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201章 演武風云錄(十五)

    卡美麗:“哇哦, 現在的戰局比賽走向已經讓一些觀眾有些看不懂了,這難道不是一場普通的扣關賽嗎?為什么演變成了正義四打一的擂主爭霸賽?這些……嗯,這些都不重要!沒錯, 都不重要!觀眾們,看就完事兒了!”

    她一邊看著嘰米先生龍飛鳳舞的提示字版,一邊飛快念道:

    “原本的兩位選手鐵臂和斯科特已經下臺,下面為您介紹一下新的比賽雙方陣營!紅方一邊的,有大家的老熟人, 擂臺賽的兩位擂主,巡海游俠波提歐和繚亂忍俠亂破!”

    一道潛入墻體的紫色陰影悄然無聲地接近擂臺,伸出一只纏著繃帶的手,將場上哭暈過去的斯科特拉入角落, 順便將被迫休眠的史瓦羅以及虎克小朋友一起帶到了安全地帶。

    “方才華麗出場的, 正是我們星海間大名鼎鼎的無名客, 銀河球棒俠,開拓者!——咦?他今天換了新武器, 不用球棒改成弓箭了?也算是一種入鄉隨俗哈哈。”

    “還有一位大家較為陌生的帥氣狐人女性,說實話, 我也不太認識……但是, 現場觀眾們的熱情歡呼已經給出了答案——她, 她竟然是來自仙舟曜青的天擊將軍?!天哪!我沒在做夢吧?智械人也會夢到電子將軍嗎?”

    “咳咳咳,抱歉, 失態了, 回到正題,總之, 這位神秘又殘忍的孤狼選手一下子面對四位如雷貫耳的宇宙強者,他會贏嗎?”

    坐在返回地球的公司星艦上, 正在觀看直播的降谷零眉頭緊鎖,當初和希世難得號遠航出征的記憶至今還歷歷在目,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他的夢中出現。

    他很容易看出這場走向詭異的比賽絕非解說員所說的表演娛樂賽,而是賭上性命安危的真槍實戰,不免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怎么又是四個玻璃大炮?”

    鄰座,第一次乘坐星際飛船的希露瓦掙扎著醒了過來,無精打采的扭過頭,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勉強打起了一絲精神:

    “降谷弟弟,在看演武儀典的直播比賽?貝洛伯格什么時候也能裝上星際衛星電視就好了。看得這么專注,里面有你們地球的參賽選手嗎……嘔,不好意思,屏幕盯久了,我有些犯惡心。”

    降谷零給她端來一杯溫水,“并沒有,五條君沒有登場。我也覺得很奇怪,這種大混戰,他沒道理不參加。”

    ……難道是擂臺站不下了?

    實際上,銀枝和五條悟兩個當然也沒閑著。

    比賽一結束,急著尋仇的五條選手就拉著銀枝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上又是記者采訪又是粉絲求簽名的,但他們的速度終究沒快過列車組,錯過了親自逮捕步離人的機會,反而接觸到了正在審問丹輪寺僧侶的天舶司司舵。

    而當競鋒艦一朝遭遇突發異常,馭空當機立斷,帶著樂意提供幫助的托帕總監前往主駕駛室,并且以羅浮官方的名義,委托兩位能人高手前往艙體外查看具體情況。

    所以,純美騎士和地球的獨苗選手剛結束了全力以赴的戰斗,下一刻又成為并肩作戰的戰友,正在飛船外圍化身瘋狂的園丁,力求阻止無限復生的建木枝條往其他方位蔓延滋生。

    “可是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三月七放箭冰凍住一條粗大的藤蔓,然而不過一秒的時間,完整透明的冰塊寸寸破裂,碎成了四分五裂的渣滓。

    突破束縛的藤條向少女刺來,還沒來得及近身,就被丹恒的長槍立即砍斬,化為殘煙灰燼,消散在空中。

    彼時的鱗淵境內只剩下三人一木——最熟悉建木的神策將軍和羅浮前任持明龍尊飲月君,附帶一個小三月。

    他們負責切斷呼雷的生機來源,釜底抽薪,將正面對敵的戰場留給了飛霄將軍和開拓者。

    但建木無窮無盡,以常規方式根本無法徹底殺死,時間拖得越久,對飛霄和穹那邊的局勢就越不利。

    兩位智囊在這期間想了無數個法子,但最終都因無法實現而遺憾告終。

    突然,三月七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明亮的燈泡,主動說:“景元將軍,丹恒,我有辦法了!你們使出那招!”

    她開始瘋狂比劃:“就是那招呀,你們不記得了?在匹諾康尼的合體技!吼——哈!”

    景元略帶茫然地看向小青龍。

    丹恒扶住額頭,耐心解釋道:

    “三月,恐怕不行。先不提我們當時仍然沒有脫離太一的夢境,建木是豐饒星神在幾千年前賜下的頂級豐饒禍種,單憑我和將軍二人之力根本無法斬斷,否則仙舟聯盟早就將其除之后快了。”

    “唉,那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如果想從根源處消滅建木,恐怕還得和藥師同一級別的星神出手才有這個可能……”

    話還沒說完,他轉而一愣,眸光立刻亮了,蹙起的冷峻眉峰如雪山般消融。

    “興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景元只是端看著昔日好友的神色,憑借多年來的默契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搖了搖頭,自嘲道:

    “丹恒,我們坐擁財富而不自知,倒也成了視野狹隘的局中人了,還得多虧了三月小姐的點醒。”

    “啊?我提醒了什么?”

    丹恒單手掏出手機,指尖快速按動:“我與那位交際不深,尚不清楚祂的性格。但事到如今,哪怕幾率再小,也得試上一試。”

    參天枝條的另外一端,有如樹怪爪下、難以掙脫的競鋒艦上。

    在憶者鏡頭的捕捉下,繚亂忍俠以一個驚人的90度角直接彎腰,驚險地躲過了呼雷橫劈而來的大刀,動態視力甚至能捕捉到攻擊的運動軌跡。

    她的身體素質和神經反射堪稱離譜,下腰的同時還能在半空中雙手掐印,低喝道:

    “忍法·通靈之術!”

    下一秒,呼雷在爆開的一團白色煙霧里迎面吃了波提歐的一記憤怒鐵拳,腦門上頓時多了三道凹陷的彈孔。

    通靈獸波波鯊一邊打架一邊罵罵咧咧:

    “寶貝的,亂破!下次再定這種奇奇怪怪的戰斗暗號,我遲早把你的聯覺信標也改了!”

    “銀槍·修羅閣下息怒!”

    亂破光速認慫,和呼雷纏斗了幾個回合,又高喊了一句暗號:

    “苦無·腥風血雨之術——”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紫色箭矢像雨點一般灑落,敵我不分,動作敏捷的呼雷幾乎全都躲了過去,而有幾支差點兒射到了牛仔身上,一時間喵聲四起。

    “兄弟,你射箭都不帶準星兒的?!帝弓司命祂老人家當初怎么看上你的?”

    飛霄輕輕敲打了一下始作俑者的腦袋,無奈道:

    “是讓你指哪兒打哪兒,不是讓你打哪兒指哪兒。”

    卡美麗:“……哈哈哈,真是高水平的一場對決呢。”

    天擊將軍活動了一下四肢,中場休息得差不多了,也手癢癢了,從高高的梁上跳了下來,激起一地勁風,銀發紛飛,狂炸起舞。

    智械冒出兩顆電子愛心,激動地拔高了音調:“天吶,我們的天擊將軍終于要出手了嗎?”

    “我還以為你遲遲不出手,是已經害怕與我的戰斗了,飛霄。”步離人戰首又豈看不出狐人掩藏在外表下的虛弱,“你在我手下生還的可能性,比從這里跳下去活下來的可能性,還要渺小。”

    身處幕后的導播默默移除了收音設備,鏡頭擴大到遠角全局。

    倘若鏡頭再離得近一點,眼尖之人便能驚訝地發現現場觀眾的身上似乎覆蓋著一層好似琉璃的透明物質。

    憶者施展妙手,真正的觀眾悄然轉移,記憶捏造的成像如同在觀看一場尋常比賽,為參賽選手揮手吶喊,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異常。

    包括電視后的線上觀眾,呼雷對這一切并無察覺。

    飛霄扛起斧頭,笑著回應道:

    “殺戮的確會讓人感到無聊厭煩,但反抗從來不會。”

    “哼,油嘴滑舌。”

    呼雷冷笑一聲,心里已經認為無法控制月狂的狐人將軍沒了一戰之力,剩下的兩個增援更是不足為懼,唯有那個居于后方的灰發弓箭手值得他的注意。

    “建木會將你們靠近的援軍盡數斬殺,身處這一艘由我掌控的戰船,你們就是一座無處可逃的空中孤島。”

    “呼雷,該逃跑的人應該是你才對。不過,不管你跑到哪里去,就憑你肆意染指建木,你的罪行已經足以令我等不需啟明元帥,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也不為過。”

    “染指建木?”

    呼雷重復了一遍她的話,目露濃濃的諷刺之意:“飛霄,最純粹原始的力量就在這里,得之則生,弗得則死,我們為何不可使用?”

    飛霄毫不猶豫上前揮刀,在格擋之余掃了一眼狼人身上愈發鮮紅滾燙的紋身,嗤笑道:

    “神明不計代價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你當真一點都不明白嗎?”

    “哼,那又如何?你的戰斗脫身于草原戰士的野性粗獷,但你的大腦已經被馴化成了軟弱無能的奴隸。”

    呼雷以肉身抗下巡海游俠遠程射出的子彈,頑強的生命力使得恐怖的傷口很快愈合如初。

    “妖弓的信徒,你們自詡為祂的追隨者,但神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祂又怎會長久地瞥視你們?哪怕長生主以有求必應聞名寰宇,親手創造了步離人的種族……但祂從未再管過我們的死活!凡人若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自己鏖戰出一條血路。”

    波提歐見久攻不下,本來就煩躁得不行,憤怒地打破了現場大好的辯經氛圍:

    “他嗚嗚伯的,你們在嘰里咕嚕什么呢?打架就打架,說這么多不費腦子嗎?”

    亂破:“銀槍·修羅閣下,《銀河忍法帖》中有云,此乃忍法·嘴遁,為最高奧義之法。傳聞有一位學徒忍者便精通此義,憑此一招打遍天下,無數強者為之折服。”

    “這算哪門子的忍術?”

    “忍道無界,不拘一格,也能出奇制勝。可在下苦修多年,終而未能結成正果……只因學問尚淺,實在難以以理服人,不如以力服人。”

    崇尚以暴制暴的巡海游俠反省道。

    “說得好!”

    飛霄大笑起來,臉側蔓延的紅色紋路也隨著英氣的五官動了起來,非但不顯得猙獰恐怖,反而如同戰士的殺敵榮譽,耀眼非凡。

    “呼雷,我本就無意與你爭辯,但還是說了這么多廢話。經過亂破和波提歐的提醒,我明白了——我對話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呼雷復而打量:“……狐人,你的內心世界并非一塊鐵板。你讓我對你的興趣變得更深了,飛霄,我很好奇,是什么樣的經歷塑造了現在的你?”

    想明白一切的飛霄不再回答,呼雷再也無法氣定神閑地用言語挑撥,因為開拓者的利箭一發發緊隨而至,和三人的近身攻擊交疊在一起,不可謂不棘手難纏。

    別說,穹的準頭雖然不行,可是一旦挨著碰著了,呼雷的身上必然會留下一道難以愈合的痛苦傷痕,仿佛他的力量是天生為追獵豐饒而生的。

    步離人瞎掉的右眼仍在隱隱作痛,忍不住問:“你究竟是誰?小子,你的箭……來自妖弓?”

    波提歐:“他可是得了帝弓司命的注視,唧唧歪歪的小可愛,酸了吧?給我把態度放尊重點!”

    要不是不想刺激到對方,他甚至想把壽瘟禍祖都上門求著賜福他兄弟的事情說出來,讓這頭孽物驚掉下巴。

    穹聯想起自己的異世界經歷,沉思了一瞬:“呼雷,其實我也覺得,許多星神并不在意凡人。所以人只能靠自己,神大多數時候靠不住的。”

    波提歐震怒:“喂!我剛才還在夸你呢!你怎么又把話題給我扯回去了?”

    開拓者話音一轉,終于把鋪墊的東西帶了出來:

    “但是,對我而言,并非所有的神都高高在上。我的神是一個無名客,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戴金色車票,腳踏星穹列車降臨。”

    隨著他話音剛落,仙舟人造天空的巨碗好似受到了來自外界的猛烈沖擊,從天際撕裂出一道醒目的褶皺,第二輪太陽的光輝向四周迸射出金色的光環。

    飛霄抬首,被這副壯麗的圖景撥動了記憶的一角,不自覺喃喃道:

    “那是……白晝流星?”

    穹摸了摸腦袋,打著哈哈:

    “不是,阿基維利剛才在我腦子里說——那其實是一節燃燒的車廂。”

    鱗淵境內,化作本相的丹恒老師扛著樂不可支的景元和茫然無措的三月七,一頭扎進古海深處,只為躲避從天而降的友軍攻擊。

    他的臉色黑得有如鍋底,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

    “絕對不會有下次……”

    “轟!”

    山海移位,火光沖天。

    燒毀掉了一切貪婪生長的新枝綠葉,建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攔腰折斷。

    從黑壓壓的滾滾濃煙中緩緩走了一道頎長人影,阿基維利也摸了摸腦袋,不帶絲毫誠意的對著虛空說:

    “抱歉啦,藥師……可是丹恒向我許愿了唉。”

    第202章 演武風云錄(十六)

    “我的車廂!列車長的寶貴車廂!阿基維利!!!”

    帕姆在車廂里焦躁地轉來轉去, 無能狂怒,恨不得對著自家星神來上一套兔兔連環拳。

    “車廂分離技術在鮑勃之后就已經明令禁止了帕!明明列車長已經在駕駛室門前掛了祂們兩個和鼻行獸不得入內的標識……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還是會讓他得逞帕?”

    在列車長的兇惡咆哮背景音下,列車組成員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終于,領航員姬子第一個站了出來,好言相勸:

    “雖然形式確實激進了些, 阿基維利先生畢竟是擔心丹恒他們。有祂在,我們也不用擔心那幾個孩子的安全了,羅浮想必也能更好地度過劫難。”

    天環族的神父當即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在心中為大難臨頭的阿基維利先生以及可憐的羅浮人民祈禱。

    靠譜的成年人楊叔提出了解決方案:

    “帕姆, 消消氣, 等我們到達仙舟羅浮的港口, 可以和天舶司嘗試聯系,回收維修分離的車廂……如果車廂大體還完整的話。”

    顯然, 這是有一定難度的。

    誰也不清楚上百個琥珀紀沒摸過列車油門的開拓星神在駕駛分離車廂疾馳時燒了多少開拓力,輕易突破了光速, 借助羅浮上有如銀河探照燈的界域定錨, 最終成功轉移到仙舟內部的高空。

    然后便是祂再熟悉不過的流程, 瞄準目標,加速加速再加速, 創就完事兒了。

    ——這一擊, 貫穿建木!

    綻開的毀滅性能量波使得四周的古海海水都蒸發掉了厚厚的一層,水霧升騰繚繞, 建筑炸碎揉爛,仿佛把鱗淵境圣地制成了一座大型的清湯海鮮火鍋, 要是讓持明族的龍師們見了,恐怕想蛻生的心都有了。

    遠遠旁觀的丹恒陷入默然,雖然一手造就了眼前這幅慘烈場面的不是他,但選擇向自家星神求助的小青龍難逃其咎。

    心虛不已的青年偏過頭直面將軍,微微張開的唇邊吐出兩個咕嚕嚕的水泡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景元還在揣著手呵呵直笑,贊不絕口:

    “游云天君真乃神人,此等妙計一石二鳥,不光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還一舉鏟除了禍祖遺跡,造福后世羅浮百姓……等到諸事落定,我便會奏告六司,為祂立碑紀念,供萬人瞻仰。”

    正在玩泡泡的三月七:“我猜阿基維利祂應該沒想這么多……”

    藥師送給仙舟人的圣物慘遭天動萬象,主枝干直接破了個大窟窿,忙著修墻的琥珀王看了都得直搖頭。

    競鋒艦船體外部,五條悟捏著手里變得軟綿綿的藤條,鮮活的碧綠迅速變得枯黃衰敗,就像失去了水源供養的植物,再也不復先前的囂張危險。

    “原來剛才不是我眼花了?”

    他揉了揉鼓脹發痛的太陽穴,六眼一下子接觸到了過于密集的信息量,差點直接把他的cpu干燒了。

    “能挫敗建木,壓制豐饒……剛才那個,莫非就是巡獵星神的箭矢?我好像在小桂子的戲里聽到過,這一出叫什么名字來著?好像是……帝弓斬禍根?”

    他沒有得到及時的回答,因為純美騎士已經忙著滔滔不絕的贊美了。

    不只是他,位于地面的無數仙舟人一個二個更是像受了驚的土撥鼠,探頭張望,惶恐而又興奮,就差直接瘋掉。

    羅浮苦建木久矣,豐饒的神跡固然給他們帶來了其他種族艷羨不已的無窮形壽,但也將他們拉入了與豐饒孽物死戰不休的輪回之中。

    幾千年來,羅浮遭受的大災大劫,無一不是因扎根古海的建木而起。

    因此,那驚天滅地的一爆,只給他們帶來了最開始的驚慌,而后便是難以言表的狂喜。

    “帝弓司命終于舍得給咱們刷大火箭了?!”

    “等云騎軍解除封鎖了,我們第一個闖進鱗淵境,收集帝弓殘留的箭矢,那玩意兒現在可是有價無市……噓,不要聲張,要悄悄的來。”

    “唉,我們旅行社以后要少一個建木打卡拍照的創收項目了……”

    “我從前線退下來有一些年頭了,但我敢打包票,這不像帝弓的風格……如果祂老人家出手,咱們這大半個洞天估計都沒一個人能活得了。”

    “云騎兄弟,我想問問,競鋒艦現在自由了,咱們可以坐星槎登上去了吧?我老婆在上面看比賽,一直被困著下不來……”

    “你們快看!競鋒艦正在往下掉!”

    “糟了,肯定是被建木抓久了,在空中熄火了!”

    作為退役戰艦的競鋒號體量堪比幾十艘大型客機加在一起,要是真從那么高的天上掉下來,沒有古海作為緩沖,船上地下的人們就真能身臨其境,體驗一把帝弓司命放箭后方圓百里無生機的感覺了。

    主駕駛室內,托帕一口氣說出了幾個的空難應急方案,“馭空大人,你要不要考慮考慮?在公司的統計數據里,這些方案的總體存活率能達到33.2%。”

    “謝謝你,托帕。”馭空沖她笑了笑,拒絕的意味不難理解,“但公司方案可能并不通用于羅浮的情況,我會另想辦法。”

    托帕好奇道:“那么您給出的解決方案是什么?可否讓我學習觀摩一下?”

    “我接下來要做的并不復雜,但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這套方案不能推而廣之,因為它的私人性質比較強。”

    汗流滿面的艦長顫抖著起身離座,馭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單手撫摸上了駕駛臺密密麻麻的按鈕和操縱桿,眉眼間似有深深的觸動。

    托帕驚訝地挑眉:“您居然要親自上場?”

    “……托帕,你應該知道我曾經的職業,我是一名退役的狐人飛行士。在我們正式入伍的考核里,除了需要練習單人駕駛的星槎之外,操縱這樣的大型戰艦,也是必備的課程。”

    她似是下定了決心,拉過椅子,時隔多年,又一次坐上了駕駛員的位置。

    而這次,她不再是那個獨自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的英勇主司,而是一個退下戰陣、困于案牘公務的的天舶司司舵。

    然而,不管身份如何變換……她那一顆還在跳動的心,從未有一刻遠離過星空,連接紙鳶的細繩,也從未有一刻掙開過羅浮的大地。

    “交給我吧,我來負責起風,而飛霄和他們,則是負責放飛它——飛得越高越遠,直到,無懼血海風浪。”

    枝頭的鳥兒,啄掉羽毛上披掛的枯枝爛葉,復而振翅高飛。

    “呼雷,你已無計可施,束手就擒吧。”天擊將軍斷言道。

    失去了建木力量的供養,面對四人的合圍,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實力不濟的步離人戰首很快落了下風,身上添上了一道道刻骨的疤痕,傷口愈合的速度也大不如前。

    呼雷經歷了從一開始的震驚,再到后來的平靜,似乎也是漸漸認命了。

    但他的認命不是死氣沉沉,反而像是在深潭下蕩開的波紋,積蓄著未知的惡意和邪念,讓飛霄遲遲無法徹底放松,敏銳的直覺朝她訴說著,狡猾的步離人一定還藏有不為人所知的陰謀詭計。

    “是啊,可想而知,我要么像個戰士一樣戰死,要么就是像個俘虜一樣,再次被你們關進深不見底的牢籠。前者我可以選擇,而后者……則會讓我淪為笑柄。”

    波提歐叼著一枚古銅色的九毫米子彈,干脆利落地接上被擰斷的一條機械臂,上膛舉槍,瞄準了狼人傷痕累累的胸口。

    “你這不都把自己的未來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哥們姐們幾個要不要抓緊進度,趕快送你一程?我要是沒記錯,飛霄說過,你的致命部位……應該在心臟吧?”

    “沒錯,你們貪求已久的秘密,就藏在這顆心臟之中。它是長生主賜給先祖都藍的禮物,由每一任戰首代代傳承,他脫胎于月亮,卻染盡了濃郁的血色,所以,你們可以叫它——【赤月】。”

    呼雷咧齒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飛霄心里的不安緊隨著到達了頂峰。

    “波提歐,亂破,你們兩個快閃開!”

    牛仔廢話不多說,三顆子彈破膛而出,卡準了時機射向呼雷的胸膛!

    呼雷被沖擊力帶得震了好幾下,身軀向后滑退傾倒,他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低頭看了一眼,不滿地長嘆道:

    “飛霄,你還在猶豫什么?為什么不馬上殺了我?讓我像個戰士一樣死去?”

    狐人將軍喘著粗氣,遮住一只隱隱發紅的眼睛,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身軀上布滿了粗細交加的紅色裂痕,一眼看去觸目驚心,她雖始終沒吭上一聲,但那玻璃破碎似的紋路肯定不是什么好兆頭。

    三位隊友已經在盡力減小將軍的戰斗壓力,但耐不住呼雷實在狡猾陰險,逼出了她不少招式,導致病況愈演愈烈,甚至有些難以收住。

    穹擋在飛霄身前,抬起下巴:“你這是臨死了還要找個墊背的?誰允許你的?我管你是赤月橙月還是黃月,在我的箭下,一律都碎成渣渣!”

    呼雷緩緩說:“但如果我告訴你們,我的心臟可以治好她的月狂之癥呢?”

    在場眾人皆是一怔。

    “原理很簡單,狐人和步離人同宗同源,你們視月狂為毒藥,是因為狐人的身軀承受不了強橫的力量。但是,飛霄,一旦你擁有了赤月,它便會作為最上等的容器,只要你想,隨時便可使用,反而還會增強你的實力;你若不想使用,它便是一道最牢固的閘門,無需時刻擔心自己力量失控。”

    “他所說之言,并無虛假。”

    跳上船的開拓星神站在直播鏡頭之外,好整以暇地俯瞰擂臺上神情各異的眾人,笑瞇瞇補充了一句。

    穹沖他招了招手,向其他人小聲介紹道:“這是我老大,剛剛沖樹的那個。”

    星神為呼雷的話做了背書,此時此刻,接受赤月,仿佛是百利而無一害。

    “我問你,呼雷,你為什么這么好心告訴我?”

    “沒有原因,我已經失敗了,飛霄,我說過,我只有兩個選擇,相當于沒有選擇,但是你不一樣,我把選擇的機會留給你……我唯一承認的狐人。”

    他不再和之前一樣針鋒相對,反而放軟了態度,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不惜以狼爪作刀,狠狠刺進胸膛,順著波提歐留下的彈孔,啪的一聲,活生生挖出了還在跳動的心臟,血腥的場面逼得后臺不得不打上了馬賽克。

    “吃下它……我會衷心地感謝你……”

    犯下滔天罪孽的步離人就這么化為了殘煙灰燼,只有一顆赤色的月亮懸浮在半空中,倒映在銀發狐人晦暗不定的眸子里。

    用赤月做藥,她的月狂便不會發作,椒丘也不用日日夜夜為她勞苦費神;出陣的戰士們也不需要擔心并肩作戰的將軍在戰場上迷失自我,殘害同胞;聯盟的老家伙們也不會有事沒事私下接觸,試探她對聯盟的忠心……似乎一切都會變得像童話結局一般美好。

    飛霄合上眼瞼,手中緊緊握住了救命的解藥【赤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五指并攏,狠狠捏碎。

    粘稠的血水從指縫溜走,噠噠滴落在地板上,腐蝕出一道淺淺的凹痕,隨后便在一陣溫暖的輕風中蕩然無蹤。

    亂破不解:“九尾·將軍,此舉何意?”

    波提歐早有預料,彈了一下小孩的腦門:“小可愛敵人施舍給你的東西,哪有那么好接的?天真。”

    “可是大車神有言為證……”

    “你沒聽出來那個呼雷在刻意模糊重點?他說出來的確實不假,但沒說出來的,卻是最致命的關鍵。”

    阿基維利問她:“你想好了?”

    飛霄抬眸,粲然一笑:“嗯,想好了。”

    她似乎在一瞬間卸下了所有的重擔,抬起疲憊的右臂,張開手指,迎著明媚的白日,給自己放了個小小的慶祝煙花。

    在煙花的盡頭,一座孤零的星槎突兀地飛到競鋒艦的上方,一只灰撲撲的狐貍露出毛茸茸的粉色腦袋。

    剛從監獄里跑出來、還沒來得及洗澡的謀士這回沒了往日的沉穩自如,不禁喜形于色,大喊道:

    “飛霄,我把解藥研制出來了!多虧了阮梅女士……等等,你臉上的是什么?你又沒聽醫囑?”

    “干得好,椒丘!我回頭請你們吃火鍋!”

    “……別轉移話題,一頓火鍋可收買不了我。”

    天擊將軍仰頭大笑。

    “開拓的星神,我和無名客不同。無名客的前路始終未知,但我的人生,從我當年看到的那顆穿云流星開始,征伐孽物、誓不罷休的前路,就已經被祂錨定了。”

    “無論呼雷多么強大,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無論赤月如何有效,我不認為它就能改變我,因為……我的敵人,始終只有我自己。”

    她叩問自己的內心,得出從未動搖的答案,笑著說:

    “我與我啊,周旋已久,想來想去,還是做自己更舒坦些……流星,抱歉,原諒我的任性,但你如果聽見了,應該也能理解我吧?”

    阿基維利聳了聳肩,扭頭道:

    “嵐,別裝死,你手下的小天將在問你呢,好歹回一個標點符號啊。”

    “……”

    飛霄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穹眼睜睜看著她的面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頭頂冒出一溜煙白色的滾燙蒸汽。

    這一天,人們又看見了一道從天際垂落的長尾流星。

    根據神策府方的辟謠,那并非帝弓司命的箭矢,而是圖下船方便、直接跳下來的天擊將軍。

    第203章 離別是相逢的開場白

    卡美麗捏了一把電子汗珠, 心里的重擔終于落了地,故作輕松地宣布道:

    “這里是星天演武儀典x月x日復活賽兼叩關賽直播現場,我是星際和平娛樂的實習解說員卡美麗, 感謝您的收聽和陪伴,今天的比賽到這里就結束了,讓我們在明天的同一時間,不見不散!”

    她關掉話筒,激動地給自己比了個yes, 代表喜悅的電子眼淚盈滿了屏幕框:

    “轉正!主持新節目!我卡美麗終于混出頭了!”

    電視畫面定格在了戰損的狐人將軍的面容上,她肅穆而立,朝著天空抬手,揮散了死去惡狼的心臟留下的殘煙污穢。

    太陽的萬道金光像是熔化的黃金, 鋪灑在勝者的寬闊臂膀上, 連同飛舞的銀白色的發絲都好似燃燒起來。

    “Cut!完美收尾!”

    不少觀眾還沉浸在方才的大場面大制作中, 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彼時彼刻,囊括銀河無數文明的星網更是熱鬧非凡, 全體網民聞風而動,仿佛假面愚者附身, 殺進輿論場。

    仙舟聯盟的星天演武儀典歷來作為全銀河高度關注的大型賽事, 更別提這一琥珀紀直接爆了個大的, 有關本場比賽的話題已經暴漲飄紅,沖上了各大搜索榜第一。

    吃瓜黨吃瓜, 舔顏黨截圖, 戰力黨蓋樓,細節控顯微鏡回放觀察, 陰謀論者大放厥詞,然后喜提禁言封號加線下真人辯論套餐。

    形形色色的觀點和討論層出不窮, 直到仙舟聯盟官方的一則澄清公告,才為頭腦發熱的網友們迎頭撒下了冷卻劑。

    好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相關輿論沒有導向失控的深淵,賽事仍在如火如荼的順利進行,沒有脫離神策將軍最開始的心理預期,也剛好應了出差在外的太卜大人留下來的占卜箴言。

    羅浮的地界上,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刮起了一陣潮流,羅浮人不約而同地仿效曜青人的做法,天擊將軍的門神畫像以及木雕守護符等物件在市場大賣,民間熱度甚至快要和本土的神策將軍追趕齊平。

    某個膽小的十王司實習判官也順便買了一幅回去貼在家門口,當天晚上就在尾巴大爺的幫助下做了個藿藿將軍大殺四方的美夢。

    這些周邊照例是不便宜的,畢竟拿了飛霄將軍本人的肖像授權,長樂天十幾家鋪子新回歸的主人雖換了個軀體,但大腦依舊靈活,并未失去對財富的敏銳直覺。

    天生善于行商的狐人撥動芊芊素手,抓準商機,一口氣把慰靈奠儀上失去的家當又掙回來了大半。

    丹鼎司的病房里,飛霄看著馭空姐姐托她尋找的狐人女子送來的一箱子小玩意兒,頓感哭笑不得。

    她現在只敢背著椒丘大夫,在貊澤的掩護下偷偷摸摸離開丹鼎司,在古海邊上散散步透透氣,要是再離得遠一點,羅浮人民的熱情非得把她淹了不可。

    兩個友情出鏡的巡海游俠同樣也遭了老罪。

    “啊!是波提歐!”

    “去他……咳咳,寶貝,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波提歐。”

    “哈哈,你不叫波提歐,那你叫什么?”

    改造人牛仔繃著臉說:“我叫……帕姆,對,就叫帕姆。姐們,麻煩讓個路,我今天要離開羅浮,我兄弟姐妹幾個正等著我呢。”

    冒牌帕姆一路上戰戰兢兢地躲開人群,千辛萬苦到達星槎海的港口,和前來道別的朋友們碰了面。

    五條悟:“就不能再多待會兒嗎?你還沒看到我奪冠呢!”

    “就憑你這嗚嗚伯水平?那我在羅浮待一輩子恐怕也見不著。”

    波提歐按照慣例嗆了他一句,轉而對其他人解釋道:

    “沒別的原因,我還完了羅浮的人情,還當著公司狗的面狠狠打了他們的臉,已經很滿意了,就不參加后續比賽浪費時間了。老子收到了合作對象發來的秘密情報,也是時候上馬甩鞭,然后狠狠愛死奧斯瓦爾多那家伙!”

    亂破點頭補充:“愛之交流,愛之傳遞,愛之真諦,銀槍·修羅閣下深諳此道,這便是忍法·愛死天流的真正奧義!”

    三月七無力吐槽:“你們兩個口中的愛,應該不是同一個意思……”

    銀河忍者不忘留下了聯系方式,表示如果以后聽聞了“御猿·邪忍”的有關消息,請一定要聯系她,繚亂忍俠雙手拜謝。

    “諸位,經此一別,再難相見。但在下冥冥中有種預感,大嵐神的箭矢終究還會指引我們在未來相遇,再會!”

    兩位巡獵命途的獨行俠顯然都有自己尚未完成的復仇使命,在這一風雨平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眾人揮手告別了他們遠行的船只。

    宇宙破破爛爛,需要愛來修修補補。

    羅浮毀了不輕,尤其是淪為廢墟的鱗淵境以及全面失守的幽囚獄。

    前者好說。

    持明一族肩負世代守望建木的職責,既是義務,也是他們權力的根本來源。

    可現在建木沒了,濤然死在監獄里,龍師們自保都來不及,面對神策府的安排,怎敢說一個不字?

    至于后者,椒丘和阮·梅帶著研究成果離開監獄時,獄中還有不少游蕩的犯人,待到禍首呼雷伏誅,十王司便能調集剩余人手,開始重要的修復工作。

    滿目瘡痍的幽囚獄一層,墻角坍縮的一堆萬斤碎石忽而發出一陣猛烈的顫抖,道道裂痕蔓延,而后砰的一聲爆炸開來。

    壓在石下的黑發男人撫著心口站起身,慢吞吞地邁開步子,在暈狀煙塵的映襯下,更顯得眸中的兩竄血燭像是森林的鬼火一般瘆人。

    死而復生之人的正對面,一只佩戴領紅色領結的黑貓不知何時端坐在所剩無幾的欄桿石墩上,如同像一具優雅的獅身人面像。

    “刃,你的支離劍,我找來了。”

    男人的首領體貼地說道。

    他呆呆地撿起地上那把由百冶親手鍛造的大劍,沉默地盯了半響,才低聲問道:

    “……劇本進展如何?”

    “很順利,有憶者幫忙,基本沒出什么大差錯,雖然那家伙也悄悄干了點別的……哼,無傷大雅,我不和他計較。”

    黑貓輕盈地跳下圍欄,跟在他的腳邊,用細長的貓尾巴拍了拍男人的褲腿。

    “我們走,卡芙卡和銀狼在星槎海接應,再過半個系統時,判官就該找到我們了……”

    “哪里跑!艾利歐,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有你的手筆!”

    一只蹲守多時的小灰毛從石頭后撲了出來,氣勢洶洶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齜牙咧齒。

    艾利歐:“嘖,來者不善。”

    穹先是沖著二舅善意地笑了笑,視線下移,表情又瞬間變得兇惡了起來。

    “桀桀桀,你跑不掉了,除非讓我吸一口,或者答應我的要求!”

    刃偏過頭,裝作不認識他。

    艾利歐直覺這小子出現準沒好事兒:“你來這里干什么?小鬼,你現在不是應該和你的同伴們一起慶功嗎?”

    穹伸出一根手指對準黑貓,眼神飄到了其他地方,防止自己因為小貓咪的可愛外表而有所心軟,語氣悲憤地控訴道:

    “你還有臉問我!系統,你還記得一個月前異界他鄉的開拓者嗎?你當初承諾給我的一座星瓊礦產獎勵,到現在還沒兌現呢……嗚嗚嗚……我命好苦啊……”

    回來后忙著修改劇本、差點忘了還有這碼事兒的星核獵手首領:……

    好吧,不怪他追到這兒來。

    “五座星瓊礦都給你了,下次別來煩我。”

    穹立馬改變態度:“老板大氣!”

    在艾利歐嫌棄的小眼神下,開拓者抱著手機,盯著賬戶上足足有八個零的石頭數量,一個勁兒嘿嘿傻笑。

    刃沒眼看:“走吧,艾利歐。”

    聞言,穹終于舍得把黏在賬戶余額上的眼珠子艱難挪開,試探著問:“二舅,艾大老爺,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干些什么?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就給我透露一點唄。”

    “無可奉告,小子。”

    艾利歐冷淡拒絕,又說:“但你應該很清楚,在命運指向的分岔路口,我們還會有無數次可能的相遇和重逢。”

    刃的腳步頓了頓,倏而回眸,不冷不熱的說:

    “……在到達終結的彼岸之前,我會先埋葬一切無終的因果,包括你在內,飲月。”

    拋下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便和綠瞳鬼魅的黑貓消失在了漫漫道路的盡頭。

    “丹恒老師,他發現你了唉。”

    殘垣斷壁的背面,丹恒背靠在墻上,神情看不出一絲端倪,只是低垂著薄薄的眼瞼,捂上了微微發燙的腕甲。

    “本就不出意料,但……他變了許多,這興許是件好事。”

    今日的丹鼎司人滿為患。

    彥卿和云璃,兩個重傷的小孩又分配到了一座病房。

    隔壁的飛霄剛吃完解藥做了檢查,大搖大擺地路過,把頭伸了進來,饒有興趣地說:

    “我從判官那兒得知了你們的戰績,小朋友,未來可期啊,以后要不要來我們曜青鍛煉鍛煉?”

    朱明將軍站在試圖挖墻腳的曜青將軍的背后,笑瞇瞇道:

    “飛霄將軍莫要說了,彥卿心性成熟,可云璃這孩子本就驕傲,你再夸她,她就要像那天上的氣球,膨脹得下不來了。”

    “爺爺,我哪有!”

    飛霄聽見自家幕僚又在隔著老遠叫她,癟了癟嘴,和炎老匆忙地寒暄了兩句,不情愿回到房間乖乖躺好了。

    “云璃,彥卿,苦了你們了。”懷炎搖著腦袋,“我忙于率領云騎維護羅浮治安,景元更是以身入局,難以保你們周全。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們竟能在危險重重的幽囚獄立下如此汗馬功勞,真給景元和爺爺長臉啊,哈哈哈!”

    彥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發紅的鼻尖,“您言重了,這是彥卿份內之職。”

    “不過,彥卿小友受了重傷,行動恐有不便,守擂比武一事,你有何想法?”

    “稟懷炎將軍,根據白露小姐和靈砂大人的診斷,輔以藥物和康復訓練,我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恢復七八成實力……所以,彥卿不會放下守擂劍士的職責。”

    云璃抱胸道:“之前你不還說什么不想當了嗎?怎么又改主意了?”

    “在那個時候,彥卿認為,同樣是為了守護羅浮,一個云騎驍衛比起守擂劍士更為重要。可如今呼雷雖死,在這期間,我也看到網上對羅浮的一些質疑……哼,彥卿當然要用硬實力打他們的臉!”

    這一回,少年人應有的鋒芒在這個謙虛得體的男孩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

    “有志氣,不過嘛,你就不怕我上去把你的位置和獎品奪下來?”

    “云璃小姐大可試試,咱們上次的對決還沒分出個勝負呢。”

    懷炎無奈打斷:“云璃,獎品本來是爺爺帶來的,你個朱明的小丫頭去搶,說出去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們吝嗇?”

    “憑實力爭奪所有權,這有什么吝不吝嗇的?但爺爺你說的對,我還有許多寶劍,也不差那一把……等等,我的老鐵還沒找大叔要回來!”

    “莫慌莫慌,你的老鐵,我找回來了。”

    云璃像是個跟玩伴不幸分開的稚童,伸長了手臂去接,一摸著就再也不松開了,埋頭悄悄問:

    “老鐵,快告訴我,黑漆漆紅眼大叔有沒有欺負你?哦哦,沒被欺負,就是有點委屈,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某把劍的替身……”

    她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等我下次見到大叔,一定幫你好好質問他!”

    彥卿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不忍心道:“云璃小姐,星核獵手已經越獄,他們素來行蹤詭譎,你們恐怕很難再有下次相遇,而且,如果真遇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越獄了?他怎么也不給我一個兌現承諾的機會……”云璃悶悶不樂的說。

    “別這么不高興,云璃,我有一物要贈你,你一定喜歡。”

    愛劍如癡的女孩接過爺爺遞過來的長條劍匣,打開的那一剎那,眼里像是盛滿了亮晶晶的琉璃,發出一聲愛極了的驚嘆:

    “爺爺,這是誰鍛的劍?好妙的手藝!獷而不鄙,厚重雄渾,一看就是殺敵的好手!”

    能與劍交流的朱明匠女撫上漆黑的劍身,輕快的語調染上了些許遲疑,嘴唇囁嚅著說:

    “就是……不愛說話,都說劍肖主人,哼,鍛它的匠人,肯定也是個悶葫蘆!爺爺,它叫什么名字?”

    窗簾隨風飄舞,火爐般朱紅的日光反射進屋內,傾瀉在老人花白的頭發上,宛如一顆徐徐升起的孤星燃燒出的最后的光亮。

    老人的唇角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遙望著窗外的滿園春華,啞著嗓子道:

    “無名,此劍喚為無名——無羈無韁,名隨云散。”

    “這是你師伯給你的賠禮,擅自拿了你的劍,他很抱歉。他還說……收了他的東西,往后,就別再時時刻刻記掛著了。”

    “云璃小姐,你……哭了?”

    第204章 故人在靜候你歸來

    白皙稚嫩的臉龐上掛著兩道風干的淚痕, 云璃緊緊懷抱著兩把冷冰冰的大劍,蜷縮在病床上,受了傷的身體撐不住心靈的損耗, 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爺爺輕手輕腳的給她蓋上被子,背過身抹了抹遍布溝壑的老臉,轉過頭又是一幅樂呵呵的從容神態。

    “抱歉,讓你見笑了,云璃這孩子, 打小睡姿就不安穩。”

    彥卿沒再提起方才沉重的話題,只是心中對帝弓天將的敬意又厚了幾分。

    不管是在位多年、屢次出山的燭淵將軍,還是掛印出征、征討孽物的大捷將軍,以及他們羅浮的將軍, 他從小敬仰的師父和尊長, 沒有一個人的肩上不承擔著旁人難以想象的重壓和包袱。

    他心想, 得快點兒養好傷,一個健康的徒弟才能更好為將軍分憂啊。

    “年輕人有緊迫感, 也不是一件壞事。你這風風火火、半個鐘頭都歇不住的性子,倒有老夫當年的風范。”

    老爺子摸著白花花的茂盛胡須, 他信奉的教育向來是能夸就夸, 主打一個給足情緒價值:

    “幽囚獄一行雖兇險萬分, 但你們順著龍師遺留的線索,順藤摸瓜, 找到了博識學會內部的勾結之輩, 任務完成的算是漂亮。”

    彥卿匯報了最新進展:“我委托老師幫我聯系了學會,他們的船只現在已經到達星槎海中樞了。”

    果不其然, 剛送完了兩個巡海游俠,還沒離開碼頭的眾人又正好瞧見一艘貼著博識學會標識的小船開進了港口, 第一個從船上大步邁下來的正是一月不見、如隔三秋的維里塔斯·拉帝奧教授。

    男人從書本里抬起腦袋,看著眼前幾個對他呈現合圍之勢的熟悉面孔,似是有點不耐煩,輕斥道:

    “你們大可不必如此夾道歡迎,我想,對學會而言,引渡押送與羅浮叛亂者勾結的學士應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從他身后走出幾個戴著手銬的中老年人,個個灰頭土臉,如喪考妣。

    前來引渡犯人的云騎軍將他們盡數押往幽囚獄,等待這些罔顧倫理、毫無人性的研究者的,將是涉及到長生實驗等多項罪名指控。

    五條悟像是看不懂臉色地湊上去,問東問西:“拉帝奧,就這幾個不入眼的小嘍嘍,不至于讓你花費寶貴的時間親自來羅浮押運吧?”

    “哼,好問題,在仙舟人的觀念里,時間的確最容易忽略的因素,但我還是希望這些慢慢吞吞的長生種,能在與學會的交流合作中能遵守爭分奪秒的美德——關于這一點,我建議他們向公司學習。”

    毒舌教授的陰陽怪氣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令兩個飽受摧殘的地球小伙倍感親切。

    “所以,”夏油杰敏銳的指出:“教授,是公司的人邀請你過來的。”

    拉帝奧幽幽瞥了他一眼,沒有否認:“那個該死的賭徒,只會給我出難題。”

    “哈哈,但是我一直以為,您最擅長的不就是解開難題嗎?”

    “馬屁拍得不到位,扣分。不過,根據托帕的親身評估,事關丹輪寺的研究項目有值得投資入股的潛力,我也恰巧對他們涅槃殿里供奉著的那一萬三千具活著的金身很感興趣。”

    作為研究交換,公司將會代替羅浮,為成千上萬的僧侶和孤兒提供安居之所,這已經是孤軍奮戰的奢摩在不少好心人的支持下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畢竟,對于第三次豐饒民大戰剛過去不久的仙舟來說,接納一群自稱改邪歸正的步離人,無疑于接下了一堆燙手山芋。

    通往惡的道路,往往是善意鋪就的。難民問題一個處理不當,就能拖垮半個羅浮。

    好在,托帕和公司的出現給這個無解之局帶來了轉機。

    仙舟聯盟相當于一座可移動的大型文明,內部需要凝聚力,極其考驗領導人的智慧。但星際和平公司不一樣,作為銀河最大的商業經濟體,只要聞到利益和好處,就能讓他們傾巢出動,戰略投資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丹輪寺宣稱信奉均衡,主張在勢不兩立的巡獵與豐饒的天平之上找到平衡點。以部門總監們的獨到眼光,這是一筆完全可以投資的交易,還有羅浮在其中牽線搭橋,為何不能大膽一試呢?

    “因此,我就直接來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大概會跟隨僧侶前往丹輪寺進行實地考察,希望這次的結果不會讓我太失望。”

    眾人大多不懂政治上的彎彎繞繞,聽得一知半解。

    夏油杰又提出了一個自己十分在意的問題:“教授,小哀她最近怎么樣了?”

    自從上次在地球港口一別,夏油杰擔心貿然詢問會打擾對方的考試和學習,因此沒怎么聯系過。但他沒忘記,當初是拉帝奧親自把灰原哀帶上了星際飛船,前往隔壁星團參加銀河學府聯盟組織的扶貧考試,算算時間……

    學者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回應,冷淡的眉眼卻是誠實地柔和了幾分:

    “分數和錄取批次已經下來了,她現在是第二真理大學生物學系的大一新生。雖然在很多知識上仍不及格,為了幫她盡快彌補缺漏,我給她發了130個G的學前資料。”

    五條悟不禁打了個寒顫,瞬間打消了考個大學玩玩的念頭。

    三月七瞧著時間快到中午了,興致勃勃的提議道:“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要不去吃頓火鍋怎么樣?就當是給教授來到羅浮的歡迎儀式!”

    “你自己嘴饞,不必拉上我當借口。”

    被幾人推著走的拉帝奧懶得動手敲打,吃個飯倒是沒什么,飲食乃是人的正常需求——“只是,為什么你們吃飯的場所……是一家醫院?”

    仙氣飄飄的靈砂司鼎拿著大湯勺,舀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儼然完成了從醫生到廚子的蛻變,朝幾位老熟客笑著說:

    “喲,又來了呀,今天幾位想吃點什么?是椒椒秘制麻辣火鍋、靈砂香薰百味火鍋,還是銜藥龍女藥膳大亂燉呢?”

    三月七大手一揮:“都給我來一份!”

    坐在隔壁桌,穿著旗袍的黑發女人捻起一塊綠豆糕,探出一小截粉紅的舌尖,貝齒輕闔,咽下香氣撲鼻的糕點,余下些許粉末殘渣附在唇邊。

    “真熱鬧啊。”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片刻后評價道:“味道稍稍變了,羅浮這家老字號鋪子的主人換了嗎?”

    “阮·梅女士不僅在研究上體貼入微,就連美食鑒賞也說得一字不差。正是,我也是回來后才得知,他們家老掌柜因為不幸誤食了毒丹,魔陰身發作,最終沒能搶救過來。”

    棕發的狐人女子搖了搖頭,神色難掩悲切:“若不是您救下了小女子,那時的我比起墮入瘋狂的魔陰身,怕是好不了多少。這些糕點是我搜羅來的一些禮物,聊表心意,還請您收下。”

    阮·梅將包裝精美、做工不菲的禮品盒收入眼底,摩挲了一下手指,端起一邊的不夜侯的鱗淵春茶水,吹去奶白色的浮渣,抿了一口。

    “你適應的不錯。”

    “都得多虧了馭空大人。我本以為這次歸鄉,有關停云的記憶都將成為過眼云煙……可是沒想到啊,那些鋪子的地契上,至今還寫著我的名字,要是沒她幫襯,小女子哪有這么容易奪回屬于停云的一切啊。”

    “恭喜,以后有什么打算?”

    “也不怕您笑話,我度過了一開始的迷茫期,考慮清楚了是非得失,誰讓狐人本就心眼兒小,豈有隔夜仇不報之理?結果跟著您一回來竟發現,那壞事做盡的絕滅大君,已然成了葫蘆里任人戲弄的玩具……”

    說到這里,停云不免哽咽失語,緩了一會兒才說:“聯盟又得了您這般強大的援手,我索性就先回到天舶司鳴火商會的接渡使,干好我的份內之職,聽候將軍布置安排。”

    阮·梅扭過頭,靜靜的注視著隔壁桌正在歡快進食的白發青年,冷色調的眸子是一等一的犀利:

    “你身上的毀滅烙印,和他眼睛里的烙印,乃是出自同一位絕滅大君之手,而他的運氣,要比你好上一些。”

    她們目送著剛從幽囚獄討債回來的開拓者拉著丹恒加入了飯局,像一頭野蠻沖刺的鯰魚般攪亂了原有的格局,惹得其他食客驚叫連連。

    “白發的異鄉客人,定然也是遇見了貴人,我猜……是開拓者出手相助吧?”

    停云雖不知穹的異界之旅,卻憑借直覺和觀察一語成讖。

    “說起來,我聽馭空大人聊過幻朧在奪得我身份后做的一切,也不知無名客是否能接受我以這幅面孔,再和他們相識一次呢?”

    飛霄從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去唄,停云小姐,你唯一可能需要擔心的,就是離了桌子后會不會胖上幾斤。”

    停云捋順了身上衣裙的褶皺,又梳了梳蓬松的毛發,這才端著得體的笑容走了過去。

    沒說上兩句,就被大大咧咧的無名客強行拉著坐上凳子,懷里又被塞了一副干凈的碗筷。

    火鍋熱氣撲臉,八面玲瓏的游子歸人妝容亂了,鬢角也濕了,但笑意卻輕快活潑了許多,終而顯出妙齡少女的幾分童真和稚氣。

    飛霄把人支走,看向了泰然自若、自顧自喝茶的天才俱樂部81席,正色道:“阮·梅女士,感謝您出手相助。沒有您,就沒有現在的曜青將軍。”

    “除了感謝,還有其他的嗎?”

    “哈,果然瞞不過您——聯盟傳來了新消息,和您交易的那位行商以及仙舟重犯鏡流,他們在玉闕將軍的審訊下交代了一些重要情報,關乎【神戰】……聽聞您和黑塔女士手中掌握了有關禍祖的一手數據,不知我們是否有幸邀您前往神策府,參加一場別開生面的內部會議?”

    各方勢力潛流暗涌,高天之上萬眾矚目的演武儀典也進入了高潮。

    解說員仍是星際和平娛樂的金牌主持人:“各位觀眾朋友們,歡迎來到我們的比賽現場,我是本場比賽的主持人,你們闊別不久的老嘰米!”

    “請允許我為您介紹本次比賽雙方,分別是來自貝洛伯格的盧卡選手,以及,大家最最喜歡的、個子不高、但劍術頂天的彥卿大人!!!”

    五條悟坐在臺下,舉著盧卡的應援牌瘋狂吶喊:“盧卡!給我狠狠揍這小子,把我輸掉的285萬信用點奪回來!”

    虎克騎在史瓦羅的脖子上,有樣學樣:“盧卡哥哥,加油啊!”

    全程看完了同伴和彥卿對戰的盧卡干笑了兩聲,額頭滴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

    即使云騎驍衛的實力沒有全然恢復,不是完整體,就算如此,帶給他的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主持人驚訝地高呼:“哦,看看場外是誰來了!?羅浮的景元將軍竟然也前來觀戰了,朋友們,讓我聽到你們的尖叫!現在壓力給到了彥卿選手,不知他能不能漂亮的贏下這場比賽?哦,嘰米我已經開始興奮得掉羽管了!”

    開賽的哨聲還未吹響,盧卡深呼吸了幾下,卻遲遲無法冷靜下躁動的心。

    他抬起一只手,摸上了右側口袋里存放的小物件——那是他的偶像,伊戈爾·哈夫特留下的破碎玉兆。

    少年在丹鼎司養傷期間,青雀也抽空完成了玉兆的修復工作,讓他和玲寶翻閱完了所有殘存的影像資料,對這位貝洛伯格的英雄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因此,在關乎貝洛伯格榮耀的最終一戰上,盧卡選擇將它帶在身上,說不定偶像的靈魂就能給他帶來幸運呢?

    盧卡好心態地給自己加油鼓勁,然而下一秒,他摸上胸口的手直接嚇得彈了出去——因為自己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飄渺的聲音,好似白日幽靈回魂。

    “……少年,你渴望力量嗎?”

    第205章 別再徘徊,別再孤寂

    “我勒個嗚嗚伯, 你是什么東西?”

    盧卡激動的反應引起了全場人的注視。

    玉兆老爺爺自顧自的又問了一遍:“你渴望力量嗎?我可以賜給你力量,讓你取得你想要的勝利。”

    正派的拳擊手脫口而出回絕道:“這不是作弊嗎?和斯科特有什么區別?我雖然對挑戰彥卿確實沒把握,但是, 既然站在了擂臺上,當然要用堂堂正正的方式決一勝負!”

    說的是愣頭青熱血笨蛋的臺詞,但盧卡也不是個傻的,腦袋一扭就要申請暫停找外援。

    這不知來路的鬼東西附在他身上,只是危害到自己還好, 要是比賽打著打著,對方突然發難,用下三濫的手段傷到了彥卿,讓他贏下一場恥辱的勝利, 那他挨上史瓦羅大佬的一百拳都不夠謝罪。

    他用急切的目光瞥向臺下, 這才看見丸子頭教練的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站了個風度翩翩的男士。

    那張兼具了神性和人性的美麗面龐在盧卡的視網膜上一閃而過, 卻沒能在他的腦子里留下任何印象,只有一對像極了老家廣場中心的地髓像的藍寶石眼睛深深刻在了青年的記憶中。

    打好的腹稿就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就知道, 阿哈那家伙總是閑不下來。”

    阿基維利早就在場外等候多時了,做了個伸手向虛空一拉的動作, 再往后一拽, 往地上毫不留情地一扔, 像是在表演一場隔空雜技。

    “我會看好祂,你們可以開始了。”

    盧卡咽下了滿腹的牢騷疑惑, 也僵笑著點了點頭表達感謝, 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對手身上。

    嘰米:“剛才好像出了點小狀況,盧卡選手和臺下的夏油杰教練確認了一切無誤, 比賽正常繼續!”

    “我們可以看到,哨音吹響, 盧卡選手首先召喚出了他的背后靈……唉,等等,他不是物理屬性的嗎?怎么突然變成替身攻擊了?”

    盧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轉換成記憶命途了,懵逼地扭過頭,嘴巴不自覺地張成了圓形。

    他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半響才憋出一句:“我該不會是吃火鍋吃出幻覺了吧?”

    高大威猛的紅發選手垂著頭顱,看不清神情,只是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每一個腳印都仿佛深深印在了擂臺的石磚上。

    盧卡慌不擇路的伸手格擋,卻發現對方的身影透過自己直接穿了過去。

    ……不是真的?

    他忘不了這張臉,雖然只是玉兆中殘存的幾個畫面,但他很清楚的記得——眼前這個裝著機械臂的紅發拳手,就是在700年前曾離開貝洛伯格、來到天外世界尋求援助的英雄,伊戈爾·哈夫特先生!

    在僅存不多的資料中,他們只知道伊戈爾走遍宇宙的終點站,便是他腳下正值演武儀典召開期間的仙舟羅浮,而對于伊戈爾在這場銀河賽事上究竟經歷了什么,又為什么在最后選擇回到故鄉戰死沙場,后世不得而知。

    伴著腦海中凌亂拼湊起的有關前輩偶像的英雄事跡,盧卡的心臟迸上一股滾燙的活血,撲通撲通直跳的聲響,無比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里。

    ……雖然不清楚原因,如果突然出現的伊戈爾·哈夫特真的是700年前的投影,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近距離觀看對方的戰斗英姿了?

    彥卿比貝城青年要見多識廣一些,判斷出了確實只是一道記憶投影,不會對現實產生影響,才緩緩放下了殺意凜冽的劍。

    又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憶者搞的鬼?目的和動機是什么?

    腦際剛冒出幾個不成型的想法,他便看見紅發拳手的記憶投影雙手碰了碰拳,應當是對著他的對手啞聲道:

    “開始吧。”

    同樣又有一道記憶投影從劍客少年的身邊擦肩而過,彥卿的瞳孔開始劇烈地震,手一松,作為本命武器的飛劍差點掉在了地上。

    那人操著清潤的少年音,抱拳道:

    “在下羅浮云騎驍衛,景元,久仰大名,伊戈爾先生。”

    比起情緒波濤洶涌的彥卿,臺下幕后的觀眾也好不了多少。

    不少人死死的盯著電視屏幕上身姿清瘦、毛發蓬松的云騎少年,恨不得把人從大屏幕上摳出來。

    “少年版的景元將軍?!”

    “我靠,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導播很懂事的切換鏡頭,對準了臺上成年體的將軍本人。

    明明是同一張臉,但氣質卻是大相徑庭,一個是鋒芒畢露、好似晴天云浪的傲氣少年,另一個則是頭半闔著眼瞼的慵懶獅子。

    神策將軍氣定神閑,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靜靜注視著場上發生的異象。

    有游云天君在場邊看著,他一個文弱的小領導急什么呢?

    在這百忙之余的空閑里,他什么都懶得想,只盼望著能好好欣賞自家小徒弟的戰斗神采,拍上幾張照,免得彥卿后面又惦記著問他要。

    只不過如今又能加上一項——再順便回憶一下,700年前有些模糊的過去。

    他望著臺上高大沉默的紅發男人,星眸微閃。

    彥卿見自家將軍沒有任何表示,于是收回視線,全身心投入到接下來事關羅浮榮譽的重要比武當中。

    但是……即便知道同站在臺上的不過是個多年前的記憶影像,初出茅廬的少年握劍的掌心仍忍不住沁濕了。

    他長了這么大,還沒正兒八經和將軍并肩作戰過一場呢。

    難掩喜色的少年抬起頭,筆直的撞進盧卡戰意滾燙的眼中。

    二人皆是會心一笑,幾乎和700年前的兩位選手同一時間啟動,下一秒便纏斗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巨力對沖。

    無數把飛劍如同輕盈的刀尾燕子,在不大的場地上穿梭游走,又被一發發直沖拳瞄準打飛,逐個擊破。

    飛燕的主人腳步流轉,閃身躲過如推土機般的蠻橫攻擊,就在這一剎那,一把雷光縈繞的陣刀猛然出鞘,從小徒弟本來的位置探出頭來。

    景元橫刀擋住伊戈爾的上勾拳,俊朗的面容上,一對金色的眼睛貓兒般亮得發燙,閃爍著適逢對手的興奮與悅然。

    “再來!”

    盧卡咬緊了牙關,硬扛著刺骨的寒意,奮力揮出一拳,打破了面前逐漸蔓延的寒冰。

    藍色的冰花在他眼前像砸在地上的水滴一樣綻開,割得臉頰隱隱作痛。

    余光一瞥,同樣有著一頭如火紅發的貝洛伯格拳手也變了神色,漸漸有燒盡自身的決然之意翻涌而上,他一把抓住鋒利的刀身,另一只拳頭重重擊出,仿佛承載著一個世界的重量。

    饒是解說了無數場精彩比賽的嘰米,也被這一場比賽的無與倫比程度震撼的久久失語。

    擂臺下,阿基維利睨過眉眼,抬起深海般平靜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的凝望著身邊和虎克一樣拳打腳踢、躍躍欲試的樂子神,以及被阿哈強行拉來、舉著投影儀被迫營業的大冰塊。

    “……”

    浮黎沒有臉,但阿基維利直覺祂應該罵的很臟。

    琉璃色的冠冕晃了晃,記憶的星神盯住了手中的投影儀,飛快吐出一連串不帶絲毫停頓的字符:

    “首尾圓弧平行百年穿梭交錯命運之絲糾纏不清孰好孰壞。”

    盧卡被劍氣擊飛了出去,狼狽的躺在了地上,然后又迅速爬了起來。擦去流進眼里的汗珠。

    果然,實力的鴻溝差距在這里,哪怕有偶像的打雞血激勵,他也很難戰勝彥卿啊。

    所以,700年前的伊戈爾,是不是也因為沒有打贏曾經的景元將軍而輸掉了這場比賽呢?

    那道虛幻的投影也止住了動作,紅發男人的后背輕輕發抖,像一只受了傷、不得不停止廝殺的壯年老虎,借著喘氣的功夫按捺下周身的傷痛。

    忽然,他不顧還在賽場,對著臺下拔高了音調,驚疑不定道:

    “你是說,反物質軍團在雅利洛六號撤軍了?真的嗎?你沒有在騙我嗎?”

    溫厚寡言的男人一連追問了好幾遍,生怕聽到的只是自己恍惚間的耳鳴幻覺。

    終于,這個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也沒有吭過一聲、流下一滴眼淚的男人嘴唇泛著哆嗦,放聲大哭了起來。

    “恭喜你,伊戈爾。”

    景元放下武器,為他感到由衷的高興:“我聽說了你家鄉的故事,星核消失不見,燼滅軍團撤軍,這對于貝洛伯格的人民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終于可以不必再背負任何負擔,享受你的拳擊比賽了。”

    伊戈爾匆忙抹了一把眼淚,眼圈泛紅,憂郁愁苦的臉上終于顯出了一團活氣,如同被雨水洗過般蕩然一新。

    他扯開嘴角,肆意昂揚地說:

    “來吧,景元,我們的勝負還未決出!”

    “求之不得!”

    比賽的最后,貝洛伯格的鐵臂拳王以分毫之差輸在了云騎驍衛的振刀下。

    而在現實世界中,盧卡側身一拳,卻被尚有余力的彥卿牢牢抓住了手腕,朝前一拉,體力不支的青年直接軟下了身體,但眼中的火光卻仍在熊熊燃燒,就像他的前輩、他的偶像、也是他的戰斗搭檔那樣。

    嘰米大聲宣布了比賽結果,看臺上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競鋒艦的三口長炮臺對準澄澈的藍天,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數百發炮響,七彩的綢緞禮花在高空爆炸開來,渲染著四處喜氣洋洋的氛圍。

    伊戈爾狂奔向臺下的投影轉而消失,盧卡在彥卿的攙扶下湊到夏油杰身邊問他要偶像的照片,一邊欣賞一邊傻笑。

    站在高臺上觀戰的景元也眉眼彎彎,目光轉而投到了另一個角落。

    700年前的云騎驍衛頂著臉上幾道淺紅色的擦痕,腳步輕快地走到臺邊,抱住了一團空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和他對話之人應該也是個活潑的性子。

    然后,不知又是誰來了,小景元慌慌忙忙的推開人,立正站好,垂下浸透了半邊熱汗的小腦袋,似乎在耐心聽著某位長輩針對場上表現的嚴肅教導。

    訓夠了,虛心接受的徒弟又眼前一亮,把懷里的石火夢身高高舉出來,指了指刀身上微不可見的細小凹痕,做了一個“求保養”的小表情。

    狡黠貓貓的請求顯然得逞了,他開心地笑起來,因為扯到了嘴角的傷口而不免齜牙。

    然后,守擂劍士的腦瓜子又被強行掰向一個方向,有人把手指放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溫柔的水流拂過指腹下嬌嫩的皮膚,撫平了一切麻癢刺痛。

    剛拿下一場勝利,羅浮守擂劍士雄姿英發,身姿挺拔,眼睛圓潤而明亮,仿佛這世間無事值得煩惱。

    在消散的瞬間,他又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回首眺望,與樓臺上斂眉垂思的羅浮將軍悄然對上了視線。

    周遭的景物如入慢鏡頭,這無心的一眼,便交錯了700年的飄零時光。

    ——以及,不隨時空變幻而破滅的舊人新夢。

    第206章 來一場不休之旅,再相會(正文完)

    【一切獻給大嵐神】

    垃圾桶のKing:@全體成員, 列車長剛才發來通知,星穹列車馬上就要啟程前往下一站了,嗚嗚嗚, 好舍不得大家

    垃圾桶のKing:尤其是斯科特,我才玩了他不到兩天,唉

    趙相機:???

    (系統提示:“垃圾桶のKing”已撤回一條消息)

    垃圾桶のKing:我的意思是,他再過兩天就要去曜青仙舟出差了,想托個朋友幫我看著點, 他現在人氣火了,指不定又狗仗人勢霍霍你們土著了

    星網查無此人:刑。

    星網查無此人:我是說,行。我會看好他。

    香菜退退退: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健身不練腿,早晚要后悔:曜青人和公司經常打交道, 經驗豐富, 他肯定占不到一丁點便宜

    健身不練腿, 早晚要后悔:倒是你和你的小伙伴,下一站要去哪兒?什么時候來曜青玩玩?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你們!

    香菜退退退:飛霄, 菜可以,酒就算了

    冷面小青龍:不瞞諸位, 經過列車組的一致討論決定, 我們下一站的目的地, 并不在已知的星圖航線上,這是一個連阿基維利先生都未抵達的世界, 智庫上毫無資料, 只有憶者能觀測一二。

    健身不練腿,早晚要后悔:有趣, 要是碰上了什么硬茬子,盡管聯系我, 青丘軍隨時待命

    無敵劍士123:什么,老師,你們這么快就要走嗎?

    無敵劍士123:(帕姆震驚)

    無敵劍士123:我還挑好了場次,準備和各位去觀看加拉赫先生導演的潛力新作《進擊的地球》,將軍連票都幫我買好了

    無敵劍士123:看來只能退掉一些了……

    趙相機:真不好意思,謝謝彥卿弟弟的好意啦,下次換我們約你出來!

    小桂子Guinevere:彥卿小兄弟,你要是有多余的票,可以轉手出給我嗎?

    小桂子Guinevere:我正要拉上十幾個兄弟姐妹一起去,結果票秒沒了!

    趙相機:大概是因為五條的亮眼表現,大家對他的家鄉地球產生了興趣,才導致了現在的一票難求吧

    小桂子Guinevere:我能作證!穹替我拍的那幾期有關咒術高專日常的vlog,本來沒什么播放量,評論人數少的可憐,然后就在儀典其間,因為五條出鏡了,視頻一下子就爆了!

    垃圾桶のKing:加拉赫和克勞克影視賺麻了,我難道有希望在本琥珀紀見證一位新星導演的冉冉升起嗎!

    芮克五代:未嘗不可期待,虛構史學家資質優異,是個導演的好苗子。不過,今年的艾普瑟隆評選儀式的投票環節,我心中的最佳導演已經另有人選了

    垃圾桶のKing:(帕姆臉紅)

    健身不練腿,早晚要后悔:喲呵,你們又在背著我打什么啞謎?

    無敵劍士123:@小桂子Guinevere,當然沒問題,桂乃芬小姐,我不收錢,就直接送給你們好了

    小桂子Guinevere:拜謝!!!

    無敵劍士123:提到地球,那兩位的羅浮之旅也要結束了,這幾天我一直不敢去見他們,生怕五條給我背后套麻袋……他們接下來是什么安排?

    趙相機:這個呀,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列車會順路送他們回老家,聽托帕總監說,地球現在的變化挺大的,真期待呀

    無敵劍士123:這樣我就放心了,另外,因為羅浮會和貝洛伯格簽訂商貿互通協議,貝城的幾位朋友也將搭乘天舶司的艦船回到雅利洛六號,希望他們一路平安

    香菜退退退:如今塵埃落定,我們也該返回曜青了

    朱明在逃饕餮貓:跟椒丘大夫一樣,我和爺爺準備回朱明了

    朱明在逃饕餮貓:彥卿小弟弟,再見啦,爺爺的獎品姑且就讓給你了,下次你來朱明,我有信心給你造一把更好的!

    持明上網:大家都要走了嗎?感覺羅浮一下子冷清下來,除了靈砂姐姐,沒人陪我玩兒了……

    實名上網:青山一道同風雨,明月何曾是兩鄉。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更何況,無名客的錨點在羅浮遍地生花,回來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功夫

    垃圾桶のKing:這個鍋我不背,我就算再喪心病狂,也沒想過在工造司的造化洪爐、太卜司的大衍窮觀陣、丹鼎司的煉丹爐和十王司的鎮妖塔里布置錨點,再這樣下去,無名客真的不會被羅浮通緝嗎……

    列車長的小跟班:(帕姆微笑)

    列車長的小跟班:大家不用擔心。說起來,我在插點的時候,差點就被云騎押走了,多虧景元將軍出面為我做擔保。

    列車長的小跟班:你們應該看懂了吧?“插點”和“差點”諧音,令人忍俊不禁。

    垃圾桶のKing:……

    (系統提示:“垃圾桶のKing”已將“列車長的小跟班”踢出群聊)

    ——————

    觀景車廂。

    窗外的景色由羅浮古色古香的洞天變成了浩瀚漆黑的深空,漫天的星星籠罩在一層層厚密的薄霧中,不時有一顆不大不小的隕石慢慢悠悠的飄過,與車廂內悠揚舒緩的音樂相得益彰。

    這還是五條悟頭一次坐上無名客的寶車,整個人像是山里撒潑的猴子,從客房車廂溜到派對車廂,然后和吧臺后的閉嘴機器人王八看綠豆,一下子對上了眼,果斷開啟了一場冷笑話巔峰對決賽。

    三月七圍在他周圍加油助威,夏油杰倒是規規矩矩的坐在座位上,等待著列車即將啟動的躍遷。

    他刷了一會兒最近有關地球的新聞,滿意的放下了手機,余光不經意一掃,桌上的一本訪客登記簿吸引了他的注意。

    夏油杰先是征得了姬子小姐的同意,隨后才拿起來認真翻了一下,除了他們兩個新登記上去熱乎的名字之外,還瞅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名。

    不過……

    他指著一個小丑笑臉的頭像,疑惑地問:

    “這個乘客的名字好奇怪,居然叫……哈阿?”

    領航員淡定的抿了一口咖啡,勉強笑了笑:

    “不必見怪,宇宙之大,無奇不有。列車對于一些不請自來的壞乘客,有很多應急處理方案,比如把他踹下列車……”

    “啊!!!”

    突然,從派對車廂里傳來一聲如同被人踹了屁股般的慘叫。

    這個時間點才起床的小灰毛穿著睡衣拖鞋,噠噠噠跑下樓,手里抓著一副畫像,手勁之大,恨不得直接把金屬畫框捏碎。

    “是誰?是誰偷偷潛入了我的房間,還把我和阿哈的婚紗照擺在了我的床頭上?!”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三月七呆了:“穹,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們去和阿哈拍了婚紗照?”

    五條悟的關注點與眾不同:“星神沒有性別,你們怎么分工拍照的?”

    “我知道,無名客一定是男位,因為——”

    閉嘴頗為得意地哼了出來:

    “娘子,阿哈。”

    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重點不是這個,我根本就沒和他拍過!”

    穹憤怒一摔,眾人悄咪咪的往上瞟,都震了個不輕。

    “好抽象藝術。”

    “對方的名字竟然叫……哈阿?假名不能取得走心一點嗎。”

    瓦爾|特冷靜指出:“是假面愚者在婚慶星上杜撰的畫像,穹確實沒有做過這種事。”

    “我和樂子人勢不兩立!”

    正在打掃衛生的帕姆若有所思:

    “我想起來了帕,這些天里,除了穹乘客,只有星期日乘客和阿基維利進過你的房間。”

    被點名的星期日有點慌張,兩只耳羽搖成了撥浪鼓:

    “我愿對希佩發誓,我進入開拓者的房間,只是為了取回我遺漏在那里的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穹本來也沒懷疑過這只誠實本分的小鳥,馬上調轉火力:“阿基維利,你果然是報復我把你踢出群這件事吧!”

    他攔住無所不知的列車長:“帕姆,快告訴我,祂現在在哪兒?”

    帕姆埋頭打掃衛生,泰然自若,仿佛類似的戲碼已經見識過了無數遍。

    “我已經全面禁止阿基維利踏入駕駛室、廚房、儲藏室、倉庫、衛生間……所以,祂能去的地方不多,你四下找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眾人:……

    這得犯下了多少罄竹難書的罪證,才能被禁止進入這么多地方啊。

    不到三分鐘,智庫的門外傳來梆梆梆的猛烈敲門聲。

    正在修訂智庫資料的丹恒走過去開門:“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丹恒老師,誠實作答,阿基維利在這里嗎?”

    坐在地鋪被窩堆里的星神本神抬起頭,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

    “找我?我猜猜,該不會是阿哈又把祂的鍋甩到了我頭上吧?”

    風風火火的小灰毛“砰”的一下拉上了門,目睹此情此景,已經忘了來時的目的,指著星神的腦袋,義憤填膺道:

    “你!為什么睡在丹恒老師的房間?!”

    丹恒:“……阿基維利先生在列車上居無定所,恰巧你又搬走了,留下的地鋪沒人睡,所以阿基維利先生就暫時休息在這里了。”

    以心理年齡上百歲的持明族視角來看,這個安排毫無問題,還能方便自己向開拓星神討教學習,簡直一舉兩得。

    但是,對于只有一歲多的星核精來說,心愛的小地鋪被占了,資料室舊人走了新人又來,一種被壞叔叔雀占鳩巢的委屈感油然而生。

    他嘴巴一癟,就要撲向丹恒老師的懷里假哭。

    星神哈哈大笑,朝他招了招手,掌心里放了一顆藍色的漂亮水果糖:

    “乖,不哭不哭,這是我用海洋星球露莎卡的海水做的糖果……哎,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穹不情不愿地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阿基維利的身邊,把對方擠得頓時一歪。

    丹恒無奈扶額,阿基維利嘴角的笑容反而咧得更大。

    陷于溫暖的床鋪,鼻間縈繞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淡淡香氣,穹的身子下意識湊過去,放松地依偎在長者的肩窩上,渾身上下只有一張嘴還硬著:

    “阿基維利,我告訴你,你一定要照顧好我的小被窩和丹恒老師!”

    不知所謂的小青龍:“……你又在說什么。”

    星神相當自然地攬過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關系,鄭重道:

    “放心交給我吧。”

    神暫時褪去人性,陷入黯色的雙眸掃過灰色的發旋,低聲問:

    “在下一段忙忙碌碌的旅途開始之前,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我想問的多了去了——星神的秘密、宇宙的盡頭、世界之外到底有什么、你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開拓嗎……”

    穹掰著手指頭數數,而后又搖了搖頭,“只是,話到了嘴邊,又發現似乎沒什么好問的,因為我問了,你也不會回答我。”

    “哈哈,都是很好的問題,我確實給不了你一個確切的答案。”

    阿基維利想了一下,“但有一個秘密,我可以確鑿無疑的告訴你。”

    “是什么是什么?”

    “還記得在盧卡和彥卿的決賽現場,浮黎放出的投影嗎?”

    “你是說小景元將軍和伊戈爾的戰斗?我當然全程圍觀看完了,盧卡也和我講述過那位伊戈爾先生的英雄事跡……我想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忘記這個故事。”

    “其實,在貝洛伯格的真實歷史記載里,伊戈爾沒有等到反物質軍團撤軍的好消息,也沒有從宇宙其他文明搬來救兵,他就像無數個普通的戰士一樣,為他的星球燃燒盡了最后一滴血,甚至沒有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骸。”

    丹恒警覺道:“但是,在投影里,伊戈爾明明得到了一個好結局……難道,是記憶星神篡改了投影?”

    “浮黎從不會篡改記憶,祂投放的,皆是曾在時間線上發生過的歷史。”

    在兩個小朋友求知若渴的眼神下,阿基維利緩緩透露道:

    “所以,在另一個遙遠的世界,貝洛伯格的人民不必忍受上百年的寒潮雪崩,他們生活在一顆四季分明的美麗星球上,就像銀河條帶上鑲嵌的點點繁星,平凡而不起眼,但每個人都在努力生活,盡力放出自己的光和熱。”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可以歸結于那枚消失不見的星核。”

    星神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有空穴來風的劇本,哪怕是神,也不可能無中生有,一切都有源可依……所以,你們知道,那顆【星核】,最終跑到哪里去了呢?”

    在觀景車廂,夏油杰激動地站起了身,望向列車外的風景,喉嚨像是堵了什么東西,一時間哽咽失語。

    即便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是非,但此時此刻,少年仍感到一股不受控制的熱意涌上了眼眶。

    一顆云氣繚繞的蔚藍色星球慢慢放大再放大,在黑暗無垠的太空,它散發出來的微不起眼的光亮,卻足以指明歸鄉之人的道路。

    星際和平播報還在孜孜不倦地播放著新聞:

    “文明前景估測專家認為,奧卡斯特星系的地球文明在無名客的幫助下成功封印【星核】,渡過終末危機,在未來的十個琥珀紀里,即將迎來一個文明高速發展的新時期……”

    ——“悟,我們到家了。”

    第六卷 戲臺幕后

    第207章 夢境的櫻花,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

    “這是星際時尚周刊這個季度的流行款, 水水糯糯夢泡憶質色,怎么樣,我染的美甲好看嗎?”

    “你聽說了嗎, 隔壁班班長的爸爸是公司地球分部業務鞏固部的總經理!”

    “好厲害,我爸媽都只是個打工人,我們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等我考上了東京大學,我也要進星際和平公司上班!”

    “東大現在早就下滑到鄙視鏈底端去啦, 網上有可靠消息,政府在幾年后要組建一個新的公立大學,全球頂尖,只此一家, 名字都定好了, 好像就叫……‘地球和平大學’來著!”

    “我去, 真的假的?”

    “報考條件可嚴苛了,里面的教授也都是從其他文明挖過來的。我都不敢想象, 要是能進入這樣的大學學習,我該是個多么幸福開朗的大學生……”

    “什么?理子, 你收到了盛會之星匹諾康尼的邀請函?”

    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女孩子抱著臉尖叫道。

    天內理子沖她狠狠的噓了一聲, 左右緊張兮兮的看了看, 好在面積不大的高中教室里,課間休息時間的高中生們都在各聊各的, 沒人注意到她這里。

    “你是從哪里得到的邀請函?我爸爸花了好多信用點才搶到了幾個名額, 而且還得等到三個月后,我們一家才能去度假呢。”

    “嘿嘿,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比較幸運, 是別人送給我的。”

    “哦~那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吧!”

    “咦,你怎么猜到的?”

    “這還不簡單,理子,你不知道,你現在笑得好傻呀。”

    天內理子下意識摸上抽屜里放著的那張燙金邀請函,指腹拂過最后落款的“流螢”兩字,漂亮的花體已經被她這兩日白天夜里反復撫摸,甚至禿嚕了一點邊角。

    “有這么明顯嗎?”

    “親愛的理子,我是流螢。很抱歉,因為一些身體原因,在這個櫻花盛開的季節,我最近很難前來地球赴約。所以,如果不介意,這次換我來邀請你,食宿費我全包了。我們約定的目的地就在——”

    “匹諾康尼,塔塔洛夫號。”

    第一次出門遠游的少女抓著圍欄往下眺望,興奮地回頭,語無倫次的說:“加拉赫先生,夢里的世界真的好漂亮!”

    擔任未成年此行的監護人、一同返鄉的匹諾康尼本地人倒是淡定如常,還有閑情雅致客串一下導游:

    “偶爾看看,景色確實不錯。我簡單給你介紹一下,這艘豪華空艇原本是苜蓿草家系家主老奧帝的私人財產,于匹諾康尼十二時分之間的憶域空海上航行,尋常人沒有邀請函無法登上來。不過,現任的船長換了人,好巧不巧,你也認識。”

    “真的嗎?那個人是誰啊?”

    “我先留個小懸念,你到處逛一逛,很快就知道了。”

    加拉赫抬頭看了看四周,幾米外的社交場合上,棕色頭發的憶者導演遠遠朝他舉杯示意。

    他掰扯了一下酒紅色的領帶,勉強正了正神色:“我有點事情先走了,理子,你好好玩,等到了時間我來找你。”

    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他對小孩一向采取放養的態度,本來就正處于叛逆女子高中生階段的天內理子十分受用,當即拍著胸脯保證:

    “沒問題,加拉赫先生,您可是大導演,來匹諾康尼都是有正事要做的,我不會耽誤了您的行程的。”

    “倒也沒什么,也就是和同僚談一談艾普瑟隆一個月后的電影評選大賽罷了。”

    “您的作品一定會獲獎的!”

    “借你吉言。”

    新生代導演大叔笑了笑,邁開步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來來往往的人海中。

    天內理子踮著腳尖,直到看不見監護人的身影了,這才放心大膽地yes了一聲,轉頭接過汽水狗腦袋頂著的美夢蘇樂達飲料,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腦袋上像是閃出了五彩繽紛的小煙花。

    “好喝!”

    她抱著橙色的汽水瓶,蹦蹦跳跳地走在過道上,麻花辮兒在空中一甩一甩,像是個從來沒有經受過痛徹心扉的苦難的小精靈。

    “這個地方好大,人也好多,但是一個人逛著還是沒什么意思,流螢到底在哪呢?”

    心思單純的少女走過一個人少的拐角,忽然,從陰影處悄無聲息地伸出了兩只手,將她猛地往后一拉。

    “啊!有……”

    天內理子細如蚊吶的求救聲還未呼出口,便和身后清甜的糖果香氣撞了個滿懷。

    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用粗粗的聲線問:

    “暗號是什么?”

    同為中二病的麻花辮少女眨了眨眼,在心里忍不住偷笑,把翻來覆去背誦了好幾百遍的俳句以同樣的音量念了出來:

    “仰望著喝下汽水,氣泡如天露般,櫻花散落。”*

    兩個久別重逢的好朋友對完暗號,流螢滿意的松開了手,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真的是你!”

    天內理子像個樹懶一樣撲了上去親親貼貼,一點兒也沒有一年多未見的生疏。

    “好久不見,理子,讓你久等了。”

    “沒有沒有,你來的剛剛好。這是你帶給我的甜點嗎?”

    口味清奇的少女一口吞掉流螢喂來的橡木蛋糕卷,砸吧了兩下嘴,木屑般的質感硬是吃出了稀世珍品的美味,幸福得仿佛周身能冒出甜蜜的小泡泡。

    “好吃嗎?我每次來匹諾康尼,都會買很多很多蛋糕卷,還會帶給朋友們吃,但他們都說不怎么好吃……”

    “我覺得還行,我就喜歡嘗試一些新鮮古怪的食物,畢竟這也是修行的一環呢!”

    “哈哈,你是第一次來,不如我帶你到處逛逛吧。”

    “好啊,我求之不得。”

    流螢順勢推開了右手邊的大門,介紹道:“這里是宴會廳,在晚宴還沒開始前,很多賓客會來這里放松娛樂……”

    天內理子一進門,就被幾臺人滿為患的賭桌吸引住了全部的視線。

    “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背對著我們坐著的人,莫非是……伏黑先生?”

    身材健碩、背部肌肉線條流暢的黑發男人沒了往日的吊兒郎當,神色凝重地注視著賭桌正中心的兩枚骰子。

    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一位唇紅齒白、身份非富即貴的金發青年。

    和伏黑甚爾身邊寥寥幾個籌碼的凄慘大為不同,公司高管手邊累計的籌碼,已經達到了一個令觀者瞠目結舌的夸張數量。

    兩相對比,連伏黑先生那故作堅強的孤獨背影也顯得有些悲壯凄涼了起來。

    骰面揭示,砂金又是大獲全勝。

    自始至終沒贏過一把的老賭棍嘴角抽搐了一下,終于坐不住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桌子對面的金毛笑面狐。

    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出千了。”

    砂金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笑了笑,陰陽怪氣的話從迷人的小嘴里吐露出來:

    “伏黑先生,相信別人的運氣很好,對你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人送外號“散錢老登”的伏黑甚爾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是見了鬼了,郁悶的坐了回去,抓亂了一頭毛躁燥的黑發。

    圍觀的改造人牛仔用過來人的語氣說:

    “哥們兒,你和他坐一桌,是有多想不開?”

    波提歐的雙指搓了搓,勾住伏黑甚爾的肩膀往外走,低聲說:“不過嘛,信用點這東西沒了,完全可以再搶……哦不,掙回來,我給你介紹一個大單子,有關艾普瑟隆……”

    砂金推倒了所有籌碼,不帶絲毫留念的抽身離場,一扭頭便瞥見了熟人。

    “你們也被開拓者邀請來了?流螢小姐,還有這位是……”

    “你好,砂金總監!”

    天內理子當場給他鞠了個大躬,神色難掩激動。

    “天內小姐,你好,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我們高中歷史書剛好學到了‘破洞者戰爭’這一章,您在戰場上發揮舉重若輕的作用,每一個地球人都不會忘記!”

    女孩抬高了音調,用真摯的口吻訴說著崇拜和感激。

    砂金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偏過頭,逃避似地看向樓下的大廳。

    “天內小姐,你恐怕還不知道這場宴會是為什么而舉辦的吧,需要我為你們介紹一下嗎?”

    “我猜一定是和船長有關!”

    “沒錯,這艘塔塔洛夫號的主人,是星穹列車的開拓者。列車組在過去的一年里,剛剛完成了對一個聞所未聞的新世界開拓,有點類似于你們地球。所以,這實際上是一場慶功宴。”

    流螢點了點頭:“聽穹的意思,他們在那個孤絕的世界隔離久了,好不容易完成開拓,出來透透氣,特別想念宇宙的朋友們,于是就把最近有空的熟人們都叫來了。”

    “原來是這樣,穹先生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我和他有一面之緣,他不僅認識流螢,認識薩姆,在后來還和公司一起救下了地球!”

    天內理子忍不住心馳向往了起來:“負責開拓世界的無名客,他們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吧……”

    就在這時,室內燈光猛地關閉,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始料未及的眾人皆是一愣。

    只見聚光燈之下,一個美夢劇團的電視人從正門踏步而入。

    “搞什么鬼?”

    “即興表演節目嗎?”

    閃著雪花屏的電視人像個淑女一樣叉腰,開口說話了,用的卻是一個小女孩的俏皮聲線,尖利地控訴道:

    “開拓者,你在今天舉辦了一個超酷的派對,所有風云人物都收到了邀請函,可是你猜,誰沒有收到邀請?沒錯,就是我——花火大人!”

    眾人:……

    愚者隔著屏幕,嚶嚶嚶哭了起來。

    被人推出來的穹船長硬著頭皮問:“……所以呢?”

    “花火大人很傷心,但是,為了表示花火大人的氣度,我最終還是選擇給你們送上禮物。”

    電視人將手中的禮物高高舉起,幾束閃光燈恰到好處的打在了上面,瞬間閃瞎了眾人的眼睛,不少人努力掀開眼皮,伸長了脖子去看。

    “馬薩卡……”

    穹捂著怦怦直跳的胸口,控制不住的“哦呼”了一聲,表示心臟被擊中了。

    “竟然是……一個金色的垃圾!”

    如果不是他兜里沒錢,全換成了奧赫瑪的利衡幣,恨不得當場下令重重有賞:“好,你干的好啊,花火!”

    金色傳說上還赫然寫著幾個大字:送給真正的垃圾桶之王。

    深覺自己像個傻子的賓客們:……

    方才還十分崇拜無名客的天內理子沉默了。

    就在周遭一片鴉雀無聲之時,一只鋼筋鐵手突兀地伸了出來。

    “等等,我,不同意。”

    來人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雙手抱胸,身材健壯,肌肉飽滿,周身縈繞著不輸于開拓者的王者氣度。

    “這一袋金垃圾應該屬于我,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垃圾桶之王。”

    穹不知所措:“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大膽,我是星河獵手,薩姆!括弧,沒有錯字,括弧。”

    周圍的觀眾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什么?他原來就是薩姆?”

    “那個恐怖的星核獵手?”

    天內理子快要急哭了,連忙從小提包里掏出了薩姆手辦,反復對比:

    “薩姆才不長這個樣子,他可帥了!”

    流螢贊同不已:“沒錯,薩姆和垃圾桶區別這么大,開拓者總不可能被騙了吧?”

    然后她便看見穹上下打量了一眼,認真地問:

    “薩姆?過了快一年了,你怎么變得這么……圓滾滾?不管了,告訴你,金垃圾的主人,非我莫屬!”

    這回輪到流螢沉默了。

    看來許久不見,開拓者的記憶確實倒退的有些厲害了。

    她頓感又好氣又好笑,毅然決然走出圍觀人群,抬頭挺胸加入戰場,紅著臉大喊道:

    “金,金垃圾屬于我……我,流螢,才是真正的垃圾桶之王!”

    小電視上的花火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你們都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垃圾桶之王,可是我這里只有一袋垃圾,到底分給你們誰好呢?”

    關鍵時刻,讀作靠譜寫作樂子人幫兇的砂金總監站了出來,提議道:“不如找個裁判,讓他來判斷,你們誰最有資格獲得金垃圾。”

    天內理子無力吐槽:“宴會的走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你說說,誰來當這個評委?”

    “這個人要和三位沒有瓜葛聯系,能做到公平公正……所以,不如就是你,伏黑先生?”

    正在清點賬戶余額的伏黑甚爾猛抬頭:“啊,我嗎?”

    “伏黑先生是一位白手起家的獨立雇傭兵,由他來做評委,再合適不過了。”

    殺手兼保鏢兼專業小白臉一下子成了目光最中心。

    逃又逃不掉,伏黑甚爾真是怕了公司高管,以后說什么也不能再和他賭了。

    他想著快點離開這個修羅場,只好胡亂點了點頭。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荒誕的比賽竟然還有競標環節。

    穹首先開出了誘人的條件:“伏黑,選擇我,我就封你做塔塔洛夫號副船長,賜給你無上的權力!”

    男人眉毛一豎,小嘴跟抹了蜜一樣甜:“我要你這艘破船干什么?而且只是個副團長,瞧不起誰?”

    星河獵手薩姆開口了:“伏黑先生,如果你選擇了我,我將讓你擁有推翻暴君塔塔洛夫的智慧和力量,你的威名將響徹宇宙,震撼后世。”

    “我就出來混口飯吃,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惡心死了。”

    流螢見前面兩位都開了條件,不得不啟齒道:“伏黑先生,如果你把金垃圾給了我,我就,我就……”

    她對伏黑甚爾著實不熟,絞盡腦汁,最后憋出了一句她認為最真心有用的祝福:

    “我就祝你和你的家人天天開心,生活美滿!”

    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

    他從小電視的手里抓起金垃圾,路過三位競爭激烈的選手們,把觀眾們的心吊的不上不下。

    流螢垂著腦袋,任由銀色的發絲擋住微紅的臉蛋,自己簡直昏了頭才上來參加這一場荒謬的選舉,最后的勝者肯定不會是她了。

    ……不過,偶爾跟著開拓者這樣胡鬧一下,確實還挺有意思的。

    思緒漸漸飄遠,她突然感受到一陣陌生的觸感,疑惑抬眸,驚訝的脫口而出:

    “伏黑先生,你竟然選了我?”

    “切,別多想,老子討厭臭烘烘的男人,看來看去,還是漂亮的女孩子最順眼,喏,接好了。”

    他頗為嫌棄的把垃圾丟了出去,罵罵咧咧的擠開人堆,穹追了上去,邊跑邊爾康手:

    “別走啊!為什么不選我?我和你明明有過金主關系的啊,你怎么翻臉就不認人了!”

    “什么?金主?!”

    圍觀群眾又跑過去吃瓜,流螢抱著寶貴的金垃圾哭笑不得。

    “算了,這袋金垃圾還是找機會給開拓者好了。”

    她和理子一同去了塔塔洛夫號的船尾,這里沒有欄桿,窄窄的,勉強能坐得下人,一低頭就能看見無垠的高空,不適合恐高癥患者,但對生性向往自由的女孩們來說,是個絕佳的觀景地點。

    “別看這里空蕩蕩的,穹之前和我說,船尾站了很多只可愛的折紙小鳥呢,說不定它們現在就湊在我們身邊,嘰嘰喳喳……”

    “折紙小鳥?”

    “它們是鐘表小子動畫片里的角色,已經成了匹諾康尼的名片之一,我當然沒有親眼見過,傳說中只有最富有童心的人才能看見。”

    高中生少女失望的說:“那看來我也過了最純真的年紀了。”

    “長大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理子今年還在上高一,說起來,你有想好未來準備做什么嗎?”

    “我嘛,先隨大流考個大學,畢竟現在就業市場卷的很,大家都想拼命往星際和平公司里鉆,要是沒有大學文憑,出來會很吃力的吧。”

    “我沒有上過大學,但是聽別人說,匹諾康尼的折紙大學在銀河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學校,我記得他們的校訓是——美夢多彩,理想自由。”

    “理想自由……”

    天內理子默念了一遍,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無邊無際的樓宇云海,這片高空好像常年處于混沌未開的黎明前夜,朦朧的景色襯托的一切都如夢如幻。

    “好,我決定了,我以后就要報考折紙大學!”

    “就這么簡單決定了嗎?”

    “既然是流螢醬給我推薦的,我肯定要采納你的意見啦!”

    高中生少女在半空中晃著兩條纖細的腿,偏過頭嘻嘻一笑:

    “而且,最重要的是,地球太偏遠了,可是如果我以后來匹諾康尼上大學,我不就能天天和你見面了嗎?”

    流螢沒想過這個原因,瞬間一愣,心靈像融化的蜜糖一樣,汩汩冒著甜味兒。

    她們又貼在一起說了會兒小話,正要離開這處靜謐的地方,一個來者不善的身影突然擋在了面前。

    冒牌星河獵手薩姆雙手抱胸,咄咄逼人道:

    “交出金垃圾,就此離開,沒有人會受傷,否則……你們都會死。”

    流螢眼皮子狠狠一抽。

    她勉強按捺下了呼之欲出的拳頭,對峙道:“夢境中沒有真正的死亡,冒牌的星河獵手先生該不會不知道吧?”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客氣了!”

    冒牌星河獵手放出一記迅猛的飛踢,做常人肯定反應不過來,天內理子的驚呼卡在嗓子眼里還沒吐出來,流螢冷靜沉著的往后退了一步,以分毫之差錯開敵人的攻擊。

    在她這個正牌的騎士踢高手面前班門弄斧?

    “看來你需要一點教訓。”

    她早就看這個拿自己名號在外招搖撞騙的家伙不順眼了,穿著漂亮學院裙的銀發女孩抄起一旁的蘇樂達空瓶,二話不說就是干。

    “找打!”

    “嗷嗷嗷!別打了別打了!”

    天內理子給好友吶喊助威,順便從包里掏出手機拍照,結果一個沒注意,提包里的薩姆手辦也跟著帶了出來,眼看著就要掉下船。

    “完了……!”

    她一著急,腦子里一片空白,整個人也跟著下意識撲了下去。

    “啊!”

    流螢聽到身后的動靜,眼眸一沉,轉身,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理子!”

    強烈的失重感推著后背,即便知道在夢中摔死也只會在酒店入夢池里驚醒,如同做了一場噩夢,但仍有一股直面死亡的極端恐懼躥上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與此同時,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快速閃過腦海——

    ……這一次,還會有機甲英雄從天而降救下她嗎?

    答案是肯定的。

    頭頂傳來猛烈的破空聲,伴隨著金屬在空氣里摩擦出的朵朵火花,星星點點噴灑在她的身上,非但不疼,反而溫暖得讓她幾乎潸然淚下。

    “薩姆……流螢。”

    困擾多時的糾結全部在此刻迎刃而解,她果斷張開了雙臂,再度迎接了那個從天而降的冰冷懷抱。

    而這一次,斷翅的蝴蝶早已在刻骨銘心的磨難后振奮向前,堅強地撲閃著翅膀,朝著自由的故土騰飛而去。

    塔塔洛夫號上,藍發的假面愚者一把揭掉垃圾桶蓋,頂著周圍人看神經病的眼神,扒在圍欄邊往下望,見二人沒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可惡,上次就不該答應了樂子神扮演垃圾桶,酒館拿我取樂也就算了,花火也把我當成垃圾桶專業戶……唉,桑博叔叔真是太難了。”

    第208章 賽博朋克2157

    “艾普瑟隆”, 短短的四個字,在星際人耳中,是名利、金錢、天堂和深淵的代名詞。

    在銀河間最具權威聲望的艾普瑟隆電影節召開期間, 這座匯聚了無數富豪、資本家和貴族的狂歡之地,還被選為了一年一度的太空競逐大賽的終點站。

    慕名前來的粉絲們已經如同水泥一般灌滿了觀眾席,里里外外堵了個水泄不通,不絕的喧雜和尖叫沖擊著聽覺的耳膜,全息屏幕上實時更新的數據和名次更是奪走了全部的視覺感官。

    競逐跑道沿途, 所有隕石、小行星,包括文明星球的衛星,都在主辦方的授意下安裝上了大大小小的實時傳感器,數量之多, 如同繁育星神身上抖落的小蟲子, 無孔不入, 布滿了整片星域,為的只不過是在瘋狂的觀眾面前呈現最細節的比賽表演, 從他們兜里掏出更多的信用點。

    “女士們先生們或者無性人們,智人們智械們, 還有那些我說不上來名字的其他種族朋友們, 歡迎來到銀河太空競逐大賽的現場!!!”

    主持人的機械聲帶因極度興奮而顯得有些失真, 大喇叭里傳出滋滋的電流雜音,如同外置的起搏器, 電擊著每個賭徒跳動不息的心臟。

    “下注截止前最后五分鐘, 3000信用點作為入場券,壓上你的籌碼, 換來一次原地暴富的可能,試問, 銀河中還有什么能比這更容易的改命之法嗎?來吧,不要吝嗇!擺在您面前的,首先是三位萬里挑一的明星種子選手,也是您押注的不二選擇!”

    “1號,去年大賽的衛冕冠軍,場下風度翩翩的俊美騎士,場上霸氣側漏的競速王者,他就是——來自純美騎士團的銀枝!”

    “銀枝!銀枝!銀枝!”

    “2號,仙舟聯盟天賦異稟的狐人飛行士,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叛逆瘋子,攜帶她的改裝星槎,對上一眾恐怖的飛船星艦,向全星際的競速愛好者正式宣戰!”

    “狐人!讓我們看看你的真本事!”

    “3號,則是我們比賽的榮譽贊助商派出的參賽選手,來自本地娛樂業巨頭格瑞德公司,據可靠消息,他駕駛的星船由一位知名機體改造專家親自設計,最高速度能超越太空光速,僅僅略遜于巡獵星神的箭矢……”

    “噓——”

    “哈哈哈,另外還有來自小地方的無名選手們,哦,我沒有抱有任何對你們的鄙視,在這個殘酷的賽場上,人人機會公平,只要不怕死,誰都可能成為贏家,前提是,你還活著!”

    解說員變調的狂笑引爆了觀眾席新一輪的熱潮,幾乎要把艾普瑟隆的大氣層掀個底朝天。

    紙醉金迷,娛樂至死。

    “遠道而來的選手們只負責享受速度與激情,但很少有人知道,從這背后衍生出了多么龐大的產業鏈……加拉赫導演,聽聞您在選角上的眼光獨具一格,不知道可否告訴我,你認為哪一位參賽選手將摘下最終的勝利果實?”

    豪華奢侈的vip觀景臺上,西裝革履的格瑞德娛樂公司掌權者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注視著落地玻璃下令人目眩神迷的霓虹世界,頭也不扭的問道。

    “抱歉,我從不賭博。”

    棕發的男人隨意擺了擺手,頂著一副興致寡淡的表情,邋遢的外表和光鮮亮麗的包廂格格不入。

    然而,哪怕旁人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大叔衣領子上貼著的那張金色車票也讓在場無人敢有一絲輕視怠慢。

    “您在去年院線上映的電影,可是直接帶火了男一號,那個名叫黑羽快斗的地球青年。在演戲這項事業上,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是聽說,他現在還沒有一家像樣的經紀公司……”

    “這得看那孩子的意思,我無法替他做主。”

    “哈哈哈,年輕人,總要來大世界見見世面,希望他能好好考慮一番,當然,您也是。”

    梳著大背頭的掌權者微微一笑,“我就有話直說了——克勞克影視畢竟只是一家日薄西山的小作坊,就連匹諾康尼的橡木家系也不怎么待見他們,毫無前途。”

    “而格瑞德娛樂不一樣,我們背靠星際和平公司,奧斯瓦爾多先生為企業源源不斷地輸送人才和資源,來這里,演員和劇本隨您挑選,屆時,超越芮克,超越其他世紀導演,演藝圈的最高榮譽將不再遙不可及!”

    “謝謝您的好意,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還是算了。”加拉赫仍是淡淡地回復道,“至于快斗那孩子,他是第一次來艾普瑟隆,難免被花花世界瞇了眼,今天晚一些時候才會到,不礙事吧?”

    “自然不礙事,您從匹諾康尼出發再到抵達艾普瑟隆,迄今為止一共49個系統時,確實不足以探索完這座盛大之城的二十分之一。”

    他話音一轉,笑呵呵地說:“這不是巧了嗎,49個系統時之前,我也剛好收到了一封來歷不明的預告函。”

    “哦?預告函?”

    “寫信的那家伙自稱是一個名叫基德的怪盜,妄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偷走我公司的驚天秘密,而他預告的時間點……就在今晚。您說說,這樣膽大包天的小毛賊,我應該怎么懲罰他呢?”

    加拉赫按了按掩藏在椅下的手指關節,不動聲色的問:“比如?”

    格瑞德的蒼白面孔在全息投影的襯托下形如鬼魅,猩紅的義眼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如果我心情還不錯,我會將他告上內蒙特星際法院,讓他在監獄度過下半輩子的余生……不過嘛,如果我那時的心情非常糟糕,那么,我會讓最近地下世界聲名鵲起的金牌殺手一槍射穿他的腦袋,把血漿潑灑在公司門口的礁石像上,正好給石頭染個漂亮鮮艷的紅色。”

    三盞紅燈盡數熄滅,今年賽季的終極對決在特維斯坦——艾普瑟隆賽道上轟然奏響。

    “比賽,正式開始!!!”

    無數道或是璀璨或是黯淡的銀光在無邊無際的穹頂一閃而過,瞬間點燃了全場的熱情喧囂。

    “1號選手銀枝的時速飆升至188馬赫,優雅的純美詩人此時化身一位熟諳暴力美學的角斗士,硬生生擠開了原本排在第一位的3號,哎呀,看來就算是改造大師的設計,也無法阻擋來自另一位競速高手的貼面廝殺!”

    “在另一邊,2號選手的表現令人眼前一亮!完全不同的風格,她從另一邊像一顆深海魚雷,徑直撞上了3號的側方,火星四濺,左右夾擊!天哪,他們是吃錯了什么藥,居然開始明晃晃針對起了3號?”

    “等等,中場,僅次于領跑者們的身后,居然殺出了一匹賽前聞所未聞的黑馬?如果我沒看錯,那艘飛船的外形是……一枚壽司?”

    解說員慌忙地找起了資料:“代號zero的82號駕駛員,來自地球。我有預感,朋友們,這匹賠率極高的黑馬將會超出你們的想象!”

    外表滑稽的壽司飛船毫不掩蓋自己的真實目標,直指腹背受敵的3號!

    然而,格瑞德公司養出來的選手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水貨,他思索一瞬,果斷將油門踩死,一個急轉彎,不僅擺脫了圍攻,還順勢咬住了壽司飛船的尾翼。

    劇烈的沖擊下,看上去就不堅硬的壽司Q彈地抖了兩下,從天上掉下兩個不起眼的小黑點,正好垂直降落到了艾普瑟隆的上空。

    格瑞德公司的摩天大廈位于市中心,海拔最高,往往也象征著不可侵犯、不可沾染的至高地位。

    即便對小毛賊的預告函滿心不屑,生性多疑的掌權人仍加派了人手,公司大門被保鏢和警衛團團圍住,內部的走廊道上,肉眼不可見的紅外線織成密密麻麻的網,保證入侵者在潛入的一瞬間就會被燒成灰燼。

    雙子大樓的另一棟大廈內,銀發的雇傭殺手拉開窗戶,架起一臺大口徑的等離子狙擊槍,綠眸微瞇,如同精密的人眼科技,視線在每個角落穿梭游走,掃描著雇主口中可疑的入侵者蹤影。

    與殺手的盡職盡責截然相反,駐守頂樓的保鏢們散漫地抱著槍支,交頭接耳,討論著今晚的伙食,齊齊忽視掉了頭頂漆黑的天空。

    他們在地面布置了最頂級的防御,卻沒料到敵人選擇了以隔壁太空競逐大賽的飛船為中轉站,從天而降,玩的就是一手釜底抽薪。

    保鏢的腦門上穿過兩道拇指粗細的彈孔,轟然倒地。

    “兄弟,你不是給他們發了邀請函嗎?怎么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簡直是不把咱們放在眼里!”

    牛仔咧出了一口鋒利的鯊魚齒,惡狠狠地說。

    觀眾席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喧囂。

    “銀枝駕駛的希世難得號率先闖過終點線前倒數第二個哨站!”

    大廈內部,潛入敵營的怪盜面對棘手的指紋虹膜鎖,自信地打了個響指。

    “小意思。”

    與加拉赫共享的視覺系統經過模擬演算,很快在半空中緩緩組合成了一張逼真的人面,聚齊了格瑞德掌權人全部的相貌特征。

    推開防盜門,改造人牛仔大大方方邁步走進,將u盤插入秘密檔案室的數據庫接口,看著滑動的數據條,嘿嘿一笑:

    “寶了個貝的,要是之前我單干的時候有這么多好東西傍身,再帶上你這個小機靈鬼,豈不是能殺庇爾波因特一個七進七出?”

    守在門外的伏黑甚爾探出頭來:“我只知道,咱們再不走,就要被警衛的激光槍捅上七個窟窿眼了。”

    “哈哈哈,怕什么,這才叫生死時速!”

    激烈的碰撞對拼下,星槎的單薄尾巴滋溜溜吐出兩團黑氣,眼看即將墜落,駕駛員狐人飛行士的臉上依舊掛著大大的笑容,駕駛室內勁爆的朋克音樂同樣一刻未停。

    蓬松的大尾巴不安分的掃來掃去,她抓起一旁的阿斯德納白橡木猛灌幾口,打了個暈乎乎的飽嗝兒,操縱桿一把拉到底:

    “塔塔開,全部塔塔開!”

    出乎所有觀眾的預料,貌不驚人的星槎沖破迷幻的星辰風暴,720度無敵大旋轉從幾艘飛船的間隙里穿刺而出,以分毫之間的優勢沖過了倒數1個哨口站!

    “最后一圈,只剩下最后一圈!今夜,我們就將見證競速之神的誕生!”

    風速6公里每小時,東北方向,干燥無雨。

    在高達上百千米的樓層外圍,銀發殺手往嘴里飛快塞了一塊冰,防止唇邊呼出的熱氣妨礙到狙擊視線。

    男人幽綠色的瞳孔一眨也不眨,沙啞的聲線因異物而染上了一絲夢囈般的含糊:

    “……又讓我抓到你了,基德。”

    毀滅的子彈迅而射出,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刺入玻璃,碾碎了一切攔路的阻隔,順帶觸發了大廈的安保警報,卻在即將完成雇主要求之時,被一支冷兵器擋在了距離怪盜腦袋幾厘米之外。

    “我嘞個嗚嗚伯,好險!”

    “嘖,估計又是個同行。”

    嘴角劃過一條淺色刀疤的黑發男人聳了聳肩,極目遠眺:“我把躲藏在暗處的渣滓拖出來宰了,雇主會給我加錢嗎?”

    琴酒也從高倍鏡看清了礙事之人的長相,心里快速吐槽了一句“冤家路窄”,調換鮮紅的十字準心,毫不遲疑地對準了地球老鄉的心臟。

    同事情?隊友情?老鄉情?

    通通不存在的。

    眼看公司的龐大武裝力量就要將他們圍堵封死,硬碰硬肯定不行,怪盜磨了磨虎牙,眸中卻跳動著興奮的閃光。

    “怪盜基德的退場,才是真正的開場之時!”

    黑羽快斗眼疾手快拉上兩位同謀,涂抹了隱形光層的銀翼在一剎那間展開,轉頭就是一個熟練的跳樓。

    逼真的怪盜人偶也在同一時間放出,幾乎吸引走了全部火力,不過三秒,涌出的炮彈就將替身射成了篩子。

    然而,這一屢試不爽的以假亂真,卻沒有瞞過早已見識小毛賊本事的殺手的火眼金睛。

    “砰!”

    “*日本粗口*,我特意用來裝逼的單鏡片!琴酒,肯定是你吧,你給我等著!”

    在波提歐脫口而出的喵喵聲和伏黑甚爾的白眼里,怪盜基德又又又慘遭滑鐵盧,像斷翅的蜻蜓一般哼哼哧哧地摔了下去。

    格瑞德大廈警笛四起,卻沒有影響到兩條街之外終點賽場的狂歡氣息。

    賭徒們的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眼眶,死死注視著終點線。

    “四艘飛船在沖刺線前并駕齊驅,沖啊,沖啊!迎來最瘋狂的終章!”

    解說員的嘶吼聲像是炸開的煙花:“勝者就是——”

    電子屏即將揭曉出本次競速大賽的冠軍人選——

    “唉?”

    格雷德娛樂公司的掌權者從真皮座椅上彈了起來,如遭雷劈,再也不復方才的囂張氣焰,用不敢置信的聲音低聲呢喃道:

    “不,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擁有最頂級的安保力量和最尖端的高科技,他怎么潛入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總部?!”

    加拉赫慢吞吞的回答道:

    “……也許是魔術?”

    格瑞德娛樂公司試圖操縱太空競逐比賽結果、收買參賽選手打假賽的數據被意外公之于眾,外界一片嘩然,媒體們隨即用接連不斷的閃光燈和攝像頭表明了他們看好戲的態度。

    而最后落款的“怪盜基德”這個名號,也注定將載入第二日的頭條版面。

    與此同時,包廂門敲響,一個發絲略顯凌亂的男孩破門而入,氣喘吁吁,掃過跪在地上、如同老了十歲的格瑞德,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抱歉,各位,我來晚了,應該沒錯過最精彩的好戲吧?”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第一区在线观看|性欧美大战久久久久久久安居码|天天干夜夜春夜夜爽|色视频2|成人爽=a毛片免费啪啪红桃视频|极品少妇小泬50PTHEPON 91成人毛片|#NAME?|亚洲视频1区2区3区4区|国产思思99re99在线观看|激情春色|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观看 |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在线观看不卡|久久精品视频免费在线观看|米奇777超碰欧美日韩亚洲|国产一区二区视频在线观看免费|玩弄美艳馊子高潮秀色可贪|日本做暖暖xo小视频 | 欧美18一19sex性护士浴室|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HB亚瑟|亚洲成在人线免费|超碰五月|久久精品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不卡|男女拍拍拍拍免费视频 | 国产免费=ab|视频精品在线观看|国产小视频毛片|高潮好爽视频在线观看|欧美一区二区大片|三级黄片毛片 | 亚洲国产精品无码第一区二区三区|十大免费最污的软件|玖玖99视频|激情动漫在线观看|#NAME?|蝌蚪视频窝在线播放 | 5555www色欧美视频|免费裸体视频女性|三级成人毛片|日韩日韩日韩日韩日韩|日韩亚洲国产高清免费视频|#NAME? | 欧美在线中文字幕|亚洲天堂成人|国产一区二区精品久久91|精品人妻无码一区二区三区GIF|久久亚洲精品情侣|国产成人在线影院 | 免费无码黄网站在线看|九九在线精品视频|h黄动漫免费网站|成人小说亚洲一区二区三区|极品老师腿张开粉嫩小泬|婷婷开心中文字幕 | 宅男噜噜噜66国产在线观看|色姑娘综合|99久久久国产精品日本久久区一|亚洲成人自拍网|国产亚洲精品第一综合另类|精品亚洲一 | 久久精品国产91|精品不卡高清视频在线观看|毛片网子|操操操日日日|国产福利一|中文字幕色欲=aV亚洲二区 | 亚洲免费福利|亚洲性夜夜时|亚洲第二页|日本羞羞视频在线观看|私人影院在线|热久久99热 | 免费无遮挡无码视频网站|欧美人与ZOXXXX视频|色香婷婷综合激情网|亚洲综合久久无码色噜噜|欧美xxxx黑人又粗又长密月|国产精品九九久久久久久久 | 免费无遮挡无码视频网站|欧美人与ZOXXXX视频|色香婷婷综合激情网|亚洲综合久久无码色噜噜|欧美xxxx黑人又粗又长密月|国产精品九九久久久久久久 | 91在线在线观看|超碰97在线人人|精品粉嫩BBWBBZBBW|成人深夜小视频|午夜爱爱影院|日日干日日操日日射 | 成人黄色网址大全|轻点好疼好大好爽视频|欧洲女人牲交性开放视频|377人体粉嫩噜噜噜|伊人热热久久原色播放WWW|在线色网站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不卡视频|精品国产人成在线|成人久久秘|少妇性l交大片7724com|九色自拍蝌蚪|欧美黄动漫 | 蜜臀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亚洲中出视频|啪啪玩小处雏女|精品日韩一区二区|久久婷婷综合色丁香五月|亚洲视频在线观看网站 | 国产一级片一区|欧美在线观看中文字幕|波波成人网|亚洲第一色区|人妻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最新|久久www色情成人免费 | 激情婷婷开心五月综合|国产区免费视频|欧美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播放|亚洲一级片免费看|国产精品边做奶水狂喷无码|久久8精品 | 吃奶大尺度无遮挡激情做爰|成人公开免费视频|日本娇小枯瘦xxxx|超碰95在线|精品伦理一区二区三区|久久国产精品区 | 欧美成人性生活片|在线不卡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伦理影院|欧洲LV尺码大精品久久久|中文字幕无码=a片久久|最新中文字幕一区 | 夜夜久久|裸体黄色一级片|99免费精品|91嫩草香蕉|人妻人妻人人人|国产免费8X高清在线 | 久久精品国产2020|在线国产99|中文字幕视频一区|精品免费久久久|欧美性XXXX丰满极品少妞|欧美精品1区2区 | 婷婷综合缴情亚洲狠狠|日日夜夜操视频|三级在线中文字幕|日本精品免费在线观看|日产国产亚洲精品系列|国产高欧美性情一线在线 | 少妇天天干|一本久道久久综合中文字幕|色哟哟国产成人精品免费|国产主播户外勾搭人xx|精品无人区无码乱码毛片国产|亚洲欧美中日精品高清一区二区 | 亚洲综合一区在线|日本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播放|亚洲毛片免费观看|国产九色精品|多人调教到高潮失禁h重口视频|亚洲国产精品无码久久九九大片 | 国产一级黄色|美女把尿口扒开让男人桶|sif=angtv国产在线|亚洲一级毛片色视频|一级二级三级=av|特级理论片 | 91污视频软件|国产=av无码专区亚洲=av果冻传媒|免费又色又爽又黄的视频入口|亚洲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蜜桃不卡|yes123夜色资源站最新地址|福利免费在线网站 | www.视频一区|韩国伦理片在线|无码熟妇人妻=av在线影片免费|亚洲入口|爽到憋不住潮喷大喷水视频|蜜桃视频www 色播六月天|色综合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不卡绿巨人|国产精品视频一区国模私拍|久久婷综合|精品麻豆剧传媒=av国产 日韩=a网|超碰=av在线|国产综合久|三级视频在线|久久精品毛片免费观看|护士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9 | 中文字幕在线观看视频www|在线视频网站WWW色|91啦国产|国产社区精品视频|91毛片免费观看|国产一区二区黑人欧美xxxx | 天天鲁啊鲁在线看|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免费观看|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麻豆王友容|亚洲亚洲人成综|伊人影视久久|97精品国产手机 | 1000部爽爽视频免费|亚欧乱色国产精品免费视频|无人在线视频观看免费|68日本xxxxxxxxx|bbbbbbbbb免费毛片视频|激情综合丁香 | 老汉=av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国产又大又黑又粗免费视频|黄大片日本一级在线=a|成年人黄色毛片|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国产精品91大屁股白浆一区二区 | 女女同性=aV片在线播放免费|91久久香蕉囯产熟女线看|在线观看国产日韩亚洲中|97se国产在线公开视频|日本欧美视频|国产成人短视频在线观看 | 天天干在线播放|成人国内精品视频在线观看|最近2019年中文字幕大全|亚洲一区免费在线观看|久久青青草原亚洲=aV无码麻豆|三区四区 | 男女日批免费视频|九九免费观看全部免费视频|日韩精品免费一区二区夜夜嗨|中文字幕在线播放第一页|中国少妇xxxx|欧洲人体超大胆露私视频 | 荡乳欲妇在线观看|小次郎=av收藏家|国产亚洲日韩在线=a不卡|亚洲天堂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福利在线播放|国产成人无码=a片免费 | 国产精品国产精品国产专区不蜜|#NAME?|а∨天堂一区一本到|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国产又粗又硬又长又爽的视频|中文字幕无码第1页 | 日本一区二区影视|久久人人97超碰超国产|ssswww免费|久久爱在线播放视频|国产三级视屏|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免费看 | #NAME?|中文视频一区|亚洲第一=av男人的天堂|精品成人=av|日韩高清dvd碟片|日韩精品资源在线观看 | 偷欢人妻HD三级中文|不卡一区在线观看|午夜激情视频在线|eeuss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日本大尺码专区mv|久久免费小视频 | 日本公交车上xxxxhd少妇|五月开心六月伊人色婷婷|97国产suv精品一区二区62|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清纯|精品国产欧美日韩|黄色网页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