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敵人是組織
……
萩原研二走過漫長的街道, 盡頭處，一個人站在路燈下看著他。
萩原研二有些牽強地露出笑容：“小陣平�！�
人影邁開長腿，大步向他走來。
萩原研二下意識追尋著幼馴染的眼眸, 寂靜月色下, 那雙熟悉的眼睛，給了他唯一的慰藉。
“小陣平……”
松田陣平一言不發, 拉著萩原研二就往回走。
萩原研二順從地跟著他。
等回到家中，他才被放開。
“受傷了嗎？”松田陣平問。
下午的時候，萩原研二給他看過作古真由的紙條, 但因為作古真由再三強調, 不要告訴別人，不要帶別人過去……為了不讓作古真由應激，萩原研二還是一個人去了。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 他們保持著通話。
所以, 萩原研二聽見的東西，松田陣平全部聽見了。
包括，宮川凌的每一句話。
作古真由口中那個籠罩在迷霧中、為了得到u盤不擇手段的組織。
以及, 后來宮川凌打開暗道的聲音。
松田陣平知道兩人見過面了——在那種情況下。
萩原研二搖頭：“沒有哦，放心吧……小宮川怎么可能傷害我？”
松田陣平一言不發。
他相信宮川凌，可是……前提是，在警校的宮川凌。
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上次的小巷里, 還是剛才作古真由的家中……都可以看出來, 宮川凌在被組織逼迫著殺人。
他自己都沒得選擇，松田陣平在聽到暗道門打開的那一刻……真的不敢確定, 萩原研二會安然無恙。
瞬間的心跳停止，冷汗洇濕衣服, 控制不住的緊張、擔憂，乃至恐懼。
哪怕……他理智上是想要相信宮川凌的。
“抱歉啊，小陣平，讓你擔心了�！�
萩原研二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遞給松田陣平。
明明他才是死里逃生的人，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他在照顧松田陣平了。
“但是小宮川沒有一點想向我下手的意思，看見我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比我還害怕，臉色白的我都要擔心他嚇暈過去了�！比c原研二笑著說。
松田陣平接過水杯，沒有喝，他不斷地收緊力道，用力到手指發白。
萩原研二又說道：“小宮川應該只是被監聽了，在那間房間里沒有人監視他，所以他看見我，立刻用手勢告訴我，讓我等他走后再離開�！�
“其他人都死了嗎？”松田陣平問。
“沒有，小宮川只是把他們打暈了，他也答應了我，不會殺他們�！�
松田陣平卻只是盯著他：“所以，你是后來才離開的，屋里那兩個人還活著嗎？”
“……”萩原研二。
他輕松的笑容緩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顫抖的聲音：“小陣平……”
不用多說什么，只是看他這個表情，松田陣平就知道結果了。
那兩個人……也都死了。
被宮川凌殺了。
現場有四個人，宮川凌只放過了萩原研二。
被松田陣平戳破后，萩原研二剛才淡定的神情，開始潰敗消失。
他紫色的眼睛里彌漫上淚光，有些茫然地喃喃著：“小陣平，他明明答應了我的……他說，不會殺他們�！�
小宮川是那么堅定的，要他的信任��！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答應了他之后，還是把人殺了？
為什么……明知道他會看見后續，還是把作古小姐的尸體，破壞成那個樣子？
是身不由己嗎？那……那之前為什么要先承諾呢？
只是為了打發走他嗎？
只是……為了騙到u盤嗎？
“作古小姐身上……有整整十幾道傷口……”萩原研二有些絕望地看著幼馴染：“小陣平……為什么？為什么呢？”
松田陣平拳頭握的更緊，喉嚨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安慰？如今的情況，安慰有什么用？
憤怒？對誰憤怒呢？
要說服自己，宮川凌只是被逼的嗎？
可是他殺人就算了，為什么要……用那種殘忍，接近虐殺的方式呢？
松田陣平忽然仰頭，把杯子中的水一飲而盡，接著，他重重地放下杯子！
“萩，別想了！這都是那個組織的錯！宮川是什么樣的人，你我都清楚！他絕對不可能變成另一個樣子！”
萩原研二被他突然而來的態度驚了下，他愣愣的：“小陣平……”
“你忘了嗎？”松田陣平和他對視，眼底的遲疑和迷茫散去，只剩下一片堅定：“我和宮川的認識，是因為什么？”
他們兩個的認識……
萩原研二回憶著：“是因為……你和小降谷約了打架，他突然從暗中沖出來，幫小降谷，給了你重重一拳。”
“……”這算是黑歷史了，和人約架，卻被暗算什么的。
但松田陣平此刻顧不得曾經的惱怒和窘迫，他說：“對，宮川有多在意金發混蛋，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為了零，他也不可能和黑暗為伍�！�
“話是這樣說……”但正面看見作古真由尸體的沖擊力，還是很大。
萩原研二低下頭，眸光混亂。
“萩�！�
“嗯？”
“想不通的，就留給時間，就去和本人要解釋�！�
松田陣平說：“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比起猜忌，我還是想聽他本人來說，你呢？”
“……”萩原研二沉默許久，而后，有些無奈地低聲道：“果然是小陣平的風格啊……我的話，不知道，但是，如果小宮川愿意說，我就一定會聽�！�
松田陣平并不意外，他笑了笑，眼底有著獨屬于他的執著和信念：“從一開始，我就清楚，敵人是組織，所以，哪怕至今，我也可以毫無保留地將全部信任給宮川凌——不止因為我們的關系，還因為我們的約定�！�
萩原研二抬頭，頭頂明亮的燈光，將他含著眼淚的眼睛，也照的亮晶晶的。
比起幼馴染，他更加敏感細膩，連教官都夸過他洞察力很強。
但是……此刻，他是相信松田陣平的。
他也羨慕對方可以那樣毫不遲疑。
萩原研二眨眼，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去，但他的眼睛是明亮的。
他說：“嗯，迷霧后的景象我看不清楚，但是，相信朋友的話，我不會做的比小陣平差的哦。”
……
宮川凌在琴酒等人面前的表現，不全是偽裝。
他這一晚上的心情，確實很差，尤其在去救基安蒂和科恩后，他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了。
宮川凌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得到了代號的喜悅，反而，那雙金色的眼眸黯淡，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喪的氣息。
研二會覺得自己是騙子吧，明明說過不殺他們的……
研二……會把那一切，告訴zero嗎？
zero會怎么想他呢？
會失望，會厭惡，會后悔認識他嗎？
誰都可以，唯獨……不希望zero這樣想。
宮川凌在幼年摯友死去后，一直活的渾渾噩噩，覺得死掉也沒那么有所謂。
他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可是，那個冬日里，驟然闖進的少年，給了他新的信念，和活下去的勇氣。
他像是太陽，在指引著宮川凌前進，也帶給他溫暖。
宮川凌不敢相信，降谷零那樣有正義感的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后，會是什么反應。
“啊啊……我要死了……我會死的吧……”他如同幽靈一樣游蕩著，走著走著又喘不過氣，捶了自己腦袋兩下，使勁搖頭，想要甩去這些心思。
別想了！
沒關系的！
只要組織被殲滅了，系統的事情，就就可以和大家解釋了！
到時候，零不僅不會厭惡他，還會夸獎他，以他為傲！
想象著那個畫面，宮川凌才好受些。
但是這一晚上的一切……果然還是讓人郁悶。
他暗中和公安傳信，本來想把基安蒂和科恩拿下，結果半路收到朗姆的來電，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宮川凌最終還是不得不去把兩人救下了。
再之后，那兩枚炸彈……
這不得不提到宮川凌刷的三選一了，他本來一直想刷到做任務時用的三選一，可是找u盤的任務需要滅口，意識到這點后，他就放棄了。
那兩枚炸彈的安放，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宮川凌習慣留著多重手段。
他是沒打算“殺”公安的，可是后來，解決了作古真由和那個小偷，他恰好刷到了一個和炸彈有關的三選一。
猶豫了下……覺得組織知道自己埋了炸彈，卻沒炸到人不太好，宮川凌還是炸到了一輛公安的車。
不過，這都不是什么大問題，他也早做過計劃發生變化的準備。
如果沒有遇到萩原研二，他現在的心情應當是相當不錯的。
因為基安蒂兩人雖然沒被抓，但因此一遭，他的地位更穩固了。
而且，今晚也有個好消息——基安蒂和科恩目睹他炸橋之后，宮川凌的總恐懼值達到了500，得到了一個新的權限：可以通過意念和簽署過協議的人溝通。
也就是說，今后他可以直接在腦袋里，和那些人溝通了。
這個溝通還是沒有距離限制的，非常方便，就像有個腦海聊天群一樣。
那輛車里的公安，現在已經都成“后勤小分隊”的一員了。
當然……另一邊的組織成員。
炸彈是真的爆炸了。
但那沒什么。
一切都無礙，可！就偏偏遇見了好友！
就這么巧！
忙了一整夜，宮川凌如今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著。
一閉上眼，就是降谷零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宮川凌索性也不睡了，他靠在床邊，低眸望著自己的懷表發呆。
里面的指針有規律的跳動著。
如同心臟一般。
一聲又一聲。
宮川凌看的專注。
直至天亮。
……
赤井秀一行走在組織的基地當中。
因琴酒威脅，他沒有別的選擇，在身體沒有大礙后，就加入了組織。
——這正合他意。
在調查過他偽裝的那份過往經歷后，琴酒把他丟進了X組。
據說，這里做的都是殺人的任務。
“這兩天惡魔沒做組隊任務了嗎？”
“不知道，沒聽說啊！”
“說起來，你知道嗎？吉元也瘋了……”
“他也瘋了？？？前些天我看他還精神的很，我還以為他不怕惡魔那些手段呢！”
“呵呵，都說了是‘惡魔’，人類害怕太正常了！”
“我現在看見組隊任務，都想去死……”
訓練場內，赤井秀一聽到的最多的，就是關于“惡魔”的討論。
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窮兇惡徒，在談到“惡魔”時，一個比一個聲音低，神態戒備而驚恐，仿佛那真的是非人類。
“惡魔是什么？”赤井秀一找到個機會，插入話題。
第42章 “他是純白無瑕的天使。”
談話的人聽見問話, 回頭望過去。
卻見這道陌生聲音的主人，是一個戴著針織帽，面容冷峻, 眼神深邃而冰冷的年輕男人。
雖然他年紀不大……但他的氣場很強大, 哪怕是第一次見，也讓人下意識不敢小瞧。
“你不知道嗎？”底層人員也不會傻傻的平白得罪人, 因此，對于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也不吝嗇告知：
“是X組的一個傳說, 和他做過任務的人, 大多數都畏懼上見血，還有不少瘋了的�！�
赤井秀一問：“他很厲害嗎？”
“不不不，他不是厲害�！庇腥苏f：“他是……變態, 變態你懂嗎？就是看見了, 你就會想逃跑的那種變態！”
“？”赤井秀一。
“對對，”另一個人接話道：“像怪物一樣，誰見到他誰就會瘋！”
“……”赤井秀一。
這確定不是都市怪談？
“前段時間, 有個心理脆弱的和他組隊，回來就在基地大門前跪下，痛哭流涕，說自己再也不殺人了！然后一直對著基地大門磕頭，神神叨叨的, 求放過他, 他不想被大卸八塊！”
“嘖嘖，那場面, 見過的人都難以忘記�！�
“就算好一點的，短時間內也不能做任務了。”
隨著他們的述說, 赤井秀一對“惡魔”的印象清晰了不少，別的先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他最好不要接近。
“你做過這個了嗎？”
赤井秀一正在沉思間，身后，忽然有人問話道。
他回頭，就看見一個人拿著一張紙，看著他。
“這是什么？”赤井秀一望向那張紙。
“調查問卷，來，好好填，不能造假。”來人把東西遞給赤井秀一。
調查問卷？
是調查過往的信息嗎？
這是組織的試探？
赤井秀一提起了警惕之心，面上平靜地接過問卷，準備認真編造。
然后，他就看見，第一行寫著：
《關于殺1手法滿意程度的調查》
“？？？”赤井秀一。
再往下看，各種離譜而詭異的問題，工工整整列著。
赤井秀一陷入沉默。
“認真填吧，”有人說道：“這東西是哪位代號大佬發的。”
代號大佬。
赤井秀一聞言，忽然問道：“‘惡魔’是代號大佬嗎？”
這個問題，把幾人問懵了片刻。
“不……他不是，他也需要和我們一起做任務�！�
“原來如此。”
也就是說，這個問卷，不是“惡魔”發的？
和幾人分開后，赤井秀一仔細地閱讀了問題幾遍。
沒看出有什么陷阱，做這個問卷的人，好像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知道關于“殺人手法”的事。
——更狠毒了。
沒有目的，懷著最純粹的惡念，調查殺人方法。
惡魔是一個，這個代號成員是一個。
這兩個人物，都是哪怕同為里世界的人，也會由衷感到畏懼和可怕的人物。
他們一定是手段極其殘忍、性格也非常冷酷的人，哪怕對組織的其他人，也不會留手。
他們帶來畏懼、恐慌，也逼迫著他人。
凌……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了十二年嗎？
赤井秀一眼眸沉沉，他要盡快得到代號，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只有這樣，才能打探到凌的消息，救出凌。
懷著這樣的心思，赤井秀一回到安全的地方后，開始填寫問卷。
每一個問題他都填的很認真——不是指真的去想問題的答案，而是在想，那個代號成員，想得到的是什么答案。
花了一個晚上，赤井秀一寫出了一份，怎樣看都透露著變態殺人狂氣息的答卷。
次日，他來到基地，按照要求，把那份答卷放到了指定位置。
“伊森……你還活著嗎？”
“哈哈……還行。”
赤井秀一剛剛轉身，從他身邊路過的人，就像是看見鬼一樣，往一旁閃去，瞳孔收縮，一副極致震驚和恐懼的模樣。
赤井秀一看盯著他，心里也泛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人的聲音……
男人身體往后傾去，差點一頭栽倒，直到最后時刻，他才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他的同伴瞬間警覺地看向赤井秀一，身體繃緊，姿態十分戒備。
“難道……”同伴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聲音都在哆嗦：“伊、伊森，他就是……？”
赤井秀一沒聽懂，而他此刻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
因為伊森的聲音，他記得很清楚！
是那天，在書店監視凌的那個人�。�
沒想到，這么快就找到了！
他一定知道凌如今的情況！
伊森·本堂站穩后，頂著一張讓人懷疑幾個月沒睡過覺的臉，麻木地擺手：“啊……不是，他不是惡魔，我只是又看見幻覺了……”
草！雖然他已經習慣，不時跳出來的羽仁凌的笑臉，但還是很驚悚��！
他沒死在刀山火海中，快死在羽仁凌留下的陰影中了！
伊森·本堂的同伴默了一下，隨即，真誠道：“我覺得你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言下之意：安心去吧，死了也許比活著快樂。
惡魔。
赤井秀一捕捉到這個詞。
看來……“伊森”不光知道凌，還認識惡魔。
這個人身上，他一定能有大發現！
“什么幻覺？”赤井秀一故意裝作疑惑，又把手中的表指給他們看，問道：“你們填過這個了嗎？”
伊森·本堂剛幻視到宮川凌在盯著他笑，此刻又看見這個表，臉色都快扭曲了。
赤井秀一沒錯過他的表情變化。
他眼底劃過銳利的光芒。
下一步，他的目標很明顯了。
……
幾日的時間一晃而過，赤井秀一在這段時間內，表現不錯，不過也沒有太過出彩，并沒有引起組織的注意。
這也是他刻意的，雖然著急，可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穩扎穩打，不能出現紕漏。
此外，他也在不動聲色地接近伊森·本堂，通過各種信息，試探調查這個男人。
由于時間很短，他的動作也不敢太明顯，所以目前查到的信息不多，但總歸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日，赤井秀一通宵完成一個任務后，在清晨接到了宮野明美的電話：“諸星君，你4號晚上有空嗎？”
突然約他？
赤井秀一其實察覺到了，當宮野明美知道，他原本就是暗世界的人后，對他的感情就不如之前純粹了。
這么多天，她經常關心他的情況，但又仿佛害怕打擾，或是逃避什么，沒和他見過面。
此刻突然在明確的時間約見他……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騰出時間，有什么事情嗎？”
那邊，女性柔和的聲音停頓了下，才猶豫著說：“我……有一個朋友，4號晚上我們會在我家聚一下，他聽說了你的事，想讓你也來，當面對你表達歉意。”
宮野明美之所以是這種語氣，是因為宮川凌的原話是——
“明美小姐，他恰好被你撞到，恰好原本就和里世界有聯系，恰好得了琴酒的眼，進入組織……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對他保持警惕�！�
宮野明美過了最開始最愧疚自責的階段，聽到宮川凌的話，冷靜想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你可以幫我試探一下嗎？”她主動說出請求。
宮川凌沒有猶豫，甚至還因為這份信任，有些開心：“當然�！�
但是宮川凌還是很忙，宮野明美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幾經溝通，時間放在了4號晚上。
朋友？
赤井秀一一聽，就知道不是道歉那么簡單。
反而有幾分……鴻門宴的意思。
但是他不能拒絕，也不可能拒絕。
相處這么久，他對宮野明美的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了。
被宮野明美用這種語氣說的“朋友”，應該是真的朋友，而不是組織里表面關系的同事。
沒準，他會有意外收獲。
赤井秀一說：“不必道歉，但我會去的�！�
宮野明美笑了一下：“他人很好的，和他相處，你不會尷尬。”
赤井秀一：“他也是組織的人嗎？”
“是的�！睂m野明美想了想，又難得用有些開玩笑的語氣說：“但他是純白無瑕的天使�！�
嗯，小天使微笑嘛。
希望諸星君看見的時候，不會害怕。
“……我知道了�！边@是什么評價？
沒有殺過人？組織里難得的好人？
赤井秀一冷靜地將這兩個想法都否定了。
“純白無瑕”……在組織里，不可能有人純白無瑕。
就算是他提前調查過的稱得上良善的宮野明美，也被迫做過不少事。
一個真正純白的人，在這里是活不下去的。
赤井秀一沒有相信宮野明美的話，也確定了那人來者不善，但他不會退縮。
他只有筆直的一條路可以走，他也只會沿著這條路走。
那邊，宮野明美收起掛斷的電話，提起包，往外走去。
快要到時間了……今天，是她和妹妹見面的日子。
往日，一個月只有一次，但這個月，不知道為什么，組織破例允許她們多見面一次，還是整整一天時間。
只是，據說，這次見面的監視人換了。
宮野明美不知道會換成誰，但總歸是殺人無數的代號成員，組織對妹妹的看管，永遠是最高程度的。
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雖說還會難過，可能見到妹妹的驚喜感更大。
……
宮野志保知道自己可以和姐姐見面時，還有點懵。
她最近的研究，并沒有什么新出的成果，組織怎么可能這么大度？
“雪莉，這次跟著你的人是Magno�！毖芯克谋O視人員，有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
宮野志保通過他的態度，就能看出，那個Magno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都無所謂了！
最重要的是，能見到姐姐了！能和姐姐，有一天的時間相處！
少女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往日總是沒有表情的面容上，一雙眼睛里是克制不住的雀躍和期待。
在見面的前一天晚上，她就想好了和姐姐見面后，要做哪些事情，聊哪些話題，害怕到時候會忘記，還專門記了下來。
這個連龐大如組織的勢力，都要承認且需要的天才少女，對那些見過一次的復雜名詞和資料，能背誦如流，這會竟然會因怕自己記不住要和姐姐聊的話題，而專門拿出一個小本子，認真地一個一個列出來。
次日清晨，宮野志保脫下了一直穿著的白大褂，換上了自己喜歡的衣服，再背上和姐姐一起買的包，就在研究室里等待那個監視他的Magno的到來。
她整日在做實驗，認知的代號成員并不多，打過最多交道的是琴酒，銀發殺手那冷漠狠厲的眼神總能讓她夜半驚醒。
時間的指針一秒一秒的走著，宮野志保的心情也越發著急，她不想浪費能和姐姐相處的一分一秒。
但是她也已經習慣了……每次，每次組織的監視人，都是按點到達。
他們從不考慮宮野志保的心情。
雖然她也是代號成員，可她更像是關在籠中供欣賞的鳥，人們承認她美麗，卻不會放她自由。
“滴滴�！�
正在宮野志保心思飛遠的時候，她聽到了外層密碼門被打開的聲音。
嗯？
宮野志�？戳搜蹠r間，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這么早？
怎么可能？
“滴滴——確認成功。”
再次傳來的機械音，證明了這不是宮野志保的幻覺。
她驚喜地睜大眼睛，兩步上前，站在門邊等待著。
宮川凌打開門的時候，就見一個茶發的小姑娘，打扮精致，容貌漂亮，正站在門邊，睜大眼睛，緊張而期待地看著自己。
她和宮野明美相似的外貌，讓宮川凌瞬間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雪莉？”他彎彎眼睛，問道。
宮野志保想過無數種進來人的性格，但是門真正打開的那一刻，她還是有些怔愣。
進來的是一個黑發青年，看起來沒比她大多少，有著一雙流光溢彩的金眸，眼神是清澈且溫暖的。
他比宮野志保高上很多，但是站在她面前時，不會讓她感覺到壓迫感，反而因為那溫柔的氣質，真誠的微笑，多了幾分安心感。
“雪莉？”他連語氣都讓人覺得暖乎乎的，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妹妹說話。
宮野志保想到之前那人提到瑪格諾時的態度，并沒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是我，可以走了嗎？”她調整了表情，冷冰冰問。
“嗯嗯。”宮川凌讓開道路：“我們走吧�！�
這反而讓宮野志保愣了片刻。
以前……那些人，初次見到她時，總會對她這個擁有代號卻任人拿捏的小女孩，產生或多或少的惡意。
在一些小事上為難她，仿佛就能彰顯他們的地位。
但今天……
她居然是被尊重著的。
“雖然可能也不需要……但果然還是想自我介紹一下�！�
宮川凌走在宮野志保后面，忽然開口道：“初次見面，你好，我是瑪格諾。這份工作是新接到的，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請你多多擔待啦�！�
第43章 加更6
——這是一個怪人。
宮野志保認知到。
從他和組織格格不入的陽光氣質, 正常到不正常的言語，到望向她的每一個都不像是監視的目光，都在說明這一點。
“吃早飯了嗎？”宮川凌幫忙拉開車門, 自然地問道。
“吃了。”宮野志保其實沒吃, 但是她不想和對方多聊。
她順著打開的車門，上了車, 但是剛上去，她就懵了下。
“這是什么？”
宮川凌也上了車，他系上安全帶, 純良地眨著眼睛：“這個是小貓。”
他指著一個毛茸茸的可愛玩偶：“這是個兔子。”
挨個指：“小狗, 小象，小熊……”
“……”宮野志保。
她當然知道這些是什么動物！
她是指，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 擺到她的位置上！
或許是宮野志保無語的表情太明顯了, 青年想了想，又解釋道：“我一個人開車沒有安全感，所以通常把它們擺在副駕駛座上。”
“？？？”宮野志保。
前后句的邏輯關系, 她怎么聽不懂？
而且，代號成員，一個人開車害怕？？
別開玩笑了。
她冷淡地說：“這讓我怎么坐？”
宮川凌長臂一伸，把萌噠噠的小動物們，全部掃到邊邊的位置, 然后, 一臉天真道：“你和它們一起坐可以嗎？它們很乖的，占的位置小, 也不吵�！�
“……”宮野志保。
這人幾歲��？？
宮野志保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行產生最多的情緒, 不是緊張，戒備，擔憂，恐懼，而是……無語！
她索性冷著臉坐下，系好安全帶，擺出拒絕交流的態度。
瑪格諾也很識趣，她不說話了，他就發動車子，不再多說什么。
中間，因為轉彎，邊角的小貓掉了下去，它的腦袋著地，臉正對著宮野志保，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好像有幾分委屈。
宮野志�？戳藥籽郏淠仄查_眼。
結果，沒多久，因為車速過快，灰棕色的小熊也掉了下去。
然后，一個接一個……
宮野志保終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說這句話的態度，比起對以往的監視員，放肆了很多。
“嗯？”宮川凌一副剛發現的樣子，“啊，全摔倒了！雪莉，全天下最熱心最善良的同事，你能幫我撿起來嗎？”
“……”
“你要是不幫我……”
宮野志保的心跳微快。
“我今晚就要做噩夢了。”
“……”宮野志保。
服了。
她面無表情地俯身，將小動物們一個一個救上岸。
“幫大忙了！”宮川凌感動異常：“沒想到你這么好相處！”
“……”從最開始到現在一直冷漠臉的宮野志保。
“我決定了，一會上班摸魚買早飯的時候，給你也帶一份。”
“我說了，我吃過了�！�
“好吧，那我摸魚吃早飯的事，你可不能上報——我說了要請你吃，是你自己不吃的啊�！�
“……”宮野志保。
這家伙……真的是組織的人嗎？
他真的知道，組織是什么地方嗎？
上班？摸魚？同事？
他難道以為，這里是正常的公司嗎？
宮野志保低頭，淡淡“哦”了聲。
“還有我一個人開車害怕的事，也不能告訴別人�！�
“嗯�！�
“謝謝你啊�！�
“嗯�！�
“你小心點�！�
“？”她終于抬頭。
“我要加速了�！�
宮野志保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又應了聲。
然后，她就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飛車”。
——不是？？怎么會有人能把車開的這么快��？
他不怕出意外嗎？
這已經不是飆車的程度了吧�。�！
等下車的時候，宮野志保神色還是恍惚的。
旁邊的玩偶們，早已經飛的找不到影子。
“因為不想在路上浪費時間，就開快了點，你感覺怎么樣？”
宮野志�；赀�飄在外面，只呆呆抬頭，然后就看見青年正滿車找小動物，期間還被從上方掉落的小貓，砸到了腦袋。
“……”她剛剛升起的畏懼煙消云散。
就算……這家伙開車時有些癲，姑且也算是……愛護動物的人？
喜歡小動物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去吧……相對來說。
“還少一個……”黑發青年左看看右看看。
宮野志保迫切想見到姐姐，因此，上前幫忙道：“在那里。”
青年扭頭，眼睛亮的少女下意識避開，他開心道：“你果然是超級棒的同事！”
宮野志保：“快點走吧�！�
“ok！”
宮川凌勾唇笑道：“為了感謝你的幫助，送給你一個吧�！�
他不由分說地把白色小貓塞到了少女的懷中。
“……我不要。”她的手指動了一下，接著毫不猶豫地把東西扔回了宮川凌手中。
“正好我也有點舍不得�！�
“……”？？
舍不得你送什么送？
想要吐槽的心情有點強烈，宮野志保轉身，眼不見為凈。
“走吧�！睂m川凌不再浪費時間，帶著宮野志保走向定好的地方。
宮野明美已經等在那里了，遠遠見到妹妹過來，她欣喜地上前：“志保！”
“姐姐！”茶發少女立刻把宮川凌甩在了身后，開心地跑過去。
姐妹倆個抱在一起，臉上都有著純粹、毫無偽裝的笑容。
抱著妹妹的宮野明美，抬頭時正好看到了走過來的宮川凌，表情懵了一下：“你……”
羽仁君怎么會在這里？
“我是瑪格諾�！睂m川凌打斷她的話，笑吟吟介紹自己：“你們今天的司機。”
“瑪格諾……？”宮野明美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代號？
羽仁君得到代號了？？
他真的得到代號了？！
“對�！睂m川凌說。
宮野明美幾乎是立刻聯想到了，這次和妹妹的本該沒有的見面。
難道……是羽仁君做的？
她張口要問，卻見青年豎起一根食指，對她眨了眨眼：“噓�！�
宮野明美怔住了，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酸。
他起先向她承諾，會保護她，只因為她那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
他后來又說，會照顧諸星君，會保護她的妹妹……那像極了安慰的話，這才多久，他就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成為了代號成員。
并且，以這次的見面，來告訴她——你看，我和你說的，都可以做到。
但是……他，又付出了多少呢？
青年臉上的傷痕還沒有好，穿了件黑大衣，站在今日微冷的風中，即便在笑，有種未經世事，就已經經歷過太多的安靜和脆弱感，像是暴風雨中盛開的花。
也許是她的濾鏡吧……以往看見都要恐懼的黑色，被組織兇惡的代號成員穿在身上，立于她的面前，她卻忽然想，如果也有人能對眼前的人，說出要保護他的話就好了。
“姐姐�！睂m野志保不知道兩人認知，也不知道“瑪格諾”就是她討厭的羽仁凌。
聽到兩人對話，她反應很快地放開姐姐，把兩人隔開：“好不容易見面了，我們快走吧，去逛街，去購物，去吃上次說好的美食，去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宮野明美回過神，重重點頭，微笑道：“好，不過，我們要先去吃早飯�！�
宮野志保眨眨眼，笑了起來。
于是，三人前往的第一個地點，是早餐店。
宮川凌很自覺地坐到了旁邊那一桌，沒和兩人一起。
今天，姐妹兩個的見面，是那天晚上，朗姆為了讓他去救基安蒂兩人，主動提的。
倒不是交易，只是命令宮川凌做事情……他不可能不支付點什么。
——宮川凌不可能是傀儡，他是無時無刻，都讓人不得不考慮他的感受的人。
哪怕是朗姆，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和他鬧僵。
“姐姐，那個諸星大，現在怎么樣了？”
少女的詢問聲傳來。
“他沒事了，早上我還和他通過電話。”宮野明美說。
“他很可疑……算了，姐姐，琴酒有沒有為難你？”
“放心吧，琴酒還說諸星君很有前途呢……”宮野明美聲音低了點，但還是笑著：“而且，有你在，琴酒怎么敢為難我？”
“……”茶發少女一時間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那羽仁凌呢？他還在糾纏你嗎？！”
“……”宮川凌。
宮野明美尬笑一聲：“沒有，志保，你放心吧！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我現在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是嗎？”宮野志保有些懷疑地盯著姐姐。
“當然！”
“姐姐，你相信我，那個羽仁凌絕對不是好人，我從琴酒的態度中就能看出來！”
宮野志保握緊手中的刀叉，神色嚴肅，放低聲音：“羽仁凌雖然不是代號成員，可琴酒是把他當作代號成員看待的！姐姐，代號成員都是什么樣的人，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吧？”
“呃……當然�！睂m野明美想到妹妹口中“不是好人”的凌君，就坐在旁邊，聽得到兩人的話……
而且今天的見面還全是因為對方……
她尷尬的快坐不住了。
第44章 伏特加 : 飄飄然～
接下來, 宮川凌聽著茶發少女用認真嚴謹的語氣，分析了三分鐘自己為什么是壞人，為什么接近宮野明美是別有所圖, 又究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目的……
他默默咽下口中的三明治, 偶爾對上宮野明美尷尬而歉意的視線時，還相當淡定地點點頭, 仿佛少女口中說的那個人，壓根不是他。
其實……宮野志保說的很對，除去他是個臥底外, 分析的幾乎沒毛病。
宮川凌快速吃完了早飯, 打開手機，開始辦正事。
成為代號成員后，以往的那些基礎任務, 全輪不到他來做了。
現在他手機里, 都是一些很重要，也比較有難度的任務。
國內國外的都有，一些是他可以選擇是否去的, 一些是交到他手上，必須由他來辦的。
宮川凌也接觸到了組織的更多領域，不過仍只是水面上的一些波瀾，水下的領域要用時間去探索。
【最遲后天，可以解決。】他先給琴酒回了條消息。
那天之后, 琴酒邀請他加入了行動組, 朗姆自然是讓宮川凌答應了。
所以，宮川凌現在在組織里, 還是個雙面派。
表面上他是琴酒手下，行動組如日中天的新人, 實際上，他是朗姆的人，在這邊做內應。
【下個任務資料�！�
琴酒一句廢話都沒有，聽到他可以解決后，就很快給他發了下個任務的資料。
宮川凌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琴酒這個身居高位的人，居然還是個卷王。
明明手下有那么多人可用，他卻還是天天奔波在任務途中！
前些天剛參與重要的狙擊公安的任務，現在人已經跑到西方國家去了！
宮川凌抬頭，看了眼還在說話的兩人。
這家餐廳人不多，四周也沒有可疑的人，目測是安全的，而她們大概還要聊上十分鐘左右。
宮川凌點開琴酒發的任務資料，一目十行的掃過。
看完后，他給琴酒發消息：【Gin，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另一邊剛為宮川凌的效率而滿意的琴酒：“？？？”
【說人話�！�
宮川凌：【這任務不該我來做吧？調查情報，不應該情報組的人去嗎？】
琴酒：【你的能力不應該浪費了�！�
“？”宮川凌。
他該高興嗎？
身為行動組的殺手，還得去做情報組的事情？
【調查完情報后，】琴酒過了兩秒，又加上似乎很了解他性格的話：【你要是想，可以列十種死亡方法，讓目標選�！�
“……”宮川凌。
他還沒回話，就又收到了伏特加的新消息：
【瑪格諾，你的問卷我填完了，殺人方式我寫了三天，有一萬字！上千種！】
言語間，竟然還有些驕傲和討好的意思。
“……”宮川凌。
琴酒的下條消息也來了：【如果沒有靈感了，可以去找伏特加，他做了不少功課�！�
“……”
這兩人的態度，比起初見，真是各有各的詭異。
【目標是高中生，讓貝爾摩德小姐去唄~隨便易容一下，套高中生的話，還不簡單嗎？】
他倒不是真的想推掉這個任務，只是隨手試探一下。
【貝爾摩德那女人最近聯系不上。】琴酒說：【任務不急，但你早做準備�！�
看樣子琴酒是忙了，不打算回他話了。
宮川凌給琴酒回一個非常可愛，但又有點笑里藏刀意思的表情包。
然后又夸贊伏特加：【太厲害了！伏特加，你是我最喜歡的同事！】
另一邊緊張等待著的伏特加，見狀長舒了一口氣，接著露出一個有點得意的笑容。
那么難搞的瑪格諾，眾多代號成員畏懼的瑪格諾，說明陰陽怪氣、句句帶刀的瑪格諾，竟然！夸獎他了�。�
四舍五入，他是不是比其他所有的代號成員，都要厲害？！
伏特加：【死亡方法而已，并不難�！�
【哇，好崇拜你啊，伏特加，以后我有問題，可以請教你嗎？】
伏特加整個人都要飄飄然了，他狀似淡定道：【都是同事，隨便問。】
此刻他還不知道，因為這句話，他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宮川凌：【你簡直比琴酒還要可靠！】
比大哥還要可靠�。。�
伏特加的周圍都要盛開小花了，但還是下意識的有些心虛，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嘚瑟起來。
但回話還是非常有云淡風輕的大佬風范：【有任務要做，走了�！�
【加油！】
伏特加盯著“加油”兩個字，沒忍住嘖了聲。
瑪格諾的加油！這可是瑪格諾的加油！
他現在是和瑪格諾關系最好的人了！
這么多天的恐怖電影沒白看�。�！
宮川凌又去仔細閱讀琴酒給他的任務資料。
他現在的手機，還是原本那個，但是，在他成為代號成員的第二天，朗姆就當著他的面，讓人把手機中的定位、竊聽芯片，給拆了。
這是朗姆的誠意。
不得不說，朗姆還是頗有幾分拉攏人心的手段的。
明明可以命令宮川凌去救人，卻給出好處；明明有芯片，可以更好地控制宮川凌，但偏偏當著他的面給拆了。
宮川凌若真的打算在組織好好發展，那還真不會介意自己的boss是這么聰明體貼的人。
可惜他不是。
只能說，朗姆的舉動，便宜了公安。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宮川凌還是不可能用這個手機聯系公安的。
但是沒有了監聽和定位，他現在的自由程度，也大大提升了。
琴酒給的資料中，主要目標是米花町帝丹高中高一的一個學生，她在幾年前，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卷入過一個案件。
而那個案件中消失的人，是組織要尋找行蹤的人。
而根據情報，那人很可能和這個學生有過短暫的接觸，她也許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
但這個任務最難的地方，就是高中生本身很可能也不知道線索，或者說，許多有用的細節部分，需要去引導她想起來。
調查的對象自己都不知道情報，調查的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這名學生，身份也不簡單，她是有名的鈴木集團的千金小姐，一舉一動都很惹眼，無論是突然失蹤還是發生意外，都會引起許多人關注。
組織要找的那個人，沒準也會注意到她的情況。
為了不打草驚蛇，組織打算暗中調查，不采取強硬手段。
宮川凌翻到最下面，看見了這名高中生的姓名和照片：
【鈴木園子】
照片上的少女，咖啡色短發，頭戴發箍，深綠色的眼睛彎彎，笑的很熱情活潑。
最關鍵的是，她的長相，很熟悉。
宮川凌目光一頓。
是她……？
“我們走吧。”
宮野明美的話，讓宮川凌回過神。
他按滅手機，笑瞇瞇站起身：“好哦�！�
……
“還要買嗎？”
宮川凌手提大包小包，跟在兩人身后。
此刻，他們正在一個大型商場中，兩姐妹買了很多衣服、包包，現在還在一家商鋪中看著衣服。
宮野志保正在和導購員說話。
宮野明美回頭，見黑發青年提滿了東西，也覺得有些過分了：“那個……我自己來拿吧�！�
宮川凌搖頭，“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俊睂m野明美有些茫然。
站在兩人身邊的另一個導購員不知道誤會了什么，輕聲說：“先生，難得陪女朋友出來一趟，女朋友開心最重要，就不要舍不得錢了�！�
兩人：“……”
他們還沒解釋，宮野志保先跳腳了：“他才不是姐姐男朋友！”
導購員：“啊，非常抱歉！”
說完，又認真抬頭：“這么小氣的話，一輩子也不可能成功上位的！”
三人：“……”
你可真是盡職盡責啊。
“這位導購小姐說的對�！�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插入一道聲音。
宮川凌回頭望去，就見一個打扮很精致講究的年輕男人，臉上帶著得體優雅的笑容，大步走來：“不如，今天兩位小姐的單，就由我來幫你們付吧，就當交個朋友，大家認識一下�！�
說完，他保持著成熟帥氣的微笑，靜靜看著兩人，等待她們露出驚喜的表情。
但是……
“？”宮野明美怪異地看著男人。
宮野志保聽到這話，也非但沒有開心，反而眼神冰冷警惕起來。
“……”男人懵了懵，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這位先生，真的是非常大度��！”導購員立刻笑容滿面道，“我很久沒見過像您這樣英俊大氣的人了！”
宮川凌驚嘆地點頭：“嗯嗯，先生你搶著付錢的樣子，真的相當帥氣呢！”
“……”男人看了看宮野姐妹，又看了看宮川凌。
你贊同個屁？！
你不應該羞愧難當嗎？
為什么你反而是最贊同的？！
意料之外的發展，讓男人好幾秒沒說出話來。
但他反應也不慢，很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突然說這話，嚇到你們了……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到二位年輕貌美，身邊的男人卻這么摳門……有些替你們生氣而已。”
宮野明美表情冷淡：“謝謝先生的好意了，但我們的事情，和先生無關，就不勞你費心了�！�
“……”男人歉意地點了下頭：“好吧，是我唐突了。”
第45章 鷹
“只是……”他看向宮川凌, 宮川凌也笑吟吟和他對視，一點都沒有他想象中的“窮小子和社會精英對視的自卑”。
“幾件衣服的錢都不愿意付的話，我還是認為, 這樣的男人, 不值得深交�！�
他一臉真誠。
心里卻生出自己才知道的惡意。
——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在事發前, 搞到一大筆錢，離開日本。
這兩個女人，穿著不菲, 買衣服的時候也不看價錢, 應該是什么有錢人家的小姐，是他現在能選定的最好的目標。
只要先投出一小筆錢，得到她們的好感, 再稍微使點手段, 不愁得不到大錢。
但是……
眼前的青年，雖然只說過那一句話，卻給他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好像只要他存在，他就不可能達到目的。
那雙始終含著點笑意的眼睛，更是讓人有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最好能把他逼走。
“小朋友，”他故意用前輩和后輩說話的語氣，溫和笑道：“你多大了？懂愛情嗎？知道女孩子是多么嬌貴的花朵嗎？她們是……”
“說錯了哦�！睂m川凌打斷。
男人皺眉：“什么？”
“我不是小朋友�！睂m川凌糾正道：“她們也不是嬌貴的花朵�！�
男人心中一喜！
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害怕不能掉好感嗎？！
他譴責地看了宮川凌一眼, 然后裝作有些擔心地回頭, 看向兩個女孩。
但他根本沒看到自己想要的畫面——
黑色長發的女性微微歪頭，似乎在等待接下來的話；茶發少女一如剛才, 面無表情，沒有半點情緒反應。
“她們行于荒野, 宿于長夜，是展翅便可翱翔萬里的鷹。”宮川凌說。
“……”空氣忽然都寂靜了下來。
男人不知道這算什么夸獎，可他分明看見，剛才還神色淡淡的兩個女孩，此刻，都有不同程度的怔愣和動容。
宮野明美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宮野志保抓緊了姐姐的手臂。
展翅……便可翱翔萬里的鷹嗎？
瑪格諾居然是這樣看待她和姐姐的？
他不認為她們是花朵，也不覺得她們是籠中鳥，他想，她們只要展翅，就可翱翔于長空。
少女忽然低下頭，眼前濕潤一片。
明明……明明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的一句話。
可是……為什么心跳這么快呢？
為什么心臟酸澀，但不難過，反而充滿了一種輕盈又膨脹的情緒呢？
好溫暖。
姐姐，你聽見了嗎？
雖然荒野寸草不生，黑夜漫長寒冷，可我們會行至萬里長空的。
“以及……”宮川凌笑吟吟道：“其實，我們買東西，上面會報銷�！�
“？”男人。
“明美小姐，剛才我就想說了�！睂m川凌不再管他，他走到宮野明美面前，睜著真誠的大眼睛：“我們為什么不直接把商場買下來？”
“？”正在感動的兩人：
“買……商場？”
“對啊！”宮川凌笑瞇瞇說：“反正又不用我們付錢！直接買下來，就不用這么麻煩了！”
“……”宮野明美。
雖然她也一點不想替組織省錢，但不管怎么說……
直接買商場這種行為，還是太超前了！
宮野志保也無語起來，直接買商場？
虧瑪格諾想的出來……琴酒會一槍崩了他吧？
“不太好吧�！睂m野明美說。
“有什么不好？老板奴役我們干活，我們花老板干活賺的錢，很合理啊�！�
“……”兩人。
旁邊的導購小姐眼睛都瞪直了：“方便透露一下，幾位在哪里上班嗎？”
“一家很良心的公司，除了大多數同事都看的人腦殼疼外，一切都很完美。”宮川凌問：“對了，小姐，店長在嗎？這家店賣不賣？”
宮野明美抽了下嘴角，她沒想到，宮川凌居然是認真的。
且不說組織會怎么處理……買下這家店，也沒什么用途吧！
她張嘴，剛要說什么，茶發少女就拉了她一把。
宮野明美低頭，見妹妹一雙眼睛澄亮透徹：“姐姐，需不需要，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多少錢。”
“？”宮野明美：“連你也……”
宮野志保微笑：“公司的錢，不花白不花�！�
“……”很有道理，也算是一種解氣的方式了。
“但是回去之后……”
“既然他這樣提了，就是有把握不會被責罰�！睂m野志�？粗鴮m川凌，眼底閃爍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光芒。
宮野明美還是有些猶豫，和妹妹不同，她知道宮川凌才成為代號成員不久，之前也過的不容易。
她害怕這件事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
但被擔心的本人，已經在和趕來的店長談價了。
好了，這下誰都知道，他是真的要買了。
無人理會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不是？什么公司啊？
員工的花費都報銷？連買店這種錢都報銷？？！
錢多的花不完嗎？
……
最終，宮川凌癲狂的計劃在宮野明美的阻止下，只實現了一部分——買下了三家商店。
主打一個別管有用沒用，花錢就對了。
傍晚，姐妹兩個道別，宮川凌開車送宮野志保會研究所。
車上，少女冷不丁問：“你一點都不怕組織責罰嗎？”
早上，是她先說服的宮野明美，但這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又問了宮川凌一遍。
宮川凌聞言，笑了笑：“為什么要怕？假若我站在天平上，那我所擁有的價值，一定會重于我所帶來的麻煩�！�
“可組織想要你的價值，不一定需要接受你的麻煩。”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遠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該明白的。
可宮川凌偏頭，就見少女說這話時，神情淡淡的，仿佛只是說了一個淺顯易懂的常理。
“為什么呢？”宮川凌順著問了一句。
宮野志保說：“他們可以折斷你的翅膀，打斷你的骨頭，即便那樣你所帶來的利益會削弱，可他們不差你一個�！�
“那……如果，我不是一個呢？”
宮野志保一愣，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令她猛地扭頭看向宮川凌：“你什么意思？”
車停在紅燈前。
青年轉頭，金色的眸子璀璨奪目：“我是說，如果我不是一個人呢？”
宮野志保定定地看著了他幾秒，最后，淡漠地說：“我需要想想。”
“沒關系，來日方長�！爆敻裰Z意味深長道：“雪莉�！�
——一種隱晦的邀請。
瑪格諾要和雪莉建立合作關系。
宮野志保心有些亂，低下頭去。
從瑪格諾今天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他在組織里是有些地位的。
而自己……不管怎么說，研究那樣的東西，還因此得到代號，也是特別的。
如果他們合作……那他可以幫自己照顧姐姐，許多她說不上話的事，他也能幫忙。
相同的，他遇到了麻煩，她也要利用雪莉的身份，提供幫助。
要同意嗎？
組織成員提到“瑪格諾”時那種忌諱又幸災樂禍的表情，和黑發青年在商場中，說她和姐姐“行于荒野，宿于長夜，是展翅便可翱翔萬里的鷹”時的堅定神情，不斷在腦海里交替閃過。
瑪格諾……他到底想做什么？
仔細想想，今天他在她面前表現的一切，是不是又都是為了現在提出的這個邀請呢？
他用整整一天，告訴了她他的權力、地位、觀念、性格，然后在暮色之中，說出了他的真正意圖。
宮野志保彎腰，把又被甩到座位下的小貓撿起：“瑪格諾，那個男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宮川凌聞言，語氣隨意道：“不用在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你會殺了他嗎？”她問道。
這個問題來的很突然，不過宮川凌沒有猶豫：“不會。”
這個人……是送給警方的禮物。
宮野志保沉默了會，接著忽然說：“過段時間，想辦法得到進入研究所三層以上的資格，來找我一趟�！�
宮川凌有些詫異，但還是笑著應道：“好�！�
他今天和宮野志保說的話，一半是為了放松她對他的戒備，以便她需要幫助時可以想到他，另一半，也是真的想和她合作。
她除了是宮野明美的妹妹外，還是雪莉，就算這么多年沒有自由，也肯定知道不少東西。
而且宮川凌對她從事的研究，很感興趣，他有預感，知道更多她的事情，對組織的了解，就能有大進展。
當然，除了這些原因外，他之前在組織眼中，那般接近宮野明美，還說了那么多“蠱惑”宮野明美的話，如果此刻不接近雪莉，那才奇怪了。
這是最符合他野心的發展。
車子到了研究所外，宮野志保下了車，她隔著晚風，和那一排毛茸茸的小動物，最后回頭看了宮川凌一眼。
“瑪格諾。”
“嗯？”
“我等著你�！彼o靜地說，神情無悲無喜。
“我會去找你的。”宮川凌彎眸：“我保證�！�
少女微微點頭，接著就轉身，回到了囚禁了她半生的牢籠里。
大門緩緩閉合，遮住外面夕陽的余光。
第46章 怪物（加更2合1）
……
赤井秀一最近的心情很糟糕。
他的胸腔內聚集著狂風暴雨般的怒火, 和無法言說的恐懼。
這來源于他對伊森·本堂的調查。
赤井秀一沒有直接或間接的詢問過伊森·本堂，關于宮川凌的事情。
可很多事情，不需要詢問, 光是從細節處就能推理出結果。
伊森·本堂來到X組并不久。
上次明業會的任務的時間, 是他來到X組后。
伊森·本堂，是真的打從心底畏懼著那個“惡魔”。
還有什么不清晰的呢？
——伊森·本堂那次的任務搭檔中, 就有凌，和“惡魔”。
那幾個可怕的死亡現場，他是親眼見過的, 那就是“惡魔”做的, 是伊森·本堂畏懼的原因。
可是……凌也在現場啊。
黑色的月亮圖標，是凌畫的。
那么即使再不想去承認，最清晰明顯的現實就是——凌就是眾人口中的那個“惡魔”。
他是X組的成員。
而且, 赤井秀一還有一個可怕的猜想。
那時初入X組, 他不了解情況，見到調查問卷，也只覺得是組織成員惡趣味。
但現在想想, 發了那種問卷，強調了“死亡方法”……這位傳聞中的代號成員，和“惡魔”的風格，為什么這樣像呢？
——凌是惡魔，是利奧, 也是調查問卷發放者。
這種可能性, 是80％。
80％。
這是一個赤井秀一主動去找證據為宮川凌開脫，都開脫不了的數字。
“阿秀以后想當警察嗎？哇, 不要啊，太累了吧！”
“雖然上次和你一起破案很有意思, 但我果然還是不想做警察啊�！�
記憶中的那個，排斥當警察，但會想盡辦法，動腦子救人的男孩，在多年后再次有消息，竟然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比這還要讓赤井秀一難受的消息——是他還是被藥物逼出來的。
赤井秀一一直期待著見面，可推理出這些后，他竟然有些恐懼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對方。
他也不知道，他想要拉出深淵的，是當年那個會笑的甜甜的男孩，還是……一頭已經完全異化，無法拯救的怪物。
·
十二年前。
“不能不回國嗎？”
夕陽西下，玩鬧的最后一天，也到了盡頭。
兩個男孩走在歸程的路上，他們剛剛去了城市的另一邊，玩了想玩很久的項目。
而明天，赤井秀一就要返回自己的國家了。
赤井秀一道：“不行。”
宮川凌上前兩步，邊倒退著走，邊期待的看著好友：“那你以后，能回來這里上高中嗎？上大學也行！”
赤井秀一的綠眸里閃過思索：“估計不會過來。”
“��！”宮川凌失望的撇嘴：“怎么這樣啊！想和秀一起去上東都大學呢！”
“我對它不感興趣。”
“好冷漠！好過分！”宮川凌氣憤的伸出魔爪，把幼馴染的臉往兩邊扯。
赤井秀一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拍開。
宮川凌卻早有預料似的，被拍開的下一秒，就跳到了幼馴染的身上，雙腿盤在他的腰上，不讓他掙脫，然后使勁揉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可惡！可惡的阿秀！你要背叛我們的友誼了嗎！”
“我沒有�！�
“回國都不和我說！該不會以為留一天時間陪我玩，我就會原諒你了，開開心心送你離開吧！”
“快點下來！”赤井秀一站立不穩，被男孩撲倒在地上，他頭疼的解釋著：“我沒有那樣想，沒告訴你，只是因為行程是媽媽上周才定下的。”
“那也有一周時間啊混蛋！要是我沒有聽見阿姨說回去的話題，那我豈不是連和你好好道別都不能了！”
“……”赤井秀一語塞。
見宮川凌果然更加鬧騰了，他索性放棄解釋，只小心的把地面上的碎石子撥開，防止動作幅度大的好友傷到。
等鬧夠了，宮川凌沒力氣的癱倒在地上，赤井秀一也覺得累得夠嗆。
兩人躺在地上，仰頭看著不遠處的夕陽。
“吶，阿秀。”
“嗯�！背嗑阋黄^，看見幼馴染的眼睛，也如夕陽一樣盈滿了光芒，漂亮又璀璨。
“你說……”他的聲音沒有了平日里的活力：“我們以后還會再見嗎？”
赤井秀一毫不猶豫道：“會。”
剛說完，面前那雙淺金色的眸子，就肉眼可見的更亮了幾分。
男孩望向他：“什么時候？”
赤井秀一對上這雙眼睛，實在難以說謊：“可能……在我大學畢業后�！�
“誒？要好多年呢……”嘀咕了句，男孩又認真地問：“那時候，我們還會是好朋友嗎？”
“一定會！”這句回答，比剛才的所有回答都要堅定。
于是，金眸男孩便笑彎了眼，得意的宣布：“攻略秀的進度……百分百！”
赤井秀一坐起身，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頭發，又整了下皺皺巴巴的衣服，他撇著笑的比天邊晚霞還燦爛的好友，默默伸出手……
把對方的頭發揉亂成一團。
“干什么！”宮川凌跳開。
赤井秀一目不斜視：“這樣回去就不會只罵我一個人了�！�
“……”宮川凌。
“好啊，阿秀，你完了！”
“……？”赤井秀一微微睜大眼睛：“你還來？”
這個人到底是怎么有這么多精力的？！
幾分鐘后，兩人在路邊行人譴責的目光中，停了下來。
“我們真沒打架，叔叔！這是我朋友，他只是天生臉臭！”
“……”赤井秀一。
他才不是！
赤井秀一一把捂住幼馴染的嘴，把人拖走了。
順便，為了防止路人多想，回頭說道：“凌他天生不愛說話。”
“……”路人。
落日之下，兩個男孩的背景融合在一起，親密無間。
而就在三十分鐘后，他們還沒能說上“再見”，就再也未見了。
·
兩人為了早點回到家，穿行過一條從未走過的小巷。
夕陽的余光，并不能照到小巷內，只是在盡頭處投下一抹橘黃色，讓兩人能看清四周，辨別方向。
赤井秀一拉住宮川凌的手，跑了起來。
宮川凌配合的跟上他的腳步。
“阿秀……”
宮川凌一句話還沒說完，前面的赤井秀一忽然放慢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近在咫尺的目光充斥著警惕之意。
宮川凌未說完的話，立刻止住了，他心有靈犀的放輕呼吸，停下了步伐。
“嗚……”
“嗚嗚嗚……”
孩童的掙扎和細微哭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十分微弱，還有些沉悶，像是嘴巴被捂住了。
兩人對視了眼，眼神都凝重起來。
他們此時已經接近了小巷中間，只要再直行五十米，就能離開這里，回到他們熟悉的路段。
而那道聲音，是從前方的十字轉角的右邊傳來的。
赤井秀一悄然上前兩邊，站到墻邊，側身去看另一邊的情況。
只見不遠處，巧好沒有高樓的遮擋，能被陽光照到的地方，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用手帕捂著一個小女孩的嘴，把她往陰影里拖。
女孩劇烈的掙扎著，踢了男人兩腳，但無濟于事。
過了兩秒后，她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男人松開手，像是生氣的冷笑了聲，他把女孩扔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
然后……
一腳踹到了女孩臉上！
力道非常大，女孩整個身體，都被往后踹開了幾步！
而男人還不解氣，繼續動手！
“動什么動！老子的衣服都被你弄臟了！呸！”
他下手很重，眼看女孩就要受重傷，甚至死亡了。
宮川凌彎著腰，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戳了下幼馴染的手，用眼神問：“報警？”
“凌�！�
“嗯？”
“報警來不及了，我去救人�！�
宮川凌睜大眼睛，他想說比起不認識的女孩，他更擔心幼馴染的安危。
他不想他承擔任何風險。
可赤井秀一丟下一句話，已經跑了出去。
“凌留在這里報警�！�
男孩身姿靈活矯健，沖出去的樣子也果斷帥氣，不算高的背影，卻給宮川凌比肩神明的感覺。
阿秀……真的好帥。
和他不是同一類人。
他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目光卻沒能從幼馴染身上移開。
“什么人……”
“哈？我當是誰呢！又一個送上門的貨物！”
男人拿出了一把匕首。
宮川凌心下微緊，視線里的黑發綠眸男孩，卻毫不慌張，動作從容又利落，神情始終都是冰冷沉靜的。
沒過幾招，他就用巧招，打掉了男人的匕首，而后一拳狠狠揍到男人腹部，讓其痛苦的倒到了地上，哀嚎著再也站不起來。
贏了！
“太酷啦！”宮川凌的眼睛亮晶晶的，阿秀簡直帥炸了！
赤井秀一又打了男人幾拳，確定其再無威脅后，才回頭，看向幼馴染。
陽光落在男孩身上，讓其身體渡上了層金邊，那雙眸子熠熠生輝。
他微翹起唇角：“解決了，沒什么可擔心的，凌。”
宮川凌撲哧一下笑出來，他遺憾的晃了晃手機：“這次是阿秀贏了，這里沒信號，電話打不出……”
“砰！”
宮川凌的話猛地止住了，笑容也僵硬在臉上。
一顆子彈，就在他的眼前，從綠眸男孩的胸膛中穿過。
血濺落到破敗的墻壁上，男孩嘴角的笑容頓住，瞳孔收縮，跌倒在地。
宮川凌緩緩抬頭——
不遠處，小巷墻壁的另一邊，一個男人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著赤井秀一。
“砰！”
又一槍，打在了倒地的男人身上。
“廢物！”他評價著，接著，一槍射殺了女孩。
男人轉頭，望向宮川凌。
“……”宮川凌面色蒼白而茫然，似乎看見了一切，卻又無法理解。
“喲，長的不錯，這個就留下吧，正好補上缺掉的貨……”男人把槍對準宮川凌：“別想著逃跑，否則，我就殺了你�！�
·
子彈射中身體的前一秒。
說不上來為什么會有那樣強烈的感覺，但赤井秀一的確感受到了危機感，他來不及發聲，也無法完全閃避，只能拼盡全力，稍稍側開身體！
“噗嗤。”劇烈的疼痛感襲來。
赤井秀一眼前發黑，無力地跌倒在地。
耳邊的聲音變得極其遙遠，像是從世界之外傳來的。
“長的不錯，這個就留下吧……”
“別想著逃跑，否則，我就殺了你�！�
糟了！
赤井秀一想要讓幼馴染快跑，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身體從上到下，使不上一點力氣，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
那顆子彈……即便沒有立刻殺了他，也帶走了他大部分生命力。
“別看了……他已經死了。”
赤井秀一努力想睜開眼睛。
凌，快跑啊。
冷靜下來。
是你的話，即便在這種意外情況下，也有辦法逃走的吧！
“你可要好好感謝一下你這個愛逞英雄的朋友，要不是他，我還沒發現你�！�
“記好了這一刻的感覺——接下來，你這悲慘的一生，都是因他而起�！�
男人的聲音遠去。
赤井秀一心中涌出濃郁的不安和驚慌，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微微睜開了雙眼。
有著重影的遠方，黑發男孩被男人抓著脖子，粗暴的束縛著。
那雙金色的眸子，是昏暗的小巷中，唯一的亮色。
像是太陽。
太陽在哭泣。
赤井秀一墨綠色的眼瞳里，也閃爍出點點淚光。
別哭了啊，凌。
把你自己救下，這回合，就算你贏了。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
天邊殘陽下落，赤井秀一身邊的金芒一點點散去，最終，他被埋沒在了黑暗中。
眼前金眸閉合，哭泣的男孩緩緩失去了意識，只赤井秀一被遺留在了冰冷小巷中。
這一留，就是十二年。
·
宮川凌被帶走了。
帶去了一個無法想象的黑暗之地。
于是他在赤井秀一不知道的地方，成為了怪物。
赤井秀一不害怕怪物的獠牙。
可他害怕怪物看向他的眼神。
陌生，憎恨，厭惡……無論哪種。
……
十一月的溫度略涼，宮川凌大步走出宴會廳，黑色的西裝外套遮住了染血的匕首。
“任務完成�！彼月怨雌鸫浇恰�
“……你真是不給人發揮的余地�！绷硪贿叺幕驳儆行┱痼@，又有些習以為常，語氣很復雜。
“下班了，我先掛了。”宮川凌收起耳麥。
他徑直回了安全屋，先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后拿起桌上的紙張，又離開了屋內。
宮川凌現在要去宮野明美家，今天是他約定和諸星大見面的日子。
雖然現在時間還有點早，但他今天的事情解決了，早點去也無妨。
現在是下午五點，街道上人不算少，宮川凌開車沒開太快，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到宮野明美的住處。
“凌君�！睂m野明美從里面打開門，笑容溫柔：“快請進來吧�！�
“打擾了，明美小姐�！睂m川凌走進屋內。
“和我就不要客氣了，你能來，是我該感謝你才對。”
宮野明美注意到宮川凌手中拿著的東西，有些疑惑：“你拿的是？”
宮川·在對諸星大的懷疑上，和宮野志保一樣·凌，把紙張遞給宮野明美：“這是我找到的關于諸星大可疑的證據，你先看看。”
宮野明美接過一看。
《關于殺1手法滿意程度的調查》
“……”她臉色變了變。
宮川凌神色純良：“不知道諸星大為什么要填這種問卷，且言詞狠辣，對死法頗有研究，明美小姐，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宮野明美大致掃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
這篇問卷……簡直，簡直就像是一個以殺人為樂的殺人魔寫出來的！
“諸星君……居然是這種人嗎？”宮野明美放下紙張，回憶起記憶中男人總是冷靜沉穩的神情，有些難以想象，他內心居然是和外表完全相反的癲狂惡毒。
“還不一定，但有八成可能性了�！睂m川凌知道宮野明美一直為之愧疚，當初事發緊急，他沒有勸解，但此刻，他希望宮野明美認清，不要再一直惦記著自己把人牽扯進組織的事。
宮川凌看過諸星大的部分資料，對方在進組織前，就是混跡里世界的人，且拳法、槍法都頗為高超……這每一筆，都在增加他的可疑程度。
但就算他不是故意接近宮野明美的，就憑他過往的經歷，宮川凌也希望宮野明美和其劃清界限。
“謝謝你了，凌君�！睂m野明美深呼一口氣，很快接受了現實。
“我沒做什么啦。諸星大什么時候能到呢？”
“據說是大約7點�！�
“嗯�！睂m川凌露出燦爛的微笑：“到底是怎樣的人，今晚就會見分曉了。”
宮野明美看見他的笑容，打了個寒顫。
啊……就算知道凌君的為人了，看見這種笑容，還是有點冷啊！
她默默為諸星大默哀了幾秒。
兩人閑聊了一會，氣氛很好。
宮川凌和她挑著說了一些組織的任務，重點沒放在任務本身上，而放在被他氣到的組織成員上，比起說任務，倒更像是說笑話。
宮野明美聽的忍俊不禁，她覺得宮川凌的話有藝術加工成分，但很配合：
“凌君很厲害啊�！�
“他們一定都很生氣吧�！�
“我最近……”
又聊了一會，宮川凌放松地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突然說：“雖然……說起來很輕松，但明美小姐，其實你也覺得吧，在組織里，真的好累啊�！�
宮野明美注視著他，音色柔和：“嗯，辛苦了�！�
“我總會想，我媽媽現在怎么樣了�！睂m川凌聲音低了些：“那天我賭氣和她說，最近兩個月都不回家了……現在兩個月已經過了，我還沒回去，不知道她會不會報警�！�
話題開始沉重起來。
宮野明美有些哀傷：“至少凌君，你還活著�！�
“是啊……”青年像是陷入了回憶，神情有些恍惚：“媽媽每次和我吵架，嘴上說著不想再看見我，可晚餐還是會做我的那一份……現在我真的不見了，她不會還傻傻的每天都多做一份晚飯吧？”
宮野明美聽得有些想哭。
“雖然我們在一些觀念上，經常有矛盾，可媽媽依舊是我在世界上最愛的人。”青年苦笑了聲，隨后，像是尋求共情般，他看向宮野明美：“明美小姐呢？”
宮野明美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連帶的，還有那一段為數不多的快樂的童年時光。
“我媽媽……”
時針指向六點半。
宮川凌已經得到了自己最初接近宮野明美，想要知道的消息——宮野艾蓮娜。
她是宮野明美的母親，多年前隨著丈夫來到了組織，被迫幫助組織做一些研究，而后夫妻兩人在一場火海中喪生。
宮野明美沒說具體的細節，但宮川凌也可以推斷出事件大致的經過了。
zero應該是在明美小姐還小的時候，認識的宮野夫妻。
后來，他們一家深陷組織的泥沼，音訊全無了，宮野志保也是在這之后出生的，她很可能被迫接手了父母的研究。
這就是zero想知道的真相。
zero要找的宮野艾蓮娜女士……已經死了。
有些遺憾啊……
希望zero不會太傷心。
明美小姐，他一定會幫zero保護好的。
宮川凌輕聲安慰著，宮野明美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凌君�！�
他“嗯”了聲：“是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他是真正的，和宮野姐妹一樣的人。
“但我們也不一樣�！彼终f。
雖然都深陷組織，可他和她不一樣。
宮川凌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張問卷上：“是啊，我們也不一樣�！�
他做不到。
做不到經歷明美小姐經歷過的一切后，還能像她和雪莉一樣，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
他……其實算不得什么好人。
只是因為阿秀，才力所能及地去幫助別人。
只是因為zero，才拼命地向陽生長，披上一層偽裝色。
他希望陽光下的人們活得快樂幸福，他愿意為此付出生命。
他也祈愿陰影之中的惡鬼全部死掉，他不介意自己動手。
如果琴酒那天晚上，讓他殺的不是一個無辜的孩子，而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宮川凌不是純白色。
他騙過了公安，騙過了朋友，可他騙不過組織。
于是，組織承認了他。
第47章 你的眼睛呢
“咚咚。”
赤井秀一敲響宮野明美的家門。
“諸星君, 你來了�！遍L發女人打開家門。
赤井秀一看出她的表情有些不對。
但他沒說出來，等進了屋后，赤井秀一發現桌上有兩個茶杯, 但屋內并沒有第二個人。
“抱歉啊, 我的朋友突然有急事，剛剛離開了。”宮野明美說。
赤井秀一愣了下。
不知為何,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錯過了什么的感覺。
“請坐吧�！�
赤井秀一依言坐下，注意到茶杯中的水還在冒著熱氣。
那人應該的確是不久前才離開的。
“發生了什么？”他問了一句。
宮野明美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非常著急……”
赤井秀一說：“那就沒辦法了, 看來今晚是無法見面了�！�
宮野明美說：“我發消息問他了, 不過他還沒回……抱歉了，諸星君，可能讓你白跑一趟了�！�
“那我等一會吧�！背嗑阋痪G眸沉靜冷凝, 并無不耐煩的樣子。
宮野明美禮貌性地笑了一下, 她沒打算讓赤井秀一等，因為比起赤井秀一，她更相信宮川凌。
宮川凌給她看過那份調查問卷后, 她就對試探赤井秀一，沒那么在意了。
往后，她只想離赤井秀一遠一點。
“你先回去吧，他今晚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赤井秀一敏銳地察覺到了宮野明美態度的變化，除了對他更甚的排斥外, 似乎還隱隱有些懼怕。
她沒有約下次見面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無意于下次的見面。
那個朋友, 對她說什么了。
赤井秀一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了�！�
宮野明美點點頭。
就在此時, 她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宮野明美立刻點開查看，她對赤井秀一說的話，不是假的。
宮川凌是真的突然有急事，離開了。
【不用擔心，我可以解決。
——凌君】
宮野明美看完，松了口氣，她收起手機，打算先送走赤井秀一，再回消息。
但是她抬頭，就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眼神放在她的手機上，深邃的瞳孔里似乎漾著某種情緒。
他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宮野明美有些不喜，但這條消息也沒透露出什么，所以也不好借題發揮。
“時間很晚了。”她說。
“我可以再等一會。”年輕男人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看見了你朋友發的短信，但我想，如果沒什么大事，他一會還可能會回來……反正我晚上沒事了。”
宮野明美一噎，人是她叫來的，現在人家愿意等……
“那好吧。”她勉強道。
兩人坐下聊天，過了一會兒，赤井秀一說：“說起來，我昨天在基地的時候，聽見一個男人和別人聊起你的名字，那男人的眼睛是淺金色的，你說的朋友，是他嗎？”
宮野明美頓了頓，內心生出疑慮。
可本來兩人就是要見面的，被知道這種信息，也沒什么。
她便點頭了：“是的，沒想到那么巧，你已經見過他了�！�
“……”赤井秀一：“是啊……好巧，我已經見過他了�！�
“宮野小姐……”
他的瞳孔如同波瀾不驚的水面，倒映著宮野明美的模樣，只水底波濤洶涌，萬物顫動：
“你之前說，他是純白無瑕的天使，對嗎？”
宮野明美微笑：“對，如果你見到他，也會這樣想的�！�
如果自己見到凌，也會這樣想的。
風在水面上吹起漣漪。
赤井秀一輕輕地、淺淺地，用盡力氣地笑了，“不是天使，也沒關系。”
天使，惡魔，都沒關系。
是凌就好。
……
不久前。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如何也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就再次見到宮川凌。
黑發青年被人用刀抵住脖子，逼在墻角，清瘦的身體退無可退，靠在冰冷墻邊，一只眼睛被夕陽照亮，大張臉隱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持刀的歹徒沒發現后面來的人，還在不斷威脅著，聽起來情緒非常激動，握刀的手都在抖。
松田陣平下意識上前了一步。
但同行的警察比他更快，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沖出去把歹徒制服了！
“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持刀搶劫了！真是太囂張了！不把我們警察放在眼里��！”
萩原研二低聲喊道：“小陣平�！�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他在短暫的停頓后，大步走向了宮川凌。
萩原研二也跟了過去。
“謝謝你了，警官�！焙诎l青年長舒一口氣，鄭重又禮貌地和他們的同事道謝著。
“沒事，哈哈，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沒事吧？”同事笑呵呵說。
青年搖了搖頭，臉上的傷痕比起那天，要淡了很多。
他站的筆直，眼睛緩緩從警察身上離開，落到了萩原研二身上。
這一眼，好像只是平常的一眼，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感到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
這個眼神中，絕對藏著什么。
萩原研二正要說話，松田陣平磁性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你怎么總是遇到這種事？”
青年似乎愣了一下，不過時間非常短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看向松田陣平，有些無奈和苦惱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比較倒霉吧�！�
“你們認識？”同行的警官有些驚訝地問。
青年沒說話。
松田陣平聲音涼涼的：“見過一次，上次他也是這樣狼狽�！�
“這樣啊，看來真的挺倒霉的……”
同事的話還沒說完，地上的歹徒忽然爆發出很大的力氣，掙脫了他的鉗制，大叫著“你給我等著”往小巷里跑去了！
“嘿！”同事眼睛一瞪，立刻追過去！
萩原研二跟著追上去幾步，同事卻招呼道：“沒事！放心吧！這種小賊，我一個人就能解決！”
他們跑遠了，現場就剩下三個人。
青年主動問：“你們能送我回家嗎？”
萩原研二問：“你住在哪里？”
青年報了個地址，隨后，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又很溫暖，很能激起人的好感。
可松田陣平卻絲毫不買賬：“先說說剛才的事情經過�！�
“好吧�！鼻嗄杲邮芰�。
他停頓了兩秒，往四周看了看，隨后，看向兩人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雖然沒有說什么，可這個眼神實在意味深長，像是在表達什么，又像是在詢問什么。
松田陣平走向宮川凌。
那天晚上，他說過，他會完全信任對方。
但萩原研二的話，和那種絕望的表情，他也無法忘記。
正是因此，他才迫切想聽到，哪怕是一句的解釋。
——最關鍵的是，金眸好友此刻的表現，也像是在述說著什么。
他是專門來此解釋的嗎？
他想傳達什么意思？
暗中還有人監視著他嗎？
似乎是看懂了他的顧慮，青年忽然輕笑一聲，相當放松地往墻上一靠，微微歪頭看著他們兩人：“放心吧，我現在可以交流，有什么話都可以說�！�
態度比剛才熟稔了太多，是宮川凌常有的語調，辨識度非常強。
“不過，別的事情先不說，19號那天晚上……”宮川凌說到這，停下了，只看著兩人。
19號那天晚上？
萩去作古真由家中的那一晚。
松田陣平的神色冰冷，他盯著宮川凌，不斷地靠近，看起來像是下一秒拳頭就能打到宮川凌的臉上：“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宮川凌有些不適地移開眼睛，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回憶起那晚的所見和心情，到了現在，他的心臟還是會感到顫抖。
這讓他連偽裝出一個微笑都困難。
“那天晚上……”半長發警官沒有表情，于是顯得十分嚴肅，他說：“發生了什么？”
宮川凌怔愣，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上前，站在幼馴染旁邊，然后，也同樣眼神灼灼地盯著宮川凌，仿佛在逼供犯人：
“我說過，你把我們當成哥哥就行了，有什么困難，都可以找我們�！�
“？”
松田陣平接話道：“警察的職責就是保護民眾，你盡管和我們說，等會我們會送你回家，如果你父母對你有家暴的行為，警察會保證你的安全�！�
“……？”
“現在，說吧，19號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卷發警官看起來盡力在安撫了，但氣質上還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抓起不干人事的那對家長，暴揍一頓。
青年沉默了。
“你的眼睛呢？”萩原研二又關心問道。
“？？？”眼睛？
“金色的眼睛不難看，下次不用遮起來�！彼商镪嚻剑骸澳愀改甘且驗槟愕难劬Γ拍菢訉δ愕膯�？”
“……”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啊。
青年，或者說，貝爾摩德，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那天晚上，她在作古真由家幾條街外，見到了萩原研二，雖然對方當時神色正常，但她還是起了疑心。
調查之后，發現萩原研二是個警察，雖然是拆彈警察，但貝爾摩德還是更加懷疑了。
她懷疑的點，在于萩原研二可能出現在案發現場，宮川凌卻沒有殺他。
貝爾摩德沒覺得宮川凌會是警察，但他這個人捉摸不透，和警察有接觸，為了自己的目的，賣組織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貝爾摩德思來想去，決定試探一下。
她自認對宮川凌的性格把握的非常好，說話的語氣、腔調，純良的笑容、神態，都完美演繹出來了。
在松田陣平剛說話的時候，貝爾摩德還以為，他也和宮川凌認識，自己要釣到兩條大魚了！
但是……這天越聊越不對勁。
這兩個人的確認識宮川凌，可認識的時機，和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第48章 雙重人格
這兩個人的確認識宮川凌, 可認識的時機，和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樣�。�
他們似乎對19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反而誤會了……她是那天被父母暴力對待了？
誤會她是來尋求幫助的？
還有什么金色眼睛好不好看……他們認識的, 是“黑色眼睛”的瑪格諾？所以現在看見她用瑪格諾的原本樣子，才說這種話？
——就目前來看, 這兩個警察認識的，是瑪格諾哪次出任務時的偽裝形態吧！
貝爾摩德意識到，自己非但沒查出什么, 反而讓瑪格諾在警察面前掉馬了。
想到那個智商和手段都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的青年, 貝爾摩德心底一涼。
不……
還來得及，得補救一下！
已知的信息是……
瑪格諾上次扮演的人，可能被父母家暴了, 黑色眼睛, 和兩個警官有關交集，警官讓他有困難去找他們……
不，再怎么說信息還是有些少！她怎么知道瑪格諾具體瞎編過什么��！
19號晚上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這個問題要她自己回答�。�
貝爾摩德：“呃，我的父母確實不喜歡我的眼睛，也常因此虐待我……19號那天晚上，他們吵了一架，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很害怕……但別擔心, 我沒有受傷……”
要是驗傷還得了？
“前幾天，他們出國了, 我現在和我舅舅住在一起，他人很好, 不會輕易打罵我……”
父母都走了，你們教訓也找不到人！放棄吧！
“我就是想和兩位警官說一聲，父母走后，我現在很自由了，膽子也變大了，生活的很好……”
圓上她之前突然說“放心吧，我現在可以交流，有什么話都可以說”的話！
青年解釋的很耐心。
萩原研二回頭，和松田陣平對視了一眼。
松田陣平早在看見貝爾摩德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了。
聽到她解釋的話，他追問道：“你還有別的話想說吧？別裝傻了，你剛才的眼神想表達什么？”
貝爾摩德不緊不慢道：“我只是想看看，兩位警官，會不會也因為我的眼睛顏色，對我有偏見�！�
這話倒也解釋的通。
但是正在警察要她說事情經過的時候，強行扯到別的話題上，未免有些奇怪。
為了防止被質問，貝爾摩德搶先說道：“剛才那個歹徒，是在我經過的時候，突然沖出來的，我不認識他，也還沒來得及掏錢，警官們就來了。”
她略略低頭，表現的很可憐：“其實，比起被拿刀恐嚇，我更害怕兩位警官會因為我眼睛，而討厭我……所以一緊張之下，才表現的有點奇怪�！�
松田陣平上下掃著她：“是這樣嗎？”
真是難纏……
貝爾摩德繼續裝著，然而內心已經想趕快離開了。
她說的越多，可能就錯的越多，以后要是瑪格諾知道了……
“好了小陣平，我覺得這位同學沒有說謊。”半長發的警官出來解圍。
貝爾摩德一聽，同學？
這樣說起來……瑪格諾那天晚上，的確還穿著校服，說是執行任務的偽裝。
難道……他就是那天遇到這兩個警察的？？
難怪他們聽到19號，會逼問她發生了什么！
一切都說得通了。
貝爾摩德找了借口，要溜走，而萩原研二兩人，也沒有攔著她。
他們站在原地，看著熟悉的青年，再一次從他們眼前遠去。
“小陣平，你也覺得吧？”萩原研二輕聲說。
松田陣平從口袋中掏出墨鏡戴上，遮住了眼睛。
“不是�！彼皇菍m川凌。
但是世界上，真的有兩個完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萩原研二眉心緊鎖。
太怪異了。
這個“宮川凌”，好像沒有和他、小陣平在餐廳相遇的那段記憶。
可是……他又分明有著小宮川的長相、聲音、氣質、傷口……
如果不是小陣平這樣肯定，怕是他也不敢完全否定對方是宮川凌的選項。
兩人沒有多聊，等同事抓到了歹徒，事情解決，他們正打算回家細說的時候，松田陣平接到了警視廳的電話，有拆炸彈的任務。
“回來再說。”松田陣平立刻前往警視廳。
這次任務用不到萩原研二，他便一個人先回家了，一路上都在思考著剛才“宮川凌”的言行。
恍惚間，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但那又只是一閃而過的靈光，沒有抓住。
但很快，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萩原研二打開家門，進屋開燈。
就在這一瞬間，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后腦勺。
萩原研二瞳孔一縮，慢慢舉起了雙手。
“我剛得到消息，”熟悉的男音，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那天，作古真由和你單獨說過兩句話。說說吧，她都和你說了什么？”
“同學？”萩原研二發出驚訝的聲音。
“警官先生，你不用管我的身份了�，F在，你只需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必悹柲Φ掠脴岉斄隧斎c原研二的腦袋。
“……作古真由？我不知道她是誰？你先冷靜下來，把槍放下，我們細說。”
貝爾摩德絲毫不買賬：“作古真由，就是19號下午在餐廳外，和你說過話的女人，快點回憶一下吧�！�
“是她啊……”萩原研二拖延著時間，他慢慢轉過身體，黑發青年沒有阻止他，也許是認定他跑不掉了。
再次正面對上那雙金眸，萩原研二越發肯定，對方不是宮川凌了。
——難道，是雙重人格？
因分離性障礙、精神分裂癥等導致的……人格分裂，擁有兩種獨立而完整的人格，記憶不共享。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萩原研二有一瞬間感到頭暈目眩，可說出口的聲音，又冷靜的不像話：“作古真由問我，如果犯了搶劫罪，可不可以被抓進大牢里。”
被抓進大牢？
那女人想用這種方式，逃過一劫？
貝爾摩德仔細打量著萩原研二的神色，沒看出違和的地方。
而警察廳的內奸，也沒有傳回，警察廳有因此聯系到組織的消息。
也許作古真由真的沒說u盤的事情……
“這樣啊，謝謝了�！必悹柲Φ履７聦m川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她的語氣就冰冷如刃了：“可惜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了，去死吧！”
作古真由和萩原研二說過話是事實。
萩原研二那晚恰好出現在附近，也是事實。
所以……不管真相是什么，還是去死吧。
貝爾摩德正要扣下扳機，萩原研二忽然一掌劈向她的手腕！
她反應很快地避開，但萩原研二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立刻就追著攻擊上去，不給她瞄準的機會！
兩人打斗在一起！
就在這時，貝爾摩德的手機響了。
這是組織的手機，知道這個手機號的，只有貝爾摩德承認的部分代號成員，和更上層的身份者。
也就是說，現在聯系她的人，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貝爾摩德分了下神，但沒打算現在接，因為萩原研二并不好對付。
不過，她有槍在手，優勢在她。
貝爾摩德利用間隙，后退幾步，拉開了距離，打算開槍。
但她沒想到，對面的紫眸青年，忽然拍了一下桌子。
“啪！”
暗處傳來什么啟動的聲音，緊接著，什么東西就飛向貝爾摩德。
常年游走于黑暗的直覺，讓貝爾摩德側身，險險避開了暗處飛來的東西。
避開之后，她再看去，發現是幾個鐵球！
命中后，也許不會要人命，但受傷在所難免！
“警察居然在家中做這種暗器？？”她難以置信。
萩原研二后退一步，又踩到了一個機關。
貝爾摩德感覺后背涼冰冰的，她連忙從這個角落滾開。
“砰！”她試圖開槍殺了萩原研二，但暗器讓她自顧不暇，開槍的精準度下降了不少。
萩原研二又從懷里摸出一個遙控器，然后整個房間都開始發出尖銳的警鳴。
“……靠！”貝爾摩德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個警察怎么回事？家里又是暗器，又是報警器，又是擴音器的！
貝爾摩德哪里知道，那晚見過宮川凌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警覺起來了，這些都是為了以防萬一做的，其實大半都是松田陣平的手筆。
因為對方是“宮川凌的第二人格”，萩原研二還沒有放更有殺傷性的暗器！
口袋里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著，房間里的報警器聲音又巨大，鐵球在地上滾動著，再一看，對面的警察目光凌厲，毫無懼怕……
貝爾摩德選擇放棄了，她兩步跑到窗邊，翻了出去。
翻出房間的那一刻，她掛斷了電話，等逃出數百米后，才摸出來看了一下。
來電——瑪格諾。
“！！”貝爾摩德眼前一黑。
死定了！她用瑪格諾的臉去殺人，還沒殺掉！
偏偏瑪格諾還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下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
“喂。”她試圖裝作若無其事地接通電話。
“我聽說，我有漏網之魚，你在替我解決嗎？貝爾摩德�！�
第49章 加更8
貝爾摩德不知道宮川凌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還是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但是……帶入那個人, 好像又沒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你上次任務中，漏掉了一個警察, 我在解決他�！彼M量用風輕云淡的語氣回話。
“那你成功了嗎？”
“那并不難�！必悹柲Φ滦πΑ�
“是嗎？那你成功了嗎？”
“……”貝爾摩德。
瑪格諾是在她身上裝監控了吧！
這種聽起來天真單純、友善好奇的語氣, 真是太氣人了！
“沒有，但是我現在調動人手, 今晚就可以把他殺了�！�
貝爾摩德不想等著被質問，為什么用他的樣子去接近警察，所以, 先發制人道：
“瑪格諾, 你這么在意那個警察嗎？難道，你和他認識？”
“是啊�！爆敻裰Z隨口應了，而后, 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那天晚上, 我在作古真由的家附近，看見他了�！�
但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也就是她要殺萩原研二的原因——
警視廳中的臥底, 傳回了消息，作古真由那天和萩原研二說過話。
但是這個信息，貝爾摩德不可能告訴瑪格諾。
“先不說這個，你現在找我，有什么事？該不會讓我放過那個警察吧？”魔女開玩笑道。
“對啊。”
“那你……嗯？？”貝爾摩德一愣。
“既然是我的任務出現的紕漏, 當然要由我自己去解決了！”瑪格諾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明媚, “貝爾摩德小姐，接下來, 就不用麻煩你了！”
貝爾摩德問：“你現在在哪？我這邊出現了……一點點意外，必須要盡快除掉他, 等你趕來，可能就遲了。”
宮川凌知道貝爾摩德口中的意外是什么。
她用了他的臉，去殺人，還沒殺掉！
隨時有把他暴露給警方的風險！
事實上，貝爾摩德和萩原研二說過的每一句話，宮川凌都知道。
因為那天讓萩原研二離開后，為了防止意外，宮川凌就讓一個幽靈前輩待在萩原研二身邊，幫他注意著情況。
所以，貝爾摩德出現的第一時間，宮川凌就接到了消息。
但是因為萩原研二兩人沒表現出異常，宮川凌沒立刻聯系貝爾摩德，不然這種實時的監視，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的。
不過為了防止意外，宮川凌還是當即離開了宮野明美的家，往這邊趕過來。
“我人就在附近。”他興奮地說：“今天的任務地點，距離你那里不遠，真好，我正愁沒游戲玩了，無聊著呢�！�
“……”這個變態！
貝爾摩德瘋了才會和他搶，“那就交給你了。”
“OK~”
殊不知，宮川凌也是聽到她這句話，才放下懸著的心。
掛斷電話后，他將車開的更快了。
宮川凌目光沉沉，他現在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萩原研二已經暴露在組織的視野內了。
……
那邊，萩原研二關掉屋內的警報器，又關緊了門窗，然后，第一時間給松田陣平發了消息：
【小陣平，‘他’來殺我了。】
【我懷疑他有第二人格�！�
發完消息后，知道松田陣平可能在拆彈，沒時間看手機，萩原研二也沒守著等回復。
“發生了什么事？”有鄰居緊張地敲他的家門。
萩原研二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確認沒問題后，才打開家門，滿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抱歉，我剛在研究警視廳新做的報警裝置，不小心按錯了按鍵……”
把鄰居都安撫回去后，萩原研二關上門，轉身的剎那，笑意就不見了。
他回憶起宮川凌失蹤后的點點滴滴。
第一次得到他的消息，是松田陣平錄下的錄音。
錄音中，宮川凌表現的很黑暗，是十足的危險人物。
第二次，是伊達航帶回來的消息，教官和公安很可能都知道宮川凌的消息，他應該是在組織中臥底。
第三次，餐廳中，宮川凌獨自一人，臉色很差，身上有傷，瞳色做了偽裝，還盡力不想讓他們認出。
第四次，作古真由的家中，宮川凌表現的和松田陣平的錄音里一模一樣，危險，瘋狂，嗜血。
但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分明是震驚而驚慌的。宮川凌想讓他逃走，想救下他，并且答應他不殺人時，表情也是堅定的。
第五次，也就是不久前的搶劫案件現場，青年分明是在試探他和松田陣平。
而剛剛，最后一次見面，宮川凌是真的打算開槍殺了他。
如果細細去辨別宮川凌每一次的狀態……
第一次，宮川凌是不是在偽裝，因為只有段錄音，還不好說。
餐廳中的他，是真實的他。
而作古真由家中，他用菜刀殺死小偷時的狀態……是萩原研二第一次感到陌生的時候！
今天遇到的他，是第二次。
且這次更加明顯，因為這種陌生是雙向的——不但萩原研二對他陌生，他也很明顯在試探，其實不認識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試著用雙重人格去分析，殺死小偷的是第二人格，見到自己后，宮川凌清醒了過來，主人格主導身體，而等自己離開后，他又被第二人格占據了身體，殺死了作古真由兩人……
今天來到這里的，也是擁有另一段組織經歷、獨立的人格和記憶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的宮川凌，不是警校生，而是真正的組織成員，因為他在組織中誕生，沒有之前的記憶，所以殺起人來，毫不手軟，也沒有任何愧疚之心。
——萩原研二越想越覺得，非常合理！
之前想不通的東西，現在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這種猜想，說明宮川凌沒有變，可這非但沒有讓萩原研二開心起來，反而還使他更加窒息、痛苦。
一個人究竟遭遇了什么，絕望到何種程度，才會分裂出第二個人格？
第二個人格還是那種性格？
是只有第二人格那種人，才能在組織中生存下去嗎？
萩原研二打字的手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把這一突然領會的信息，告訴了降谷零。
小降谷……不知道你在哪，如果，你也選擇了去那種地方……
請一定要看到這條信息啊。
“叮咚�！�
門鈴再次被按響。
萩原研二以為又是關心他的鄰居，他走到門邊，調整了一下表情，才看向貓眼，準備用笑臉迎人。
但是，他所看見的，卻是一張剛離開不久的面龐。
青年戴了口罩，換了一身衣服，金瞳帶笑，氣質溫和。
“叮咚。”他又按了一聲門鈴，笑吟吟喚道：“研二哥，你在家嗎？”
剛剛拿槍對準他的人，現在又一臉什么都沒發生過的表情，出現在他的家門前。
萩原研二瞳孔細微收縮了下，他頓了頓，沒等青年按響第三次門鈴，就打開了門。
黑發青年看見他，沖他俏皮地wink了一下，然后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萩原研二點點頭，讓開了道路。
宮川凌走進去，看萩原研二關上門，然后轉過身來，用眼神詢問。
他把口罩扒拉下來：“研二……”
萩原研二依舊沒說話。
“現在是安全的�！睂m川凌小聲說，“但是……我可能無法和你解釋太多，總之，先說最緊要的吧……”
他的神情冰冷嚴肅：“你被組織盯上了，他們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所以，現在有兩種選擇，一是，我聯系公安，今晚就給你制造假死，但是你以后都不能出現在明面上了……公安也不會告訴松田，你是假死�！�
萩原研二聽完后，竟然表現的很冷靜，他安靜看著宮川凌：“第二種呢？”
“第二種……也是……”假死。
“警告！宿主，恐怖游戲不可以提前劇透！”系統忽然叫道。
宮川凌眼前出現幾個巨大的跳躍閃動紅色的“×”。
他的眼神下意識跟隨著晃了一下，然后才在萩原研二莫名的眼神下，接著說道：“第二種……也不是什么好選擇，我現在沒法明確告訴你，但是，因為現在聯系公安太匆忙，可能出現紕漏，第二種更為保險�！�
“你覺得第二種更好嗎？”
宮川凌搖搖頭，兩種都是不自由的選項，區別在于，第一種風險高，但萩原研二“死”后還是正常人，可以和人溝通，而第二種，0風險，但他估計會留在自己身邊，以后就只能和自己、還有那些幽靈說話了。
不為世人所見……很寂寞吧。
宮川凌說不上來，哪種更好。
他哪種都不想選。
他想揚了酒廠。
萩原研二看出了宮川凌的糾結。
組織要殺他，讓公安制造假死，已經是最好的方式了，可是宮川凌還提出了第二種選擇，并且說第二種更為保險。
他說：“那我選第二種吧。”
他的決定下的太快，宮川凌有些愕然：“研二？”
“第二種是什么，你不用告訴我，可以立刻行動了�！比c原研二說。
宮川凌感覺萩原研二的態度有些詭異，他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也不向他詢問之前的事情，反而像是擔心什么事情到來，很有緊迫感地抓緊了時間。
但萩原研二選的果斷，他卻沒法那么果斷。
宮川凌看了眼面板上的三個選項，上面是今天完成任務后，剛刷新的三個選項，全部是需要留下尸體的。
也就是說，如果他“殺”了萩原研二，萩原研二在世人眼里，在松田陣平眼里，不會下落不明，而是會留下尸體——百分百的死亡，無法有其他的幻想。
宮川凌沉默了幾秒，輕聲說：“研二，你和松田打個電話吧�！�
萩原研二：“稍等一下�！�
他沒有打電話，因為不想拆彈的松田陣平分心。
宮川凌見他很快地發送了一則短信，接著，就抬起紫色的眼眸，說：“可以了�！�
“……”宮川凌。
“小宮川看起來很焦躁，”萩原研二微微笑了一下，“不需要這樣，做最正確的決定就好�！�
明明面對危險和未知的是他，卻反而是他來勸解宮川凌……
宮川凌在堪稱溫柔的注視下，緩緩露出了和警校時一般無二的笑容：“我知道了哦�！�
“現在有三種死法，來選一種吧。”
第50章 hagi你背刺我
時間的指針, 悄然劃過七點半。
太陽連余光都熄滅了，整個世界陷入寂靜和黑暗。
今晚沒有風，于是連空氣都是靜止的, 漆黑巨大的天幕, 籠罩在每一個人頭頂。
房間內，燈光又過分的亮, 照的人臉色蒼白透明。
不……
不是燈光照的。
是真的很蒼白啊！
萩原研二低頭，看著自己“死狀凄慘”的“尸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狀態。
他掐了自己一把, 又扭頭, 掐了宮川凌一把。
宮川凌：“……”
“你疼嗎？”
“不疼，你可以再掐一下你自己試試�！睂m川凌微笑。
“看起來挺疼的�！比c原研二扭頭，指著尸體：“你看見了嗎？”
“嗯�！�
“你真的看見了？”
“嗯�！�
萩原研二試探性地踢了一下自己的“尸體”, 沒有踢到。
宮川凌：“你碰不到的……”
“那你踢一下試試？”
“……”宮川凌。
大可不必用“踢”��！
宮川凌蹲下身, 戳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臉。
“穿……穿過去了？？”萩原研二瞪大眼睛。
“因為是幻覺，只有除我之外，看見的人才能碰到�！睂m川凌仰頭：“剛才的規則, 你不是都聽明白了嗎？”
“是這樣……那個協議我也大致懂了……”萩原研二語氣幽幽的：“果然，我還是沒睡醒啊！”
“……”宮川凌。
“那你睡得還挺早的嘛。”
“說話風格好小宮川啊�！�
萩原研二繞著尸體轉圈，左看看右看看，整個人身上寫滿了好奇和震驚。
過了一會兒，他才停下動作, 蹲在尸體邊, 感嘆道：“原來是這種‘死亡’啊，根本不會傷害到我……剛才小宮川那種表情, 我還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我以為我表情管理很好的。”宮川凌說。
“沒有哦, 下次你應該更輕松、更惡趣味一點，畢竟被嚇的是我啊。”
“還是不要有下次了�！�
“嗯�！比c原研二笑了一聲，他抬起頭，臉上是真實的慶幸和開心，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水光：“小宮川，真相是這樣，真是太好了。”
他所猜測的一切，都不對。
但是，沒有哪次，他會因自己的推理全錯誤，而這般高興了。
好友的喜悅真實而具有感染力，宮川凌忍不住也彎了眼睛，“嗯�！�
雖然……發展到這一步，不如他意。
但是，能發展到這一步，他又何嘗不是已經該感恩了呢？
這是意料之外，可不是最糟，反而是意外之外的最好結果。
內心深處隱藏的焦慮，在這個笑容下，都緩緩散去了。
宮川凌嘆道：“研二，你真的好厲害。”
他太能看透別人的內心情緒了，也太懂怎么安慰了。
有些時候，比起直接的言語安慰，用自己的情緒來帶動，效果要好的多。
萩原研二：“以后，這么厲害的我，就要和小宮川混啦！請多多指教！”
宮川凌“噗嗤”一聲笑出來，他保證道：“沒問題！以后我偷組織的錢養你，給你發三倍的工資！”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五倍不行嗎？”
“那就十倍吧！”宮川凌十分好說話。
萩原研二點頭，夸贊道：“宮川老板大氣！”
無人在意的角落，酒廠的薪水又多了一份來歷不明的去處。
事情說開后，兩人蹲在尸體旁，開始商量怎么解決這件事的后續。
“我會暗示松田你還活著的�！睂m川凌說。
“嗯。”萩原研二自然道：“他會相信你的�！�
“不過……還真是有些對不起小陣平啊。”
畢竟……雖然小陣平會相信小宮川，但是……他的“尸體”就擺在這，哪怕是小陣平，在這種事實面前，也沒辦法不猶豫、不憤怒吧!
“松田會相信嗎？”宮川凌偏頭，有些驚訝于萩原研二語氣中的理所當然。
“嗯，他相信你�！�
宮川凌眼神復雜：“松田他……”
“他相信你對小降谷的深情。”萩原研二接著說完。
“……”宮川凌：“什么東西？”
什么深情？
相信什么？
他對零怎么了？
“小陣平可是堅信著，為了小降谷，你不會做壞事�！比c原研二笑瞇瞇說。
“……”
“就是因此，哪怕那天晚上，他和我一樣，誤會作古小姐死了，也依舊說出了‘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將全部信任給宮川凌’這種帥氣的話哦�！�
“……”宮川凌。
他現在的心情就很微妙。
如果是萩原研二這樣看重他和凌的感情，說這種話，他還能接受。
但是……那可是最開始和零互看不順眼的松田陣平哎！
他怎么會開這種玩笑��！
松田真的沒問題嗎！
“……不管怎么樣，他相信就好。”這樣宮川凌也能放心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hagi，你教教我怎么和松田說，他才會更相信吧�！�
“呃……”萩原研二這時候卻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他移開眼睛：“其實……我認為小陣平面對我的尸體，還能相信你，是因為……我和他說了，你有雙重人格�！�
“？？？”什么？？
雙重人格？！
宮川凌腦袋上冒出幾個大大的問號，事情的發展他怎么看不懂了？
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只要你用‘主人格’去和他解釋，哪怕事情很離譜，他也可以相信你，因為壞事都是第二人格做的，你偷偷救下我也很正常。”
“你先等等……”
宮川凌打斷萩原研二，他指了下自己：“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我有雙重人格了，但姑且能想明白經過……不過，hagi，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和松田承認我有第二人格？壞事都是第二人格干的？？”
萩原研二認真點頭：“系統的事你不能和小陣平說，雙重人格是最有說服力的解釋了。”
“……”很有說服力嗎？
突然產生的雙重人格，研二居然認為很有說服力？
自己在他們心中，到底變成什么樣了啊！
“……那zero也知道了怎么辦？”
萩原研二驚嘆：“你果然滿腦子都是小降谷！小陣平的邏輯太有道理了！”
“……”
宮川凌無奈：“說正事啊……我不想被zero誤會�！�
萩原研二有些尷尬：“但是我已經和他說了雙重人格的猜想。”
“？hagi你背刺我？!”
萩原研二雙手合十：“抱歉�！�
宮川凌絕望地癱倒在沙發上。
“但是……小宮川，你有沒有想過，系統的存在不能說出去，可大家都已經知道你的事情。有雙重人格在，你也更好解釋、更能得到大家的信任一點。”
雖然猜想有雙重人格，是很烏龍的事情。
但萩原研二現在確實是在替宮川凌著想：“如果不知道系統，以后小降谷看見你‘殺人’，那他會怎么想？雖然雙重人格也沒好到哪去……但總歸，我想這樣，作為主人格的你，還是能得到大家百分百信任的�！�
宮川凌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個場景。
如果zero不知道系統，也不知道第二人格，那看見他殺人……
zero一定會認為，這是他的本性吧？
因為以前在里世界待了那么多年，所以冷漠，殘忍，殺人不眨眼……
zero會覺得，這些年，他都是在偽裝……�。�
“其實，雙重人格也挺好的�！睂m川凌：“研二，你真是天才！”
萩原研二默，這個夸獎，他真的會很尷尬。
誰知道，組織里還有貝爾摩德這種可以變臉變聲音的離譜存在��！
簡直不科學！
比第二人格還扯！
“那就這樣好了，我去和松田解釋，我有……第二人格�！睂m川凌在來之前，想過很多和松田陣平解釋的話術，但唯獨沒有料到……雙重人格這種離譜的解釋！
想象一下，以后，他在大家眼里就有兩種人格了……莫名的羞恥，又有些無所適從。
宮川凌把尸體拍了張照片，發送給貝爾摩德，而后，就等待著松田陣平的到來。
他接到了研二的短信，肯定會來研二家的。
在這里等著，就能第一時間解釋了。
順便，宮川凌沒忘記給宮野明美發條信息，免得對方擔心：【已經解決了�！�
卻沒想到，宮野明美秒回：【那就好！沒受傷吧？】
【沒有�！�
【你晚上還過來嗎？諸星大還在這等著你，如果你不過來了，我就讓他離開。凌君，試探不用急于一時，太累或者有別的安排，今晚就別過來了�！�
宮川凌沒想到這個點了，諸星大還在等著他。
今晚他沒有打算再去宮野明美家了，一是還要等松田，二是結束后，他想和研二聊聊zero近來的情況。
不過……諸星大這個點還留在那……
宮川凌覺得自己有必要為宮野明美除去隱患。
他給宮野明美打了電話。
“凌君？”宮野明美有些驚訝。
“明美小姐，你把手機給諸星大，我來和他說。”
宮野明美愣了下后，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溫柔笑笑：“好�！�
“諸星君。”她回頭，正對上男人似乎有些熱切的眼神：“凌君有話想和你說，麻煩接一下電話了�！�
“嗯�！�
宮川凌聽得一道低沉的男音，他莫名恍惚了下，但并沒有多想。
“你好，是諸星君嗎？”他笑吟吟地說話，卻不是友好的，而是拿出了瑪格諾偽裝時，那種笑里藏刀的語氣。
宮川凌沒打算讓對方覺得他好相處，他要的就是對方知道他不好惹。
“是我。”對面的聲音有些啞，可每個字又說的十分緩慢清晰：“我是諸星大，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