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零的夸獎”
“再來一局, 當然可以�！睂m川凌注視著基安蒂，微微勾唇：“只是，老鼠都死完了, 這次……你打算用什么, 來進行這場游戲呢？”
基安蒂突然發狂，朝宮川凌開了一槍：
“該死的！你這樣看著我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用自己的命來和你玩？哈哈哈！你算什么東西！”
宮川凌反應很快, 閃向了一邊，只是子彈還是從他的右臂上擦過了。
這次，真正留下了一道血印。
不深, 但是血染紅了衣服。
他低頭看了眼, 就不甚在意的抬頭——舉槍對準了基安蒂。
“你敢對我開槍嗎？哈哈——”
“砰！”
基安蒂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宮川凌真的扣動了扳機！
清脆的響聲中，她癲狂的神情一僵, 下意識往一邊躲去。
但是, 沒有子彈射來，什么都沒發生。
基安蒂這才想起，宮川凌的槍中一共只有四發子彈, 剛才殺人都用完了。
“下次，就不是空彈了。”宮川凌輕描淡寫地說：“主管，我為你打工，可不會為你送死，再像剛才那樣, 哪怕你是琴酒, 我也會殺了你�！�
基安蒂更加憤怒，可是對上那雙冰冷沒有溫度的眼睛, 她又切實感受到了一種來自深淵的壓迫感。
只是一瞬間，眼前青年的氣質就變了。
若說原先他是一只無害的小白兔, 那現在，他就變成了藏在森林深處的一只食人野獸。
基安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認識琴酒？”
“感謝他，若不是他，我可能還發現不了組織這么好的地方。”
基安蒂低低罵了一句。
她又不是傻子，聽到這里，她已經明白，宮川凌是琴酒招攬進組織的！
難怪那么囂張，又那么瘋！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組織內不管是誰，對琴酒都要敬畏三分，沒人想得罪琴酒。
基安蒂收起殺心，冷笑了聲：“你最好悠著點，不然琴酒也保不了你。”
宮川凌有些好笑：“我為什么要他保？比起他，我甚至更喜歡伏特加�！�
“嗯，貝爾摩德也不錯，至少她親口承認過我帥。”
“……”
居然連貝爾摩德那個神秘的女人都知道？！
貝爾摩德還夸過他帥？！
媽的，看來這個難搞的家伙，是內定的代號成員了。
真煩。
基安蒂眼不見心不煩地扭頭：“今天算你運氣好，趕緊滾吧！”
一旁看著兩個大佬對峙，連呼吸都屏住了，但還是聽見了一堆代號的九個人：“……”
他們還能活著走出這里嗎？
不是，為什么羽仁凌會認識那么多代號大佬��？
這么牛批的人物，混在他們當中，居然沒人發現？？
圍觀的四人組，此刻也是差不多的心情：他們臥底了這么久，都沒見過兩個代號成員，羽仁凌居然隨口一說就是一堆？？
他甚至沒有代號��！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最最關鍵的，知道這么多的他，居然心不是向著組織的�。。�
這太令人振奮了！
宮川凌快要走出門的時候，基安蒂突然又喊住他：
“等等……什么凌，你先別走！”
宮川凌停下腳步。
其余的人連忙都跑了，生怕慢一步，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
“20號有一個任務，你到行動組來輔助我�！被驳俚恼Z氣不是很好，但話說的很明白。
任務？
這就是朗姆說的機會嗎？
“行動組”……基安蒂是從屬于琴酒的，由她開口邀請，琴酒確實難以想到，這背后有朗姆的手筆。
宮川凌感慨了句老奸巨猾，面上，自然是“不計前嫌”的答應了：“沒問題，X組的任務已經做的我快要發霉了�！�
“不要得意，要不是最近缺人手，我也不會找你。”基安蒂不爽道：“不管你以后會不會得到代號，現在，都得聽我的�！�
“當然！”宮川凌保證：“我是絕不會讓上司為難的三好員工！”
基安蒂呵呵了聲，也不知道剛才是誰用槍恐嚇她！
……
出去的路上，宮川凌看了眼恐懼值面板，這次增加的恐懼值很少，可能是因為基安蒂幾人都沒親眼看到他殺人的景象。
不過，他這次的最大收獲，本來也不是恐懼值。
宮川凌用余光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四個人，唇角忍不住翹起，有些高興。
一次性救下了四名前輩�。�
哪怕是zero看見了，也要夸他吧！
宮川凌幻想了一下，自己告訴降谷零這件事后，降谷零會有的反應。
·
“這么厲害？”降谷零瞪大了眼睛，接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凌！”
宮川凌謙虛的笑：“小事，小事而已。”
“不，不是小事，是很有意義的大事，凌做的很好！也只有凌，才能做的這么完美吧！”降谷零笑的很燦爛，不斷夸獎著。
·
哼，真會拍馬屁。
宮川凌的唇角上揚的更厲害了。
不過……
說起來，好久沒見到zero了啊。
想到這，宮川凌的笑容又淡了下去，金色的眼眸跟著黯淡了些。
其他的都尚可忍受，唯獨這點，總讓他忍不住失落。
真的很想見到零。
零現在在做什么呢？會擔心他嗎？會因為他的失蹤而自責嗎？
一定會吧。
畢竟，零連影子都沒見到的陌生人，都能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救了。
還有景光……
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啊。
回去后，該怎么道歉，才比較有誠意？
思緒有些飄遠，宮川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準備順手給伊森·本堂發個消息，讓他把問卷帶來。
但是，手機打開的那一刻，先看到的，是一個未接來電。
宮野明美。
宮野……
zero要找宮野艾蓮娜！
宮川凌瞬間清醒過來，立刻給宮野明美回撥了個電話。
糟了，明美小姐不會是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宮野明美正坐在病房外。
她面色慘白的接通了電話，聲音很虛弱：“喂�！�
“明美小姐！你沒事吧？”有些焦急的聲音，從聽筒另一邊傳來。
宮野明美回神：“羽仁君啊……我沒事，不用擔心�！�
“你聽起來有些難過，發生什么事了？需要幫助嗎？你在哪，我現在過去！”
這一連串的話，幾乎沒有停頓，能聽出來，對方是真的擔心。
宮野明美心底涌現出一股暖流，眼里卻忍不住有了眼淚。
她低聲說：“我沒事……但是，羽仁君，我把一個無辜的人，連累進了組織……”
宮川凌頓了下：“你先別急，慢慢說�！�
宮野明美就把撞到諸星大的事，和宮川凌說了。
“現在……琴酒已經進了病房……”她痛苦道。
琴酒已經進了病房，也就是說，事情已經沒了回轉的余地。
宮川凌的聲音鎮定而含有令人心安的力量：“明美小姐，我最近完成了兩個任務，現在已經在代號成員身邊做事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代號�！�
“等我成為代號成員，我會幫你護住那個人，絕不讓他出事。”
他沒有安慰宮野明美，說這件事不是她的錯，也沒有不切實際的說幫諸星大逃離，而是說，他已經具有了保護諸星大的能力。
宮野明美一愣，“羽仁君？你、你說的是真的？”
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居然快得到代號了？？
“對，是真的�！�
宮野明美沒有寬心，反而更加慌亂：“你做了什么？羽仁君，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不過說沒有受傷，你也不信吧？放心吧，只是受了一點小傷，沒有大礙。”青年用很溫柔的聲音，笑了一下：
“我那天能從審訊室走出來，你就應該知道我的能力。明美小姐，別難過了，相信我，我有護住你的能力，也有護住諸星大的能力。”
“……”宮野明美一時間沒說話。
她看著地板，眼淚從眼眶中一滴滴滴落，砸在地面上。
慢慢的，她的抽噎聲變大。
這不僅是因為壓抑已久的絕望中，照進來一束暖陽，還因為，她清楚，純粹的暖陽是照不進來的。
她不知道羽仁凌做了什么，可是她知道，什么都不做，就活不下去，就不可能成為代號成員。
她因為妹妹的庇護，活成了例外，可羽仁凌什么都沒有。
他……
“嗚�！睂m野明美嗚咽著捂住臉，從嗓子里溢出一聲低泣。
“我沒有做任何違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宮川凌說：“如果你難過的原因中，也有我，那我希望，你能給我個笑容，好嗎？”
“……嗯。”宮野明美說。
“等我成為代號成員，就把諸星大調到我的手下。”
“嗯�！�
“明美小姐也可以在我的手下偷懶�！�
“嗯。”
“你的妹妹……我也會盡可能幫忙照顧。”
“嗯�！�
“所以，我和你道歉，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雪莉�！�
宮野明美把臉埋在手心里，身體顫抖著：“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那樣一個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和她一個底層人員談心呢？
她早就猜到了，只是無法證實而已。
可如今，在這種時刻聽到他的坦白，她并未感到生氣，有的只是身處黑暗，不管是自己這種普通的人，還是他那種厲害的人，都要這么艱難、處心積慮的無力感，還有深深的感動。
他本可以不說的，本可以一直裝作無事，可在這一刻，為了讓她安心，他什么都說了。
她選擇相信他，沒有選擇錯。
她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
她沒有選擇錯。
第32章 他竟然是臥底！！
……
宮川凌沒有去宮野明美那里, 他現在過去，什么都做不了，還會引起琴酒的注意。
他如今最該做的, 是如同和宮野明美承諾的那樣, 抓緊拿到代號。
宮川凌拿到調查問卷后，先回了安全屋。
四個臥底跟著他到達了安全屋。
在這一路上的時間里, 他們身體發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已經受過的傷沒有恢復，但是, 傷口不再惡化, 也沒有了疼痛感。
宮川凌的安全屋也不是絕對安全，所以，他依舊沒有發聲, 只是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在上面寫字。
【諸位前輩，我是公安警察宮川凌，受命潛入黑衣組織, 系統已經把相關“恐怖游戲”的規則告訴了你們，那都是真實的，你們可以完全相信我和系統。】
公安……？
四個臥底看見了上面的字，再想起來剛才宮川凌在基安蒂面前的表現，都有些震驚。
他是臥底？？
雖然自己還活著, 他們就已經明白, 眼前這個青年不忠于組織，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 他竟然是臥底�。�
臥底居然那么囂張！
“你做的很好。”沉默了片刻，一個男人欣慰道。
不會有人懷疑宮川凌是臥底的, 因為哪怕是獲救的他們，都沒往這個方向去想過。
宮川凌笑了笑，繼續寫字：【你們現在也可以離開，但是離開后，你們無法回傳消息，你們的國家、同事，都會默認你們已經死了。你們只能成為生活在陽光下，和黑暗無關的人。】
“這點，我們剛才簽協議前，就已經明白了。”
“對，宮川君，要我們離開，完全游離在這場戰爭之外，絕不可能�！�
他們接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訓練后，又下定決心拋棄自己的過去，才進入黑衣組織中。
如今，有機會隱在暗中幫助宮川凌，他們又怎么可能離開？
不親眼看見組織滅亡，哪怕是離開，他們也無法安眠。
宮川凌對于這個結果也不意外，每個來做臥底搜查官的人，都不是會貪圖安逸的人。
【那，今后，勞煩諸位幫助我了。】
【系統是我的機遇，也是我們所有人的�！�
【組織一定會在這一代被剿滅。】
看著宮川凌鏗將有力的字跡，幾個來自不同國家的臥底，竟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弱于自己的信念。
“是的，一定會�！彼麄兓ハ嗫戳搜郏凵裢瑯拥膱远ā�
交流完成后，fbi的臥底已經告訴眾人，他名叫維克多。
“宮川君……”維克多問：“你認識fbi內部的人嗎？”
宮川凌想到他之前那奇怪的話和眼神，知道這就是緣由：【不認識，前輩，為什么這么問？】
“我是兩年前來臥底的，那之前，我就在fbi內部見過你的幼年畫像，雖然不知道是誰發布的，但是來日做任務的不少人都看到了，有在幫忙留意�！�
【尋找我？兩年前？】宮川凌思索了一下，并沒有找到相關的回憶。
“對。”維克多問：“你有什么親戚朋友去做了fbi嗎？他失去了你的消息，我想是非常著急的�！�
【但是……沒有�！繉m川凌眨了下眼睛，很懵的問：【那人不會是在通緝我吧？】
“別開玩笑了�！本S克多無奈笑笑：“要是通緝你，就不會只是拜托幫忙尋找了。”
可就算他這樣說，宮川凌也想不到任何可能的人選。
FBI內部的人，有人在找他。
這個人八成還不只是普通的小探員，不然消息不回流傳的這么廣。
宮川凌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不久前，所見過的那個外國女人。
仔細回想的話，在書店內，他沒有戴口罩，那女人看見他的第一眼，眼中好像是有什么情緒。
當時他以為是自己遭到懷疑了，所以沒有多想，但現在想來……也許，不只是懷疑？
【維克多前輩，你認識一個一位女性fbi嗎？金黃色短發，淺藍色的眼睛，戴著一副方框眼鏡�！�
維克多愣了下，隨后搖頭：“沒有印象……難道，她就是尋找你的那個人？”
【不，只是有點疑惑，隨便問問�！�
看來，短時間內，是弄不清楚到底是誰找他了。
也許那個女人知道一些東西，下次遇見，可以試探一二。
這個話題結束之后，宮川凌和四人商量后，決定讓他們最近先在組織里收集情報。
——還有什么比幽靈，更好收集情報的呢？
沒有人能看見他們，聽見他們說話。
就算他們翻動了資料，也會因為自身在組織成員眼中是bug，而被自動忽視掉。
四人離開后，宮川凌又把伊森·本堂給他的調查問卷拿出來看。
他讓伊森·本堂去收集這些，當然不只是嚇嚇人那么簡單，他要找到一些線索。
宮川凌先找到了伊森·本堂，和其他幾個見過他殺人的人的問卷，仔細看。
看完之后，他總結出了一些東西：
首先，這些恐怖游戲的第一視角參與人，在經歷過游戲的當晚，都會做噩夢，噩夢不一樣，但都和白日的恐怖殺人現場有關。
在夢中他們不能反抗，只能被用同樣的方法殺死，痛感十分真實。
其次，這些人后續殺人時，偶爾會幻視到宮川凌殺人的場景，或是面目全非的死者站在身邊。
這點就很有恐怖氛圍了。
最后，幾乎所有人都患上了“殺人恐懼癥”，只不過程度或深或淺。
——他好像知道，琴酒為什么會有恐懼值了。
……
這之后的一段時間，宮川凌忙到飛起，組織分配的任務他要做，伊森·本堂的殺人任務他要接手，基安蒂所說的任務，告訴了他部分信息，朗姆又有意暗示他別的線索……這些都需要去調查準備。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要刷到一個有用的三選一，在這次代號任務中用。
所以，宮川凌真的是忙到琴酒看到了都要夸贊一句的地步。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又一次任務結束后，面對被害者滿含恨意和詛咒的話語，宮川凌心情平靜的轉過身。
這人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會死，所以他沒有產生任何愧疚或自責的情緒。
被害人的手機摔在地上，宮川凌撿起來，打算處理了。
屏幕在亮著，備注“爸爸”的號碼，在給其打電話。
久久沒有接通，電話那邊主動掛斷了。
因此，宮川凌剛把手機拿起，看到的就是屏幕上的時間和日期。
10月17日，上午6點13分。
10月17日。
也就是說，警校的畢業時間，都已經快過去了一個月。
意識到這點時，宮川凌有片刻的怔愣。
他錯過了zero和大家的畢業典禮。
也錯過了他們選擇的未來。
……沒能見到那一幕，真的太可惜了。
宮川凌垂著眼睛，嘴角處剛剛偽裝出的弧度，慢慢拉平。
他不常被情緒支配大腦，但偶爾回想起過去的記憶，總會有種格外沉重的壓抑感。
談不上后悔或是郁悶一類的感覺，宮川凌只是覺得，自己總是在錯過，這令他的內心深處非常寂寞。
“砰！”
一聲槍響驚醒了宮川凌，他條件反射地側身閃向一邊，但子彈還是從他的臉上擦過。
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宮川凌冷冷望向射擊的方向。
大意了。
組織的任務，危險并不總是在表面上，還有些藏在不知名的暗處，只有動手的那一刻，才會露出獠牙。
“又要增加一個目標了�！�
他隨手抹去臉上的血，踏出了房間。
十分鐘后，宮川凌回到了車內，簡單處理了臉上的傷，開車前往了下個目的地。
就在剛才，他接到了朗姆新發來的短信。
基安蒂給的任務信息十分模糊，只說是要殺幾個人，連目標是誰都不知道，而朗姆給的信息，就重要的多，宮川凌幾乎是立刻就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20號就要開始做那個任務了，接到這個信息的時間又實在太晚，宮川凌心中凝重，把車開的飛快。
他這一整天去了不少地方，這次不是再殺人，而是在收集情報，找線索。
但收獲不大。
直到第三天傍晚，宮川凌才將目標鎖定在一個女人身上。
由于不能確定，他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尾隨著那個女人，進了一家餐廳。
這女人看起來有些焦慮，坐立不安，但又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只是看手表、摸包、環顧四周……之類的小作動特別多。
宮川凌越看越覺得可疑，只是，這女人也可能是被拋出來的幌子，驟然行動，只會中背后人的計。
他按兵不動，坐在女人不遠處的桌前，叫了一份餐。
“請慢用。”服務員給宮川凌上了餐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學習也要注意身體啊。”
宮川凌有些內向地回話：“謝謝。”
服務員小姐禮貌地笑了下，隨后離開了。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宮川凌今日的裝扮——
因為臉上的傷太顯眼，宮川凌今日依舊戴了口罩，不過他還戴了黑色的美瞳，遮住了瞳色。
為了不引起目標的警惕，宮川凌又穿了套……校服。
今天是周末，學生也放假了，穿校服并不突兀。
而無論是誰，看見穿校服的人，第一感覺自然是學生。
所以，服務員小姐把宮川凌誤會成經常熬夜、沒休息夠、身體又不太好的學生了。
之所以有那么長一串前綴，是因為宮川凌最近快忙死了，都沒好好睡過覺，連吃飯都吃一頓落一頓，臉色不是很好，眼下的黑眼圈又在冷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整個人大寫的沒精神+病弱+未成年。
放到哪里都讓人生不起警惕之心的那種。
“但是那不一樣，我也想像福爾摩斯那樣破案……”
“知道了，你都說多少遍了，新一。”
旁邊路過的少年少女聊著天，宮川凌抬手，勾掉口罩的一邊，準備取下口罩。
——吃飯還戴著，就太扎眼了。
他臉上有傷的那一側，正對著墻壁，所以不擔心有人看見。
——好了，現在擔心了。
視線的遠處，兩道結伴走進來的身影，格外的熟悉。
宮川凌僵住了，接著迅速把口罩戴好了。
完全是下意識反應，速度快到劃出殘影那種。
第33章 萩原和松田
……
“我已經困了�！彼商镪嚻酱蛄藗�哈欠, 神情倦怠。
“就是因為班長今天有事，不能來，小陣平想偷懶隨便解決晚飯吧�！比c原研二揭穿他。
松田陣平瞥了幼馴染一眼, 表情堪稱恐怖的冷哼了聲：“畢業之后, 那群家伙是一個消失的比一個快啊，我看, 過些天想喝酒，都找不到人了。”
萩原研二胸口聚集著悶氣，笑起來倒像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小陣平, 別氣了, 還有我陪你呢！不要不把我當人��！”
“只有我們倆的話，在家里都能聚了�！�
談話間，餐館的大門被推開, 兩人走了進去。
“最近事件太多了, 難得放松一天，小陣平，今晚要不醉不歸了。”
兩人走到一處位置坐下, 萩原研二微笑著說。
松田陣平“嗯”了聲，情緒不是很高。
一座之隔。
宮川凌瑟瑟發抖。
他是想見到他們，但不是在這個時候�。�！
救命救命救命��！
誰來救救他！！
啊啊啊��！
宮川凌腦袋里被一串“救救我”刷屏，又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兩人一眼。
他克制著起伏過于大的心情, 告訴自己, 現在絕對不可以和他們有交集。
一舉一動都被監聽就算了，最關鍵的是……他還穿著這樣一身衣服！
這不是黑歷史嗎！！
絕對不可以被看見！！
宮川凌的手放在口罩上, 想取下，又顫抖著。
最終, 他還是堅強地取下口罩，然后把頭往下低了低，又低了低，恨不得埋到盤子里。
“同學，你好。”
屋漏偏逢連夜雨，宮川凌正在努力地想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時，有人來找他說話。
“……”宮川凌微微抬頭，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頭上戴著發箍，一雙眼睛正閃閃發光地看著自己。
見到他的臉后，那雙眼睛就更加亮了！
他不發聲，企圖用冷漠的態度讓對方離開。
而女生卻沒有被勸退，她更加熱情地問：“同學，你是哪所學校的？叫什么名字�。磕氵@身校服，我有點眼熟……”
“……”宮川凌。
啊啊��！他要死了！
他壓低嗓音，做出感冒的樣子，用非常小的聲音說：“抱歉，我不太想說話�！�
“啊……好吧�！迸谋砬椋查g變得有些痛心。
“抱歉，打擾了，我閨蜜她只是有些熱情�！绷硪幻诎l少女，有些尷尬的道歉。
然后，她欲言又止，猶豫著看著宮川凌。
唯一的男生看不過去了，主動道：“同學，其實我們是想請問，你能不能和我們換一下座位呢？我們剛才找到的唯一一個多人座，被告知已經預定了，現在只剩下兩人座了……當然，你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再等等。”
換座。
宮川凌猶豫了下，站起來很可能引起注意，可是一直坐在這里，也隨時有被發現的風險。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謝謝你！”
“謝謝你啊同學！”雖然是在道謝，鈴木園子臉上卻是被拒絕的痛心：“請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
宮川凌把口罩戴好，端起餐盤，走向了三人說的位置。
在站起身的時候，他的心提到了最高，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也許是他的校服發揮了作用。
宮川凌坐到新的位置上，遠離了危險區域，終于松了口氣。
“嗡嗡……”
手機傳來震動聲，宮川凌看了一眼，是基安蒂打來的電話。
他的余光留意著女人，手上，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呢？”
基安蒂的聲音十分暴躁：“還有幾個小時任務就開始了！你還不過來！”
組織的行動時間，在20號凌晨。
宮川凌的心沉了沉，時間不多了……他有預感，再不趕快找到關鍵人物，得到u盤，會發生十分不妙的事情。
“我在外面吃飯�！睂m川凌壓低嗓音，還咳嗽了兩聲，“姐姐，我會按時回家的，你不用擔心我�！�
基安蒂被他的一聲“姐姐”鎮住了，嘴角抽了下，也聽出了他這是不方便說話的意思。
“我不管你在做什么，這次的任務你敢遲到，你就死定了！”
“我當然清楚了。”
……
“抱歉，我不太想說話�！�
餐廳中雖然吵鬧，但就在隔壁，不到半米距離的聲音，還是可以聽清楚的。
不過因為宮川凌聲音壓的低，萩原研二只能聽見模糊幾個音節。
他起先確實沒注意。
直到服務員來上菜時，還擔憂地看了那桌一眼。
萩原研二本能地順著其視線，看了過去。
從他的角度，只能半個后腦勺，其余的都看不清了。
沒有什么異常和需要注意的。
不過做警察的都十分敏銳，服務員這一眼，哪怕他沒有在意，還是下意識留了些注意力在那桌上。
因此，當宮川凌和人換座位，站起來的時候，萩原研二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穿著校服，學生。
走路姿勢有些僵硬，頭微微低著，看起來內向靦腆，不習慣人多的場合。
“在看什么？”
背對著宮川凌的松田陣平，注意到好友的眼神后，也回頭看去。
“沒什么�！比c原研二說。
但松田陣平卻看著那個背影，瞳孔微微收縮。
“怎么了？”這會換萩原研二不解了。
“覺得有些熟悉……”松田陣平瞇眼，憑著直覺說。
“熟悉？”萩原研二又看過去，直到人走出自己的視野，也沒覺得有熟悉的地方。
宮川凌刻意改變了走路的姿態，校服又偏大一些，讓體型看起來不太一樣，所以，萩原研二一時間沒有覺得熟悉，也很正常。
“小陣平你認識嗎？”萩原研二問。
“……不是很確定�！彼商镪嚻绞栈啬抗�，低頭喝酒，只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
……
余光中，那女人吃完了飯，對著小鏡子補妝，似乎準備要離開了。
宮川凌摸了摸口罩，確定口罩還在，才安心了點。
此刻，他回想起貝爾摩德的換臉技術，十分羨慕。
女人對著鏡子涂口紅——在宮川凌看來，更像是通過鏡子觀察四周——她涂的非常慢、非常仔細。
期間，目光還和宮川凌對上了。
宮川凌很自然地移開眼睛，表情有些呆愣，好像在出神。
女人果然沒有多加留意他。
就在女人合上鏡子，宮川凌準備先起身離開，在外面守著女人的時候，一道重物的倒地聲響起。
接近著，就是一聲尖銳的尖叫。
“啊——”
宮川凌回頭看去，就見坐在他后面的女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口中流出鮮血，不省人事了。
她同行的女人發出尖叫，四周的人都往這個角落看來。
宮川凌心中一緊，糟了。
“怎么了？”
有人去試倒地之人的鼻息，然后驚恐的說：“美子死了……”
“啊啊——”餐廳里，又是一陣尖叫。
“大家先待在原地別動，不要碰死者！”
最先沖過來的，是最開始和宮川凌提過換位的少年，宮川凌記得他的名字叫“新一”。
“在警察來之前，誰都不要離開餐廳！”少年十分熟練的說道。
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已經很快來到了死者旁邊，亮出了警察的身份。
“……”宮川凌手都在抖，他坐回座位上，裝出害怕的樣子，低下頭，力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們和死者是什么關系？”萩原研二嚴肅問道。
“我……我是她的好朋友。”
“我是美子的男朋友�！�
“我是她的同事�！�
萩原研二問著話，松田陣平則蹲在地上，檢查尸體。
同時，工藤新一也在觀察著尸體和現場。
這邊，三人破著案，另一邊，宮川凌則在緊張之下，留意到不遠處的女人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一會看向外面，一會又看向萩原研二兩人，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想要離開嗎？包里有沒有攜帶什么？著急？警惕？
不會錯了，這女人一定和朗姆提供的線索有些關系。
宮川凌微微瞇眼，大量的信息在他腦海里閃過，他眸子有些暗沉，戴著口罩的臉，則有意識地更低了些。
“兇手是你吧，近田幸太，是你殺害了美子小姐。”那邊，案件已經接近了尾聲，三人找到了兇手。
只要等案件結束了，悄無聲息的離開就行……
宮川凌微微松了口氣，卻沒想到，這口氣松早了！
他什么都沒做，被指認為兇手的男人，突然憤怒地沖上來，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咆哮道：
“是不是你殺了美子？你一過來，她就出事了！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美子剛剛檢查到懷孕了！你個畜生！”
“？？？”宮川凌。
他不知道自己望過去的眼神是怎樣的，只知道，男人觸及他的眼神后，身體一僵，臉上出現了被驚嚇到的神情。
餐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這里。
宮川凌的眼神已經變得怯弱。
反應過來自己被嚇到的男人，看到宮川凌的眼神，又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后，自尊心和緊張感作祟，更加憤怒：“你裝什么裝？就是你殺的美子吧！藏頭露臉的！前段時間，跟蹤美子的人就是你吧！”
他一把扯掉宮川凌的口罩，而宮川凌顧忌那女人在場，沒有露出不該有的身手。
那張熟悉的容顏暴露出的那刻，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呼吸一滯。
第34章 乖巧ing
……
聽見尖叫聲, 兩人立刻往餐廳另一邊跑去。
在即將到達死者那桌的時候，松田陣平注意到了那個先前讓他覺得熟悉的身影。
那人縮在座位上，身體顫抖著, 低著頭, 碎發遮住了側臉，看起來有些可憐, 和其他所有被驚嚇到的人，沒有區別。
但饒是這樣，他還是覺得有股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這樣的感覺, 讓他難以不在意。
他也說不清是為什么, 但是潛意識里，他總覺得，如果不去留意的話, 就會錯過什么非常重要的東西。
不過, 眼下還是案件最要緊。
由于被宮川凌吸引了注意力，導致松田陣平對現場有個自稱偵探的少年，到處亂跑, 都沒那么在意了。
把少年提到一邊，松田陣平很快和萩原研二一起，找到了兇手。
但他沒想到，近田幸太在確鑿的證據前，還要狡辯, 突然跑過去把那個黑發少年拽了起來！
松田陣平皺眉, 立刻要上前制止，而就在他靠近時, 少年的口罩被強行扯下……
露出來的那張臉，無比的熟悉。
松田陣平瞳孔一縮, 心跳慢了一拍。
宮川？
“快點承認！是你殺了美子！”近田幸太表情猙獰，舉起拳頭要打宮川凌。
宮川凌有些害怕縮了身體，“不是我……”
他毫無反抗的意思，面色又蒼白到病態，一側的臉上，還有著一條長長的傷疤，因為男人的動作，甚至撕裂了傷口，流出血來。
松田陣平看的火冒三丈，臉色一瞬間沉了三個度，無比的駭人。
他氣勢洶洶的上前，一招就制服了男人，打的他在地上疼的直不起腰。
松田陣平沒理會男人，而是面色可怖地盯著宮川凌。
“……”宮川凌心虛的移開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有比現在更恐怖的場面嗎！
——不，還真有，幸好zero不在這！！
不然，他一定要偷偷把近田幸太做掉！！
“謝謝警官�！睂m川凌弱聲道，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宮川凌安靜如雞，乖巧到組織里的人看見了，要懷疑認錯人的程度。
這一系列事情，其實只發生在短短幾秒鐘內，但宮川凌感覺自己已經被松田陣平盯了一萬年。
他的后背緩緩冒出冷汗——
對于松田這位好友，宮川凌雖然心虛，但其實也沒那么害怕，大不了事情結束后，被他揍一頓。
……雖然這一頓，可以讓他躺幾個月了。
但是……現場的另一位也在，就完全不一樣了！
洞察力max+直覺系max，這兩位湊在一起，他怕不是要完！！
“這位同學，你臉上的傷，不要緊吧？”柔和的聲音雖遲但到。
萩原研二走了上來，一雙眼睛里滿是關懷。
宮川凌打了一個冷顫，連忙道：“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血都滴到地上了�！卑腴L發的同期語氣擔憂，氣息溫和。
可宮川凌就是有種，自己要死了的驚恐感。
“我等下會去醫院。”所以……別告訴零了，求求！
松田陣平見他這樣，臉色更黑，恨不得現在上去給他一拳！
去醫院？再說一遍？！
這混蛋分明沒打算去！在這糊弄誰呢！
“你最好是去。”他沒好氣地從一旁的桌上抽出紙，遞給宮川凌。
宮川凌接過，擦了擦臉上的血，又靦腆道：“謝謝。”
“臉上的傷，怎么弄的？”萩原研二又上前兩步，走到了宮川凌面前十厘米處，很溫柔地看著他，好像擔心他是被家暴而不敢反抗的學生一樣：“如果被人欺負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報警�！�
“……不小心被筆劃的，是我自己做的，沒有被欺負�！�
“是嗎？”萩原研二很不放心：“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宮川凌。
不是，他穿著這么長的衣服，遮的嚴嚴實實的，萩原為什么要用這種似乎已經肯定了的語氣說話？
“不要擔心，我們都是剛畢業的警校生，比你大不了幾歲，把我們當成哥哥就行，有什么困難，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好的�！卑萃袆e再從我身上分析信息了QAQ
“我叫萩原研二，你可以叫我研二哥。”
“……”宮川凌。
他無奈地抬起頭，用相當柔軟的語氣，認真說道：“研二哥，謝謝你，但我真的沒有遇到困難。”
萩原研二和他的眼神對上，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學，黑眼圈很重，學習不要太辛苦了�！�
宮川凌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一旁的松田陣平，見昔日總是笑盈盈的同期，此刻每一個表情，都透著刻意偽裝的痕跡，又是一陣氣血上涌。
他很清楚，萩剛才靠近對方，是想借機傳達什么話。
而黑發同期卻刻意后退開了些，躲開了。
——這說明什么？
說明哪怕身處公眾的餐廳，都有人監視著宮川的一舉一動。
他甚至不敢接收萩的一句悄悄話！
松田陣平一陣無力，胸口仿佛被勒住了般，極端的煩躁，連帶著面部肌肉都有些緊繃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么樣，只是情緒快濃烈到沖破理智，想現在就把人拽到醫院去！
“不對�！边@個時候，剛才的那名偵探少年，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若有所思地說：“你臉上的傷，不可能是筆劃的�！�
“�！睂m川凌。
他算是看出來了，今天就不適合出門。
“哦�！彼皖^，擺出不想再提的樣子：“可以請你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嗎？”
工藤新一愣了下，隨后腦海里瞬間劃過一大堆可能性。
雖然不管是怎樣，應該都和剛才的案件沒關系，但是，他不覺得自己的推理會錯。
那種傷口，怎么可能是筆劃的呢？連利器的劃傷，都不像。
倒像是……子彈的擦傷？
子彈，那問題就大了！
工藤新一覺得不能讓這個人離開，可他還沒開口，那名看起來很兇的卷發警官，就回頭，冷冷說道：
“偵探不是用來揭開別人的傷口的，他不想說，就不要再問了。”
工藤新一睜大眼睛：“可是……”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警笛聲，打斷了他的話。
警車到了。
松田陣平彎腰把地上的人拽起，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去了。
如果什么都不能做的話……
至少，他也不要給宮川添麻煩。
其實對于宮川來說，現在他和萩在這，才是讓他為難的事情吧。
——好好活下去啊，混蛋。
“再見了。”
萩原研二也深深看了宮川凌一眼，轉身離去。
小宮川……抱歉啊。
即使是幫你和小降谷小諸伏報平安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先不說那兩人畢業后就失去了聯系……單是你，就不平安吧。
走出餐廳的那一刻，看著前方幼馴染的背影，萩原研二透徹的紫眸里，蒙上了層陰影。
不久前的記憶，還很清晰。
·
“時間好快啊�！�
萩原研二把手臂搭在松田陣平的肩膀上，有些感慨的說著。
“畢業之后，宮川準備去哪里？”松田陣平偏頭看向宮川凌，勾唇問：“我和hagi都已經確定了�！�
“你們一定是在一起吧？”宮川凌笑笑，“我的話，總歸是要履行我們的約定。”
“什么約定？”伊達航正好推開門，聞言，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冒出兩個腦袋。
萩原研二露出有些神秘的微笑：“是獨屬于小宮川和小陣平的約定哦，說實話，當時我都驚呆了，畢竟小陣平來警校的原因，是揍警示總監一頓�！�
“那到底是什么？”降谷零狐疑地看了看宮川凌和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突發奇想：“難道是兩個人一起揍警示總監？”
“……”房間內詭異地安靜了片刻。
宮川凌半月眼：“景光，扣一分。”
萩原研二憋著笑，紫色的眼眸斜瞥了宮川凌一眼：“哈哈哈，要是小陣平求小宮川的話，說不定小宮川真的會和他一起揍……”
“……”松田陣平給了幼馴染一肘：“我會求他嗎？”
“說不定呢？畢竟你和小宮川的關系，還蠻好的嘛……‘喂，宮川，畢業后，一起做個好警察吧’，這不是你親口說過的嗎？”
第一次聽說的吃瓜三人組，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松田……”伊達航用一種欣慰的眼神看著松田陣平，活像看見了長大的兒子。
“凌……”降谷零和伊達航的表情差不多，只不過比起欣慰，更多的是開心。
諸伏景光則笑彎了眼，“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約定嗎？”
他藍色的貓眼，一一掃過眼前的人，笑容很溫柔：
“——一起從警校畢業，然后，做一個好警察�！�
·
那時候大家在一起打鬧，談起未來，充滿了期待。
他們暢想著一起在警界發熱，懷著共同的信念和理想，做同樣有意義的事情。
他們意氣風發，無所畏懼。
但現實卻這樣殘酷。
昔日的好友就在眼前，卻連一聲名字都不能喊……
甚至，還要對他的遭遇視若無睹。
萩原研二反復快速的呼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還是有種非常疲憊的感覺。
遠處，松田陣平和搜查一課的同事交接著，萩原研二整理著心情，沒有第一時間過去。
“那個……”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
小到幾乎聽不見，說話的人明顯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別回頭�！�
萩原研二原本要回頭的動作一頓。
“警官，我有事和你說……”女性的聲音充滿了緊張。
第35章 寂寞更好一點
……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離開了。
宮川凌本該放下緊張的心弦, 長舒一口氣。
但他看著兩人走出餐廳的背影，反而有些舍不得移開眼睛。
眼巴巴地望了幾秒，宮川凌面無表情地掐了自己一下。
醒醒, 要是剛才是能溝通的情況, 他們就不會這樣友好的“交流”了！
啊……可是。
一個人在組織，果然還是有些寂寞啊。
這個時候的宮川凌, 要是知道以后他在組織，會有多“熱鬧”，絕對不會感慨這種話。
——比起那么恐怖的事情, 果然還是寂寞更好一點！
注意到女人走出了餐廳, 宮川凌蹲下身，把地上的血擦干凈，又將沾染著血跡的紙巾折起, 裝進了口袋中, 然后準備跟上去。
“同學……”
聽見喊聲，宮川凌回頭，見少年偵探睜著寶石藍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底聚著擔憂和疑慮。
他想了想，說道：“下次推理之前，你可以多等待幾秒，再做決定。”
“？”工藤新一：“為什么？”
“因為那時候就用不到你了�！�
“？？？”
不理會滿頭問號的少年, 宮川凌走出了門。
那女人已經走出了五十米左右, 旁邊的警車還停著，松田陣平站在車邊, 萩原研二在和車內的人說話。
注意到宮川凌，松田陣平淡淡看了他一眼, 而萩原研二沒有回頭。
宮川凌沿著街道往前走，很快離開了這里。
……
“宮川君，C點附近無異樣。”
“A點無異樣。”
“B點有公安的人潛伏進來……”
“組織里有部分代號成員離開了，我聽到有人喊那個女人‘基安蒂’，基安蒂在和一個叫琴酒的人打電話，似乎是在確認什么人的行蹤�！�
耳機里，傳來幾名臥底的聲音，宮川凌將這些信息一一錄入大腦。
看來，基安蒂要殺的人，是公安。
他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晚上九點半，組織已經開始出動了。
基安蒂給宮川凌的任務時間，是12點半，但根據宮川凌的推測，基安蒂和琴酒的任務并不一樣。
朗姆要宮川凌去找u盤，宮川凌不信這和琴酒那邊的行動沒有關系。
u盤一定是這個任務當中，最關鍵的一點，也是朗姆肯定，宮川凌找到了，就足以得到代號的一點。
但是朗姆的信息給的太晚了，信息量又太少，宮川凌不覺得是朗姆刻意隱瞞，可不管怎么說，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攜帶u盤的那個，都像大海撈針。
時間緊急，又不好打草驚蛇，這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任務。
宮川凌躲在陰影處，見跟蹤的女人開門，進了家里。
門緩緩合上了。
宮川凌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進去逼問；二是，先離開，繼續調查，確認了目標后，再行動。
可他不一定能確認目標，三天的時間，能查到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進去逼問，也不一定就有用，如果幕后之人在女人身上放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聞風而逃，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人影的。
宮川凌沒有選擇一也沒有選擇二，他就這樣在女人家門前蹲守了一個小時。
十點四十分時，有一個中年男人，敲響了女人的家門。
之后，他進去了五分鐘左右，又探頭探腦的離開了。
宮川凌看著男人的背影，這人沒有出現在目標之列中……
他跟了上去。
在宮川凌離開后不久，月亮被烏云遮住，一道身影，無聲地走到了女人家門前。
“咚咚�！�
“誰？”
女人聽到了敲門聲，十分警惕。
“是我�！�
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女人握緊菜刀，把門開了一條小縫，見果然是自己等的人后，才放松下來。
她喜極而泣：“警官，你來了？！快進來！”
萩原研二走進去，女人飛快地把門關上。
“警官，有沒有人看見你？”她十分急切地問。
“放心吧，我有留意過四周，沒人跟著我�！�
萩原研二：“你下午給我的紙條……”
“你跟我來�！迸诉M了書房，轉動一個機關，接著，書架打開，露出里面一個暗門來。
女人率先走了進去，萩原研二眼底劃過一道銳利的光，接著，保持著警惕和懷疑，也跟了進去。
……
是幌子。
這男人是幌子。
也就是說，u盤真的在那女人手里。
確定男人身上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宮川凌沒有驚動男人，直接返回了女人的住處。
他不覺得這女人用男人做幌子引開自己，是想趁機逃跑，而他也確定，女人根本沒發現自己在跟蹤。
那她這樣做……是為了把u盤給別人嗎？
還是……拖延時間？
不管是哪種，確定了目標，就不能再遲疑了。
時間快來不及了，他等一會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宮川凌回到女人的住處后，直接從后墻上翻了進去。
房子內隱隱傳來男性的聲音，但據宮川凌調查，這女人是獨居的。
他微微瞇眼，悄然靠近。
……
幾分鐘前。
“這個東西我不能再拿著了！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書房后的暗門里，作古真由崩潰地大哭著，把一個透明袋子遞給了萩原研二。
一個……u盤？
“小姐，你先冷靜一點，我在這里，我會保護你的。”萩原研二接過東西，然后扶起女人，溫聲說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可以慢慢說清楚。”
作古真由抽噎著，含含糊糊道：“我爺爺生前的一個朋友，前不久從國外回來……不知道為什么，就給了我……說讓我保管一段時間。”
“但是，我拿到它的第二天，就聽說……那個長輩死了！”
“接著，他的幾個孩子也都發生了意外……”
“他之前和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不懂，但是這個時候我再傻，也意識到不對了！”
“沒過兩天，我身邊也出現了陌生人，發生了怪事……我太害怕了！又被叮囑過，不能報警，不能告訴別人，也不能做和平時不一樣的事情，要照常上班……”
女人的語氣滿是恐慌和無助，雖然很多事情還沒說明白，但僅僅是這些，就已經讓人感覺到隱藏在背后的可怕危機了。
萩原研二神色凝重了起來，發生了這種事，竟然叮囑她“不能報警”？
他低頭，手心里的透明袋子只有巴掌大小，但這一刻卻無比沉重。
自己卷入了一起非�？植赖氖录J知到。
“警官，我已經三天沒睡著了！包里全是求救紙條！再這樣下去，他們不殺我，我也會瘋的！”
作古真由突然跪下，情緒激動道：“今天看見你破案，還這么關心那個學生，我就知道你是個好警官，所以才冒險給你傳信的！警官先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萩原研二把u盤放進了口袋中，“這是警察應該做的，小姐，請起來吧，把具體的細節再和我說說。”
“謝謝！謝謝！”作古真由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而就在她要說話時，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她慌忙拿出手機，而當看見手機震動，是因為屋內的監控拍攝到有人走動時，她的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警、警官先生？怎么辦？一定是來殺我的人……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作古真由的手機沒拿穩，摔向地面。
現在發出聲音，絕對不是好事。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冷靜地放大監控查看。
畫面中，有兩個男人在輕手輕腳的走動，到處翻找東西。
“這兩個人應該和u盤無關，”在一個男人把放在桌上的錢包，裝進口袋中后，萩原研二低聲分析道：“他們是小偷。”
“？”作古真由：“小偷……？”
“對，他們只是來偷錢財的�！�
作古真由劫后余生，滿臉冷汗：“那……那我不出去了，等他們偷完走吧�！�
“不，”萩原研二注視著女人，眼神鼓勵：“你需要出去，如果你不出去，那你本該在家的時候，卻不在，很有可能成為破綻。”
作古真由聲音艱澀：“可是……我害怕……”
“不用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比c原研二沖她眨眨眼，神情自信，一派輕松，仿佛在說很理所當然的小事：
“而且，我的觀察力很好的哦，這兩個小偷，膽子不大，你只需要裝作害怕，把錢給他們，他們就會離開，不會對你做什么�！�
“但是……”
“小姐能在那么危險的情況下，把對警方非常重要的東西，保護這么久，真的很厲害！”萩原研二忽然滿臉崇拜，眼睛發光地看著作古真由：
“就算是我，不，我們警校的第一，都不一定能做到呢！”
作古真由呆呆地眨眼：“啊……”
“你現在已經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中，只要我把它帶回警視廳，就能用它來挽救千千萬萬的人！你是英雄！將來，媒體一定會爭相報導你的功績！”
“……我真的做了這么偉大的事嗎？”作古真由有些茫然道。
“對！甚至，可能比這還要偉大！我代表所有警察，向你致謝！”萩原研二一臉鄭重地彎腰說。
“不、不用�！弊鞴耪嬗山Y結巴巴道。
“距離我悄悄回到警視廳，就差一步了——”萩原研二把手機屏幕，橫置到作古真由面前。
里面，兩個男人的腳步輕而又輕，不時，還緊張兮兮地到處張望。
作古真由望了眼屏幕，又望了眼期待地看著她的警官，片刻，咬牙，“嗯”了一聲！
她，就是日本千千萬萬人的未來！
拼了！
第36章 似茫然似悲哀（加更4）
作古真由打開書架的暗門, 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然后又關上了門。
接著，她抹去臉上的汗, 整理了一下頭發, 又故意把一本書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不大不小, 但足夠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作古真由一邊祈禱這兩個小偷聽見聲音，就趕快離開，一邊加重腳步聲, 往門的方向走去。
“啪嗒。”
“啪嗒�！�
每一步, 都在告訴外面的人，她這個房屋主人，要出來了。
作古真由豎起耳朵, 聽外面的聲音, 沒聽到什么，腳步再慢，也已經走到了門前。
她深呼一口氣, 推開了門。
月光照進客廳中，這里空無一人。
作古真由把燈打開，心跳快的飛起，打量著四周。
已經離開了了嗎？
太好了！
可是……是不是有點快？
她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喲，晚上好�！币坏罍貪櫤Φ穆曇�, 突然在一側響起。
作古真由嚇了一跳, 猛地扭頭望去！
卻見，另一側的門, 緩緩被推開了。
一道她白日里見過的身影，笑盈盈出現在那里。
“是你！”作古真由記得, 這是白天餐廳里的那個學生！
“你怎么會在這？”她后退了兩步，顫抖著聲音問。
“我嘛……”宮川凌歪了下頭，俊逸的容顏上，神情無害極了：“來做護花使者的？”
什么？
作古真由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宮川凌完全推開的門后，兩道身影倒在地上。
“他們……”
“是小偷哦。”宮川凌好心解釋道：“盯上獨居女性的渣宰�！�
“你……你……那你呢？你怎么進來的？”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作古真由忍不住往書房里退去，警官先生的存在，會讓她多幾分安全感。
“說什么呢？今晚這棟房子里，不是只有你，和兩名小偷先生嗎？”
宮川凌提起兩個男人，逼進了書房。
“……”作古真由快被他的話嚇死了！
“你……你是想要錢財嗎？我給你！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宮川凌恍若未聞，將兩人扔到地上，繼續說道：“你和小偷發生爭執，被他們所殺，而他們則在逃亡路上，良心發現，畏罪自殺�！�
作古真由汗毛豎起，后背已經退到了桌邊。
她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菜刀，舉到身前：“你不要過來！”
為什么？
什么意思？
這個人要殺她嗎？為什么？他是為了u盤來的？可是他不是只是個學生嗎？
作古真由克制著自己不去看書架的方向，她心臟狂跳，幾乎要炸開，握著菜刀的手抖個不停。
“你想害我？為什么？我說了，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要別的東西，不管是什么，也都可以！”
宮川凌無意多嚇對方，在組織眼中做做樣子就得了。
他直接道：“把u盤拿出來�！�
u盤！
他果然是沖著拿東西來的！
說不定，之前那些人，也都是他殺的……
作古真由腿一個哆嗦，跌倒在地上，菜刀差點砍到自己。
她額頭冒汗，“什么u盤？我不知道！”
“別裝了，”宮川凌居高臨下看著女人：“我今天可沒有什么耐心�！�
“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交出u盤，我就不殺你�！�
作古真由睜大眼睛，心中生出了些希望。
可是，這個時候，半長發警官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
——“你現在已經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中，只要我把它帶回警視廳，就能用它來挽救千千萬萬的人！”
她艱難的呼吸，顫抖著抽泣，“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宮川凌在心中嘆了口氣，他踢了旁邊的小偷一腳，這一腳沒留情，力道很重，小偷被驚醒。
他瞬間跳起來，驚慌地看著現場。
宮川凌舉槍對準他：“來，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話。”
小偷嚇的險些跪下：“你、你……我知道了！”
“現在，我這里有三種死法，替你的同伴選一種吧�！�
小偷驚駭地看著宮川凌。
書架后方。
萩原研二早在宮川凌說第一句話時，就聽出了他的身份。
他先是有些驚喜，隨后，意識到什么，表情就沉寂了下去。
小宮川……
放在胸口的u盤，忽然就灼熱到燙傷了他的心口。
萩原研二定定看著宮川凌，身為警察的責任感，和對好友無保留的信任，不斷在斗爭著，互不相讓。
“第一種，被我用錘子砸死。”
“第二種，被我吊死在樹上�！�
“第三種，被我用菜刀殺死�！�
“來，選一種吧。”
無厘頭又突兀，可現場沒人笑的出來。
萩原研二將手放到了暗門的開關上——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同期在自己面前殺人。
但是……
但是……
他想到了畢業之前，他和四個好友，在房間內分析宮川凌的情況時，得出的結論。
小宮川，因為什么意外，現在在一個組織內潛伏著。
而且處境相當的糟糕。
白日里，他想和對方說話，都被無言地阻止了。
現在……小宮川是不是還被監視著呢？
自己出去，會害了他嗎？
以及……
組織現在給小宮川的任務，就是得到這個u盤……
如果沒有得到u盤，小宮川會被怎樣對待呢？
萩原研二伸向暗門的手，握成了拳。
他不知道。
要怎樣抉擇？
這的u盤的重要性，顯而易見，如果來人不是宮川凌，萩原研二就算是死，也要想辦法把u盤送回警方的。
可是……
可是……
偏偏來的，是那個和小陣平約好了，要一起做好警察的宮川凌。
是面對他的關心，會心虛和悄悄懇求的宮川凌。
“研二哥，”金眸青年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看著他：“雖然被你一眼看穿了，我來當警察，不是自己想做警察……但是，我想保護別人的心，可是沒有半點作假的�！�
——是那個因為別人的愿望，來當了警察，卻在救人時，會毫不猶豫沖在最前方、最危險的位置的宮川凌。
他們不是一般的同學，而是曾經并肩作戰過的戰友，是理解彼此想法的至交好友。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瞳里閃爍著掙扎的情緒。
若是他不出去，不一定會被發現，等晚小宮川離開，他就可以帶著u盤回到警視廳了。
可那樣的話，他不確定眼前的三個人，是不是真的會被殺了。
小宮川又會面對怎樣的懲罰。
而如果他出去……不管是把u盤帶在身上，還是藏在暗門里，都一定會被找到。
u盤落到組織手里……后果難以想象。
究竟該怎么做？
……
小偷很識眼色的選了用菜刀殺死。
宮川凌看向作古真由，作古真由手中的菜刀，“砰”的掉到了地上。
“你要是殺人了……一定會被警察抓住的！”她徒勞的掙扎著。
宮川凌走到她面前，撿起了菜刀：“好好看著，他死后，你再不交出u盤，下一個就是你�！�
作古真由瘋狂往后縮，眼淚將妝容都模糊了，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尖叫著：“我沒有拿過什么u盤！我不知道！別殺我！”
宮川凌沒有理會，他轉身，走到暈倒的那個小偷的面前。
青年病態的面容上，露出了愉悅而輕慢的表情，嘴角的弧度自帶讓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抬手。
落下。
只是一刀，就結束了一條生命。
血濺落在地板上。
萩原研二瞳孔驟縮，從他角度，能十分清晰的看見宮川凌的表情。
萩原研二在分析人的情緒上，一向十分拿手，不然他也不會在認識后不久，就斷定常常笑的溫柔的宮川凌，自身是對警察的職業沒有好感的。
但此刻……
他寧愿是自己分析錯了。
享受，意興闌珊，輕蔑而冷漠。
毫無作假的成分，每一個情緒都無比真實。
他的眼睛慢慢睜大，怎么會？
怎么可能？
白天見到的小宮川，還很正�！�？
真的正常嗎？
松田陣平所帶回來的那段錄音，又在耳邊響起。
【“沒有參與感，我可是會自己找參與感的！希望組織早點明白這件事情！”】
【“不會的，引起條子注意，就把條子也殺了就好了！”】
癲瘋的笑意，不穩定的精神狀態……
還有，此刻下手時的毫不猶豫……
萩原研二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殺了——因為他認知中的宮川凌，絕不可能會這樣。
哪怕是受組織脅迫，也不可能這樣半點猶豫都沒有。
狹小的空間中氣溫很高，可萩原研二卻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意。
那種冷意，讓他喉嚨干澀，眼睛都無法眨動一下。
發生過什么？為什么？
這……這不對。
那樣努力保護別人的人，怎么可能走到光明的反面去，享受死亡帶來的歡愉？
此刻，青年的身上，有種無法言喻的黑暗氣息，像是深海的鯊魚，帶來深深的壓迫和恐懼感。
那絕不是偽裝。
或者說，真的有人可以偽裝到這個程度嗎？
宮川凌，又真的可以偽裝到，萩原研二看不出一點破綻嗎？
“啊啊�。。�！”作古真由尖叫著縮到了桌子下面。
“現在，說吧�！睂m川凌走向作古真由。
萩原研二神情僵硬，眼中的情緒似茫然似悲哀，但他伸出了手，按下了暗道的開關。
第37章 相信我吧
“我說……我說！”作古真由蜷縮著身體, 承受不住壓力，大聲道：“u盤確實在我這！”
“交出來�！�
作古真由頭都不敢抬，她哽咽著, 斷斷續續道：“你答應不殺我, 我就告訴你！”
宮川凌笑了下：“小姐，我想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了, 只要你交出u盤，我就不會動你。但……若是你耍什么花招的話……”
“不會！”作古真由的精神已經在崩潰邊緣：“u盤就在——”
與此同時，萩原研二發現, 自己按下了開關, 暗門卻沒有打開。
他又重新按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反應。
他想到作古真由剛才的位置，突然明白了什么。
纖細瘦弱的女人縮在書架前的書桌下方, 害怕到了極點, 可是她的身體，卻分明死死擋住了暗門的開關。
她壓住了機關，讓這扇門無法被發現, 也無法從內部打開。
萩原研二愣怔了一瞬。
他剛才說那些話……只是想穩定她的情緒，鼓勵她走出去而已。
可現在……看她這個樣子，分明當了真。
過往多日的絕望和惶恐，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壓垮了她的神經。
但她做出的決定是, 自己既然終究活不了，那就算了吧。
死了就死了, 保護住那個用那么多人生命換來的u盤。
“——u盤就在我臥室的床下，你可以去找, 我沒有騙你�！弊鞴耪嬗烧f。
宮川凌定定看著女人，她將腦袋埋在腿間，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蹲下，朝女人伸出手：“來，和我一起去吧。”
作古真由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兩秒后，才抽噎著聲音，痛苦地說：“好�！�
作古真由慢慢往外爬，同時，頭微微搖動著，看似沒有站穩，可萩原研二看見她這個動作，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警官先生，不要出來了，不要保護我了。
“我怎么這么倒霉啊……”女人崩潰的喃喃著，抬起腳步，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那是距離書房最遠的房間。
“等一下。”可宮川凌突然叫住了她。
作古真由僵硬地回頭。
青年淡淡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作古真由的瞳孔擴張到了極致。
視線中，那青年彎腰，修長的手指，準確地按到了機關上。
被發現了！
這么輕易，就被發現了��！
“轟……”暗道的門被打開了。
作古真由陷入了絕望之中。
“看來是藏在這里了……”宮川凌退后兩步，微笑著抬頭望去。
明亮的燈光中，他和站在里面的人，正好對上眼神。
“……”宮川凌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
研二？��！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剛才都看見了嗎？！
宮川凌臉色白了些，眼里閃過自己才知道的慌亂。
他剛才殺那個人……不對，是殺那個人的幻象，被看見了！
研二會怎么想？
研二……會告訴零嗎？
零要是知道了……
不！
現在最糟糕的是，自己在被組織監聽著！
絕對不能讓組織知道研二的存在！
宮川凌的大腦飛速運轉著，表面上，語氣和剛才一樣，沒有變化：“是你自己去把u盤找出來，還是我去搜？”
同時，他急切地用眼神示意，萩原研二不要說話。
萩原研二神情晦澀，點了點頭。
旁邊的作古真由已經大腦一片空白，沒有留意到兩人的神色，她只知道，一切都完了。
沒想到，到頭來，她不但死在了這東西手上，還讓它被壞人得到了！
怎么這樣啊！
女人這會沒有哭了，但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悲痛，眼神空茫沒有焦距。
宮川凌疾步走到她的面前，“算了……還是我自己去找吧，那才比較有意思�！�
“救……”作古真由剛剛發出求救的氣音，就被打暈了過去。
接著，宮川凌又看向了房間內唯一剩下的第三個人。
小偷嚇的慌忙往外跑，但他哪能快的過宮川凌，宮川凌先是向著地面開了一槍，然后，沖過去打暈了他。
“砰。”
小偷倒在了地上。
現在，這個房間內，清醒著的，只剩下宮川凌和萩原研二了。
定了定心神，宮川凌走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看著他。
黑發的同期，望向他的眼神，和從前無二，那里面的擔憂不似作假。
可，地面的人，胸口處還插著一把菜刀，血染紅了半間房間。
在這樣的情況下，萩原研二沒有在好友的面上，看出半分愧疚。
他不愧疚，也沒有痛苦，只是因看見他，而產生了緊張和忐忑。
該慶幸對方還在意自己嗎？
還是，找理由去說服自己，好友內心對生命還是存在著敬畏的，只是不得已隱藏了起來？
兩人之間只隔了兩米。
只隔了兩個月。
但是，又好像隔了無數未知的東西。
這些東西，足以讓萩原研二覺得，如今的宮川凌陌生。
“躲起來，我離開后過一段時間，你再離開這里�！睂m川凌用手指比劃著，同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萩原研二，想要他相信自己。
這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了。
在宮川凌進入作古真由的房屋之前，他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他。
但是，他不確定，自己在做找u盤這么重要的任務時，有沒有人隨時監聽自己的情況，查看自己的定位，在某一刻跟蹤過來。
作古真由的房屋四周，究竟有沒有深淵的眼睛凝視著？
他不能賭。
讓萩原研二等在這，他處理完現場后，把外面可能存在的眼線也調走，再讓他離開，是最穩妥的方式。
至于另一種更加極端的方式……
·
“宿主，這些臥底非游戲的‘普通NPC’，而是‘紅方NPC’，他們和普通NPC不同，即使不留在你身邊，也無法被紅方看見。”
不久前，基安蒂的臥底游戲前，宮川凌和系統溝通過。
“為什么？和‘主線’有關嗎？”他問。
系統說：“正確！紅方NPC還活著，必然會給紅方帶去消息，影響主線的進展，所以，紅方NPC成為游戲體驗者后，不能再被紅方所看見，只能被無關人員所見。”
宮川凌懂了，也就是說，紅方人員假死后，在紅方所有人眼中，也會真正死去。
只有無關人員，比如其家人，其鄰居，還有大街上和組織、警察等無關的路人，還能看見他。
所以……宮川凌那時果斷選擇，讓幾個臥底了解協議，留在他身邊。
而他們也果真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
很顯然，警察會是游戲的“紅方NPC”。
宮川凌無法像對待其他人一樣，“殺掉”萩原研二，讓他以最安全的方式活下去。
這不僅是因為，萩原研二假死后，所有的“紅方”，即警察，都會看不見他了，以為他死了——包括松田陣平。
還因為，宮川凌自己的私心。
研二，是朋友。
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信念，如今的道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最想要的未來——宮川凌不想讓萩原研二成為，只能生活在陽光下的幽靈。
宮川凌從來都清楚，萩原研二雖然是因為警察不會失業，而來當警察的，但他對這一條路的覺悟，從來不比任何人少。
研二，是一個很好的警察。
如果僅僅因為認識了自己，就失去過往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就太不公平了呢？
萩原研二不知道宮川凌復雜的心思，他看向地面上的兩個人。
“不會死�！睂m川凌又比劃道。
雖然……他也清楚，在萩原研二先看到他殺了一個人的情況下，這話，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但是……
拜托了，相信他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會，而后，沖宮川凌露出一個俏皮輕快的wink。
宮川凌愣住了。
但緊接著，他就看見，半長發的同期，從口袋中，掏出來一個透明袋子。
里面，是……u盤！
萩原研二把東西放在手心，沒有遞出去，也沒有收起來，就這樣看著宮川凌。
他把選擇權，給了眼前這個許久未見的好友。
u盤的重要性，兩人都知道。
現在，他要好友自己選擇，是把它帶回組織，還是留給警方。
——在他的注視下，黑發好友走到了他面前，沉默地站定了。
萩原研二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出宮川凌如今的模樣。
或許是燈光的作用，他的面色比白天看上去還要蒼白，唇瓣也沒有半點顏色。
那雙往日里像是太陽的眼眸，此刻是純黑的，如同日落后的寂靜長夜。
他有些緊張，睫毛微微顫動著，可堅定伸出的手，似在說：相信我吧。
他沒有拿走u盤，而是又把選擇，給回了萩原研二。
相信他，給他。
或者，帶著u盤離開。
一種突如其來的濃烈情緒，讓萩原研二眼前模糊了些，他沒有再猶豫，直接把u盤送到了宮川凌面前——拿走吧，小宮川。
宮川凌接過u盤。
萩原研二彎了眼睛，而后，溫暖有力的手臂，溫柔地抱住了宮川凌。
他無法拯救，無法關心，可他想表達的，都在這個擁抱當中。
宮川凌愣了下，接著，同樣輕輕回抱住了萩原研二。
他無法解釋，無法傾述，可他想說的，也同樣，都在這個回應當中。
片刻，兩人放開彼此。
然后，他們擦肩而過。
宮川凌弄出了搜查東西的聲響。
萩原研二則在這樣的響聲中，掩蓋住自己的腳步聲，略過地面上兩個暈倒的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房間。
——離開能注視到宮川凌的地方，這是信任，也是未曾言語的溫柔。
第38章 狙擊
……
零點十分, 基安蒂蹲守在狙擊點上空，宛如潛伏的毒蛇，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她戴著耳麥, 麥里直接聯系的, 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者，琴酒。
不過, 現在溝通的渠道沒有打開，兩邊都是不能分心的時刻。
基安蒂不關心琴酒的任務是什么，只要她能殺人, 就夠了。
在基安蒂的旁邊, 另一個男人同樣匍匐在地，架好了狙擊槍。
這人也是代號成員，名為科恩, 是基安蒂的固定搭檔。
夜色寂靜, 科恩忽然說：“你好像有點分心�！�
基安蒂煩躁道：“琴酒再三強調，這次任務很重要，最近組織的重心又在國外, 人手不足……我就找了個瘋子來幫忙，但是，哼，他現在還沒來�！�
“瘋子？”科恩重復了一遍。
“對，腦子不太正常, 但是實力還行。”基安蒂轉動著狙擊鏡。
“嗯�！笨贫魃陨杂行@訝, 不過也沒分出太多心思：“別管他了，我們的任務不能出差池�！�
基安蒂冷笑了聲：“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任務出意外了, 就可以怪那個瘋子身上！琴酒自己拉來的人，我倒想看看, 他還能怎么說！”
科恩慢半拍地“嗯”了聲，沒發表意見。
基安蒂也沒指望他說出什么來，只是心情實在不美麗，不吐不快而已。
但她沒想到，就這一句，還被當事人聽見了。
“主管小姐居然說我腦子不正常，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輕飄飄的聲音，忽然自背后響起。
兩個都沒察覺到有人到來的狙擊手，瞬間警惕地回頭，卻見穿了件校服的青年，正站在天臺的門邊，一臉浮夸的傷心。
基安蒂震驚：“羽仁凌？？你怎么知道這個位置的？！”
“一眼就能猜到的事，就不用夸我了�！�
“……”誰在夸你。
基安蒂瞪著眼睛：“你怎么這么晚才來？穿的什么玩意？”
“顯而易見，之前我在做任務�！睂m川凌走向兩人。
“我沒和你說過，今晚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嗎？！”
面對充滿了個人情緒的質問，宮川凌只是笑笑：“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過來了……那邊的小隊我看見了，不過，我覺得我和他們在一起，做不了什么，不如和兩位待在一起。”
科恩忍不住道：“注意隱蔽�！�
就這樣站在天臺上，目標太大了。
“是。”宮川凌應的懶洋洋的。
“這個點位，只有狙擊槍才能射中目標，你來這里有什么用？”基安蒂嘲諷道。
宮川凌又上前了兩步，身后背的東西，暴露了出來。
基安蒂一驚：“你不會還會狙擊吧？”
“略懂一二�！睂m川凌戴上手套，開始組裝狙擊槍，同時笑瞇瞇道：“不全能的打工人，怎么翻身成老板呢？”
“……”基安蒂噎住了，見青年組裝熟練，又忍不住問，“你的最遠射程是多少？”
宮川凌作思考狀：“嗯……100米吧�！�
“？”基安蒂：“你在耍我？”
“其實是200米�！�
“你當我是傻子？”
“記錯了，是300米。”
“……”基安蒂。
她額頭青筋直跳，非常想把眼前的人一槍斃了。
倒是科恩，想到了什么：“你該不會，從來沒用過狙擊槍吧？”
宮川凌露出燦爛的笑容：“答對啦！所以我能射多遠，全看運氣！”
“？？？你剛才不是還說略懂一二嗎？？”
“對啊�！睂m川凌理直氣壯道：“我在網上搜了組裝教程，現在不是會組裝了嗎？”
“……”
“……”
尼瑪。
兩人齊齊陷入無語。
敢情這個人背狙擊槍來，就是做擺設的。
同時，科恩好像明白，為什么基安蒂提起宮川凌，會是那種語氣了。
——這人在他們兩個代號成員面前，竟然絲毫不露怯，甚至說話頗為自由放肆。
哪怕他是琴酒放進來的人……也不該大膽成這樣吧？
“你那邊怎么樣？”
正在基安蒂要爆發的時候，她的耳麥中，響起了琴酒冰冷的聲音。
基安蒂現在看琴酒也非常不爽，因此語氣不是很好：“還沒動靜！”
“我再強調一邊，無論用什么手段，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把人殺了！”琴酒說。
“知道了，廢話真多�！�
“呵。”琴酒冷笑一聲，語氣中帶上了殺意：“基安蒂，任務完不成的話，仔細你的小命。”
說完，就關閉了麥。
基安蒂面色僵了僵，忍不住低低咒罵了句：“和這家伙一樣讓人不爽！”
她也無心整治宮川凌了，現在還是任務最重要。
“你最好別拖我們的后腿，什么都做不了，就在一旁待著！”
警告了一句，基安蒂再次進入凝神的狀態，觀察著遠方的動靜。
科恩也同樣。
宮川凌知道，基安蒂剛才應該是在和琴酒溝通。
他找到了一個死角，同樣架好了狙擊槍，觀察著遠處的景象。
基安蒂和科恩瞄準的地方，是一條偏僻的國道，他們會在某個時間點，擊殺經過那里的某輛車中的目標。
為了保證任務百分百成功，科恩負責打爆車的輪胎，基安蒂則負責擊殺目標。
而一旦車胎被打爆，等候在附近的組織成員，就會一擁而上，將剩余的目標全殺了。
宮川凌根據維克多給的情報，知道基安蒂和科恩是這邊任務的指揮人，車輛經過的時間只有幾秒，時機非常關鍵，所以他們有幾套備用方案。
比如，車輛有三輛以上，兩人就都改成擊爆輪胎。
三輛以下，就在擊殺目標的同時，于關鍵點位，打爆第一輛的輪胎，讓后兩輛也無法繼續行走，以增加容錯率。
以及，重心放在底層人員的調動和使用上，不使用狙擊的情況……
等等，非常詳細。
基安蒂之所以叫宮川凌過來參與，就是為第三種方案做準備，以宮川凌的槍術，參與近距離行動，車內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只是她沒想到，宮川凌居然不按套路來，帶個狙擊槍，跑到天臺來了！
這個時候再讓宮川凌過去，也來不及了，索性就罵罵咧咧的把宮川凌當透明人了。
不過，她沒指望宮川凌做什么，宮川凌來這里，卻是有目的的。
他不知道這次所謂的“大任務”，到底是什么，但是，這不耽誤他借此發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某一刻，月光照射下的公路上，前前后后一共出現了三輛車。
基安蒂透過狙擊鏡觀察了一下，激動道：“沒錯了！和情報中一樣！那些條子沒敢動用警車！”
科恩凝神：“基安蒂，準備�！�
“我知道了！”
“砰！”一聲槍響后，第一輛的車車胎被打爆，行駛不穩，往一邊滑行去。
基安蒂沒等車輛停下，就瞄準車輛后座：“砰！”
如果她擊殺成功了，那底層人員就不必出動了，這會降低組織在事件中的存在感。
高速運行的子彈，擊破了車窗，精準地射向里面。
沒過多久，第一輛車停在了轉角的中央處，后面的兩輛車也被迫減速，不過一時間沒人下車，現場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基安蒂打開聯絡器，問那邊的人：“打中了嗎？”
那邊的人仔細觀察著：“好像……打中了！我看見車里面有人倒下了！”
“哈哈哈！”基安蒂暢快大笑著：“我怎么可能打不中？任務也太簡單了吧！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
她的確射的很準，這里距離國道大概有五百米，車輛還在變速行駛著，這一槍，卻精準地命中了后座。
不過……
怎么感覺，基安蒂這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呢？
宮川凌扣下扳機：“砰！”
這突然的第三槍，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連忙去看，卻發現宮川凌擊中的是第二輛車的車胎。
“？？”基安蒂猛地扭頭看向宮川凌：“你不是沒用過狙擊槍嗎？”
“運氣好而已�！�
“�！边@家伙，嘴里的話，一句都不能當真！
但是此刻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他了。
因為，那三輛車都停下了，卻沒有一個人下來查看。
這多少有些不對勁了。
科恩問：“怎么回事？”
底層人員遲疑著：“三輛車的司機，都躲了起來，連影子都看不見。”
遇到狙擊，第一反應不是開車逃跑，或者追擊來源，而是趴下，躲車里？？
這些人是公安，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怎么可能這么做？？
宮川凌好心提醒道：“他們應該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人都被他們殺了，還拖延時間干什么？
基安蒂有些茫然，一時間沒想出個所以然。
科恩也還在觀察情況。
宮川凌低低笑了聲，站了起來，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你又要干什么？”基安蒂下意識問。
“干什么？當然是，逃跑啊�！鼻嗄甑纳ひ魫偠Z氣溫柔又耐心，好像在和小朋友說話：
“你們可真蠢啊，中了公安的圈套，還不知道�！�
第39章 分開
公安？
圈套？？
難道公安早就知道他們的任務了？
兩人震驚地看著宮川凌。
“撤退�！睆娜蝿臻_始聽到現在的琴酒, 果斷命令道。
基安蒂和科恩內心產生了驚濤駭浪，但顧不得想那么多，他們沒有浪費時間, 立刻收拾東西, 跟著撤離了！
或許是宮川凌的反應速度實在太快，整個人又充滿了捉摸不定的大佬氣息的緣故, 匆忙之下，兩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下意識跟在了宮川凌后面撤離！
——也就是說, 撤離的路線, 是宮川凌定的。
……
此刻，夜色中，一個樣貌普通的男人, 開著摩托車, 在路上飛快行駛著。
如果宮川凌在這里，就會認出來，這是從作古真由家里離開的哪個男人。
男人單手打著電話：“我是在這一帶……這么多天的探查, 也不是白費的�！�
另一邊的人問：“這么說，你找到u盤了？”
“沒有。”男人回話道，他的嘴角帶著奇異的笑意：“我今晚鎖定了一個目標，但是去遲了，她已經被殺了。”
“哦？那你還能笑得出來嗎？”略有些蒼老的聲音, 說起話來意味不明：“貝爾摩德？”
男人, 或者說，偽裝成這個男人的貝爾摩德笑笑：“朗姆, 別急，如果我沒猜錯, u盤已經在回組織的路上了。”
“什么意思？”朗姆問。
“我問了組織的人，今天X組里有個人定位在這里過，而且就在我前去的不久前�！�
一個小時前，神態奇怪的走在路上的男人，引起了貝爾摩德的注意。
她逼問之后，把人殺了，假扮成了他，前往作古真由的家中。
可是她去的時候，里面已經只剩下一具女人的尸體了，她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和疑似被處理過的監控，在附近街道找到了兩具男人的尸體。
貝爾摩德看得出來，殺死了女人的人，是想嫁禍給這兩個男人，手法相當高明，要不是她根據定位，知道對方來過，還真的可能以為是這兩個男人干的。
“u盤應該是在那了，被組織里的人找到拿走了……不過也不一定，凡事都有意外�！�
貝爾摩德說：“攜帶u盤的人，也可能已經把u盤交給宇野忠義了�！�
朗姆問：“在你之前去那里的人，是誰？”
貝爾摩德這次沉默了兩秒，才說道：“羽仁凌，一個X組的新人�！�
電話另一端，早已經知道宮川凌找到了u盤，只是裝模作樣問話的朗姆，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他用平穩的語氣說：“我現在就去查，如果u盤真的找到了，就該讓琴酒取消行動了�！�
貝爾摩德挑眉笑笑：“組織行事一向低調，今天琴酒的任務，如果可以的話，的確還是不做的好�！�
朗姆也知道這個道理。
不過……不妨礙他拖延一會時間，讓琴酒白忙活一會。
……
“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基安蒂叫道：“哪來的埋伏？”
三人已經逃跑了幾分鐘，但是別說包圍了，連個公安的影子都沒見著。
宮川凌：“那是我聰明�！�
“？？？”兩人。
“換個路線跑，你們早就成為公安的靶子了�！�
“……”兩人。
基安蒂想要反駁，可是想一想，是宮川凌先意識到問題的，他選擇的逃亡路線，目前看來確實也很隱蔽安全。
她又把話吞了回去。
不過……
女殺手忽然意識到什么：“你怎么知道，對方是公安的？”
她從來沒說過任務對象是誰吧？
宮川凌有些疑惑：“很難猜嗎？”
“……”天又聊死了。
基安蒂忍著氣，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環境上。
她發現了，只要遇見這個羽仁凌，她的怒氣值就蹭蹭蹭往上涌！
說話囂張就算了，還盡是真假參半、含含糊糊、聽了和沒聽一樣的話！
看看他今晚都干了什么？
遲到。
——還是遲到了數個小時！
不聽從指揮。
——明明安排他在近距離降級容錯率，卻突然自己跑到天臺來！
把她和科恩耍著玩。
—一會說不會狙擊，一會打的那么準！
罵她和科恩蠢。
——琴酒還真的讓他們撤離了！
基安蒂整個人氣的頭腦冒煙，都快爆炸了！
她寧愿宮川凌選錯了逃跑路線，遇到公安！
而不是他真的是對的！
看不慣，真是看不慣��！
明明是底層人員，卻偏偏言行舉止都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感！
他以為他是誰�。。�
懷著這一腔的怒氣，跑了一會后，基安蒂覺察到了不對勁。
四周有了細微的聲響。
她警覺地停下腳步，前方的兩人也都停下了。
三人躲在一處建筑后，握緊手槍，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被發現了？”基安蒂問。
宮川凌的語氣還是漫不經心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一定，可能公安只是恰好在守著這一塊�！�
基安蒂：“看你帶的好路！”
宮川凌回頭：“不滿的話，你可以不跟著我。”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隱藏在隨和散漫之下的那份冷意，還是在這一刻透露了出來。
基安蒂腦海中警鈴大作，她握緊槍，滿臉殺意地盯著宮川凌。
“別說話了！”
科恩打斷兩人，沉聲道：“現在安全撤離最重要�！�
仿佛是為了應證他的話，附近的腳步聲越加清晰，甚至，從他們的角度，還能看見公安一閃而過。
這里很危險了。
基安蒂忽然冷笑一聲，轉身往另一邊走去，科恩愣了下，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上了她。
只剩下宮川凌站在原地。
他目送著兩人走遠。
這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說，完全符合他的設想。
走吧，和他分開。
之后再遇見什么，可就和他沒關系了。
·
“麻煩前輩了，這片區域劃分為B點，需要探查�！�
·
“B點有公安的人潛伏進來……”
·
基安蒂和科恩前往的方向，正是B點。
……
半小時后。
“砰！”
“砰！”
黑夜如墨，槍聲不斷。
交戰，躲藏，轉移，逼近。
“該死的條子！”基安蒂捂住受傷的肩膀，躲在廢棄大樓后，咬牙切齒地沖著聯絡器中喊著：“你們人呢？”
兩聲電音后，那邊傳來驚慌的聲音：“大人！路上有公安埋伏，我們不好過去……現在繞路了！”
條子們果然早有準備！
消息泄露了！
基安蒂砸了聯絡器，看向科恩：“我們沖出去！和他們拼了！老娘就不信了，幾個雜種，也能抓住我！”
科恩也中了兩槍，他臉色發白，說道：“不行，基安蒂，公安人手太多了，我們和他們硬拼，只會白白送命！”
“那你說怎么辦？羽仁凌，都是他搞的鬼吧！把我們帶到公安的埋伏圈來了！”
科恩心說，往公安人手最多的這邊走，分明是你自己選擇的路線……
羽仁凌那邊，說不定情況還好點。
不過他沒有傻到說出來，現在刺激基安蒂沒好處。
而且剛才他也沒有阻止基安蒂，說到底，現在的情況只是意外。
“找機會。”科恩盡力冷靜下來：“只能找機會突破，絕對不能正面碰上�！�
基安蒂傷口疼的厲害，整個人就更加暴躁了，她剛準備說什么，幾束燈光就照到了附近區域。
她心下一驚，連忙繼續轉移！
科恩跟在她身后，兩人身上還背著沉重的狙擊槍零件，跑動起來十分疲憊，血滴到地面上，都來不及處理。
這樣下去，只會被逼入絕境。
“把槍扔了�！笨贫髡f。
基安蒂扭頭：“你瘋了？被琴酒知道，他一定會殺了我們！”
扔了狙擊槍，就相當于送了信息給公安！
科恩也畏懼著琴酒，但是眼下，活都活不下去了，哪還能顧得上那么多？
“先活下去再說�！�
基安蒂聞言，想了想也是，她沒有多加猶豫，經過一片樹林時，就把槍扔了進去。
失去了最重要的負擔后，兩人輕松了不少，速度快了些，但是情況仍舊很危機，子彈很快又擦著他們的腳邊射過。
“砰！”基安蒂回頭射擊，但是肩膀上的傷，讓她的準星偏了些，連射幾槍，都沒能打中人。
她越加煩躁。
科恩的額頭也漸漸冒出冷汗，腿上的傷，讓他開始行走有些吃力了。
眼看兩人就要被逼入絕境，科恩忽然眼睛一亮：“基安蒂，往3點鐘方向射擊，把他們逼回去！我們從這邊走！”
基安蒂立刻回頭射擊，逼得公安找掩藏物，同時跟在科恩后面跑。
“為什么？”
科恩按了下耳麥，說：“組織支援我們的人到了！”
除了讓近處的小組來援助外，兩人也是和組織說過情況的。
只是……
近處的小組都來不及支援，更何況遠在組織的人？
基安蒂沒想到，還真的等到了，她興奮地大笑了兩聲，對未曾見面的救命恩人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轉過一小段路，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路邊，車門已經打開。
基安蒂上了車，又轉身拽了把科恩，科恩的身體和子彈擦過，摔在車座上。
下一秒，車門還沒關上，車輛就已經被司機啟動，飛奔出去！
總算松了口氣，基安蒂看向駕駛座，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激動：“你……”
青年回頭，金色的眼眸燦若朝陽。
第40章 神經質（加更2合1）
“？？！”基安蒂。
羽仁凌？
為什么會是他？
他逃掉了？還能有空來救她和科恩？？
黑色的商務車, 在公路上以快到離譜的速度行駛著。
基安蒂質問的話都被壓在了嗓子里，肩膀重重地撞在座位上，疼的直吸冷氣。
科恩緩過神來, 看見來人是宮川凌后, 也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羽仁凌？？！”
“是我，驚喜嗎？”青年撩起眼皮, 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
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這一眼讓人心里生寒。
“……”車內一時間只剩下喘氣聲，沒人說話。
未關的車門處, 冷風灌入, 吹的兩人都有些涼颼颼的。
羽仁凌的狀態……有點詭異，但不管怎么說，都過于輕松了點吧？
公安的警車追在后面, 黑發青年控制著車輛急速行駛著, 科恩好幾次差點被甩出去。
他有點懷疑對方是故意的，但是又沒有證據。
費了好大力氣，科恩才穩住身體, 把車門關上。
“拜兩位所賜，我不僅要加班，還要加班到這么晚……真的好不爽啊……”青年自顧自說著。
他轉著方向盤，讓車超過前方的車輛，又來了個急轉彎, 變道跑向另一方。
后面的警車亂了節奏, 掉了兩輛。
基安蒂咬牙，瞪著青年。
過快的變速和轉向, 讓基安蒂控制住身體都難。
她是真的討厭宮川凌。
但是……
雖然不愿意承認，可這一刻, 濃郁的血腥味在車內蔓延，致命的子彈在外面亂飛，她看著從容自若的青年，卻感覺到了一種安心感。
仿佛只要有眼前的人在，她就是安全的。
可以相信他。
——這種感覺，真是太惡心了！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惡心到她想吐，但卻又不得不承認其的真實。
甚至，連之前因為遇到險境，而快速跳動的心臟，現在都平穩了不少！
控制不了的生理反應，簡直就像在和對方低頭一樣！
基安蒂“嘔”了一聲。
宮川凌透過鏡子看了她一眼：“你暈車？”
“……”基安蒂。
我暈你娘的大爺！
“如果之前聽我的話，你現在早就脫離險境了，我早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宮川凌嘆了口氣：“不過，看在基安蒂小姐你讓我參與這場游戲的份上——雖然出了意外，沒那么好玩了——但我還是會考慮你的感受，給你最好的游戲體驗�！�
基安蒂：“你別惡心我了行不行！”
張口閉口游戲，好像她只是個游戲的炮灰角色一樣！
“惡心？”宮川凌把車開慢了點，后面的警車立刻加速，拉進了距離。
他問：“速度慢了點，你還暈嗎？還惡心嗎？”
“……”基安蒂：“你的腦袋進水了嗎�。。∥艺f你惡心��！快點甩掉警車！”
剛剛說完，她自己先意識到了什么，收了尾音。
是宮川凌來救了她……
換句話說，現在，她的小命被宮川凌掌握著。
再肆無忌憚的說話，難保不會被報復……
宮川凌輕笑了聲，聽在基安蒂耳中，就是嘲諷。
“她只是受傷了，心情不好�！笨贫骼洳欢≌已a道。
基安蒂臉部肌肉扯動了一下，最后還是沒反駁。
“心情不好所以要罵我嗎？”
科恩戰術性沉默了一下，而后組織語言：“她可能受了太大刺激，導致……精神有點混亂�！�
“？！”基安蒂面容猙獰。
科恩眼神暗示。
“……”基安蒂。
她忍！
“這樣啊�！睂m川凌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真信了，但出口的話卻是：“把別人當傻子，你還挺幽默的。”
科恩：“……”
他也忍。
“不過……說起來，其實我也不在乎�！�
青年忽然又道：“你們怎么樣，我一點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游戲是否有趣�！�
基安蒂和科恩，都有片刻怔愣。
此刻，這輛車已經行駛上了境內某座出名的大橋。
夜色中，這座橋被白色燈光籠罩著，宏偉而壯觀，橋下，清澈的流水上鋪散著星光，美麗異常。
宮川凌問：“想殺了他們嗎？”
基安蒂反應迅速：“當然！”
“但我們只有三個人，做不到�！笨贫骰仡^，看見依舊死死追在不遠處的六輛警車。
這些警車并不都是最開始就跟在后面的，也有半途加進來的，顯然是公安安置在各處候命的人手。
“他們人手不少�！笨贫髡f。
宮川凌勾唇，好像終于來了精神：“那樣殺起來才有意思。”
四周的白色燈光，也照亮了車內，青年微笑的表情被渡上了層柔和白光，在金色眼眸的襯托下，無端給人一種天使的圣潔感。
仿佛被他注視著，就是被神明眷顧著。
他給出選擇：“我這里有三種殺死他們的方案……”
基安蒂一驚。
科恩看向他。
黑色的車像幽靈一樣，迅速離開了大橋。
后面的警車，急切地追上。
然后。
“砰——”
兩聲巨大的爆炸聲，同時響徹天際。
兩聲。
……
宮川凌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仿佛沒有感覺到室內凝滯的氛圍。
現在是凌晨五點。
他身處在組織最近的一座安全屋內，而屋內還有的人有——
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科恩，貝爾摩德，以及幾個宮川凌沒見過的代號成員。
宮川凌是這里面，唯一一個還沒有代號的。
但是在琴酒難看恐怖的臉色下，他反而是表現最為自然的。
不……基安蒂看了青年一眼，與其說是自然，不如說，他完全沒把琴酒當回事，只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了。
似乎是精力都耗費完了，這會感到困倦，青年的頭微微低著，黑發在眼瞼處遮出陰影，過于蒼白的臉龐，有種如玉的精致感，但沒了一貫的笑意，顯得十分冷漠。
他情緒來的很快，散的也很快。
剛才在車上，引爆炸彈的時候，還笑的像個瘋子，現在就又昏昏欲睡，滿臉無聊，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未免讓人覺得神經質了。
“羽仁凌，把組織這次行動的第三小組的人全部炸死了，你什么意思？”琴酒的語氣十分危險。
接到基安蒂和科恩安全離開，羽仁凌引爆了兩個炸彈的時候，琴酒沒感到驚訝，因為羽仁凌的本事他見過了，他能帶著基安蒂兩人逃離，也不足為奇。
這個人是自己帶進組織的，從這點上，琴酒還頗為滿意。
但是��！
琴酒還沒滿意兩分鐘，就聽說，羽仁凌引爆的兩個炸彈，一個在大橋上，因為引爆時間過早，只炸到了一輛警車；另一個在組織底層成員，向基安蒂這邊轉移的路上！
他把這次任務的成員，全部炸死了！
琴酒發起火來十分可怕，房間內，只有貝爾摩德還有幾分看戲的心思，其他人都屏氣凝神，沒說話。
宮川凌沒動，看都沒看琴酒一眼，聲音倦�。骸盎驳傩〗愫涂贫飨壬纪馕疫@樣做了，組織里那些廢物，一點用都沒有，留著干什么？”
“？？？”基安蒂和科恩。
他們什么時候同意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基安蒂氣急。
“記性不好，可以去醫院看看。”
“我們根本就沒有……”科恩也不背這個鍋，但他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
【“想殺了他們嗎？”
經過大橋時，青年這樣問道�！�
那時候，因為在被公安追捕，他和基安蒂都理所當然的認為，宮川凌是在說殺公安。
但是……
“你那個時候，給的三種死法方式，說的是第三小組的人？？”科恩難以置信。
“是啊，都是因為他們不能去救下你們，才讓我被迫加班的，不能殺了他們嗎？”
“……”安全屋內，眾人一時間都有些語塞。
震驚，難以理解，警惕……
他竟然因為這個理由，突然發瘋把組織的人都給殺了？
不對……炸彈正好在那個位置，怎么說也不能算是突然起意吧？
“你提前在那邊埋了炸彈？”琴酒瞇眼，“怎么，還沒去做任務，你就想殺了他們？”
宮川凌依舊是那副“我很困我很煩”“和我說話，你能不能去死一死”的神情：
“防患于未然，有毛病嗎？萬一任務失敗，他們被公安抓了怎么辦？不是還需要花費時間精力去滅口嗎？”
“真是的……我這種走一步替公司想三步的好員工，為什么要在這里接受你的指責啊……”
明明自己還是個底層，卻敢做的這么狠！
他都不怕組織殺了他嗎？
饒是已經知道宮川凌的不可控，經過上次事件的琴酒、貝爾摩德、伏特加，還是再一次被刷新了認知。
不過這一次，再沒有人懷疑他是因和警方有關系，而這樣做的。
“那公安呢？”琴酒冷聲問：“只炸到一輛警車，你要告訴我，你是失誤了嗎？”
其實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能阻斷追擊，帶著基安蒂兩人逃脫，已經很厲害了。
但做這一切的是宮川凌。
琴酒不相信他會失誤。
“那倒不是�！睂m川凌用一種“今天吃了晚飯”的語氣說：“只是兩個炸彈一起引爆，聲音更大，更有威懾力，更帥氣。”
“？”琴酒。
“……？”眾人。
什么東西？？
更有威懾力，更帥氣？
還敢更離譜一點嗎？！
公安在追殺你，你就只顧著帥氣？？
“有問題嗎？”青年打了個呵欠，抬起頭，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顯，看起來下秒就要昏睡過去。
琴酒想給這瘋子一槍，讓他清醒清醒，但是余光中，桌子上十分顯眼的調查問卷，讓他實在生不起拿槍威懾的心思。
——能到處發這東西的人，怎么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上次不準他在代號成員中發，這才多久，他就在X組里傳遍了！
看看這上面的問題，哪個是正常人會問的！
只為了自己的情緒服務的人，難道要指望他會為一個人、一個組織付出全部的忠心嗎？
如果真是那樣，反而可疑了。
琴酒森冷的眸光收回，不再多說什么。
這樣輕拿輕放的態度，讓除了貝爾摩德和伏特加在外的人，都有些震驚。
這還是琴酒嗎？這么好說話？
事實證明琴酒真的還是琴酒，因為逼問完宮川凌后，他的目標，就轉到了基安蒂和科恩身上。
“你們的狙擊槍呢？”
“……”兩人。
“丟路上了，命都要丟了，沒空注意那么多�！被驳僬f。
“同樣是撤退，羽仁凌都安全跑出去了，你們卻正好落入公安的包圍圈里，真是廢物。”琴酒冷冷開口道。
科恩心說，你說的還真輕松啊……
哪怕剛認識羽仁凌沒幾小時，他也能看出來，這人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現在拿他來比較……
科恩忽然道：“羽仁凌的槍也落下了�！�
他想起來了，在和羽仁凌還沒分開的時候，青年背上的槍就不見了！
當時太黑，情況又緊急，他沒注意到……現在想想，難怪青年那時候跑的比自己和基安蒂輕松！
琴酒瞬間凌厲地望向宮川凌。
卻見對方已經放松地靠在沙發上，眼睛閉上，睡著了！
他！就在這么多代號成員面前！在如此緊張的氛圍里！睡著了！
“……”琴酒。
貝爾摩德不合時宜地輕笑了一聲，她撩了撩自己的臉側的頭發，紅唇揚起：“琴酒，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不給你面子的人�！�
“……”琴酒。
他眼神更冷了點，卻沒有別的反應，貝爾摩德看的更加新奇：“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動手嗎？這可不像你啊，Gin。”
琴酒沉默了下，綠眸里閃過奇異的光芒：“瑪格諾。”
“什么？”
“瑪格諾，剛才先生來電，這是羽仁凌的代號�！�
貝爾摩德笑容淡了些，還沒有代號，就是這么麻煩的人物了……
獲得了代號還得了！
不過……也是早有預料的事就是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伏特加開始覺得后背發涼，他有好多次，沒回對方的消息……羽仁凌不會報復他吧！
“他？瑪格諾？”基安蒂反應最大，她幾乎跳了起來：“是，是他把我和科恩救出來的，但就憑這件事，他就能獲得代號了？”
那以后豈不是要經常見到他在眼前晃了？？
想到那種狀似陽光無害的笑容，基安蒂覺得傷口都疼了幾個度！
琴酒口吻冷漠：“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他完成了這次任務最重要的目標�！�
“那是什么？”
任務已經完成了，說出來也無妨。
伏特加解釋道：“羽仁凌找到了含有組織重要資料的u盤。”
“我們這次任務的目標，就是除掉可能接收到這個u盤的東京警視廳警視正宇野忠義……但是他的死亡，會在國內引起軒然大波，讓組織的存在暴露在明面上。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宇野忠義前得到u盤�！�
“大哥正要狙擊宇野忠義的時候，收到消息，u盤已經被送回組織了�！�
東京警視廳的警視正。
壓根沒有睡著的宮川凌，捕捉到這個關鍵信息，心中一凜。
組織這次的目標，竟然是警方這么高層的人物！
太肆意妄為了！
“所以，現在的結果，就是最好的。u盤得到了，組織也隱下了�！狈丶诱f。
“哈？碰巧的吧？”基安蒂聽完后，也知道宮川凌做的事情確實重要，但還是嘟囔了句。
“但即使是瑪格諾，你也要解釋清楚。”琴酒沖著宮川凌腳邊開了一槍。
宮川凌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真是拿你沒辦法，你想聽我說什么？”
“狙擊槍。”
“我帶去的是山田組走私數量最多的G3SG9狙擊槍�！�
“山田組？”伏特加有記憶：“是前段時間，在組織面前揚武揚威的那個吧？”
“是嘍�！睂m川凌說。
貝爾摩德已經悟了，她驚訝地看著宮川凌：“這么說……你是故意把槍留在那，嫁禍給山田組的？？”
“沒錯。”
房間內安靜了瞬間。
“所以你才故意去天臺射擊了一槍？留下子彈痕跡？”科恩忍不住問。
宮川凌不太開心道：“山田組和明業會有過摩擦，不過沒有把明業會放在眼里，甚至不屑動手。前段時間，明業會內無故死亡數人，現場都留下了月亮圖標。今晚，我去天臺上放了圖標，又留下了山田組犯罪常用的槍……”
“——造成前段時間多起慘案的，和今晚狙擊警方的，都是山田組的人�！�
“多么完美的嫁禍計劃��！”他眼神變的沒有溫度：“可惜，被你們兩個丟下的狙擊槍破壞了。”
“……”基安蒂和科恩。
伏特加習以為常地打了個冷顫，他就知道，不能去細究羽仁凌的行為！
不然就會由衷的害怕，自己哪天被玩死了，還不知道！
琴酒倒是心中劃過一絲贊賞，而這時不時的贊賞，也是他能容忍宮川凌態度放肆的原因。
組織里，有宮川凌這樣能力的人，沒幾個，而有這樣能力的同時，還腦子好使的過分的，就更幾乎沒有了！
他能為組織帶來的利益，讓組織可以包容、乃至縱容他所有的離譜行為！
“你也說了，山田組不屑對明業會動手，警方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圖標，聯想到山田組？”貝爾摩德問。
“很簡單，因為我殺明業會高層西丸英的時候，山田組的人也在現場——啊，我用什么辦法，把山田組的人引過去的，就不用再問了吧？”
“但是西丸英的死亡現場，你也在吧？你就不怕，警方懷疑到你頭上？”
宮川凌笑了下，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空白問卷，看了眼：“諸位親愛的同事，你們的智商，真令人著急啊——我為什么在現場？我可是賞金獵人‘晝’啊。”
“我對留下圖標的罪犯‘利奧’感興趣，想抓住他，從而前往現場，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淺金色的眼睛，緩緩鎖定在琴酒身上，“甚至，過段時間，為了抓捕‘利奧’，警方還要求到我面前，讓我幫他們�！�
“用《夜》這本書，塑造殺人魔利奧的身份，再借此讓‘晝’更深入警方——這樣的解釋，諸位還滿意嗎？”
“……”鴉雀無聲。
這下，房間里不管對宮川凌是何看法的人，是真的都被驚的頭皮發麻了！
他捏造利奧的身份，用利奧殺人，原來是為了讓警方求到晝——還是他自己身上！
他引山田組的人去明業會，這次又帶山田組的常用槍……一下子兩起事件，全部嫁禍給了山田組！
這家伙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何至走一步，想三步，他甚至想了三百步！
基安蒂終于從內心感到畏懼，她用陌生而怪異的目光看著宮川凌，好像在看什么非人物種。
“喂……”甚至連出口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提前埋的那枚炸彈，是為了殺掉可能被抓的那些人，那……橋上的那一枚呢？”
青年彎彎眼睛，困意之下，語氣更顯慵懶低沉，但尾調上揚，像是蜂蜜一樣甜：“當然是為了處理掉，別的可能沒用的存在啊�！�
“……”基安蒂認知到，這個存在，也有可能是自己。
“就到這里吧，你們還要開什么總結大會的話，就自己開吧。”宮川凌站起身：“我要回去睡覺了，沒有人有意見吧？”
沒人說話。
開玩笑，誰敢有意見��！
有意見也不會傻傻的說出來！
“Gin？”
“……你可以走了�！鼻倬普f。
宮川凌就往外走去，路過琴酒的時候，他把那頁調查問卷，遞給琴酒：“這次可以賞個面子，填一下嗎？”
琴酒：“……”
伏特加立刻上前，雖然內心想哭，但還是露出堅強的微笑：“我來替大哥填！我有經驗！我最會填這個了！”
宮川凌也不在意，他路過兩人，走向大門。
快要出去時，長發殺手略涼的聲音響起：
“今晚做的不錯�！�
“瑪格諾�！�
以后，不會再有人喊他羽仁凌，他也不再是底層可有可無的人。
他是組織的代號干部，瑪格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