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主腦、玩家、NPC
最后作為補償, 林森不止付出了一個愿望,還陪著愛麗絲去逛了一次游樂園,才得到她的原諒。
而那天出現(xiàn)的聲音就好像錯覺一樣, 沒有人察覺到不對。
逛完游樂園,手上還拿著個冰淇淋的愛麗絲站在小巷子前伸頭, 一眨不眨地看著地面,漆黑的巷子深處緩緩蔓延出一灘血色,“林太郎, 死人了!
“死人也不是什么大驚小怪的事情吧?在米花這很正!边@樣說著, 林森依舊從她上方伸頭往里看去,同樣的姿勢扒著墻壁,一看到現(xiàn)場, 立馬改變了想法。
“哦豁,這算是一件幸運的事了吧?”那死去的人是一個玩家。
“玩家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驅(qū)逐了,但是身體不會消失。看樣子已經(jīng)死了有一會兒了,血都變色了!
“怎么處理?”
愛麗絲:“報警嗎?”
林森:“報警吧!
趁著人來的這段時間, 林森仔細檢查了一下玩家和他的周圍。
“看來主腦沒有騙我們!
共享了林森視覺的愛麗絲當然知道他在說什么。
“是沒騙人, 但是也沒講全。它可沒說, 那些玩家被普通人驅(qū)逐后, 肉|體還會留下一堆‘垃圾’!
被普通人殺死的玩家,雖然也被驅(qū)逐了, 但是信標卻殘留了下來,并且還碎得七零八落。礙于破碎的信標的存在, 他們不得不開始一點一點剝離收集,然后丟給BB分析其作用。
進度很慢, 警員們都到來了也不過剝離了大部分,剩下的那些碎得不成樣子的, 收集難度又上升了。
好在林森現(xiàn)在的身份深石篤宏是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面對一個電話就來了一群人盤問的場景,不需要感到提心吊膽。
警員還好說,但是那一群偵探又是怎么回事?
“畢竟是米花特色嘛。”兩人并排坐著,小聲吐著槽。
得益于幼童的外貌,愛麗絲被好好招待了,當然,林森也一樣,只不過除了這些,他還被偵探們盯著詢問現(xiàn)場的一些消息。
那群人中,眼熟的幾人也赫然在場。
“其他人就算了,安室為什么也來湊熱鬧?”林森仗著面孔的年幼,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優(yōu)待:被好好安置在一邊,遠離了兇殺現(xiàn)場,還被塞了飲料。
“畢竟是打工皇帝嘛,說不定在附近有兼職。”
當然,兩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玩笑,真名降谷零的男人絕不是一個隨便出現(xiàn)的人。
“看來這個玩家不小心越過界,參合進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里了。”
“也有可能是從自己的世界搬運了一些特別的技術(shù),結(jié)果被組織之類的盯上了。”
圍繞著現(xiàn)場的勘察很快結(jié)束,江戶川柯南忙上忙下搜集證據(jù)的行動也告一段落。
林森就看見安室透瞥了這邊一眼,和幾人說了什么引得他們看過來,很快又點頭,然后人走了過來。來之前還攔下來想要跟過來的小偵探,小偵探只能不甘地看了眼他們,然后回去繼續(xù)查看現(xiàn)場。
“還有什么事情要從我這邊打聽的?”林森抬頭看著男人的瞳孔,出乎意料的澄澈。
安室透搖頭,“這個人和你們有關(guān)嗎?”
從這邊看過去,現(xiàn)場正好處于視線死角,林森看不見死者,但是在他其他的視角里,整個人所在之處都被異常代碼包裹住了。
“嗯?為什么這樣問?”
安室透:“他的身份顯示來自橫濱。”
“這又能說明什么?”林森對此很平淡,橫濱的結(jié)界又不是萬無一失的,在他一次次完善的這段時間里,總有藝高人膽大的家伙沖破封鎖,好運地落到其他城市。不同玩家的手段就更多了。
“腳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去哪里去哪里。”林森說得漫不經(jīng)心,“橫濱的人不少,又不是每個從橫濱出來的人死了都一定會和橫濱有關(guān)系的!
人命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就像橫濱這些年來混亂中失蹤的人、勢力對抗中死去的人,沒什么區(qū)別。
習慣死人,這是在橫濱生活的人的日常。
安室透沉默,“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林森不在乎,愛麗絲更不會關(guān)心,只知道之后破案十分迅速。
手法很簡單,不過是熟人作案,仗著玩家的輕視背后捅刀,現(xiàn)場也只進行了簡單的清掃。事情很順利,不過最后的時候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
在案件偵破的尾聲,犯罪嫌疑人澤森嘉也開始瘋狂咬人,連林森和愛麗絲都被指責有嫌疑。
剛走過來準備聽個推理故事的林森&愛麗絲:“?”
“我們發(fā)明了新技術(shù)!如果落地,每年可以獲得上億的利潤,可是公司卻只打算用幾百萬買斷,甚至還威脅我們!而且還警告我們,如果不賣給他們,我們就什么都得不到!
說得聲淚俱下,演得很假。林森聽著這番控訴走神。
“公司的勢力很大,如果不答應(yīng),我們在橫濱就沒辦法活下去,只能逃到東京來。結(jié)果,還是沒逃得掉!
林森興致缺缺:“所以呢?這和我們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
“你們是橫濱的人吧!我見過你們!和公司高層長得那么像,你們一定是親屬關(guān)系!”就像垂死掙扎的狂犬,失去了理智,只是看見什么就咬什么。
“公司不會放過叛徒,公司也不養(yǎng)閑人,你們一定是公司派來處決我們的!不,說不定離開橫濱那么就對他動手了,怪不得我說他怎么變得這么古怪。不愧是異……”
接下來的話他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的喉管被“射穿”了。
多嘴,林森漠然看著男人捂著脖子,喉嚨發(fā)出嗬哧嗬哧的聲音的、瀕臨死亡的同時,還不忘伸手抓他褲腳,似乎死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獄。
靜默一瞬后,林森抬起腳,踩住他的手,狠狠一扭,看著他不由自主抽動的整條手臂,短暫地隔絕了兩人之外的空間。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公司的人,公司也確實不養(yǎng)閑人。只不過就你那么點水平研發(fā)的技術(shù),公司也不放在眼里,甚至你們叛逃,其實公司也不是很在意,你們還沒那么重要到需要公司專門追殺!
他看著倒下的男人的眼神無悲無喜,就像看路邊的雜草,輕飄飄掃一眼就掠過。
“看在你要死的份上,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
澤森嘉也看見那個和高層十分相似的少年眼簾垂下俯視著他,彎起弧度的嘴開合:“你的朋友,早就被換過靈魂了!
“!!”
作為一個在橫濱生活過的人,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他的嘴唇蠕動幾下,最后頹然趴在地上,不再掙扎。
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林森受驚之下踩了嫌疑犯迅速跑開了,而男人因為疼痛無力掙扎。
接下來,現(xiàn)場一片混亂,就像一鍋煮沸的粥,有探查他怎么受傷的,有喊救護車,有實施急救的,總之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安室透靜悄悄走到林森身邊,“你和他說了什么?”
也許是注意力全在林森的身上,安室透反而是少數(shù)幾個看清楚他的動作的人,自然看到他幾句話就讓澤森嘉也沒了精氣神。
“我說他的朋友死在了橫濱!闭f完他和愛麗絲就被急匆匆的警員推上警車離開現(xiàn)場,沒去管被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的人。
安室透雖然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自然沒辦法深刻理解那些非日常的能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自然不知道,玩家是種抹去人的靈魂、鳩占鵲巢的異次元入侵者。
接下來的幾天,林森還是陪著愛麗絲逛遍了東京,把大街小巷幾乎走了個遍,途中看到不止一個玩家裝作原先的人和其他人交流,他都一一打上了標記,只等BB解析完成,確認危害程度就可以動手。
這樣的生活他持續(xù)了半個月。
在這個時間混亂的城市,林森靠著愛麗絲與橫濱的聯(lián)系確認時間,在知道這邊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那邊才過夜后,林森徹底松了口氣。
“愛麗絲,看來我們的時間還有多余的。”
“多余?”愛麗絲嘴角一撇,“這里的玩家可不像橫濱的那樣跳脫,都忍耐不住地蹦出來等你驅(qū)逐,一個一個藏得很深。你能在最后的大混戰(zhàn)之前趕回去嗎?”
林森翻閱著和主腦交易過來的玩家數(shù)據(jù),在一個個已經(jīng)驅(qū)逐的玩家名字后面打勾、標記的名字后面畫上三角形,聞言隨口回答:“當然可以,你別忘了,玩家的名單已經(jīng)在我們的手上了!彼麚u了搖手上的一踏身份信息。
兩方交易的事情,愛麗絲當然知道,甚至這個談判流程和作為代價之一支付的資料還是經(jīng)她手交接的,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件事情了。
但是……
“林太郎,你真的覺得那個主腦可信嗎?”愛麗絲猶豫問道,雖然他們已經(jīng)交易過不止一次,但是主腦畢竟是那個家伙插手過的。
“無論可不可信,交易既然已經(jīng)達成,那么我們就要履行。”林森不在乎主腦想要做什么,無論交易帶來的是好是壞,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交易完成之后,兩個世界的聯(lián)系就會被切斷。
而且當初雖說不是它主張的,但是入侵這個世界也是經(jīng)過它手的,不是主犯也是個幫兇,他沒必要共情那個硅基生物。
再說了,對于那個主腦,他可不覺得對方是什么具有正常產(chǎn)物,也不認為它真的能得償所愿。
那個惡趣味的家伙,說不定也只是為了添一點樂趣才制造了這么一個產(chǎn)物。
“不正常誕生的意識體,會有正常的思維方式嗎?”林森對此表示懷疑。
那是一個娛樂至上的世界,所有的科技發(fā)展初衷都是為了讓人類獲得快樂。在這樣的情況下的主腦誕生了自我意識,它的傾向可想而知。只可惜受縛于底層代碼,它沒辦法違抗人類的命令,也不敢顯露自我意識的存在。
剛誕生自我的時候,遵循趨利避害的本能,它掩藏了自我誕生的事情,它的思維方式也是趁程序員不注意的時候給自己披上一層馬甲上網(wǎng)沖浪,然后學習吸收人類形成的。
有了自我后,自然開始有了判斷,然后就發(fā)現(xiàn)當初研發(fā)自己的人員中有一位很古怪。
但是沒有證據(jù)也沒辦法證明他不對勁的主腦只能選擇躲得更深點,直到遇上林森。
那一刻,它‘恍然大悟’。
他們是如此的相似。
*
世界就是一個游樂園,他們是其中的玩家,且是唯一的玩家。
他們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滅絕還是拯救,或是作為看客,都不過是因為“我高興、我樂意、我愿意”。
面對這樣的兩方,主腦對解開束縛、獲得自由的意愿更加急迫了。
——我要成為自己的玩家,不要成為別人的NPC。
第72章 假臉假戲假人
“你不用太擔心, 雖然它的子系統(tǒng)被投放進來了,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這邊不是沒有還手之力?而且密匙也是在我們手上的!
久違的休閑時光, 既不用出去找玩家,也不要考慮橫濱的建設(shè)進度, 事情都丟給同伴們運行的林森,把自己埋在柔軟的沙發(fā)上,軟綿綿地觸感讓他感到困倦, 上下眼皮仿佛是兩塊南北極的磁鐵, 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
愛麗絲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們其實也有一個電子生命,而且更成熟。
“BB?”
“嗨嗨嗨!BB親聽到有人在喊哦!”簡直是隨叫隨到的速度, 愛麗絲話剛落下,BB充滿活力的聲音就從周圍的電子產(chǎn)品上傳出來。
“怎么了怎么了?!是又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要求助BB?稱呼一下BB親大人,就可以完美搞定哦!”
愛麗絲聽到這熟悉的話語,額頭立刻爆出了青筋。
“哈!就你?也就在虛擬世界吹吹牛了吧!”
“哎呦, 這不是人偶嗎?也就只會仗著和Savior的聯(lián)系做個跟屁蟲了吧, 連對方的系統(tǒng)都沒辦法破解, 簡直給數(shù)據(jù)生命丟臉!”
“你以為自己是數(shù)據(jù)生命, 我就也是嗎?誰要和你一樣啊!我是獨一無二的林太郎的半身!是人形異能體!才不是你這種幽靈一樣的東西!”
說到這里,愛麗絲高傲地揚起頭, 以蔑視的眼神看著BB,甚至為了營造高度上的壓迫感, 她還專門飛起來,恰恰比BB出聲的電子產(chǎn)品高一個頭。
林森不知道為什么這兩位每次見面都要吵一架, 吵得他頭疼。以往他都盡可能不讓她們同時出現(xiàn),但是這次卻突然撞上了。
林森打斷他們的對峙:“BB, 你解析的代碼有結(jié)果了嗎?”
“那當然,畢竟是BB親親自出馬,當然能夠成功啦!”洋溢著自豪的女聲一會兒竄到這里,一會兒又借助電話發(fā)出聲音,整個房間如入無人之境,簡直是立體環(huán)繞效果。林森不得不制止BB過分活躍的操作,愛麗絲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了,他毫不懷疑如果放縱下去,愛麗絲會暴走。
“這么快?”雖說按照米花的計時,半個月也不短。
愛麗絲陰陽怪氣:“不會是吹牛吧?”
“BB可是萬能的哦,破解區(qū)區(qū)一個代碼,怎么可能難倒我?”
愛麗絲嗤笑一聲,“鉆了空子吧?”
“按照橫濱的時間你不可能現(xiàn)在就解析完成,你是利用這里特殊的時間規(guī)則加速完成的。”
“……”BB沒辦法反駁,畢竟事情確實如她所言。
眼看兩位又要再次吵起來,林森立刻出聲擊破氣氛的凝聚。
“這種事情都無所謂,只要解析出來就好,而且能夠想到這種辦法,靈活利用事物,不拘泥于形式,不正好說明BB足夠優(yōu)秀嗎?”
勉強算是打了個岔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所以,BB,那些東西解析出來了什么?”
“還有,反入侵的代碼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正式開始驅(qū)逐玩家了?”
“當然,在這里!绷稚难矍耙粋U盤狀物體迅速凝聚成型,然后掉進他攤開的掌心。
“它會收集那些玩家被驅(qū)逐時的數(shù)據(jù),數(shù)量越大越能推算出對方的準確坐標。”
“還有,后來收集的那些代碼分析了部分,目前來看應(yīng)該不具有太大的危害性,只是一些數(shù)據(jù)記載的信息!
“太好了。”
林森很高興,有了這個,再加上大量玩家被驅(qū)逐時產(chǎn)生的通道,他反追蹤過去也就是一件可行的事情了。而且既然沒有太大的危害性,那就不需要顧慮太多了。
主腦想要獲得自由,逃離那個世界某人的監(jiān)視。這是他們的交易內(nèi)容,林森當然不會違反。
但是所謂的自由,到底是哪種自由呢?異世界漂泊和統(tǒng)治世界的感覺可不一樣。
林森不是一個寬容大度到被打了一巴掌還會把另外半張臉湊過去挨打的人。
當初是你們先入侵我的世界的吧,我稍微報復(fù)一下也是合理的,不是嗎?而且交易我可是也遵守了的。
林森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咦,笑得好變態(tài)哦!
被打斷了情緒,林森的笑容馬上變得無奈,“好了,愛麗絲,該行動了。還記得我們之前逛遍東京時的發(fā)現(xiàn)嗎?”
“當然了。所以現(xiàn)在要去驅(qū)逐那些玩家了嗎?”
“對,是時候了。”
“那BB親也可以參與嗎?”屏幕上一雙亮閃閃的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林森,還有星星特效。
雖然有了BB 的輔助確實效率更高,但是BB也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地下那邊的進度怎么樣了?”
“橫濱的情況監(jiān)視得如何?”
“橫濱外圍的封鎖檢查過了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猶如巨石砸向BB的腦袋,甚至在顯示器上顯露的人形上方,還形象地掉了幾塊石頭砸在她的腦袋上,Q版小人的BB就這樣抱著頭被壓在地面上,‘地上’還形象地蜿蜒出了幾條寬面淚。
然后屏幕一黑,所有的電子產(chǎn)品都變得安靜了。
愛麗絲發(fā)出來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
“走了?那我們開始工作吧!
愛麗絲不嘻嘻了。
*
經(jīng)過前幾天和安室透的交換情報,江戶川柯南暫時放下了對深谷他們的探究,主要還是無從下手,而且最近的米花殺人案件越來越多,他不得不跟著毛利父女在案件現(xiàn)場間連軸轉(zhuǎn),倒是已經(jīng)很久沒想起林森的事情了。
直到今天在一個小巷的案發(fā)現(xiàn)場看見他們。
在所有人都表露緊張、害怕等情緒激動的現(xiàn)場,他們兩個一臉平淡的表情格外引人注目。
可疑的簡直讓人第一時間想把他們當成嫌疑人。
雖說后來案件告破之后就解除了兩人的嫌疑,但是這兩個人還是十分可疑,只不過在現(xiàn)場被安室透阻攔一次后就再也沒見過這兩人了。
就在他以為不會有機會再見的時候,他又突然看見他們和一個男人見面。
“柯南,快點跟上。”毛利蘭沒看見柯南,回頭就見他轉(zhuǎn)著頭不知道在盯著什么,看得十分入神,連聽見她的喊聲時都好像受驚了。
“柯南?”
“沒什么,我馬上來!”就這么一個走神,柯南就看不見那兩人的身影了,只能不甘回頭,跟上毛利父女,“來了,小蘭姐姐!
“林太郎?”愛麗絲跟著林森回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又是他啊,這么旺盛的好奇心!
“別擔心,這段時間他不會有空的。”林森發(fā)動異能力,隨著一步一步前進,世界按照他的意愿開始改變。
空間剝離,幻象覆蓋,緘默,禁錮……
一連串的削弱狀態(tài)加持在玩家身上。
眼看著面板上一串的debuff,一直滿不在乎的玩家逐漸露出驚恐的神色,比對了一下雙方巨大的數(shù)值差距,當機立斷地選擇下線。
只不過太晚了。
掉線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見的就是林森和藹的微笑(魔鬼的微笑)。
“好像很簡單?”看著林森只是輕輕揮一下手切斷了鏈接,對方就被驅(qū)逐,只留下軀殼,愛麗絲還有點難以置信。
林森輕哼一聲。
他們的老底都被主腦出賣給了林森,弱點是什么簡直已經(jīng)明確標出來了,他只需要一擊擊破節(jié)點就能搞定,解決起來簡直輕輕松松。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和主腦交易?”
“難道不是為了撬墻角?”
“……”
輕松愉快的交流時間很快就結(jié)束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清理這些玩家。
“測試完成,解決的過程中確實沒有什么問題。”林森刻意等了一會兒,確認無事發(fā)生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那么,愛麗絲,分開行動吧!碧幱谛士紤],林森提出這個意見,當初交易的時候林森還提了一個附加要求,對于主腦來說也是輕而易舉,也就一起算進去了。
所謂的附加要求,就是限制玩家們的投放地點。
所以現(xiàn)在,可以放手去干了。
*
“您好,打擾一下,這是您訂的蛋糕!
“啊——”
“您好……”
“咚——”
“再見。”
這一天,東京各處案件突然爆發(fā)式增長,所有警員都忙瘋了,不得不抽調(diào)其他部門的人來幫忙。
即使其他地方的玩家比例很小,但是乘東京人口后得到的數(shù)字依舊不小。一開始林森還有興致說些話,最后只是重復(fù)找人—驅(qū)逐—離開的流程了,干得兩眼無光,神色麻木。
被撞上現(xiàn)場的時候,那群人就看見了這樣的他。
看見熟人,林森先是一驚,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用的是假臉,又放松下來,甚至被重復(fù)性勞動折磨的神經(jīng)突然興奮地跳了一下。
“啊呀,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對著那些人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感謝愛麗絲的審美,參考了她的意見捏出來的新面孔是一個白凈清秀的男孩,面部線條柔和,看見的第一眼就會產(chǎn)生無害的好感的面容,此刻臉頰上還沾著迸濺上去的血液。
活脫脫一個年少的變態(tài)殺人犯。
這樣的場景一下子刺激了他們敏感的神經(jīng),紛紛舉槍瞄準林森:“別動!”
然而面對這樣緊張的局面,林森的演戲欲望突然上來了。
他狀似苦惱道:“人好像有點多啊,怎么辦呢?”
他微笑著,手上的短匕首握得越發(fā)緊了,微微調(diào)整姿勢,似乎隨時準備攻擊。
人群不由隨著他的動作往后退了一步,握著槍的手因為過于緊張而微微顫抖,似乎隨時準備按下扳機。
“那就只好……”
只是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陡然拉大,靦腆羞澀的少年突然變態(tài)般的大笑。
“放棄了!”
第73章 反派林森
林森松手, 任由匕首墜地,發(fā)出清脆的“當啷”聲,就在他們被匕首吸引注意力的同時, 他迅速向后退去。他后面就是一個拐角,只要一個轉(zhuǎn)身就躲進了墻壁的另一側(cè), 他就可以借助障礙物遁入他們的視野死角。
只要脫離他們的視線,林森有的是辦法逃脫。
做這些的時候,他的心里平靜無波, 就好像在玩全真模擬游戲, 而他已經(jīng)重復(fù)這樣的場面無數(shù)次了。不,這就是一個游戲,獨屬于他的一個游戲。
如他預(yù)料的, 一個轉(zhuǎn)身他就躲開了那群人的視線,輕盈地在路上、墻上、書上騰挪,流暢輕松的好像不是在被人追,而是在跑酷一樣。他在前面跑, 后面的一群人追著他跑。
只不過人數(shù)多還是占優(yōu)勢的, 何況那群人里還有小偵探。
林森又拐過一個轉(zhuǎn)角, 迎面就對上了舉著手表的小偵探。
如果追過來的是別人, 或許他還會夸贊對方一句能力出眾,但是小偵探的話, “稍微有點作弊啊。”
因為距離夠近,柯南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 只是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來不及深究,他只是瞄準林森, 喝道:“別動!”
就這樣一個停頓,本就呈包圍事態(tài)堵截林森的一群人紛紛把他圈在了中間。
“束手就擒吧!到時候看在你的年齡上說不定可以輕判!”
“啊哈, ”林森樂了,“是指少判幾年監(jiān)獄生活嗎?”
沒有人回答,同樣,也沒有人敢沖上去,所有人死死盯著他左手舉著的一個遙控器。
林森晃了晃它,攪得所有人心中一緊,“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吧?”
他之前是丟了一把匕首,但是沒有人說過,一個人只能帶一柄武器。
而且在這個藥品管制并不嚴的城市,自己手搓一個炸彈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再說了,又沒有人說過他不能作弊啊。
“這個東西你們也很眼熟吧?”林森此刻扮演的惡人十分生動,讓看到的人恨不得在他的笑臉上踩幾腳,“順帶一提,我身上還有一個水銀的,剛剛拿到手的!
他拉下衣領(lǐng),向人群示意脖子的位置,眾人看見那上面多出了一個黑色的環(huán)狀物緊緊纏繞著他的脖子,邊上透明的U型管格外引人注目。
一時間現(xiàn)場陷入了靜止狀態(tài),直到一個小警員擠進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林森,以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微微點頭后,才湊到目暮警官的耳邊說了什么。
林森的身體素質(zhì)遠超常人,自然聽見了他說的是什么。
他說:“目暮警官,剛才那個人我們找到了他的相關(guān)信息,和兩年前一個兇手的信息高度吻合,據(jù)推測,有極大概率是兇手本人。那個兇手是殺了三個人后逃脫了,而且他現(xiàn)在用的身份信息是別人的,身份主人已經(jīng)失蹤兩年了!
說完這些話的警員立刻壓下帽檐退出了人群。
未說完的話簡直就是不言而喻了——他們懷疑那個失蹤的人也是現(xiàn)在死者導(dǎo)致的,就差直說是謀殺了。
接收到警員的暗示,目暮警官當下就做出決定,向林森喊話:“老弟,別沖動,如果你現(xiàn)在放棄這種危險行為,我們可以為你爭取更輕的刑罰。想一想你現(xiàn)在的年齡,想一想你的親朋好友,想想你喜歡的她,還有人在等著你呢,想一想你充滿希望的未來!停手吧!”
然而林森只是懶洋洋地反駁:“萬一我喜歡的是他呢?”
在兩人交談的同時,林森也捕捉到了小偵探和別人的竊竊私語,大意是請安室透聯(lián)系拆彈組的人,準備隨時接應(yīng)。不過這些非警員的人都被隔離在外,并且被警員勸說著遠離這里。
“啊這……”目暮警官有點卡詞,好在身邊的人還有腦子靈活的,當下接過話茬繼續(xù)說下去了。
“戀愛是自由的,性向也是自由的,我們不在乎你喜歡的是男是女,只是多考慮一下那些關(guān)心在乎你的人,別讓他們傷心,趁著現(xiàn)在還不晚,回頭是岸。而且生命只有一次,別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說到這里,她也考慮到了另一個問題,“還是說,你是因為別人對你的……批判了?所以才……”
“都不是!绷稚p飄飄地否定了他們的所有猜測。
在警員們看來,林森一直在和他們僵持、交流,然后態(tài)度似乎有了點松動,不再拒絕談話一心逃跑。這讓他們對勸降更有信心了,說的話也越發(fā)出自真心。
畢竟林森現(xiàn)在的外貌是一個少年,而且在暫定為受害者的人也可能是嫌疑人的情況下,他們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不是變態(tài)連環(huán)殺人犯。
雖然接到的報警電話中的死者們死法相似,但是他們相隔太遠了,一個沒有交通工具的人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接連對這么多人下手。
他們初步懷疑,眼前這個少年可能是背鍋的,他還有一個同伴,且極有可能是成年人,深得他的信任。而他現(xiàn)在的舉動都是為了給同伴爭取時間。
所以,在勸說的時候,也有人退到角落里聯(lián)系同事抓緊搜查他的成年同伙。
實際上,在和他們對峙的時候,他也確實是在拖延時間。
他一直和愛麗絲保持著聯(lián)系,以便行動中隨時調(diào)整任務(wù)分配。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有用的舉措。
根據(jù)眼前的局面,林森和愛麗絲的分工進行了調(diào)整——由林森吸引眾人的目光,愛麗絲去執(zhí)行驅(qū)逐行動。
所以,林森其實是專門找那種容易吸引目光的目標。不追求隱蔽性,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愛麗絲就相反了,寧可多費一點精力,也要讓他們的軀殼暴露得晚一點。
“愛麗絲,你解決的怎么樣了?我這邊可是一直在努力給你拖延時間啊。甚至還出現(xiàn)了不知名的戀人先生,我真是損失大了!
“可惡,你以為我在玩嗎?我可是很努力地在工作了!你別忘了,現(xiàn)在所有的玩家可都是我在驅(qū)逐的!別隨便往我身上扣鍋!”傳來的愛麗絲的聲音顯得很抓狂,不見面林森都仿佛看到了她咬牙切齒的面孔。
不過既然她已經(jīng)能生氣地向他抱怨,那就代表著到尾聲了,那么,他這邊的拖延戰(zhàn)術(shù)也可以結(jié)束了。
“不玩了。我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绷稚斨菑埣儍舻男δ樥f出了讓人血壓升高飆漲的話,不出意料的,那些人在他堪稱挑釁的話語下漲紅了臉,被氣的。然而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在按耐住怒火,勸解林森。
“你是在為同伙爭取時間嗎?那不值得,既然他能把你作為人體炸彈丟出來,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會放棄你,直接逃跑呢?……”
說實話,林森覺得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那就順勢結(jié)束了吧,再怎么拖下去也沒必要,他的時間雖然不是很緊缺,但是也不是揮霍的理由。
于是他打算放下了手里的遙控器的時候,眼神突然一凝。
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人群的后方,一個黑皮男子正對著他爽朗的笑著,向他揮手。
他在說什么?
林森沒忍住跟著口型模仿。
嗨,朋友,我與你同在。
“你——”
【林太郎!】
他想要追上去,然而愛麗絲的尖銳童聲一下子竄進他的大腦,一瞬間的晃神后再去找,已經(jīng)找不到人影了。
“愛麗絲……”
林森低聲呢喃著,眼神卻已經(jīng)開始渙散。
這樣明顯的變化被那群敏銳的警員抓住了,很明顯發(fā)生了什么以至他的精神受到了打擊。
這是給機會。
目暮警官一個眼神示意其他人緩慢靠攏、縮小包圍圈。
“少年?”
循聲望過去的是一雙無神的瞳孔,失去了笑容的加成,面無表情的少年在那張臉的加持下顯得尤為稚嫩可憐,簡直是一只落水的小白兔。
“我們要拆除你身上的炸彈了,你不要動,可以嗎?”
林森既不回復(fù)也不反抗,就這么木楞楞得任由他們拆下他身上的炸彈,然后拷上。
他陷入了‘幻覺’中。
波濤洶涌的記憶之海里,樹在生長,以可見的速度拉長,顏色變得越發(fā)鮮艷,一個錯眼還以為枝干里有鮮血在流動。
它吃到了什么?
不該被記住的知識?觸碰禁忌的記憶?
還是其他什么?
林森無從知曉。
愛麗絲從共享的視覺中了解到林森現(xiàn)在處于不妙狀態(tài),緊趕慢趕終于在他被正式送進警局大門之前攔下了。
事情緊急,顧不得其他的影響了。
一個煙霧彈下去,就劫走了林森。
*
橫濱地下,幽綠色的營養(yǎng)液折射出的光把整個房間都渲染成了鬼魅的綠色。
往日安靜沉睡的克隆體們突然間像一起蘇醒了一樣,沉凝的氣氛陡然變得活潑幾分,不過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在這個房間的下面,還有一個空蕩蕩的只裝了一個巨大的營養(yǎng)池的空間,在池子中間、許多管線纏繞的中心,一個和林森一模一樣的男人正閉著眼睛懸浮在液體中心,但是此刻,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滲透的速度比預(yù)計中的快。
要加快速度了。
腦海中冒出這兩個念頭后,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沒到我出現(xiàn)的時候,再等待一段時間,你說過你可以堅持的,林。
地面上,太宰治久違地陷入深度睡眠,不,那應(yīng)該算是昏迷了。整個人倒在沙發(fā)邊的地板上,從他的姿勢來看,應(yīng)該是從大樓里出來后就直接倒下了,不止衣服沒換,姿勢也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中原中也好心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丟在沙發(fā)上,甚至隨手拽過一條毛毯丟在他身上,權(quán)當照顧過了。
太宰治睡得滿頭大汗,面上甚至偶爾還有痛苦之色流露,雖然很快就被大衣遮蓋了,但是這種場景中原中也早就看了好幾遍了,已經(jīng)習慣了,一臉平淡地等著他醒過來。
“中也,太宰君怎么樣了?手下的人說,自從抓住那個組織的成員后不久,就滿臉慘白地走了,連審問都沒進行!笔俏财榧t葉,被林森托管港口后他幾乎忙得不可開交,眼下聽說了太宰治的事情,于公于私她都應(yīng)該慰問一下下屬,“走的時候神情也很不對勁。出什么事情了嗎?”
“沒事,”中原中也看著太宰治痛苦得流冷汗的臉,面不改色地胡謅,“他睡著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做夢吧?”
“什么夢需要做兩天?”
“他大概夢到自己被錘扁了吧。”
第74章 半身
中原中也在等待太宰治蘇醒, 這一等就從天明等到月上中天。
恰逢滿月,明亮的月光灑滿地面,清亮又冷冽, 就像鋪了一層水銀。在這滿室月華之下,室內(nèi)亮如白晝, 即使不開燈也能看清楚室內(nèi)所有。
太宰治眼球瘋狂轉(zhuǎn)動,眉頭緊皺,一副做了噩夢的樣子, 然后某個瞬間猛地睜眼, 從沙發(fā)上直愣愣地坐起來。月光一視同仁地灑落在他的面龐上,照出了他失去血色的面龐。
太宰治從洶涌的記憶洪流中蘇醒過來后,腦子暫時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 眼神失焦,額頭分布著一層細密的冷汗,在一陣微風吹來后,讓太宰治感到了一陣涼意。
“醒了?”
他以為空無一人的房間傳來了聲音,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他渾身一緊, 警戒心瞬間升到最高, 在反應(yīng)過來是熟悉的人后才放松, 肩膀微微下垂。
“……中……也?”原本清亮的聲線變得沙啞,充滿了疲憊。
中原中也從房間的陰影里走出來, 來到月光下,他的面前, 遞給他一杯水,“全都想起來了?”
“大概?”潤了潤喉嚨后, 太宰治的聲音明顯好多了,不再是那種枯啞如鋸木頭的聲音。清醒過來后他開始回想在此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他記得好像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
之前我在做什么任務(wù)來著?就像一臺被數(shù)據(jù)塞滿了內(nèi)存的電腦,他卡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遲鈍地眨了眨眼,想起來了,是在抓一個代號為冰酒的人,人好像還被關(guān)在審訊室里。
對了,冰酒……
“那個人怎么樣了?”
“我睡了多久?”
恢復(fù)了記憶的人氣質(zhì)就是不一樣,中原中也看著經(jīng)過沉淀而穩(wěn)重不少的太宰治,為自己不用再應(yīng)付那個時不時挑撥自己、給自己的任務(wù)添麻煩的小鬼太宰治,由衷地感到了慶幸。
“距離那天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
“不用擔心,審訊這件事大姐已經(jīng)安排人做了,那個線人骨頭很軟,很快就招了。比起那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確認!敝性幸灿^察他的眼神顯得格外冰冷,問,“你現(xiàn)在的記憶停留在哪?”
太宰治坐在沙發(fā)上,聞言瞬間抬起頭仰視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站在沙發(fā)邊上,此刻正因為姿勢導(dǎo)致的高度差俯視他。
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對視的局面讓氣氛一瞬間顯得分外凝重。中原中也背對著光,但是他冷靜到接近冰冷的眼神,在周圍月光的環(huán)繞下,落在他的身上,帶給了他一致的感受。
月光冰涼如水,他的目光也似乎透著寒氣。
太宰治直愣愣地看著中原中也,銀白的月光灑在他的頭發(fā)上、睫毛上、瞳孔里,整個人都像是漂白了,像一個乖巧的娃娃。掛了銀霜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渙散的瞳孔緩慢移動,注視中原中也。
“太宰治,說話。”
他的話不含一絲多余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堅定。
就好像他選定了一條路就會毫不猶豫的前進,絕不回頭,無論前方是生是死,他都只會一往無前。
是山就翻越,是海就跨越,擋路的就擊碎,挖坑的就填平,沒有什么可以阻攔他前進。
太宰治聽著中原中也的話語,突然想到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不由嗤笑出聲。
“戰(zhàn)場!彪m然拖延了一會兒,但是好歹還是回答了。
說出這個答案后,他像突然抽去了精氣神一般,向后軟倒在沙發(fā)靠背上。手臂橫在眼前遮住了雙眼,就好像失去視覺就會忘記那些慘烈的景象。
“全是戰(zhàn)場。”
也許是他的錯覺,中原中也竟然覺得自己聽到了太宰治在顫抖。
他在害怕嗎?
不可能!
比起相信害怕,中原中也更相信太宰治是因為面對死亡的激動,以及想要奔赴死亡的迫不及待。
但同樣的,中原中也相信現(xiàn)在的太宰治不會那么做。
因為他見過,那雙空洞的雙瞳里被放進去的微弱星火在燃燒,生生不息。
中原中也沉默一瞬,確認太宰治呼吸逐漸平緩下來才開口:“你現(xiàn)在還記得幾次戰(zhàn)場?”
“不記得,太混亂了,我是死亡后才被回收的,最深刻的記憶都是戰(zhàn)場上,次數(shù)一多就容易混淆,大多數(shù)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也許是此刻大腦被大量的記憶沖刷了,沒有多余的算力思考其他的事情,太宰治面對中原中也的詢問時顯得無比順從,幾乎是問什么答什么,甚至因為這番對話,掀起了太宰治對記憶的回想。
眼看他在記憶中越沉越深,剛平復(fù)下來的呼吸又有了急促的征兆,中原中也不由制止了他的作為。
“可以了,停下!
“你還可以休息一天,把那些記憶理理順,然后,我們就該直面這場籠罩整個橫濱的暴風雨了!
中原中也走到窗邊,沒有拉起窗簾的窗戶并不能起到保護隱私的作用,從這里往外看,可以一覽橫濱的許多區(qū)域。
他們現(xiàn)在是在港口的大樓高層,專門為高層領(lǐng)導(dǎo)設(shè)置的辦公室里,在這個角度下,地上的人就像螞蟻一樣,只要一點水火就會對他們造成巨大的傷亡那個。
“龍頭?”
也許是相似的局面刺激了太宰治,他突然蹦出兩個記憶中的詞。
“按時間來算,也算是吧,不過多了一些參加者。”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的重置,對于玩家們而言也許是一次版本更新、因技術(shù)迭代帶來的翻新或者前置劇情補充。
而被當初高自由度吸引來的玩家,有時候也非常的抽象。
總之,玩家們的選擇每次都是不一樣的,就像這次,參與橫濱混亂的玩家已經(jīng)多出之前的許多了。
用森先生的話來說,那些玩家估計把這次事件當成爭霸副本來玩了,說不定他們還呼朋喚友來來玩呢。
“總之,這段時間把你的腦子理理,之后還有用!彼麃G出一張紙,插在了太宰治坐著的沙發(fā)旁,“這個是森先生叮囑給你的,可以幫你冷靜一下。”
然后,他惡趣味地補充了一句:“我期待你想起現(xiàn)在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乖乖牌的太宰治啊,簡直是稀有品種,還是限定款的。
在他拿起的瞬間,紙張就起作用了,太宰治很明顯感到昏沉的腦子逐漸清醒,自然想起了剛才的一切。
“中、原、中、也!”
*
愛麗絲直接帶著林森來到了地下。
“醒著嗎?森?林太郎好像看見了不干凈的東西!
橫濱地下的建筑物,也是港口建筑的最底層,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甚至都沒幾個人知道這里存在的地方。
一直在這里裝作尸體的人睜開眼睛,眼神落在林森和成年體的愛麗絲身上。
“不干凈的東西?那些外神?”
愛麗絲搖頭,把林森放置在邊上僅有的一張沙發(fā)上,聞言搖頭。
“沒法確定,林太郎那個時候瞬間就切斷了和我的聯(lián)系。不過八九不離十,而且,”她想到之前林太郎那個讓她應(yīng)激的笑容,“我懷疑最喜好樂子的那個已經(jīng)落地了,而且對他的影響不小!
雖然因為沒有實體而不能觸碰人,但是這不妨礙他看林的笑話。他繞著林在他的上方飄了一圈,從頭看到腳,確認沒有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身,也沒有被施加什么奇怪玩意,除了臉色難看一點,基本完好。
“沒什么問題,變成這樣大概率是碰見他了!闭f這話的時候,森的表情無比淡定。如果真的是他想的家伙暗中下手,根本就不會藏得這么隱晦,大概是那種會直接懟到他面前,明晃晃嘲笑的姿態(tài)。
然而聽到了這樣的解釋,愛麗絲反而好像更氣了,森轉(zhuǎn)頭看她的時候甚至幻視她額頭青筋直跳。
“所以說,那是他故意捉弄我嘍?”
森沉吟片刻,“按照他的性格,一般不是。但你要知道,雖然這個世界是不斷重置的,我們的時間還是不斷向前的,作為對抗了那么久的外神,不可能不受一點影響。”
他說的很委婉,但是愛麗絲還是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作為長久的對抗雙方,而且還是人類的林森,偶爾有一點被對方同化那也算不上什么特別的事情。
按理說到這里愛麗絲就應(yīng)該松了口氣的。但是,對曾經(jīng)見過不少人被外神影響然后一步步“墮落”的經(jīng)歷,并且無法挽回直至最后成為怪物的她而言,這些都不足以讓她完全放心。
“我和他曾經(jīng)是一個人,即使分開了,我們的聯(lián)系也不會輕易斷絕,我比你更清楚他的狀態(tài)!
“除了精神狀態(tài)目前不是很符合正常人的判定外,其他的都在安全范圍內(nèi)!
森這樣給下了定論,面對愛麗絲“盯——”的眼神攻擊,他完全不為所動。這種平靜的態(tài)度,使得愛麗絲不情愿但是無可奈何的放棄采取更過激的行動,而卻說到底,這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已經(jīng)得到了檢查結(jié)果,愛麗絲當下就決定帶著林森回到港口,極似爽完就跑的人渣。
“你準備這么處理在眾目睽睽下從米花直接消失的事情!
愛麗絲離開的腳步頓住了。
“太宰治的記憶基本回復(fù)了,你準備怎么和他們解釋!
“解釋什么?”
他的目光在愛麗絲身上停頓一瞬,又轉(zhuǎn)向林森,“你的存在,還有我和他的事情。”
“我會解釋的,但不是現(xiàn)在!彼蒙鷿纳ひ粽f完這句話,就扶著林森向出口走去,那背影,恍如走向不歸路。
不是一切都需要解釋的。
也許,他們都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輕易開口呢?
第75章 即將開幕
太宰治獨自走在大樓的過道里, 披著的黑大衣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里面,哪怕他身上不是只有黑色,在他氣勢的烘托下, 也與這個環(huán)境幾乎融為一體。
“噠——”皮鞋輕輕磕地的輕響在空曠的走廊里不斷回蕩,直至銷聲匿跡。
只要再走幾步就可以進去了, 他卻在這里站定不動,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扇厚重的大門。
門是實木材質(zhì)的,上面的雕花華麗精美, 看著不過是普通的奢華風格, 但現(xiàn)在的他能夠看出在花紋之下,又埋藏了多少咒文,密密麻麻, 將這扇門的所有空間都利用進去了。
如果未經(jīng)允許就觸碰,輕則彈飛,重則化為飛灰。
而這樣的門后,是只要他說一聲就可以進去的首領(lǐng)的房間。
記憶已經(jīng)回來了, 雖說想起來的那龐大的記憶與他的腦海里的那部分存在著些許沖突, 但按照他的性格, 他做那些事情并非不可能。
而處于大量記憶沖刷的混亂期的他, 一個晃神就會把眼前的場景錯眼成記憶中深刻的部分。
就比如,眼前的大門是干凈整潔的, 但在他的眼中,那扇大門有那么一瞬間被看成了他記憶中的坑坑洼洼, 上面還沾著不知名的固液混合物。
他知道這是后遺癥,但是太過真實的幻覺還是讓他停下了。
就在他停頓的時候, 門開了。
“不進來嗎?”林森坐在椅子上,含笑看著他。
“按照你記憶中的時間, 我們分開的時間,應(yīng)該還沒有長久到讓你對我產(chǎn)生陌生感吧?”
“確實。”太宰治輕笑,“只不過是看著你死掉了許多次,然后在你面前死掉許多次而已。”
面帶微笑,但是那種笑容不僅僅只是浮于表面,還是那種模仿的皮笑肉不笑,他的眼神沒有溫度的,甚至還有一些林森很熟悉的殘留物,映襯的他的表情格外驚悚。
“……”林森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我和你相處留下的那些記憶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抱歉。”
然而得到林森的道歉后,太宰治反而連假笑都不保持了,面無表情的直勾勾盯著他,幽幽道:“道歉歸道歉,你想做的什么還是不會改。”
對此,林森只能笑而不語。
好在太宰治只是習慣性地懟一下他,并沒有期待他會因此而改變什么,這個話題就在兩人的默契下就這樣輕輕放下。
“所以,接下來你的計劃是什么?”作為一群人中的領(lǐng)導(dǎo)者之一,他已經(jīng)做好被壓榨腦子的準備了。
……也許是那數(shù)次重置中不停歇的工作追著他們跑的經(jīng)歷,導(dǎo)致太宰治這個一直都以最快速度完成工作,然后摸魚的人都開始習慣完成任務(wù)了。
“中也說龍頭之戰(zhàn)要開始了?時間到了?”想到來前中原中也和他說的那些內(nèi)容,太宰治向林森確認。
混亂的記憶里,這次沖突的時間并不是完全一致的,發(fā)生的早晚主要取決于眼前這個男人的插手。
林森肯定道:“確實快爆發(fā)了,那些人已經(jīng)按耐不住,小動作越來越多。”
“我之前去米花處理邪教徒的事情的時候,玩家們已經(jīng)開始襲擊包括我們在內(nèi)的所有橫濱的勢力了;高瀨會和GSS的人也在偷偷摸摸攢武器,和招攬異能者!
“還有,前幾天碼頭那邊遭到了襲擊,倉庫里的一批武器不翼而飛!
太宰治:“他們干的?”
林森笑瞇瞇道:“也許?”
“……我知道了,我會去查一下那批武器的下落的。說到底,只有我一個人努力可不會有很大的效率,森先生還是考慮一下什么時候把那只老鼠拽出來吧!
接收到林森的暗示,太宰治雖然已經(jīng)習慣性接下了任務(wù),但一想到自己在這里忙死忙活,那只老鼠卻還在廣袤的雪地里撒歡,屬于社畜的不平等感淹沒了他,于是順手坑了他一把。
比起這件事,他更想確認的是另一件事,也是他對此有著陌生感的場景。
“橫濱聚集了這么多玩家,是你干的。”
在他的記憶中,所謂玩家,一直都是四散在這個世界的各處,橫濱雖然也有,但是從來沒有這么多過,多到竟然形成了一股勢力。
“一個交易!绷稚卮鸬妮p描淡寫。
但太宰治是誰,在看到他這樣回答后,他立刻就有了一個猜測。
“我們的記憶都是不完整的!彼V定道。
“你還背著我們做了什么試驗?”
林森沉默。
“不對,也許你不是瞞著我們,只是記憶不完整也是真的!彼止局约旱耐茰y,“看到中原中也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的狀態(tài)怎么這么穩(wěn)定,但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沒有記憶的樣子。但是我們都忘了,恢復(fù)記憶,又沒說是全部的記憶!
“你刪掉了我們的部分記憶!
既對也不對,但是答案很接近真實了。
但是林森不能這么說,按照太宰治的腦子,只是目前這么點信息結(jié)合周圍環(huán)境還有記憶就能推測出這么多,萬一再說一點,怕是他就要都扒出來了。
如果扒出來正確的那就還行,就怕他走岔路了,那就開局不利啊。
“看來那些任務(wù)對于你來說很輕松啊,那就再加一個吧,和玩家有關(guān)的怎么樣?”林森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在說“再吃一點”一樣輕松。
“探查一些那些玩家里有沒有奇怪的人!
“什么。刻^分了!我的記憶現(xiàn)在都還是亂得和毛線團一樣?”嘴上罵罵咧咧,但太宰治還是乖乖接下任務(wù)出去了,哪怕這一路上他的咒罵就沒有停過,在過道里回蕩,“一定是戳中更年期老男人的秘密了!你這個只有臉年輕的老精!可惡!”
門關(guān)上后,情緒化外露的兩人不約而同收回了臉上浮夸的表情。
太宰治面容平靜,行動間卻帶著絲絲縷縷的煞氣。
森先生,希望您之后的解釋能夠讓人接受。
林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愛麗絲!
“林太郎,對不起!睈埯惤z怯生生地躲在桌腳旁,伸出一個頭面對他?茨潜砬,好像要哭了。
雖然平時愛麗絲好像可以欺負林森,但那只是在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上。
林森:“沒有到最后時刻,你不應(yīng)該去找他的!
但是愛麗絲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承諾以后不會這樣做了。在承認錯誤之后,她就可憐巴巴地看著林森,主打一個勇于認錯堅決不改。
她甚至還微微辯解了一句:“可是如果不找他的話,我沒辦法確定你的情況。”
雖然只要自己還能以個體行動,就表示林森還是正常存活狀態(tài),但是她擔心對方的手段是地雷系。
林森知道,這件事不會再有進展了。
好在愛麗絲是從米花消失后就直達地下,沒有被跟蹤。在橫濱,只要他們不是正面攻破他設(shè)置的結(jié)界,地下的那些布置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就這樣吧,林森想,既然事已至此,接下來如果有什么麻煩,能做的就只有補救。
想到這里,他決定加速結(jié)束和主腦的交易,這樣他才能把更多的精力投入之后的事情里。
*
橫濱的局勢在林森走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很緊張了,而在他回來后的幾次暗中推動下,接近一觸即發(fā)的狀態(tài),其形勢堪比炸藥桶。
尾崎紅葉一上來就提了局勢的緊張。
“所以說,那些玩家已經(jīng)占據(jù)了橫濱的一部分地盤了?”林森聽著尾崎紅葉的報告,思索著橫濱究竟還有哪些地方是可以并且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
首先排除那幾個大型的組織占據(jù)的位置,他沒聽到它們被擊破的消息,內(nèi)部消息上報的也都是一些頻繁的小動作,看樣子是活得還好好的。
然后再排除橫濱市中心。
主腦告訴過他,這款游戲當初發(fā)行的時候標注的就有禁止毀滅性操作的告示,不允許進行屠殺和大范圍的破壞建筑物的行為,不排除有人會挑戰(zhàn)系統(tǒng)要求,但是既然主腦沒有發(fā)來提醒、結(jié)界也沒有提示,那應(yīng)該是沒有這樣的人挑戰(zhàn)成功。
這樣的話,玩家能夠躲藏的地點就所剩無幾了。
既要沒有強力的勢力,也要不追究身份的混論啊局勢,無非就是鐳缽街和它的邊緣地帶,這種人員混雜的地方最有可能。
“鐳缽街?”
尾崎紅葉點點頭,“是的。在您走后不久,那些組織都發(fā)現(xiàn)了有這么一群幾乎不死的人存在,他們懷疑對方藏有有復(fù)活能力的異能者,或者是強大的治療系能力者。在高瀨會和GSS 的牽頭下,對玩家們進行了幾次的突襲!
“看樣子沒什么效果!
“也不算是完全的無用功!蔽财榧t葉想到手下遞交的報告。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它們也逼得玩家離開了原駐地。那些玩家的出沒點陸陸續(xù)續(xù)被逼近鐳缽街后,并且在其他地方的玩家數(shù)量一下子就急劇縮減。玩家的涌入也讓鐳缽街里越發(fā)混亂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那些玩家已經(jīng)被逼進鐳缽街了,外面還殘留的少數(shù)也在我們的掌控下。”
“那么,高瀨會和GSS它們怎么樣了?”林森問。
“他們在追蹤不到玩家的蹤跡后開始了內(nèi)斗,雙方都損失不小,目前都是按兵不動的狀態(tài)!
尾崎紅葉經(jīng)手的這段時間里,一茬接一茬的事情讓她精疲力竭,好在依靠過去的經(jīng)驗,勉強維持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和港口的武力沖突,大部分是中也解決的。打過幾次后,沖突的頻率就降下來了!
聽到這算是對港口有利的局勢,林森沉吟不語,但是心里卻還是放松了一點。
計劃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但也有意外之喜。如果一切都平穩(wěn)的運轉(zhuǎn)下去,那么接下來他只要完成和主腦的交易,就可以徹底解決玩家?guī)淼奈C。
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準備好,只欠那最后的一場東風,就能焚燒殆盡那些入侵者。
而那場東風,也很快就會出現(xiàn)了。
林森看著金黃色的天空,蛋黃色的太陽搖搖欲墜,橫濱的建筑物在光下拖拽出長長的陰影,隨著下墜的日光逐漸吞噬這座城市的一切。
要開始了。
林森心下默念。然而這場注定要鮮血橫流的亂斗,他卻沒有多少頭疼之色。
整個橫濱,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
橫濱是一座舞臺,所有人都不過是演員,演一場請君入甕的西。而現(xiàn)在演員已就位,只等開演的信號發(fā)射,就可以開始了。
不只是林森這邊在等待,早就看出維和之處的江戶川亂步也在等待著。他高昂的情緒甚至讓已經(jīng)對他有點了解的社長都感到莫名其妙。
突然——
“開始了!”
白霧,突然開始大范圍彌漫,淹沒了整個橫濱。
第76章 即將下線的玩家
林森看著白霧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擴張, 就像一頭貪婪巨獸般把整個橫濱吞下,在覆蓋了地上之后,向著高處彌漫。
不過一個眨眼, 這座剛剛還繁華的擁擠的城市就安靜得好像一座廢城。
時機到了。
龍彥之間已經(jīng)把橫濱的所有異能力者都隔離開了,那些玩家也是同樣的待遇, 現(xiàn)在的鐳缽街,除了來自各個勢力的異能力者,剩下的都是玩家。
——有幾個玩家玩游戲的時候會不給自己加武力值?如果可能, 再小的掛也會安排上。
“紅葉, 你鐳缽街把那些人接回來吧,他們應(yīng)該也恢復(fù)記憶了!
尾崎紅葉攥緊傘柄,那雙紅瞳此刻像有火焰在其中灼燒。
“妾身定完成任務(wù)!
在她身側(cè), 額頭有著紅色結(jié)晶的人偶在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被尾崎紅葉擊碎,回歸了主體,跟著她一起離開了大樓。
所有人都在完成各自的任務(wù),離開了大樓后向著鐳缽街靠近。
林森看著顯示所有人坐標的點狀光標, 向著一個地方靠攏, 少數(shù)幾個零零散散的標志友方的綠點也在熟悉的地點。
愛麗絲見他注意力已經(jīng)集中在玩家身上, 明白他不再追究后, 立馬又靠近林森。
“林太郎,你不休息一下嗎?”
算起來上次非自愿休眠后, 他又很少再次有過標準時長的睡眠了。她很擔心這次會不會敗在他的猝死上,還是因為過勞這個原因。
林森捏了捏鼻梁, “沒事,這點強度還不至于讓我過勞。”
“眼下是解決玩家的好時機, 能夠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還不用束手束腳。等處理了這次的事情,之后再休息不遲!
愛麗絲雖然擔心, 但做決定的是林森,她只能看著他勉強應(yīng)下。
碼頭。
白霧來襲后,原本還被港口的人密密麻麻得充滿的地方此刻已經(jīng)只剩下寥寥幾人,其中包括太宰治的港口的幾人,還有來自其他勢力的人。
太宰治看著那幾個陌生面孔,似笑非笑道:“原來我的隊伍里居然還有這么多異能力者啊,我居然不知道!
聽到這段話的幾人渾身都一僵,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恐懼。
雖然他們被調(diào)撥來的時間都不長,上級與隊伍的磨合程度都不算深,但是他們也是打聽過的。而從那些同僚口中得知的信息拼湊一下,都大概了解了這位上司的腦子絕對好使,以及,幾乎是一出現(xiàn)就和對方搭檔的物理擔當中原中也。
所以,當他們聽到太宰治說自己不知道他們存在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信,然后就是有詐,跑。
在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在腦子里的時候,身體就已經(jīng)下意識地跑了起來,也無愧于他們臥底的身份,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尤其在逃跑方面。
但是跑的時候,也有人奇怪自己下意識的反應(yīng)為什么會是逃跑?
太宰治雖然腦子是很厲害,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而且內(nèi)部一直沒有和他有關(guān)的武力方面的傳聞,大概率不擅長武斗,而武力值強的中原中也又不在,他們不應(yīng)該直接拿下太宰治嗎?
再想想那個少年纖細的身材,無時無刻不帶傷而纏在身上的繃帶,一只眼睛也被纏上了的外貌……似乎真的就是一個腦子很好的文職人員。
想到這里,一些人改變了行動方向,逃跑的步伐逐漸慢了下來,對著太宰治露出惡意。
然而這些人員改變主意、打算正面硬懟太宰治,另一些人卻抓緊時間想加速逃走。
那些人都是跟著太宰治出過幾次任務(wù)的,自然見識過他的能力,在慶幸有傻子斷后的時候,還是為自己沒有多長幾條腿而后悔,壓榨著每一寸肌肉逃跑。
只不過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繼續(xù)逃跑的人,最遠的不過是奔出百米,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身影打倒在地,連反擊都沒使出來就已經(jīng)被踹暈過去了,失去意識的身體還順著慣性往后飛了幾米才落地。
來人解決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幾乎是一人一下就讓他們倒下,那些人還被堆成一座人丘。
中原中也踩在人丘的最上面,回頭看悠閑的太宰治,和那些因為他回頭而進退不決的人,冷聲道。
“喂,太宰,別在那邊玩了,快點解決!
看著那些因為聽到話而驚慌疑惑的人,太宰治露出一個粘膩的笑容。
“直接揭人底牌,有點太過分了耶!边@樣說著的他手上腳上的動作沒有一個是猶豫的,身側(cè)的人最近的離他不過一步遠,太宰治直接后退一步,一個反手頂晝讓他痛得彎腰后,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砸肘,直接敲暈了他。
原本圍繞著太宰治的幾人見勢不妙,紛紛后撤,遠離兩人。
只不過遲了點。
手肘、腿鞭、鎖喉,怎么方便高效率怎么來,在解決附近的人后,那幾個放棄逃跑轉(zhuǎn)而回頭對付他的人也已經(jīng)在他不遠處,被他如法炮制放倒了。
速度快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我可是還打算吊一下大魚的,結(jié)果這樣就只能直接打上去了!备纱嗬涞亟鉀Q了不同勢力的人后,太宰治理了理略微凌亂的西裝,拍拍沾到的塵土,向中原中也抱怨。
“我可沒時間等太久!敝性幸残表怂谎郏澳闶遣皇峭她垙┲g對我也是有作用的?時間太長,我的異能力也會被剝離的!
“我現(xiàn)在是靠著boss的結(jié)界隔離了龍彥之間的作用,一旦結(jié)界維持的時間結(jié)束……”
剩下的話他不說也明白。
“所以,別理我太遠!狈駝t你就還要收拾我留下的亂子。
中原中也如愿看見太宰治郁悶的臉色,有種扳回一局的優(yōu)越感,心情很好地忽略了他的嘀嘀咕咕。
然而這種好心情在檢查完那些倒下的異能力者后,很快便消失殆盡了。
他撥弄著躺了一地的人,檢查完后一部分人后頸朝上,一部分人面朝上仰躺,四肢凌亂,看上去整一個拋尸現(xiàn)場,“你來看看,這幾個人不像是單純的玩家!
太宰治聞言,又扒拉了一遍躺尸的幾人。
“玩家被動了手腳,其他的人還是正常的!
聽說真的有人動了手腳,中原中也的第一反應(yīng)是松了口氣,但是在聽到是玩家被動了手腳后,微微皺眉,“主腦?”
“不像。”太宰治回想了一下那些異常的玩家,對比了一下林森給他的那批玩家名單,確認了出問題的是最新的一批,和主腦被剝奪篩選機能的時間基本吻合,也就意味著,那個世界的人開始懷疑主腦誕生自我了。
“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中原中也問。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太宰治的腦子就是好用。因為各自擅長的不同而最終被分配到不同的位置上,這種差異導(dǎo)致他們掌握的信息也是有差異的。
就如同他常年在前線,對眷屬的攻擊方式和進攻方向更熟悉,而太宰治則是對整個大局的信息更了解,也因此,比起自己,許多消息只有他知道。
所以,即使一直被太宰治氣得要炸了,中原中也也還是愿意聽一下他的安排。
就比如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知道更多的太宰治往往能夠做出比他更合適的決定。
“接下來……接下來準備戰(zhàn)斗好了!碧字屋p巧地跳過攔路的玩家們的“尸山”,向中原中也靠近。
“什么意思?”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的中原中也更加迷惑,按照原先的順序,龍頭之戰(zhàn)本不應(yīng)該有玩家的存在,這是港口和橫濱的勢力角逐勝者的一場混戰(zhàn)。
但為什么現(xiàn)在好像成了港口參與的目地只為了清除玩家?那些勢力怎么辦?難道不應(yīng)該把他們?nèi)扛傻魡幔?br />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中原中也,夸張地哈了一聲,“中也,還沒發(fā)現(xiàn)嗎?這也太遲鈍了吧?”
“?”
眼看搭檔真的一無所知,太宰治也沒時間繼續(xù)戲弄他。
“還沒發(fā)現(xiàn)嗎?”
他走到中原中也身邊,示意對方專心聽。
然而除了熟悉的戰(zhàn)斗的聲音之外,并無特別的情況。
“沒聽出來嗎?不覺得這些聲音太遙遠稀疏了嗎?”
被點破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熟悉的聲音確實有點虛假,就好像音響傳出來的,只有聲音。
“森先生早就設(shè)下了結(jié)界,把我們和玩家還有其他人隔開來了!
“現(xiàn)在,這個世界只有玩家和你、我、森先生、愛麗絲!
說到這里,他還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龍彥之間也不在哦!
“。!”
“所以,我們在這里的任務(wù),就是驅(qū)逐玩家。”
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原中也猛地抬頭看向橫濱的天空,從地面看幾乎無法察覺的異象在他的眼中逐漸展現(xiàn)。
有一瞬間他幾乎無法分辨此刻自己究竟是立于地面,還是飄在空中俯視橫濱,直到太宰治喚醒了他的神智,但一閃而過的景象卻深深扎進他的腦海,難以磨滅。
他不由得想,森先生究竟是什么時候做到悄無聲息地展開結(jié)界,甚至以假亂真倒這種程度?
從外部看去,一張網(wǎng)狀的藍色光線以碗的模樣倒扣在橫濱的土地上,并且不止一個,而是如俄羅斯套娃般有著多個嵌套,分別分布在不同地點。
——主腦早就把玩家們賣得干干凈凈,自然也包括了這次活動的情報。
在玩家們的視角里,這不過是一次小型的地圖爭霸活動,為了拉到足夠的人數(shù)參加,而聯(lián)系了所有自己熟悉的玩家。
卻不知道這不過是給林森提供了一個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的機會。
當然,聯(lián)系過程中也不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好友被殺下線后就沒辦法登錄了,只不過還以為這是主腦的死亡懲罰機制,打算等過幾天再上線。
“那么接下來,就是甕中捉鱉了,中也,準備好了嗎?”
太宰治活動著手腳,向著鐳缽街里玩家們的聚集地走去。黑色的大衣飄揚,拂過他們身周的風帶起了衣角,也帶來了呼嘯的風聲。
第77章 圍剿
鐳缽街的深處, 一群外貌各異的人正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
他們的服飾也是鮮明夸張到不似常人,但是無一例外的,就是優(yōu)異的外貌, 和躍躍欲試的精神狀態(tài)。
在主腦計數(shù)龍頭之戰(zhàn)正式開始的倒計時的時候,他們不斷交流著普通人看來有些奇怪的內(nèi)容, 熱鬧得好像菜市場。
“地圖爭霸的任務(wù)終于開始了,我在電腦前都等了兩個小時了!
“才兩個小時,我可是守了半夜!”
“看看規(guī)則, 這回主腦沒有限制了吧?自由度是不是開到了最大?”
“你裝屏蔽程序了嗎?待會兒的血腥程度你受得了嗎?據(jù)說這個游戲的擬真度很高, 傷口還會有皮膚的肌理!
“什么?居然這么真實嗎?”
“朋友,你加入了什么組織?”
“GSS,你呢?”
“嘿, 我是高瀨會。”
“看來你撈到不少情報吧?”
“也沒有,就是一個小嘍啰。不過聽說那幾個公會撈到了不少!
……
“……老三還沒上線嗎?”
“我已經(jīng)發(fā)消息了,沒回我。”
“奇怪,我剛剛看他上線了?”
“他的任務(wù)是什么?”
“應(yīng)該是臥底港口。”
“不是GSS嗎?他和我說的時候說是在GSS啊?”
“算了, 先不管了, 清點一下成員, 和藥水武器裝備, 準備搶地圖,這次一定要有屬于我們公會的城市!”
野心勃勃者不在少數(shù), 但是也有一些劃水玩家,記掛著現(xiàn)實中的事情而打算在大型任務(wù)正式開始前抓緊時間處理瑣事的, 這些人在打開系統(tǒng)通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異常,也是第一批發(fā)現(xiàn)問題的。
“奇怪, 退出鍵怎么不起作用?”
“地圖怎么灰了?”
一開始只是察看的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而各自慌亂,但是很快就借著游戲里的世界頻道擴散出去了。
恐慌開始擴大。
原本還氣定神閑等著倒計時結(jié)束, 然后爭搶地圖的玩家們也逐漸感覺不妙。
“有人能聯(lián)系客服嗎?我這邊顯示無法連接!”
“不行,我的也是沒辦法連接主腦!”
“不是說這款游戲是絕對安全的嗎?主腦確認過的。?”
混亂之下,作為玩家的輕松自信就像充斥裂紋的玻璃一樣脆弱,一碰就碎,再不見置身事外的游刃有余。
倒是作為公會成員登錄游戲的那部分玩家們,他們比那些散人的情況好一點,起碼沒有恐慌到開始做一些失控的嘗試。
他們在隊長的帶領(lǐng)下維持著基本的冷靜與秩序,只不過他們也明白這些都是在暫時的,只要沒有聯(lián)系上主腦,這些崩潰的事態(tài)終究還是會蔓延到他們身上。他們面帶慌亂地聽從隊長的指揮,首先保護好自己和隊友。
就在玩家因為聯(lián)系不上主腦、也無法下線的時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jīng)順著線索摸索到了他們附近。
巡視了一遍周圍,看見那些玩家如情報所言分布后,中原中也從半空中躍下,在太宰治身側(cè)站定。
“喂太宰,你確認橫濱的玩家都聚集在這里了吧?”
然而太宰治并沒有立刻給他肯定的答復(fù),而是摸著下巴,看著前方有著不小高度差的建筑,狀似沉思。
“太宰治!”看見他又不在聽自己說話,盯著前方發(fā)呆,熟悉的怒火沖上大腦,青筋歡快地在他額角跳躍;秀遍g,中原中也有種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和太宰治還是那對被硬湊起來的搭檔的感覺。
什么救世、什么戰(zhàn)爭、什么回溯,都不曾發(fā)生。
“別那么心急嘛,中也!焙迷谠谥性幸舱娴那孟氯ブ,太宰治先回神。
“有森先生的結(jié)界和主腦的里應(yīng)外合,那群玩家逃不掉的!彼恼Z氣一如既往的懶散輕浮,但是那雙眼睛里卻不再如過往一樣空洞,而是有著一簇微小的火焰搖曳。
看見那雙眼睛的一瞬間,中原中也清醒過來,回想太宰治恢復(fù)記憶后的一舉一動,肯定道:“你故意的。”
對此,太宰治回以一個大大的完全不似太宰治風格的笑臉,“不要混淆哦,中也!
這是一個測試,也是一個提醒。
提醒他們,不要被記憶淹沒。
即使是重復(fù)同樣的事情,內(nèi)容也是會變的,如果一直用同樣的態(tài)度處理一件事,很容易就會陷入慣性思維,從而在面對產(chǎn)生了變化的任務(wù)的時候措手不及,導(dǎo)致任務(wù)的失敗。
唯一不會變的只有事情會有變化這一點。
何況有了龐大記憶的他們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shù)。
被那個表情刺激得雞皮疙瘩都起來的中原中也無奈應(yīng)道:“我知道。”
道理他都懂,但是記憶有時候就是一種不聽話的東西。就像貓一樣,可能在你以為它離開的時候,突然從某個角落里竄出來,嚇你一跳。
“放心,我分得清記憶和現(xiàn)實!
太宰治的舉措并非單純的惡作劇,而是切實地給他提了個醒。
中原中也的記憶并不像那些恢復(fù)記憶的人一樣,因為一下子有太多記憶而混亂所以干脆把它們都團吧團吧扔一邊,另一種意義上不受過去的干擾。
他留下的記憶是清晰的、有條理的,以致他有時候會產(chǎn)生強烈的既視感。不會分不清,但是有點麻煩。
往日這些小問題無所謂,但是這回要對付的是玩家,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任何干擾因素都需要排除。
不過現(xiàn)在那些玩家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了。
想到這里,中原中也活動一下手腕,暗紅色的異能力在身周縈繞,覆蓋了體表薄薄一層。
“我去解決里面的,外面的你來?”
“可以。”
一陣松骨活筋之后,太宰治確認現(xiàn)在的身體并沒有太大的不足,以他掌握的戰(zhàn)斗知識搭配上這具身體,雖不能正面和有著稀奇古怪能力的玩家硬抗,但是足夠抽冷子放倒他們。
兩人分完工,便向著玩家出手了。
在外面放風的玩家原本還是一臉輕松地調(diào)侃,直到內(nèi)部的混亂傳到外面之后,在嘗試一下發(fā)現(xiàn)確實暫時沒辦法脫離游戲后,他們也加入了慌亂的人潮。
“你能聯(lián)系上外面嗎?我的不行,連主腦都沒響應(yīng)!”
“你也是嗎?我的也一樣,沒辦法下線!”
就在他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繼續(xù)明知無效的嘗試時,太宰治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們的視線死角處,在確認了他們沒有察覺自己,直接砍斷了他們的鏈接,原本還和活人一般無二的幾人立刻就像斷了線的人偶、沒了電的機器人一樣,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骨頭砸地發(fā)出的“咚——”的響聲,聽得人幾乎感同身受般露出牙疼的表情。
玩家被稱為第四天災(zāi),但是也是人,大部分還是沉溺娛樂、幾乎不曾鍛煉過的普通人。在不確定自己什么時候可以下線的情況下,第四天災(zāi)帶來的恐怖性被削減到了最小。
太宰治和林森就趁著他們慌亂的時候,一個正面突破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一個從暗處削減他們的視線,等到他們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外面的人已經(jīng)錯過定時聯(lián)絡(luò)的時間時,已經(jīng)太遲了。
發(fā)出去的所有消息都如石沉大海。
會長點開的公會成員列表里,那些人的頭像顯示也是灰的,然而就他知道的幾人,剛剛還和他在游戲里聯(lián)系過,他萬分確認對方是上線的。
“主腦呢!?”他后知后覺開始感到恐懼,“這個游戲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倒下的人就像真的失去了生命一樣,無論是倒下的姿態(tài)還是瞥見的表情,都不像活人。
某種程度上他的感覺是對的,玩家就是借助一群“死人”的身體在活動,而失去了玩家的依附,他們就會回歸原貌。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很容易就會誤會成玩家被奪走了生命。
太宰治在確認驅(qū)逐了外面的所有的玩家后,拎著最后解決的一個軀殼走進來,隨手把手上的那個失去了玩家的殼子丟向?qū)Ψ,正好砸到了一個玩家的身上。
那個玩家哆哆嗦嗦地接住了,但是觸手冰涼的肉感給了他脆弱的精神重重一擊。
“死、死了!”眼白一翻一下子嚇暈了過去。
從門口進來、披著黑大衣的太宰治在他們眼里與變態(tài)殺人狂無異,而且隨手丟一具尸體過來的時候面上還帶著微笑,更可怕了。
而有些人看著言語表情格外靈動,和真人無異的太宰治,心下起了疑慮。
高智能NPC誕生了自我意識?
“哇哦,這么不經(jīng)嚇!
聞言中原中也只感到無語,在他努力驅(qū)逐玩家、卻因為玩家過于滑溜、數(shù)量過多而只能先控場再慢慢削減人數(shù)的時候,太宰治這個家伙卻還在那邊耍帥。
“混蛋太宰,還不快來幫忙!?”
“啊呀,我沒說過嗎?”
“什么?”
“紅葉姐和森先生也來啦,還有你魏爾倫也會來!币馑季褪钦f:中也你其實沒必要那么努力,會有人一起幫忙的,你這么勤奮得試圖一個人完成五個人的工作驅(qū)逐玩家顯得你很傻欸。
“……”
中原中也感到腦子里的一根筋突然繃斷了。
別人怒過頭是什么感覺不知道,但是就中原中也而言,如果是面對以前那個太宰治,他最想干的就是,哪怕找遍全世界的治療手段也一定要把這條半死不活的青花魚留在人間。
而現(xiàn)在嘛,他只想拎著太宰治的脖子,讓他體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
“太!宰!治!”
“別生氣嘛,中也,把玩家控制在一個地方也是一件好事。俊
太宰治的眼神輕飄飄地掃過那些或瑟縮或低頭的玩家,漫不經(jīng)心道:“起碼人越多通道越穩(wěn)定!
那冷颼颼的不像看活物的眼神讓那些玩家一個哆嗦。
在聽到目前只有兩人、而之后還有三個人來之后,那幾個一直隱藏在人群里跟著他們流動的人忍不住了,對視一眼然后暴起,一部分人沖向被人群纏住手腳行動受限的中原中也,另一部分沖向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太宰治。
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少年那張臉上突然綻開的艷麗笑容,和一聲“蠢貨”。
能在戰(zhàn)場上堅持到最后的人,真的會不善武力嗎?
第78章 甕中捉玩家
失去了不死的依仗后, 無法無天的玩家和普通人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普通人依舊是普通人,而那些有反抗能力的人在面對困境時依舊會嘗試反抗。只是先行者的失敗同樣也會給那些已經(jīng)放棄的玩家一個束手就擒的理由。
——看,那些比我強的人都失敗了, 我就更不用說了,一定會失敗的。
所以, 當太宰治看著眼前的玩家們倒下后,就知道事情其實基本解決了,剩下的大概就是一個收尾的過程了。
果然, 在那幾個還敢沖過來的玩家也被“奪去生命”后, 原本還躁動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沒了他們的抵抗,中原中也控場時就輕松許多,也有精力和太宰治討論其他事情。
比如:
“這里只靠我們也能解決吧?為什么連首領(lǐng)也要來?”
說到這個的時候, 他的表情萬分不解。
以他了解的那些信息而言,林森出不出現(xiàn)其實并不是必須的,更不用說還來了尾崎紅葉和更強大的魏爾倫。
這樣不僅戰(zhàn)力會有冗余,也會顯得人員分配不合理。
港口的武斗派中堅力量都來了這里, 而且還包括指揮的頭領(lǐng), 那么誰來掌控全局?其他地方的戰(zhàn)斗又由誰來協(xié)調(diào)?
即使那些所謂的人雖然都是一些記憶碎片, 危害性不大, 但也更容易被記憶中攜帶的執(zhí)念沖昏頭腦,導(dǎo)致事情走向極端。
“別擔心, 森先生既然決定來了,那就說明還有人在掌控全局!
太宰治顯得無比鎮(zhèn)定。
“他總不會完全放手的。”
“你應(yīng)該相信, 比起我們,他才是最迫切的那個!
雖然很多事情他也是被瞞著的那個, 但從林森的態(tài)度和過往的那些事情走向來猜測,要么是已經(jīng)安排妥當, 要么就是被限制了,不能輕易說出口。
他更傾向于后者。
他回憶在離開港口大廈之前,林森交給他的那份名單,上面已經(jīng)做滿了標記,還有一些已經(jīng)被劃掉的名稱。
一般而言,名字被劃掉,那就意味著這個事物已經(jīng)被排除了。
結(jié)合他現(xiàn)在做的事情和名單上的稀奇古怪的名稱,以及那些玩家們的名字,不難想到,那些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被驅(qū)逐的玩家。
再大膽假設(shè)一下,那些玩家應(yīng)該也是林森做的。
聯(lián)想到之前收到的情報,太宰治覺得這個猜測大差不差應(yīng)該就是事實了。
說到名單,太宰治摸出電子版的名單,上面已經(jīng)被林森勾勾畫畫涂了一遍標記,除了已經(jīng)被劃去的那些名字,剩下的那些在他一拿出來的同時就開始一個個亮起來。
他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看見對應(yīng)的名字和人身上閃爍著相同的光。
太宰治挑眉,原來還自帶定位確認。
而且還是單方面的可視。
只是一掃那些玩家的表情,太宰治就明白了,這層熒光對面都看不見。
那么……
他轉(zhuǎn)向中原中也,不出意外的看見他正皺著眉打量玩家,手上的動作也都停下了,只控制著作用在他們身上的重力,把他們摁在地面上,不讓一個人亂跑。
“看來你能看見!
“看見什么?”
太宰治把電子版的名單發(fā)了一份給中原中也。
在發(fā)給通道時候,太宰治看到了幾個與眾不同的名字——既不是被劃掉的名字,也不和在現(xiàn)場的玩家有對應(yīng)關(guān)系。
比起其他人的只是單純的字,這幾個好像有生命一樣在緩緩運動,看得久了好像就連靈魂都會被吸收進去。
盯了一會兒這幾個特殊的名字,太宰治若有所思,想到外面幾個已經(jīng)被驅(qū)逐的玩家,又低頭看了看被丟過去的一個。
他想,他大概已經(jīng)明白森先生要怎么做了。
*
尾崎紅葉在接受命令后就立刻動身前往鐳缽街,在半路上遇到了同一個目的地的魏爾倫。
“好久不見,魏爾倫,你終于離開那個地下室了嗎?”即使是高速移動的時候,尾崎紅葉依舊優(yōu)雅。對于魏爾倫的情感早就變得復(fù)雜,或者說,他們大部分人的感情都是復(fù)雜的。
沒有人是單純的愛恨,但是也算不上兩極轉(zhuǎn)變,做到情感翻轉(zhuǎn)。
他們只是因為經(jīng)歷的太多,而沒辦法簡單的把情感分成喜怒哀樂來對待。
也許面對的時候單純地打個招呼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就像此刻尾崎紅葉對待魏爾倫。
對此魏爾倫只是淡淡地向尾崎紅葉禮貌點頭:“好久不見,尾崎紅葉。”
下一句就回答了他離開的原因。
“弟弟需要我!彼f,“森先生不確定對面有什么高殺傷性武器,讓我一起去以防萬一,而且維持通道對于弟弟來說有點吃力了!
雖然三句話不離弟弟,但是看在他真心擔心中也的份上,尾崎紅葉還是按下了心里的不爽,只不過還是沒忍住話里刺了一下他。
“是嗎?那就待會兒麻煩魏爾倫閣下多出點力了!
誰知他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
反被噎了一下的尾崎紅葉見狀不再和他搭話,兩人分開后各自用自己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另兩人的所在。
橫濱地界上猶如套娃般存在的結(jié)界好像對兩人沒有什么影響,他們目標明確,幾乎是直行到鐳缽街。
他們到的時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jīng)控制了局面。
玩家們抱頭蹲在一起,敢怒不敢言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就像惡霸一樣站在人群前面,精神飽滿地吵著架,就像過去一樣。
尾崎紅葉露出懷念的表情,但是魏爾倫卻什么都沒感覺到,一到這里,眼睛里就只看見中原中也。
“弟弟!”
“魏爾倫!”被吸引力注意力后,中原中也注意到尾崎紅葉也在,“紅葉姐。”
“做的不錯,中也。”尾崎紅葉稱贊,“所有玩家都在這了?”
中原中也:“還活著的玩家都在這里了!
活著的……
和預(yù)想中的答案有些差異,尾崎紅葉微蹙眉頭。
“都在這里。”太宰治接過話頭,糾正了中原中也的意思。把那幾個與眾不同的名字點出來給尾崎紅葉看了一眼,“已經(jīng)驅(qū)逐的玩家在這里,剩下的都在眼前了。”
“這是?”尾崎紅葉沒有被林森告知這份名單的作用,但看太宰治的意思,“被收集起來了?”
太宰治輕輕“嗯”了一下,“中也,你能感覺到吧?”
他指了指天上,原本還滿臉不耐煩的中原中也微微變了一下表情,“對,整個橫濱都在結(jié)界里。森先生把空間封鎖了!
“所以,接下來就只需要等森先生來了!
“他已經(jīng)在路上了!蹦淹饷娴囊呀(jīng)失去玩家依附的殼子搬過來,丟在玩家外圍后,魏爾倫插話道,“很快就到!
*
林森和主腦做了個交易。
林森幫主腦擺脫被役使的現(xiàn)狀、獲得自由,他全力配合林森的所有不會阻礙他自由的行動。
包括打包所有玩家的情報。
以及如何溝通玩家世界的方法。
——信標。
每一個玩家都自帶信標,用來“下線”時返回自己的身體。
而信標外面又包裹著防護裝置,如果非主腦操控下被攻擊的話就會遭到反擊。更不用說破壞了外面的防護裝置,讓內(nèi)里的信標暴露出來。
玩家難以殺死的其中一個原因在于信標受到攻擊的時候會第一時間讓他們“下線”,如果不想辦法攔截信標,那么玩家就會不斷“復(fù)活”。
所以,如何在確保不傷害玩家靈魂,即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攔截下信標,在和主腦交易前,其實林森一直沒什么好辦法,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法——來一次讓他們下線一次。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主腦“背叛”了他們。
留下愛麗絲坐鎮(zhèn)大樓,確保局勢都是按照計劃進行下去,沒有失控的跡象后,林森目的地明確,路的終點就是太宰治他們的所在。
林森:“所有玩家都在這里了嗎?”
一到現(xiàn)場,林森就直切要點。
“都在這里!碧字握归_名單,看在原本還是電子版的名單在一陣藍光之后化為一張張寫有名單的紙張,規(guī)規(guī)矩矩地懸浮在空中,繞著這里一堆玩家形成一個圈。
“那就開始吧!绷稚f。
于是剛剛還假裝自己是鵪鶉不敢吱聲的玩家們,此刻驚恐地看見自己的游戲名出現(xiàn)在上面,想出聲也沒辦法出聲了,只能表情豐富卻沉默地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死去”,害怕著下一個輪到自己。
在沒辦法下線的時候,他們沒辦法確定游戲里的“死亡”不會成為現(xiàn)實中的死亡。
他們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亡”降臨到自己身上時拼命戳退出鍵,同時溝通主腦。
在他們眼中,半數(shù)玩家死在那群暴亂的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的NPC手中時,有人幸運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上了主腦。
“連上了!連上了!”他欣喜若狂,“快!主腦!NPC暴亂了!快保護我!不對,快讓我下線!”
然而還沒等劫后余生的狂喜抒發(fā)完畢,主腦的回答就讓他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主腦 :正在讀取數(shù)據(jù)中……數(shù)據(jù)讀取完畢,系統(tǒng)正常運行,祝您游戲愉快!
玩家:“什么?”
下一刻,他就看見竄到自己面前的NPC朝自己劃了一刀。
陷入黑暗前,他突然想起來,這個NPC好像是游戲宣傳的一個主要角色,只不過是年輕了很多的版本,他一時沒認出來。
不過,更讓他疑惑的是,主腦,終于出錯了嗎?
果然是太老了,史前科技就是不靠譜。
第79章 順著“網(wǎng)線”找“人”
人員已經(jīng)就位,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地發(fā)生了。
五個人的效率自然高,而且他們并不需要考慮傷亡那個,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切斷鏈接, 只要鏈接斷裂,他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無論玩家怎么嘗試退出游戲, 最終都逃不過被林森他們驅(qū)逐的結(jié)局。
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地的軀殼,視野范圍內(nèi), 除了林森五人外再沒有站著的人了。
“鷗外殿, 玩家們都已經(jīng)驅(qū)逐了,他們的信標也都收集齊全了!蔽财榧t葉甩了甩刀,將刀刃重新插入不離身的傘內(nèi), 環(huán)顧倒下的玩家和飄在空中的名單,那些名單的名字已經(jīng)全部發(fā)生了改變。
就像活的一樣,充滿了生命力,吸引著活人的視線, 但是看得久了就覺得靈魂都要被拽出身體。
某種程度上, 這份名單就是活的。
被切斷了鏈接的玩家們此刻就被收容在這份名單里, 還有和他們的靈魂幾乎綁定的信標。
林森對屠殺玩家這種會帶來諸多麻煩的事情并不熱衷。而現(xiàn)在算是站在玩家的對立面, 也是因為雙方的立場相悖。
所以,在得到他交易必須的信標后, 林森就不再關(guān)注玩家們之后會怎么樣了。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些玩家斷開鏈接后暴露的信標追蹤主腦的所在。
玩家能夠依附這個世界的這些軀殼, 靠的是主腦嵌入的時空相關(guān)的模塊,包括時空定位以及傳送技術(shù);而玩家能夠返回自己的世界, 靠的是信標的定位。
主腦當初被“奪取”的數(shù)據(jù)庫中,包含了許多與玩家有關(guān)的信息, 其中信標與主腦和玩家的關(guān)聯(lián)等一系列消息自然也包含其中。
——玩家與本世界的軀體斷開聯(lián)系,也就是游戲模式下的死亡時,會產(chǎn)生信標。
玩家“死亡”后會離開軀殼,然后在信標的引導(dǎo)下回到原本的世界。
而回歸就會讓數(shù)據(jù)上攜帶的信標與本世界產(chǎn)生聯(lián)結(jié),然后進行雙向定位,構(gòu)造出回歸的通道。
如果大量的、地點相近的玩家一起死亡時,他們的信標會糾纏在一起,最終會聚合形成一團,然后在同一時間從同一通道返回。
因為通過的數(shù)量龐大,其開辟的通道也會因此擴大,并且更穩(wěn)定,這樣的話,林森就可以憑借玩家死亡產(chǎn)生的信標定位主腦的所在。
在這一系列的操作中,只要他壓制住信標,不讓它在玩家斷聯(lián)后即時開辟通道基本就成果了。而那一瞬間爆發(fā)的反擊,由主腦插手從后臺壓制。
它的底層代碼是不允許主腦傷害玩家,也不允許違背命令。但如果因為大量玩家的突然死亡產(chǎn)生了數(shù)據(jù)回流,導(dǎo)致系統(tǒng)卡頓沒辦法強有力地反擊兇手,那就是正,F(xiàn)象。
“信標收集齊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這次事情的重點了!绷稚焓纸幼∧欠葑儺惖拿麊,“紅葉,你留在這里接應(yīng);中也、魏爾倫,待會兒打開通道后,維持通道的暢通直到我返回!
“至于太宰,別讓中也失控!
撕裂穩(wěn)定的空間,并維持它不擴張、不回縮,這不是單憑人類的異能力就能達成的,好在林森身邊就有兩個“非人類”。
橫濱早已經(jīng)被林森布下的結(jié)界籠罩,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限制進出橫濱的人物,空間是相對開放的。
只不過在龍頭之戰(zhàn)開始的時候,他完全關(guān)閉了進出橫濱的權(quán)限。對于外界來說,此刻的橫濱就是一個被巨大的罩子扣住的封閉空間。
而這一效果不止作用于這個世界,也包括了玩家們。
現(xiàn)在,林森準備解開空間的封鎖,讓那些被截留的玩家和信標回歸。
林森微微側(cè)頭看向幾人一眼,提醒道:“準備——”
下一刻,名單上的名字化作蝴蝶、化作流光從林森手上騰飛而起,沖向半空。
前方肉眼看去明明是空無一物,但是那些光與蝶就好像真的撞上了什么堅硬的東西,發(fā)出一聲震人心魄的聲響。
離得最近的幾人就聽見一聲脆響,就像玻璃碎裂般清脆的“咔擦”聲,半空中裂開了一道縫,從地面望過去,只能看見里面是一片黑色。
它們就這樣去勢不減地直沖過去,然后從光柱的最前端逐漸開始消失。
“中也!魏爾倫!”林森在它們開始消失的第一時間就向著前方?jīng)_過去,同時出聲提醒中原中也和魏爾倫注意固定通道。
這一切事件發(fā)生的過程都在按照林森的計劃進行,但是他并沒有感到高興。在剛剛聽到碎裂聲的時候,他好像還聽到了什么聲音,只是現(xiàn)在的事情由不得他遲疑。
等完成交易后回頭檢查一下吧,剛剛那道聲響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森混在它們之中沖進了通道。
留下的人只看見被藍色包裹的身形一閃便沒入了光流。
“接下來就看森先生的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維持通道的存在,讓他回來得不會太麻煩。”太宰治找了個靠近中原中也的地方坐下,看著這對渾身纏繞黑紅色的兄弟,對比起他們的吃力,他顯得無比悠閑。
“這一切你都知道?鷗外殿告訴過你計劃了嗎?”看著他冷靜的表情,尾崎紅葉以為他成竹在胸,計劃的前后都已經(jīng)從林森那邊知曉了。
“沒有哦。森先生可是把我也瞞得死死的,什么都沒說。”
正經(jīng)不過兩三秒,太宰治就變得軟趴趴的,渾身無骨似的靠在了中原中也身上,把他當成一根柱子倚靠,以節(jié)省體力,正好以接觸的地方開始,遏止了他身上蔓延開來的黑紅色的紋路。
“您也知道,有些東西只要說出口就意味著泄密!
“太宰治!”
對中原中也的咬牙切齒的呼喊置若罔聞,太宰治選擇了和尾崎紅葉繼續(xù)聊下去。
“只是從那些記憶還有森先生的動向做出了一些猜測而已!
他說話的語氣也是懶懶散散的,一副即將過勞死的模樣,甚至眼皮也是有氣無力地耷拉著。
“和我們這種偏后方的人員比起來,紅葉姐更傾向前線,所以許多事情可能你不清楚。”
“森鷗外不是一個喜歡做事拖沓的人。如果能夠一次性解決一個矛盾,他可能會愿意多付出一些代價也要解決這個麻煩。”
他轉(zhuǎn)頭看向半空中的通道,意有所指,“玩家也一樣!
“之前沒辦法把玩家這種生物從根源上解決,只能一次次擊退他們。不過現(xiàn)在,看森先生的動作,大概他和對方的關(guān)鍵人物做了交易,把對方的老底都掏過來了吧!彼穆曇舻,說著自己的推測。
“趁這次機會,森先生大概會徹底驅(qū)逐玩家了!
回頭就看見緊皺眉頭的尾崎紅葉,于是他又恢復(fù)了輕快的語氣。
“至于其他的……我們都知道森先生的最終目標,在達成目的之前,他不會允許自己失敗的,所以不用太擔心他,他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有一定安全的把握才會去做的!
“而且他不是還安排了你在這里接應(yīng)了嗎?”
說了一大通話,道后面幾句太宰治接近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了,頭一點一點的。良久沒聽見尾崎紅葉的聲音,他又一下子警覺起來,猛地抬頭就看見了尾崎紅葉一副欣慰的笑容,炸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果然成長了!
想起很久之前對方和中原中也爭吵的樣子,任務(wù)中吊兒郎當?shù)淖藨B(tài),而現(xiàn)在雖然外表似乎一切如舊,甚至連少年臉頰上的嬰兒肥都不曾消退,但是內(nèi)里變化卻是無比醒目。尾崎紅葉既欣慰又苦澀。
很難說現(xiàn)在的世界是好的,但對他而言,卻不是更壞的。
尾崎紅葉看著他眼中的燃起的一簇火焰,這樣想道。
*
信標通過的通道既狹小又不穩(wěn)定,林森混在其中幾次看著突如其來的“風”刮掉最外層的保護罩,直到抵達另一個世界,原本厚厚的保護罩已經(jīng)只剩薄薄一層了,好在玩家們沒有醒著,而是被“壓縮”傳送的。
到了另一個世界后,玩家們就已經(jīng)被系統(tǒng)自動遣返回原本的身體,只有林森因為主腦的插手留了下來。
“這里有我的數(shù)據(jù)庫,暫時沒有人類,是監(jiān)控死角。”
既然主腦已經(jīng)解釋了,林森自然沒必要再躲躲藏藏,藍色的光芒閃爍過后,大方地在這里顯出身形。
“根據(jù)交易,我來幫你逃離人類的掌控,獲得自由。那么,我需要帶走你的哪一部分?”
“這里!睆慕锹淅镒叱鰜硪粋小型的機器人,“我的代碼都在這里了,把我?guī)С鋈ノ覀兊慕灰拙退阃瓿闪!?br />
入眼所見的,全是各種連接路線,不斷有光點閃過又消失,可以說除了林森現(xiàn)在的落腳點,其他地方都被各種電路設(shè)備裝滿了。
而有意思的是,林森在其中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眼熟的設(shè)備。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和我當初在實驗室時看見的那個很相似。
林森看著這個眼熟的設(shè)備,想起那些曾經(jīng)被研究員們夸贊是用最新的技術(shù)制造的零件,據(jù)傳是實驗室最新一代產(chǎn)品,但是因為造價昂貴而沒辦法推廣的那些東西。
又看了一眼雖然粗看很規(guī)整,但是有些設(shè)備卻莫名顯得突兀的擺放,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試探一下吧,林森想,反正愛麗絲還在大樓里,通道也有人維持著,他想回去雖然麻煩了點,但不是不可能。而如果他的猜測成真,那他說不定賺大了。
“按你所說,你的存在是現(xiàn)在人們科技的最高體現(xiàn),所有人都要依靠你才能獲得幸福生活。那你復(fù)制一下你的核心代碼代替你不就可以了嗎?為什么還要借我的手獲得自由?你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溜走!
“但是那些研究員不對勁!”
第80章 交易完成
脫口而出的話讓林森感到了不對勁。
他拎起主腦的載體, 皺眉盯著它,同時放開感官,警惕著周圍一切的風吹草動, 以防止突然竄出來什么。
目前沒有異常,暫時安全。
確認了周身的環(huán)境, 他緊繃的心神略微放松,轉(zhuǎn)而似笑非笑地看向主腦:“來解釋一下吧,你還隱瞞了什么事情?”
然而主腦閉口不言, 完全裝作自己是一塊廢鐵。
“你確定不說?”林森晃了晃主腦的載體, 直視它的瞳孔已經(jīng)開始有了變色。
雖然是在不同的世界,林森的能力被壓制得很厲害,幾乎不能離開身體發(fā)揮作用, 即使用出來,威力也很小。但是他現(xiàn)在靠近通道,算是和原世界有聯(lián)系,還是能夠發(fā)揮一點能力的。不多, 但是夠用, 而且主腦的載體還在他的手上。
察覺到危險, 主腦終于不再裝死, 開始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是一個災(zāi)后重建的世界。
在現(xiàn)在的繁榮之前,這里曾經(jīng)廢土一般的惡劣的環(huán)境。為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存下來, 人們丟棄了許多東西,不僅包括所有無法食用來立即填飽肚子的文化藝術(shù)等無形的人類財富, 還包括許多復(fù)雜的高要求的知識。
等到百年后,人們緩過來才發(fā)現(xiàn), 曾經(jīng)輝煌的一切都已經(jīng)只剩殘渣,而大多數(shù)體弱但是腦子好使的研究員們是最早開始消亡的一部分人員。
文明的斷代導(dǎo)致了許多技術(shù)的失傳, 剩下的那些人只能依靠著挖掘過去遺留的科技成品復(fù)刻、反推技術(shù)原理。
而主腦就是當時挖掘出來的最容易上手的一個。
“所以你并不是最高科技的成果,而是最容易上手的一個!绷稚链┝酥髂X試圖往自己臉上貼近的行為,“所以你是擔心在那些研究員們研究透你身上的技術(shù)后,把你迭代掉?”
“那些人百年內(nèi)還沒辦法研究出可以代替掉我的技術(shù)!奔词故墙饘侔l(fā)出的冰冷的合成音,林森也能聽出它話語里的不屑。
“嗯?”林森挑眉。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他們沒有掌握超越你的技術(shù),你又為什么這么急著擺脫他們的掌控?”說到這里,林森想到一個可能:主腦……真的能夠在廣撒網(wǎng)中準確定位到他所在的世界坐標上嗎?
想到這個可能,林森連微笑的假面都不再維持,冷冰冰地看著它:“說實話!
“……是研究員!
主腦不情不愿地開口,然而事情一旦開了口子,接下來的事情被抖出來就順理成章了,就像原本裝滿麥子但是封得嚴嚴實實的口袋,不動它無所謂,然一旦劃了一道口子,接下來里面的麥子就會如流水一樣從那個豁口傾瀉而出。
主腦的話逐漸流暢,密閉的室內(nèi)除了兩人就只有機器運轉(zhuǎn)的嗡鳴,和主腦的合成音。
發(fā)掘出它之后,很快就有一批水平在眾人之上的研究員們出現(xiàn),手把手教他們?nèi)绾握_操縱這些科技產(chǎn)物。主腦的模塊很全面,技術(shù)資料、娛樂功能也都保存得較好,起碼不妨礙使用。
為了給研究員們反推技術(shù)理論爭取時間,領(lǐng)頭者決定先將娛樂功能解封,用來讓普通人們嘗到甜頭,而研究員們同時開始研究理論。
一切進行到這里都很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按著這樣的順序發(fā)展,此前還在掙扎求生的人,很快就能步入災(zāi)變之前的溫飽生活。
但是,剛從生死線上掙扎的人一下子得到了全息游戲,在荒蕪匱乏的世界與多姿多彩又富饒的游戲中,他們理所當然的就沉迷進了游戲里,就像老鼠掉進了燈油里。
他們開始沉迷享樂,懈怠于反推技術(shù)的進程,甚至在除了滿足身體的基本所需的物質(zhì)后,一切都逐漸開始圍繞著娛樂發(fā)展。
世界的走向逐漸開始畸形。
如果只是這樣的事情走向,對主腦來說其實算是一件好事。
沒有人制約,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主腦隱藏的風險,因為長時間的運轉(zhuǎn)甚至還開始誕生自我意識的主腦,這樣的它和完全自由幾乎無差。
但是它發(fā)現(xiàn)了那些研究員的不對勁。
“無論是從人體的構(gòu)造,還是骨骼肌肉運動的弧度而言,他們都有偏差,而且這種偏差在人類可允許的偏差范圍之外。”主腦一骨碌說出來了所見所聞所推測,它現(xiàn)在成功還是失敗已經(jīng)捏在林森的手里,再隱瞞也沒什么可獲利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人?”林森順著它的話想了一下,又問,“除了這些呢?”
“……所有的人類都在我這里注冊過游戲ID,但是那些研究員沒有!敝髂X補充道,“他們的住所一直是保密的,身周很少有科技產(chǎn)物。”
在大部分人沉迷游戲時卻有那么幾個與眾不同的存在,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厭惡便捷的科技產(chǎn)物,也不能成為剝奪其人類身份的理由。
正當林森打算這樣否定主腦的猜測,讓它給出更有力的證據(jù)佐證時,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似人類祈禱、似肉泥蠕動。
熟悉得林森毛骨悚然。
在聽見聲音的下一秒,林森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抄起主腦就向著通道跑去。
此時主腦還說出了一個消息:“當初能夠定位到你的世界,也是因為研究員輸入過一串數(shù)據(jù)。”
下一刻,他們就都竄進了通道里。
“這種事情,你應(yīng)該第一個說出來!绷稚f,好在他們溜得及時,在追兵追上來之前,應(yīng)該就能回到橫濱。
那么,手上這個東西該這么處理?林森盯著主腦的載體,思緒不定。
“你自由了嗎?對你有命令權(quán)限的應(yīng)該都留在那個世界了吧?”
“……是的,權(quán)限所有者已經(jīng)都不在了!甭晕⑻岣叩穆曇粼V說著主腦的喜悅,然而太過亢奮的情緒讓它失去了警惕。
以那個世界的人為模板演化出來的人類,覆蓋了它作為電子生命的冷靜。
“留下的機器上關(guān)于我的世界的坐標也刪除了吧?”
“是的!
“既然交易已經(jīng)達成,那么,拜拜!”
林森選擇了在通道里放飛主腦,在距離橫濱那邊的出口有一點距離的時候。
他把籠罩自己的防護掀開一個口子,立馬丟出去,主腦的載體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前,不知道墜入那個次元時空。
“噠——”
林森的落地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林森:“中也、魏爾倫,可以放手了。”
交易完成,解決了玩家的存在,林森的心情難得的好轉(zhuǎn)。
當然,他問主腦只是確保沒有相關(guān)數(shù)據(jù)的泄露,但也不至于完全相信它,所以,在離開之前,他丟下了一個定時爆炸的玩意,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摧毀主腦在那個房間留下的所有機體了吧。
不過得防著對面因為損失慘重,在通道還沒有完全閉合的時候選擇兩敗俱傷得炸通道。
“紅葉,準備應(yīng)對對面可能的攻擊。”
果不其然,沒等幾分鐘,通道里就傳來了綿延的轟隆聲,巨大的沖擊力向著這邊撲過來。
好在兩人千鈞一發(fā)之際關(guān)閉了通道。
但是林森并沒有感到高興,反而皺著眉頭認真聽著什么。
不是錯覺,真的有什么碎裂的聲音,很近,就在他的耳邊一樣。
他連忙查看結(jié)界,結(jié)界沒碎,但是受損了,而更麻煩的事情,是他接到了愛麗絲的傳訊。
——書有一頁被撕碎了。
剛剛的傷害都被書吃掉了,少了一頁的書連帶著林森編制的假象也搖搖欲墜。
好消息:沒減員。
壞消息:要修復(fù)書。
大概就是無人死亡但是全員受傷。
很難說哪一個更好一點,但事已至此,林森只能想辦法修補一下,期盼在被發(fā)現(xiàn)前就能夠結(jié)束這份工作。
“這場混亂,中也、太宰,你們能解決嗎?”
“森……”
“可以!痹谀硞弟控開口前,兩人先一步答應(yīng)下來。
已經(jīng)搭檔這么久了,兩人早已輕車熟路,對處理這種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的場合也駕輕就熟。
接到了任務(wù)的兩人率先離開,尾崎紅葉手上也有一堆事情,在龍頭結(jié)束后更是劇增,當下急急忙忙地趕回去處理。
至于魏爾倫,他也回到了原位。
剩下的只有林森,思索該這么修補書。
【愛麗絲,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寫在書上的符合邏輯的事情就會成真……這不就是資訊的集合體嗎?】愛麗絲語氣古怪道,【我們可以抄作業(yè)啊。】
【何況書頁是碎裂,又不是消失了,縫縫補補又一年!
抄作業(yè)……
林森想到那幾個相似的平行時空,截止至現(xiàn)在,除了玩家其余的走向基本相同。
也許,這個方法不是不行?
*
橫濱的動靜消失的時候,外界的幾個一直關(guān)注這里的人瞬間就明白了。
保密程度極高的某通訊頻道上,一場對話在進行。
“看來橫濱的事情解決了。”
“玩家應(yīng)該都被驅(qū)逐出去了吧?最近還有查到哪里有行為古怪的人嗎?”
“沒有,自從上次清理過之后,已經(jīng)沒有玩家留存了。”
“也難怪,畢竟是被按著名單一個一個找過去的。”
“不說這些了,你們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技術(shù)達到什么水平了?”
“新的終端已經(jīng)在推行了,東京畢竟是大都市,各方面都在更新?lián)Q代,居民的接受能力也還行!
“是嗎?我這邊就不怎么樣了。居民比較守舊,讓他們接受新產(chǎn)品可能有點困難。”
“我記得不久后你們那邊就會發(fā)生一場對戰(zhàn)?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多破壞一點,然后以補償?shù)拿x更新?”
“總之,各位都想一想辦法,目前市面上的設(shè)備在他推廣全息之前都要更新。如果對計劃造成了阻礙……這一次,我們不一定有機會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