經理的三津谷和柳蓮二自然而然地找出準備的資料, “那么接下來,我們該抓緊研究希臘和澳大利亞的錄像了。”
照橋悠:“……”
然而稍晚, 小組賽的比賽順序就發到教練組手上, 果然是第一場希臘、第二場澳大利亞,瑞士排到最后。
順序一定,接著就該安排出賽陣容了。
每場比賽有兩場雙打、三場單打,而且必須保證有3名或以上的國中生。已經上場過的選手不可重復出賽。
新規則為國中生們的出場制造了更多機會。
——灰呂和切原就被打包進第一場對希臘比賽的名單, 分別和越智月光、遠野篤京搭檔, 在雙打一、雙打二中出場。
越智月光原本的搭檔是毛利壽三郎,一年來的訓練和比賽, 已經將這對組合磨合得很好。
但受限于新賽制的硬性指標,而國中生們又還沒有大賽經驗,教練們只得把國中生塞進雙打里,以老帶新的方式來保證穩妥。
事實上,這也是絕大多數國家采取的策略。
比如第一場比賽,越智月光和灰呂的對手,就是高三生和國三生的組合。
“那個高三生還挺強的。”丸井點評道。
照橋悠點頭:“他的名字也很特別,赫拉克勒斯——‘大力之神’。”
“是藝名吧?”仁王插話道。“他們隊長剛好叫宙斯。這支隊伍總不可能是靠名字來選拔吧。”
丸井這才注意到希臘隊伍那一連串全是來自神話傳說里的名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宙斯,赫爾墨斯,阿波羅……”
照橋悠:“也許是一支以網球為傳播媒介致力于復興古希臘文化的隊伍。”
“肯定是代號吧。”仁王胡言亂語道,“比如誰贏了比賽就可以獲封‘阿波羅’,誰輸掉就被剝奪名字之類的。說不定等那個宙斯畢業,還要把自己的名字傳給下一代隊長呢。”
照橋悠:“……”
只能說感謝立海大沒有這種規矩,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繼承幸村精市的名字的樣子,過于離譜了。
“他們不覺得羞恥嗎?”丸井想象著如果自己的隊友改名為神明,并且在廣大觀眾面前自報家門……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恨不得以頭搶地。
仁王摸了摸下巴:“灰呂和赤也說不定會覺得很酷。”
照橋悠竟無法反駁,只能點頭:“……你是懂他們的。”
——目前球場上形勢占優,所以照橋悠幾人都還有閑心打岔。
灰呂在體能還是技術都沒有短板,意味著對手無法從他這里突破。
希臘那個赫拉克勒斯依仗的“神力”,即便是對于世界級選手而言,也是棘手的存在。
然而他面對的是動不動負重百斤鐵人三項的熱血笨蛋,這家伙根本沒有極限存在。壓力越是強大,灰呂反而越會興奮、越發有動力。
照橋悠對此毫不擔心。
球場上——
球的力道越來越重,而且似乎有意一直對著他打?
灰呂雙目一亮:果然外國友人真是充滿熱情啊!
既然如此,他必須發揮1000%的能量把球打回去!
必定要突破自己的極限,決不能讓外國友人失望,要讓大家打一場酣暢凌琳的比賽!
比賽的走向與照橋悠的預測完全一致。
在越智月光的馬赫發球和精神攻擊加持下,第一場雙打順利獲勝。
“奧林匹克精神,我感受到了!”灰呂露出八顆牙齒的陽光笑容,握住對面的國中生伊萬的胳膊熱情地大力搖晃,全程完全無視對方迷惑的神情。
“歡迎你有機會來我的國家,讓我們繼續切磋啊哈哈哈……”
仁王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感嘆:“某種意義上,其實我們的灰呂才是真正地踐行著快樂網球理念啊。”
照橋悠:“……”
進入第二場比賽,氛圍就沒有這么和諧了。
U17集訓中遠野篤京使出的處刑法之殘忍,少年們還歷歷在目。
然而這次遠野和切原面對的希臘對手——一對國中生兄弟阿波羅和俄里翁——據聞球風更加殘暴,可以使出的處刑法達999種之多!
“這也太黑暗了!”丸井震驚了,究竟是什么人才會想出999種處刑法來啊?!
“這哪里阿波羅了!”仁王同樣很不滿,“況且阿波羅和俄里翁也不是兄弟吧。取名字的時候就不能盡量配合人設嗎!”
“這不是重點吧?”照橋悠扶額,“現在要擔心的是赤也,畢竟搭檔和對手都這么暴力……”
毛利壽三郎聽著三個后輩的討論,心想終于說到點上了。那個冒失又單純的海帶頭,第一次登上世界賽場就要直面這種級別的殘忍廝殺,可不是讓人擔心嗎?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照橋悠接著道:“真擔心赤也被他們帶壞啊。”
毛利壽三郎:……?
請問是否搞錯了什么???
丸井聽到照橋悠的擔憂,認同地點頭;“說起來赤也好像一直以來都有一點這種傾向啊。”
“那家伙用直覺打球,看到對手就進入敵對模式,難免會帶有敵意的。”仁王自動套上濾鏡,完全忽略以往比賽中切原如何大放厥詞如何挑釁對手甚至到約架的地步,“況且他……總體上,還是有分寸的。”
“我擔心的是他看到處刑法,誤以為是什么很酷的東西。”照橋悠斟酌著委婉道,“他的大腦發育相對遲緩,本質不壞,但是容易被洗腦。”
“是啊。”丸井選擇性忘記切原開口閉口的“黑魔王”“小矮子”“禿頭男”“老太婆”等一系列不文明用語。“那家伙就是因為腦容量太小了,就只裝得下網球和游戲,所以不管做什么都直來直往,生活中也大大咧咧的。”
“哎,其實赤也的本質還是很善良乖巧的。”
話音一落,照橋悠、仁王連同毛利都幽幽地看向了他。
丸井沉默了一會兒,緩緩伸手捂住心口。
——確實是有點過頭了。
說赤也善良乖巧什么的,就算是戴上八百米濾鏡,也還是讓人很不安啊……
第203章
遠野和切原的比賽不意外地以勝利結束。
“這就印證的喬布斯那句名言:Quality is more important than quantity。”仁王拿腔捏調道, “One home run is much better than two doubles。”
“算了吧,”照橋悠扶額。處刑法是什么很好的東西嘛,看遠野現在帶傷上陣就知道, 這種打法傷人傷己、遺患無窮。他看到切原已經高高興興地朝他們走來:“這種話別讓赤也聽見了。”
最后一場單打種島力克希臘隊長宙斯,以7:5取勝。至此日本3:0希臘, 在U17正式賽中取得首勝。
教練組很快又公布了第二場的出場名單。這次國中生所占的比例更大:前三場, 包含兩場雙打、一場單打,分別由幸村、真田,跡部和不二,小金出戰。
日本隊今年在國中生界的確人才輩出,既有如幸村、跡部這樣能挑大梁的全方面人才,也不乏照橋悠、小金、切原、灰呂這樣閃耀的新生代。
盡管前兩場對德國和希臘的比賽, 已經充分證明了日本國中生相較于他國的優勢。但安排前三場全國中生陣容出戰, 還是相當冒險和大膽的。
畢竟只有小組賽的前兩名才能進入決賽,如果不能贏下澳大利亞,就必須直面瑞士的壓力了。
“可是我們第一場肯定會贏的吧,那可是幸村部長和真田副部長啊。”
隔日的休息區中, 切原看著幸村和真田的背影,毫不擔心地道。
“有本大爺坐鎮的雙打一, 不也是必勝之局嗎?”跡部反問。
切原鼓著臉看他, 很想說“你不是才輸給了手冢嗎”,然而迫于旁邊照橋悠的眼神壓力,還是把話吞回了肚子里。
雙打二如大家預料地以6:4勝利。盡管對手是兩個高三生,但幸村和真田作為從小一起訓練、無比熟悉的幼馴染加隊友, 同樣展現出默契的配合。
而雙打一中, 在表演賽敗給手冢出走而后終于歸來的跡部,也一雪前恥, 展現出驚人的進化。
他與不二周助將對手拖入了延時賽,然后以7:6獲勝。
“啊……其實挺可惜的。”照橋悠感嘆道。
“什么?”幸村疑惑。
“不不不。”照橋悠搖頭,回想起剛才澳大利亞那邊用英語喊出疑似“超光速”“中微子”之類的網球招數。
“我主要是為物理學界惋惜。”
幸村:“……”
單打三出場的是小金。日本隊已經獲得兩分,后面排的是德川和也、鬼十次郎,他的壓力相對較小,而對手又是澳大利亞的王牌選手J·J·高爾吉亞。
實力據聞很強,且性格殘暴。
——據柳蓮二消息稱其之前曾莫名其妙將跡部推進海里。
照橋悠:???
不用負法律責任嗎?!
總之大家對于小金的預期其實是平安就好。(至少白石是這樣)
然而等照橋悠看到小金在比賽忽然全身燃起金色氣焰,而頭發由于過于興奮直豎朝天呈仙人掌狀——簡而言之就是變換為[超級賽亞人]形態時,他就知道:
這把穩了。
最終單打三以對手棄權、小金獲勝落幕。
“無意冒犯,但是小金你確定自己沒有混血血統嗎?”照橋悠忍不住開口。
小金迷茫抬頭:“哈?”
“或者你的家族中是否流傳一些使命比如找尋某種珠子之類。”照橋悠誠懇道,“我覺得你應該能找到。”
小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無論如何,戰勝希臘和澳大利亞意味著他們已經鎖定一個出線名額。接下來對戰瑞士,就可以輕裝上陣了。
——但與瑞士的這場比賽,還是讓開幕以來一直順風順水而無意識膨脹了不少的少年們摔了個狠跟頭。
先是大曲龍次和木手永四郎被彼得·蘭比爾與亨利·諾貝爾三世的組合輕松擊敗。
接著是杜克渡邊和石田銀,分別作為高中生隊和國中生隊中最強的力量型選手,但在艾伯特·費德勒和蘭迪·樸古組合的面前卻相形見絀。
比賽以6:1的比分,一面倒地飛快結。
但單打三的比賽更是慘烈,亞久津要面對的是早已成名的職業選手阿瑪迪斯。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即便亞久津拼上一切,也只能從阿瑪迪斯中拿到一局,最后力竭棄權。
瑞士以3:0的大比分結束與日本的比賽,而后面的單打二照橋悠、單打一平等院鳳凰甚至沒有出場的機會。
不僅士氣大受打擊,人員也有“折損”——石田銀手臂負傷,亞久津決意退賽。
“在忍足和我兩個替補選擇之間,跡部向教練組推薦了我。”在早餐桌上,柳蓮二提前和隊友們分享了這個消息。
“啊……”幸村沉吟了幾秒,“的確是跡部的作風。”
U17集訓中忍足和柳蓮二實力相差無幾,差別可能在于忍足在跡部的眼中有些懶散,而柳蓮二或許更穩定一些。特別放在雙打中,柳蓮二更容易搭配陣容。
“總之就是又可以和柳前輩并肩作戰了對吧!”切原舉起水杯,難得的好消息一下驅除了少年們因潰敗瑞士而帶來的陰霾。
“來干杯!”
“欸?不是有兩個空位嗎?”灰呂忽然想起來。
高中生那邊遠野舊傷復發,已經明確由加治鳳多替補。國中生這邊石田銀和亞久津都退賽了,那除了柳蓮二應該還要補一個位置吧?
“沒錯,除我之外還有一個你們絕對意想不到的人加入。”柳蓮二放下水杯,慢悠悠地賣關子,“你們猜。”
灰呂:“費德勒!”
柳蓮二:“……是符合unde17參賽條件的人物!”
切原:“亞瑟!”
話一出口就被丸井當頭一個棒槌:“這是你最近在玩的游戲人物吧!”
切原:“明明柳前輩自己說‘絕對意想不到’的!”
仁王:“不會是外星人吧?”
一個比一個離譜。柳蓮二被鬧得完全失去吊胃口的興趣。
“是越前龍馬。”柳蓮二道。
“哈??”
“沒錯,他已經退出美國隊了。”
眾人震驚,但仔細想想又感到一絲合理。
——畢竟青學隊伍氛圍那么和諧,一看就互相之間感情很深。前兩天小組賽期間也經常看到越前龍馬過來找他們。
但是……照橋悠努力消化了好久,等人群散去,還是憋不住,悄聲向幸村詢問:“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先聲明我對于龍馬之前去美國隊以及他現在回來加入日本隊都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單純感到疑問……這樣從賽制上來說,真的合規嗎?”
“像杜克前輩前一年還是法國隊代表今年卻來到日本隊,姑且解釋為混血,手冢前輩直接去了德國隊不知道是否需要改國籍——這些還可以算是自由選擇。但是像龍馬這樣,賽前加入美國隊,賽事中途又退出重新回到日本隊,規則上沒問題嗎?裁判組不會有意見嗎?”
“意見……唔,這會有什么意見呀?”幸村反而詫異了,像是照橋悠問出了什么奇怪的問題。
柳蓮二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后:“網球是沒有國界的。這個世界的一切本來就應該為網球讓步。”
“哈?”照橋悠迷茫了。
“網球不就是一切的真理嗎?”幸村張開雙臂。
“哈啊???”照橋悠暈乎乎地打開手機,看到屏幕上彈出幾條視頻新聞。
大概是某國街頭有人持槍搶劫,警察手握球拍,憑借一記超旋發球將嫌疑人當場擊斃。
接著又是一條碩大的文字標題:【聯合國發布新令!】
照橋悠點開一看,原來是要求各國嚴控網球生產數量,持球拍者必須考取相關資質;同時,五位常任理事國還聯合呼吁各國簽署協議,包含承諾不私自培訓網球選手、不私自研發某新型爆破網球招數等等。
照橋悠:???
他還在恍恍惚惚中,忽然周圍開始騷動,路人們都慌張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沒時間了。趕緊去拿球拍!”幸村聲音冷靜。
跡部握著球拍從天而降,以單膝跪地的標準超級英雄姿勢,出現在眾人面前。“護衛者們,集結!”
越前、真田、柳蓮二等人全部應聲而出,他們全部一手握球,一手拿拍,神情堅毅。
“等、等一下!”照橋悠懷疑自己是否走錯片場,“你們不會是打算用網球抵抗外星人大軍吧?清醒一點,我們只是中學生而已啊!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國家和軍隊吧!”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們不是還在U17比賽嗎?”跡部看到照橋悠,皺起眉頭,“昨天就已經通知了,我們下一個對手就是來自L892星云吉拉克絲星球的外星人隊。你是第一個出場,難道你還沒有準備好嗎?”
“哈?”照橋悠來不及詢問,幸村不知何時出現在照橋悠旁邊,拍了拍他肩膀道:“一定要拿出最完美的表現!輸掉的話地球就毀滅了。”
手里被塞了支球拍,照橋悠迷茫地往球場中央走。忽而迷霧散去,只見一排人影站在球網對面——橢圓形的臉,白鴨蛋似的眼睛,灰白色的皮套,正是最經典的外星人形象。
“地球人。”
沒有嘴巴但依舊能發出聲音的皮套外星人冷聲道:“你如果贏下這場比賽,我們就離開地球。如果你輸了……”
他拿出一個超大型的狀似U型磁鐵的東西,一下子就將對面的跡部、幸村、切原等所有人都吸到了一塊兒。
“可惡我動不了了!”
“悠醬你一定要打敗這群外星人!”
皮套外星人哈哈大笑,掏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如果你輸了,我就要取走他們最珍貴的東西!”
照橋悠不由得緊張起來。
最珍貴的東西是什么,四肢?不,或許是眼睛?等等,按照這個世界的邏輯,應該是網球?或者網球拍?
“如果是想要網球和網球拍的話,或許你可以拿走我這支。”照橋悠雙手將自己的拍子捧起來,“可以先讓我的朋友回來嗎?”
然而對面被吸在U形磁鐵(疑似)上的真田對此十分不滿,怒斥道:“絕對不可以!照橋悠!網球可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怎能輕易舍棄!”
照橋悠:……我只是送個拍子和球出去而已,家里還有很多。
柳痛徹心扉:“怎么能這樣輕易屈服?站起來啊悠醬!”
照橋悠:……我站著呢,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只是送個拍子而已,并沒有下跪好嗎。
幸村無比沉重:“悠醬你不需要為我們付出到如此地步,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照橋悠:……六萬門一支的球拍,我付出了半年的零花錢,以后你們記得還。
跡部:“本大爺從不欠人情。”
照橋悠:……那你就留在磁鐵上掛著吧,其他人下來。
皮套外星人不耐煩了:“夠了。在我們的星球,網球只是一項普通的熱門運動,除了比較商業化以外沒什么特別的。”
“那對你們來說,最珍貴的東西是什么?”照橋悠的心一下提起來,警惕而又努力鎮靜地問道。
“是一樣在我們星球無比稀缺的東西。”皮套外星人握起剪刀,羨慕地看向幸村精市的頭頂。
第204章
“悠醬是太累了嗎?”翌日清晨, 幸村看到照橋悠略顯疲憊的神色問道。
“昨晚聽到你說什么‘認輸’之類的夢話。”住同一個宿舍的切原道。
真田反射性地皺眉:“太松懈了,不管什么情況都不能輕言放棄。”
照橋悠面不改色道:“我夢到切原叫我一起打PK游戲,我不想參加, 所以直接認輸了。”
“原來如此!”真田轉向切原,訓斥道, “你太松懈了。”
切原委屈:“我已經很久沒玩了, 在夢里碰一下都不可以嗎?”
真田:“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切原:“可是夢是相反的!”
照橋悠都沒想到隨便一句禍水東引如此成功,這難道不是他的夢嗎?這兩個人是怎么因為他夢里的切原有沒有打游戲而爭辯起來的……
“各位,我有一個消息。”眾人聞言將目光投向幸村,而幸村含笑看向柳蓮二。“國中生代表有兩個空位,而跡部向推薦了柳前輩。”
“太好了!柳前輩又能和我們一起并肩作戰了!”切原如照橋悠夢中一樣地歡呼。
“那還有一個空位呢?”灰呂也如夢中一樣地問道。
再重演下去就會被懷疑在湊字數了吧。照橋悠選擇一鍵跳過對話。
“另一個是越前龍馬。他已經從美國隊退出了。沒有違反賽制。網球最大。下場比賽的對手是L892星云人, 我第一個上場。”
幸村、柳、切原等:“……”
丸井默默遞出一片薄荷口香糖。
照橋悠:?
丸井:“意思是你清醒一點。”
對手是阿拉梅儂瑪。按照教練組安排, 仁王和照橋悠將會作為雙打二率先上場,而丸井將也和木手搭檔出場。
阿拉梅儂瑪據聞擅長精神攻擊,十分神秘。因此仁王和照橋悠熬夜商量了多輪戰術、嚴陣以待。
然而——
“棄權了?”
“是的,據說他們的選手都在回國途中了。”黑部教練道。
“我可以申請以后跟悠醬長期組隊嗎?”仁王半開玩笑道。
躺贏進入8強之后, 日本迎來又一支棘手的隊伍,法國。
法國也是老牌強國之一, 實力不亞于瑞士——少年們對日前小組賽對戰瑞士時0:3一面倒的潰敗還歷歷在目呢。
“的確很強。”
看到君島和白石的比賽, 并且是連下兩盤被正面擊敗,少年們更是倍感壓力。
雙打一是毛利壽三郎和柳蓮二。
盡管沒有在一開始入選代表隊,但柳蓮二作為最強隊伍的“三巨頭”之一,無疑也是教練組關注和考察的對象。
“埃德加, 高三生, 據聞擅長數據網球;搭檔喬奈爾,是個國中生。”
柳也擅長數據網球, 他和毛利都擅長雙打,并且又都是立海大出身,應該會比較默契——照橋悠和幸村對視一眼,都猜到了教練組的用意。
然而——
“啊,不說是隊友嗎?怎么感覺關系一般般啊。”越前龍馬直言吐槽。
對比法國隊埃德加和喬奈爾狀似不斷互懟實則自有一套默契的相處模式,毛利和柳兩人幾乎毫無交流,換場休息時各自坐在長凳的兩頭,疏離得比陌生人還不如。
仁王倒是習慣了。
“是這樣的啊,毛利前輩和‘三巨頭’的關系一直有點僵。”
“不會吧?”切原瞪大眼睛。
越前龍馬無語:“拜托,連我都看出來了。”
“欸?”切原只覺得印象模糊。
他努力回想,忽而后知后覺地發現,不僅僅是毛利,那一屆的“前前輩”中好像只有葵上前輩是比較熟悉的,其他的人好像是早早退出正選,專心升學了吧。
但是毛利前輩既然選上了U17,就證明他一直在打網球吧,為什么那一年也很少見到他在網球部呢?
仁王看出他臉上的困惑:“因為毛利前輩經常逃訓。”
“哇!”切原震驚了。
周圍豎著耳朵的其他學校代表們也震驚了。
逃訓?在那個最嚴苛最鐵血紀律的立海大?
“訓練清單就是柳制定的。”仁王又道。
周圍少年們信以為真:“所以,這就是他們不合的原因?”
跡部:“……”
想也知道這純屬仁王胡謅吧。
作為與立海大素來交流密切的友校部長,他倒是知道在幸村前一任的部長葵上錦,還有那年全國大賽半決賽上發生的事情。
這是立海大的內部矛盾,他不打算摻和。但是他現在身份還是U17代表國中生隊長,不可能任由這種矛盾影響團體比賽的勝利。
“兩位最擅長思想工作的大師還不出手嗎?”跡部看向幸村和照橋悠,玩笑似的提醒道,“這一盤恐怕要拱手讓人了。”
“可現在不是我們領先嗎?”切原抬頭看向屏幕上日本vs法國的5:0。
照橋悠搖頭:“你不覺得對手表露出的太簡單了嗎?”
能站在8強賽場上的選手,不可能只有這種水平。
果然,進入日本決勝局,對手終于開始發力了。
局勢也立刻逆轉!
埃德加和喬奈爾完全洞悉了毛利壽三郎和柳蓮二的招數特點。
看似天真的喬奈爾實際在快速收集對手數據,而埃德加則憑借數據,通過打出迷惑性的網球而得分!
“7-5!第一盤由法國隊獲勝!”
在決勝局被逆轉,可比對手直接得分帶來的打擊還要大。
連切原都坐不住了:“現在要怎么辦?柳前輩應該會打雙打的呀!快想辦法呀,怎樣才能讓他們變默契呀!”
照橋悠看向幸村精市。
他大概能猜到毛利前輩和柳前輩之間的“不合”來源。
還是因為葵上前輩吧。
毛利前輩和葵上前輩的關系,就像“三巨頭”之間一樣,是互相支持的摯友。
所以,盡管當初葵上前輩是自愿讓位,也是主動請纓打那場比賽,盡管葵上前輩和幸村的目標是完全一致的,都是以立海大為先的。
——但是站在毛利前輩的立場,看著摯友不斷為后輩鋪路、自己卻黯然退出網球界,的確很難不產生芥蒂吧?
換位思考,假使赤也或者灰呂發生這種事,照橋悠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遷怒。
根本勸不出口。
也難怪連幸村這么圓滑的家伙都解決不了。
“其實已經解決了哦,”幸村仿佛聽到照橋悠的心聲。“我和毛利前輩早就握手言和了。”
“哈?”照橋悠混亂了。那現在場上這一出是演給誰看呢?
“我生病那段時間,毛利前輩曾經和葵上前輩一起來看望我。那時候就已經說開了。”幸村眨了眨眼睛。
“毛利前輩當時還說了很多激勵我的話,只不過,表述、語氣上比較不拘一格。”
“然后?”
“蓮二當時也在那里,他有點介意。”幸村說起時臉上反而浮起一絲笑意。
——蓮二明明不管在生活和網球中,都是尊崇科學和數據的一個人,但在那段灰暗的時期里,卻變得比他這個病人還要迷信、忌諱。
他遠不止是私下查閱無數治療資料和案例,和幸村的主治醫生保持聯系以確認進度、方案,以及在幸村和網球部之間溝通周旋這些而已。
他細心到,從房間裝飾,到其他人來探望送的花、禮物,都會一一地默默留意把關,像是白色的、數字不好的、寓意不夠好的,都被他提前剪除了。
以至于還發生過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小事。
有次幸村所在的康復訓練房號編號里原本有個“9”,他自己還沒有留意到,柳蓮二看到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醫院那邊溝通的,居然硬是把數字房號換成了“萬事順遂房”。
——這件事,是幸村發現整層樓唯獨這間房的名字與眾不同,詢問了醫院,才知道原來出自自家摯友的“杰作”。
所以當初在那段幸村最低迷的時候,毛利故意說出那些刺耳的話語時,幸村明白毛利的本意是想刺激他的斗志,令他振作。
他自己并不介意,但柳蓮二會介意。
那種“你不會打算放棄網球吧”“以后立海大‘三巨頭’缺一角”“再也沒有‘神之子’了”等等之類的話,完全是在柳蓮二的雷點上蹦迪。
他表現得比幸村更生氣,甚至可以說自幸村認識以來最大的脾氣——幸村還從未見好友這樣“失禮”過——他直接將兩位一貫尊敬的前輩連帶他們的禮物一起“請”出了門。
“從那之后,他和葵上前輩、毛利前輩都沒有再說過話。”幸村無奈道。
但是這件事,蓮二并沒有錯。
因為失去網球上一路同行的摯友,與失去網球本身一樣令人痛苦。
幸村知道,在自己遭受不幸時,他的朋友、伙伴也同樣蒙受著巨大的壓力和煎熬。
“部長現在覺得如何?走出來了嗎?”照橋悠問道。
“啊。”話題忽然轉向自己,幸村愣了一下,點頭。對他而言,從手術成功,不,應該是從決定手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擺脫心魔了。至于后面治療和復健,盡管從頭做起的確漫長又麻煩,但他并不感到畏懼。
“那么,蓮二前輩一定也已經走出來了。”照橋悠道,“放心吧。”
……
場上,第一盤結束,毛利和柳沉默地聽著黑部教練復盤對手的球路破綻。
“打出真正的水平來,站在世界賽場的機會來之不易啊,”黑部教練意味深長道,“別忘了你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
“是,教練。”
返回球場時,柳忽然停下腳步。
“是因為對我還不夠信任嗎?讓前輩不能發揮出真實水平。”
毛利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欸?”
“‘沉睡的毛利壽三郎’。比賽中可以自主控制進入‘深度睡眠’,實質上是精神高度專注的狀態,可以做到完全忽略外界干擾因素,發揮出數據上比往常200%的實力。”
柳睜開眼睛,看到毛利回過頭,對他露出驚訝的神情。
“前輩也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隊員之一,不是嗎?我作為‘參謀’,當然有義務關注你的數據和狀態。”柳蓮二看向毛利的眼睛。
這似乎還是這么久以來他們首次正面對視。
柳蓮二的神態始終沉靜。
毛利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初踏世界賽場的緊張,也不因第一盤的潰敗露出一絲沮喪。
兩年前在網球部說要拿全國冠軍時的青澀、鋒芒、豪情,一年前在醫院見到時,已經瀕臨崩潰卻還努力維持表面平靜,被戳破之后氣急敗壞將他和葵上錦趕出來……這些都已經完全不見了。
“好哇。”毛利道,“那么我的后方就交給你了。”
第二盤開始。
毛利走到自己站位上,他微微俯身做出接球的姿勢,然后閉上了眼睛。幾秒之后——
埃德加的發球襲來。
狀似陷入沉睡的毛利,以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的速度,反身接球。
像驚雷般,網球落地。
不僅姿勢與動作出乎意料,他擊球時的力量與速度,也和上一盤時截然不同。
這就意味著——
“數據完全失效了。”喬奈爾喃喃道。
不僅如此,上一盤時他還能找到破綻,但現在的毛利,行動似乎根本無法預測,讓人找不到弱點。
“這才是NO.10的真正實力,”平等院鳳凰難得地用贊賞的語氣道。
以絕對實力贏得秋季新人賽的第一名,U17代表中唯一的高一生。
“我想問……”照橋悠好奇道,“在球場上真的能睡著嗎?”
站著睡覺已經足夠新奇,睡覺的同時還能跑動擊球,這算什么?
夢游??
“是真的哦,教練組曾經用科學方法測試過他的腦電波。”入江奏多道,“結果顯示的確是深度睡眠狀態。”
照橋悠:???
請問這哪里科學了?
“原來如此。”照橋悠尊重地點頭。
他就理解為這組雙打里只能有一雙眼睛睜開吧。
越智月光:“這是毛利的天賦。”
“這樣講的話,我想起一個有趣的事情。東京有位名偵探,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不二笑瞇瞇道,“被稱為‘沉睡的小五郎’。”
“對哦,他也是姓毛利欸!”
“據說也是一定要睡著了才能破案……莫非也是天賦嗎?”
不二興致勃勃地看向立海大幾人:“他們是親戚關系嗎?”
聞言眾人都好奇地湊了過來。
——毛利小五郎,最近聲名鵲起的名偵探,特別是報紙上刊登的那些懸疑曲折的奇案就像偵探小說一樣,對這些中學生最有吸引力了。
立海大幾人:“……”
幸村看向照橋悠,真田、仁王、丸井也都搖頭表示不知。
切原更是迷茫撓頭:“欸,毛利前輩是東京人嗎?”
幸村遲疑:“應該不是……吧?”
“什么嘛。”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的越前龍馬失望地撇嘴,忍不住吐槽,“居然連隊友的家庭情況都不清楚,難怪他跟你們關系不好。”
切原:“……可惡!”
第205章
毛利和柳的雙打, 最終以2:1的大比分獲勝。
越前龍馬終于還是沒能聽到關于毛利家族的特殊沉睡天賦的八卦,因為單打三的比賽緊接著開始了。
他的對手,普朗斯·盧多維克·夏魯達魯, 據聞有貴族血脈,也是從小打網球而且是在馬背上, 年紀相仿但是要比他高……此外, 據不二周助透露,這兩人仿佛還是情敵。
“你怎么這么八卦。”跡部發現這種話題每次都是不二先開啟至少也有一定他推波助瀾。
“嗚哇第一盤輸了!”小金朝場內大喊,“超前你一定要贏啊,這可是愛情保衛戰!”
照橋悠看得一點都不緊張——讓一追二嘛,青學老傳統了。
況且這是最沒懸念的一場吧。對面那普朗斯一看就是少年漫的路人設定吧,家世太好這一點跟跡部重復了, 而且身高太常規, 名字很敷衍,外形條件也遠不如他們的隊長加繆。
就算放進戀愛漫,也是男配設定……等等,這家伙聲音還挺亮眼的, 如果放進青春校園漫,應該比較適配那種有一段凄美遺憾過往的天才鋼琴家少年吧。
在照橋悠的走神中, 單打三毫不意外地以越前龍馬獲勝結束。
單打二是真田弦一郎, 他的對手叫做奧修瓦魯,也是國三年級,而且似乎很癡迷日本文化。
賽前雙方隊員相互致意時這人就表現得很熱情,甚至還給日本隊全員帶了禮物, 提出希望賽后能和優秀的日本隊員們一一握手合影并且交換聯系方式。
“他也太熱情了吧。”切原打開禮物, 和其他人的一樣,都是一小瓶法國本土品牌香水和一張極精致的印有天使輪廓的白金卡片。
切原取了出來:“欸, 什么都沒寫?”
“我的也是。”丸井猜測道,“可能是因為我們也看不懂吧。”
在賽前就注意到奧修瓦魯手腕上用絲帶系著令人眼熟的金屬號碼牌,幸村微笑道:“也可能是只寫給了某個人而已吧。”
照橋悠:“……”
真田不負眾望地取得單打二的勝利,讓日本時隔多年再度晉位4強。
半決賽的對手,是德國。
盡管在表演賽上曾經幸運地取勝,但這些天以來,觀賽也好、下場鏖戰也好,大家已經領會世界級選手的強大,沒人敢輕視這支排名第一的隊伍。
“博格和Q.P,這兩位最強的職業選手,一定會上場。”黑部教練分析道,“此外,職業選手施耐德和博格的弟弟貝爾蒂,作為最強雙打,也大概率會組合出戰。”
表演賽上失利過一次,德國隊這次絕不會再掉以輕心,這也意味著他們大概率會面臨世界賽以來最艱難的一場,必須以最佳的狀態備戰。
教練組對此早有預料并且提前排出了陣容。
仁王作為已經掌握無差別同調的雙打王牌,被安排和杜克渡邊搭檔,迎戰施耐德和貝爾蒂組合。
而幸村精市在單打三,如無意外,對手將是已經成為德國隊新銳且備受博格重視的手冢國光。
“要是我會仁王前輩的幻影就好了。”照橋悠半玩笑道,“‘手冢領域’‘手冢魅影’還有‘天衣無縫’,你想看什么,都能模擬出來。”
他既不是手冢那個路子的,又不是左撇子,陪練效果實在寥寥……等等!照橋悠忽然靈光一閃。
三分鐘后——
收到短信后匆匆趕到的越前龍馬:“卡魯賓?卡魯賓怎么會來這里……果然,我就知道你在騙人。”
照橋悠:“是的,想請你來幫忙打場練習賽。”
越前龍馬:“……你這是‘請’嘛?分明是‘騙’吧。”
照橋悠:“你怕輸嗎?還是怕你的手冢部長輸?”
越前龍馬:“哼,少廢話,趕緊開始吧。”
這上套的速度與切原灰呂都如出一轍。
果然激將法對你們網球腦袋就是百試百靈啊,照橋悠忍不住感嘆。
“先說好,我沒有陪別人練習過,而且我雖然會手冢部長的招數,卻沒有模仿別人的愛好。”越前龍馬走到球網對面,球拍指向幸村,對他道,“我就當做是和你的一場比賽。”
“完全沒有問題,你按照自己的方式來打球就最好了。”照橋悠插進來,拿著哨子笑瞇瞇道,“我們唯一的要求,必須全程聽我的安排,點到為止。”
越前龍馬默默腹誹:全程聽你的安排這個要求還不算多嗎,到底誰才是來幫忙的啊……
照橋悠無視他的嘀嘀咕咕,直接吹響比賽的哨聲。
開場就是一個發泄憋屈的外旋發球,網球直接朝幸村的臉反彈。
照橋悠挑眉,轉念一想這都是朝幸村去的,與他有什么關系。
越前龍馬確實是個純正的網球腦袋,投入比賽后絕不會藏私,擅長的各類抽擊球輪番上陣,接著還口嫌體正直地打出了幾個經典的“零式短球”。
但這還遠遠不夠。
幸村也不能耗費太多體力在練習賽上。
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照橋悠大聲指揮:“節奏加快點,你現在可以開啟【天衣無縫】嗎?”
越前龍馬被迫停下來:“……可以。”
照橋悠好奇:“這個狀態可以維持多久?”
【天衣無縫】的麻煩他是見識過的,但是這種要求精神力極度專注的狀態是否可以間斷呢?賽間的休息,或者對手改變球風,是否會有影響呢?消耗如何呢?
越前龍馬皮笑肉不笑:“如果沒有人總是吹哨打斷,我至少可以維持一盤。”
“沒問題。”照橋悠立刻取下哨子,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和煦的笑容,“那就辛苦你了。”
越前龍馬恍惚了一瞬,但很快清醒過來。
“等等!”他又恢復拽拽的神態,“……我要報酬。”
照橋悠:?
什么時候最純正的網球腦袋也被金錢污染了!
等打完比賽再提估計就要不認賬了吧,越前龍馬比其他同伴們對照橋悠本質的認識深刻多了。
“報酬就是我要和你再打一場比賽。”他顯然對于全國大賽那一場他還是耿耿于懷,“我要打敗你。”
然后就再也不要跟你們立海大的人打球了,越前龍馬默默在心里補充。
“沒問題,等世界賽結束隨時都可以。”照橋悠立刻答應。
不愧是你,依然還是單純的網球腦袋。
越前龍馬在網球上走的路,雖然與手冢國光不同,但卻有一脈相承的青學傳統。
“他們都有在比賽中不斷進化的能力。對手越強,越是陷入逆境,反而越有動力。”
練習賽結束后,網球場的燈光也關了,到了這個時間,四周已經安靜下來。越前龍馬打完就回去休息了,照橋悠和幸村精市還坐在球場門口的臺階上復盤討論。
幸村笑著道:“我算是明白弦一郎敗給手冢之后,為什么會耿耿于懷這么久了。像這樣的對手,的確會讓人印象非常深刻,而且這種精神確實也很打動人。”
月光靜靜地流淌下來,四周是靜謐的、空明的。
于是兩個人討論的聲音也隨之放輕了。
“【手冢領域】【手冢魅影】【天衣無縫】,都有辦法克制,但就像你說的,對手會在比賽中進化。”照橋悠拿著筆記本,“尤其是手冢在德國特訓了那么久,一定會有很大變化。”
“其實沒什么。”幸村道,“網球本來就是不可控的。”
“啊……”照橋悠沉默了。
明亮皎潔的月光,鋪在地面上,水一般的空明澄澈。
幸村忽然伸手往前撈了一把,卻只感到一陣涼意從指縫中滑過。
“網球、對手、比賽,甚至人生……一直都是。”
畢竟誰能保證自己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呢?就像他以網球為目標,為之付出一切,卻因為一場病而差點被剝奪打網球甚至運動的權力。
“人能操控的,只有自己。”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掌心看到常年抓握球拍留下的一圈繭。
從五指的下方開始,圍繞著虎口,形成大半個圈的弧形。
——做什么選擇?
“幸村君,手術成功率只有30%,還可能面臨死亡的風險,即使這樣你仍舊決定手術嗎?”
“是的,我要進行手術。”
——決定樹立什么樣的目標?
“各位,讓我們一起向世界進軍吧!”
“要站到世界的巔峰。”
——付出多少的努力?
他合上手,感受到掌心一圈微硬的觸感……
“我唯一的對手,只有我自己。”
幸村的聲音極輕,但照橋悠卻從中感到一種雷霆萬鈞的力量。
“啊……我剛才差點都要以為你不是幸村精市了。”照橋悠笑了,“不過現在已經放心了,果然還是你沒有變。”
幸村精市也笑了。
安靜了片刻,幸村忽而話鋒一轉:“你知道嗎?我們現在看到的月亮是相反的。”
照橋悠隨之仰頭,見一輪皎月高懸。
對啊,澳大利亞在南半球,雖然月相周期相同,但是看月的角度卻是倒過來的。
“神奈川……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下過一場初雪了吧。”
照橋悠幾乎能想象出那場景——
白色的雪,鋪滿長長的道路、起伏的屋頂、綿延的海岸。
同樣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
于是擁著雪的神奈川,到處都流淌著銀色的光輝。
連夜的底色也變白了。
照橋悠望著月亮:“等我們比賽完回去,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
“等進入決賽,我們打一場雙打,怎么樣?”幸村話鋒一轉,“表演賽那時候的能力共鳴,我大概還記得那種感覺,或許可以再研究一下。”
“好啊。就是說明天的比賽一定要贏咯?”
“當然了。”
第206章
半決賽的陣容與教練組的預測差別不大。
Q.P和博格分別為德國隊的單打三和單打一, 而教練組也在對應的位置,安排了實力幾乎最強的鬼十次郎和平等院鳳凰出戰。
由于雙打和單打的順序交替,所以鬼十次郎率先上場。
雖然最終還是以一勝兩負的成績敗給了Q.P, 但也呈現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比賽。
他展現出的斗志,不僅讓激勵了日本隊的少年們, 連德國隊也為之動容。
雙打二德國出場是他們的最強雙打組合, 施耐德和貝爾蒂。作為職業選手,他們在世界范圍內也有不小的知名度。
對比起來,當廣播念出杜克和仁王的名字時,觀眾席就明顯聲量不足了。
然而當運動員出場后,銀發少年周身氣場一陣朦朧波動,接著似乎身影一閃, 杜克旁邊的竟然變成了平等院鳳凰!
不僅是德國隊的施耐德和貝爾蒂瞪大了雙眼, 就連日本這邊的高中生、國中生們也紛紛坐直了身體。
照橋悠原本要陪幸村去熱身,這會兒兩人也停下腳步,決定先看完這一盤。
不得不說,仁王給的這個驚喜太大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教練組讓他上這組任務最艱巨的雙打, 是看中他能做到無差別同調的天賦,哪里想到仁王居然藏了這么大一張王牌!
“不愧是欺詐師。”幸村玩笑地埋怨道, “這家伙才真是立海大最可怕的人。”
不同于一些人仍然對【幻影版平等院】抱有擔憂, 幸村、照橋悠這些立海大老隊友都無比放心。
他們很了解以仁王在欺詐方面追求完美的性格,他既然敢把【幻影版平等院】亮出來,就證明他已經有所把握了。
果然,【幻影版平等院】很快就打出了標志性的發光球, 證明自己。
接著更是連海盜異次元也亮了出來。
除此之外, 與杜克之間的互動,也極為默契。
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仁王變換, 加上此刻真正的平等院還雙手環抱站在休息區看比賽,恐怕誰都無法分辨出來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三船教練面露得意:“現在我們派出的,也是日本隊的最強雙打。”
第一盤以6:3獲勝。
趁著間隙的時間,照橋悠陪幸村去外面熱身。
施耐德和貝爾蒂作為職業級別的雙打組合,實力一定不止第一盤展現的水平,但照橋悠和幸村都很有信心——杜克同樣也是職業選手級別,而仁王也還有許多的雙打王牌。
不出意料,兩人熱身結束后回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第二盤是4:6,第三盤是7:5,最終是日本隊獲勝。
只不過氣氛似乎有點過于熱烈了——主要體現在切原和灰呂手舞足蹈,似乎正激烈地討論著什么。
照橋悠一回到位置,切原就開始激動地分享:“悠醬剛才你錯過實在太可惜了!仁王前輩一會兒變成平等院前輩,一會兒變成希臘的,一會兒變成澳大利亞的,一會兒又變成法國的,最后又變成了他自己!”
“……還有還有,第二盤的時候,那個施耐什么德忽然變得非常大,簡直就是個奧特曼……”
“……最后仁王前輩還是打敗了那個家伙!”
幸村明智地在一開始躲開了,等到切原的暴風輸出結束后,才過去問道:“剛才怎么了?”
照橋悠只感到耳朵被炸得頭暈,勉強提取出一些關鍵詞。
“應該是說剛才比賽的時候仁王一直變化,最后變成了奧特曼,呃,終于打敗了對手?”照橋悠不確定道。
幸村:???
仁王?幻影成奧特曼?然后打敗了德國隊?
他看向剛好從球場下來的仁王:“他們說你變身了奧特曼?”
仁王:“……哈?”
“接下來進行S2的比賽!”廣播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幸村只得暫時放下疑惑——仁王變成奧特曼雖然乍一聽離譜,但在網球世界也并非不可能發生。當然也可能純屬誤會。也許只不過是仁王的異次元是奧特曼。
……
對于這場比賽,幸村和照橋悠已經在幾日前推演過多次了。
根據青學的乾貞治友情提供的資料,以及柳蓮二收集的最新的比賽錄像,手冢加入德國隊之后,手臂已經完全治愈,并且他似乎還進行了身體素質方面的特訓,徹底解決了以往的困擾。
——這意味著他會打出更多、并且更完整的“零式”以及“手冢領域、魅影”這些強旋轉招數。
黃色的小球急速旋轉著,跨越球網朝他飛來。
幸村精市在瞬間將球拍換到左手,持拍迎了上去。
咚!網球越過手冢,砸到他身后的底線附近。
“欸?”在場外觀賽的少年們看到這一點,紛紛驚訝。
柳蓮二:“無論是【手冢領域】還是【手冢魅影】,都是在計算好對手回球的前提下施加足夠的旋轉,這樣對手回球后,網球就會按照手冢的計劃回到他身邊,或者出界。”
“所以,幸村換用左手的反手接球,不僅角度,連姿勢、接球習慣都截然不同,那么手冢的預測就失效了。”
“哦,還不賴嘛。”越前龍馬勾起唇,這種思路倒是很值得借鑒。
“那么【天衣無縫】呢?”他問道。
場中手冢周圍燃起純白氣焰,昭示他已經進入心無旁騖的【天衣無縫之極限】。
——【天衣無縫】的作用類似于一場氣場,不僅令自身完全專注比賽,更重要的是,它還會抑制甚至吸收對手的實力。
那晚練習賽讓他陪練這么久,一定有破解辦法了吧?
見照橋悠不語,越前龍馬將目光投向賽場,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
幸村精市的確沒有受到影響。
因為他自己將自己的五感封印了起來!
他竟然把滅五感用在自己身上?!!
“這是表演賽那一場得到的靈感。”
面對周圍少年震驚的目光,照橋悠解釋道。
當時幸村面對博格時被反向剝奪了五感,不得不體驗了一番完全深陷黑暗、無知無覺的感覺。
賽后幸村分享過他的感受,“啊,那會兒身體失去知覺的時候,我差點以為那種病又回來找我了,的確有點嚇到了……不過很快我就想起來我應該是在世界賽呢……”
幸村當時的語氣輕描淡寫——但這才更令人心驚。
那段與病魔抗爭的、足以令人生陷入絕境的時期,換做常人應該會變成可怕到一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吧,但在幸村這里,居然被他反過來作為自己的利器了!
——失去五感,將外界完全隔絕,那么【天衣無縫】自然也對他無計可施。
在觀眾席的呼聲中,第一盤結束了。
7:5,由幸村獲勝。
截至目前,總體上的情形與他們預演的基本一致。
“不要大意。”真田對幸村道。他算是手冢的老對手了,太清楚手冢最可怕的不是招數,而是那可怕的韌性,越是打到后面反而會越棘手。
“我明白。”幸村笑了笑,讓一追二,悠醬經常吐槽的青學老傳統嘛。
第二盤幸村仍舊領先,在保發的同時破了手冢一局發球局,比分達到3:0。
——進入第四局,手冢果然開始進化。
看似正常的發球,飛過球網后卻并沒有朝幸村彈起,反而一路倒回球網——以四個令人無法回擊的【零式】發球ACE,拿下了這一局。
接著是原本已被幸村用正反手破解的【手冢領域】和【手冢魅影】,竟然被他結合在一起,變成更加無解的新招數——【至高領域】:如果幸村正常以右手正手回擊,球會出界;但以左手的反手回擊,球又會回到【手冢領域】當中。
不愧是手冢,照橋悠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不得不嘆服。
不僅是在比賽中突破,而且是境界性的突破,仿佛沒有上限一般——這一定會給球網對面的人帶來龐大的心理壓力吧。
以【零式】保發,再以【至高領域】破發,就這樣,手冢在一開始幸村領先的情況下,順利連贏六局,將比分逆轉到3:6拿下第二盤,并且將優勢保持到了第三盤。
“幸村部長他不會……”切原說不下去了,他總覺得幸村和那個詞無法聯系起來。但現在,【零式發球】是無法回擊的發球,而【至高領域】也封鎖得死死的,根本找不到突破點!
“只要是網球,”照橋悠按住切原的肩膀,篤定道,“就沒有打不回去的。你看吧,幸村一定會有辦法的。”
第三盤已經開始了。
幸村看到手冢的發球動作,立刻作出判斷——還是零式發球。
即便已經擺脫了傷病困擾,即便是特訓過的手臂,一直使用這種發球也會產生很大負擔。看來手冢想贏的心也很強烈。
但是,沒有打不回去的網球。
即便是所謂的【零式】。
沒有人看清幸村是如何動作的。
但下一刻,他已經將網球撈起來,向上一撥,以一個高吊球打回對面。
“接住了?!”
“是手冢失誤了嗎?”
這一個回球明顯也出乎了手冢的意料,以至于他應對得有些倉促,被幸村抓住機會,以快速扣殺贏下。
第二球,手冢依舊使用了【零式】。
這一次,所有人清楚地看到這是一個軌跡完美的【零式】,本應當如前面一整盤一樣令人無法回擊——直到網球被突如其來的球拍截下。
幸村以第二次成功的回擊,證明了剛才的贏球并非偶然。
“他是怎么做到的!?”
“網球的發球,可以看做斜拋運動,且球必須按規則要求落到發球區。”照橋悠道,“不論手冢采用什么打法,不論他疊加多少旋轉,網球落地都一定帶有垂向地面的速度,那么就一定會與地面產生彈性碰撞。”
“悠醬的意思是,網球不可能不彈起。”柳蓮二在筆記本上畫出一道網球以拋物線越過球網的示意圖,接著在終點處,往回添了一筆直線。
“只不過,【零式】彈起的方向與我們正常打出來的發球不同,它是朝球網的方向彈起的,而且角度非常小。所以從接球者的角度往下看,網球似乎一直貼著地面,是個接不到的球。”
切原似懂非懂地點頭。
“連【零式】都能破解,那個什么【領域】應該也不在話下吧?”切原問道。
“已經開始了。”照橋悠輕聲道。
……
憑借著【零式】破解帶給手冢的短暫動搖,幸村布局已久的精神力也終于迎來機會,悄然開啟【夢境】。
在【夢境】的影響下,手冢無法正確地判斷出幸村的回球——這意味著【至高領域】也被瓦解!
比分的差距不斷縮小,直至扳平成4:4。
至此,比賽開始進入拉鋸戰,幾乎每一個小分都經歷漫長的相持,比分也交替攀升著。
從4:4,到4:5、到5:5、到6:5……最后進入延長賽。
——這場比賽已經變成了兩方斗志的比拼。
S2是半決賽的第三場比賽,目前日本和德國各一勝一負,導致這場單打變得極具戰略意義。
可以說贏下這一場,就能奠定通過決賽的基石。
而延長賽的賽制是領先兩分就可以獲勝,這無形中又增加了選手的壓力。
“5-6!”手冢終于拿到了首個賽點。
但這一刻,他沒有回頭看博格、Q.P,反而是下意識地向日本隊的方向看了一眼。
——被他寄予期望的后輩坐在那里,無聲地對他比了個鼓勵的手勢。
于是他周身再度燃起了【天衣無縫】的氣焰。
比賽進行到這一步,恰是壓力最大的時候,以【天衣無縫】令自己屏蔽外界干擾保持對比賽本身的極度專注,的確是極佳的選擇。
但幸村卻沒有開啟【零感】。
是太累了體力不足了嗎還是狀態不佳?
看到這一幕的切原和灰呂急得跳腳,拼命地揮舞應援橫幅:“部長快回頭看我啊!我也能給你鼓勵!”
照橋悠再次按住他:“……文明觀賽就是對他最好的支持,好嗎?”
手冢會贏嗎?
——看到手冢再度爆發,仿佛沒有上限一般,不少人心中都升起這樣的念頭。
然而,已經將最后一球打出去的手冢卻陡然一驚。
他看到自己打出的網球高高地越過球網,明明已經計算好的旋轉和力度,但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他的目光追隨著空中金色的軌跡。
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剎那,他卻感到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直到網球落在球場對面的底線外沿——不祥的直覺終于應驗。
落點與他原本計算的位置只偏離了1公分不到,但在規則上卻屬于出界。
沒關系,從領先變回平分,還有機會……等等,不對!
這一刻,手冢感到自己像是被突兀地拽出了【天衣無縫】的狀態。原本無限拉遠的外在世界,一下子回到眼前;原本被屏蔽的嘈雜喧鬧的聲音,也一下子涌而耳中。
剛才究竟是他的賽點,還是……幸村的?!
“比賽結束!幸村精市獲勝!”
廣播的聲音無比清晰地響起,所有人,連同手冢,如夢初醒。
第207章
“最后那一球, 是零式的高吊球吧。”幸村走過來和手冢進行賽后握手。
他注意到了手冢的新招數,真是可怕啊,竟然直到最后一刻都在進化。
手冢原本想探討下幸村的【夢境】, 卻被跳下場的切原打斷:“嗚哇!部長!你太棒了!”
雙打一的比賽即將開始。“期待未來再切磋。”手冢朝幸村點了點頭就回到德國隊了。
“加油啊,赤也。”幸村不放心地叮囑道, 這幾天大家都忙于備賽, 對切原的關注和照顧也疏忽了,“聽種島前輩的話,比賽的時候要冷靜,按照戰術來。”
切原的搭檔是種島修二,他們的對手是俾斯麥和賽弗里德。雖然曾在表演賽上被杜克和不二打敗,但他們的實力其實并不差, 加上表演賽的教訓, 這次他們絕不會再輕敵,因此只會變得更為棘手。
這一場比賽同樣艱難,第三盤也打入了延長賽。
切原和賽弗里德已經精疲力竭,陷入待機狀態:前者是被俾斯麥和賽弗里德挑撥地陷入沖動、疲于奔命;后者則是被失去理智的切原赤也一球打得陷入麻痹。
此刻, 只剩下種島和俾斯麥在互拼發球,各自為后輩拖延時間, 等待機會。
“俾斯麥以往在搶七賽的勝率, 是百分之百。”柳蓮二憂慮道,“赤也最好快點清醒過來。”
真田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是太松懈了。”
——在前兩盤的比賽中,或許是受賽弗里德在比賽中開啟【天衣無縫】的刺激,切原也開啟了瞳孔變成青色的【集中爆發】形態。真田對此原本是滿意的, 結果看到后面, 這家伙不僅完全沒有戰略意識、隨意浪費體力,還任性地向前輩提要求, 以單打方式和賽弗里德比一局。
“種島前輩脾氣還是太好了,”幸村笑瞇瞇道,背后冒著幾乎實質化的黑氣。
“不過赤也一直是這種性格,也正因此,才能走出他獨特的網球道路吧。”照橋悠打幾句圓場,就開始轉移話題,“種島前輩的能力很適合和赤也組隊啊。”
教練組排出的雙打組合,大多數乍一看都像是用腳排的,但放到賽場上,卻意外地能發揮特別的效果。
譬如種島由“無”衍生出來的隱身技能(原理似乎是將自身存在感降低至零)——這不就是某熱血籃球漫的主角的天賦技能嗎?眾所周知,這種天賦技能最適合與隊友打配合。
啊,這樣說的話,還有切原剛才覺醒的青瞳……
照橋悠后知后覺地想到,這組雙打含某熱血籃球漫的元素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再想下去就有點敏感了,照橋悠將注意力放回比賽。
切原憑著求勝的渴望,雖然精疲力竭,還是在種島需要時清醒過來,接到了關鍵一球,爭得了領先分。
此后,種島反向利用“無”,讓俾斯麥和賽弗里德的關注聚焦在自己身上,而透明化的切原再度抓住機會使用【集中爆發】。
網球落地的一刻,少年們都安靜了,直到廣播里宣布“日本隊獲勝”,才激動而不可置信地歡呼出來。
他們竟然戰勝了德國隊!
“嗚哇!”切原打完最后一球,就已經力竭地向后倒在地上了,這會兒又揮舞雙臂想要撲棱起來。
種島見狀一笑,將他提了起來,送回已經跑過來的立海大幾人身邊。
“悠醬!灰呂!”
眼看大汗淋漓、又在草地上滾過沾滿泥屑土屑的切原激動地朝他們撲過來,照橋悠眼疾手快將灰呂往前推了半步。
兩個單純的少年感動相擁,抱頭痛哭。
“嗚嗚嗚赤也你做到了!”
“嗚哇啊可是我沒有和你一起!說好要一起站到世界巔峰的!”
“沒關系我們還年輕還會有很多機會嗚嗚嗚!”
“準備的口號也沒用上嗚嗚……”
丸井在旁邊看著仿佛拿到大滿貫冠軍一樣激動相擁的兩人,嘴角抽。
“呃,這好像還沒到決賽吧。”
真田滿頭黑線:“……他們倆不管是誰,離世界巔峰都還差一大截呢。”
“嗯,我這里收錄了很多這次世界賽暴露出的問題。”柳蓮二掏出筆記本。
幾人同時看向幸村:那兩個家伙再不治就要飄起來了。
“我覺得沒什么啊。”幸村笑得一派祥和,寬容得出奇。“多難得啊,讓他們開心吧。”
——反正他已經從部長退位了^_^
……
在成功擠入4強時,所有人已經激動地小小慶祝過一回了,這畢竟是自越前南次郎的時代后取得的最好成績。
而這次竟然在半決賽成功狙擊了公認的最強敵手德國,更是為少年們注入強大的信心。
以往總說要站到世界巔峰,現在竟然已經離得這么近了。
——教練組比所有人都更為清楚這一點。
這是距離世界冠軍最近的一次,甚至也大概率是近幾年唯一一次。
因為到明年,平等院、鬼、種島這些高三生都將畢業,將會給代表隊造成很大的缺口。
因此今年的沖冠絕不容有失……
沒有給少年們緩沖時間,半決賽結束,教練組就宣布接下來將以隊內選拔賽、一盤定勝負的方式決定決賽陣容。
三船教練公布這個消息后,黑部教練開始介紹規則。
“……單打區3個,雙打區2個,由大家各自報名參加,各區進行淘汰賽,最終的優勝者將獲得決賽的出賽權……”
決賽依舊要遵守出賽隊員中不得少于3個國中生的規定,這一定程度地減弱了高中團體與國中團體間的競爭。但盡管如此,這次隊內選拔賽仍是角逐強烈。
幾乎每個區都有3-4組的人報名,單打區更是人滿為患。
而在這樣快節奏、激烈的競賽中,D2區比賽的結束速度令人矚目。
“欸?小金你不是和大曲前輩搭檔雙打去了嗎?”白石這才訝異地發現D2區已經用三場比賽逐出勝負了。
“怎么了嗎?”他看著一臉郁悶的小金走來,問道。
“太可怕了。”小金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臂,“總之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他們打球了!”
“誰?”白石隨小金的視線轉頭,看到幸村和照橋悠握著球拍,并肩立于陽光下。
——哪里可怕了?
……
“S3平等院鳳凰,D2幸村精市、照橋悠……”
——辦公室內,黑部教練統已經計完各區比賽結果,正在按順序草擬決賽名單。
“S2越前龍馬,D1越智月光、毛利壽三郎,S1德川和也。”
黑部教練看著名單上的S3人選,嘴角一抽。
的確,平等院鳳凰因為每次都被排在單打一結果整個賽事下來他還沒有打過一場比賽。這次是掌握了主動權,就決定第一個上場嗎?
不過,這姑且也算是目前可以排出的最強陣容了吧。
……
世界杯決賽的觀眾比以往要多了小一倍,從地下的球場抬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真正實現了“座無虛席”。
以至于切原都感覺這次隊伍出場時觀眾的呼聲比以往要熱情好幾倍。
“嗚哇,終于我們也開始像德國隊那樣有那么多粉絲了!”
仁王:“……應該是因為決賽會提前放出參賽名單吧。”
那一大片觀眾的手上不都戴著眼熟的某系列的應援牌嗎?
第一場是單打三,西班牙派出的選手是羅密歐費爾南德斯,是一個實力和表現都超乎眾人意料的國三生。只不過,盡管他憑借著強大的韌性和意志力,試圖扭轉頹勢,但對手畢竟是平等院鳳凰,因此還是以0:2的大比分落敗。
“接下來進行的是雙打二的比賽。”隨著廣播的聲音響起,觀眾席立刻迸發出如浪潮般鋪天蓋地的歡呼,幾乎要將整個場地淹沒。
世界杯以來,照橋悠第一次站到賽場上。
身旁是幸村精市,對面是他們的對手,高中生馬爾斯和國中生賽達。
雖然正直南半球的夏季,但因為今天清晨下過一陣小雨,所以上午的比賽不會太熱。
——是個適合打網球的好天氣。
對手的資料,能找出來的他和幸村都研究過了。
馬爾斯,由于家庭原因習慣以女性打扮打網球,曾經接受過屋久杉麗華(也就是小金的啟蒙恩師杉婆婆)的訓練,可以通過擊球使對手陷入麻痹。
果然——
照橋悠在回擊了馬爾斯絕招定位發球后,感到右手涌起一陣酸麻,像是被壓迫久了血液不暢之后密密麻麻針扎的感覺。
甚至都感受不到球拍的觸感了。
雖然據說只會持續4-5秒,但這種狀態下肯定是沒辦法好好接球的。
看柳蓮二給的資料,對此的解釋是馬爾斯有狙擊手的家學淵源,所以發球可以控制到微米級,再利用球拍的震動令接球的一方手腕麻痹——這究竟哪里解釋通了?
不過球場上不是探究這種事情的時候,下一球還是讓幸村來接吧。
沒有進行任何的手勢交流,照橋悠果斷地退向后場,而幸村也在同一時間上前完成補位。
——只在一個念頭間,兩人就完美地完成了攻守轉換。
正如半決賽上應付手冢領域和手冢魅影一樣,幸村選擇輪流用左右手接球。
這樣一來,按照雙打輪流接球的規則,手腕的麻痹恰好會在他接到下一球之前失效。
破解了馬爾斯的絕招,幸村和照橋悠順利地拿下了第一局。
賽前他們根據資料進行了反復地推演,
馬爾斯的搭檔賽達的資料就收集得不那么多了,因為他的公開出賽不多,是個超級新人,似乎與阿拉梅儂瑪有關,疑似具有精神攻擊的神秘才能。
大概是第一局就被破發,賽達有些急躁了,很快亮出了他的精神招數。
“阿拉梅儂瑪、阿拉梅儂瑪、阿拉梅儂瑪……”
隨著賽達的低喃,周圍離得近的觀眾、選手開始被催眠,最后幾乎整個會場都淪陷了,全部無知無覺地跟隨賽達念著阿拉梅儂瑪的奇怪咒語。
賽達睜開眼,看到對面的幸村和照橋悠儼然也已經被控制。
接下來就是他反擊的時刻了。
2:0……
3:0……
4:0……
5:0……
好,還有一球第一盤就結束了,賽達看向屏幕上5:0的比分,忽而感到不對。
他記得第一局是馬爾斯的發球局,是他們輸了。
比分明明應該顯示5:1才對!
賽達一驚,這時耳旁傳來炸雷般的吼聲,將他拽回現實:“賽達!清醒過來賽達!!!”
他扭頭一看,馬爾斯前輩難得不顧形象地正在朝自己大喊大叫。
“馬爾斯前輩,對不起。”
馬爾斯冷靜下來,看著賽達恢復清醒的眼睛,頗具深意道:“賽達,我們已經到窮途末路了。”
賽達眼神堅定:“沒錯。”
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能放棄。越是窮途末路,越是要變強!
于是,球網對面的照橋悠就看到賽達清醒過后,和馬爾斯說了兩句意味不明的話,接著就開啟了某種類似天衣無縫的彩虹之光(據教練們說是奧林匹斯之光)。
啊,不會是打算上演絕地反擊的戲碼吧?照橋悠想。
他們又不是青學……等等,他們的教練好像是越前南次郎!
幸村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悠醬……”
“我明白。”
照橋悠打斷。
這可是他的發球局,主動權掌握在他們手里。
既然如此,那就用一個大家都熟悉的發球結束吧。
他拋出網球,躍起,揮拍——
網球帶著強烈的旋轉,越過球網,急速下墜……
立刻有人驚呼:“是零式發球?!”
“他也會打零式?”
“有什么奇怪,仁王前輩也能打啊,”切原理所當然道。悠醬之前一直給幸村部長當陪練,當然要學會這些招數啊。
賽達向前伸出球拍試圖接球,但網球急墜向地面后,卻沒有再彈起,而且還作對一般地貼著地面朝賽達的反方向滾去。
“比分6:0,第一盤由幸村精市、照橋悠獲勝!”
觀眾席涌起排山倒海般的喝彩聲。
各大校網球部的正選少年們也組隊來觀戰了。雖然遺憾未能入選為代表,但參加過U17集訓,看到同伴在世界賽場上,不是也與有榮焉嗎?
第一盤竟然以6:0的比分碾壓對手,雖然幸村他們以前也經常打出這樣的分數,但這可是在世界杯啊!
“真的好強啊。”青學的桃城和大石等人忍不住感嘆。“感覺對手的每一步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一樣。”
乾貞治推了推眼鏡:“在賽前做好充分的調查,制定并且執行針對性的戰術,這不是最基本的嗎?”
菊丸:“……那只是你吧。”
——日本代表隊這邊,也在發出同樣的感嘆。
“那個【夢境】好像威力變強了。”
之前表演賽、半決賽時可沒這么夸張。居然硬控了那個西班牙選手一整盤,對手明明也擅長精神攻擊的啊,竟然無法反抗。
“也許……”跡部觀察著場上幸村和照橋悠之前的精神力鏈接,緩緩道,“因為這次是兩個人一起用出的【夢境】。”
無論是幸村、還是照橋悠,對于精神力的運用都已經爐火純青。所謂的催眠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影響。
西班牙的馬爾斯也后知后覺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想起了幸村的資料和之前在世界賽上的戰績,連忙告誡賽達不要再使用催眠招數。
而球網的另一側,照橋悠和幸村也在重新調整戰術。
第一盤比他們想象得打得更順利,對手一定留有余地。
特別是——
“那位越前南次郎不會是把‘青學傳統’帶去了西班牙隊吧?”照橋悠嘴角抽搐。
越是絕境,越是不斷升級,搞出來無窮無盡的招數……
果然,第二盤開始,馬爾斯就嚴陣以待。
他不再收斂實力,擺出明顯更為專業的狙擊姿勢。
網球仿如一顆出膛的子彈。
照橋悠甚至聽到了一瞬的破空聲。
這樣危險的一球,如果接下,絕不只是手臂麻痹這么簡單!
照橋悠想替幸村接下這一球,但是已經遲了。
“完全阻擊。”馬爾斯胸有成竹道,“接球的人會陷入全身麻痹,無法移動。”
如他所言,幸村接到球明顯渾身一震,勉強地轉身用身體的力量將球打回后,整個人卻停滯在揮拍的姿勢上,僵硬地立在原地。
而另一邊的賽達顯然不會放過這樣幾乎等同于送分的漏洞。
他迅速地撲上網前,一記猛烈的抽擊打向幸村。
照橋悠也在同一時刻奔向幸村的身前,全力擋下了這一球。
網球砸在球拍上的一刻,照橋悠才感知到賽達這一球的分量。
然而更驚險的是,這一球竟然還是打向幸村的身體的!萬一照橋悠沒有接到,后果不堪設想!
照橋悠臉上罕見地失去笑意。
——明明整個左半區都沒有人防守,甚至打到邊角這種照橋悠一時間救不到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拿下這一分,賽達卻還是惡意地把球打向了幸村。
他將球拍直指向賽達:“你所謂的奧林匹斯之光,就是這樣使用的嗎?”
在場所有人包括立海大都是第一次聽到照橋悠用這樣質問的語氣說話。
賽達握著球拍,一下子沒有反應。
照橋悠看著他:“如果你再惡意攻擊我的隊友,我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球場激烈的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
連觀眾們也自發地靜了。
“賽達。”馬爾斯半是打圓場半是斥責,“我們約定過的,不能對全身麻痹的人使用這種招數。”
賽達終于退讓了:“是,前輩。”
比賽得以繼續。
但盡管如此,場上劍拔弩張的氣息仍未散去。
黃色的小球飛快在球網兩邊折返穿梭,球場里只剩下有節奏的毫無停歇的嘭嘭嘭聲。
的確沒有攻擊的必要,反正現在對面只剩一個人能接球,他們只需要拉長節奏,耗光他的體力就可以贏了。
——賽達和馬爾斯在眼神交換中達成了一致,然后交替擊球,將照橋悠逼退到底線,迫使他在兩端不斷跑動接球。
照橋悠以一對二,只能盡量拖住比分,不要一邊倒得太快。
“2-0!”
第二盤的趨勢與前一盤倒了過來,變成馬爾斯與賽達全面壓制了。
一直被壓制在底線附近,導致照橋悠很多得分招數都無法用出來。
更糟糕的是,馬爾斯再度擺出了那個狙擊姿勢。
切原立刻認出來:“他又要用那個完全狙擊了!”
“悠醬!”灰呂看向球場上的照橋悠。
“這一局,還是馬爾斯的發球權。”丸井想得遠一些,比他們倆更為憂慮。
——這一球還要接嗎?
如果去接,很可能照橋悠也會陷入全身麻痹,那就會徹底陷入被動;但如果不接,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一局都拱手讓給馬爾斯?打網球不就應該一分一分拼嗎?
丸井也無法判斷。
這種兩難問題,只有站在場上、看到黃色小球飛來的那一刻,才能分辨答案。
而照橋悠給出的答案是——
少年毫無遲疑地奔向了網球。
盡管揮拍的動作似乎稍有停滯,但依舊順利地打回了這一球。
馬爾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竟然成功回擊了?而且似乎沒有陷入麻痹?!
后邊休息區的丸井等人驚喜之余也對此感到疑惑,還是柳蓮二率先發覺——
“是【零感】。”
通過屏蔽自身的五感,讓馬爾斯的完全狙擊無用武之地。
“但是【零感】不是幸村部長的……”切原話未說完,被仁王拍了拍肩膀,順著視線轉去,看到球場中照橋悠和幸村之間,儼然已經建立起精神力鏈接。
能力共鳴!
難怪悠醬也能用出幸村部長的招數……切原終于反應過來:
等等,既然產生了【能力共鳴】,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幸村部長已經恢復了——
場中,兩支球拍碰在一起。
幸村精市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照橋悠:“……呵。”
明明賽前就商量過戰術了。
——針對馬爾斯擅長狙擊令對手手臂麻痹的情報,當時他們就有分析過馬爾斯的全部實力應該不止于此。
畢竟要說令手臂麻痹,即便是國中生也掌握了一些招數。馬爾斯作為世界級別選手,應該會更強吧——比如令對手全身麻痹?
因此,他們一早就確定過應對方案,假如出現這種情況,由幸村嘗試以【零感】應對。
以至于照橋悠看到幸村被麻痹時,還以為是他們的方案失敗了。
“不這樣做的話,我們就沒有這么快達到能力共鳴了。”幸村笑瞇瞇道。
能力共鳴的產生條件絕不只是球風球技類似而已,更重要的是精神力的呼應。這是需要契機的。
在能力共鳴的增持下,局勢再度顛倒。
幸村和照橋悠的比分飛快上升,從落后的0:2直追到5:2的賽點局。
“好強啊。”
關注著比賽的同齡段外校選手們,不管是坐在現場觀眾區的,還是在另一個半球觀看比賽轉播的,都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嘆。
“那兩個西班牙人完全是被壓著打嘛,根本沒有懸念可言。”球齡兩年的堀尾看著電視屏幕道。
“雖然在關東大賽、全國大賽就親眼見識過立海大的強大了。”圣郎看著熟悉的壓倒性比分,瞪圓了眼睛,“但沒想到,居然在世界賽上還能打出這種比分欸。”
“不過還沒有到最后,對手說不定還會……”勝雄開始習慣性地烏鴉嘴,迎來兩位同伴怒目而視。
等他意識到忙不迭捂住嘴時,已經晚了:屏幕中,球場一陣騷動,似乎是馬爾斯又有了新動作。
球場中,馬爾斯的周圍燃起了白色氣焰——很明顯,被逼到山窮水盡之下,他又一次突破了。
與此同時,不少高中生看著這一幕,感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
最終是小金一語道破:“好像有杉婆婆的影子!”
——屋久杉麗華!
女子網球界的傳奇選手,雙打,也曾在世界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的確,馬爾斯還曾是屋久杉麗華的關門弟子,他很可能得到了她在雙打上的真傳!
果然,這場比賽不可能這么順利地結束吧……但凡熟悉屋久杉麗華的輝煌雙打戰績的人,此刻都替照橋悠和幸村精市提起了心。
比賽至此時,時間已接近十點半,太陽漸漸向頭頂的方位靠近,日光漸烈。
而馬爾斯周身白焰正盛——
“這次真的已經到絕境了啊。”
“我會完全配合你。”賽達的眼神認真起來。
“比賽從現在才剛剛開始呢,”馬爾斯道。
“屋久杉麗華女士的絕技是【一個人的雙打】,”三津谷道。
“幸村他們是不是要有麻煩了?”
“你應該很熟悉吧,小金?”白石問向同樣得到杉婆婆真傳的金太郎。
然而小金卻仿佛沒有聽到白石的問題。
他指向球場中間隱隱約約升起的白霧:“嗚哇!要開始了!”
“什么?”白石轉頭,只見此時一道道暖色光束從空中的云層傾瀉而下,穿透了場館上方的圓形穹頂,形成圓錐形的光環,恰好籠罩在球場的上方。
像是給網球場蒙上一層閃爍著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濾鏡。
在這樣一層暖色的光圈下,無論是馬爾斯的白焰還是賽達的奧林匹斯之光,都消失了。
所有人只能看到場上的四個少年不停跑動、揮拍的身影。
具有節奏的咚咚擊球聲,在整片場地回蕩。
明明看起來是溫暖、光明的一幕,甚至像是被神明眷顧著一樣。
小金卻打了個寒顫。
旁邊包括越前龍馬在內的許多人,也都感受到一絲威脅。
因為——
“馬爾斯的白焰,還有賽達的奧林匹斯之光……”跡部看著幸村和照橋悠的背影,緩緩道,“是被他們熄滅的。”
與其說熄滅,不如說是剝離。
跡部懷疑,如果自己進入他們創造的領域,也無法用出他的絕招。
單看馬爾斯和賽達,他們奔波的步伐已經越來越遲疑,幾乎快要打不出原來的網球。
即便叫了暫停,試圖調整,但回到球場再度進入那個領域,也仍會被影響。
白石忍不住道:“這簡直比滅五感還可怕。”
辛苦訓練出的絕招,在比賽中忽然用不出來,甚至連自己的網球都無法正常發揮出來。
心理上的毀滅,比感官上的毀滅,往往更可怕。
跡部沉吟。
雖然效果上很像滅五感的升級,但他直覺這不是幸村的路數……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平等院鳳凰終于出聲了。“這個領域并不是針對某種絕招、或者某種網球。它真正的作用,應該是改變了世界規則。”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們現在所打的網球,都是建立在當下的世界規則上的。”齋藤教練解釋道。
“哈?我們現在有什么規則?”小金滿臉茫然,網球不都是這樣打的嘛?
齋藤教練笑了笑:“只是你習慣了,意識不到而已。”
所謂的無我境界、異次元、奧林匹斯之光,還包含催眠、手冢領域之類的招數,全部都是建立在對現有世界規則充分運用的基礎之上的。
一旦世界規則產生扭曲,那么,不僅這些絕招會消失,甚至連對網球的慣有認知都會崩塌。
馬爾斯和賽達就正處在這樣的狀態。
他們知道自己還在比賽,還在打網球,卻又清晰地感受到,這不是他們的網球。以至于掌心握著微絨的小球時,竟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馬爾斯和賽達沒有再拿到過一分。
大約十分鐘前,在馬爾斯燃起屋久杉麗華的白焰時,眾人都還擔心會否又要在最后一局翻盤。
但現在,比賽結束得未免太快了。
第二盤以6:3結束——此刻,廣播已經在宣布D2比賽的結果。
而切原在比賽結束的一刻,已經歡呼著朝照橋悠和幸村沖過來。
“你們那一招是什么!”
從剛才就一直在不明就里地聽教練和前輩們討論。他只知道幸村部長和悠醬用出了很厲害的東西,但是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
“你說哪一招?”
切原手舞足蹈地比劃:“就是那些光啊!全部籠罩在球場中間的時候,那個光圈的領域!像神跡一樣的那個?”
幸村看向照橋悠。
照橋悠回頭,看到從穹頂直射的一道道光束。
無數細微的顆粒、煙塵在半空中飛舞。
“這只是丁達爾效應。”
照橋悠十分確信地對切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