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為勝村早圭被公安帶走、案件卻久無下文一事, 警視廳就已經在不滿公安了,同時也因此事的誤導、導致警視廳格外的重視毛利蘭,生怕公安把毛利蘭當成是“必要的犧牲”祭了出去,
以上這些, 安室透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他并沒有選擇解釋清楚誤會, 甚至有意讓警視廳的注意力繼續放在其實并不是案件中心的毛利蘭身上,
一來,警視廳和公安分開承擔不同的任務,可以避免兩者之間再次產生摩擦、影響到整體案件的調查,
二來為的就是能利用警視廳這顆明子的大動向誤導犯人, 令itf和Silica放松警惕、以免打草驚蛇, 從而使暗中的公安在被警方忽視了的真正的案件中心、砂金這里獲得更多的主動權,
結果,被警視廳保護著的毛利蘭安然無恙,他這邊的砂金卻在公安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安室透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來?
如非情況不適宜,安室透很想斥責出口——你們,就是這么當公安的嗎? !
可事已發生,也不會因為安室透的任何指責而發生改變。
“通知其他人,秘密搜查目標的動向,”很快進入工作狀態的安室透吩咐下去, “還有找人再去檢查一下目標的檔案,尤其是問診記錄、找專家再確認一遍目標失憶的可信程度,”
別看安室透訓起部下來是毫不客氣, 但公安也不是真的吃白飯的,砂金一個“普通人”卻能甩開公安監控的人手,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安室透快速回憶著和砂金相處的每一處細節,“還有……失憶后又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意了,誰能想到、最不可能出問題的人第一個出現了問題。
在這個基礎上,之前的推測幾乎被全部推翻,安室透腦中如風暴般快速運轉起來,不僅僅是itf與Silica的聯想,疑似恢復記憶,或者是干脆就沒失憶而是騙過了所有人的砂金也在案件中尋找著新的定位,
所以……砂金和Silica應當不是“誘拐犯”與“被誘拐的受害者”的那種關系,反偵查意識如此恐怖的砂金不可能像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那么“天真”。
曾經建立的線索網鏈被安室透擦掉,沉思片刻、安室透填上“同伙(?)”一詞,
至于嗎?
安室透皺眉,“砂金”、“Silica”、“itf”兜兜轉轉了好大一圈、一起做了局,為得就只是把“Kentucky.B”趕出聊天室?
這么大的仗勢,甚至還搭上了砂金的大半條命——砂金住的icu做不了假,暴露的信息也都是真的——這值得嗎?
如果只是恰巧做局,他們又想要什么?
itf對Kentucky.B態度的驟然轉變也是從Silica的出現后開始的,之前itf雖然不滿Kentucky.B ,但也沒到一定要趕走他的地步……
收入和支出不成正比的話,沒人會樂意去做虧本買賣。
砂金突然暴露的異常仿佛是缺失的最后一塊拼圖,之前還在疑惑itf和Silica為什么如此針對他的安室透瞳孔一緊、所有斷開的絲線被連系在了一起,
“所有人!”安室透突然出聲,叫住了剛要散開的部下,厲聲命令道,
“把所有電子設備、通訊設備全部關機——!”
……
與此同時,叮咚一聲的提示音在砂金的隱形耳機內響起,這時的他正隨意地行走在無人的市郊外,
鶄
——itf:啊,他們關機了。
還是在自己的小屋里進行遠程監控的八木海,看著面前了黑了一片的監控屏幕,心下全是后怕,幾秒鐘前、屏幕上顯示的還是安室透那邊的實時動態,
—— itf :安室透的反應好快,我這里已經什么都看不見了。
在0和1的二進制世界里,八木海可以算是無所不能,但沒了網絡……現實里她就只是個普普通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孩而已,
她連不在她監控范圍內做出來的外賣都不敢吃,也不敢走出自己的小屋。
“安室先生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
砂金清了清嗓子,要是鉆石知道他把僅存的存護的力量大材小用地放在護嗓上……可不用他就說不出話來了,這也沒辦法不是嗎?
“還好不是由他親自來監控我,”砂金曲起指節敲了敲耳麥,“不然你的這些東西……還真不好混在外賣快遞里、悄無聲息地送到我的手上。”
安室透的敏銳有目共睹,砂金從來不會因為這個世界的科技力量水平遠遠不如星際而小看了這里的人,
他本人就是從還不如這里發達的荒星中爬上來的,又怎么會犯自大輕視別人的錯?
安室透去到砂金的世界里,也必然會是命途行者中的佼佼者,只是不知對方會走哪一條路罷了。
—— itf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反正我也幫了你那么多了,不少這一次。
八木海再一次確認性地問道,她看不懂砂金為什么要舍近求遠,去找安室透“幫忙”,明明是她更可靠更方便啊!
找她“借”一個警察幫忙……也虧砂金想得出來。
“你過去的那位保護者,真的把你保護的很好啊,朋友。”
——itf:停!不需要就不需要吧,別一言不合就扒我馬甲。
她活該、就不該多管這個閑事!八木海現在一聽見“朋友”就胃疼,暗罵自己了一聲,又暗暗罵了砂金和安室透兩聲,
混蛋家伙,你們兩個變態相互折磨去吧!
砂金笑了笑,“無意冒犯,我只是有感而發。”
——itf:等你翻車了、你就老實了,到時候看你還浪不浪!
“既然這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打個賭吧,”砂金氣定神閑,“我賭安室先生一定會幫我的忙。”
“啊,之后再聊吧、要做正事了……”
砂金的余光看見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向他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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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ucky.B和聊天室里的所有人相對比,最大的區別和不同點是什么?
itf的特殊對待一定有原因,安室透飛快地在自己身上尋找答案,
嘴巴夠毒?
罵過itf只招收未成年就是在小孩子辦家家的人也被itf封禁過,Kentucky.B嘴再毒、也毒不過開口閉口全是不堪入目的臟話的那些未成年垃圾,所以不是這個原因。
他是成年人冒充進來的?
不對,以D經常發言的內容和資歷表現來看,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哪種手段混過了itf的排查、但“D”這個賬號的實際掌權人也一定是個成年人,
組織能把波本硬塞進聊天室里,沒道理別人不能——所以雖然聊天室里的未成年人占了99.9%,但也一定還有itf知曉并默認對方存在的成年人。
他背后有組織這個龐然大物?
也不可能,原因早在之前就分析過了,安室透直接pass掉這個可能性,
他是走特殊渠道進來的?
這更不可能,如果itf不想讓人以這種捷徑的方式入群,她何必給那些金主老板直接從外圍聊天室中拉人的權限?
福爾摩斯的那句話說得很好,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事實,那便是…… itf知道Kentucky.B是來自警方的臥底了。
Kentucky.B和其他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別人都是犯罪分子,而他,
是個警察。
此念一出,安室透的心跳都錯了兩拍,對臥底而言,沒有什么會比身份暴露這種事更加可怕,
組織對他的態度沒別,上次找他過去開會也是為了解他接觸itf的進程, itf不是從組織那頭知道的他的身份,那就只能是從公安這頭下手,
那身為一名駭客,itf會在哪里做手腳、或者有機會接觸到他的加密檔案?
最終的答案是——網絡。
關上了手機、對話機等等設備的公安幾人,有幾分不解地看向發號時令的上司,安室透沉著臉沒把自己極大可能暴露了的猜測說出來,那只會擾亂軍心、自亂陣腳,
安室透只是道,“接下來的所有行動,期間都不允許使用任何聯網設備,”
“同時要避開所有可能存在的監控……不要告訴我,你們連這種事也做不好。”
“是、收到!”
至于不用電子設備那該怎么傳遞信息?那就靠耳聽口述,效率再低下也比被敵人掌握所有情報要好!
任務吩咐下去,安室透一個人留在了巷子里,開始向咖啡廳那邊請假,今天這個情況、班肯定是上不了了,請完假、他的手機也要關機。
正當此時,證件袋里的手機也響了一聲,安室透低頭,發現發件人是[好心的警官先生],
——[好心的警官先生]:今天感覺還好嗎?有沒有起燒?
砂金有意留下的手機上沒有密碼,安室透快速瀏覽了之前的聊天記錄,不難發現[好心的警官先生一號]這個注備下的人就是他的班長、伊達航。
伊達航和娜塔莉每天都至少會發來四次詢問,而砂金回復的方式每次都一樣——一兩句簡短的撒嬌,近況,還有一兩張笑得燦爛的自拍照……
等一下,這些照片……安室透眼睛一瞇,翻開自己的手機給砂金發了個句號過去,砂金的手機下一刻彈出了新的窗口,
——[好心的警官先生二號]:。
聊天窗口的輸入框里還有一條沒發出去的信息留言——麻煩你啦,安室警官,相信你一定會是個樂于助人的好心人的:)
“哈,”徹底確認身份暴露了的安室透氣笑了,砂金這是連演都不打算演了嗎?
……難怪能騙了他們所有人,這個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罪犯能有的。
安室透干脆背靠上墻角,仔細對比起砂金給他、還有伊達航和娜塔莉發的消息來,他之前沒有記錯,
砂金發給他的自拍照,和發給另外兩人的沒有一張是一樣的,照片的背景也是從早上到晚上、各個時間段的皆有。
這么看來,那天砂金也是有意在伊達航巡邏的時候、去彈珠店“鬧事”的,以此間接性地向“意外”碰見的伊達航釋放了那么一個虛假的信號——我生病了,所以接下來幾天都不會再出門了,你可以盡管放心。
Silica引誘勝村早圭去針對毛利蘭,也是為了把伊達航和警視廳的視線從砂金身上、引到毛利蘭的身上,給砂金留下更多的操作空間,
現在不正是如此?毛利蘭那枚煙霧彈成功讓伊達航眾人忽略了砂金的存在。
——[好心的警官先生一號]:是還沒睡醒嗎?
伊達航又發來了條短信,安室透也看出來砂金想“麻煩”他的是什么事了,
砂金想讓他,在伊達航和娜塔莉面前替砂金隱瞞犯罪者的身份,連隱瞞要用到的信息照片都提前發給安室透了,更不用擔心打電話什么的,因為“砂金嗓子啞了、說不了話”,還省了個變聲器。
而只要安室透愿意“幫忙”,安室透他完全可以把之前砂金發給他的日常照片、冒充成今天剛拍的新照片發給伊達航,伊達航根本不會察覺到砂金今天其實并不在家里。
安室透心下計算著,這是威脅?他不配合就在組織那曝光他?還是在有意欠人情,想向他示好?
那些之后再計,安室透從砂金發給自己的照片里保存了一張合適的、轉發給伊達航,模仿著砂金的口吻回道,
——砂金:醒啦醒啦,今天感覺一切皆好!
這個“忙”,安室透還真的是不幫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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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大島覺得,他就是那只鳥,而絲毫沒發覺到危險到來、便被他一棍打暈的年輕男人就是他隨便一腳就可以踩死的蟲子。
年輕人的那雙眼睛辨識度太高了,見過的人根本不可能忘記,大島利落地將人拖到廢棄大樓里,郊區這邊有個大型工廠、噪音污染嚴重,附近也沒有什么居民居住,他一點也不擔心被人發現自己的動作。
—— 988***13 :大佬!算無遺策啊!那個目標果然被您騙過來、出現在這附近了!我已經成功拿下他了! ! !
——Silica:那就好,對了、你真的殺過人嗎?殺過人后會有后悔和有負罪感嗎?
——Silica:我可是看在你說自己殺過人的份上才找到你的,等下可別不敢下手。
大島發私信的手直抖,為即將得到的高額懸賞激動不止,所以怎么可能會后悔?
弄死那個廢物老娘、以犯罪者的身份加入到聊天室絕對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要沒進這個聊天室,他平時根本接觸不到這些大人物,只能一直當一個沒人瞅得起的普通小混混,更沒有機會被想要快點結束游戲的Silica找上門、合謀大事,
—— 988***13 :大佬放心,我怎么敢騙您啊,
——988***13:我這就弄死他、然后錄上視頻發給itf大佬,我保證您和Kentucky.B的賭局、絕對是您贏!
——Silica:嗯哼,群里只需要我一個情報商就夠了,Kentucky.B那個混蛋哪里能比的上我?
——988***13:那當然!
興奮中的大島沒注意到Silica語氣的變化,也沒發現Silica帳號背后的八木海、留給他的最后生路,他拿起棒球揮了揮,透著精光和殺意的眼睛看向了暈倒在一邊的砂金,
只要弄死這個家伙,把照片視頻一發、這錢就到手了!
—— Silica :對了,別讓D發現你,他的一個小據點也在這附近……嘖,那家伙想把砂金賣了換錢,讓他知道了目標在你手上,你就沒機會弄死這家伙了。
——Silica:在D看來,活人比死人值錢。
—— Silica :你可不能因為平時和D關系好,就向著D……我必須贏了Kentucky.B 、那一百萬我勢在必得!
Silica的幾條信息給了大島當頭一棒,剛想揮下去的棍子停在了半空中,大島看著腳邊的砂金,腦袋里只剩下了那么一行字,
活人,比死人值錢。
對啊,大島看砂金的眼神變了,殺心降下、升起的是貪念,活人比死人值錢,砂金現在在他手上、是死是活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Silica表面上讓他幫忙弄死砂金,但實際也沒說過會給他什么好處,那一百萬的獎勵也是itf給游戲勝利者的、和他沒關系,
那他憑什么替Silica殺人、承擔風險?
那個脾氣超差的“大小姐”更是沒說要直接弄死砂金,要是砂金死的太輕松、“大小姐”不解氣不給他錢怎么辦?
但“D”就不一樣了,大島遲頓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D是個大佬,不是那種大島見誰都喊大佬的恭維,
別看D在聊天室里是一幅好心人、和誰都聊得不錯的樣子,大島知道這家伙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連itf這個管理員都極少插手D的事。
大島在聊天室里親眼見過D對著哪個成員分享的照片說過“這孩子長得不錯”,第二天、大島就在報紙上見到了那個人已經失蹤了的尋人啟事,
再一想到D對砂金的照片也說過類似的話……大島一瞬間冷靜了下來,要是讓D知道、他把D看上的目標弄死了,導致D沒賺上這筆買賣,
那第二天“失蹤”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自己了? !
砂金這一刻從“金疙瘩”變成了“燙手的山藥”,大島是不敢殺人了,但又不甘心就這么簡單的放了砂金,
那就……想到這附近就有D的據點,大島計從心中來,去找D吧,把砂金賣給D , Silica要是問起來就說他不小心讓D的人發現了、人沒殺成, Silica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了,
D那邊就算不給他錢,能在D那種層面的極道人士面前刷個面熟也不虧!
說干就干,大島撿過來繩子、把砂金一綁,就出去聯系D了,裝暈的砂金悄悄睜開一只眼,幽幽地看著干勁十足的大島離開后,吐出個詞,
“白癡。”
也就是他有意配合,不然大島能綁到他才是怪事——大島連搜身沒有搜,是真不怕他跑了,多準備的一副隱形耳麥也沒派上用場。
——itf:好在他夠蠢。
隱藏在發絲下的耳麥閃了閃,砂金問道,“另一邊怎么樣了。”
—— itf :……你賭贏了,安室透替你瞞了過去,所以賭注你要什么?
因為大島的出現,兩人沒有來得及說好賭注,但八木海也不是個會賴賬的人。
“賭個有趣就好,賭注那種東西不用在意,”砂金沒想認真,也就是在逗itf玩,這種沒有懸念的賭盤有什么好玩的?
只要安室透是個聰明人,就絕對不會放棄這個砂金專門送上門來的“把柄”。
砂金找安室透、而不是itf幫忙的原因也很簡單,公安警察出手替他隱瞞實情、和犯罪分子出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一個萬一暴露了也還有狡辯的余地,另一個嘛……
那他就是板上釘釘的罪犯了。
“想玩個大的話,不如賭一下接下來的計劃是否順利好了。”
砂金不說還好,一說八木海就想到了那個在砂金加入之后,由砂金主刀、大刀闊斧更改完的新計劃,
用一個詞來形容,八木海只能想到“瘋狂”。
——itf:你真是個瘋子。
“不,”砂金保持著狼狽的姿勢臥倒在灰塵滿天飛的地板上,語氣里滿是八木海理解不了的情緒,“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賭徒。”
—— itf :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有,小朋友,”砂金說,“那不如賭注就這為這個吧,你贏了我就告訴你瘋子和賭徒的區別,輸了你就幫我找一樣東西。”
——itf:……我并不想要你輸,你要是輸了、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到時候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 itf :所以你想找什么東西?我現在就去給你找!
“你好有意思,我喜歡。”不想贏,所以提前認輸?難怪翡翠女士和娜塔莉夫人都喜歡小孩子,真正的小孩子可太有趣了哈哈哈。
砂金沒和八木海客氣,便道,“是一塊青綠色的石頭,砂金石,有些地方也叫東陵玉、海洋石……也可能是半塊?或是碎片?并不完整,”
“別看它不值錢,但說不定還會有神奇的力量,比如念對了咒語就可以用它變身成假面超人、打怪獸了呢。”
砂金幫八木海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看中了八木海的高超技術,砂金本人對計算機是半點不懂、也不打算親自去學,能有人替他善后那自然是件好事,
有八木海在,搜索起基石的下落也會方便不少。
—— itf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以為你們小孩子會喜歡這種有意思的描述。”
……
然而就是砂金這樣“亂七八糟”、找不到重點的形容,讓八木海沉默了好一陣子,八木海爬起身、翻開一層又一層的被子,從床上的暗格里找到了被她藏得死死的寶貝匣子,
匣子一打開,拇指大小的一塊綠色石頭靜靜地躺在那里,石頭上還綁著一根彩繩,把石塊做成了簡易吊墜的模樣。
不知緣由,聽到砂金說什么有神奇力量的青綠色砂金石,八木海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這一個,這是早些年她和姐姐去海邊旅游時撿回來的紀念品,
那時候的八木海還敢在陽光下跑來跑去,而不是躲在裝滿了監控攝像頭的房間里、卻還是沒有安全感。
至于變身假面超人……當然是不可能的,但這塊砂金石的碎片在自己身邊時,噩夢不斷的八木海總能睡得很好,
就好像姐姐還在她身邊一般,有時八木海做夢還能夢到姐姐。
平時一睡醒就記不清了的記憶仿佛被鑰匙打開了特定開關,這一刻八木海突然想起來夢中的“姐姐”長什么樣了,
依舊看不清臉,金色的長發和她的姐姐也很像,但那雙同樣溫柔的眼睛不屬于姐姐,姐姐的眼睛是綠色的——八木海發現她一直以來認錯了人,夢里陪著她的那人不是她的姐姐,
夢里的眼睛有著夢幻一般的美麗色彩,而那種顏色、八木海在砂金的那張臉上見到過。
所以夢中的那個溫柔的姐姐如果真的存在,也應該是砂金的姐姐?八木海握緊了砂金石,鋒利的石塊邊緣好像不愿傷害她一樣并沒有弄疼她,
八木海說不清她現在的心情,砂金他要找的就是這個吧……
……
—— itf:那我繼續跟你賭,賭注換一下,你要是能幫我達成目的,我就去幫你找那個神奇的石頭;如果不能……
“我就把我的這條命賠給你。”
……
—— itf :呸!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看在每每在她將要夢魘之時、就會出現安撫她的漂亮姐姐的份上,八木海勉強愛屋及烏、對砂金的態度好轉了一點,
只有一點點!要是砂金搞砸了,她還是不會放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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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航那里有安室透兜著底,短時間不會發現砂金的失蹤,大島這邊進展也很順利, D聽說大島抓到了砂金、饒有興趣地給大島一個地址,大島想都沒想,帶上砂金就跑了過去。
等待大島會是什么?
一聲槍鳴,
開槍的人很果斷,大島剛從車上下來、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神色,但就那樣倒在了血泊里,恐怕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大島都還在想著能拿到手的錢吧。
大島蠢,D可不蠢,干這一行的……愚蠢的人最容易先死。
砂金住處周圍經常有警方的人手巡邏警戒,D才不會相信大島能一個人把砂金綁出來,所以大島背后一定還有其他人。
D選得地方很偏,偏到槍響了也不會有人去聽到,所以D肆無忌憚。
“去,把我們的貨品帶下來看看。”
星點的紅光在陰影里亮起, D叼著煙、指揮著手下的人去驗貨,大島為了方便把砂金帶過來,還專門整來了一輛小汽車,
D的部下很聽話,不聽話的早就和大島一樣躺在地上了,持槍的健壯男人順腳將擋路的大島尸體踢開,伸手拉開汽車的后備箱,映入眼底的是昏迷不醒、蜷縮在窄小空間里的目標,
男人警惕地用槍指著仿佛毫無威脅性的目標,扭頭向D匯報道,“一切正常,沒有問……”
“啊——!”
慘叫在下一刻響起,修長有力的腿從后備箱里狠狠踹向男人的肩頸,同時一只手也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向下拉去,
一個錯位間、男人的手臂發出咔嚓一聲脆響,骨頭斷裂、骨刺刺透皮膚,血液飛濺……疼痛條件反射之下,槍從受傷男人手中脫落,又被另一只手接住。
“Kentucky.B說得沒錯,”D無視了手下的慘狀,只是漫不經心地道,“你是個左利手。”拿槍的手是左手。
“Silica也說過,我的左右手都很靈活吧?”
砂金從后備箱中坐起身,把槍交換到了右手上,男人跌倒在地呻/吟哀嚎著,砂金抬腳踏在了男人頭上、將那顆腦袋狠狠地踩在地上,
鮮血溫熱的血濺到了砂金的臉上,砂金勾唇笑著、抬手擦了一下,可非沒有把臟東西擦干凈,反而將血漬抺得更開,砂金不爽了、笑容越發燦爛,
“閉嘴蠢貨,”腳下繼續用力,砂金低頭、施舍給男人一個輕蔑的眼神,“你吵到我和你家主人說話了。”
……
“咔嚓!”
在男人的“伴奏”之下,快門的聲音還是扎耳的很,砂金看過去時正好和D看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也終于看清了D的長相,
D是個氣質很文雅的中年人,給人的感覺應該是站在講臺上授課的國文老師,然而事實是、 D咬著煙,舉著手機正大光明地偷拍著砂金,
“不好意思,職業病……” D笑笑,看向砂金的眼神里全是驚艷之色,“他們沒說過,原來連你的性格也這么有趣,那些大老板們絕對會很滿意。”
抹開的血痕,精致的面容,上位者的眼神,還有神秘又危險性十足的氣質與笑容……一切的一切讓砂金的魅力翻倍增長著,
有什么比一個絕世美人更能令人升起征服的欲望?
那就是帶刺的絕世美人。
肯定會有老板喜歡的,喜歡將面前這個正踩著別人、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美人也踩在自己腳下,碾碎他的全部尊嚴,讓兇惡的野獸嗚咽地爬在自己的腳邊,露出脖頸、暴露出只有自己才看得見的脆弱,馴服他、再給他戴上屬于自己的項圈……
——越是明知這人的危險,達成所想時的成就與滿足感就越強。
唯一的缺點是,D看到了砂金脖子的刺青紋身,有的老板不喜歡撿別人剩下的玩,但問題并不大,
這仍是件上上品的好商品,D總結道,“放心地交給我吧,我絕對會替你賣出一個好價錢。”
—— itf :我呸!該死的臭變態!
itf的聲音差點讓砂金笑場,D也的確“敬業”,這時了都忘不掉工作。
“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砂金注意到了D的視線,眨眨眼,“怎么說,一分鐘上上下下也值個幾百萬、幾千萬的流水?”
煙頭被丟在腳下碾滅, D抬手示意了一下,其他部下齊齊地抬起了手中的槍、瞄準了中心的砂金,“我想,我們可以跳過講價的環節。”
除了砂金已經廢掉、趴在地上拼命壓低著聲音,生怕老板也嫌自己吵然后給他一槍手動禁音的男人,包圍著砂金的其他人還有七八個,
砂金搶到手里的槍……砂金甩開彈巢看了看,六個膛室,去掉殺死大島的那枚子彈,砂金還剩下五枚,
感謝砂金唯數不多的、除博弈之外的愛好吧,沒事就泡在公司訓練場上練習射擊的砂金對這些大同小異的復古武器適應性都很良好,
但憑這五枚子彈突出重圍,顯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通過砂金身上的針孔攝像頭關注著這一切的八木海緊張地握緊了砂金石吊墜,心跳一直在嘣嘣不停的劇烈跳動,但她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生怕影響到砂金發揮。
“不用緊張,”砂金說著,便推回彈巢,槍口對準腳邊斷了手的男人,“玩玩而已。”
砰一聲,又是槍響,
D選得地方很偏,偏到槍響了也不會有人去聽到,所以砂金更加肆無忌憚,
冷汗從額角滑落,男人連手臂上的疼痛都顧不上了,呆滯地盯著一旁的地面上、那枚新鮮出爐的彈坑……差一點,這枚彈坑就要出現在他的腦袋上。
“你在用他威脅我?”D眉頭一挑,好笑地道,“我并不覺得他的價值能比得過你,一個沒用的廢物而已、你想殺就殺吧。”
砂金只是揚了揚嘴角,擦著受傷男人的臉又開了一槍,砰一聲后、還剩下三枚子彈。
“這下數量對了,50%的可能性可是典型中的典型。”
砂金現在的脈搏也在不自覺得加速變快,耳朵里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音律動,安穩地生活了這么一段時間……砂金發現,
肆意與張揚爬上了砂金的臉頰,
彈巢再次甩出,轉輪在砂金的掌心里擦過嘩嘩地轉動起來,手臂一展、重新填上彈藥的槍口這一次貼上的卻是頸側的紋身,
剛開過槍的槍口余溫燙得皮肉條件反射的一緊,隨之而來的是腎上腺素上飆時帶來的極致興奮,輕微的刺痛從頸側傳來,讓砂金仿佛回到了當初烙印剛要接觸到皮膚時的那一刻,
接下來的會是什么?
“看不慣我的商品編碼嗎?”瞳孔微微放大、萬花筒似的瞳孔里涌動翻滾著的全是瘋狂的字節,砂金笑得恣肆,指尖搭上了扳機,
“跟我賭一把吧,給你一個親手覆蓋掉它、然后烙印上新編碼的機會。”
……
砂金發現,他還是更適應這樣的時刻,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這里才是他該站在的位置,而接下來的一切皆是未知,
他愿將命運放回到母神的手上,任其支配、迎接結局。
……
D的表情終于一變,沒用的廢物死多少個他都不會在意,但砂金不一樣,砂金最大的價值就是他本身。
D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朋友談筆生意,但朋友你老是想著打我的主意……這我也很為難啊,”砂金笑瞇瞇,槍口一動不動地指著自己,“所以只能讓朋友先了解一下我的處事風格了,”
“要來賭一把試試嗎?”砂金又重復了一聲問道。
D皺眉,揚了揚下巴,包圍著砂金的手下見狀上前向砂金逼近了一步……咔嚓,砂金的手指沒有任何遲疑地扣響了一聲扳機,明明是很細微的聲響卻驚得手下幾人連忙停下了腳步。
“運氣不錯,第一發是空的,恭喜朋友看上的商品沒能成功貶值。”
裝模作樣的賀喜完,砂金重新轉動左輪,位置不變地抵著自己,好心提議道,“要再試試嗎?下次我就連開兩槍好了。”
“再不中就三槍……”
無形的壓力在漸漸增長著,砂金就是逼D妥協,要不就兩個人都坐下好好聊聊,要不……反正他是不要命的,砂金有讓D什么都撈不到的那種瘋勁和能力。
“算算我們之間的距離,朋友、最多再走3步……你可就損失慘重了啊,或者是你想順便再賭一下它卡殼啞火的概率?”
誰想和你賭這玩意兒啊? !
手下為難地看向D ,要是繼續前進,沒等抓住那家伙、那家伙自己先把自己崩死了怎么辦?抓不到人,老板會不會拿他們出氣啊? !
這怎么辦啊,老板!
“繼續……”
D話還沒說,砂金眼都不眨,咔咔又是連著兩槍,砂金那仿佛不知道命該怎么寫似的囂張作派令D眼角狠狠一抽、眉頭緊鎖,
“還要繼續嗎?”砂金還是繼續笑著問道,明明身處弱勢、卻牢牢把控著全場,心臟在為亡而跳動、尾音高昂輕快地上揚,
“我絕對會陪朋友……賭個盡興。”
第32章
如何判斷一筆賣買生意是虧了還是賺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標準。
有人覺得,所得減去本金、還有多的就算是賺了;有人都覺得如果我原本能掙一百萬、最后卻只掙了九十九萬甚至更少,那就是虧了,
而D就是后一種人。
“朋友、想好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啊, ”在砂金的步步緊逼之下, D搖了搖頭,手下的幾人松了口氣、不再上前, “說說吧,你想和我聊什么。”
砂金要是真死了, D走這一趟的收獲就少得多了,他不喜歡看著即將到手的錢在他面前貶值,
如非萬不得已, D更想保證貨品的完美。
【又是一個笑話,】「砂金」總能在砂金身上找到各種可供自嘲的話題, 他就站在砂金身后說道, 【奴隸主都比你、更在乎你的這條命。 】
無人能夠看到的視野里,一只小手伸出,握上了那只背在身后、正在微不可察地顫抖著的手腕,
似有似無的觸感一瞬間便讓砂金認出了握住他的人是誰——卡卡瓦夏。
一向巧舌如簧、極擅察言觀色的砂金第一次放下了還等著他接話的“朋友”,扭頭回看過去,卡卡瓦夏揚著一張小小的笑臉,
【大哥哥、別怕, 我也在這里噢! 】
「砂金」和卡卡瓦夏都在,陪著砂金、看他是如何賭上自己的性命。
緊張,恐懼,興奮,未知……骰子停止轉動的那一刻、底牌掀開的那一秒、賭盤塵埃落定的那一剎那,腎上腺素、多巴胺、內啡肽飆升帶來的種種都反應在了身體上,
贏下所有時,那一瞬間心理和生理上雙重反饋而得到的可怕愉悅感,足以令人為之上癮,
砂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試圖用那些“欣愉”填補“空洞”、以防虛無的侵蝕,但贏得多了、輸贏過后的空虛感反而更勝,一直沒有懸念的贏下去也挺無聊的。
所以砂金只能去選擇更大、更危險、更加刺激的賭盤覆蓋掉麻木的內心,在輸掉所有之前,他得活著,
必須活著,
哪怕身后空無一人……
可這一次回頭,兩道只是靜靜陪著他的虛幻影子,反而填補上了砂金一直補不上的空洞。
原來,我想要的只是這個啊。
……
“……砂金?”D蹙眉又叫了一聲對面那個漂亮瘋子,“我想我們可以繼續下面的談話了。”
“啊,對……當然了,我的朋友。”
瘋狂褪去,砂金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總是掛著笑容、人畜無害的樣子,隨意地將槍口移開、對準地面連續的扣響扳機,
“咔、咔、砰!砰!砰——!”
五發打完了全部的子彈,子彈在第三發出殼,砂金故作唏噓地道,“好可怕呀~幸好朋友你愿意和談,不然下一把我不就死定了嗎,”
砂金拍拍胸脯,感概著,“我們可真是幸運啊,你說對不對?”
D:……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嗎?” D略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他在想,要是貨品有精神病的話、會不會影響到日后的售賣?
砂金松開手,讓槍自然下落砸在地上。 “談”到現在,也不用擔心D會不會突然反水……
因為D肯定會反水的,這家伙就是想賣了砂金。
砂金只是需要一個震懾,以此告訴對方……自己不是毫無反抗之力、可以隨意擺布的下位者,將自己放到可以和D開始平等對話的位置,
人總是會更忌憚一個比自己更瘋狂的人。
“聊吧聊吧,” D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指揮著自己的手下把槍、尸體還有那個被廢了的廢物都收拾好拖走,無關人物全部撤開回避之后,他問道,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要找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砂金直言道,“金色的長發、綠色的眼睛,混血兒,年紀大概在二十歲上下……”
D裝不懂似的踢皮球:“那你應該去會所,那里多的是這樣的女孩子任你挑選。”
砂金:“她于五年前失蹤,在放學接她妹妹回家的路上。”
D手指動動,再次從煙盒里敲了根煙出來,夾在指間,“尋找失蹤人口的話,那你得去找警察。”
“我既然已經找上你了,就別裝得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了,”砂金靠在大島開來的車上,打個響指,“大家心知肚明,都坦誠一點吧。”
憑空出現的兩枚籌碼砸在D手上,打掉了D夾著的香煙。
“有兩下子,”D揉揉手背,“倒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出賣老板信息可是行業大忌、我總不能自砸招牌吧。”
想從D這里直接得到情報信息……那是絕無可能的。
“我不會讓朋友做虧本生意的,這點放心。”砂金攤開胳膊、示意,“看看我怎么樣?拿得出手吧?”
D搖頭拒絕,“仙人跳?那和自砸招牌也沒有什么區別。”他又不是傻子,和砂金合作絕對會血本無歸。
他不是個好人,難道砂金就是個好相處的善茬了嗎?
“我的朋友……一手買賣的事,還算不上仙人跳,”砂金哈哈一笑,“不然你猜猜看,我是怎么走到現在的?”
不等D回復,砂金兩只手又并在了一起,“就這樣,我把鎖鏈纏在手上,然后用力砸下去……我一個人就能搞定所有。”
不用合作嗎? D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能接受展示嗎?”
“你還可以掛上售價,60就夠了。”砂金笑道,他知道、這下算是談妥了。
“哼,我會提醒他們便宜沒好貨,一經售出、概不提供售后的。”D從衣服里掏出名片放在地上,“加我這個號,然后把她的詳細信息發給我,我會回去找一找。”
五年前的事了,D也得回去再翻翻花名冊,不過既然是混血兒的話、D心里也有點數。
“事先說好,我不保證我能找到、也不保證她還活著,五年時間……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砂金沒有馬上上前去撿起名片,“只要能有她的下落就好。”
“就算我找到她的信息了,我也不能告訴你她在哪兒,但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你去見一見她的買主,”D一步步后退,離開現場,“最近幾天保護好你的這張漂亮臉蛋,等我的消息吧。”
這么一張值錢的臉蛋和眼睛,怎么就長到一個瘋子身上了呢? D十分惋惜,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那回見了,朋友。”
“希望再見面時,你別后悔就好、年輕人。”
……
確定D一行人已經走遠,砂金方才領著卡卡瓦夏跨過地上的血泊,伏身撿起名片和籌碼,敲了敲自從他和D商談拉扯之時,就安靜地仿佛不在的耳麥,
“聽到了嗎,”砂金放輕聲音問道,“需不需要我把他的聯系方式再發給你。”
——itf:……不需要,我找到了。
—— itf :直接用你Silica的帳號申請了,后面有行動我還會繼續跟著。
八木海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應該是關了麥又哭了一場,砂金一直牽著卡卡瓦夏的手,沒說什么安慰八木海的話,
總是要經過這一步、自己走出來的,別人幫不上什么忙。
八木海也挺不容易的,早幾年前互聯網的普及率沒那么高、她的年紀又太小,錯過了尋找失蹤人口的最佳時機,等有能力的時候,海量的信息又成了阻攔她的最大障礙。
縱使她是一個天才,客觀的影響也不會因她而變得不存在。
按1分鐘閱讀1萬個字來算,一天不吃不喝24小時也只能瀏覽1440萬字的信息,而網絡上的信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的增加……漫無目的的尋找是最耗時間的,
好在,八木海已經快要找到答案了。
“有想好之后的打算嗎。”砂金向小姑娘問道。
——itf:……
——itf:我不知道。
—— itf :我是看著姐姐被那些人綁走的,她推開我、讓我快跑……我就想,我弄丟了她,那肯定要把她找回來。
夢中的“姐姐”讓八木海對砂金敞開了心扉,她愿意和砂金說些從來沒告訴過別人的話。
—— itf :那你呢?你找到了那個石頭之后,打算做些什么。
“我啊……”八木海那和自己相似的經歷讓砂金把玩籌碼的手停了下來,他很自然地道,“當然是回家啊,我的家人們還在等我。”
——itf:既然這樣……
八木海沒了聲,砂金很耐心地等了好一會兒,等到他都把自己遺留在汽車后備箱里的痕跡全部清理干凈,又一把火點著了汽車后,才聽到了八木海的后文,
——itf:下次別把槍口對準自己了,你的家人看見了會很擔心的。
第33章
“那些等以后再說吧, ”砂金轉移了話題,“通知一下Kentucky.B他們吧,聊天室那里也該收網了。”
——itf:好, 那我約他下午在酒吧的包廂見面。
“沒問題。”
聊天室一開始只招收未成年……這的確是八木海弄出來引人注目的噱頭, 只有這樣, 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踏進那個平常人接觸不到的世界, 接觸那些可能知曉她姐姐下落的存在,
可之后的一切, 從第一個帶有惡意的委托出現開始,便漸漸走向失控,
八木海不敢出面過分的管束聊天室里的事務, 生怕有人看出她那些稚嫩的手段、然后被人拆吃入腹, 于是“邪惡”也開始漫漫滋生壯大,越來越多的犯罪者涌入聊天室, 雪球越滾越大。
這個時候, 被迫“黃袍加身”的八木海如果敢說她不干了、打算金盆洗手,死的第一個人就是八木海她自己,更何況她還沒找到姐姐、也不可能就此收手。
八木海能做的只有將聊天室割裂成一內一外兩個聊天室、并設立門檻,防止過多的人聚集鬧出更大的事端。
聊天室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并不是八木海的本意,那一個接一個、越來越多的惡意委托也不是八木海發布的,
接下委托為惡的更不是八木海這個因為心理陰影和躲避那些仍在尋找她這個天才駭客下落的極道分子、連門都不敢出的人,
但一切又都因她而起, 八木海知道她有義務結束這一切。
一開始發現Kentucky.B是個公安的時候,八木海其實很高興,她找到了可以幫她一把的人, 所以八木海像默認了D的加入一樣、默認安室透混了進來,
安室透做得也很好, 很有效地防范了一些惡性案件的發生。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進,八木海有了新的煩惱——她該怎么在最后的時刻到來之前,把安室透用一個合理、不引人懷疑的方式踢出聊天室?
她收集了聊天室里所有犯罪者的身份信息還有罪證,找到姐姐之后、她會將手上的東西全部曝光給警方,聊天室也會消失,她愿意去自首、承擔自己犯下的過錯。
可安室透是個還在臥底的警察,
如果安室透仍在群里,她總不能把安室透的犯罪資料也給警方吧?公安的“好名聲”在外,如果落下太多黑色檔案、對安室透的未來沒有好處。
八木海不希望等安室透冒著生命危險、臥底歸來,最后還要被自己人送上審判的法庭——哪怕安室透并不在乎自己的下場如何,但八木海心軟、她在乎。
不給警方資料的話,安室透又沒辦法解釋為什么獨獨他一個人安然無恙地從警方手里逃脫,這會影響他現在的臥底工作,一個弄不好便會命喪于此。
八木海更不能因為自己的心軟害了安室透。
正好這個時候,砂金出現了,一個完美地將安室透踢出聊天室的機會也因此出現,八木海果斷抓住時機出了手。
超出八木海意料的是,砂金看穿了她的想法和部分計劃,并且主動加入了進來。到現在八木海也想不明白砂金為什么要“多管閑事”,但她必須承認,
砂金的腦子在陰謀詭計這方面,要比她好使多了。
八木海原本想得是找機會把Kentucky.B選踢出聊天室,再讓D注意到安室透的存在,
安室透的那張臉絕對能讓D心動,然后她再去和D交涉、以幫助D抓住安室透這個一點也不好抓的目標為由換取到姐姐的情報,
實際上等姐姐一安全、她就馬上賣了聊天室里的所有人!
砂金聽完之后,反問她,“難道我沒有安室先生看起來值錢嗎?”
八木海好一陣沉默,艱難地搖頭,“不,你也……很值錢。”
而后續也不必再多說,砂金很順利得和D完成了“商談”,現在只等情報到手了,
誰讓國內有不少極道、非法組織甚至是官方機關仍然習慣使用復古的管理方式呢,八木海的技術完全派不上用場,除了等之外、別無他法。
至于主動和Kentucky.B聯系,則是砂金的提議,
“你想把Kentucky.B提前踢出去……所以他算是警方的線人?而你不想在清算的時候再波及到他?”
砂金摸著下巴,真心地提出疑問,“既然你都知道哪些人和警方有關,事后也打算自首,那為什么不事先找他們商討一下再行動呢?”
不管是自顧自的針對Kentucky.B ,還是留著安室透在身邊,砂金發現八木海完全沒有主動且提前和警方公安進行溝通合作的意向,原計劃里全是她一個人的行動,
一整個……管他Kentucky.B怎么想的,她先踢了他再說;管他安室透配不配合,她到時自首了、他也不能不抓她。
八木海:“……”
“你該不會是……”砂金神色古怪,“壓根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做吧?”
另一邊的八木海漲紅了臉,“……我,我不是犯罪分子嗎,哪里有罪、罪犯主動聯系警察的啊!”
誰家不正經的壞人會去找警察商量自己以后該怎么自首啊!
上帝打開了一扇窗……也許他有強迫癥,就必然會關上另一扇門——八木海對詭計謀劃這些是真的很不擅長。
平時怕暴露年幼的自己、八木海都是竭力模仿著群里那些妖魔鬼怪的言行舉止,看得多了、思維方式也不知不覺被帶偏,同時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不想牽扯到他人,
如此,假如計劃失敗了,八木海也不會再害了別人。
對于一個十二歲的普通孩子而言,能一個人想出這樣一個有成功可能性的計劃已經很不錯了,八木海已經做到了她能做的最好程度,
而砂金,可以將之改善的更加完美、成功率更高——“警方”這么好用的一個勢力白白放著不用,那就太浪費了,能打“群架”、那為什么還要“單挑”?
總之,砂金肯定是要和安室透為首的警方眾人提前通口氣的。
沒有意外,安室透那邊也很順利的同意了見面的要求。
……
時間跳轉到下午,砂金按照約定好的地址去了八木海事先包好的包廂。和D的“商談”對比,下午的談話都可以預想到會是怎樣的畫面了……
那將是毫無任何刺激可言的官話大放送現場,砂金推開包廂門的時候都還在暗暗吐槽,
可千萬不要比在公司開會還無聊啊。
結果發現包廂里只坐了一個人時,砂金下意識的開口和對方疑惑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朋友,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Kentucky.B呢?”
“Silica呢?只有你一個人愿意到場嗎、砂金?”
安室透和砂金面面相覷,陷入了沉默。
第34章
——itf:咳咳——!
好一陣子過后, 被安室透放在茶幾上的、原屬于砂金的手機自動亮了起來,通話被自動接通,itf大聲咳嗽了幾下、試圖吸引兩位沉思者的注意,
——itf:很抱歉, 之前是我沒說清楚一些事, 其實砂金他……
“你就是Silica?”安室透先一步道出答案,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有些脹痛。
——itf:呃, 你已經想明白了……那我向砂金介紹吧, 這位其實就是……
“ Kentucky.B ?”砂金也先八木海一步說出答案,接著自來熟地坐到安室透對面的沙發上, “還是叫安室吧,這個名字沒那么繞口。”
都是聰明人, 都到這一步上了,再想不明白的也該想明白了。
——itf:啊, 哈哈, 大家都、都認出來了啊……挺好的、挺好的……
—— itf :那我們進行正題吧,我的目標是……
“是混血兒失蹤案吧,或許還要包括其背后的拐賣網鏈,之前留Kentucky.B在聊天室里,也是因為你們需要警方的幫助。”
安室透打斷、繼續道,“幾個月前,幫助警方找到那個連環殺手住處線索的神秘人就是你吧, itf?”
—— itf :你怎么發現的? !警察明明不知道還有人在幫他們的!
“果然是你。”安室透跟據砂金的資料信息想到了那個案件、就順便套了一下話,結果還真套中了。
想到itf的目的是混血兒失蹤案一事也不難,他和砂金不就是擺在明面上的、明晃晃的混血兒嗎?
馬、馬甲又掉了? !
八木海尷尬地抽了抽鼻涕泡,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雖然知道安室透和砂金都是幫了她的好人,但……
她還是討厭這些可怕的大人!
“在正式會議之前,”安室透抬了抬手,“我還有些疑惑需要兩位解答一下,這是為了我們之后的合作順利……所必需進行的一個流程。”
看他猜得沒錯吧?又是一堆官話。砂金無所謂把胳膊往沙發上一搭,另一手伸出、端起桌上倒好的酒杯晃了晃,“問吧、朋友,畢竟是為了共贏。”
濾鏡的確是一個十分神奇的存在,自從知道砂金很可能沒失憶之后,安室透是看砂金怎么看、怎么不順眼,現在好了,
“ Silica=砂金”的等式一出,安室透更是看砂金那那都是問題了。
坐沒坐相、吊兒郎當……安室透皺眉,這家伙怎么就裝乖裝得那么好,直接就騙過了他們的?
安室透:……不爽,十分不爽。
“你和itf……是什么時候認識彼此的,”安室透問道,“或者說,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聯手的,又為這次行動謀劃了多少。”
更準確坦白一點的說,是什么時候開始合伙下的套,在行動中又付出了多少。
砂金住了兩個多月的icu是事實,安室透一開始知道砂金失憶存疑之時、第一時間卻沒往“砂金就是Silica”這個方面想的原因也是這個,
危險性太大了,當時伊達航再晚發現幾分鐘,砂金就直接死在那了,安室透覺得應該沒有人會冒那么大的風險親身上場。
結果……安室透頭疼,他還真是遇見了一個瘋子,問這個問題也是想知道砂金和itf為了布局具體花了多少心思和功夫,
安室透需要以此來判斷對方所求的具體有多大,摸清如果他要“殺價”的話、砂金他們能接受的最低“底線”大概在哪里。
“小朋友,你來回答吧,”砂金在安室透審視的目光中、品了口酒,“我對時間這東西不感冒……”
這種問題就別為難砂金了,他到現在還沒找到他養傷時消失的那三個月去了哪兒。
——itf:也、也就是……上個月才認識的吧?
“上個月?”
安室透那向來波瀾不驚的灰紫色瞳孔微震,他記得、砂金也才出院一個月左右吧?
“等等,”安室透陰沉沉的語氣嚇得八木海一驚,“你是說你和這個……”
安室透嚴肅地看向砂金,砂金無所謂地聳聳肩。
安室透道:“你和這個瘋子認識才一個月,就那么放心地讓他介入到你的計劃里了?之前那起案子難道不是你為了讓砂金潛伏到警視廳里有意引導的嗎?”
“都到協商和議的地步了,就不用再撒謊騙我了吧。”
安室透終于猜錯了些什么,但八木海并沒因此覺得開心。
——itf:我沒撒謊!我真的才認識他沒多久。
“那個案子……的確只是個巧合,我沒想潛入警視廳,”砂金適時地補充道:“我和這位小朋友其實也不太熟,但她挺可愛的、對吧?”
并不想搭理砂金的安室透試圖找補,“那你一定是把砂金的資料查了個底朝天、手握著他的把柄?”
——itf:這個…對不起,他的檔案我還沒查到……
砂金繼續補充道:“她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再多的有關我自己的信息……你們想要嗎?我還可以再賣你們一點。”
自己賣自己……虧你干得出來、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安室透瞪了砂金一眼、示意他閉嘴,“那你想踢我出局是為了什么?”
——itf:為了讓你的檔案干凈一點啊,你身上的污點已經夠多了,我、我還是不給你添亂了吧。
安室透:“……只是這么簡單?”
—— itf :有、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問題還很大。
不過之前有些矛盾、讓安室透分析不透的地方終于迎刃而解了,難怪Silica一出現、 itf就對Kentucky.B的態度大變,
再次用手扶上額角揉了揉,安室透閉了閉眼,一時不知道該說itf寧愿把他這個知根知底的臥底警察踢出去、臨時接收底細不明的砂金,也不想連累到他的這一舉動十分有魄力,
還是該說她太天真了。
安室透終于發現了他的失誤——他把itf這個接觸不多的“幕后黑手”想得太聰明了,交過手的老狐貍太多,猛得遇到一個真正的傻白甜、這才導致安室透思維方式沒調整過來。
但安室透心下也軟了軟——為八木海的那個理由、為她對他的善意。
“別沮喪嘛朋友,我不是也沒猜到你就是Kentucky.B嗎,”砂金有意無意地插刀,“誰想得到你這么能忍,為了不暴露自己、寧愿罵自己是變態……”
剛剛還在反思自己的安室透、頓時不可思議地反問道,“我什么時候罵過自己是變態?”
在開始這次的談話之前,安室透設想過很多可能,比如對方要求太過分、他無法答應,再比如對方不滿他的要求、合作談崩,
但安室透沒想過,這樣一個本應該嚴肅、嚴謹、嚴慎的合作會談,現在為什么會歪到這種話題上?
“就是那天半夜,你過來套近乎的時候。”
砂金回憶道,真心夸贊,“我當時差點就要懷疑你和Kentucky.B是同一個人了,你罵完之后我才改得念頭、還以為你們兩個前后腳來找我聊天這事只是個巧合。”
也回憶起那天記憶的安室透:“……所以你為什么不能多懷疑一下?”
砂金挑眉,“那你為什么不能少懷疑一下?”
一個不在意,一個想太多……旁觀的八木海默默想到,其實她笨一點,呃、也挺好的。
第35章
總而言之, 言而總之,反正一場亂七八糟的會議還是就這樣開了下去。
直至尾聲……安室透只覺得腦子里好像都住進去了一只砂金一樣,全都是砂金單方面輸出的各種歪理,
全程, 砂金都在意圖說服安室透接受他那些“大膽”又“緊張刺激”的計劃安排——事實上, 砂金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所以安室透才更覺得麻煩。
“瘋子, ”安室透想不明白,八木海是怎么敢聽砂金的話的,尤其是在知道砂金是怎么說服D的時候, “我應該馬上停下手頭的一切工作,去寺廟里給你求個平安符御守, ”
“或者提前給你定個靈車陵園。”
砂金呡了口端在手中的酒,“不勞朋友破費, 我心里有數。”
呵呵, 你有個鬼的數……安室透冷笑一聲,“我提前在酒里下了毒。”
“啊!”砂金一手捧心、悲痛道,“那還是勞安室先生破費一下吧,親愛的朋友總不至于忍心讓我暴尸荒野?”
—— itf :什么? !安室透! ! !虧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這樣? !
安靜的好像不存在的八木海在這時發出了尖銳的暴鳴聲,
——itf:就算砂金他再欠揍,你也不能直接下毒啊!你找個監控死角再揍他也行啊! ! !有解藥嗎? !現在打急救還來得及嗎,不對……現在可以報警有人投毒嗎? ? ?
砂金:……
安室透:……
兩只金毛狐貍覺得他們倆的形象在八木海心里,好像出了點問題——我真的有那么欠揍/兇惡嗎?
“別報警,我開玩笑的。”安室透吐氣,他有一種如果繼續讓八木海和砂金待一起、砂金賣完自己下一個就會賣八木海的不好預感, “行了,就談到這里吧。”
該聊得都聊得差不多了, 多余的絆嘴環節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不然安室透真擔心八木海的心理健康問題。
—— itf :不要用這種事嚇我啊QAQ
“我的錯,”砂金乖乖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姿勢,“小朋友快休息去吧,后面還有得你忙呢。”
說完,沒什么天可聊的砂金也起身抄過手機準備走人了,
安室先生人挺不錯的、但他還是離遠點吧。
“砂金。”
在其中一只金毛既將逃離現場之際,另一只黑皮金毛還是多嘴又叫住了對方,砂金回首,“還有什么事嗎?”
“你應該知道的吧,”安室透板直地坐在沙發上,灰紫的色彩里是警示、也是勸戒,“我并不信任你,”
安室透不可能去信任砂金這樣一個“憑空出現”又極其危險的人,他甚至暗暗想好了之后一步步收編八木海的流程,也不曾有一秒打算和砂金再建立起什么新的緊密聯系,
在砂金決定在安室透面前掀翻那層濾鏡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塑料友誼就只會變得更加脆弱易碎,
不然,那么沒有戒心的安室透可無法在他的本職工作中活下去。
安室透說,“我信任的不過是伊達航的眼光,”
雖有欺騙在先……安室透拿起面前屬于自己的那一杯還未碰過的酒杯,遠遠地沖再次走到包廂門口的砂金做了個隔空碰杯的動作,
但砂金親自送到安室透手里用來示好的“把柄”,讓安室透對砂金的印象還沒有徹底跌落到無藥可救的糟糕地步。
“別讓他后悔救了你。”
那是安室透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我之前便想糾正了,”砂金坦然地與安室透對視,“用賭徒代替瘋子來形容我,會更切貼一些。因為對比五花八門的瘋子而言,你可以相信一點……”
“賭徒,永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輕輕嘭了一聲,門被離去的人順勢關上。
舉著酒杯的安室透輕笑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賭徒嗎……”希望如此。
倘若那起案件當真只是一個巧合,那班長他還真是救回來了一個不得了的家伙。
——————————
時間……又一次在砂金很不能理解的情況下度過,明明說好會近期聯系他的D、在砂金無聊地等待了三個月的時間后,終于給他發來了短信,
D約他就在當日的下午,去那個老地方碰頭,D找到八木海姐姐的情報了。
每天噸噸噸喝冷飲、沖冷水澡保持生病狀態,靠安室透兼職給他送免費外賣才沒餓死在家里的砂金皺著眉一翻日歷,結果顯示今天居然才是他和D談話過后的第四天,
砂金:……好吧,至少之前丟的那三個月找到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砂金:來找我吧,行動可以開始了。
不再糾結時間問題的砂金給安室透去了信息,隨后便把手機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回頭安室透會再像上次那樣、前來接手“砂金”的身份。
八木海那不用砂金去通知,她比誰都更上心這件事,息剛發過來的時候、八木海就已經知道了。
“新生兒,你負責帶著卡卡瓦夏去別的地方玩玩,這次你們就別跟著我了。”砂金對「砂金」的態度也友好了不少,說完翻出耳麥、針孔探頭一類的東西往自己身上裝。
剛剛還在和卡卡瓦夏玩舉高高的「砂金」停下了動作,讓小朋友騎在了自己肩膀上,【你一個人沒問題? 】
【大哥哥!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卡卡瓦夏抱著「砂金」的腦袋、坐得穩穩當當的,【我可以這樣……】
卡卡瓦夏模仿著電影里的性感兔女郎給了砂金一個很大聲的飛吻,【給你加油鼓勁! 】
砂金用來解悶的碟片除了一些不適合小朋友觀看的恐怖片之外,就只有那些浮夸、藝術感濃重、或多或少有些愛情色彩在內的“賭場”劇情片了,
嗯、當然,那些似乎也不適合小朋友觀看。
不過卡卡瓦夏倒底是年幼,做出那些動作時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方面去——雖然知道小時候的自己沒那么天真無邪,但砂金還是有被努力眨眼wink的卡卡瓦夏可愛到。
“放心好了,”砂金拉開柜門,挑了幾件輕便方便行動的常服,“這次沒什么危險,我會平安回來的。”
卡卡瓦夏歪頭,湊到「砂金」耳邊小聲問,【你信大哥哥的話嗎? 】
「砂金」就差翻白眼了,【鬼都不信。 】
相信砂金不去賭命,不如相信「巡獵」和「豐饒」能躺上一張床,至少愚者那邊對后者的造謠還是挺多的。
于是換好衣服、裝備好一切,準備出門的砂金被「砂金」和卡卡瓦夏攔住了。
【入鄉隨俗,】卡卡瓦夏坐在「砂金」肩上、比砂金高了不少,所以他探出頭、伏身在砂金腦門上輕輕親了一下,【那個電影上說這個叫“幸運之吻”哦,祝大哥哥好運~ 】
對掌要留給離別,所以現在先用“幸運之吻”代替一下吧!
砂金呆了下,伸手捂住了額頭……
【你這是什么表情? 】「砂金」扶著卡卡瓦夏、防止小朋友跌倒,【在等我也給你一個“幸運之吻”嗎? 】
“呃,不必!”砂金回神,的確有被「砂金」嚇到,“那我出門了……”
【走吧走吧。 】
【大哥哥再見! 】
卡卡瓦夏和「砂金」同時想著,等你走了,我們就偷偷跟上,反正只要我們不現身、你也發現不了我們。
而這時的砂金還被卡卡瓦夏那么輕輕的一個接觸、撞得腦子暈暈的,
原來他小時候就這么會討人喜歡了嗎?
第36章
“再拉緊, 用力……還要束緊點,”
可以用富麗堂皇一詞來形容的華麗試衣間里, D手里握著根長尺,輕輕敲了敲勒得快要喘不上來氣了的纖細腰身,指揮著手下, “繩繃緊……”
“停……停下!”
一手扒著身邊幫忙扶住他的D的手下,砂金另一只手忍不住地拍開D指指點點的長尺,歇了囗氣, “已經夠了吧,朋友!”
砂金扭頭瞪了一眼身后聽D命令還在努力扯著束線的另一個手下, “如果你們想弄死我……呼、可以直接痛快一點,不用這么迂回。”
再緊他的腰都要被勒斷了!
D退后兩步,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畫面——砂金本人被繁瑣的服裝弄得有幾分狼狽、只能在旁人的攙扶下坐穩在獨腳高凳上,原本就纖細的腰肢因黑色束腰的稱托更加顯得羸弱,
立領處荷花邊層層疊疊的設計,則既完美地遮擋住了頸側那串紋身,又襯托出了砂金的那張出眾精致的漂亮臉龐,
而那張臉這時正因呼吸有些困難而臉頰泛紅,緩緩吐息著的唇齒微啟,色彩神秘斑斕的眸子仿佛都透著因不適而泛起的水色……
“我錯了,” D忽然道,“不用走張揚艷麗、高高在上的風格,你柔弱易碎起來也很能討到別人的喜歡。”
傲慢的砂金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望,脆弱的砂金一樣也能激起別人的憐憫……和凌辱欲,
D眼底的遺憾之色更濃了,這么一個風格多變、但感覺怎么變都很值錢的人,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是嗎?”
砂金不是那種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一聽到D這么說、臉上馬上擺出一幅更加可憐的表情,柔弱地道,“那朋友你覺不覺我現在的這一身打扮不太適合我的這種風格?”
D點了點頭,砂金現在穿的是D專門定制的服飾,除了已經上身的襯衣、束腰和蕾絲褲襪,還有外衣、拖尾、和大量珠寶飾品沒有穿戴完整,
整體可以說和易碎柔弱搭不上半點的關系。
“那我是不是應該再換一身裝扮……”
“不必了,”D挑眉,拒絕了砂金的小心思,“時間有些緊,來不及再定制另一身合適的包裝了,你可以再忍忍,現在這一身也很好看。”
可是它不舒服啊,砂金在心下吐槽,這衣服穿起來簡直就是刑具!
還沒學到那么多知識的砂金不知道D給他定的這身衣服雖不是女裝、但也絕不是什么正經男裝,更不知道束腰在某一段時間的確和刑具無異,
不然砂金有理由懷疑D就是想找借口勒死他。
打發了想換包裝的商品,D用尺子點了點另一邊紋理華美的墨綠色外衣,“該穿下一件了。”
懶得再做樣子的砂金又變回了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張開胳膊好方便手下給自己套上外衣,“下次再多準備幾身衣服吧,也好顯得你專業一點。”
還有下次? D瞥了砂金一眼,“我承認你是個優秀商品,但我可不想再賣你第二次。”
D干這行那么多年,砂金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從前他經手的那些商品,不是哭哭啼啼地不愿配合、非要讓他用上特殊手段才肯老實地待在貨架上,就是一臉麻木呆滯、任人擺布也沒有反應,
哪里像砂金這樣?
D承認,他親自接手砂金的包裝事宜就是想挫挫對方的銳氣、給砂金一個下馬威,讓砂金找清自己做為商品的位置,
結果別說感到受辱難堪了,砂金不僅十分配合地跟著他到了這邊的地下拍賣所,還和回了自己家一樣、真把他們當成了“伺候穿衣的下人”,甚至有心情挑剔起展示的衣服,給他提意見……
這個下馬威,還真分不清是誰給誰的了。
就這,還賣第二次? D覺得一次就夠了,就這一次他都還不知道砂金之后打算鬧出什么事呢。
當然,D可不會為砂金鬧出的事負責,D和砂金的交易十分簡潔明了。
D想賣了砂金、賺筆大的,砂金就把自己當作商品送到D手上、由著D賣;砂金想知道八木海姐姐的下落,那D就帶砂金參加這場秘密的拍賣會、告訴砂金哪一個是當年的那個買家,
說不定,到時買下砂金的人就是砂金想找的目標呢?
至于之后,被賣掉的砂金怎么脫身,怎么找人,想要救人還是尋仇——那都和D沒有關系,他不搞仙人跳就已經很有職業操守了,買家自己看不住貨品、出了事,那可怪不到他頭上。
身上又多了好幾層衣服的砂金緩了口氣,適應了一下,從高凳上起身,“走吧,讓我看看我的貨架長什么樣子。”
……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打昏了位侍者、頂替對方混了進來的安室透戴著侍從面具,端著拖盤,游走在大廳的人群之中,
碰見同樣戴著面具、隱藏了身份的“貴賓”時,安室透態度上是滴水不漏的獻媚討好,內心卻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靜,
沒有砂金充當暗線帶路,常年在境外活動、近期才被組織調回國內不久的安室透怎么都想不到,就在警視廳的管轄范圍之內、居然還能出現這樣一個大型又明目張膽的違法犯罪事件。
——itf:這里沒有聯網監控,砂金那邊的信號從進入后臺更衣室開始就消失了,應該是被D發現了……
D不是大島,雖然與砂金勉強達成了合作,但也不會留下那么明顯的把柄給砂金。
安室透抬手輕輕敲了下身上偽裝成紐扣的收音器,示意八木海自己已經了解了情況,好在砂金的失聯也在計劃的預料之類,八木海沒有過于慌張。
“女士們!先生們——!”
聚光燈亮起、打在了大廳一側的舞臺上,同樣戴著面具掩蓋了大半相貌的主持人站在小桌后,敲響了手里的法槌,“歡迎各位的大駕光臨!本場拍賣既將開始、祝愿每位來客都能滿意而歸!”
主持人語音落下,人群里響起稀稀朗朗的掌聲,主持人也不顯尷尬。
說起來,砂金的運氣也的確好,正好趕上了地下會所每半年一次的大型拍賣,而受幾個月前警方破獲的那起連環殺人案件波及,D為了小避風頭也寂靜了一陣子,手上缺貨嚴重,
尤其缺一件能壓得住場子的稀有貨。
而拍賣行在風波才過去沒多久的現在、仍然執意如期舉辦拍賣,也是為了用這場拍賣挽回老客戶們的信任、彰顯自身背后的強大又可靠的勢力。
無聊的開場白過去,主持人努力活躍著現場,“廢話不多說,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第一件競品——!”
覆蓋著紅絨布的籠子被推上了舞臺,聚光燈重新聚焦,最后一層“遮羞布”被主持人無情地扯去,
籠子里是一位被化好了妝、打扮漂亮的年輕女孩,那女孩就呆愣愣的坐在那,無神地望著臺下的目光刺得安室透心中痛楚不止,
安室透見過很多足以令人作嘔的犯罪畫面,國外更露骨的拍賣安室透也不是沒參加過,但安室透可以任由自己習慣罪惡、卻不能讓自己也麻木沉寂其中,
所以安室透依舊會為面前的種種而痛心。
競價聲四起,一件又一件主持人口中的“商品”被推上來、又推下去……
現場沒有戴面具的是臺上那些、不被當成是人看待的男男女女,他們絕望地哭著、無力地笑著;戴上體面面具的卻是臺下自認為人、實則撕開了偽裝的禽獸渣滓,他們倨傲競價、鄙夷談笑,
荒謬至極。
……
“接下來是本場拍賣的壓軸產品,由行內老手精心精挑選,我保證絕對不會令大家失望!”
主持人連續幾下敲響了錘子,調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現在有請工作人員將我們的競品帶上來……”
壓下心中的強烈不適感,安室透冷靜地讓自己進入工作狀態,只有后續計劃順利、他才能更好地搗毀這個窩點、救下那些受害者。
壓軸品也不愧是壓軸品,光是籠子都比別人的大上好幾倍——安室透跟隨著燈光指引看過去,肯定這個籠中關著的一定便是砂金了,
砂金的外貌,絕對值得“壓軸”這一說。
“我們為這件競品起名為——孔雀,”主持人走近,緩緩地揭下幕布,“有請諸位欣賞這番美景……”
紅綢絨布如流水瀑布從頂部滑下,露出鳥籠形狀的籠子,籠中人便坐在中央懸掛著的橫桿秋千上,
墨綠色作主體的衣飾上點綴滿了一串又一串耀眼的珠寶,收束的勁瘦腰身后是拖搭在四周的極長衣擺與漸變成翠青色的華麗拖尾,
如同開屏的拖尾上還有用金線及細碎的藍紫碎鉆勾畫出的、神似眼睛的紋路在閃閃發光……
自下向上看去,繡了金邊的亮藍色荷花層領口在墨綠的外衣稱托下更加吸睛,讓人忍不住順著引導、將目光投到籠中人被衣領擁簇著的臉上,
一剎那,所有鉆石珠寶仿佛都失去了顏色,敗給了那雙如同孔雀尾羽般、流動著炫麗光暈的眼眸,
全場,寂靜、無聲。
第37章
D的眼光老練, 審美也極佳,亮藍青翠、諸些高飽和度的顏色恰到好度地分布在中性風格的華麗穿搭上,而這些平常人壓不住的顏色和服飾統統給砂金作了配,
那張得天獨厚的臉上也未作過多的修飾, 只有雙眼下用金綠色的線條勾勒了一下眼型、使奇異的眼睛看上去更醒目罷了,
加之辮織在發絲里的羽毛發繩、宛若蓬松絨羽的胸前領花、后身拖著的碩長“尾羽” ,坐在懸空橫桿上輕輕晃動著的籠中人……仿佛正應了主持人口中的那個名字,
——“孔雀”。
庸俗一點地形容, 那便是美得令人窒息……
可惜的是那只是夸張了些的形容而已,砂金垂眸又睜開、毫無波瀾地注視著臺下黑壓壓的眾人,如果“美貌”真能實質性地殺人,那臺下這些渣滓早就應該死在自己那惡心的□□上。
砂金不讓卡卡瓦夏跟過來的原因也在于此, 他眼前看到這些……實在太臟眼了。
但砂金偏偏十分習慣于面對這些。
……
為什么要這么安靜?
輕輕歪了下頭,孔雀羽形狀的耳飾晃動了幾下,燈光下眾人矚目的美人張了張口,無聲地問道,
我不漂亮嗎?
明明是輕浮挑逗的句子,但眼中那人人可見的冷漠倨傲和理所當然,卻在一瞬間點燃了在場所有賓客的情緒,嘩然四起。
漂亮,當然漂亮……所以他們要拍下他,一個接一個的出價不停, 主持人臉上的面具都擋不住他的喜色,
在被砂金炒熱了的氛圍掩護之下,安室透靜靜地躲藏進陰影里,摸索著附近的路線、“順便”留下些等會兒派得上用處的小玩意。
……
五十萬,
一百萬,
一百二十萬,
二百萬……
激烈的競價一次又一次將那串數字抬高,最后砂金沒去關心自己具體被拍到了多少錢,反正被推回后臺再次見到D的時候, D看上去還算愉悅。
動了下肩,說是裝飾、但和鎖鏈作用無二的珍珠串嘩嘩一響,仍坐在秋千上的砂金垂頭看向下方的D,“我應該賣出了一個好價格,朋友?”
“是的,”D伸手拽住了那條掉下來的串珠,纏在了砂金垂下的腳裸上,“但其實你本應該值更高的價,”
說笑而已, D不可能如砂金所說那樣就定個“ 60”的標簽……那樣未免太過暴殄天物。
不過還是因為那個案子的影響、一些出得起大頭的“賓客”沒有前來參會,拍賣方事先也沒來得及宣傳造勢,不然光憑砂金的那雙特殊的眼睛、就值得一個更高的數字。
D又一次嘆氣,“虧了。”如果時機再好一些,他有把握把砂金的身價、至少再翻三翻。
“無本買賣,有得賺就不虧,”砂金晃了晃腳,悠哉悠哉地蕩起秋千,精心擺放的拖尾頓時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變得有些凌亂,“那個人是誰,可以告訴我了吧。”
“你的運氣不錯,” D退后幾步,讓開路,沉默著裝啞巴的幾位侍者繼續推著商品去往買主那邊,“過會兒,你就能看見她了。”
一念成讖……或者說D并不意外拍下砂金的還真就是那個人。
……
因為那人……其實還算是個熟人。
……
拍賣行的服務還是很貼心的,等在看守嚴密的包廂里,砂金被換掉了那身除了好看之外、沒有任何優點的累贅衣服——雖然拍賣行的本意并不是為了讓砂金舒服,而是為了方便“打包”,
但砂金很高興終于擺脫了那件彎個身都不方便的刑具。
沒等多久,高跟鞋的聲音便急促地在砂金耳中響了起來,看來他的“買主”還挺著急來驗貨的,砂金估算了一下時間,他是倒數第2件拍賣品,現在拍賣應該還沒結束,
據D所說,拍賣散會之后還會有一個小的“交易市場”和可參可不參的晚宴,那個時候大部分的拍賣品不是驗完貨、被送去各自買家那里,就是流拍了被關回“倉庫”,只有少數受害人還會被留在現場,
那正是最佳的行動時機。
不知安室先生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賤人——!”
“嘭!哐當……”
思考中的砂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偏過了頭、躲過了襲來的物件,砂金隨后才看到原本裝飾用的燭臺被人丟了過來,又砸落在地上、滾了兩圈,
似乎是被他躲避的行為激怒,尖銳地怒吼再一次響起,“果然就是你這個家伙!討厭惡心的雜種!我一定會劃花你那臉、撕爛你的嘴!”
啊……
耳朵被這尖銳的聲貝震得有些不適,砂金眨眨眼,覺得這個尖叫的內容有點耳熟……
“我還要把你塞進垃圾桶里!讓你后悔得罪了我!!!”
噢,確實熟悉……砂金看向來人,那是位很年輕、目測應該還是個高中生的女性,穿著打扮也很漂亮得體,但面具下露出來的半張臉頰氣得漲紅、惡意翻涌不歇,
她……是那個脾氣很不好的“大小姐”?
砂金小小的哇哦了一聲,這個世界可真小、這都可以碰上熟人。
砂金認出了“大小姐”,但“大小姐”可沒認出來“ Silica” ,怒火中燒的她只知道她終于抓到了那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膽敢造她的謠、辱罵她的混蛋!
看不順眼的毛利蘭那邊突然有了警方插手,想再教訓對方也教訓不了;學校論壇里因為毛利蘭這個風云人物,時不時還會有討論那個“丑八怪”的發言、刪也刪不完;
聊天室的Kentucky.B也是個賤人,直接就踩了她的痛腳,說不定更多的人都默認她就是個丑陋的丑八怪了,而且她還被itf禁了言!
她甚至屈尊去找了人下委托、想給Kentucky.B一個教訓,結果那個對高額任務一向來者不拒的家伙最后竟然拒絕了她,
那些見不得光的垃圾怎么敢禁言她這個金主、怎么敢看她的笑話、怎么敢不接她的委托! ! !
就連一直寵溺她的父親母親,最近也在警告她、讓她收致一些……可“大小姐”能忍下這個氣嗎?
那絕對不能!
叛逆心理的作用之下,“大小姐”抱著找出氣筒的想法就來了這場拍賣場,結果正好撞上了砂金的“首秀”,
砂金在舞臺上有多么漂亮耀眼,“大小姐”就有多么的嫉妒厭惡,回想起最近的諸事不順、處處碰壁,怒火越燒越旺,這一切都是砂金這個罪魁禍首的錯!
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第38章
“這位小姐, 請您冷靜冷靜……”
“你也敢攔我?!”
就在“大小姐”暴怒地想讓砂金馬上為自己的所行所為負出代價之時,一直充當著背景板的侍者出面攔住了她,“主人家的規定,拍賣行內禁止商品試用, ”
“如果實在忍不住,您可以確認收貨、付款后貨品會由專人送往您指點的位置, ”侍者深深地鞠著躬、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屆時您可以慢慢享用屬于您的商品……”
侍者沒撒謊, 這還真是拍賣行的規定, 而且D還專門叮囑了侍從,讓他們看好這位“大小姐”, 別讓她鬧事,
砂金送到買主家里之后,想鬧多大的事都隨意,但D絕對不會允許砂金把鬧事的舞臺定在自己的地盤上,
早點把砂金送走, 讓兩個人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去是最佳的選擇。
“好、好得很,”
“大小姐”深呼吸一口氣、找回了部分理智,拍賣所她現在還得罪不起,“把他送到老地方,我這就確認收貨!”
……
在買主迫不及待的催促之下,砂金被人再次塞進狹小的籠子里帶出房間,前往地下車庫。
這時, 一位不知何時來到了砂金籠子附近的侍者意外地絆了一下腳,一手撐在了籠子上才避免了摔上一跌的下場,
“喂!你干什么呢?!”
“對不起!真的十分抱歉!”
車庫里正要接手商品的押送人員警覺的質問, 和金發黑皮的侍者的道歉聲同時響起,侍者連忙退后幾步、和砂金保持住了距離, “剛剛是我沒站穩……先不說這個了,”
“這是買主急要的貨,你們趕緊送過去吧!”
一聽是急貨,而且還是D先生先前下令說過、必須早點送走的急貨,還想說些什么的送貨員只好咽下后話、丟下一句“你小心點!”帶著砂金匆匆離開。
一場交接很快結束,既指侍者和送貨員的貨品交接,也指……
配合著眾人行動的砂金安靜無言,被束在身前的手指間、小巧的幾件小玩意一閃而過。
……
——砂金:收得到嗎?
避開了看守人員的注意、重新戴回了隱形耳麥的砂金緊接著便接入到安室透和八木海的頻道中,操作發信器發送出情報,
——砂金:那個人就是“大小姐”、我現在的買主。
——砂金:還有安室先生,倒計時準備的怎么樣了?
時刻守著頻道的八木海顧不上回復,鍵盤不停地敲著、篩選著海量的情報信息,
好在,因為“大小姐”也是聊天室中的一員,她已經提前知道了“大小姐”的真實身份——市原會社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市原友美——再進行跟近調查會省很多時間。
——安室透:收到,一切準備就緒。
——安室透:當前定位清晰,外部人手均已就位,隨時可以開展攔截作業,現在是否進行接應?
已經找到了“那個人”,砂金這個“誘餌”自然就可以收回來了,有八木海這個天才駭客在、扒出“大小姐”所言的那個“老地方”具體在哪兒也不是件難事,
而從拍賣行到“老地方”之間的這段路,便是安室透指揮公安、協助砂金逃脫現在處境的最佳機會。
然而……
——砂金:不需要接應,
賭徒再一次打亂了原本的計劃,任性而為,
——砂金:我打算親自去那個老地方看看。
——安室透:……
還潛伏在拍賣行里的安室透這一刻,竟然沒感覺到多少的意外,他就知道這個把“自己賣自己”玩得爐火純青的賭徒會“賭”上頭!
——安室透:沒有必要冒那個險。
——砂金:算不上風險,不要小看了我啊、朋友。
——砂金:再說,小朋友能找到地址,但找得到房間里面的詳盡信息嗎?我想“大小姐”應該沒有在家里裝滿監控的習慣。
安室透沉思,他承認砂金說得沒錯,國內仍有不少人還是更重視隱私、青睞于傳統,同意在家門口裝個監控就已實屬不易,所以八木海無法準確得知他人房中的詳盡情況,
沒有網絡,八木海就是條離了水的魚。
——砂金:直接一點,也能更快的找到那位姐姐的下落。
——安室透:那就……隨你吧、賭徒。
安室透還能怎么辦?
上了賊船的他只能被說服。
……
該死的賭徒本人最終還是如愿地被帶到了一幢位處于郊區的別墅中。
至于籠子?
那當然關不住砂金,無關人員一離開、砂金就從籠里脫了身,正大光明地站在客廳中央,觀察起別墅的布局,哪里有半點“商品”的自覺,
而“大小姐”的示威自然也不被砂金放在眼里。
回想起“大小姐”那在砂金看來實屬幼稚的惡意,砂金有些想笑,
并且,砂金真的笑出了聲。
忙完付款匆匆趕回來、怒火未消的市原友美一進屋,看到的就是砂金那一張毫無懼色的笑容。
“你!”
作為市原集團名副其實的大小姐、市原友美最忍受不了別人的輕視,甚至沒注意到砂金為什么可以自由走動,快步向前、抬手就沖對方揚起了胳膊,“你在笑什么?!”
然而快要揮下去的巴掌卻被砂金穩穩地握住在了手里——估計D是忌憚于砂金之前的描述、砂金的手腕上沒綁上鐵鏈,只是束著拘束帶,但這也并不妨礙砂金的行動。
“我在笑……”砂金猛得扯過市原友美,在對方一時不察將要摔到他懷里之前、及時讓開,任由市原友美驚叫一聲摔在了地上,“你的無知。”
這一摔似乎是把市原友美摔傻了,她甚至忘了馬上爬起來,
想她的過去一生,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
“你見過一個女人被賭瘋了的丈夫押上賭桌后的眼神嗎?”砂金低下頭、居高臨下地道,“你聽過母親想要挽回被奴隸主帶走的孩子時的哀嚎嗎?”
“你體會過世界上所有與你血脈相連的族人全部離你而去的心情嗎?”
才反應過來她經歷了什么的市原友美氣得發抖:“你怎么敢這么對我!”
“你沒有,”砂金搖了搖頭,“你不知道真正的恨之入骨是什么樣子的,所以你只是有著最單純的惡意,”
像是用開水澆死螞蟻的頑童。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呃!”
平日里趾高氣昂慣了的脖頸被纖細但有力的手掌握住……砂金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握住,市原友美卻寒毛一乍、聲音嘎然而止,
“那你知道惡人怕什么嗎?”砂金自問自答著,比之市原友美更加可怕的惡念如沼澤中的黑泥一般涌出,
“他們怕更惡的人……”
第39章
同樣都是惡意, 但澆死螞蟻的頑童和殺人如麻的惡徒還是不一樣的。
對于受過的最大侮辱不過是被罵了幾聲“丑八怪”的市原友美而言,砂金經歷過、目睹過、體驗過的那一切……隨便拎出哪一點兒來,都足以令市原友美崩潰,
倘若砂金踐行「毀滅」之道, 他能展示出來的惡意或許比不上絕滅大君之列, 但吞吃下市原友美, 那絕對是綽綽有余。
深陷沼澤、又似巨蟒纏身的冰冷壓迫感迫得市原友美喘不過氣, 失去了氧氣助燃的怒火終于開始熄滅, 理智重新蘇醒,
這個家伙……跌坐在地的市原友美身體開始發抖,這時她想起了砂金剛剛問了她些什么、又說了些什么,
惡人怕的, 自然是比其更惡的存在——令她恐懼害怕的人是他。
該死,
該死……
該死! ! !
為什么這種人會以那種姿態出現在那種地方!市原友美越抖越劇烈,為什么拍賣行的人沒經過查驗就把這種危險的家伙送到她這!為什么這家伙要這么對待她? ! !
驚懼讓市原友美沒能吐出半個字的質問和控訴,她依舊不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只是在后悔拍下砂金、卻因為急切和疏忽沒能讓人先控制住對方,導致自己陷入了危險,
該死,但不是她該死,市原友美怕極了她會死、她還沒有活夠……
“……你、你想要什么?黃金?珠寶?還是現金?”市原友美顫抖著聲音,一向刺耳的嗓音從未如此弱勢, “我是市原社長的獨生女,你放了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也許是為向她尋仇而來,但市原友美不敢說出這個可能, 如果是那樣、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會更小,她想用錢財動搖砂金的殺心。
“我啊, ”砂金瞇了瞇眼,“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游戲而已,別那么緊張。”
……
砂金一直以來都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確實,因為八木海姐姐的遭遇感受到了
“憤怒”。
壓抑得時間久了,砂金感慨著想到,連“憤怒”這種情緒仿佛都失去了它原本的樣子,變得“平平淡淡”、“冷靜自持”。
所以砂金松開了虛虛握在市原友美脖子上的手,再伸到她面前時、掌心一翻,金燦燦的一枚籌碼出現在了市原友美的面前,
“看到這個了嗎?”
砂金也不在意市原友美的反應,只是再一翻手,把玩起小小的籌碼,“不可以離開這幢別墅,我們來玩一場叫做猜花捉迷藏的游戲,”
“花在上、我會留給你十分鐘的逃跑和躲藏的時間;如果再次被我找到,你就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數字在上,游戲結束,”籌碼被高高彈起,砂金笑著道,“這代表了什么……應該就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游戲結束代表什么……市原友美瞳孔一震,叮叮當當……金屬的硬幣籌碼砸落到了市原友美手邊,又嗡嗡的轉了兩圈、啪一聲停了下來,
市原友美條件反射地看過去——一個復雜的三角對稱式花紋刻印在了籌碼之上。
“是花面,”砂金退后一步,一手摸了摸臉、仿佛是在逗弄獵物似的提醒道,“朋友,還不行動嗎?我可馬上就要開始計時了……”
計時……對!她還不能死!市原友美慌亂之下蹬掉高跟鞋、赤足朝著運離砂金和別墅大門的方向跑去,她必須在這十分鐘之內完成自救!
—— itf :砂金? !你這是在做什么……
八木海不想去質疑幫了她很多的人,可以說、沒有砂金,她現在可能還卡在該怎么從D口中套話的環節上,
但眼睜睜地看砂金放走知道姐姐最后下落的市原友美離開、玩什么見了鬼的躲貓貓游戲,八木海攥緊了拳頭,還是忍不住出了聲。
“把別墅的防盜系統都打開,別讓她逃出去,”砂金吩咐完正事,才解釋道,“你不能高估一個蠢貨的智商和承受能力,也不能低估了蠢貨的報復心,”
對待市原友美,不能采用對待D那樣的“協商”方式,因為市原友美不知道讓步、她只會得寸進尺,
要是讓市原友美知道他們在找人,說不準還能干出拿八木海姐姐的下落威脅他們的蠢事出來。
但也不能一上來就采取簡單粗暴的強硬措施,市原友美那樣……總感覺隨便上點刑、她就能很輕易的死掉,并且死前也絕對不會告訴他們情報。
好消息是,砂金正好對“審訊問供”一事,小有心得——雖然經驗是在別人逼供他時、偷師學到的,但這不影響什么。
“我好賭、而且運氣也很好,”
幸運總是站在他這一邊,
就像這次,冒險來到“老地方”的砂金沒遇到任何設想中的——諸如上來就先打斷他的雙腿、防止他逃跑,為了讓他失去反抗能力、給他注射違禁藥品,持槍的保鏢隨時準備拿他練準頭等等——危險,
得益于市原友美的狂妄自大和愚蠢輕視,砂金在似乎只有他和市原友美存在的別墅里,比在D那還要“自由”。
“但我從來不會拿別人作賭注,”
砂金的籌碼,沒有數字、只有花面。
解開手腕上蕩來蕩去、有些礙事的束縛帶,砂金安撫著不安的八木海,“我會不冒任何風險地將你想要的答案交給你。”
同時,砂金也不想那么輕易地放過市原友美。
——————————
呼…呼……
市原友美沖進了樓上自己的房間里,那個砂金……市原友美咬牙在心底怒罵著,那個混蛋就是個瘋子!哪個正常人能做出把自己送進黑市里當拍賣品的這種事!
還有那個游戲……哈,市原友美不管砂金又是犯得什么病,但有機會逃跑卻不跑、那才是白癡!
反手鎖死房門,用背抵住了門板的市原友美顫抖著手掏出手機,亳不猶豫地想要拔通就守在她別墅外不遠處的保鏢們的電話,
市原友美后悔為了不讓父母從保鏢那里知道她又做了什么、而有意支開他們了,但現在糾正錯誤還不晚,
等她的人重新抓住砂金,她這次一定會記得先弄斷他的四肢、再用鐵鏈栓住他!
“喂!你馬上帶人……”市原友美驚慌命令的聲音猛得一頓,電話那頭,
是忙音。
“叮當當——!”
硬幣被拋起后落地的脆響聲再次響起,市原友美仿佛卡帶了一樣、一格一格僵硬地側過頭,風揚起了窗簾,那道可怕的身影就坐在房間的窗臺之上,
“朋友,”那人嘴角微揚,“我抓住你了哦?”
第40章
他……
什么時候出現在那里的? !
在地面上滾動著的籌碼仿佛有了生命一樣、晃晃悠悠地朝市原友美滾去,又一次停在了市原友美的腳邊,
聽到籌碼倒下、停止運動的那一聲輕響,市原友美的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不敢低頭去看那個答案……
花面?
還是字面?
哪怕直至此時此刻、砂金也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動過她一下, 但切身體會過那種惡念的市原友美依舊毫不懷疑, 砂金絕對就是那種會為了結束游戲、而殺了她的惡徒。
那種駭人的氣息……市原友美過去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過相似的體驗, 那是一天深夜, 市原友美意外撞見了一名黑衣神秘人從父親的書房中離開,
如果不是父親的及時出聲制止,她可能在那個晚上、就會死在那位銀色長發的男人槍口之下。
“友美,有些人……哪怕他沒有行動,你也要提前看到他的危險, ”父親用一種市原友美從沒見過的卑躬姿態送走了那個人,對她教育道, “不要試圖冒犯和激怒他們,然后……”
“離他們越遠越好,他們都是瘋子!”
……
“讓我看一看游戲結果……”
無視市原友美的僵硬和恐懼,砂金踏著節奏分明的腳步走近,
“哇哦~”浮夸的語氣吊起了市原友美的心臟,惡趣味地故意停頓幾秒才道,“是……花面啊。”
花、花面……太好了!
“啊…呼呼……”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市原友美這才發現剛剛, 她甚至忘記了呼吸,
沒事的、會沒事的……市原友美努力安撫著自己、竭力鎮定下來,還、還有機會,游戲還沒有“結束”……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可以逃出去!
……
“我是個遵守游戲規則的人, ”砂金彎腰撿起籌碼,在手間轉動了幾下,“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可以繼續游戲了。”
“你…你要問什么……”
“讓我想想,”
籌碼停在了砂金的兩指之間,“那就告訴我,你原本打算把我擺放在哪里吧?”
“……什么?”仿佛死里逃生了一次的市原友美反問了一聲,險些以為是自己太過緊張聽錯了砂金的問題。
“我問,你想把我擺放在哪里,”
砂金重復著,向市原友美靠近,“我應當不是你拍下的第一件商品,這里也不像我原本的最后歸宿?”
這里太“安靜”了,也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那么那些之前的受害人去了哪里?
“就當是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理,”砂金抬起那只手,“朋友你總不能狠心拒絕我吧……”
故意的,市原友美感覺到了那枚金屬硬物被砂金點在了她吞咽的喉管皮膚處,冷冰冰的觸感讓市原友美又是一寒,
毒蛇亮出了獠牙、結果又只是輕輕地貼在了她的要害處,市原友美受夠了砂金這種要命的“挑撥”!
但市原友美又不能拒絕發火,她沒有破壞游戲規則的資本,她現在只想著逃離砂金的身邊、離砂金越遠越好!
“在、在我的另一處住所!”手背到身后,市原友美飛快地吐出一串地址,“我習慣把調教好的玩偶都送到那里!”
市原友美也沒有那么蠢的把自己的常駐落腳點、那么大大方方地暴露給拍賣行的家伙,這幢別墅只是個“中轉站”而已,市原友美有另外的專門存放玩偶的玩具屋。
現在別說一個玩具屋的地址了,砂金要她的銀行卡卡號和密碼,市原友美都能不帶思考地丟出一長串數字出來。
說完,市原友美反身壓下門把手,猛得推開身前的砂金,打開房門、轉身就跑,甚至因為跑得太快扭傷了腳——她還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
“聽到了嗎?”砂金笑了下,拍了拍被市原友美推了一把的襯衫,“先去那里看看吧。”
——安室透:已經調動人手前往目標地點,有任何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轉告你們。
——itf:拜、拜托您了!安室先生!
——itf:還有砂金…砂金先生,也謝謝您……
“把敬詞去掉、朋友,我們之間不必那么客氣,而且……”砂金彈起籌碼,只有花面的硬幣在空中翻舞,
“游戲還沒有結束。”
……
為什么會感覺到“憤怒”呢?
砂金聽著市原友美的腳步聲慌亂地向別處跑去,他就那樣不緊不慢地跟在獵物的身后,
如果砂金不說,根本就沒人看得出他的“憤怒”。
砂金也不會去說,他只會掛著一張像是焊在臉上了的虛假笑容、自己在那里一個勁兒地鉆些牛角尖。
是因為把遭遇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八木海的姐姐、代入到自己的姐姐身上了嗎?
市原友美想要趁砂金還在樓上房間的時候,折返回大門口逃走,但見鬼了的防盜系統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先一步打開,門被鎖得死死的。
撞不開門的市原友美又不死心地去撞窗戶……然而之前怕買下的玩具逃跑,別墅里的窗戶都是焊死的,玻璃也結實的不得了,市原友美把肩膀撞得一陣劇痛。
算是親手導致了自己現今困境的市原友美咬著牙、剛打算再去別處躲藏,一轉身就又聽到了那聲“叮當!”,
十分鐘,過去的很快,
“朋友,”市原友美看到鬼魅一般的身影不知何時坐在了樓梯扶手上、晃著那雙長腿,笑著問她,“這次你可沒有藏好啊,是打算放棄掙扎了嗎?”
那怎么可能!
強烈的求生欲讓市原友美主動地看向那枚滾向她的籌碼,接連兩次的花面讓市原友美沒有那么恐懼于面對答案了,
她一定還會有好運!
“是花面!花面!!!”籌碼停下、再次壓抑不住的聲線又尖銳了起來,市原友美生怕砂金反悔,連忙道,“你要問什么?!”
“運氣真好啊,”砂金聳聳肩,“那就問……除了我之外、你還有幾個玩偶好了,我到時不會和好多好多人擠在一起吧?”
“D先生都舍不得讓我受那個罪……”
“四個!不……不對、是三個!”
“到底是四個還是三個?”砂金伸出一只手、攔住了想跑的市原友美,“吱吱唔唔、含糊不清的,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騙我。”
“是三個!”市原友美語速很快,“之前是四個、前幾個月死了一個……”
砂金頓了頓,在耳麥里八木海突然失控抽噎的哭泣聲中讓開了路,市原友美匆匆地離開尋找生路。
“別哭別哭,安室他不是已經派人趕過去了嗎?”砂金道,“她會沒事的……”
在終于跑出那片黃沙、卻被人抓住關進籠子里的時候,他也是這么想的。
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數字”一分一秒的跳動著,市原友美這一次躲進了地下室的暗房里,她從前在這里教訓過那些不聽話的玩具……
“叮當!”
拳頭重重地砸在了剛關死的牢門上,那枚籌碼仿佛砸在了市原友美緊繃的神經上,
可惡!他怎么還能找到她!
他是可以穿墻的鬼怪嗎? !
這時的市原友美沒有發現,砂金有意提前找上了她——現在過去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但市原友美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判斷能力。
“還是花面,”砂金問道,“死的那位長什么樣子?有我好看嗎?”
“沒有,”市原友美一刻不敢停地與砂金錯身,冷汗浸透了后背、拖著腫脹的腳竭力遠離砂金,“棕色頭發的混血兒,藍色眼睛……”
哭泣聲沒有停止,砂金站在原地,看了看滿墻、滿房間的各種刑具,有砂金認識的、被用過的,也有砂金不認識的,
人類總是在折磨同類的方式上花樣百出。
藍眼睛、棕頭發……那就不是八木海的姐姐,這是個好消息。
但砂金感覺自己好像“開心”不起來,八木海的姐姐沒有出事,那他的姐姐呢?
砂金曾經祈求過母神、祈求過祂保佑姐姐和家人活下來;可在被那些人折磨的時候、砂金瀕死的時候,又腦子發昏地不希望過親人們活下來、經歷和他一樣痛苦……
手摸上掛在墻面上、還粘著血污的鐵鏈,砂金空無一物的手腕上仿佛還能感覺到它的重量。
又仿佛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活下來、就會成為奴隸,不想成為奴隸、那就只能提前死去……埃維金的命運,他們的命運,他的命運,一出生就被注定,
除非他們一開始就不是作為埃維金人而誕生,
但若那樣,他的族人們也就不再是他的族人們了。
這是個無解的困境,命運從未公平。
又一個不知道準不準確的“十分鐘”過去,砂金再次找到市原友美的時候、市原友美手里握著一把從廚房找來的水果刀,拼盡一切地捅了過來……
“叮當——!”
籌碼砸在了市原友美的手腕上,市原友美手上一痛,還沒眨眼的功夫、刀就落到了對方的手中。
“不要玩危險物品啊,朋友……”
刀刃貼在了市原友美的臉側,砂金從背定固定住了想反抗的人,市原友美打著抖、目光第一時間去尋找掉落的那枚籌碼,“是花面…游戲還沒結束、你……你不能殺我……”
“是啊,花面……”砂金垂著眸,移開了刀,如市原友美所求地那樣放開了她,“下一個問題,做獵物的感覺怎么樣?”
“糟糕透了!”
是啊,糟糕透了,砂金以前也這么想過,所以他也反抗過——而且反抗成功過,這是他的幸運,
也是他的不幸。
……
市原友美還在逃,碩大空曠的別墅仿佛成了囚/禁了她一個人的狩獵場,叮當的那一聲響就像她擺脫不了的魔咒。
“啊——!”
蜷縮在黑暗里的市原友美尖叫一聲,雪白的刀身捅穿了木板、停在了她身前,光從刀縫處照亮了那張驚恐的臉,
“花面,幸運兒、你又可以再活十分鐘了,”砂金背靠在市原友美藏身的衣柜外,“別那么大聲,很吵的……”
“對了,我想問,作為奴隸主隨意玩弄奴隸的感覺又是什么樣?”
跌出衣柜,市原友美捂著被水果刀劃傷的手臂、血流了一片,她哭吼出聲,“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你不就是在玩弄我嗎!
……
可砂金記得那個奴隸主欣賞他的商品編碼時,臉上是掛著笑的,砂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噢,他也是笑著的。
但他并未因此感覺到愉悅,砂金猜想過,那封“酒館的邀請函”估計是寄錯了,他怎么看也不夠「歡愉」吧?
他站在了曾經壓迫過他的人的位置上,得到了高高在上的身份與地位,可他除卻賭贏時那一瞬間得到的激素反饋,從未感覺到“樂子”,
難道當樂子也可以成為“假面愚者”?
……
“花面,你覺得自己運氣好嗎?”
又是幾個“十分鐘”過去,砂金站在癱倒在地、自己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的市原友美面前,問道。
運氣……好嗎?
接二連三的逃跑失敗和死亡威脅,讓市原友美的精神比砂金預想得更快地走向崩潰,
無法聯系外界,
無處逃跑,
無力反抗,
不管她怎么逃,怎么努力,怎么躲藏,砂金總是會找到她,然后拋起那枚該死的籌碼——!
面前這個曾經漂亮的讓市原友美嫉妒的人的臉龐,在她眼里已經扭曲成了惡鬼,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纏上了她……
運氣好又能怎么樣?喉嚨出發陣陣哀嚎聲、市原友美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一次又一次的“十分鐘”又能怎樣?
她真的能逃出去嗎?
著了魔似的眼睛盯著地板上的籌碼,市原友美突然晃了晃神、伸手猛的奪過籌碼,砂金沒阻攔,由著市原友美翻看起了背面,
花面,
還是花面……
這枚籌碼根本就沒有數字? ! ! !
【數字在上,游戲結束。 】
“呵、哈哈……”市原友美安靜了一下,淚流滿面地笑出了聲,比砂金還要更像是個正真的瘋子,
她理解錯了,砂金并不會因為游戲結束而殺了她,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打算結束游戲、就不打算放過她——!
“哈…這叫……幸運?”
砂金微笑,“這就叫幸運。”
注定會“贏”的賭局,怎么不叫幸運?
從一開始地祈禱是花面,到習慣又是花面,再次……絕望于是花面,市原友美恍恍惚惚地從爬起來,曾經的傲氣凌人衰敗不見,
怎么辦?
怎么逃跑?
怎么逃離他?
砂金靜靜地注視著市原友美艱難狼狽地挪動去了廚房,半晌她又用粘滿了自己鮮血的手擰開了煤氣閥門,
市原友美扭頭看見砂金退后了兩步,她以為砂金是怕了,便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沖動,
去死吧!
死了就可以擺脫那個惡鬼了!
手掌在灶臺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血指印,市原友美鼻尖充斥著腐臭的四氫噻吩與乙硫醇的味道,打著了灶臺上的火,
熾熱的火浪一瞬間掀了起來,市原友美解脫的笑意才揚了一半、驚恐又爬上了臉頰,巨大的爆炸聲中她依舊聽到了那一聲……
“叮當——!”
……
—— itf :砂金!安室先生找、找到我姐姐了,她還活著……
八木海喜極而泣,哭聲一直沒有停止過,砂金也沒覺得她吵鬧,揉了揉被爆炸震得有點耳鳴的耳朵,走在前往接應人員的路上,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被他拋在身后的則是雄雄燃燒的別墅,和終于反應過來出事了而趕來搶救的保鏢們。
“恭喜了、小朋友,”砂金說,“這是一件真正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