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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松田陣平的一番“轟炸”讓砂金愣了愣,他其實沒怎么在意過這位萩原研二的朋友,也沒想到對方會突然介入到他和萩原研二的談話之中。

    “我什么時候害怕過這些東西……”

    砂金下意識反駁,他“賭徒”的身份不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嗎,

    不僅僅如此,頸側的紋身、色彩斑斕的環形虹膜、象征著石心十人的名字……往往不需要他自我介紹,狂妄賭徒、詭弈砂金的標簽就已經暴露出了他的身份,

    所以他怎么會怕這個呢?

    誰會為害怕于一個眾所周知的身份?甚至于這種“身份”還是砂金自己打造出來的,每一次有關他的“流言蜚語”與“討論” ,都少不了砂金大大咧咧展開的孔雀尾羽的功勞。

    自卑?自厭?自尋苦惱?

    那都是不可能的。

    松田陣平看不慣砂金嘴硬,“那你倒是說說,發現我們認識班長后、你的第一反應是什么?”

    那當然是在想你們有沒有告訴伊達警官我……

    等等, 這有些不對,

    思緒一斷,砂金的愣神更加明顯了,他為什么要想這個?

    ……

    一個有意思的小前提, 在星際宇宙聞名各大階級的“砂金之名”,在這個世界、就只代表了一個名字而已,

    代表的是砂金、是卡卡瓦夏、是這一具肉/體還有內在的靈魂。

    公司?

    CIA嗎?

    星際和平公司?

    那是什么?

    哪款游戲里的名詞嗎?

    如果和伊達航說砂金是“公司”的人,那只可能出現上述這樣的反問,砂金曾經怎么都擺脫不掉的“標簽”和辛辛苦苦打的“名氣”、一個不剩。

    所以砂金有了從前從未有過、也不可能有的念頭——害怕伊達航發現自己那從前從未遮掩過的另一面,

    誰讓砂金在娜塔莉和伊達航面前都是有多乖就裝多乖的呢?

    但是,問題又回來了,

    他為什么要裝?

    可能一開始是要想混一個身份證明吧,也是為了給自己尋找一個可以安全養傷的地方?

    那現在為什么又會害怕偽裝被拆穿?砂金問著自己,他的傷已經全好了,也已經從伊達航那里搬走,就算是被伊達航厭惡其實也沒什么的吧?

    在曾經,討厭他的人也不少啊,他都沒有什么反應,怎么這次卻失了分寸感……砂金迷茫,

    這好像不應該啊。

    ……

    原因其實很簡單,

    因為,人總是害怕會被愛的人所傷害。

    與其說砂金害怕伊達航的厭惡,倒不如再準確一點的說……他不想在伊達航身上看到曾經看慣了的那種東西,比如說厭惡、鄙夷、不屑與歧視。

    砂金的心防很厚,他人的百般侮辱都不曾真正地刺入過他的內心,他也不在乎那諸多的負面評價,在意那些還不如想想該怎么再提升一下KPI 、壓過隔壁的市場開拓部。

    所以砂金可以在愚者小姐的冷嘲熱諷中面不改色的繼續交談,并從挖苦諷刺中找到關鍵的信息與提示,最后完成一場盛大的落幕!

    要是換個心性稍差一點的人來,別說聽懂提示了,怕不是那位愚者小姐剛開口就能忍不住拔槍弄棍、再白白地得罪上酒館的樂子人,日后說不定還會被對方坑到新的麻煩之中。

    但是,琥珀王的墻都可以被貪饕啃食殆盡,再厚的盾也會有被打破的時候,

    那非惡意的強攻硬闖,而是善意的溫柔小觸,在為善意的接觸而降下心防的那一刻,則最易被善意突變的惡念所傷害。

    對砂金而言,害怕被傷害也并不是一件壞事,因為他終于有將自己放在一個“需要被保護”的位置上、而不是任自己空洞的靈魂活在風吹雨打之中。

    看我說過什么來著?

    「砂金」笑嘻嘻地捂著肚子,在一旁看著砂金好像陷入了什么難題一般思考著,

    一切的“巧合”皆有“源由”,母神必然會愛護自己唯一剩下的孩子。

    正如那位明智的教授私下曾言,“天賦”與“知識”永遠填不滿砂金內心的空洞,所以寄希望于砂金這位愚笨的學生頓悟,還不如給他下點猛藥來得痛快,

    愛是世間無解的劇毒,也是醫治靈魂的難得良藥。

    笑夠了也看夠了戲的「砂金」漸漸地消失在空氣里,剩下的不需要他再來開導了,他可以繼續去找卡卡瓦夏玩了,

    沒了壓迫在幼苗上的諸多惡意,一點點雨水、一絲絲陽光……都足以令枯敗的自我,

    重新生長。

    ……

    作為真理醫生口中的“糟糕學生”,砂金還未達到榆木疙瘩的那種地步,所以砂金也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砂金喝了口咖啡壓壓驚,

    這太不可思議了,他竟然真的害怕會在伊達警官那里受到“傷害”,他什么時候已經脆弱到了這種地方了嗎?

    這點小問題都能讓他患得患失?

    這也太不像是“砂金總監”會做的事了,砂金經過仔細的分析后、得出了結論……

    虛無真是可怕。

    ……

    是的,這當然是虛無的鍋,沒被黃泉砍之前他都很正常,現在出問題了、可不就是唯一的變量、虛無害得嗎?

    找到了不對勁兒的緣由,砂金一下子放松下來,不是他自己出了問題……那就好。

    “回神了?”萩原研二無奈地把自己還沒動過的咖啡推到松田陣平面前,對砂金耐心地道:“我們可以繼續聊聊了嗎?”

    “哄小孩呢你……”松田陣平無語,但還是按照萩原研二的意思、端起咖啡時不時噸一口。

    萩原研二尷尬地笑笑……可不就是在哄小孩嗎,而且還一哄、就要哄兩個。

    松田陣平的性子直,聽班長的意思、砂金又是個很敏感的人,這兩撞一起……直球當然有直球的好處,

    但萩原研二也怕小陣平用力過猛、一記直球再把對面那個精神報告能拉好長一串的“脆皮”砸碎了怎么辦?

    天啊,萩原研二想,那絕對會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繼續吧,”砂金覺得自己又可以了,“讓我想想……我應該先問一點什么,”

    這不是軟弱,砂金想,軟弱了就會被那群豺狼拆吃入腹,他不能軟弱怯懦,

    他只是受到了虛無的影響而已、這非他的“本意”,所以他可以再多多“放松”一下……就像他曾經向伊達航傾訴過自己的“苦惱”一樣,這里是一個很安全的世界,

    他可以,再放心大膽地“縱容”一下自己。

    所以砂金問了,“能告訴我……”

    “伊達警官他是什么反應嗎?”

    第82章

    “不設想一下, 其實我們并沒有告訴他有關你的事情的這種可能性嗎?”萩原研二問道。

    砂金只是淡淡地道:“你和伊達警官是很要好的朋友!

    以伊達警官的心性和性格而言,能被對方提到的“朋友”肯定與砂金口中的“朋友”不是同一個概念——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絕非泛泛之交,所以不可能有那種可能性。

    好友之間, 誰會不關心對方家的“孩子”?

    “其實我也沒想到我們會在那種情況下見面, ”萩原研二攤手, “我都給你買好見面禮了, 就等班長他空下來、有時間介紹介紹我們認識。”

    該說, 果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嗎?

    “好了,別左右言他,朋友……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不要浪費彼此的耐心好嗎, ”砂金打斷了萩原研二,異色的眸子凝視著對方,“我只是想知道我想要知道的, ”

    “我問你答, 簡單明了,對彼此都更好。”

    砂金平靜、但不容置疑的語氣在告訴萩原研二——他是認真的。

    萩原研二暗自嘆氣,這種暗暗施壓的感覺……砂金曾經肯定處于過上位者的身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上位者。

    “好吧好吧,”萩原研二投降,“你也得讓我想想該從哪里講起的好……”

    ……

    “他之前,真的很乖……”

    那時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一無所獲的從賭場出來, 與伊達航在車上碰了頭,伊達航沒忍不住還是再次強調性的說道。

    知道伊達航現在心情可能很復雜的松田陣平拋給伊達航一瓶可樂——回來的路上,松田陣平專門拐了個彎去便利店里買的,不能借酒消愁、那就喝點肥宅快樂水吧。

    “嗯吶,”萩原研二應著,上了車也沒準備馬上開車離開,“所以班長,介意和我聊聊砂金嗎?”

    知道以班長的能力而言,能完美瞞過對方的人可不多……所以萩原研二想問問砂金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是班長難得滑了次鐵盧、識人不清,還是另有什么隱情,

    正好現在也可以讓班長傾訴傾訴,別老是一個人憋著。

    “謝了,松田……”伊達航接住松田陣平拋過來的飲料,悶了一口,“老實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先入為主太久了,直到現在、我也不認為他能有多壞,”

    “我剛撿到砂金的時候,像是撿到了一只因為人類的傷害、隨時可能咽氣的流浪貓,你懂的、萩原,這類小動物都很警覺,我也知道砂金一開始對我看似禮貌的疏遠……”

    “砂金他一開始可能只是為了養傷和一份身份證明,被迫住在我和娜塔莉家的,乖……肯定也有裝的成分!币吝_航無奈,“實際上,他也不算很讓人省心,”

    “有些時候,極度缺乏常識、并且毫不自知……”

    見識過砂金說什么有調酒師的射擊俱樂部的松田陣平點頭,“你說的沒錯,所以那真的是正規俱樂部嗎?”

    萩原研二眼角抽了抽,“小陣平,別給班長添堵了啦!

    “沒事,哈哈哈,”伊達航豁達一笑,不豁達好像也沒什么法子了,“在你們告訴我之前,我就知道這小子有事瞞著我了,”

    “比如趁我上班,一個人偷偷溜出去做一些……危險的事,回來為了不讓我發現、還拿吹風機暖被窩,假裝自己沒出過門!闭f到這個,伊達航現在覺得還挺好笑的。

    “咦~好幼稚,”松田陣平吐槽,“這種小把戲,我小學的時候就不用了!”

    萩原研二揭底,“難道不是因為小陣平在小學的時候,就把家里的吹風機拆壞了嗎?”

    松田陣平皮笑肉不笑地捏捏拳頭,“我揍你哦,hagi?”

    萩原研二賠笑著舉手投降,“班長,你繼續……”

    “繼續繼續,”伊達航擺擺手,讓兩個活寶幼馴染也乖一點,“其他的,我也不怎么方便說,和之前告訴你們的有關……砂金他和降谷那邊有些聯系,”

    “我能猜到的就只能是那種……線人?或者是特殊的合作人?我也不算是很清楚。”其他的安室透沒說,伊達航就知道那些是不能再外傳的了。

    所以伊達航才讓兩位同期和砂金保持正常人之間的關系就足夠了。

    “等到今天和你們旁觀了一場,我才更直觀的了解、砂金為什么能當這個特殊的線人了。”

    之前光憑安室透的口頭簡述,真的很難具體形象的立樹起砂金的另一面。而現在看來,伊達航不得不承認,砂金對世界另一面的適應性、確實比和平安全的這一面要高。

    萩原研二:“所以,你現在除了心情復雜之外,還有什么感覺嗎?”

    “放心放心,”萩原研二攬著臭著張臉的松田陣平,“ hagi醬和小陣平都在這呢,不管班長大人怎么傷心,我們都會努力安慰好我們的班長大人噠~”

    “談不上傷心,”伊達航對戲多的萩原研二哭笑不得,“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爸那事,我怎么也不至于死板到接受不了砂金的那種地步……”

    伊達航以前是個很正直的人,正直到無法理解自己那身為警察的老爸卻向罪犯下跪、最后辭職的行為,為此耿耿于懷了很多年。

    后來直到上了警校,遇到了和當年的老爸差不多的情景之時,伊達航才意識到父親當時為什么會那么做——和民眾的安全相比,警察的面子和尊嚴……

    一文不值。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沒有完美無缺的好人,所以伊達航并不會因為砂金那沾著些灰色地帶的身份而抱有什么偏見,他只會以事實行事。

    就像和萩原研二他們說過的那樣,有罪證那當然該抓就抓,這是警察的職責,反之……伊達航也不會疑鄰盜斧。

    更何況,以伊達航現在的所知及觀察來看,砂金又沒做過什么壞事,

    現在破獲的那么多起案件背后,少不了砂金和安室透他們的暗中協助和努力付出,伊達航不是那種受了別人幫助、還要因一些憑空猜想而心存成見的人,

    那樣不叫“正直”,而是“傲慢”。

    “如果……我只是提出一個假設,”被松田陣平嫌棄地推開的萩原研二問道,“一個最壞的可能,要是他果真罪大惡極呢?”

    沒人希望有最壞的可能發生,但又不得不做好準備,所以萩原研二只能主動來當這個惡人。

    幽紫色的眸子格外認真的注意著伊達航,“你明白我想問的是什么,班長。”

    萩原研二知道伊達航肯定不會因為私情而包庇罪犯,他只是想知道班長最后會怎么處理自己的感情……他并不想看到摯友因為一個不值當的人而受到傷害、從此一蹶不振。

    “不管之后怎么樣……”

    ……

    “班長說,不管之后如何,”萩原研二交叉起雙手放于面前,決定將伊達航的信任完整地交到砂金這里,“他愿意相信你失憶的這段時間里都是真心的,”

    不僅像是松田陣平說的那樣,假設砂金果真罪大惡極、罄竹難書,伊達航會親自斷案、親自抓捕,旁聽審判、為其送行,

    伊達航甚至會記得為其安葬掃墓。

    “要是有那么一天……抓捕你是他的職責,更不幸還有了為你掃墓的機會、那班長他也不會否認你們之間的這段相處,就算你會成為他此生中最大的污點也一樣。”

    “班長他說,監管者與被監管者的身份還是太生疏了,”萩原研二轉述道,“現在看來,他認為他和你……”

    監護人的身份早就可以拋棄了,伊達航現在找到了更適合他們之間的關系,

    “已經是有些特殊的朋友了!

    第83章

    朋友……?

    從萩原研二開始說出第一字開始,就越跳越快、一直跳個不停的心臟……此時隨著萩原研二的徹底開牌,有了安靜下來的趨勢,這真是一場,

    刺激的“豪賭”!

    賭的是什么,贏的是什么……砂金其實都不太清楚,但是、砂金不動聲色地瞌了下眼,將緊緊注視著萩原研二的目光收回,

    只要贏了就好,他一直在贏、所以好像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只不過,此時的愉悅好像比得過贏下任何一場要命的賭約而已。

    見砂金狀態似乎穩定了下來,萩原研二歪了下頭, “你問過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談及伊達航和砂金的關系這一點實為題外話,拋開這個小小的“巧合”不提,萩原研二和砂金原本便是為了另一個“原因”而來的,

    現在該聊回到正題上來了。

    “節省時間,我直說好了,”萩原研二單手撐了撐下巴,“你找上我……又是為了什么,”

    “hagi醬雖然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也沒到人人喜歡、誰見了都忍不住上來樂于助人的那種地步吧?”

    “……哪里的話,朋友, 你完全可以再自信一點,”砂金回神,嘴邊習慣性地勾上不變的笑容, “當然、那我也就直說了,”

    事已至此,沒有什么需要再迂回的必要了。

    “你……”

    砂金起身,輕伏在桌面上向萩原研二探過身去,最后確認起那道似有似無的熟悉氣息,手指輕點到了萩原研二的胸膛上方,“拿走了一件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

    如同他生命般重要的基石。

    ……

    “ hagi ,”松田陣平莫名其妙地抬頭,“他這是在和你表白嗎?”

    萩原研二:“噗!”

    砂金:“……”

    砂金的表情這一刻終于消失了,前面那么大的情緒波動都能完美控制著不出錯的砂金,在這一刻不想再費力掩飾那震耳欲聾的無語了,

    不是掩飾不了,而是砂金覺得沒有掩飾的必要了。

    “他一直這么不懂氣氛嗎?”砂金在問萩原研二。

    “小陣平是不是很可愛……嗷?!”萩原研二捂住被肘擊的肚子,趴在了桌子上,“給hagi…留點面子啊、小陣平……”

    松田陣平:“切!

    他明明就沒有用力!

    ……

    真是……角落里,安室透神色不明地看著那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的三個人,長長嘆了口氣,

    這種奇怪又熟悉的心情,有種夢回警校時期的感覺了呢。

    ——————————

    “……明白,只是我這里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某家高檔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原本被打理整齊、用來待客的床鋪上一片狼藉,到處丟著撕碎的破布衣裳、用過的紙巾、還有不可明說的液體污漬……

    裸著精壯上身的白人男性咬著煙,操著一口本土的意大利語和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著這邊情況,“可不是倒霉嗎,這邊正在嚴抓嚴打、多少也得給上面坐陣的人一點面子,行事有些不太方便……”

    男人正是被松田陣平幾人還有砂金、組織三方盯上的那位黑手黨頭目、埃多阿爾多.魯索。

    孔雀引發的雪崩出乎意料的聲勢浩大且影響頗深,導致不少黑灰交易的被迫暫停,誰非要出頭、恐怕就會和D一樣賺到好處的同時也損失嚴重,弄不好就得賠進去不少,

    因此,敢于冒著這種風險的人還是少數。

    “不過嘛,”

    埃多阿爾多.魯索彈了彈煙灰,隨意抓起丟在地上的毛巾去了浴室,“這也不算全是壞事!

    但埃多阿爾多.魯索不是畏手畏腳的那些人之一,他背后的勢力給了埃多阿爾多.魯索大膽行事的底氣。

    當別的商家都不敢開門營業、只有你一個人手上有貨可出售時……該怎么選擇已經不需要多思考了。

    議價時,埃多阿爾多.魯索哼著小調、晃著酒杯,在眾議事人恨不得殺人、又必須憋下去的怒火中將貨價又提高了一截,

    坐地起價?

    那又怎樣?

    現在環境就是這樣,風險大、要價高,這很正常不對嗎?當然也有不起價的,但那些供應商他們現在敢頂著風頭賣貨嗎?

    要是嫌貴那就不買嘍,反正有的是人不得不買,不然自己嫌貴沒買、沒能補充消耗掉的火力武器,死對頭那邊咬咬牙買了、補充到位了怎么辦?

    所以埃多阿爾多.魯索他不愁他賣不出去——別指望混黑的商家有多道德,不落井下石都算埃多阿爾多.魯索看在以后還要長期合作的份上、有那么一點良心的了。

    “不聊了,等我帶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回去再請你喝一杯……”

    嘀嘀、電話被掛斷,淋淋灑灑的水聲從浴室里響起……放下電話的埃多阿爾多.魯索沒注意到,手機息屏前、話筒顯示微微閃了一下。

    ……

    毫無疑問,埃多阿爾多.魯索此次趁火打劫的舉動一樣惹怒了組織,組織低調得太久了、已經有不長眼的家伙都敢上來踩一腳了。

    急性子、還有點暴脾氣的朗姆怎么想的暫且不提,

    情緒一向穩定的琴酒倒是真的被激出了難得的火氣,

    因為琴酒不僅是國內總部的負責人之一,他還是行動組的最高級負責人,埃多阿爾多.魯索哪來的膽子、竟然還敢卡他的彈藥供給? !

    埃多阿爾多.魯索此舉和直接打琴酒的臉沒有什么兩樣,而且打一下還不夠、他直接啪啪連著打了兩巴掌。

    如果讓埃多阿爾多.魯索在坑了組織一把后仍然完好無損的從國內離開、回到黑手黨那邊的話,那別說琴酒,連組織面子都不用要了,

    但雙方也是長久的交易伙伴,不好直接撕破臉皮,信奉隱秘的組織也不打算將事鬧得太大。

    所以組織上層最終做出了決策——暗殺埃多阿爾多.魯索。

    此決策最初由琴酒提出,經朗姆和那位先生審批后通過,并交由朗姆和琴酒共同負責執行。

    不好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背后的黑手黨結仇,那只要別留下任何可以指認組織的線索、直接暗殺掉埃多阿爾多.魯索就好了,不是嗎?

    這樣既能給敢踩組織一腳的埃多阿爾多.魯索教訓、警告埃多阿爾多.魯索背后蠢蠢欲動的勢力,又不會留下把柄、徹底地得罪那邊的黑手黨,

    就算黑手黨猜到了是組織殺的人、本就理虧的他們也沒有理由對組織發作。

    當然,埃多阿爾多.魯索并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肯定會遇到危險,不過從埃多阿爾多.魯索喜歡流連賭場就能看出來,

    他同樣是個賭徒,

    賭輸了,那就把命搭進去,黑手黨那邊不可能為他這個“破壞了規矩”、“死得活該”的死人復仇,

    說不定還會把此次漲價的鍋全歸為他的“自作主張”——哪怕漲價前他已經和教父請示過、并在對方的默許之下才如此行事,

    但就和黑手黨借他之手、試探組織等本土勢力的底線,那些本土勢力明知道他背后必有人暗中支持、可為了不在明面上鬧得太僵,也只會找他一個人的麻煩一樣,

    黑手黨也不會為了他埃多阿爾多.魯索一個死人而去得罪別的組織。

    所有的風險都在埃多阿爾多.魯索這只“替罪羊”的身上,

    可一旦埃多阿爾多.魯索賭贏了……只要他能在得罪了那么多本土勢力后、依舊活著回到意大利,那他給黑手黨帶回的就是巨額的金錢、越發壯大的名氣、和無法估量的影響,

    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地位也必將因為他的此番貢獻而更上一步!

    而埃多阿爾多.魯索是個警惕的賭徒,他周身的防衛嚴密得可怕,琴酒暫時沒找到合適的下手時機,

    也就是在這樣微妙的情況下,砂金出現了。

    瞅,一個和組織沒有任何關系的“外人”,這可不就是暗殺埃多阿爾多.魯索的“最佳人選”嗎?

    唯一讓朗姆覺得遺憾的便是,若砂金果真拿下了埃多阿爾多.魯索,那他必然不可能將殺死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兇手”吸納進組織了,

    不然就是明晃晃地反打黑手黨那邊的臉,不利于雙方日后的生意往來。

    因此,那日砂金和朗姆定下的賭約……便是埃多阿爾多.魯索的生死。

    埃多阿爾多.魯索生,那砂金要么死、要么歸于組織茍且偷生;

    埃多阿爾多.魯索死,那砂金依舊是“自由身”,不過組織也不會為砂金提供任何的保護、砂金需要自己面對可能來自黑手黨那邊的報復。

    同意賭局的朗姆打得主意便是不管埃多阿爾多.魯索如何,他總是不吃虧的那一個,說不準以后砂金還要主動投靠組織以謀生路呢。

    至于好像并沒有落到什么好處的砂金……

    “賭局本身就是我想要的,不論輸贏,”砂金高高舉起酒杯、對攝像頭后的朗姆笑道,

    “我只享受骰子拋出、籌碼盡出的那一刻未知。”

    第84章

    總而言之, 言而總之,

    這個情況下,埃多阿爾多.魯索不死一下就很沒有禮貌了。

    [所以…大家一定要擠在一起……呃, 偷聽嗎? ]

    經過變聲器處理后——安室透的安全防范課還是有點用的——不分性別的機器聲依舊聽起來語氣弱弱的, 八木海猶猶豫豫地開了腔,

    此時此刻, 砂金的房子里……擠滿了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肩靠肩的盤腿坐在造價高昂、柔軟舒適的地毯上,砂金也席地而坐、坐在兩位幼馴染的對面,砂金的一左一右則是咬著牙簽的伊達航、還有警惕心爆炸想要躲起來的236 ,

    “不要往我的床底下鉆, 你不是見不得陌生人的貓!

    砂金心神疲憊地抓住236的手腕, 制止236好像下一秒就能竄出去的沖動, 結果攔下了236,那頭伊達航的視線就投了過來。

    “他確實不是貓, ”伊達航目光沉沉, “貓可不會上警視廳的通緝令!

    砂金:“……”

    真算起來,伊達航才是貓吧——通緝犯和警察之間可不就是老鼠和貓的關系。

    除去236和伊達航的特殊關系外,被幾人團團圍住的平板里還有技術人員八木海、以及默不作聲的安室透在線旁聽,可謂是好不熱鬧了。

    一、二、三……七,整整七個人都在八木海的“幫助”下偷聽著埃多阿爾多.魯索洗澡,不怪八木海在此刻發出了疑問,

    監視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動向,真的需要這么多人嗎?

    “咳咳,”砂金開始轉移話題,“總之目前看來, 埃多阿爾多.魯索沒有馬上離開國內的打算,我們還有時間!

    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砂金也不清楚。

    那天砂金說他要砂金石,那天萩原研二問是什么樣的砂金石,砂金一比劃、萩原研二頓時想起來那半塊還被他放在床頭柜上、當作“生還紀念品”的石頭了,

    于是萩原研二爽快答應了砂金,保證等會兒就親自送到砂金家里去。

    萩原研二甚至沒有問砂金怎么知道他七年前撿到過這樣半塊石頭的,沒有問這石頭有何特殊之處,也沒問砂金的石頭為什么會出現在七年前的那種場合下、又為什么要找它……

    人,總是會有自己的一些秘密的。

    萩原研二只是想到了——砂金這么熟悉賭場,說不準對好賭的埃多阿爾多.魯索也有些了解,順便就問了一聲,

    “你知道埃多阿爾多.魯索嗎?”

    砂金:“……你們去賭場,是為了找他?”

    “是啊,”萩原研二聳肩,抱著試一試、沒有收獲也不虧的態度說道,“有點嗯……私事想找他問一問,能抓捕到案就更好了!

    “這……伊達警官知道你們想……”砂金才問了一半,又改口,“噢,他肯定知道!

    萩原研二找伊達航說過自己的事,那伊達航肯定會問好友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

    果然,不愧是伊達警官啊……認識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輕松推測出經過的砂金坐回椅子上,品了口咖啡緩了緩短時間內大起大落的情緒,便道,“朋友,該說不說、你這個問題……問得還挺恰巧的。”

    比萩原研二還要關心那個犯人的松田陣平眼前一亮,“你知道些什么?”

    “嗯,知道的也不算很多,”砂金點點頭,“就是你們再晚個半月左右問我的話,世界上大概就沒有這個人了。”

    組織,是肯定要讓埃多阿爾多.魯索死的——再晚上一段時間,那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就得想辦法試一下在這個世界里,通靈術管不管用了。

    ……

    后面嘛……一聽砂金好像知道不少東西,萩原研二開著車、松田陣平沖進兩人合租的公寓里撈上砂金要的砂金石和之前兩個人為“大侄子”買的見面禮,

    一秒沒耽誤的就沖到了砂金家門口,來了個熱情的“好友拜訪”。

    “你看我們都是朋友了,別客氣別客氣~”

    萩原研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是一點沒見外,松田陣平扛著路上買來的各種伴手禮,硬是把送禮送出了塞炸/彈、你不收就炸死你的氣勢。

    /熱蘇打販賣機

    原本還在等基石上門的砂金都沒想到兩個人的動作能這么快,連砂金自己都是剛到家沒一會兒,猝不及防之下,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警察……與正扎著圍裙、拿著抹布做衛生,試圖把客廳地板擦成鏡子的236撞了個正著。

    不愧是班長家的崽啊……萩原研二眨眨眼,通緝犯都能上門當女仆,一點都不像是個“善茬”。

    “不用擔心,老師……”236也眨眨眼,放下抹布、掏出武器,“地板我會重新擦干凈的!

    “安靜,”砂金頭痛地曲起手指敲了一下236的腦袋,真想聽聽236腦殼里是不是空的,“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懂了嗎?”

    236摸摸被敲的地方,點了點頭,收拾了下東西,在松田陣平震驚、萩原研二一言難盡的表情下,起身就要往柜子里鉆,

    那利落的動作、自然的神色、坦然入柜的從容……一看就像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

    沒辦法,神明大人總喜歡交一些警官朋友,236很貼心地準備躲一躲,就和上次躲伊達航一樣,

    他委屈一點沒關系,老師開心最重要。

    “你給我回來——!”

    正經人誰沒事就往柜子里鉆!

    重點是,而且現在躲也來不及了!

    兩位警官先生同步投來的“沒想到你還是這種人”的目光,讓砂金聲音差點沒控制住破音,

    琥珀王啊,236是您看他這幾天過的太舒服了、怕他會樂不思蜀,專門送來給他添亂的嗎? !

    一陣“兵慌馬亂”過后, 236頂著砂金實在沒忍住敲在腦門上的兩個包,乖乖巧巧地坐在了一邊。

    他真是大錯特錯,砂金想,236哪里像特里納了?至少特里納比他多了個腦子。

    236在松田陣平他們眼前過了個明路,相當于也在伊達航那“揚名”了,所以,

    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第85章

    “現在只是權宜之策, ”伊達航警告的目光投向236,“等埃多阿爾多.魯索之事事了,我們再慢慢算點別的賬。”

    藏了個降谷也就算了,藏個通緝犯在家算什么事,是生怕自己不會走上歪路嗎?

    236緊繃著一張臉:“老師,他討厭我!

    “你少說兩句吧, ”砂金捂臉, 找他告狀有用嗎?

    當然沒用!

    他也有點怵伊達航的說……

    “小陣平快看, ”萩原研二小聲嘀咕,“是食物鏈!”

    松田陣平憋笑中, “小點聲, 讓班長聽見了, 我們倆都要完蛋……”

    “我已經聽到了,”如炬的目光投向同樣不省心、正在偷笑的兩位雙子星身上, 伊達航很費解, “萩原,還有松田……你們覺得自己最近就很老實嗎?”

    松田陣平:“hagi笑的,我沒笑!

    萩原研二:“我在哭,哭得開心了一點而已!

    砂金:“……”現在該輪到他笑了嗎?

    平板里的安室透:……還好我沒說話。

    哪怕已經畢業了七年,班長在其他幾個人心中依舊“威嚴”尤存——這就是帶領著幾個刺頭、打掃了半個學期警校澡堂而積攢下來的絕對話語權。

    [我…我我……嚶、對不起! ]八木海也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么,但是、但是這個留著胡茬的警察真的看起來好兇, [就是…那個還要繼續嗎…… ]

    埃多阿爾多.魯索已經沖完澡, 起身換衣準備離開賓館了。

    “群織,”為了在伊達航面前留點底子、也因為一些保密協議,砂金叫的是八木海還有安室透的代號, “你和蜂鳥繼續監視目標好了,有特殊情況再通知我!

    八木海分辯不出來什么是“特殊情況” ,但還有安室透在,監控這方面應該不用砂金再上心了。

    [okk!那我先下線了。 ]

    八木海溜得飛快,平板上代表八木海的小鳥圖標和埃多阿爾多.魯索那邊的監控一同消失,只剩下了小巧的黃色蜂鳥圖型霸占了整個屏幕,

    安室透還沒下線,只是默默地表達了想要繼續旁聽的意愿。

    “嗯,這位是蜂鳥,”砂金向其他人介紹起安室透,“也是公安那邊的,可以信任!

    至少比236這個通緝犯要更能讓人接受一些,伊達航幾人沒再說什么。

    “好了,”砂金現在得和屋里頭的各位商量一下之后的行動了,“朋友們,先說說看你們各自的想法吧?”

    砂金雖然總說著什么賭徒不需要計劃之類十分狂妄自大的話,但行動前徹夜研究資料報告的人也是他,所以砂金并不是那種干什么都只會一根筋硬莽的蠢貨。

    砂金:“你們說,我和236來進行查漏補充。”

    現在知道最多的,就是236和砂金了——安室透知道的也不少,只是有些情報不方便以“蜂鳥”和“安室透”的身份說出來。

    “想法啊,”萩原研二摸著下巴,思考道,“原本沒想到進展會這么快的,只是想先找到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下落、能見到面之后再做打算!

    “現在見面可能有點難了,”

    砂金道,“你們的消息有點滯后,埃多阿爾多.魯索是挺喜歡逛賭場的,不過他最近得罪了不少人、諸如賭場妓院那種混亂的場合……他現在怕是不敢去的!

    不是每個賭徒,都能像砂金這樣這么不要命的。

    松田陣平他們也算運氣好,找不到埃多阿爾多.魯索,卻找到了砂金。

    松田陣平:“所以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從烏龜殼子里出來?”

    “后天,”砂金翻了翻手機里八木海發來的有關埃多阿爾多.魯索的行程情報,“后天他會和新織組的吉野浩太郎進行商談……等我一下,”

    砂金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一下,隨后便滑開了通訊錄,找到了寫著吉野浩太郎名字的號碼、打了出去。

    開了免提,電話忙音嘀嘀響著……

    沒過一會兒,便被吉野浩太郎接通,[喂……砂金? ]

    哇哦~萩原研二驚訝地張張嘴,砂金還真能搞到吉野浩太郎的聯系方式?

    知道吉野浩太郎和砂金有過交際的伊達航嘴角抽抽,有一種被吉野浩太郎背后偷貓了的古怪感。

    “是我,好久不見啊、朋友,”砂金嘴角揚了揚,語氣輕快地好像真的只是在隨口問好而已,“近來如何?生意可都還好做?”

    [在接到你的電話之前,一切都還好。 ]

    吉野浩太郎還是一幅很好說話的沉穩態度,他說的倒也是實話,幾次有人鬧事……好像都和砂金有點關系。

    “看朋友這話說的,”砂金很快進入正題,閑聊間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籌碼習慣性的在指間翻滾著,“對了,聽說你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近日會有一次商業洽談?”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稍等,]

    只聽吉野浩太郎揮退了下屬,咔嚓一聲火機聲響后,繼續道, [說說看吧,你又想做什么了? ]

    有得聊!松田陣平是不怎么在意“警察”和“極道”之間的矛盾的,一聽到吉野浩太郎這有些暗示性的說法,頓時更全神貫注了,

    伊達航心情再次復雜起來,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沒事,伊達航想到,吉野浩太郎在極道中也算是親近警方的那一派系,危險不算特別特別特別……大。

    “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小市民能做什么,”真做了什么也不能當著伊達航的面承認,砂金鎮定自若,“只是……他最近干的事,想必朋友你也有所耳聞吧?”

    提價……肯定不會只提一部分人的,吉野浩太郎他們這些上層的管理者之間也都有各自的交情,

    吉野浩太郎知道過幾日的洽談上,埃多阿爾多.魯索一定也會向他提出將會漲價的要求。

    要搞“殺熟”那小氣家家的一套、不僅會落自己人的面子,埃多阿爾多.魯索本人都只會死得更快,真能平安回到意大利、也絕落不到什么“好名聲”,

    所以不如“平等”對待所有人。

    [是有耳聞,]吉野浩太郎應聲,[所以你看不慣了,準備整頓一下市場? ]

    “市場存在的本身、代表的就是利益與擴張,”砂金輕輕搖了搖頭,否定道,“沒什么看得慣、看不慣的,換了是我坐在他那個位置上,我也會做出一樣……哦、不,或者是更刺激一點的選擇,”

    “比如提前壓價收購同行的貨品什么的。”

    埃多阿爾多.魯索的行動在砂金看來,還是太保守了,做的也不夠絕——趁著同行人的生意都不好做、大量壓價采購再轉手高價賣出,徹徹底底地來上一場“市場壟斷”,豈不是賺得更多?

    “要是有人想要鬧事也好辦,”砂金隨口說得就是想讓別人和自己一起去死的話,“許諾給率先同意我漲價的人一點點好處,風險分攤,”

    “要不一起壓榨別人、要不被別人壓榨掉最后一點價值……我相信聰明人都會進行正確的選擇!

    萩原研二的視線從翻飛的籌碼上、移到了砂金身上……

    這位是真的資本家啊!

    [主打一個,要錢不要命? ]

    這仇恨絕對是拉得滿滿的,要是分擔風險的人反個水、砂金的處境可就不好說了。

    “左右都已經在賭命了,為什么不再大膽一點、 all in一下?”

    有道理,但……松田陣平沉默,好像都是歪理,他差點就被說服了。

    [還好你不是他, ]吉野浩太郎最后只能這么說, [那你是想? ]

    “這不就是因為我不是他嘛,”砂金嗯了一聲,“賺別人的錢當然令人開心,但來坑我的錢……朋友,有這個閑錢、我拿去喂賬賬……”

    “咳,拿去喂豬不好嗎,為什么非要給自己養個敵人出來呢?”

    [看來他得罪到你了。 ]

    “賭個命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砂金指尖拋起籌碼、又接住,“但非要和我一起賭、還畏畏縮縮的不愿意上這賭桌,朋友……不是我說,”

    “他這事做的,可真是一點都不夠漂亮!

    既然賭上命了,那就大大方方一點,躲著不出來這算是什么?砂金他可不會做這種沒品的事。

    [所以,你想讓我讓出這張桌子? ]

    吉野浩太郎作為一個大型極道組織的二把手、那可是一點水份都沒摻的,聯系到砂金開頭提到的他近日會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見面一事、一下便知道了砂金的來意。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這一次,會選擇繼續幫你呢? ]

    吉野浩太郎不是慈善家,而且之前他已經給過砂金不少“面子”了,按常理來說、聰明點的人都不會選擇繼續“得寸進尺”。

    “因為……”

    在周圍三雙緊張的眼睛的注視下,砂金只是回答道,“你接通了我的電話,不是嗎?”

    如果一開始在彈珠店里為當時毫無“名氣”的砂金站場,只是因為吉野浩太郎他惜才,那之后賭場里的示好、處理“出千”風波、以及事后加上的聯系方式……

    都足以說明一點,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吉野浩太郎就是想要有一天砂金能來找他“幫忙”、欠給他一個“人情”。

    [很好, ]吉野浩太郎很滿意砂金的敏銳,混跡道上的人際關系只有兩種,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以及將會成為“敵人”的人,欠下人情、交個朋友,

    總比成為敵人要好。

    況且,吉野浩太郎也不滿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坐地起價、趁火打劫,有砂金幫忙給對方一個“教訓”、還不用臟了自己的手,沒有風險、還能讓砂金欠個人情給他,

    怎么看都全是好處的事,他為什么不答應?

    [不過,我還不打算直接站到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對面去,]吉野浩太郎道,[我只能提供給你們一個見面的機會,你那邊打算出幾個人? ]

    “已經幫大忙了,朋友!

    砂金很懂,不就是別在“賭場”里鬧事嘛,隨后又掃了一眼在場的幾人,“大概三、四個?不方便可以再商量,剩下的我等你的消息?”

    [好,那沒什么別的事我就先掛了。 ]

    “嗯,再見了朋友。”

    滴滴兩聲,電話被掛斷,砂金沖著幾人晃了晃手機,“朋友們,見面的事搞定了!

    236終于發看了自己的看法,他很給面子地鼓了鼓掌,“不愧是老師!”

    伊達航:……并不是很想聽到這種夸獎。

    “但還有個問題,”伊達航蹙眉,“到時候,我們就這樣去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見面?”

    要武器沒武器,要裝備沒裝備的……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見面了又能聊什么?

    別說他們警察有配槍……廳里發的子彈都是有登記的,什么時候為了什么用了幾枚都得寫記錄,他們沒時間去向上級一層一層地打報告寫申請,不然也不會進行私下調查了。

    而且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是排彈警,雖說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機會不多,但也不是就絕無被人認出來的可能,

    之前去混跡賭場就已經是在冒很大的風險了,再到吉野浩太郎的地盤上去接觸目標、只會更危險。

    “再等一下我,”砂金又翻了翻手機,找到了一串沒有備注的手機號打了出去,對面幾乎是秒接。

    [親愛的,]壓低了幾分、顯得十分勾魂的輕笑先從電話里傳了出來,[今天愿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了嗎? ]

    “燭火佳肴,還有養眼的美人……我差點就要心動了呢。”

    但砂金沒說應或不應,對方又笑了幾聲、算是應下了砂金無聲的拒絕, [說吧,又有什么事要麻煩我了? ]

    “上次的那種面具還挺好用的,”砂金點到為止,“還有些別的什么……你看,這不就要和客人會面了嗎,不打扮的隆重一點、總感覺會落了我們自己人的面子!

    [你倒是不客氣, ]貝爾摩德應下,怎么說砂金也是在“幫”組織做事,砂金來找她要援助并不過分,總不能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

    [清單發給我,最遲明晚給你送過去。 ]

    又搞定一個問題,砂金看向伊達航,“嗯,還有什么要提前準備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齊齊后仰了一下頭,砂金的人脈……好恐怖,他手機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人物!

    236還在鼓掌——老師就是最厲害的!

    “還有一件事…”伊達航有些艱難的說著,“我后天要執勤……”那天他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參與行動。

    “噢,這個啊,”砂金再次點了點頭,“這個也好辦……”

    “等下,”伊達航終于還是打斷了砂金,“你不會是還有警視廳廳長的聯系方式吧?!”

    “怎么會,”砂金奇怪地歪了歪頭,“這種事找蜂鳥不就好了嗎,讓公安出面從警視廳那邊借個人用、應該并不是什么難事吧?”

    萩原研二:……

    對啊,萩原研二反思自己,他怎么就忘了這個呢?

    松田陣平:……

    為什么……松田陣平疑惑,砂金能把這么離譜的事說的這么自然呢?

    伊達航:……

    因為砂金的人脈太“廣”了,差點忘了還有降谷的伊達航感覺,孩子還是長大了啊……

    安室透:……

    安室透不想吐槽,他真是上輩子欠了砂金的。

    [……知道了,]變了聲的安室透默默在平板里開口,[我會找人去安排。 ]

    236繼續鼓掌——愚蠢的凡人啊,

    老師他就是無所不能的!

    第86章

    事實證明, 只要朋友夠多、哪條路都可以走得通。

    砂金三兩下便搞定了松田陣平幾人怎么想都有些難度的麻煩,甚至還多出了不少空閑的時間。

    ……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松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 是做了辛苦備戰的準備了的吧?

    萩原研二沉重地點點頭, 是這樣沒錯……果然還是得把路走野一點才行嗎?

    你們兩個……伊達航瞪了一眼兩個沒人拉著點、都得能上天的家伙,收著點、別把職位都野沒了!

    “所以接下來……”砂金把平板上的通訊一掛,再次對安室透使用了用完就丟大法, “閑著也是閑著,正好趁現在人都齊全、把一直沒機會辦的喬遷派對辦了吧!”

    伊達航一時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剛剛還喊打喊殺的,這會就要開派對了?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大了?

    “好的、老師!”

    236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砂金的一切決定的,說完就爬起身去找貝爾摩德給他做的易/容/面/具,拜訪鄰居什么的可不能頂著張通緝犯的臉。

    萩原研二對236的行動力嘆為觀止, “所以我能做點什么呢?”

    “麻煩朋友去接一下娜塔莉夫人如何?”砂金看了看表,開始編輯邀請短信發送出去, “學校放學, 娜塔莉夫人現在應該已經下班了。”

    “我跟hagi一起,”松田陣平也起身,“順便在路上采購些開派對用得上的東西!

    所以你們接受的這么快的嗎,伊達航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節奏了,

    “那我去廚房看看缺不缺什么食材,等下給你發短信、松田!币吝_航也起身進入了狀態,他才29,不到三十呢、還不能服老!

    松田陣平比了個ok的手勢,“收到!”

    在場的人都算是行動派,說干就干。砂金也沒閑著、主動招呼上了236, “和我一起打包點禮物怎么樣?”

    砂金買了不少好看漂亮的小玩意堆在家里,甚至專門把一間客房改成了存放采購物品的禮品間, 其中有不少物件連封都沒開,正好可以作為拜禮再送出去。

    236精神一震,格外響亮地應道,“Il mio piacere!”

    榮幸之至!

    ——————————

    “砂金先生,喬遷快樂!”

    “喬遷快樂,小子!

    今天下午砂金家的門就沒有再關死,原本清冷的住所現在到處充滿了人氣,等毛利小五郎帶著毛利蘭、還有柯南按著邀請時間敲響砂金家房門的時候,砂金已經迎接了好幾位客人了。

    “謝謝啦,”砂金作為主人迎在門口,“本來應該早一點邀請諸位,只是時間一直不湊巧……還請見諒!

    “沒什么,”毛利小五郎把手里裝著蕎麥面的禮物袋遞到了砂金手上,“那派對小蘭和你們一起就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

    砂金邀請了所有叫得上名來的朋友,當然……吉野浩太郎和貝爾摩德之類的那些人只是在短信中表達了一下祝賀之意,不打算、也不可能登門拜訪。

    毛利蘭也是砂金的朋友,自然也在受邀人群之中。

    隨意掃了眼屋里、見到走來走去端盤子的伊達航這個警視廳里的熟人后,毛利小五郎更放心讓自家女兒來作客了,順帶抬手拍了拍不高點的小屁孩腦袋。

    “這小鬼非鬧著要跟來,”毛利小五郎道,“也要多麻煩你了……”

    柯南悄悄露出了死魚眼:……明明他也有收到邀請的好嗎!

    不管作為砂金的朋友,還是砂金的鄰居,他工藤新一來的名正言順!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柯南不太放心讓毛利蘭一個人和砂金這樣一個好像身懷很多秘密的人來往。

    “沒關系,多個朋友多份熱鬧,”砂金微笑把毛利蘭和柯南都迎進門,236難得有了眼利見地跟在砂金身邊遞出一個個打包好的禮物盒。

    “這是小小心意,還請以后多多關照!”砂金把禮物給毛利一家一人塞了一個。

    這種回禮不需要推托客氣,毛利小五郎應了后擺了擺手,“那我走了,小蘭……晚上太晚就給我發個短信,我來接你。”

    “知道了,爸爸。”

    毛利蘭牽起柯南進門還不忘小聲又叮囑了柯南一聲不要亂跑亂動他人家的東西,聽得柯南又暗暗記恨起游樂園的那兩個黑衣人來,不是他們……

    他也不會變成干什么都不方便的小孩子啊,而且下個禮拜、他堂堂一介高中生名偵探竟然還要重回小學上學!

    而柯南他們來的是最遲的,等進了客廳柯南才發現砂金的朋友們里有不少熟悉的人,比如說阿笠博士、還有伊達老師。

    阿笠博士在正常,他就住在砂金隔壁,但是伊達老師為什么也在? ? ?

    娜塔莉正巧就是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他們的外語老師。

    “娜塔莉老師,”毛利蘭倒是早聽砂金說過他的監護人是誰,所以看到娜塔莉的時候只是很驚喜、沒有什么疑惑,“下午好!”

    “下午好,小蘭!”

    娜塔莉正催促著伊達航去把烤箱里剛烤好的小餅干端出來,見到毛利蘭后也是笑了笑,“要來嘗嘗剛烤好的曲奇嗎?”

    “對了,廚房里還有多余的面點和餡料,小蘭要不要親手烤一點試試?”娜塔莉說道,“園子也正在里面嘗試呢!

    既然是辦派對,倒也就不用那么在意禮數了,毛利蘭應著就跟了過去,“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柯南要一起來嗎……”

    “不不不!我、我自己玩一會兒就好!”

    柯南連忙拒絕,園子的手藝可是……很有殺傷力的,而且她還很喜歡找人評價一下哪里有待改進,柯南覺得他還是先不進去了的好。

    正好,柯南也想再觀察觀察砂金是什么情況。

    想著,柯南轉著頭就打算尋找砂金的身影,順帶著將掛著飄帶裝飾的客廳和期間的客人們也都打量了一遍。

    聽伊達老師說的,廚房里的應該是園子,那餐桌這邊主要就是伊達警官他們在忙了,

    客廳當央則席地坐著兩位對著一地零機、飛快拼裝著的陌生男人,一個卷發、一個半長發……柯南看著,總感覺兩個人有點眼熟。

    “嗨,小朋友!”紫色眼睛的半長發男人注意到了柯南這位小客人,朝柯南揮了揮手,“要過來一起嗎?這可是最新款的FD等比例縮小模型!”

    萩原研二沒想到砂金這里會有這個,而砂金對著在禮品間翻出的限量款典藏版汽車模型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這是在哪一次大采購中一句“我全要了”打包回家的,

    畢竟這類模型也不便宜,砂金買東西則是專挑貴的打包。

    見萩原研二喜歡,砂金干脆就送給了萩原研二他們,兩個機械拼裝發燒友、裝飾完房間就湊在一起開始拼裝了。

    “不用啦,”柯南現在是越來越適應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了,抬手晃晃之間砂金塞到他手里的小盒子,“大哥哥你們看!我也有禮物的!”

    “hagi,那個小一號的水口鉗遞我一下。”

    “好嘞~”

    見柯南婉拒,萩原研二沒有強求,笑笑又專注起和幼馴染的手頭活來。

    柯南繼續移動視線,找了好一會兒、才在樓梯那再次見到砂金和之前跟在他身邊的又一個陌生男人不知聊些什么呢。

    “喂、新……咳咳,柯南,”端著小蛋糕的阿笠博士湊了過來,“你在看什么呢?”

    “博、博士!”柯南被突然響在耳邊的聲音嚇得頭皮一炸,“你別走路不出聲啊……”

    說完,柯南抽抽嘴角,抽走了阿笠博士的蛋糕碟,“還有你少吃點高糖分的東西。”

    “哈哈……我、我這不是端來給你吃的嗎,我當然有注意飲食,”阿笠博士尷尬地笑了笑,把叉子叉到還沒來得及下嘴的蛋糕上、假裝自己只是好心過來送蛋糕的,“對了,我看你一直盯著砂金先生看……”

    “他是有什么問題嗎?”

    “現在沒有,”柯南搖搖頭,他現在最多只能證實砂金和之前的那個聊天室有關系,但具體什么關系……

    一概不知。

    他一個小孩子甚至都拿不出砂金也是聊天室“目標”的證據——現在這副樣子讓曾經的工藤新一是處處受挫。

    阿笠博士安慰道:“沒有……那就放松一點啦,愁眉苦臉的對心情可不好。”

    柯南嘆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老師,那個孩子一直在看著我們,”柯南直勾勾的視線連阿笠博士都能發現,自然也瞞不過236 , 236有些緊張地朝砂金問道,“是我哪里暴露……”

    “停,你到現在為止做的都很好,”砂金靠在欄桿扶手上,制止了有些興奮過頭、而過于敏感的236 ,“從這往下看看,你感覺怎么樣?”

    兩人站得都高,砂金的客廳又是一覽無余型的設計,曾經這種設計讓安室透和236被迫鉆了桌子和櫥柜,現在這種設計又讓236將所有人看在了眼底。

    老人和小孩子在竊竊私語;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拼急了想摔桌又不敢摔,怕把米粒大小的零件摔丟了,只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地擰著配件的小心翼翼;

    伊達航和娜塔莉那邊的恩恩愛愛;還有廚房里正在努力的兩個年輕女孩的影子在晃晃悠悠……

    “很好。”

    236半天,憋出來了一個這樣子的評價,真的很好,很平靜安和。

    有一起干壞事的共犯;有第一次見面卻很熱心的鄰居;有只因為一時的興起而愿意幫忙張羅、組織派對的朋友;有相處不多、但都很干凈善良、愿意赴約的陌生人;還有相互理解包容、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家人……

    等下他們還會在一起用餐,玩些小游戲,一起喝酒——當然,只是酒精飲料而已,砂金還貼心地為女孩子們準備了果茶——說說笑笑、玩玩鬧鬧。

    想以前,236哪里見過這種場面,

    派對?這種詞匯從前從未出現在236的生命之中。

    “是啊,是很好……”砂金也沒笑236的詞窮形容,只是突然道,“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嗎?”

    “……”

    面對236回以的沉默,砂金沒再問第二遍、便招呼著236下樓加入到那一片平和歡樂的世界里去,“那便趁現在享受一下生活吧,格查爾!

    236一如既往:“好的,老師!

    第87章

    “我需要再考慮考慮。”

    滋滋、剛燃了一半的煙頭被紋著花臂的健壯胳膊按滅在了煙灰缸里,吉野浩太郎最后這么回應著埃多阿爾多.魯索提出的“合理上調部分貨款”的決議。

    “咔嗞咔嗞……”

    “……當然可以,你可以慢慢考慮。”

    穿著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裝的白人男子翹著腿坐在吉野浩太郎的對面,聽到吉野浩太郎沒有馬上應下的態度后也只是攤了攤一只手, “不過嘛,最好不要考慮的太久, ”

    “你知道的, 總會有人更爽快一點……”

    “咔嗞咔嗞……”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吉野浩太郎無視了埃多阿爾多.魯索那口發音不太標準的言辭威脅與暗示,

    埃多阿爾多.魯索……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不好說呢。

    現在不少人都在觀望,是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命夠硬、能扛到有大頭經不住壓力進行妥協, 還是埃多阿爾多.魯索在作繭自縛、自取滅亡……

    “咔嗞咔嗞……”

    埃多阿爾多.魯索自信他能在這一場對賭中贏下所有, “那我這也不用你多擔心, 你還是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希望如此,”吉野浩太郎隨手端起桌前未動的酒杯虛空敬了敬,只保持了一個表面上的禮貌,并且打算結束這次的談話。

    埃多阿爾多.魯索也有耐心,不急這一時、接收到吉野浩太郎不想多談的信號后便也端起酒杯,“那便回見吧!

    只是……

    在酒杯磕碰到一起之前,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咔嗞聲響起,

    “咔嗞咔嗞……”

    埃多阿爾多.魯索忍無可忍地問道:“……其實我一開始就想問了,那邊的幾位是什么情況?”

    吉野浩太郎和埃多阿爾多.魯索的目光齊齊扭向大廳的另一側,擺放著各種說是用來享用、但觀賞性遠大于食用性的果盤糕點的餐臺上,三道人影正咔嗞咔嗞地啃著果子點心。

    聽到埃多阿爾多.魯索這邊的動靜,金發異瞳,穿著黑色服飾、披著絨邊暗紋大衣的漂亮年輕人咽下口中的甜點,偏過腦袋、歪了歪頭,

    “你好, 朋友?”

    埃多阿爾多.魯索:“……”我不太好!

    兩方商談的地點是埃多阿爾多.魯索敲定的,為了公平……好吧,其實是為了安全,吉野浩太郎作為受邀一方有權攜著一些自己的人手和部分武器進入會所,

    不然埃多阿爾多.魯索怕有人暗殺他,吉野浩太郎還擔心埃多阿爾多.魯索強買強賣、不同意交易就扣下人不讓走了呢。

    也因此,砂金他們有機會能被吉野浩太郎帶到埃多阿爾多.魯索的面前。

    “我們聊完了,”吉野浩太郎起身將這張“桌子”讓到砂金手上,“剩下的你們聊……”

    “等等,他們不是你的部下?”埃多阿爾多.魯索眉頭緊蹙,“這不符合規矩……”

    “行了吧,你的所作所為也不符合規矩,”吉野浩太郎嗤笑了一聲,“就當我給你介紹了個新買家好了,其他的你們自己解決!

    吉野浩太郎不能當那個持刀人,但沒說他不能當遞刀人啊。

    說完吉野浩太郎干凈利落地帶上自己的人手就走,他不會站在埃多阿爾多.魯索這邊,但也不會留下任何人去幫助砂金,

    就像吉野浩太郎說的那樣,“自己解決”——他只遞刀,但不會參與到兩者的糾紛之中,是刀碎還是人亡,與他及背后的勢力均無關系。

    吉野浩太郎走得痛快,埃多阿爾多.魯索見此抬手就想示意身后待命的部下、將不在名單內的幾人趕出去,他不打算在這種關鍵時刻再整出變故。

    “別急著趕人嘛,朋友?”面對好幾把對準了自己的槍口,砂金無奈地放下餐點,“這不是等你們聊完、等得有些久了才尋了點吃的解悶嗎,別那么小氣!

    才沒有那么小氣的埃多阿爾多.魯索:……誰是因為你吃得多了才趕人的。 !

    “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聊些正事總可以了吧……”

    迎著槍口、砂金閑庭信步……身后同樣放下了碟盤,戴著面具的松田陣平下意識想跟上去把人護住,身側同樣做了易容偽裝的236卻伸手拉住了松田陣平。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去的很快——砂金的派對舉辦的很成功,有砂金和萩原研二兩個極擅交際的人在、也不可能冷場或讓任何人覺得不適,

    就連最不合群的236都愿意參與到游戲中,并在講冷笑話比賽中打敗了強勁的對手、鈴木園子,取得第一名的優秀成績、成功贏下了砂金親自烤制的幸運小餅干一碟。

    順便一提, 236那晚傻笑著啃掉了他贏回來的所有獎品。

    痛失幸運餅干的鈴木園子、則得到了萩原研二這個另一風格的大帥哥做的鼓勵獎汽車小餅干,也算有所安慰了。

    最后散場的時候,每個人都玩得很開心。

    放松過后,派對上的笑聲便成了調劑心情的小插曲,接下來的硬戰還是要打的。而吉野浩太郎那頭給的消息也是能帶人,

    但吉野浩太郎自己的部下肯定也是要跟著的,分給砂金的名額便不會很多——只有三個。

    砂金必須是三人中的一人,最了解埃多阿爾多.魯索那邊情況的236也要占用掉一個位置,

    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討論了很久,最終松田陣平用拳頭和正經道理贏得了這場勝利,成為了最終的人選,

    車技最好的萩原研二則被松田陣平趕去開車,準備隨時接應他們、準備逃亡之旅。

    至于伊達航,他在一開始就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票投了出去……這一次終于是“少數服從多數”了,伊達航搬出了班長的架子都沒能搶到這最后一個名額。

    原因很簡單,因為娜塔莉。

    班長和他們可不一樣,松田陣平及萩原研二的態度很強硬,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直面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危險程度有多大,更何況他們還是抱著抓捕埃多阿爾多.魯索的打算去的,

    什么槍戰啊、什么火拼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而伊達航又比他們多了一個家庭,要是班長出了什么事、就算萩原研二有張巧嘴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娜塔莉解釋,

    更何況一開始想要調查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人本就是他們兩人,松田陣平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而讓班長擔上那么大的風險,

    這便就是松田陣平和236、以及砂金出現在這里的始末緣由了。

    第88章

    松田陣平被236攔下,但有人還在繼續著自己的戲幕。

    “朋友,過河拆橋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吶~”

    砂金攤開雙手、語氣里無奈極了,“怎么說,您發的這筆財里也有我的功勞吧,直接趕客可不好、不如我們坐下來再都好好地聊一聊?”

    聽砂金這么一說,是個人都會下意思打量一下對方、想著憑什么“有他的功勞” ,埃多阿爾多.魯索也不例外。

    而這么一打量,埃多阿爾多.魯索瞇了瞇眼……

    金發異瞳、又長得很漂亮的年輕人, 這不就是“熟人”嗎?

    真算起來,砂金說的那話還真沒說錯, 沒有砂金和八木海、安室透幾人的“出力”, 埃多阿爾多.魯索還真遇不上這“天賜良機”。

    想趕人的心思是真的降了下來,埃多阿爾多.魯索倒也好奇砂金來找他是想些做什么,

    總歸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埃多阿爾多.魯索想砂金這區區兩、三個人,也鬧不出來什么水花。

    舉著槍的護衛在埃多阿爾多.魯索的示意下默默退后,讓出了砂金走到埃多阿爾多.魯索面前的道路,砂金很識趣得走到之前吉野浩太郎落坐的位置前時便不再向前,

    再靠近一些,靠近“警戒線”、那站在埃多阿爾多.魯索背后的那個男人就要動了。

    那是個瘦瘦高高、和236身形很像的年輕金發男人,對方是埃多阿爾多.魯索最近新買下來的“保鏢”,和236曾經出身在同一所訓練營,區別不過在于236逃出來了、而對方沒有。

    236很認真地告知了砂金幾人,如果要殺掉埃多阿爾多.魯索,這位236曾經的同行是最大的阻礙, 236坦言、他打不過對方。

    坐下后的砂金單手撐著下巴,看了看給了埃多阿爾多.魯索自信的依仗——沉默的保鏢先生依舊毫無人氣的站在那里,桌前的擺件都比對方要像是個人,

    如非砂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對方,恐怕也會忽略掉對方吧?

    人類也真是個奇怪的存在,人類一直標榜人與其他動物的最大不同之處就在于“人是一種感情生物”,但總有人立志于砍去那些“多余的枝芽”、讓人變得不像是個人,

    明明好用的工具有很多,但那些人總是不知足的——而這種人,不管是在茫茫的星際中、還是一顆小小的星球上,總是不會少的。

    “要聊什么正事!憋@然埃多阿爾多.魯索不太滿意砂金將注意力放在一個背景板身上,哪怕那個背景板能保他的命也一樣,

    “都是在條子那里混上錦旗了的人了,”埃多阿爾多.魯索嘲諷道,“不會還想著和我們這些人狼狽為奸、同流合污吧?”

    松田陣平則再次為砂金的“人情”實力感到震驚——雖然埃多阿爾多.魯索說話不怎么好聽,但兩個人還是搭上了話的。

    砂金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吉野浩太郎能賣他一個面子,還有能制作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的神秘人暗中相助,

    現在連埃多阿爾多.魯索這個明知砂金和警察有關系的目標本身都愿意看在砂金的份上,愿意坐下來聊一聊。

    難怪砂金說他不需要偽裝……松田陣平想,砂金這張臉、起碼解決了百分之九十的問題。

    “現在討口飯吃可不容易啊,伙計,”砂金收回視線,“那些警察……規矩超多的,這不允許、那不可以,我還沒想干點什么呢、都恨不得拿警戒線把我走過的地方全圈起來,”

    “拜托,我一個小人物哪里值得這么大的仗勢?”

    砂金苦惱地道,“但是混跡點別的什么,又總有人記得我那個提不上牌面的成名秀,總擔心我是不是警方那邊派來釣魚的、不愿意和我合作,我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畢竟,誰都會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抓的人。

    埃多阿爾多.魯索晃晃酒杯,“所以?”

    “所以我打算辦件大事,殺個人、放個火什么的……我至少得證明我不是只接警方那邊的委托、只幫警察干活的那種人,對不?”

    砂金的理由貌似很合理,但埃多阿爾多.魯索不買賬,“你說的這些,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朋友?”砂金手指一翻、將一枚突然出現的籌碼押在了兩人面前的桌子上,“首先呢,想殺人放火、必須得有武器吧?”

    “這方面,那些警察連半顆子彈都不愿意給我……”砂金還有點委屈地抱怨了兩句,“想我幫了他們那么多的忙,連這點小事都不愿意滿足我,真是令人心寒啊!

    埃多阿爾多.魯索很難評價砂金的發言:……他們給你了才是怪事好吧!

    “那我就要自己買武器了,可是買武器就要有渠道,”砂金緊接著押下第二枚籌碼,“現在還有膽量敢出售違禁物品的人可不多,這也是個難事!

    “最后,”

    第三枚金光閃閃的籌碼被砂金推至桌前,“好不容易找的渠道,售價又是個我負擔不起的可怕數字,朋友你看……”

    砂金手一攤,“這三大問題,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

    埃多阿爾多.魯索挑眉,“那你的意思是?”

    “只要朋友你輕輕地點個頭,”

    清脆的響指聲一打,桌面上的三枚籌碼竟然當著埃多阿爾多.魯索的面憑空消失,埃多阿爾多.魯索不禁微縮了下瞳孔,其身后屹立的瘦高人影猛地抽動、腳尖蹬上沙發的椅背,黑影帶起風聲竄出!

    同一時刻,落后幾步的236同步踏出腳步,寒光自指尖乍現!

    鏘——!

    短刀和金屬物件碰撞出聲,

    瘦高男人甩起的腿鞭重重壓下、將236的肩膀硬生生地砸歪了幾分,另一手的槍口欲要直逼砂金的太陽穴,而236一手扣住對手的腳腕,另一邊向上架起的短刀卻剛好卡在了手/槍的槍管下方,

    男人抽身不得、用力下壓槍管,236亦無法脫身而選擇與之角力……一時不分勝負。

    瞬息的“切磋”眨眼間便已過去,待埃多阿爾多.魯索再次凝神之時,方才見那三枚消失的籌碼、靜靜地躺在了他手持的酒杯之中,金光閃閃的酒液下是同樣閃著光點的金屬籌碼。

    “你看,”端坐在沙發下的砂金歪了下頭,仍由耳邊因兩人打斗時帶起的勁風而揚起的發絲才悠悠落下、笑意不變,“所有的問題……”

    “這不就都解決了嗎?”

    第89章

    好一個都解決了……埃多阿爾多.魯索沉默地放下杯子、半晌兒不想接話。

    他好不容易、冒著生命危險才提上來的價格,怎么可能因為砂金的一兩句話就再專為砂金一人再降下去?

    “魔術玩得不錯,但是……”埃多阿爾多.魯索最后這么說道,憑什么砂金覺得自己會配合對方呢?

    “孔雀,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點吧?”

    因為這神不知鬼不覺的丟硬幣手法?

    他也不是從小吃素長大的、一點點恐嚇就能喝退他,他買來的家伙完全可以保護好他,退一步說、就算這家伙不中用了,他身后的那些持槍保鏢也不是裝飾品,

    埃多阿爾多.魯索不信砂金和對方帶來的那兩人能在他的地盤上、把他怎么樣。

    “別那么嚴肅,我親愛的朋友……”砂金擺了擺手,示意236退下, “我只是來談生意的,又不是來結仇的。”

    236松開了對手的腳踝,對方見砂金幾人沒有對雇主有敵意的態度后、也收回手重新站在了埃多阿爾多.魯索的身后當壁畫——但有了剛剛的那一場電光火石的交鋒,沒有人會再忽視他了。

    埃多阿爾多.魯索:“我可沒看出來你有半點是來談生意的樣子!钡雇ο袷莵碛幸庹也绲摹

    “好吧好吧, 那我就直說了, ”砂金攤牌,“我知道你現在最耗不起的便是時間,和那些雇客們拖得越久、變數也就越多……”

    “你需要一個能幫到你的說客。”

    埃多阿爾多.魯索聽懂了砂金的毛遂自薦,“你能幫到我什么?一個給警察辦事的看門狗?”

    “今天是吉野先生帶我入的場,”砂金突然提了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而接下來的幾句話瞬間讓埃多阿爾多.魯索變了臉色,“幾天前, 和你進行商談的是泥參會的干部毒島小姐,再早一些是……烏鴉,”

    “明天你又會和烏鴉的那個神秘女人進行二次會談, 大后天則是石?集團的高層領導石……”

    “夠了!”埃多阿爾多.魯索黑青著臉叫停了恨不得把他之后的行程全部報一遍的砂金,他怎么也想不到砂金的消息怎么會這么靈通。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砂金左手間又冒出了枚籌碼把玩著,“你看、我的朋友很多對吧?”

    埃多阿爾多.魯索讀懂了砂金的潛臺詞,“你知道的全是他們親自告訴你的?”

    “如果今天我們談不攏的話,”砂金避而不談、沒承認也沒否認,反而是換了個話題,“明天美麗的烏鴉小姐自會帶上我,和您再進行第二次談話!

    眼角狠狠地一抽,籌碼跳躍的閃光晃得埃多阿爾多.魯索有些花眼,他知道砂金這是賴定他了,

    一次不成、對方還會再來第二次!

    而且,

    見鬼的!他的人脈怎么能這么廣? !埃多阿爾多.魯索無法理解本土極道的這些人在想什么,不敢和孔雀結伙、所以就把人全推到他手上?

    事實上……砂金當然沒那么多的“朋友”,

    混黑的朋友里他就認識個吉野浩太郎和貝爾摩德,其他人的名字和會客時間安排是八木海從埃多阿爾多.魯索的電腦里扒出來的。

    砂金只是好運正好認識了吉野浩太郎和貝爾摩德這兩個特殊又關鍵的人物,稍加誤導一下、就能有很不錯的收獲和效果。

    比如現在,埃多阿爾多.魯索就誤以為砂金真的認識每一個交易對象、并且關系都很不錯,不錯到對方會愿意壞了規矩而把砂金帶到他面前來。

    同時埃多阿爾多.魯索也不敢真把砂金怎么樣了——因為他還是有幾分忌憚那個神秘的女人的,要是讓貝爾摩德知道他殺了她看好的人……

    埃多阿爾多.魯索也不能保證貝爾摩德不會借題發揮、大算他提價之賬而來找他的麻煩。

    朋友是埃維金人的武器……砂金勾了勾唇,在心底對吉野浩太郎和貝爾摩德道了聲歉,所以希望兩位不要介意他小小的“狐假虎威”才好。

    現在,砂金想更大膽一點,直接空手套白狼……

    “朋友,現在你覺得我這位說客夠資格了嗎?”砂金笑瞇瞇地問道,

    當說客……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讓埃多阿爾多.魯索以為他能當的辦法可太多了,砂金從來不缺乏詭計和運氣。

    埃多阿爾多.魯索如砂金所料那般陷入了沉思,若真如砂金所言、他與每個買家都能說得上幾分話,那當這個說客……對方還真的夠格。

    可若破例對砂金放開價格,就相當于落了個要命的把手在這個似狐似蛇的狡詐惡徒手中,要是其他人知道他沒有“一視同仁”,甚至收買砂金這個說客去說服那些人當買高價貨品的冤大頭,

    那可就太好了,埃多阿爾多.魯索就不用擔心會不會被暗殺了,

    因為遠在意大利的教父會連夜坐直升機飛過來、給他的臉頰上印下“死亡之吻”,然后一槍斃了他這個“有意挑撥本部與各組織之間關系”的叛徒、清理門戶。

    更何況如此行事,日后也難免會受砂金的牽制……埃多阿爾多.魯索現在是一點都不敢小瞧了這位孔雀,對方確定有“揚名”的資本和膽量。

    所以,是接受砂金后患難料的“毛遂自薦”,還是冒著風險再扛一段時間……

    埃多阿爾多.魯索落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生命危險不可小覷,越早談完、越早回到意大利自然越好越安全,可埃多阿爾多.魯索身為一碩大黑手黨高層的自傲和謹慎又使他不甘對砂金妥協。

    而自命為埃多阿爾多.魯索朋友的砂金當然不會繼續讓好朋友難做,這個時候就給對方該遞個下臺階的梯子了,

    同時也是……籌碼被高高彈起、又被砂金一把抓住,下下一個套的時候了。

    砂金牽著話頭和埃多阿爾多.魯索的思路,響尾蛇輕晃著尾端的響環……不動聲色、不顯分毫地將已鎖定的獵物緩緩引誘至毒牙之下,

    “這樣吧,”砂金向埃多阿爾多.魯索攤開手掌,原先活潑的籌碼這時安靜的躺在砂金的手心里、好像代表了砂金的妥協,“我也不讓朋友難做,那不如,”

    “就用我們身為賭徒都最為熟悉的賭局……”

    異色詭譎的眸子含笑,毒蛇張開了獠牙,“來玩一個小小的游戲、賭一把吧?”

    埃多阿爾多.魯索下意識順著砂金遞出的梯子而下,“什么賭局?”

    “您每贏一把,我無償為您擔當說客、說服一位您的貴客,我贏、那您也為我行個方便,”砂金反問道,“您覺得怎么樣?”

    靠打賭來決定結果嗎……埃多阿爾多.魯索考慮起來,這么說來輸一兩把也就降點價、而且降的“名正言順”,

    要是有好事者挑事、就說給砂金和給別人之間的差價是他還得賭資,砂金反水咬他一口的風險會降下不少,

    贏上一兩把,也能加快搞定一切的速度和效率……

    輸贏都不虧的賭盤對普通人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誘惑,更不必提對賭徒而言了。

    左右搖擺一陣后、埃多阿爾多.魯索敲定了主意,“好,那你說說看、你想怎么賭?”

    “痛快,”砂金放下了手中的籌碼,一切如他所料,“那就抽鬼牌吧,簡單、玩上一輪結束的時間也快。當然當然、牌由你來準備,不用擔心我會動手腳,”

    “這場游戲,絕對公平!

    獵物,入套了。

    第90章

    “兩個人玩節奏有點慢了, ”看著埃多阿爾多.魯索叫來的專業荷官洗著牌,砂金又建議道,“叫上這位一起吧,我也帶上格查爾……四人一桌!

    松田陣平被砂金排除在外、成了真正的透明背景板人物, 砂金……實在有點怕了松田陣平那張毀氣氛的嘴了,

    出發前,砂金對松田陣平這個不放心的跟隨人員只有一個要求——別說話。

    松田陣平:……切, 我還不稀罕和你們玩呢。

    埃多阿爾多.魯索沒意見,四個人的確比兩人更容易更早丟完牌,兩兩組隊也不難判勝負。

    荷官沉默著進行發牌,拿慣了武器的“保鏢”先生呆了呆,顯然他沒怎么握過牌,站在埃多阿爾多.魯索這位雇主身邊就像是電腦程序出錯了一樣、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看砂金身邊聽話認真的236 ,埃多阿爾多.魯索覺得有點落面子, “站那么遠做什么、蠢貨!”

    “保鏢”遲頓地眨下眼,但仍是默默地往埃多阿爾多.魯索身邊又走近了一步,然后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埃多阿爾多.魯索青筋一跳,

    如果不是為了安全考慮,他是真不想帶著這個除了武力還不錯之外、一無是處的死板家伙。

    “噗,這位朋友也很可愛嘛~”砂金笑了笑,“玩玩而已, 別緊張。”

    費勁心思砍去了那些“多余的枝芽”、又要怪樹木長得太過筆直、不合心意,人嘛……總是不知足的。

    “我也很可愛,”236突然出聲, 彎腰湊到砂金身邊,“您可以多看看我!

    砂金抬手揉了下莫名吃醋的“小朋友”腦袋,這下輪到埃多阿爾多.魯索開口了,“你的這位下屬到也不錯,我很少見到能直接攔下他的家伙!

    相比較自家這個毫無感情波動的機器人,埃多阿爾多.魯索更青睞236這種類型的下屬。

    “格查爾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黏人了,”砂金說著像是在抱怨、但在埃多阿爾多.魯索聽來更像是在炫耀,“別人的話都不聽、就聽我一個人的,讓朋友見笑了。”

    “保鏢”也只聽埃多阿爾多.魯索一個人的,但埃多阿爾多.魯索依舊不信任對方——對方太像一把刀了,好像誰拿著他都可以命令他去殺人。

    “不過我也少見能和格查爾打個不分上下的人,”砂金炫耀完、一邊摸過牌又將話題引回到目標身上,“不知道朋友是從哪找到的這樣的人才的?”

    抽鬼牌是個規則很簡單的游戲,每名玩家都看不見其他人手中的牌,而玩家需要做的就是在盲抽的過程中避開他人手中的鬼牌,盡可能的抽到其他牌與自己手中的牌湊成對打出去,

    率先打出所有牌的玩家為勝者,鬼牌最后落在誰手中、誰就是輸家。

    抽牌的過程其實是有些無聊的,除了單純的抽牌丟牌外、表情語言等等也都是抽鬼牌游戲中很關鍵的一環,

    有實力的玩家可以通過對手的微表情等細節分析自己選擇的這一張是鬼牌還是好牌,以此決定最后抽走哪一張。

    所以埃多阿爾多.魯索也便順勢聊閑著,“不值得一提,只勝在好用一些吧!

    聊歸聊,關鍵信息埃多阿爾多.魯索當然不會隨意泄露。

    “好吧好吧,”砂金面色如常地將從埃多阿爾多.魯索手中抽到的小丑牌捏在手里,抽牌的次序是交叉進行的,下一位是“保鏢”先生。

    從來沒自己做過選擇的“保鏢”先生在第一輪抽牌中就入了僵持,捏著自己手上的牌、再盯著砂金的牌一動不動。

    曾經經歷過類似情景的236太了解這種狀態是因為什么了,

    腦子里沒有“選擇”的概念,但主人的命令又必須去“選擇”,所以……“選擇”又是什么?

    “放輕松點、朋友……”

    “快點抽一張,別浪費時間!”埃多阿爾多.魯索有點后悔把這個木頭人拉進賭局里了,但又放不下面子反悔,只能暗暗希望勝率不要被對方拉得太低。

    抽一張……“保鏢”僵硬的動作完全沒了之前護主時的凌厲,而且運氣很不好地又從砂金手中將那張鬼牌抽了回去。

    下一個是236從“保鏢”這里抽牌, 236可比對方運氣好了不少,鬼牌依舊留在了“保鏢”手中……

    一輪游戲結束。

    埃多阿爾多.魯索面色不太好地注視著自己手下手里的那張小丑,他明明看著砂金從他這里抽走了這張牌的、結果這張牌又到了“保鏢”手上!

    這個廢物……埃多阿爾多.魯索暗罵了一聲,這局因為“保鏢”的失誤輸了。

    “第一次玩,輸了很正!鄙敖鸹鹕蠞灿褪降陌参康,“我只壓掉原價的5%好了,那繼續?”

    埃多阿爾多.魯索:“繼續!”

    第二輪,埃多阿爾多.魯索自己沒拿到鬼牌,但鬼牌還是落在了“保鏢”手中。

    埃多阿爾多.魯索:“……”

    “我其實也沒抽到小丑,”砂金繼續安慰,“應該是這位朋友運氣不好,一開始就發到他手上了吧,沒關系、再壓5%,繼續繼續!

    第三輪,鬼牌被發到了236手上, 236抬頭看了看砂金、沒說話,但砂金懂了,只是笑著沒做指示——指示了的話那可就是在作弊了。

    但埃多阿爾多.魯索也看懂了236的動作,隨后小心謹慎地從236手中抽牌……

    然而236面對砂金之外的人就是一張面癱臉,埃多阿爾多.魯索看不出什么,并且運氣不太好的從236抽走了小丑,甚至留到了最后。

    埃多阿爾多.魯索:“……嘖!庇州斄恕

    “做得很好,”砂金獎勵式地再次揉揉236的頭,“還是5%?”

    “繼續……等等,”埃多阿爾多.魯索又道,“次序反過來!

    砂金沒有意見,“沒問題,換換順序也許會更好運一些!

    然而第四輪,就差一張就能將牌出完了的埃多阿爾多.魯索從砂金手上抽到了小丑。

    “這次可真驚險啊,”砂金拍拍胸口,那種帶一點甜膩惡意的聲音直往埃多阿爾多.魯索腦子里鉆,“我還以為這次輸定了呢,畢竟我最后一把是從保鏢先生那抽到的小丑,沒想到……”

    沒想到馬上就要贏了的埃多阿爾多.魯索能這么倒霉。

    埃多阿爾多.魯索忍不住怒瞪了一下沒什么反應的下屬,該死的蠢貨、看到鬼牌了就不會給他個提示嗎? !

    要是“保鏢”像236那樣給他一個眼神,告訴他鬼牌在砂金那,埃多阿爾多.魯索自認他絕不會因為馬上就要贏下這場賭局而大意地抽到小丑!

    埃多阿爾多.魯索重重拍了下桌子,“繼續!”

    砂金微笑著,“好啊,那就繼續吧!

    接著第五輪、第六輪……

    那張小丑牌見了鬼似的,不管埃多阿爾多.魯索怎么換抽牌的順序,十次至少有六次在“保鏢”先生手上,剩下四次由236和埃多阿爾多.魯索平分,

    埃多阿爾多.魯索:“……idiota!”這個白癡!是一點用都沒有!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和236這么一做對比,原本就不怎么滿意“保鏢”先生的埃多阿爾多.魯索現在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

    為什么他不能再機靈一點?

    為什么總是在拖他的后腿?

    為什么都是部下,他不能做到像孔雀的部下那樣讓他安心?

    “玩玩而已,別那么大火氣啊,”砂金單手撐著臉,“我還挺喜歡這么直率好懂的孩子的,”

    “嗯嗯,也喜歡你!痹236發話前,砂金及時端了水。

    236垂眉握了握手心里被砂金塞過來的籌碼,這兩天砂金一改之前的冷漠、對他滿是包容的態度讓他忍不住勾著嘴角笑著。

    236和砂金心情不錯,但埃多阿爾多.魯索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更讓埃多阿爾多.魯索憋火的是他都已經氣壓低到這種程度了、“保鏢”依舊沒有什么特殊的反應,

    當真是一塊木頭人。

    砂金反而注意到了每一張經手“保鏢”先生的紙牌上的一角、折痕越來越明顯——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他正在害怕和緊張。

    時機差不多了,砂金開玩笑一般地說道,“看朋友你不怎么喜歡這孩子,要不然開個價讓我帶走吧?我覺得他還挺合我眼緣的!

    能不合你眼緣嗎?埃多阿爾多.魯索輸過頭了、怒氣中燒地腹議著,輸得又不是你……

    “哦,抱歉……”砂金剛說完又很快改口,“是我失言了,這么可愛的孩子怎么可能隨便就能買走了,就像格查爾一樣,就算我說將他送給朋友、格查爾也一定還會回來找我的,”

    “是這樣吧,格查爾?”

    236伏身用臉頰蹭了蹭砂金的手背,“當然如此。”

    這……埃多阿爾多.魯索還真不能肯定“保鏢”會不會這么忠心,但在砂金面前他當然不能露出任何的遲疑,他必須是那個上位者,“這是當然,不護主的狗養來做什么。”

    隨后埃多阿爾多.魯索隨及半玩笑半確認性地向“保鏢”道,“我把你送給孔雀,你也一定是不樂意的吧?”

    埃多阿爾多.魯索想從這塊木頭口中,聽到和砂金的那位下屬一樣的回答。

    而就是這么一念之差、一時的試探崩掉了全局。

    砂金眼睛一瞇、亳不遲疑地立即開了口,“那我便收下了。”

    “Cambia proprietario,”236在下一秒吐出了簡短但指令性極強的短語,埃多阿爾多.魯索未曾想過會在孔雀的手下口中聽到這串熟悉的語言,

    “idilo!”

    換主、殺了他——!

    短短幾個詞像是激活了程序的最后代碼,“保鏢”自賭局開始便微顫的手指停下來了、無神的眼睛微亮。

    “等等!”埃多阿爾多.魯索驚覺到了他剛剛的失誤,來不及想別的、他只想否認,“我沒有——”

    然而埃多阿爾多.魯索的聲音戛然而止。

    ——————————

    “這樣能行嗎?”

    起草計劃安排的伊達航快把眉頭擰成一團疙瘩了,“不可控性太高了,而且太過被動……你沒想過要是埃多阿爾多.魯索不上套怎么辦?”

    砂金真正的目標,是這位“保鏢”、而非埃多阿爾多.魯索本人。

    在“保鏢”的保護之下,除去埃多阿爾多.魯索是一件難事,但如果除去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人就是這位“保鏢”本身呢?

    所以砂金想要做的就是用詭計、將這把刀騙到自己手上。

    “不上套就不上套吧,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砂金很看得開,“我至少能和埃多阿爾多.魯索見上兩次面,以我的運氣而言、總能成功一次的吧?”

    不止是伊達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這對幼馴染也不太理解砂金的這種“自信”從何而來,

    難道賭徒都是這樣子的?

    “他會上套的,” 236開口附和著砂金,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他無條件信任砂金了,“我的前任老板,一直都是個很要強又很糟糕的人,”

    不過分的要強和傲慢,埃多阿爾多.魯索就不會做到把命押上、去賭那一個能更上一層的機會。

    而多疑這一點,236親身體驗良多。

    “不必要的多疑在他身上多到比沙漠里的沙子還要多,我還在他身邊時、他就總是想方設法地試探我的忠誠!

    過分的“無機質”讓埃多阿爾多.魯索有一種“恐怖谷效應”式的不適應感,一邊埃多阿爾多.魯索知道236這類專門訓練出來的人沒什么感情可言,

    可一邊,埃多阿爾多.魯索又希望他們的感情只因他一個人而存在,沒有感情存在的忠誠并不被埃多阿爾多.魯索認可。

    正如砂金說的那樣,埃多阿爾多.魯索并不“知足”——有人希望妓子從良、為他一人守身如玉;有人喜歡看循規守矩者、為他破例行事……

    埃多阿爾多.魯索則就想見那沒有感情的機器、最后獨忠于他一人,而不是誰來買下這機器便都能使用。

    只要給埃多阿爾多.魯索機會,埃多阿爾多.魯索一定會忍不住的。

    “不過可惜的是,他是對的,”236歪歪頭,

    “我對他確實沒有忠誠可言!

    ……

    所以埃多阿爾多.魯索的“漏洞”在此刻,被236全部暴露了出來。

    想想看,在別人有一個那么稱心如意的下屬做對比的情況下,埃多阿爾多.魯索怎么樣會忍得住不去試探試探自己下屬的想法?

    只不過,埃多阿爾多.魯索沒想到236竟然會知道“武器”的來歷,并且在這種特殊的關頭直接喊出了換主的指令,

    他明明很小心地并沒有暴露過“保鏢”的身份來歷才對!

    ……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槍聲響起,埃多阿爾多.魯索驚懼地睜大了眼睛、然而太陽穴上暴露性的創口比之表情更加吸睛,

    開槍之人,正是原先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保護者、那位“保鏢”先生。

    如同埃多阿爾多.魯索認為的那樣,對方就是一把刀,誰拿著他都可以命令他去殺人,而現在這把刀、在砂金手上了。

    埃多阿爾多.魯索其實很謹慎小心,一般人也不會在雇主試探保鏢忠心的時候、突然對著保鏢大喊“殺掉他、換個主人吧!”

    那樣做和找死有什么兩樣?

    但236太了解埃多阿爾多.魯索了,也更了解曾經的自己和同類,到現在為止、 236都沒怎么學會耍心眼,更別提還不如他的“保鏢”了。

    長期的藥物控制和洗腦作用下,他們只能聽得懂最直接、最簡潔的指示與命令。

    本來就因為抽鬼牌這一不在常規指令內的游戲而思維混亂的“保鏢”……實則已經沉浸在了無法完成主人命令、無法令主人滿意的恐懼之中,

    他聽不懂什么客道話和試探,埃多阿爾多.魯索越對他不滿、他就只會想方設法地從指令中找到自己能聽得懂的內容并且去執行。

    于是……

    【我把你送給孔雀,你也一定是不樂意的吧? 】

    “不樂意”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被不滿意自己的主人送給別人了,而換主過后……

    他放松下來、對比怎么抽都不能讓主人滿意的撲克牌而言,這個他知道該怎么做,

    那自然是要殺掉前主、向現主示忠。

    ……

    砂金一開始便向埃多阿爾多.魯索說明了他次行的來意,那三枚籌碼分別是為“殺人放火”、“采購武器”、以及“殺價”而來。

    殺什么人?

    自然是埃多阿爾多.魯索,

    采購什么武器?

    并非埃多阿爾多.魯索以為的槍械彈藥,而是236這位曾經的“同類”先生。

    至于壓價殺價……埃多阿爾多.魯索免費送他這么一個好機會,可不就是在殺價嗎?

    原本砂金還以為得再多費一些口舌、再誘導誘導的,誰知道埃多阿爾多.魯索上套的如此容易……

    埃多阿爾多.魯索不信任他本該信任的人,想要從對方手里獲得那份獨一無二的感情、卻不愿意向對方回以同樣的感情,發覺不到“保鏢”的緊張和恐懼,

    如此,死于對方之手倒也合理了。

    ……

    事發太過于突然,“保鏢”的噬主行為震住了原先密切注視著砂金一行人的其他安保人員,但他們愣神的那一秒、時刻備戰的松田陣平可沒閑著。

    幾乎和槍聲同一時刻拋出的微縮煙霧彈炸開,白煙瞬間包裹住沙發附近的松田陣平和砂金幾人、并向外擴散著掩護住了他們的身形。

    “看我說的怎么樣,”砂金的笑意與難言的情緒混和在一起,他向松田陣平道,“我從未輸過!”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松田陣平氣得心口一堵,扯住砂金的衣領將人護到身后,“準備、強行突圍!”

    該死的!松田陣平咬牙暗罵了一聲,計劃不是命令對方挾持目標、好以便后續撤退的嗎? !

    為什么236會發出讓對方噬主的指令?

    這和原本計劃好的不一樣!

    挾持目標撤退和直接殺了目標、在眾多敵人的圍攻下的撤退,哪一個更危險不必再說,

    所以236到底想做什么?

    拉他們和埃多阿爾多.魯索這個前任老板一起陪葬嗎? !

    第91章

    松田陣平暫時沒空去深思236為什么不按計劃行事了,他把砂金按在沙發椅背后、周圍是不停的槍聲和叮叮咚咚打到掩體上的子彈。

    “我還有2枚煙霧彈、 1枚小型炸藥和1枚閃/光/彈,”趁著煙霧還沒散走,松田陣平匆匆帶上耳麥、聯系外面的萩原研二和伊達航進行接應,同時對砂金道, “拖得越久越危險,等下突圍記得跟緊我!”

    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人手對他們進行過搜身, 雖不至于強硬地收繳掉所有武器, 但松田陣平幾人身上的武裝還是有限額的。

    同樣戴好耳麥的砂金摸出手槍、拉栓上膛, “放心好了,這種都是小場面!

    砂金玩過最刺激的逃生表演, 是在殲星軌道炮落地前的半個系統時內、獨自一人從地牢里逃出生天,

    結果顯而易見, 表演完美謝幕。

    松田陣平心梗:……我一點都不想去猜你都還見過哪些大場面!

    ……

    子彈間歇的瞬間,松田陣平和砂金同時行動了,

    砂金抬腿一腳將千瘡百孔的沙發踹了出去,沉重的沙發翻倒、砸倒了幾名將要逼近的敵人,而松田陣平剛想撐著沙發翻身的胳膊……

    一空。

    等會兒……松田陣平下意識接著撲空的慣性就地一滾,翻起身又絆倒了幾名持槍敵人,一串的格斗繳械、武裝自己完畢后,松田陣平腦袋里才浮起剛剛疑惑,

    我沙發呢? !

    部分還未來及時換彈的武裝人員抽起沉重的步槍向砂金揮來,砂金單手握住槍桿、在松田陣平震驚的表情中連人帶槍一同甩開, 飛起的人體又砸倒幾人。

    班長這又是從哪里撿到的怪力大猩猩。 !松田陣平腦袋轉得飛快,單手也硬是沒停地將身側的茶幾扯了過去,抬腳踢翻、擋住了傾射向236那邊的部分子彈,

    不知道236突然發什么瘋,但松田陣平沒有放棄隊友的習慣。

    相比松田陣平習慣性只是斷手斷足、或是擊昏這種使敵人喪失攻擊力的溫和手段, 236更加果斷干脆,

    白的紅的黏稠液體濺了236大半身,而236依舊在反水的“保鏢”的協助配合下、精準地一槍槍點射爆頭,尸首躺了一片。

    “安全撤離的通道在哪里!”

    在警報聲高鳴的背景下、 236朝著“保鏢”大聲喊著,“掩護撤離——!”

    保鏢拖著中槍的小腿、依舊選擇快步沖向一側墻壁,舉槍打碎了墻壁上方的一處裝飾壁燈,嗡嗡一陣輕響,一扇大門出現在松田陣平眼前。

    [已接入地圖! ]八木海在松田陣平的耳機里語速極快地道,[通道安全,可以入內! ]

    [預計走出通道最快需要十分鐘,但是萩原警官他們趕到出口處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

    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小別墅建在山上,從別墅內部橫穿要不了多長時間,但從外部繞起來可就費時了。

    [十分鐘是吧? ]萩原研二出現在頻道內,[交給我來,我能趕上! ]

    安室透變聲后的聲音繼續道,[還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再次放倒一名敵人,松田陣平眼見著另一桿槍口直直地指向自己、卻在開槍的前一秒被彈射過來的金屬籌碼打偏,彈道歪向了一邊,“說!”

    [埃多阿爾多.魯索的部下集結完畢、最多只需要五分鐘。 ]

    這條通道原本就是埃多阿爾多.魯索為自己準備的,通道的盡頭是其部下的主要集中地這一點并不難理解,人手集結的越快、才越能在第一時間接應到埃多阿爾多.魯索。

    但這對砂金他們而言,和羊入虎口并無差別。

    [對不起!大功率的對講機信號難以進行干擾,我只能對信號位置進行動態監控。 ]八木海肯定了安室透說的壞消息, [正有大范圍的敵人開始向大廳和出處口匯合。 ]

    加上“保鏢”,砂金一行也才四個人,砂金本身又被世界規則壓制著、只能不引起世界注目的適度開盾擋掉幾枚流彈,而他們再怎么厲害也敵不過不斷扛著武器進行掃射的敵方援兵,

    留在大廳會被圍堵,從安全通道撒離也會被圍堵……現在好像只剩下選擇死在哪的余地了。

    “群織、蜂鳥,你們看下有沒有其他出口!”砂金撈了236一把,子彈從兩人頭頂飛過,“排風扇、下水道、老鼠洞……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啊啊啊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 ! ! ]八木海一邊抓狂,一邊和安室透對著3D建模的別墅內部詳細設計圖左翻右看、力求找到那條生路,

    這條生路必須是松田陣平、236和砂金他們可以走得通,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又能接應得到的路。

    [有了! ]安室透眼尖的發現了安全通道和一處狹窄通道的交匯處,[進通道直走50米處,正上方有一條通風管道! ]

    而身為這方面的專家的松田陣平身上,正好有一枚足從炸開通風管和墻頂的炸/彈!

    松田陣平將一枚煙霧彈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閃光彈、用力拋向了還在有敵人逼近的大廳正門處,轉身叫上砂金,“我們走!”

    ……

    又是嗡嗡一陣輕響,安全通道被從外面關上,幾人可以暫時放松一下了。

    槍林彈雨的,難免還是受傷了的松田陣平咬著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給手臂簡單包扎了一下, “砂金,你情況怎么樣?”

    “還能走得動嗎?”

    “……我沒事!迸诩缟系拇笠略缍疾恢罎L到哪里去,一身沾著血污的砂金也沒比松田陣平干凈多少,“腰上有點擦傷,能走。”

    “能走就行,”松田陣平松了口氣,他是沒想到砂金這么個小身板子、也這么能打,“那個什么……格查爾?是叫這個名字吧,”

    松田陣平包扎好起身準備照應一下殺得最瘋最狠的那個家伙,“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中槍……”

    松田陣平扭頭的動作一頓,他只在身邊看到了砂金一人的身影,

    “格查爾他,人呢?”

    第92章

    而且,那個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保鏢”也不在。

    “不會吧,”松田陣平咽了咽唾沫,想起了那扇自外關閉的門, “這門, 該不會是只能從外面開關的、呃……一次性的門吧?”

    埃多阿爾多.魯索就這么不把自己部下的命當命的嗎? !松田陣平難以置信,只能從外關上、而且還打不開的門,

    這不就說明保鏢必須留在外面為埃多阿爾多.魯索墊后?

    [是這樣的……]八木海輕輕地道, [抱歉, 這是機關門,我沒有辦法……]

    “那兩個家伙, 是因為距離太遠沒來得及跟進來……?”松田陣平自己說這話, 自己都不信。

    他從大廳門口都沖進來了,那兩個家伙不會比他的距離更遠,所以——保鏢和236這兩個混蛋是自愿留在外面的!

    236他瘋了嗎? !

    ……

    實則, 236很清楚他要做什么。

    松田陣平的閃光彈為236兩人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分鐘的樣子,但絕對足夠236他們撤退進入暗道,

    但236和保鏢都沒有動。

    保鏢留下是為了確保那扇門能夠順利關上、且再也不會打開,而236是為了……

    “只剩下我們了,”

    門外的236對一同墊后的保鏢說道,他很信任砂金的一切,“老師他們肯定能平安脫險的。”

    這樣他就放心了。

    “你可以撤退了, ”236對保鏢道,“以你的能力和對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人員部署的熟悉程度、你有獨自一人逃出去的可能!

    保鏢沒說話,只是聽從命令、依言離開。

    其實236可以讓保鏢也進到暗道里的,他留在外面關門就行,但236沒阻攔保鏢斷后的行動。

    因為……

    嫉妒。

    236就要死了,所以他嫉妒保鏢還能活著、活著陪在他的神明身邊,所以236也賭了一把,

    要是保鏢能活著離開,那保鏢就是他留給神明的最后“禮物”、也是他對同類最后的一丁點憐憫;要是對方就這樣死在了這里……那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畢竟, 236知道他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而壞人自然該有壞人的去處。

    ……

    砂金知道,236為自己找好了歸處。

    系緊腰間的衣服止血,砂金起身,之前236就跟在他的身邊,但236只是把砂金塞給他的、至少可以保他一命的籌碼硬是還給了砂金。

    “走吧,他們……”砂金知道236心意已決,他無法改變,“至少格查爾自己已經想好了,這是他想要的。”

    第一次遇見236的那一天,砂金在困倦與疲憊中、朦朦朧朧地聽著236和八木海拌嘴, 236給自己起的代號叫“格查爾”。

    不想再次后知后覺“吻手禮”對曾經的特里納他們代表了什么的砂金,特地有意調查了一下,方知道格查爾鳥……是一種代表著自由的鳥兒,

    這種鳥寧愿絕食餓死于籠中,也絕不接受被囚禁的命運。

    又在萩原研二交給砂金、自己撿到的砂金石的那一天,砂金在存放基石的那時,于盒子里見到了突然出現的第三塊基石……

    在八木海的基石吊墜旁邊,又多了一塊小小的砂金石碎片。

    236也不算太笨,砂金想,對方知道如何躲過砂金的感知、把基石悄悄地藏在砂金的身邊——那就是利用另一塊基石掩蓋住這一塊基石的氣息。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正好又送來了一塊需要保存的砂金石,砂金恐怕短時間內真的發現不了236早早就把基石還給了他的小動作。

    所以在那一刻,砂金就知道……236快死了,

    只有死人才會提前安排好后事,生怕自己死后無法將基石安全地還于他。

    所以砂金問236真的想好了嗎,

    所以這兩日砂金對236無盡的縱容——那并非有意在埃多阿爾多.魯索面前作戲、引誘埃多阿爾多.魯索上套的把戲,

    而是砂金對待向死者的尊重。

    連[砂金]最后都會禮貌地向即將登臺謝幕的砂金告別,砂金沒理由不去滿足236的渴望。

    至于阻攔?

    砂金自己都是個“向死者”,他當然無權去干涉236深思熟慮后做下的決定。

    “混蛋,他……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松田陣平控制不住地罵了一聲,抬腿向安室透指示的位置快步走去,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

    時間不剩下多少了,236撕下面具、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相貌,“不要緊張……”

    “不用害怕,馬上就好了,” 236轉而小聲安慰著自己,“沒關系的,很快就能得到最好的自由了,”

    咔咔、 236重新往彈盡的手/槍中填入子彈,槍口卻未再對準敵人。

    236很開心能夠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得以見到自己的神明,

    而且那還是一位格外溫柔的神明。

    老師會對他妥協、默認他的追隨;會記得他只是隨口提過一次的“名字”;信任他對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判斷;還會小心地踮著腳、不去踩臟他剛擦好的地板,甚至……

    就連那天的“派對”,236都知道、那其實是砂金專門為他而舉辦的。

    溫馨和諧的美好畫面到現在還定格在236的腦中,老師問他——真的想好了嗎?

    真的不再努力嘗試一下了嗎?老師想說,這樣美好的生活他本也是值得擁有的,所以真的想好放棄未來了嗎?

    只是……在見到砂金之前, 236很早便想著該如何計劃自己的死亡了。

    從埃多阿爾多.魯索那叛逃出來后的236其實并不開心,

    得到“自由”后應該做什么呢? 236很迷茫,他和他的老師不一樣,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任何值得他留存的記憶和感情,

    抱著從神明那學會的“珍寶”, 236茫然地卻不知道該怎么去使用。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236發現自己和之前的生活并沒有多少區別——接任務、殺人、再接新的任務、繼續殺人……

    唯一的區別只是他多了“報酬”這一樣東西,236只認錢干事也不是因為他有多愛財、而是除了錢他找不到別的所求了。

    終于于某一天,他猛然驚覺、原來他的人生已經徹徹底底地壞掉了,曾經的過去依舊在禁錮著他,手上染滿了鮮血的他不知道該怎么去給自己一個未來,

    從前他是一個罪犯,現在也是,將來也還是。

    他和那時在地板上撲騰的那些魚一樣,打碎了魚缸、但魚缸外面不是湖泊大海,而是對魚兒來說致命的一切,等待魚兒的只有死亡。

    236想了想,恍惚大悟,或許死亡于他才是最好的自由,擺脫此生的一切、直接下地獄都好,只有那樣他的靈魂才能得以從囚禁中獲得解脫。

    而想報復埃多阿爾多.魯索也只是236隨口扯出來的一個幌子,曾經雇傭過他的“主人”多了去了、埃多阿爾多.魯索也并沒有特殊到需要他專門去報復的必要。

    236只是想在死前,找借口和老師多相處一段時間,并且給自己定下一個合適又有價值的死期罷了——埃多阿爾多.魯索死的時候,他也就去死好了。

    知曉了所有的老師也并未指責他這位糟糕學生的逃避與自暴自棄,老師只是說,

    “那便趁現在享受一下生活吧,格查爾!

    本應高高在上的神明認可了他那可憐可悲的信徒,沒有說教或是強迫,直到最后神明也只是將那枚籌碼放在了他的手中,由他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溫柔的神明給了他選擇的自由,如果真的做好了決定、他可以選擇放棄。

    遇到他的老師,這是他畢生唯一的幸運,

    發燙的槍管抵上了下顎, 236的嘴角是近幾日越來越自然的微笑,他一輩子的笑容在這幾日都要花光了。

    ……

    暗道里的松田陣平卻笑不出來,死死地沉著一張臉安裝著微型炸/彈,

    他們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救人,松田陣平只有一枚炸彈,炸開門去找236和保鏢……那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

    不一定能被埋在一起,但絕對能死在一起。

    而炸開通風管至少……松田陣平還能把砂金先送出去,再想想怎么拐回來去救死生不知的那兩人。

    ……

    其實沒有必須再拐回來了, 236很慶幸這個門關上后就打不開了,不然他還擔心一下要是他們非要來救自己可怎么辦啊。

    “真好,那就……再見了!

    ……

    暗道里的那一陣爆炸,終歸還是掩去了門外的那一聲槍鳴。

    第93章

    “小心!他們在上面——!”

    別墅后院唯一通向山下的出口上方,突然掉落的鐵式通風窗口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哐當一聲驚起了敵人的注意,

    十余名持槍人手紛紛仰頭看去, 只見極高的外墻上, 擠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從最高處樓頂的通風口那探出了半截身子,

    “被發現了, ”松田陣平沒有意外地向下方丟去最后一枚煙霧彈, “hagi !你到哪了?!”再不跑,要不了半分鐘他們就要被射成馬蜂窩了!

    [小陣平,跳——! ]

    跳?

    往哪跳?

    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都不用敵人出手,他們也會摔死。

    但腦子轉得沒有身體的條件反射快,萩原研二話音剛落,松田陣平拽著砂金兩人猛然從出口處一躍而下,

    墜落的風……

    吹得臉生疼。

    “weng——!”

    發動機嗡鳴的聲音逼近, 地面上的碎石子土塊被震動得亂跑,高處為了建樓和安全防衛而修平了的山腰平臺上、一棵剛抽枝的小樹被沖出的黑色越野車攔腰撞斷,

    車速未減,隨及又以更快的速度沖出平臺、躍入半空——!

    “抓住我!”

    車門大敞,單手抓住車框把手上的伊達航幾乎將整個人都探出了車體,另一邊的車身砰砰咚咚地擋下了所有自下而上射過來的子彈,防彈玻璃上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痕跡,

    正在下墜的松田陣平伸出手、與飛馳而過的越野急速逼近……松田陣平探出的手被伊達航猛得抓住、用力拉向車內,松田陣平借勢將另一手拽著的砂金也向車上甩去,

    砂金被砸在了車座上,但顧不上別的、反手抓住松田陣平脫力的胳膊,連同伊達航一起將半掛在車外的松田陣平救上車,

    從山腰躍起的越野成功在半路將兩人“劫走”,整個過程、耗時不過幾秒,稍有一點遲疑和誤差,那后果便是……

    然而人是上車了,但車還在向下掉著。

    “班長關門!”抓緊了方盤、踩死了油門,萩原研二提醒了一聲,“都抓緊了——!”

    萩原研二開車不一定能保證安全,但絕對保快、保刺激。

    車身落地,單邊的車輪砸到別墅修建的邊際線上彈了一下、闖入未散盡的煙霧中硬是沖出去好遠,沿途的黑手黨紛紛匆忙避讓,

    矮實的水泥護欄撞擊剮蹭著車的底盤、火花四濺,車里連體重不輕的伊達航都被反震地離開了座椅,幾人只能死死地扒住各處的把手固定自己,

    下一刻、車身失去平衡、向護欄外則傾倒,而外正是一個坡度極大、近乎斷崖的陡坡,下底沉重的越野開始在這個坡上翻滾起來,

    這正是萩原研二想要的——從后院下山的唯一一條路被那群黑手黨圍困,想要離開只能另辟蹊徑!

    車身越滾越快,從高處墜落的重力加速度和翻滾而起的顛簸讓車內的幾人仿佛被丟在了滾筒洗衣機里被高速甩干,

    甩進車子里的石子雜物劃傷了皮膚,肢體撞來撞去痛個不停,腳下觸不到地、胃在翻涌,眼前更是天花亂墜、眩暈不止……

    手握一車人性命的萩原研二連暈都不敢暈,竭力注視著車窗外的情況,終于在許久的翻滾過后,開鎖打開了天窗、解開死死綁著他的安全帶,

    “噗通——!”

    在敵人的火力攻擊下幾乎千瘡百孔的越野車順著山坡翻進不遠處河水之中、卸去了多余的沖擊力,河水從打開的天窗倒灌入到車內,車沉下去的很快,

    幾個人你拉下我、我拽下你,相互支持著終于從水面下棄車、順著水流游出很遠后上浮到岸上。

    車滾下來的速度可比那些走山道的黑手黨快多了,而且這邊也到公道上了,那些黑手黨再囂張、表面上也得給政府一點面子,不可能再追過來,于是……

    半拖著幼馴染游上河岸邊,萩原研二因用力過猛而還在發顫的手抬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和濕漉漉的頭發,臉頰處劃傷的細小傷口滲著點血、全身上下仍有些痛感,不過他們、

    安全了,

    死里逃生。

    ……

    “他呢?”

    擰了下衣服上的水,萩原研二抬頭問了一聲,三個人去、兩個人回,自然得要一問,先前的萩原研二急著尋路,也沒注意到松田陣平和八木海短暫的那一兩聲對話。

    松田陣平單手抖了抖衣服,這時才想起行動之前236那混蛋……

    竟然連耳麥都沒拿。

    這意味著……松田陣平攥了攥拳頭,直覺告訴他、已經沒有回去救人的希望了。

    見松田陣平不說話,萩原研二嘆了口氣,在那天聚會的時候,萩原研二就發現有些不對了——236竟然把贏到的、砂金烤的餅干全吃掉了,噎得打嗝了都還在吃,

    萩原研二原本還以為,一口一個“老師就是天神”的236會把獎品貢起來……

    “……走吧,”伊達航起身背起有些脫力、水性也沒他們那么好的砂金,竟然并不意外現在的這個局面。

    伊達航沒像萩原研二那樣注意到那么小的細節、也不是松田陣平那樣的直覺系猜到了什么,只是……這個結局,

    情緒復雜,他無法評價。

    伊達航未能接受236的主要原因并不只是因為對方是通緝犯,伊達航沒那么大的偏見,而是對方不愿意接受他們這些警察。

    從雙方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也不過幾天的時間,但236從未主動和幾位警官先生說過哪怕一句話一個字,砂金不在的話更是直接冷場,

    伊達航想試著接觸一下對方、了解了解情況,結果對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到處亂躲,又不能動真格的伊達航連個236的影子都抓不住。

    顯而易見的,236極度排斥除了砂金之外的所有人。

    236和砂金不一樣的點還在于……背在236身上的命案都是實打實的鐵證如山,

    不管236有何苦衷和隱情,伊達航他們若想幫對方,對方也得愿意和他們接觸說話、他們更要知道實情來進行判斷才行!

    所以伊達航幾人不可能像接受砂金那樣坦然而沒有疑問的接受236 ,不然他們作為警察,又該將無辜死去的那些受害者們置于何地。

    再直白一點的說便是, 236本身沒有任何“自救”的打算和“求生”的欲望,自己這個人怎么樣、還有沒有救、犯下的錯在法律和道德上有沒有可能被人原諒、別人如何看待他……這些都不重要,

    他不需要伊達航他們插手到他自己的事中,

    “病人”拒絕接受“治療”。

    所以就算236平安無事,對對方而言最好的結果也是他們與236就在這里分開吧,他們不去找對方、對方也不再與他們有任何的聯系,

    再見之時,也只有“警”與“匪”的關系罷了——這很現實,但也很無奈。

    “咳、咳咳……”

    不想說話的砂金趴在伊達航肩上,嗆水咳嗽了幾聲,他沒死在埃多阿爾多.魯索的地盤上、反而差點把命丟在萩原研二的車上,

    還好貝爾摩德安排的車足夠結實,他們幾個人的身體素質也都不一般……一般的車和人也受不住這樣折騰。

    “我先送你去醫院,萩原、你們也跟著一起,再做個檢查!

    幾人的耳麥不是丟在車上、就是丟在水里了,伊達航聯系不上其他人、只能叫傷勢輕些的萩原研二也背上受傷更重的松田陣平,一人背一人,

    先去醫院吧。

    第94章

    “我真的沒事……”

    幾日后,出院在家修養的砂金十分誠懇地向伊達航保證道:“沒有強撐著,精神狀態也挺好的,身體恢復的也不錯,真的不用擔心……”

    以上, 已經是砂金向伊達航保證的第n次了。

    似乎是因為在松田陣平幾個人面前和格查爾相處的過于親密、伊達航總擔心砂金那岌岌可危的心理狀態會因為格查爾的離開而受到影響,

    所以處理外傷的時候, 伊達航順便又讓砂金做了下心理檢查, 結果可想而知——記憶大概是已經恢復了, 但砂金的心理評估還是沒有合格!

    不過這事還是不能怪砂金,本來醫生都打算在砂金的完美掩飾下、定個稍有好轉的診斷了,誰料「砂金」突然扮了個鬼臉懟到了砂金的眼前……

    而砂金, 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拍了過去。

    他本意是想推開「砂金」, 結果手從「砂金」的腦袋上穿了過去,恰好打掉了坐在他跟前和他談心的老醫生……的假發。

    挺禿然的老醫生:……

    無意冒犯的砂金:“……我只是手滑!

    老醫生點點頭、沒說話,有意避開砂金后刷刷地在報告單上寫著什么,砂金看是看不見,但心知寫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習慣已經養成了,想改也挺不容易的。明知砂金是個心身均已成年的人了,伊達航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朋友操上那么一點心。

    伊達航最后還是道:“有問題別自己忍著,我……”

    “好了好了,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松田陣平還捆著紗布的手搭在了砂金的肩膀上, “班長你忙去吧,這還有我和hagi呢。”

    沒辦法,刑事部門就是要比爆處班忙, 所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有空到處亂跑、還能留在砂金這繼續查案子,伊達航受傷后卻不得不繼續上班了。

    伊達航想著也對,這對幼馴染他們也在呢、只要他們不拉上砂金一起飆車打架逛賭場,那還是挺讓人放……等等、這不對,他怎么更擔心了? !

    從擔心一個人,變成擔心三個人。

    頓時,伊達航的叮囑從面向砂金一人、開始轉向面向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砂金三人,松田陣平苦著臉懷疑自家幼馴染就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才讓他過來催班長的。

    等下……松田陣平想,要給hagi一拳。

    憂心忡忡的伊達航最后被來自后輩高木涉的“求助”電話叫走了,被班長耳提面命了許久的松田陣平也松了口氣。

    “班長真是越來越喜歡操心了……”

    還好伊達航走的快,沒聽到松田陣平的這句吐槽,要不然伊達航一定會抓住松田陣平的肩膀反復搖晃——你覺得這都是因為誰呢? !

    遺憾的是,松田陣平沒有這個自覺,“我難道還不可靠嗎?”

    “……朋友,”砂金默默道,“你也沒比我好多少吧?”

    告別伊達航,拐回到砂金的書房,松田陣平抬手輕懟了電腦前的萩原研二胸口一下,“怎么樣,有結果了嗎。”

    心知松田陣平為什么“打”了一下自己的萩原研二笑笑,“嗯,群織他還在查……不過時間太久,資料冗雜、信息缺乏,能不能有結果還不太好說!

    聽到這松田陣平道,“已經是個很好的消息了。”比竹籃打水一場空要好太多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開始可是為了那個在逃通緝犯來的,雖然埃多阿爾多.魯索死了、兩人沒機會問話,但他們也因此認識了群織!

    在群織的技術支持下,松田陣平良久沒有收獲的調查終于又有新的進展了。

    [再等我兩天,]電腦上的窗口顯示出八木海的消息,[有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埃多阿爾多.魯索一事中出了不少力,八木海很樂意熬點夜回報一下兩人的熱情相助。

    萩原研二起身讓開電腦,砂金看了看股票市場,售出了幾股又挑了幾股買入……而操盤的資金卻不是砂金本人的,

    那一大筆錢,都是格查爾留給砂金的,格查爾平時賺得不少,物欲又極低、不怎么用錢,這慢慢也就存了不少……而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除了給砂金,格查爾也沒什么更好的處理方式了。

    砂金本人之前其實是沒打算操盤炒股的,一來是因為各種事件堆積起來很忙,二來也是因為砂金沒打算在這里長期住下去,所以要用錢了就臨時賭幾把,賺點足夠花的快錢會更輕松一些。

    現在嘛……八木海的小團體缺啟動資金了,砂金干脆打算用格查爾的積蓄炒股、再開個基金會什么的,等他離開后也能自行運行賺錢的那種,其中錢則用于照顧八木海救下來的一些受害人和武裝自身。

    貝爾摩德給的裝備質量極好、市場上的價格絕對不會低到哪里去,但貝爾摩德不可能一直被砂金他們薅羊毛,八木海得有錢買點武器才行。

    說到武器……又要說回到埃多阿爾多.魯索身上了——埃多阿爾多.魯索死了,簡直大快人心。

    據黑手黨那方的調查和小道消息流傳,殺死埃多阿爾多.魯索的人是曾經從黑手黨那叛逃的一名殺手,對方因曾經的私人恩怨懷恨在心、才刺殺了埃多阿爾多.魯索,

    據說殺手本人也已經被黑手黨秘密處理掉了。

    至于埃多阿爾多.魯索還沒能談完的那些生意,黑手黨那邊則表示過段時間、會再派人來接手這邊的市場,價格則以埃多阿爾多.魯索最后簽成的合同為準,先前抵不住壓力先簽了“漲價通知”的眾人頓時悔不當初,

    不用說,組織當然很滿意這個結果——價格穩定下來了,給了黑手黨一個教訓,又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組織身上,砂金完美的完成了任務。

    “所以你們看,”砂金一邊敲著電腦一邊道,“他死的很有價值,我又為什么會受影響呢?”

    第95章

    砂金話里的“他”指的是誰, 松田陣平知道、萩原研二也心知肚明,反正不會是埃多阿爾多.魯索。

    而格查爾的死亡所帶來的最大價值還在于——他保全了砂金本人。

    黑手黨在埃多阿爾多.魯索死亡的現場發現了曾經叛逃的成員尸體,為了自身的顏面、意大利那邊只會在236身上做文章, 而不是承認他們無能到放跑了殺害其重要干部的兇手。

    除了安室透怕組織繼續盯上砂金、而有意在一些上層人士中小范圍流傳的“埃多阿爾多.魯索死前曾見過孔雀, 說不準孔雀在這事里也插了手”的流言之外,

    很大一部分的人并不知道是孔雀把殺手帶到埃多阿爾多.魯索面前的。

    格查爾用他的死, 給了黑手黨借題發揮的理由, 擔下了黑手黨可能會惱羞成怒、轉而針對砂金的風險,

    這也是格查爾認為的、最有價值的死亡。

    對格查爾而言,還有比“死了還能繼續為自己的神明排憂解難”這件事更有誘惑力的死亡方式嗎?

    那當然沒有了。

    不過砂金這話說的,不知情的人恐怕會認為砂金就是那種“利益致上、毫無人性”的家伙,說不定還會認為格查爾的死都是砂金有意計劃的,為的就是能讓自己從紛爭中順利脫身。

    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是誰?

    一個敏銳的不像話,另一個更是開了掛似的直覺系生物, 沒有伊達航那樣的感情和信任基礎、兩人也不會認為會是砂金叫格查爾故意去送的死。

    “我之前就發現了, ”萩原研二拉了個椅子坐在砂金身邊,“你似乎……有點傲嬌?”

    “……”砂金心中一梗,電腦也不敲了,轉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用詞十分少女心的萩原研二,

    該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不愧是幼馴染嗎?

    說話都有本事讓砂金沉默。

    故意夸大扭曲了一下意思、以此吸引砂金注意的萩原研二笑瞇瞇地說道,“難道不是嗎?”

    砂金很想反問——難道是嗎?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在哪種環境下生活的,然后養成了這種有些別扭的性子, ”萩原研二說道,“但如果這樣能幫助你更好的適應那種環境的話……我也不打算說教些什么,”

    “畢竟,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每個人各有各的活法。”

    萩原研二知道哪種心態更健康,但健康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要求砂金活得像松田陣平那樣“直來直去”……顯然是一種很不現實的期望,太“干凈”的人也適應不了另一面的生活。

    “不過嘛……”

    砂金就知道萩原研二還得有個轉折,“不過什么!

    “我對另一邊的世界挺好奇的,”萩原研二眨眨眼睛,“介不介意把我當成心靈垃圾桶盡情的吐槽一番?八卦也好、謊言也成、胡扯都沒問題,就隨便和我聊聊唄!

    砂金:……

    這……說萩原研二委婉吧,他上來就要打聽各種消息,說他直接吧,還又有幾分拐彎抹角的迂回,

    總之,萩原研二是真沒打算把砂金當外人!

    “ hagi是不可回收垃圾桶,那你就把我當成可回收垃圾桶就行!币娪遵Z染這么一說,松田陣平轉頭一拉椅子也和萩原研二并列坐好,“我也很感興趣,也和我說說唄~”

    松田陣平沒萩原研二那么擅交際,但他知道什么叫有樣學樣。

    【嗯,那我是垃圾桶上的煙灰缸,】不知道從哪兒捏了個空氣椅子過來的「砂金」同樣在松田陣平身邊坐下,重復道,【我也要聽,和我也說說嘛~】

    砂金一時語塞,

    ……你是有害物品垃圾桶才對吧、混蛋!在這亂湊什么熱鬧,我的哪件事你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還沒完,卡卡瓦夏吭哧吭哧地拉著個比他還高的空氣椅子、喘著氣也要在「砂金」身邊坐下來,【那我、我就是……】

    卡卡瓦夏也不知道垃圾桶有什么分類、上面又具體有些什么,于是試探性地給自己找了個定位,【垃圾桶蓋? 】

    有桶的話、那應該就會有蓋?卡卡瓦夏機智地想到。

    “停,你別說了,”砂金打斷了卡卡瓦夏,面對排排坐、準備當心靈垃圾桶聽八卦的兩人兩幻影,砂金捂臉緩了緩,

    還缺一個愛翻垃圾桶的星核精,他們就可以組團出道了——所以不要在這種事情上這么有默契!

    “真想聽的話,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反正伊達警官保證過不會與他斷絕關系了,砂金把鍵盤一推,晃了晃轉椅,而對有些事情、砂金還真有點疑惑想問,有人愿意當免費的垃圾桶也挺好的,

    等回到公司可就沒有和別人暢快聊天的機會了,正好現在不吐不快、省得虛無天天想方設法地往他腦子里鉆。

    畢竟……他能有什么不能讓他人知道的秘密?砂金想了想,認真算下來才發現、除了那些保密任務,他其實一個可以稱的上是秘密的情報都沒有。

    有點好笑,星際和平公司P45的高管級人物,竟然是個沒有隱私與秘密的透明人,是個人都知道他的身世與過去,

    不過想到他曾經撒下的彌天大謊和死刑犯的身份,就好像又合理了——砂金是靠自己的本事出得名。

    “我的從前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砂金簡單概括了一下,“父母早亡,姐姐和族人們走得也早……一個人摸爬滾打地長大、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個大人物,可能他們覺得殺了我可惜、放了我又不安心,所以才把我收編了的吧,”

    “平時的工作也就是到處出出差、收收債什么的,過得也算充實……”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聽者大致拼出了砂金的人生,至于這幾句話下暗含的痛苦與不堪……沒有人會再去點出來。

    松田陣平安靜地聽著,萩原研二捧著話頭,“然后呢?工作上沒有遇到什么大/麻煩吧!

    “應該沒有?相比較那些賴賬的硬點子,我的部下們更有意思一些,”砂金指了指自己,“他們還特意組建了我的專屬后援團給我打榜,那可真是很有趣的體驗!

    “只是我不理解一點……”

    砂金停頓了一會兒,兩人沒催促,組織好語言的砂金繼續說道,“你們說,神明……應該是什么樣子的呢?”

    “反正,”砂金輕笑了一聲,攤了攤手,“總不會是我這種賭徒吧?”

    特里納和格查爾,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96章

    砂金并沒有把自己的過去說的太過詳盡,

    一來,現在并不是需要賣慘博同情、或是需要示弱套話等等的場合,他沒必要在卡卡瓦夏還在的這時把血淋淋的傷口扒開給兒時的自己看,

    二來, 太詳盡的信息聽上去并不真實, 不然他要告訴萩原研二他們, 自己是埃維金人、老家在茨岡尼亞、平時在星際和平公司上班嗎?

    那回頭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稍一調查, 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 根本就不存在那幾個名詞。

    萩原研二兩人也不知道特里納一事,但他們知道格查爾總是認為砂金就是神明,所以砂金的簡述并不防礙兩人聽懂砂金在困惑些什么。

    “雖然我不是什么自卑自厭的那種性格、總覺得自己什么都配不上, ”砂金很有自知之明,他對那些貶低的評價只是習慣而非全然認同,“但我也沒自大到覺得我能到比肩神明的那種地步吧, ”

    尤其是在“神”真的存在的那個世界, 星神偉力絕非凡人可觸及。

    “我明明什么也沒做,他們倒是把我捧的太高了點。”

    ……

    “我大概知道你的問題了,”萩原研二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說道,“你對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清晰啊,你不夠了解你自己!

    砂金:“……我哪里不清晰了?哪里不了解了?”

    “得了吧,防爆盾都沒有你的嘴硬, ”松田陣平撇嘴,“上次你還想說你不在意班長的看法呢!

    砂金:“……”

    「砂金」把卡卡瓦夏從椅子上抱在懷里放聲大笑,可算是有人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一起揭砂金老底了,

    【我喜歡這個家伙哈哈哈! 】

    “這樣吧,”

    萩原研二靈光一現, “我不是什么心理醫生,但也有些沒什么壞處的小偏方,你要不要試試?”

    ——————————

    還是那間書房,

    不過距離和萩原研二聊天那天的時間又已經過去了一周,工作用的電腦也沒打開,砂金坐在桌前對著攤開的筆記本,握著筆沉默著……

    【詞窮了? 】「砂金」探頭瞅了瞅砂金的筆尖,水筆頭按在空白的紙上一動不動、靜靜地暈開了一個黑點,【這么快?今天可就是第七天了啊、朋友……】

    【你行不行? 】

    “混蛋、”砂金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閉嘴!

    什么偏方……一點用都沒有,還盡讓「砂金」看他笑話!砂金懷疑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竟然真的去試了試萩原研二的建議,還和萩原研二打了賭……

    ……

    “一個小游戲,希望我們的賭徒大人能喜歡,”那天萩原研二打趣著對持懷疑態度的砂金說道,“每天寫下五個詞語用來形容你自己,看看你能堅持幾天。”

    “游戲?是要和我賭一局嗎,”砂金對萩原研二說的游戲內容不以為然,每天五個詞難道他還寫不出來嗎。

    “你想那么理解也可以,那就……小陣平來當個裁判吧,”萩原研二很懂什么叫對癥下藥,“我賭砂金醬堅持不到一周的時間!

    和賭徒聊天,就要用賭徒的方式說話。

    “朋友,別怪我沒提醒你,”砂金來了些興趣,“上一個和我玩類似的賭局的人……現在可都還在辛苦地加班還債呢!

    你說對吧,和我賭過誰更了解“砂金”、并且輸得一塌糊涂的安室透、安室先生?

    “hagi我可是有前提限制的,”

    萩原研二掰著手指頭,細數著規則,“第一,所有的形容詞匯不能是純負面的詞匯,可以有不好的形容、但不能是單純的臟話,這個好理解吧?”

    砂金點頭,“第二?”

    “第二,詞匯不能重復,同一個意思的不同說法那種也不算數,”萩原研二繼續補充,“第三,形容詞匯必須和你自己有關,不能隨便湊數,”

    “以上,就這三點!

    “我可不喜歡出千的人,”砂金自信滿滿地應下了萩原研二的小挑戰,雖然這場游戲聽上去沒有什么難度、不足以讓砂金去賭上性命,

    但賭徒從不拒絕賭局。

    ……

    而砂金攤開在面前的筆記本前幾頁,寫著的正是這幾天的“五個形容詞”,砂金對待賭局一向很認真。

    第一天,

    砂金想都沒想,筆尖順暢地在紙面上滑動,墨痕寫下一個個詞語

    ——騙子,交際花,小偷,賭徒,討債人。

    輕輕松松,砂金輕挑下眉、沒把這個挑戰當一會兒事,每天最多花個一分鐘的時間就解決了,

    一周七天,花七分鐘做一件事難道很難嗎?

    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砂金撂了筆、不再在意地做別的事去了。

    ……

    第二天,

    早晨起床,打開筆記本的砂金換了一頁,依舊流暢地寫下新的形容詞

    ——資本家,虛偽,瘋子,死刑犯,陰謀家。

    總共耗時依舊在一分鐘之內,砂金感覺沒什么意思、萩原研二是想讓他無聊到自動認輸嗎?

    想著,找樂子解悶的砂金去賭場玩了一天。

    ……

    第三天,

    頭天與骰子和酒精約會的時間有點久,玩得太晚、有些醉宿的砂金打了個哈欠,起得比之前晚了一些。

    等坐在桌前準備查看一下基金的時候,砂金看見筆記本、才想起來和萩原研二的賭約。

    ——風險愛好者,詐騙犯,野心家,幸運兒,奴隸。

    完事,砂金轉頭正要擺弄電腦,「砂金」探出頭提醒道,【我姑且將“風險愛好者”與“賭徒”視作不同含義的形容詞,但“詐騙犯”和“騙子”的意思還是有些太近了吧? 】

    【還記得賭局的第二條規定嗎? 】

    重復含義、不計入數。

    砂金頓了頓,只好把“詐騙犯”一詞劃掉,補充上去了一個“下等人”。

    好吧好吧,砂金承認這游戲有那么一點點的難度了,不注意一點容易忽視一些小細節。

    ……

    第四天,

    再次打開筆記本的砂金耐心了很多,先看了一遍自己之前寫的,然后才又下筆……

    ——混蛋,

    【規定第一條,不能是純粹的臟話,朋友。 】

    抬手劃掉上一個詞,砂金繼續寫道

    ——賤奴,

    【很好,即是臟話、又和“奴隸”重復了含義,一次違反了兩條規定,扣五分。 】

    繼續劃掉,然后再繼續寫,

    ——該死的賭徒,

    【只是在“賭徒”前面又加了個形容詞嗎? 】「砂金」搖搖頭,感慨萬千,【拉帝奧教授一定會十分欣慰于你在投機取巧上體現出來的這點小聰明、讓你顯得還沒有過于愚不可及。 】

    砂金……砂金忍了忍,再次劃掉剛寫下的詞,繼續

    ——幸存者。

    【這和“幸運兒”有區別嗎? 】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把你當啞巴的!”砂金抬頭怒瞪了看熱鬧的「砂金」一眼,都是因為這個家伙老是打斷他、他思路都斷了!

    【咦~】聒噪擾人的「砂金」攤下手,【又生氣了? 】

    砂金不想理「砂金」,不過像個阿蒂尼孔雀一樣叫得難聽的「砂金」也給了他新的啟發,別人貼他身上的標簽和對他的漫罵寫完了、也可以再寫點別的,比如

    ——自大狂,花孔雀,笑面虎,兩面派,還有狐貍精。

    把筆記本啪地一合,砂金把「砂金」口中【你是想開動物園了嗎】的嘲諷丟在了腦后,他開始覺得這個挑戰有點意思了。

    ……

    第五天,

    深呼吸一口氣的砂金拿出了更為認真的態度,一筆一劃的開始寫道

    ——懦夫,永遠的贏家,命運的輸家,膽小鬼,逃跑者。

    “你不用提醒,我知道懦夫和膽小鬼重復了,”砂金在「砂金」開口前堵住了對方的話,砂金垂下眼、劃掉“膽小鬼”沉思了一會兒,重新寫上

    ——領導者。

    砂金承認,他有些找不出來別的詞了,別人形容他的那些詞要不含義重復、要不就是一些難以入耳的污言穢語,只能把高管的身份拎出來勉強合格的湊個數了。

    今天的挑戰完成了……砂金突然有幾分恍惚,那明天的呢?

    ……

    第六天,

    坐在桌前的砂金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呆,然后開始寫著,

    ——母神賜福之子,爸爸媽媽的孩子,姐姐的弟弟,幸運與機遇,埃維金最后的血脈。

    其實,這里也還是有部分含義重疊的詞匯,但這一次「砂金」沒再進行挑刺,一個好的進步,砂金不再敷衍地拿他人的言詞形容自己,而是開始審視自身了。

    ……

    第七天,

    也就是現如今的此分此秒,砂金還在嚴謹地思考著,還有什么樣的詞、可以用來形容他這個人呢?

    第97章

    做為花言巧語的代表,砂金很少有這么詞窮的時候,非要寫個答案的話、砂金也不是絕對就寫不出來的,

    但砂金好像從這個“小游戲”中意識到了什么,筆尖遲遲未動。

    砂金, 從不是愚鈍之人。

    【自己沒有主意的話, 】「砂金」建議道, 【出門走走吧, 去問問其他人……我們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來贏下這場賭局, 不必心急。 】

    “謝天謝地,你終于良心發現、不打算繼續挖苦我了, ”砂金把筆放下、合上筆記本, 決定聽「砂金」的試試, “要一起嗎?”

    【不了,】「砂金」半透明的藍色身形慢慢地變得更淡, 【我今天打算帶卡卡瓦夏去東京塔玩, 還有、我們晚上也不回來了,聽說長野的煙花很好看,我準備好好欣賞一番。 】

    砂金:……

    東京塔和長野……他都還沒有去過呢。虧他還擔心兩人會不會太無聊,結果他們比他還會玩。

    砂金有理由懷疑,之前「砂金」沒第一時間跳出來給他找麻煩的時間里、對方都正帶著卡卡瓦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逍遙快活著。

    “真是難為你在充實的旅游計劃中,還能擠出來點空、來看看我這個可憐的本體了,”砂金沒好氣地吐槽道。

    【沒辦法,我就是這么個關愛家人的人。 】

    “這時候想起來自己是同諧的產物了?”

    【我可從未忘過自己的身份。 】

    徹底消失前,「砂金」戲謔一笑,【拜拜啦,希望你這次不要真的輸了~ 】

    “輸嗎?”砂金起身準備出門,“那可真是個遙遠的話題!

    ——————————

    出門,要去做些什么呢?

    八木海還在努力找那個炸彈犯,這幾天又輪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執勤坐班,伊達航那個大忙人更不必說了,娜塔莉夫人也要上班,現在最閑的人就是砂金了。

    砂金一個人有點漫無目的地在路上壓馬路,肯定不能再去賭場之類的地方,

    問那些賭客和荷官“你覺得我是什么樣的人呢?”、恐怕只能得到和“好運的賭徒”類似的評價。

    正想著,砂金突然停下腳步、又后退了一點距離,沒過多久,

    “哎呦——!”

    砰一聲,不大點的小孩子被拐角的石頭絆倒,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

    “小朋友,你沒事吧?”

    摔得不輕的柯南剛爬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暈乎乎的,下意識看了一眼伸到了他面前的、戴著好幾枚戒指的修長手掌說道,“我沒事……”

    這種有點夸張風格的裝扮,有點眼熟——這是柯南腦袋里的第一反應。

    下一刻抬頭之時,柯南心臟猛得一跳——何止眼熟,面前這人、不正是那個神秘的砂金嗎? !

    “嗨,柯南君~”砂金見柯南沒扶他的手起身的意思,干脆蹲在了柯南面前、友好地笑了笑,“這么著急地跑來跑去,是打算去做什么呀?”

    提前聽到腳步聲的砂金都已經有意避讓了,結果柯南還是沒看路、跑的匆忙摔了個結實。

    對,差點忘了這個!

    柯南頭皮一麻,好像故意要給他一點刺激和壓迫感一樣,不遠處傳來了小孩子的呼叫聲,

    “柯南君!你跑哪里去了?”

    “元太,你那邊有看見柯南嗎……”

    “應該是往那邊跑去了吧?”

    砂金也聽到了另外幾個小朋友的聲音,笑了笑,“沒想到柯南還很受歡迎啊……是不想和朋友們一起玩嗎?”

    心情復雜的柯南有點眼神死——他并不想要這種受歡迎!

    拜現在的這幅小孩子的身體所賜,阿笠博士……還真幫他辦了個入學手續,入的小學,而插班生柯南在上學的第一天就成功吸引了三位熱情無比的小孩子的注意力。

    柯南原本是不想躲的,他怎么說也是個高中生了、當然不會和小孩子們一般計較,

    但耐不住那三小只想去玩“鬼屋探險”!

    更讓柯南難繃的是,三位同學找的“鬼屋”……還是他工藤新一的家。

    柯南很想說,他只是變小后很久沒回家了、不是死了,工藤宅也不是“鬼屋”!

    但推脫不了小孩子的熱情的柯南只能選擇找個借口開溜為敬,他總不可能真領著三小只去他家探險吧? !

    而三小只,似乎仍想說服有些“孤僻”的新同學加入到探險中,幫助柯南更好的融入到新環境里。

    “要我幫忙嗎,朋友?”砂金歪了下頭問道,柯南好像并不想被那幾個孩子找到。

    聽著步美元太他們越來越近的聊天聲,柯南別無他法、只好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

    這個好辦,砂金解下披在肩上的大衣披在柯南身上,又把裝飾性遠大于實用性的大衣帽子蓋在了柯南頭上,腰一彎、手一伸,穩穩當當地將人抱了起來。

    坐在砂金手臂上的柯南一僵,手下意識抓住了砂金衣領上的裝飾皮帶,他是有很多年沒體驗過這種抱小孩式的姿勢了。

    “坐穩嘍,”砂金提醒一聲,轉身抱著小孩子就走,“要回毛利小姐那里嗎?”

    不過因為帝丹小學正在舉辦校園祭的關系,今天小學放假、但高中部仍在上課,毛利小姐現在應該是還在學校,毛利事務所應該只有毛利先生在,砂金不知道柯南想不想回去。

    噢、對,校園祭還是砂金平時和娜塔莉夫人閑聊的時候知道的,距離帝丹高中的校園祭也不遠了,娜塔莉夫人還專門問過砂金要不要到時也去玩一玩,

    娜塔莉夫人立志于讓沒上過學的砂金擁有一段美好的校園體驗。

    砂金的回應則是,有時間的話他肯定會去的。砂金并不打算浪費娜塔莉夫人的好意,但還是要看這個混亂的時間線留不留給砂金空出時間去玩的機會了。

    “不、不用了,去哪都可以……”柯南小聲回復著砂金,事務所肯定會有一位酒鬼大叔在呼呼大睡,他沒想那么早回去。

    可以的話,柯南更想去找阿笠博士、問問還有沒有什么好用的道具可以借他用用。

    不過可惜,砂金剛出門、也不打算再拐回去——砂金和阿笠博士是鄰居——干脆就帶著柯南繼續壓馬路好了。

    就這樣,在柯南的配合下,砂金抱著柯南順利路過了正在找人的三位小學生,又很自然地遠離了吉田步美幾人。

    “步美,”光彥伸手在步美面前晃了晃,“不找柯南君了嗎,你在看什么呀?”

    光彥順著步美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了砂金的背影,“你在看那個漂亮的大哥哥嗎?”

    “嗯,”步美點點頭,有點猶豫,“我見過那個大哥哥……”

    “找到柯南了嗎?”元太趕過來喘了口氣、體重不輕的他跑得有點累了,“他跑得也太快了吧,我肚子里的鰻魚飯都要被消化掉了……”

    “我們現在在聊別的了啦,元太,”光彥說道,“步美說她認識剛剛那個大哥哥,我們要不要問問他、有沒有見到柯南去哪了呢?”

    “還是不了吧,”步美小聲地說道,“我也和他不是很熟,只是在游樂園里見到過一次……而且,而且……”

    光彥不解,“而且什么?”

    步美閉了閉眼,終于鼓起勇氣說道:“而且我感覺他…他有點怪怪的!”

    這話一說出口,后面的也就自然多了,步美接著說道,“我看見那個大哥哥總是在和空氣說話,好像他身邊還有一個我看不見的小孩子在一樣,”

    “我還聽到旁邊一起排隊的其他大人說最好要、要離這個大哥哥遠一點,說大哥哥的腦袋可能有問題什么的……”

    那天在游樂園的旋轉木馬前,被砂金攔住了的小姑娘正是吉田步美,又因為砂金不加掩飾的奇怪舉動、引來了有些旁觀之人的竊竊私語,

    人之趨利避害的本性所使,遇到有些奇怪、好像不太正常的人,大部分人的本能反應都是盡量遠離、不去招惹對方,

    而那些人不敢當著砂金的面說,私下里和同伴小聲說話的聲音倒是讓人小又不起眼的步美聽了個完整。

    “原來是這樣啊……”光彥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大叫了一聲,“啊、糟糕了!”

    步美和元太齊齊地被嚇了一跳,異口同聲地問道:“怎么了?”

    “剛剛那個大哥哥是不是抱著一個很安靜的小孩子,”光彥著急緊張地問道,“我在書上看到過,有些人腦袋生病了之后、會控制不住地做一些很危險的事,”

    “那……那個小孩子會不會也遇到什么危險?!”

    第98章

    “朋友, 這個忙好像有點不太好幫了呢!

    抱著柯南四處溜達的砂金放慢了腳步,他能感覺到那三個小孩子、以一種很拙劣的跟蹤技術在悄悄地尾隨他。

    真是奇怪……砂金有點不解,他哪里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吸引到小朋友們的注意力了嗎?

    他應該不是會讓小孩子下意識喜歡和覺得親近的人吧,砂金這么想著,從那個才一歲多的星核精寶寶對他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了,他真不是那種類型的。

    柯南拽著帽子捂著臉,今天臉是丟了、但還是沒逃掉啊!

    可……多少比去自己家鬼屋探險要強一點。

    “把我放下來吧, ”也發現了那幾條小尾巴的柯南放棄掙扎,“他們……呃,可能是誤會什么了,要是再報警了就難辦了!

    砂金也這么認為,小朋友們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他而跟著他、那就肯定是有別的什么變故啦誤會啦在里面,

    而砂金甩肯定是能甩的掉他們的,可要是小朋友們著急上火真誤報了警,那就更尷尬了。

    不過砂金沒放下柯南,“走吧,碰上了也算緣分,今天我請客。”

    說著、砂金轉動了些方向,向他記得的一家味道很不錯的冰淇淋店走去,邊走著還邊注意著后面貓貓祟祟的小家伙們有沒有跟上。

    擔心發生危險而選擇“暗”中觀察、偷偷跟著的三小只,就像被逗貓棒釣著小貓一樣墜在砂金身后。

    砂金時不時加快一下腳步、三小只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跟上,遇到路口砂金就走的慢了一點,耳朵尖點還能聽到小孩子含糊不清的小聲說話聲,

    “元太!你小點聲…會被發現的……”

    “我這不是累了嘛……”

    “快跟上!他又動了!”

    “哈, ”砂金逗得很開心、感覺放松了不少,柯南臉上隱隱冒出了無語兩個字,不太愿意相信“高深莫測”的砂金會是這么個有點惡趣味的家伙。

    好在,柯南一直都未從砂金身上感覺到惡意,砂金只是單純的在逗小孩子玩而已——回想起之前自己作為工藤新一時和砂金幾次接觸,對方好像也就是現在這個態度。

    是本身性格便是如此,還是只是偏愛單純一些的小孩子和人?柯南暗自分析著,砂金身上的秘密好像太多了,容不得他不小心。

    沒多久,砂金也到目的地了,推開冰淇淋店的玻璃門,砂金朝后面因為他轉身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藏好而在拐角處露出了半個鞋尖的小朋友們道,“喜歡什么口味的,我要點單了。”

    步美小心翼翼地收了收腳尖,“他在和誰說話?”

    光彥搖搖頭:“不知道……”

    元太確實是餓了:“我也想吃冰淇淋了,我喜歡鰻魚飯口味的!

    光彥:“冰淇淋沒有那種口味啦!”

    元太:“那我要橙子味的!”

    “那一份……小份的橙子味冰淇淋球可以嗎,吃太多涼的對身體不好,”砂金說完又接著問道,“還有那位可愛的小小姐和小先生呢?你們想吃什么?”

    步美:“!”

    光彥:“被發現了!”

    元太:“所以我有冰淇淋吃了嗎!”

    步美和光彥齊齊扭頭看向開始嘴讒的同伴,異口同聲地道:“重點是他發現我們了哎!”

    砂金懷里的柯南探頭、幽幽地開口道,“砂金……砂金哥哥他早就發現了啊!

    柯南知道他不能對幾個才六、七歲的小學生要求太高,但就這樣還想去“鬼屋”……他們真的沒關系嗎?別再自己把自己嚇得到處亂跑、遇到危險。

    “是柯南!”

    柯南一露面、原本還緊張接下來該怎么辦的三個人、眼睛齊刷刷地亮了,小孩子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一個人會害怕、但只要有一個不害怕的人就都沒什么可怕的了。

    “柯南剛剛怎么不說話啊,我都擔心死了!

    “就是就是!”

    “偷偷跑掉可不好!”

    三個孩子頓時把“砂金腦袋好像有問題”的前提忘了個一干二凈,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砂金好笑地把人都帶到店里找了個位置坐下。

    “剛剛柯南跑太快摔跤了,所以我才抱著他的,”砂金幫柯南解圍的同時、還不望逗逗小孩子,“不和你們說話是怕被你們發現哭鼻子了吧。”

    柯南:“……我才沒有呢!”

    總之,三小只和柯南、以及砂金最后還是坐到了同一張桌子上,一人捧著一杯冰淇淋球吃得很是開心。

    三小只還不忘相互對視一眼,對砂金齊聲說道:“謝謝大哥哥!”

    “不用謝,”砂金笑笑,想著現在「砂金」和卡卡瓦夏應該也到東京塔了,說不準「砂金」現在正在塔尖上捧著卡卡瓦夏玩舉高高呢。

    “所以你們怎么想到跟著我們的?”砂金很好奇。

    “這個……”

    “哈哈、那個……”

    三顆小腦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知道背后說人“壞話”不好,尤其是這個大哥哥還請他們吃了很好吃、但因為太貴了平時很少吃的冰淇淋了,也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大哥哥、對不起!”步美決定由自己開口,“我、我不知道你和柯南認識……之前在游樂園又聽到有人說大哥哥你的腦袋生病了、總是在和不存在的人說話,所以才、才害怕柯南會有危險……”

    砂金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樣啊……他那天心思全放在卡卡瓦夏身上了,也沒記住步美這個有著一面之緣的小家伙。

    聽了一耳朵的柯南警覺一瞬,對比步美幾人、柯南對這類信息更加敏感。

    不存在的人……是幻視幻聽嗎?柯南暗中又觀察了一下掛著笑臉、好像并沒有覺得被步美冒犯到的漂亮男人,他無法從那雙奇異的眸子中看出什么特殊的情緒。

    “那步美……是吧?你們很勇敢哦,”砂金表揚了一聲,解釋道,“不過并不是不存在的人,你們……”

    砂金想了想該怎么讓小朋友們能聽懂,“你們知道幻想伙伴嗎?”

    Tulpa ,一種系統性的思維練習方法,有時則可以指代能夠獨立思考、擁有自覺的幻想朋友……對心理學有些淺顯了解的柯南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會有意通過思維練習、冥想等方法創建獨屬于自己的幻構朋友,并承認Tulpa是真實存在的個人,以此緩解自身的孤獨、治療自己等等。

    而類似于Tulpa的這種情況也并不算得上罕見,

    諸如有些小孩子會十分確信虛擬人物是真實存在于他們身邊的,電視里的假面超人啊、爸爸媽媽買回來的小熊玩具啊、洋娃娃等等都會說話、都會陪著他們一起玩;

    還有些人在兒時會有一個玩得非常要好的小伙伴,長大后的一天……也許是在和其他人聊天時談及到這位小伙伴,隨后才突然發現、其實他身邊根本就不曾存在過這樣一個朋友;

    還有他老爸在構思小說時、經常出現的獨立行為者錯覺,感覺筆下的角色是真實存在著的,并且能在腦袋里和自己這位筆者進行對話、討論后續劇情什么的;

    這些也都算是很正常的心理學現象了。

    所以……柯南思考著,這位神秘的砂金就是這樣一名圖帕實踐者,而步美說的不存在的人是砂金的Tulpa ?

    “這個我知道!”柯南思考的同時,光彥也舉手了,“我在書上看到過,是像圣誕老人那樣的朋友嗎!”

    光彥看的應該是兒童科普讀物吧,柯南輕點了下頭,圣誕老人也算是傳播最廣的、類似于“幻想伙伴”一樣的存在了,至今仍有不少小孩子認為圣誕老人是真實存在的人。

    “呃……應該是一樣的吧,”砂金也不知道什么叫圣誕老人,但這不妨礙他順勢下臺階,“不過我的朋友有些特殊,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我的專屬伙伴哦!

    “哇!大哥哥好厲害啊!”

    三張嘴巴連冰淇淋都不吃了,忍不住一起感嘆了一聲、齊刷刷地用羨慕的目光看向砂金,在小孩子看來,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有特殊能力的朋友,這不就是神秘的小精靈嗎?

    能和小精靈做朋友,這也太酷了吧!

    砂金直了直腰,繼續故弄玄虛地道,“而且,我還有兩個呢~”

    三小只更大聲了,“哇——!”

    原本打算去糊弄心理醫生、才抽空自學了一點心理學的砂金心情不錯地點了下頭,有幻想伙伴的這種說法……

    聽起來可比“他腦子有病、出現幻覺了”要好聽得多了。

    第99章

    “我可以和他們聊天嗎!”

    “那他們喜歡吃什么?”

    “他們會喜歡步美嗎?我可不可以和他們做朋友?”

    “他們也像圣誕老人那樣會騎麋鹿、爬煙囪嗎?”

    “我也可以有這樣的朋友嗎?”

    小家伙們頓時七嘴八舌的圍了上來,砂金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著,“現在恐怕不行,他們今天出去玩了、不在我身邊,所以不能聊天了, ”

    “喜歡吃的東西應該是喜歡吃的東西吧,哎呀、我沒敷衍你們,他們平時不怎么吃東西的。”

    “還有步美這么可愛,他們肯定會喜歡你這樣的朋友的, ”

    “應該不會騎鹿……他們回家也不走煙囪,正常情況下是走門、非常情況是直接穿墻, 是不是超厲害?”

    “超厲害——!”x3

    ……

    一方在異想天開地問,另一方在天馬行空地答,柯南捧著有點化了的冰淇淋球、嘴角微抽地看著面前這“和諧友愛”的一幕,

    不是說這樣的一幕不好,而是……柯南覺得好像沒有什么童心的他自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砂金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好怪,柯南吃了口冰冷冷的冰淇淋冷靜一下,僅從表面上看,砂金好像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仿佛只是一個有些自大但性格很好、喜好張揚、出手闊綽——請客吃冰淇淋一事暫且不說,砂金此前的回禮價值可也都不便宜——的普通人,

    在對待小孩子時會更寬容一些,平時和鄰居朋友相處的也很和諧, 阿笠博士對砂金的第一印象也非常之好。

    但,是……

    吃著冰淇淋的柯南想著,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在幾個月前,還僅僅只是被警察搜救下來的、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受害人呢?

    柯南承認, 他的確是有意去調查了一下砂金——當然,是從合法途徑——從一開始、砂金就總給他一種若有若無的違和感,而越是深入了解、這種違和感便就越強。

    幾個月的時間,從身無分文的受害人、搖身一變成了滿身名牌的“紈绔”……種種反差,很難不讓柯南胡亂地想些別的什么,

    在每一次遇見砂金的時候,柯南都在頭腦風暴。

    而且還都是一無所獲的“頭腦風暴”……柯南突然泄氣,大口大口地挖著冰淇淋球,每次都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之前是工藤新一想和砂金先保持一下安全的距離、隨后再作他想,結果現在倒好,柯南和砂金兩個人之間干脆就沒有什么可以深入交流的交際了。

    等吃完冰淇淋,兩人估計和那時候去砂金參加派對一樣,又該各做各的事、各走各的路了……

    所以,柯南想到那個和毛利蘭有關、最后卻戛然而止的案子,有些不甘心,

    真的不會再有后續了嗎?

    “想什么呢,”腦袋頂上突然被一只手揉了揉,柯南抬頭、發現是砂金在看著他,砂金重復道,“剛剛光彥在問柯南、你有沒有幻想伙伴哦!

    不過柯南在走神,并沒有反應。

    “我……啊,我沒有啦!

    聽到柯南也沒有那種特殊的朋友,同樣沒有的三小只心里平衡了一些,但砂金在三位小朋友的心里已經徹底地占據了一個更為特殊的位置了,

    和砂金哥哥交朋友,也超級超級酷的有沒有!

    “好了,”見小家伙們都吃的差不多了,砂金單手撐著下巴、提出了新的話題,“看在美味的冰淇淋球的面子上,各位可以也幫我一個小忙嗎?”

    砂金這話引得柯南側目,對比不知道幾個小學生能幫砂金什么忙的柯南、步美幾人很是熱情的當場應下,

    “當然可以啦!”

    “那我提前謝過小朋友們了,”砂金瞇瞇眼,終于問道,“你們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能不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我?”

    柯南幾人是砂金出門后遇到的第一批人,砂金打算從小家伙們這里得到今天的第一個詞匯。

    “大哥哥等一下,我們要先商量一下!”

    小孩子的直覺也不容小看,步美好像知道這個答案對砂金很重要、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認為他們應該認真思考后再給出砂金一個答案,

    步美拉上柯南,幾個毛絨絨的腦袋擠在一起開始說起小話來,砂金也有意放空自己、沒去聽小孩子們的聊天內容,

    最后不管是什么形容都行,砂金想,他都可以接受。

    ……

    “柯南,你有什么好想法嗎?”步美向柯南問道,“你之前就認識砂金哥哥,肯定會比我們有主意吧……”

    有是有,但不一定是“好”想法……柯南感覺有點尷尬,他能在砂金身上看到的詞匯、可能不太適應讓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們聽到。

    “我就算了吧,”柯南委婉地把話題引回到步美他們那里,“你們大膽的想就好了,砂金哥哥也許就是想知道新朋友們對他的印象呢?”

    “有道理哎,”光彥點點頭,“那步美,我們自己想吧!

    “我先來!”嘴邊還沾著丁點冰淇淋的元太自告奮勇地說道,“我覺得砂金哥哥是個很大方的好人!”

    柯南沉默——這個評價當然沒問題,但是不是有點太簡單直白了?

    “會不會太普通了,”心思要比同伴更細膩一些的步美搖頭,“老師說我們可以再多加一點形容和比喻詞來表達感情,比如……”

    “砂金哥哥像是、像是……不斷重復循環、但又有些不同,相互纏繞、綿延不絕,平靜溫和、但韻律很長的卡農……”

    元太聽暈了,“卡農是什么?”

    “是我上個禮拜剛學的鋼琴曲啦,老師就是這么告訴我的、它既平凡又深奧,也真的很好聽!”步美握了握拳,“等我學會了,就彈給大家聽!”

    卡農曲,很常見的鋼琴入門練習曲式,柯南眼前一亮,步美的這個形容很不錯,是和看起來平常簡單、實則蘊含頗深的砂金挺像的,但……

    “但這個形容會不會又太長了,”光彥撓了撓頭,“而且我還有點聽不太懂!

    元太很贊同光彥,“我有新主意了,要不就說砂金哥哥像鰻魚飯好了!我最喜歡鰻魚飯了!”

    很好,不僅表達了感情、還加上了形容,柯南內心吐槽,就是俗了不止一丁半點。

    不過元太給了步美新的靈感,步美興奮起來,“要不然就……”

    ……

    小家伙們討論的很熱烈,但也沒讓砂金久等,砂金看向紅了紅臉、有些害羞的步美,這次依舊是最熱情的小姑娘代為發言,

    “我們想好了!”步美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的同時,對砂金道,“砂金哥哥就像是……”

    “冰淇淋球!”

    “冰淇淋球?”

    砂金低頭看了看小碟子里只剩下一點殘留的食物,沒看出來自己和對方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為什么這么說?”

    “不會是因為你們喜歡吃冰淇淋,又喜歡我……所以我就等于冰淇淋球了吧?”

    小孩子的邏輯讓砂金真心的想要會心一笑,不過他會接受這個詞的,然后將這幾個字寫在他的筆記本上。

    “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哦,”

    步美人小鬼大地搖了搖頭,解釋到,“砂金哥哥和冰淇淋球真的很像,”

    “剛從冰箱里挖出來的時候是涼涼的、硬硬的,但只要這樣子……”步美把小碟子捧在手里,“捧一小會兒,就會像這樣子、慢慢化點,變得軟軟的了!”

    “吃到嘴巴里也是甜甜的味道,”

    步美認真地道,“我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砂金哥哥!”

    第100章

    冰淇淋球……

    原來是這種含義嗎?

    砂金感覺……他的心臟也快變成冰淇淋球被這些小家伙們融化了, 眉眼忍不住彎了又彎,與以前的各種“綽號”相比,他很喜歡現在這個形容。

    難怪慈玉女士喜歡往自己家里撿小孩子, 砂金徹底理解了,

    和爾虞我詐、恨不得直接吃人的棘手家伙交往得多了,正需要這種天真爛漫、好騙到不管說什么都會信的小家伙們來放松放松心情。

    “謝謝了, ”砂金真心地進行了道謝, “我也很喜歡你們”。

    三小只相互擊了個掌, “好耶——!”

    ……

    最后又和小朋友們玩了一會兒,分別的時候還是到了, 砂金朝小朋友們擺了擺手, 低頭問向唯一留下、還沒有決定好去向的柯南,

    “你有想好要去哪嗎?”

    因為砂金這個“意外”,步美幾人完全忘了要去工藤宅探險的這件事了, 還記得的柯南也不會自找麻煩地提醒對方, 他巴不得步美他們忘得越久越好。

    “這個時間……”柯南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小蘭姐姐應該快放學了,我去學校門口等她一會兒、一起回家好了。”反正他不是很想一個人面對那個酒鬼大叔。

    正巧柯南也給了砂金一個方向,

    “嗯,去找娜塔莉夫人探個班,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砂金暗自考慮著,午休時間去、就不用擔心打擾娜塔莉夫人工作了,

    而且他還真沒探過什么正經的班,

    在公司的時候,他的那些個同事領導們可不需要他去探班, 有些惡趣味的家伙不給他搗亂就不錯了,砂金還是更習慣從慈玉女士的手里搶點活干、順便吐槽兩句托帕的“心慈手軟”,

    至于交往還算密切、經常進行合作的拉帝奧教授……教授就差在他的研究所門前立個牌子寫上“賭徒和白癡勿擾”了,砂金也不喜歡去學校旁聽對方授課的那些深奧難懂的知識與理論,

    有那個時間,砂金不如再去賭兩把、創造創造新的財富與價值。

    所以,“探班”對砂金而言成了一個很新奇的體驗。

    那探班需要做些什么準備呢?

    砂金不知道,

    但他有自己的“萬能”處理方案。

    ……

    聽到砂金也有想去帝丹高中的打算,順勢插了句話、想和砂金一起走,同時也借機會想多觀察觀察砂金的柯南……一臉無語地陪砂金又逛了一圈奢飾品專賣店。

    砂金剛一踏進店門,就有店員認出了這位出手闊綽的貴客,熱情地上前介紹起各種商品,把那些手飾珠寶夸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聽得柯南暗暗吐槽,

    難道砂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嗎?

    “打包,這些我全要了!

    ……好吧,確實像。

    “柯南有什么喜歡的嗎?”砂金一邊向快笑成一朵花了的店員遞出銀行卡,一邊道,“我順便一起買了!

    柯南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我不喜歡這些東西啦!”

    “那柯南覺得女孩子會更喜歡哪一個禮物呢,”到了個新柜臺前的砂金向柯南詢問道,“我在這邊先挑了三件,一條項鏈、一枚戒指還有一塊女士手表。”

    柯南吐槽歸吐槽,但也很認真地為砂金出主意,“是要送給伊達老師的嗎,我覺得應該是手表好一些吧……”

    項鏈和戒指這種有些特殊含義的禮物,不太適應當眾送出去,柯南思考地很全面,有些不知情的人會說不定會亂傳些什么東西,尤其是這些禮物還很貴重、容易讓某些人眼紅。

    不太了解這邊的風俗、所以專門問了柯南意見的砂金點點頭,指了下那塊鑲嵌著碎鉆的手表對店員道,“這件單獨打包給我,其他的還是送去之前的那個地址!

    所以最后也還是全要了? !

    柯南抽抽嘴角,看著砂金又清空了一面柜臺,沒過一會兒、砂金就搬空了半個店面,在店員點頭哈腰送財神的目送下離開,

    錢也是嘩嘩的流了個精光,砂金看了眼賬單上的余額,沒什么特殊的反應,不過是抽空再去賭場玩兩把的問題罷了,給娜塔莉夫人探班更為重要。

    沒錯,砂金的“萬能”方案就是——買東西、送禮物。

    柯南對砂金的感觀也更加復雜起來,說砂金對娜塔莉不上心吧,他會專門過來大采購,可要說砂金是認真的……但只是送昂貴的禮物就可以表示心意了嗎?

    看著砂金接過打包好的小禮物盒、心情很好的樣子,柯南又覺得他好像想多了,

    也許在砂金看來,送越多越貴越好的禮物、就代表他越是用心?

    這種價值觀……不用說,也知道這不太健康,但也足以讓柯南更一步看清砂金這個人,

    像是……

    “砂金哥哥是隱瞞身份、出門歷練的那種豪門繼承人嗎,”柯南拉了拉砂金的袖口,假裝發現了砂金秘密一樣小聲說道,“我在電視上見到過和你一樣的人哦,你騙不過我的!”

    工藤新一怎么好像突然變得更幼稚了……想著,砂金干脆當對方連腦子帶身體一起變小了吧,隨口解釋道,“我還真的不是哦,我小時候也沒有現在這么有錢!

    見砂金此前對店員一些“夸大其詞”的介紹沒有反應、柯南就隱約猜到砂金并不是那種從小被培養的有錢人家的孩子了,現在砂金的回答更加肯定了柯南的猜測。

    砂金現在像是小時候吃盡了苦,知道了財富的重要,所以一鼓勁兒的只想把他覺得好的東西全堆到他在意的人身上,

    又或者除去金錢財富,在處理人際關系上好像游刃有余的砂金本人其實并不擅長真心地與誰交往。

    如此一來,砂金的危險性……好像有所下降了,柯南一時不懂自己那奇怪的偵探雷達和直覺了,不過有一點不需懷疑、

    柯南詭異地放下了些許戒心,能被小孩子形容成是“冰淇淋球”的人,就算是個壞人,

    也不會是純黑的那種人吧。

    ——————————

    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帝丹高中……校門口,砂金上一次來也只是在校門附近逛了逛,他也不知道娜塔莉的辦公室具體在哪兒。

    不過砂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毛利小姐是娜塔莉夫人的學生,找到毛利小姐問一下不就好了?順便還可以把柯南也交到對方手里。

    兩人也沒等多久,毛利蘭和她的好友、鈴木園子結伴走了出來。

    鈴木園子的眼睛對帥哥仿佛有特殊濾鏡一樣,一眼就看到了目標,拉著毛利蘭快步迎上去,“午好呀,砂金先生,正好我有事想找你來著!”

    除了顏控影響外,上次派對上的愉快體驗讓鈴木園子對砂金的好感更高了幾分,雖然砂金說話有些時候會讓人覺得怪怪的、但那種感覺并不會讓人覺得很是討厭,

    第一次見面時的“以貌取人”以及“自大妄為”,也完全是因為砂金在關心小蘭嘛!

    罵一罵想傷害小蘭的兇手又不犯法,鈴木園子覺得那些都可以接受,而且有點“不太聰明”、但人其實很不錯的帥哥也更可愛了呢。

    “那我們很有緣啊,”砂金也不急著先說自己的事,禮貌地向鈴木園子問道,“請問是……?”

    “過段時間,我伯父打算舉辦一個海上珠寶展,我這里有些多余的船票和邀請函,”

    想著砂金都請她參加派對了、應該禮尚往來的鈴木園子向砂金發出了邀請,“砂金先生要不要一起來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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