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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 91 章  第91章

    四格格沉迷聽課, 一連幾天白天都不在,郭珍珠都感覺有點寂寞了。

    當然她說是這么說,永壽宮卻依舊很熱鬧。

    無他, 四格格不在, 五阿哥和六阿哥簡直鬧騰得不行。

    奶娘和宮人簇擁著兩

    個小阿哥努力哄著,還陪玩,好聲好氣安撫他們,可惜收效甚微。

    五阿哥邁著小短腿在永壽宮里亂竄,可能總以為四格格被藏起來了,要到處找一找。

    六阿哥就厲害了,爬不動就干嚎,光嚎根本沒眼淚, 鬧得郭珍珠都要頭疼。

    宜妃也是一臉疲倦道:“我第一次知道五阿哥能這么鬧騰, 在永壽宮里翻了一天都不帶消停的。”

    她是勸不住了, 跟著哄了一會也累得不行,坐著休息的時候一臉生無可戀。

    如果五阿哥不是自己親生的,宜妃都想把孩子直接扔了, 實在太吵了!

    郭珍珠也頭疼道:“這樣下去不行, 得讓這兩孩子消停下來!

    宜妃虛弱問道:“姐姐, 那要怎么辦?四格格似乎很喜歡去旁聽,總不能為了這兩小子把四格格喊回來幫忙吧?”

    這也太不厚道了, 她們都受不了, 何必為難那么小的四格格呢!

    四格格每天下午聽課回來后一臉笑容,全是滿足和高興, 宜妃看著就知道四格格多喜歡去聽課了。

    郭珍珠也這么覺得,扭頭看那兩個跟永動機一樣停不下來的小阿哥,猶豫著道:“要不帶他們出去玩兒, 玩累了估計就消停了吧?”

    宜妃能怎么辦,只

    好和郭珍珠一起帶著兩個孩子去御花園溜達。

    五阿哥全程不抱,讓他自己走,應該能累一點。

    六阿哥太小了,只會爬,不過被扶著也能走兩步,郭珍珠就讓奶娘和幾個宮女輪流扶著他走。

    兩個孩子走累了,回去估計能安靜一點。

    這招數雖然不怎么樣,確實有點效果,兩孩子溜達一天,看著周圍頗為好奇,確實暫時忘記了四格格。

    但是溜達了幾天后,他們對御花園熟悉了,又開始到處找四格格了。

    皇帝過來的時候見郭珍珠都憔悴了,不由大吃一驚,問過后得知是五阿哥和六阿哥不適應四格格不在永壽宮,鬧騰得很。

    于是他大手一揮道:“這有何難,讓這兩小子跟著去聽課就行了。他們既能見到四格格,又不會繼續鬧你!

    郭珍珠詫異道:“皇上,兩個孩子太小了,過去不好好聽課,鬧人不就耽誤其他人上課了嗎?”

    皇帝聽后笑笑道:“放心,四格格能鎮得住他們兩個,不敢在上課的時候鬧騰的!

    等四格格下課回來,皇帝就問了她這事。

    四格格聽后就點著小腦袋道:“可以,我帶弟弟上課。”

    郭珍珠默默看向一旁拼命爬到四格格身邊來的六阿哥,這孩子憑一己之力提早開始上課了,她一時心情很復雜。

    她不知道該同情六阿哥,還是該說這小子是活該了!

    好好在永壽宮呆著不行,看吧,這下他小小年紀要開始去上課了!

    皇帝覺得這兩個孩子太小了,抱過去不大方便,索性請蘇麻喇姑和宣妃過來。

    正好三個孩子都在這邊,就不用大老遠跑過去上課了。

    宣妃沒什么意見,休息的時候還能跟宜妃和郭珍珠說說話,她就十分樂意。

    三格格性子靦腆文靜,又聽話懂事,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了,讓她轉去永壽宮上課,也沒什么異議。

    于是一行人就轉到永壽宮來上課,郭珍珠特意收拾了一個寬敞的偏殿,給他們上課用。

    郭珍珠還事先叮囑六阿哥道:“等會跟著四格格一起上課,你不準哭鬧,不然就不讓你跟著去了。”

    六阿哥含含糊糊喊著“娘”,郭珍珠板著臉道:“跟我撒嬌也沒用,你真被趕出來了,以后再哭鬧也不能再進去上課了,知道了嗎?”

    六阿哥手腳并用爬進郭珍珠懷里,郭珍珠也不知道這孩子有沒聽明白,她都忍不住想嘆氣了。

    四格格在旁邊笑著道:“額娘放心,我會看著弟弟!

    她低頭盯著郭珍珠懷里的六阿哥,六阿哥對著四格格咧嘴一笑。

    第一天六阿哥要跟著去上課,郭珍珠不大放心,擔心這孩子鬧得其他人不能上課,她又好奇蘇麻喇姑的課究竟說得多好,于是郭珍珠也跟著來旁聽了。

    宜妃也不放心五阿哥,就跟著郭珍珠過來一起旁聽。

    郭珍珠原本打算聽一會,看六阿哥不鬧騰,她就回去了。

    誰知道這一聽,轉眼就中午,林嬤嬤來問是在哪里用飯的時候,郭珍珠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麻喇姑這也說得太好了吧,深入淺出,還帶小故事,聽得郭珍珠津津有味,都感覺不到時間過去。

    轉眼一上午就沒了,她一時明白四格格怎么旁聽后就不愿意回來了。

    這擱誰愿意啊,郭珍珠都想繼續聽了。

    林嬤嬤沒得到回答,不由又問了一遍,郭珍珠這才回過神來道:“就擺在前邊吧,是御膳房送來的飯菜嗎?”

    林嬤嬤答道:“大半是御膳房送來的,小半是小廚房做的!

    郭珍珠點點頭,看著一上課,剛開始還有點坐不住的六阿哥,如今挨著四格格睡得香甜。

    五阿哥還好一點,起碼沒睡著,挨著四格格另外一邊,愣是聽了一上午。

    但是他究竟聽懂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反正這兩孩子確實不鬧騰了,一上午安安靜靜的,讓郭珍珠松了一口氣。

    宜妃也聽得意猶未盡,出去的時候小聲問道:“姐姐,蘇麻喇姑說課真有意思,咱們下午還繼續聽嗎?”

    郭珍珠眨眨眼道:“反正沒什么事,咱們接著聽唄!”

    這話叫宜妃遲疑道:“那姐姐處理宮務怎么辦,讓兩個女官自個處理嗎?”

    郭珍珠點頭道:“最近咱們處理得差不多了,剩下一點瑣碎的就交給女官去做!

    反正女官也熟悉宮務了,沒什么大事就不需要郭珍珠來弄。

    用飯的時候,奶娘原本要抱著六阿哥進去,六阿哥卻不樂意,非要坐在四格格身邊一起吃。

    六阿哥如今也能吃輔食了,郭珍珠就由著他,讓人做了個小肚兜,給他掛在脖子上。

    六阿哥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慢吞吞吃,吃得下巴和桌上都有。

    奶娘想幫忙喂他,六阿哥也不樂意,看著身邊自己吃飯的四格格,低頭吃自己的。

    五阿哥也不樂意奶娘來喂,兩個小孩坐在四格格兩邊,乖得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仿佛前幾天又是干嚎又是鬧騰的兩小孩,不是他們兩個一樣。

    蘇麻喇姑原本覺得自己一個宮女不好意思跟主子坐著用飯,要去小廚房那邊用,被郭珍珠攔下了。

    “如今蘇麻喇姑是孩子們的老師,怎么就不能一起用飯呢?”

    郭珍珠說什么都把蘇麻喇姑摁在椅子上,又讓琉璃在她身后布菜。

    三格格坐在郭珍珠左手邊,也是十分拘謹,只夾她面前那盤菜。

    郭珍珠都要看不下去了,示意身后的林嬤嬤給三格格夾菜。

    林嬤嬤觀察了一會,看出三格格喜歡偏甜一點的菜式,就給她多夾了兩筷子。

    三格格剛開始還有點拘束,后來可能吃的都是自己喜歡的,倒是自在一些了。

    用完飯,眾人坐著休息了一會。

    宣妃和宜妃正頭碰頭小聲說著話,四格格帶著五阿哥和六阿哥玩了一會積木。

    蘇麻喇姑喝了茶,三格格喝了半杯蜜水,郭珍珠抓緊時間把女官整理好的賬目和單子看了看。

    沒什么問題,她就又能當個甩手掌柜,交給女官繼續處理了。

    郭珍珠下午的時候則是跟著幾個孩子又去旁聽,蘇麻喇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見郭珍珠似乎很喜歡聽,蘇麻喇姑心里也挺高興的。

    等下午結束講課,郭珍珠讓林嬤嬤送蘇麻喇姑出去,順道一并送三格格回去慈寧宮。

    她到前邊的時候,才發現僖嬪孤零零坐著,一臉幽怨看了過來。

    郭珍珠失笑道:“你過來了,怎么沒讓人告訴我?”

    僖嬪嘆氣道:“娘娘正跟著上課,我哪里好打擾呢?我想著娘娘可能不放心六阿哥,所以旁聽一會,就在前邊等著了。”

    然而她喝了足足兩壺茶,郭珍珠都沒出來,愣是等了一下課,能不幽怨嗎?

    郭珍珠好笑道:“我也是一聽就入神了,壓根忘記了時間。還別說,蘇麻喇姑這課上得很有趣,你要不也來聽聽?”

    僖嬪還挺好奇的:“這么有意思嗎?那我明天過來旁聽一下。”

    畢竟聊天搭子宜妃和郭珍珠都去聽課了,僖嬪一個人還怪沒意思的,不如跟著去聽聽。

    這一聽,僖嬪也留下來了。

    因為蘇麻喇姑不但用漢文說故事,還會用蒙語說一遍。

    故事都很短,她卻說得妙趣橫生。然后會把幾個經常出現的詞反復說幾遍。

    別說僖嬪記住了,就是三格格和四格格都記下來了,下課后都能念叨幾遍那幾個詞。

    僖嬪看向宣妃,覺得蘇麻喇姑教的這么有趣,怎么宣妃還那么久沒學會呢?

    宣妃表示冤枉,蘇麻喇姑之前不是這么教的!

    還是因為三格格和四格格加入進來了,為了讓孩子們坐得住,蘇麻喇姑才換了一種方式來教!

    宣妃聽得也是津津有味之余,更是想淚流滿面。蘇麻喇姑要是之前這么教,她肯定學得更快!

    然后讓宣妃更郁悶的是,蘇麻喇姑這么教之后,三格格和四格格學得都比她要快!

    尤其四格格,學得比三格格更快了!

    明明四格格就是過來旁聽的,宣妃和三格格才是正經的學生,如今完全被比下去了。

    這讓宣妃下定決心,怎么都不能被年紀那么小的四格格比下去,于是她發憤圖強,學習比之前更努力了。

    皇帝聽說后很滿意,覺得宣妃知道上進了,又覺得讓四格格去旁聽是正確的決定。

    除了宣妃之外,三格格也被四格格激勵到了,學習變得更刻苦。

    三格格刻苦的結果,就是比榮妃學得要快。

    這么一對比,顯得榮妃好像不怎么努力了。

    榮妃能怎么辦,只好哭著讓宮女多教一點,讓她追上自家女兒的進度。

    比慘還是榮妃更慘了,禁足不說,還得學習。學習就算了,如今學得還不如自家幾歲的女兒,她還得更努力趕上才行。

    郭珍珠聽說后都忍不住好笑,不過這么一來,后宮這學習氛圍還挺濃郁的。

    雖然她感覺哪里都不對,但好處就是,大家都忙著學習,確實一個個都很安分不鬧事。

    自己這個掌管宮務的人,的確輕松多了。

    得知溫貴妃終于痊愈了,郭珍珠帶著人參和其他滋補藥材去景仁宮探望她。

    溫貴妃的臉瘦了,面色還發白,看來之前病得還挺厲害。

    見郭珍珠來探望她,溫貴妃笑笑道:“我這還得養一養,叫你見笑了。好在宮務被你接過去,我也不用著急,慢慢養著就好!

    郭珍珠也笑了笑,知道溫貴妃這是在委婉告訴她,宮務交出去,溫貴妃并不介意,還可以算是十分樂意的事了。

    估計溫貴妃擔心自己病了的緣故,宮務暫時交給郭珍珠,最后好像被她搶走一樣,就委婉暗示一番,表示自己根本不介意。

    郭珍珠其實不太在意,說道:“等你養好身子骨了,還可以一起玩兒羽毛球,活動一下筋骨!

    溫貴妃好奇道:“聽說這羽毛球是你弄出來的,我瞧著挺有意思的。”

    郭珍珠說道:“你要感興趣,我讓人送幾副過來。你得空的時候玩一下,球拍不重,也不挑地方,有個空地就能玩兒了!

    宮殿前院后院都能玩,也不需要什么別的道具,確實很方便。

    溫貴妃笑著道:“那敢情好,我就厚臉皮收下了!

    郭珍珠沒在景仁宮呆很久,說了一會話,見溫貴妃露出疲態來,她就起身告辭離開。

    只是郭珍珠剛出去沒多遠,就被云嬤嬤請去了承乾宮。

    佟皇貴妃的臉色倒是比之前稍微好一點了,見著郭珍珠就笑笑道:“貿然叫妹妹過來,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郭珍珠落座后,云嬤嬤就送來茶水,是上好的毛尖。

    她喝了一口才道:“這有什么,娘娘是有事要吩咐嗎?”

    郭珍珠還以為佟皇貴妃叫自己來,是想問宮務的事,誰知道是毫無關系。

    佟皇貴妃說道:“我是聽說蘇麻喇姑分別教宣妃和三格格學漢文和蒙語,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都去旁聽了。我就想著四阿哥只在我身邊呆著也實在沉悶,不如也過去旁聽一二!

    聞言,郭珍珠有點驚訝,佟皇貴妃這是讓四阿哥提前上小班了?

    如果不是五阿哥和六阿哥太鬧騰,其實郭珍珠沒想過讓兩個孩子那么早去上課的。

    但是佟皇貴妃不一樣,她就想讓四阿哥早點去聽課,早早開始學習起來。

    郭珍珠就含糊道:“讓四格格去旁聽是皇上臨時決定的,起初是去陪著三格格一起上課。五阿哥和六阿哥是因為以前經常跟四格格一起玩兒,忽然不見她鬧騰得很。皇上才想著姐弟幾個關系好,索性讓兩個小阿哥一起去聽聽!

    “實際上六阿哥聽著就睡過去了,五阿哥也聽不懂,好在兩個孩子在四格格身邊也就不鬧了!

    言下之意,四阿哥年紀還小,未必能聽懂,又是皇帝做的決定,佟皇貴妃也得先問過皇帝的意思才行,郭珍珠是做不了主的。

    佟皇貴妃知道郭珍珠一向謹慎,不由笑笑道:“我已經問過皇上了,皇上也樂意讓四阿哥過去聽聽,算是耳濡目染一下。只是如今孩子們都在永壽宮聽課,我想著讓四阿哥過去,怎么都要先跟妹妹打一聲招呼才是。”

    郭珍珠一聽,這才笑道:“既是皇上允了的,那敢情好。只是四阿哥之前沒見著娘娘就鬧騰,要是上課的時候哭著找娘娘,怕是要坐不住的。”

    佟皇貴妃搖頭道:“這個妹妹可以放心,我已經跟四阿哥提前說了去上課的事。他之前受了點驚嚇,我安撫了一段時間,四阿哥如今好多了!

    “只是他年紀小小的總約束在我身邊,我精力大不如前,也教不了四阿哥什么,別是耽誤了孩子,才想著讓他去旁聽。”

    “而且我也擔心四阿哥的性子越發沉默內斂,不如跟同齡的姐弟們在一塊,興許能活潑一點!

    郭珍珠想到四阿哥板著小臉的樣子,性子沉穩得確實不像是這年紀的孩子。

    不過她覺得孩子性情不同也很正常,活潑一點好,內斂一點也沒什么不好。

    郭珍珠就笑著道:“四阿哥這么乖巧懂事,怎么就不好呢?不過他跟姐弟們多相處,也能多幾個同齡人一起玩兒,的確挺不錯的!

    她這邊沒意見,佟皇貴妃就放心了,又說道:“我想著讓四阿哥去聽上午的課,午飯回來我這邊用,下午他小睡一會,就打打拳,活動一下身子骨。”

    郭珍珠一聽就明白了,佟皇貴妃這是怕給她添麻煩,要四阿哥在永壽宮吃過后有什么不妥,這事就不好處置了。

    這也提醒了郭珍珠,她之前為了省事,讓孩子們直接留在永壽宮上課。

    如今多了一個四阿哥,繼續在永壽宮就不太妥當了。

    郭珍珠想了想,出了承乾宮后,就去乾清宮找皇帝商量此事。

    “皇上,要不把孩子們上課的地方換到慈寧宮去?臣妾想著去慈寧宮的話,就不用蘇麻喇姑離開太皇太后身邊太久,也能方便一些。”

    “二來孩子們還算乖,不會吵著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卻也擔心兩位可能受不住孩子偶爾的鬧騰,臣妾這才想著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雖說孩子們去慈寧宮,確實能讓那邊熱鬧一點,就怕愛靜的太皇太后會受不了這種熱鬧。

    索性郭珍珠先來問皇帝的意思,比起她,皇帝當然更了解太皇太后的性子。

    聽罷,皇帝笑著道:“愛妃說得對,如今還添了四阿哥,在慈寧宮那邊,蘇麻喇姑就不用來回走那么麻煩了。老祖宗喜靜,這么多孩子過去,朕得過去問問老祖宗的意思!

    他也沒有擅自決定,直接就去慈寧宮問一問太皇太后的意見。

    太皇太后聽了,笑著道:“皇上,這是順貴妃提出來的?”

    皇

    帝點頭道:“是,朕也覺得這樣挺好,孩子們雖然鬧騰了一點,卻還算乖覺,給老祖宗添添熱鬧也好,就怕太鬧騰了一點叫老祖宗不悅!

    太皇太后搖頭道:“孩子們能經常過來看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嫌他們鬧騰呢?”

    她心里卻想著,順貴妃倒是聰明。后宮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乾清宮,就是慈寧宮了。

    這里是她守了幾十年的地方,可謂是守得跟鐵桶一樣,誰的手都伸不進來,確實孩子們過來吃著什么都能放心。

    原本只有三格格、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幾個孩子在,郭珍珠和宜妃兩姐妹的孩子居多,在永壽宮呆著也足夠了。

    如今多添了一個四阿哥,四阿哥的身世又極為復雜,加上佟皇貴妃背后的佟家,郭珍珠會謹慎點也是應該的。

    “正好三阿哥也無所事事的,一塊兒聽課就挺好,還多了幾個弟弟當玩伴,不至于悶著了。”

    三格格要去上課,留下三阿哥一個人挺孤單的。八阿哥還是不會說話正吃奶的時候,三阿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難怪三阿哥如今說話還磕磕碰碰的,還不如四阿哥和四格格說得流利。

    這樣下去可不行,多幾個玩伴在,三阿哥說話多了,自然就能順暢起來。

    太皇太后這邊一點頭,皇帝就吩咐下去。

    佟皇貴妃很快就得到消息,不由沉默了一下。

    身邊的云嬤嬤小心翼翼問道:“主子,順貴妃娘娘這是防著娘娘嗎?聽說四阿哥要去,她這就趕緊換個地方上課了?”

    佟皇貴妃看了她一眼道:“順貴妃這樣實在聰明極了,也能叫我更放心。”

    畢竟后宮最安全的地方,可不就是慈寧宮了。

    如果四阿哥能在慈寧宮出事的話,那滿宮里也找不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了。

    順貴妃沒有當場拒絕,反而轉頭換了個地方上課而已,已經很給佟皇貴妃面子了。

    佟皇貴妃也知道四阿哥的身世太復雜,原本還有點不放心。順貴妃這樣安排,她反而徹底放心下來,只覺得穩妥極了。

    有順貴妃這樣的人掌管宮務,確實萬無一失,沒什么好擔心的。

    云嬤嬤在旁邊小聲提醒道:“主子,佟家那邊……”

    佟皇貴妃打斷她道:“不必理會,你是我的人,還是佟家的人?”

    這是讓云嬤嬤表態了,云嬤嬤連忙低頭答道:“奴婢自然是主子的人!

    聽罷,佟皇貴妃點頭道:“既是我的人,那就聽我的,此事不用再提了!

    佟家一心想讓佟皇貴妃盡快把宮務拿回來,原本轉到溫貴妃手上,溫貴妃對庶務并不擅長,甚至還累病了。

    這正是佟皇貴妃拿回來最好的機會,然而佟皇貴妃還沒動,這宮務竟然被皇帝轉到順貴妃手上了。

    聽到消息后,佟家比佟皇貴妃還著急;实蹖樫F妃極為偏愛,這宮務到她手上,佟皇貴妃不快點,只怕再也拿不回來了。

    佟皇貴妃原本心里是有點酸溜溜的,覺得皇帝如此偏愛順貴妃,宮務說給就給出去了。

    只是她后來得知內務府采辦故意抬高價格,還蒙騙了宮里主子小十年,還是順貴妃發現的。

    佟皇貴妃頓時覺得前些年自己兢兢業業管著宮務,卻從來沒發現這個問題,怕是白忙一場。

    既然有更厲害的順貴妃來管著,佟皇貴妃也就歇了心思。

    可惜她這邊放下了,佟家卻始終沒放棄,輾轉遞消息進來催促佟皇貴妃。

    佟皇貴妃也是煩了,主打的是已讀不回還不干,叫佟家也無可奈何。

    畢竟皇宮被皇帝清理了好幾遍,如今佟家能遞消息給佟皇貴妃已經是極限了,伸手進去是不可能的。

    只怕立刻要被皇帝發現,還要給剁掉手,佟家是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換了地方上課,幾個孩子都沒什么不適應的,皇帝還貼心給孩子們準備了一頂寬敞的軟轎。

    四格格帶著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去慈寧宮,三個孩子一頂轎子是完全夠了。

    轎子走得穩當,林嬤嬤還在旁邊跟著過去,郭珍珠就沒什么不放心的。

    唯一的遺憾,那就是她不能再帶著宜妃進去蹭課了。

    不然郭珍珠三天兩頭不務正業跑去慈寧宮聽課,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郭珍珠對宮務已經熟悉,處理起來得心應手,不需要費多少心。

    她每天只需要花一個時辰處理完,剩下的時間就能喝茶看書,好不自在。

    郭珍珠這種清閑日子開始才沒幾天,有一天卻突然得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小太子出痘了!

    得知消息的時候,郭珍珠整個人都驚住了。

    小太子一直在宮里,究竟誰給他傳染的?

    郭珍珠掌管宮務才沒多久,竟然出了這種事,不就是她失職了嗎?

    雖說乾清宮和東宮的事務,還是交由皇帝親自來處理,郭珍珠壓根不用插手。

    然而東宮之外,小太子還是會接觸很多宮人,要是這些人給小太子傳染上的,那郭珍珠就難辭其咎了。

    郭珍珠連忙帶著朝雨趕去乾清宮跟皇帝請罪,皇帝見她匆匆過來,額頭都出汗了,連忙拉著人坐下,又開口安撫道:“愛妃別擔心,太子暫時還好,并非其他宮人傳染的,而是東宮里頭的一個宮女。”

    郭珍珠接過皇帝的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聽后才得知小太子的東宮里頭有個伺候得不錯的小宮女。

    聽聞是家里人病了,小宮女偷偷躲在角落哭的時候被太子無意中發現。

    小太子心善,不但允許小宮女回家,還賞了一點藥錢給她帶回去。

    小宮女回家后,才發現家里人是出痘了,偷偷照顧了幾天,留下藥和吃的就回宮了。

    她擔心宮里人發現的話,自己就再也不能回宮伺候,尤其不可能留在東宮的小太子身邊。

    在小太子身邊伺候,不說體面,月錢也比別處要多,小宮女實在舍不得放棄,就瞞下此事。

    卻沒想到小宮女到底還是沾染上了,回宮幾天開始發作,連帶著小太子也出痘。

    郭珍珠皺緊眉頭,小太子這真是無妄之災,連忙說道:“皇上,臣妾記得宮里頭有幾個年紀大一點又穩重的宮女已經出過痘了,可以過去幫忙照顧太子!

    皇帝點點頭道:“你安排人過來,朕親自去東宮照顧太子。”

    看來皇帝不放心其他人,還是得親自照顧小太子才行。

    郭珍珠點點頭,她之前已經了解過宮人的名冊,知道以前天花厲害的時候,有幾個宮女活下來,后來也沒出宮。

    只要感染過還活下來的都能免疫,不再出痘,讓她們去東宮照顧小太子是再適合不過了。

    不過郭珍珠還是仔細查了一下,在這些宮女里邊挑了幾個身家清白又性子穩重過去。

    出了這樣的事,上課的事就得暫停了,孩子們都約束在各自的宮里不能隨意出去。

    林嬤嬤這時候卻私下跟郭珍珠說道:“主子,昨天四格格去慈寧宮上課,正巧遇到來請安的太子殿下!

    她滿臉愧疚道:“要不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痘了,奴婢還想不起這事來!

    郭珍珠聽得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四格格跟太子殿下昨兒見過?”

    林嬤嬤搖頭道:“四格格跟太子殿下只說了一會話,太子殿下問了兩句話就走了。”

    聽見這話,郭珍珠卻一點都沒放心,因為天花除了直接的接觸之外,還能通過飛沫來傳染。

    兩人說話的時候肯定不會離得特別遠,哪怕只有一會兒,四格格就有點危險了!

    以防萬一,郭珍珠把四格格和六阿哥也隔開來幾天看看,尤其讓四格格單獨留在房間觀察。

    為此,六阿哥還哭嚎了好一會,隔著門被四格格安撫了幾句,他這才消停了。

    連帶著所有宮人也得仔細檢查,看有誰隱瞞了出痘的事。

    好在這一查,除了東宮那個膽大的小宮女之外,暫時還沒人出痘,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但最讓郭珍珠揪心的是,四格格果然被小太子傳染,一天后也跟著出痘了!

    第92章 第 92 章

    第92章

    郭珍珠得知四格格也出痘的時候, 眼前一黑,險些沒能站穩。

    宜妃嚇得趕緊扶著郭珍珠,生怕她暈過去。

    好在郭珍珠只白了臉色, 很快就振作起來。

    她只是懊惱自己, 因為現代早就沒有天花了,忘記了這時候還有天花這個威脅。

    郭珍珠回想了一下,原身是出過天花的,那這身體就有免疫了。

    于是她當機立斷道:“妹妹,六阿哥暫時先挪到翊坤宮去,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了。”

    聞言,宜妃連忙說道:“姐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六阿哥的。”

    郭珍珠握著宜妃的手說道:“六阿哥可能會哭鬧得有點厲害, 要辛苦妹妹幾天了。而且這陣子, 妹妹先別過來, 回去后把翊坤宮也好好清理一番。”

    “好在那天太子殿下去請安的時候,只碰見了四格格;仡^五阿哥和六阿哥都睡著了,被奶娘抱上轎子。四格格想著不吵醒弟弟們, 又想走一走, 就沒上去。”

    所以五阿哥和六阿哥應該沒被傳染, 不過以防萬一,郭珍珠還是叮囑宜妃, 把五阿哥和六阿哥分開兩個房間, 觀察兩天看看。

    身邊照顧他們的人也不要換,更不要亂竄, 都呆在同一個房間里頭。

    宜妃連連點頭,記住了郭珍珠的話,知道她后邊要忙, 就先讓奶娘抱著六阿哥去翊坤宮了。

    六阿哥還睡著,一無所知被抱出了永壽宮,不知道自己好幾天要呆在翊坤宮的。

    郭珍珠安置好六阿哥,又對永壽宮的宮人說道:“我出過痘,等會進去照顧四格格!

    林嬤嬤急忙說道:“主子,奴婢也出過,該是奴婢進去照顧四格格才是!

    聽罷,郭珍珠搖頭道:“四格格年紀那么小,再是穩重的性子也會驚慌失措,我進去親自照顧也能更放心一點!

    “那林嬤嬤跟著我進去照顧四格格,其他人把熱水和吃的都放在房間門口,不要進去!

    于嬤嬤上前說道:“主子,老奴也出過痘,能進去照看四格格!

    郭珍珠想著有擅長藥理的于嬤嬤在,自己也能更放心,于是點頭了。

    于嬤嬤就交代立春和立夏在外邊候著,有什么吩咐也能立刻送進去。

    郭珍珠還讓人準備了很多干凈的布料和四格格的衣服,擔心孩子會出汗,或者痘破了,需要替換衣服。

    這些衣服回頭要全部燒掉,不然會十分麻煩,索性只撿了一些好穿的,花紋裝飾少的,穿著也更舒服一點。

    郭珍珠自己也換了一身更輕便的衣服,頭發隨意一扎,洗了手就進去了。

    四格格正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看見郭珍珠進來了,才迷迷糊糊睜開眼:“額娘,我難受!

    郭珍珠上前快走幾步,輕輕把四格格抱在懷里:“別擔心,額娘在。”

    她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額頭,有點熱,感覺還不是特別高的溫度。

    郭珍珠低頭看見四格格的脖子冒出紅色的痘痘,解開衣領,身上也慢慢開始長起來了,不由皺起眉頭。

    林嬤嬤送來溫水,用勺子一點點喂給四格格。

    于嬤嬤也過來查看,說道:“主子,四格格這已經開始出痘了,反而是好事!

    聽她一解釋,郭珍珠才知道,天花出痘越快才越不危險。

    反之一直悶著不出痘,人就會持續高熱不退,身子骨會慢慢變得虛弱,尤其腦子容易燒壞了。

    郭珍珠松口氣之余,眼看四格格身上的痘痘確實出得越來越多了。

    這痘不能碰,不小心弄破了之后會容易留下疤痕。

    只有自己慢慢出完后變得干癟消失,才不會留下痕跡。

    郭珍珠一聽于嬤嬤這么說,那更加不敢碰了,好在這些痘都沒長在四格格的臉上。

    不然在臉上留下痕跡,那就不美了;实郛敵蹙褪悄樕祥L了不少,后來才會留下不少印痕。

    四格格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一會醒一下,好在一直只是低燒,沒有徹底燒起來。

    只守著四格格小半天的功夫,郭珍珠就感覺度日如年,恨不得女兒能立刻好起來。

    忽然隔著門,她聽見了皇帝的聲音:“愛妃?四格格還好嗎?朕進來看看!

    郭珍珠一怔,想要攔著,皇帝已經推門進來了。

    皇帝一看就是特意換過一身,還沐浴過的,頭發上還帶著濕氣。他估計是擔心在東宮呆了一會,身上沾染了太子的病氣,給四格格交叉傳染就不好了。

    皇帝關上門進來,低頭看著四格格脖子上一大片的痘痘,也是松口氣,低聲安撫道:“朕在東宮那邊,聽聞太子曾在慈寧宮見過四格格。得知四格格也出痘了,朕就趕緊過來了。”

    “如今四格格的痘這么快都發出來了,反而是好事。如無意外,過幾天應該慢慢就能好起來了。”

    郭珍珠之前聽于嬤嬤說過一次,如今皇帝也這么說,她才放心了一點:“臣妾會在這邊好好照顧四格格的,皇上這么說,四格格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了,不知道太子殿下那邊如何?”

    皇帝聽見這話卻眉頭緊皺道:“太子不大好,燒起來了,痘卻沒出多少。”

    痘一直沒發出來,太子這燒只會越來越厲害,燒壞了就麻煩的。

    “御醫看過了,也說太子這痘一直發不出來,實在有些兇險,打算用天麻葛根湯試試!

    皇帝也沒什么好的辦法,只能讓御醫給太子試試湯藥了。

    四格格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皇帝還喊了一聲“皇阿瑪”。

    皇帝聽了,對她點點頭,溫和道:“皇阿瑪在,你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四格格的腦袋,看四格格又睡過去了,吩咐一個出過痘的御醫進來給四格格把脈。

    御醫說四格格出痘迅速,反倒沒那么兇險,后邊注意別把痘弄破,不小心破了也不能沾上。

    周圍照顧的人得勤快洗手,不能碰四格格身上的痘,破掉的也不能直接碰。

    郭珍珠都記下了,皇帝看了四格格兩眼,還得去照顧更兇險的小太子,跟郭珍珠說了一聲就先回去東宮了。

    聞言,郭珍珠安慰道:“皇上也得保重才行,太子殿下有皇上保佑也能很快好起來的!

    皇帝點點頭,又說道:“宮務的事愛妃別太擔心,那兩個女官會暫時管著。實在有處理不了的事,朕讓她們去找蘇麻喇姑,實在不行還有老祖宗幫忙盯著!

    有皇帝這句話,郭珍珠就更能放心了,不然自己進來照顧四格格,根本顧不上外頭的事,宮務什么的沒人處置一時半會也不會亂。

    估計皇帝也是這么想的,要是郭珍珠不在,宮務就亂了,那底下人也太不識趣了。

    如今宮里亂糟糟的,關起門來不能隨意出入,這些奴才就該夾緊尾巴才行。

    要這時候給主子添麻煩,他們的腦袋也沒必要留著了。

    皇帝說完話,這才走了。

    門再次被關上,郭珍珠看著榻上睡得還算安穩的四格格,都不敢移開眼。

    林嬤嬤后來把門外的食盒拿進來,郭珍珠沒什么胃口,卻知道自己不吃東西,林嬤嬤和于嬤嬤也不敢吃。

    總不能叫人進來照顧四格格卻要餓著肚子,郭珍珠還是勉強吃了幾口。

    她要是倒下了,還怎么照顧四格格呢!

    小廚房還給四格格做了一碗蓮子百合湯,對四格格這年紀來說正合適,溫和滋補。

    四格格醒來,郭珍珠就喂了她半碗。里面還放了點糖,吃著甜絲絲的,四格格還愿意吃,就是胃口不多。

    而且她吃上半碗后,很快又睡過去了。

    郭珍珠不由擔心,四格格這吃著吃著就睡著了,顯然是精神不濟。

    于嬤嬤安慰她道:“主子,四格格這出痘的時候尤為累人,多睡才能讓身子骨盡快好起來。”

    四格格暫時不用藥,就只能靠自己,盡快出痘,結束后慢慢就沒那么嗜睡了。

    郭珍珠一連守了三天,只晚上的時候合一會眼,閉目養神,壓根就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四格格這痘出得快,去得也快,第三天的時候已經不發了,第四天的時候開始干癟,第五天更是慢慢在脫落。

    郭珍珠這才算是徹底松口氣,尤其四格格的精神頭明顯一天比一天好,昏睡的時間也漸漸少了。

    她醒著的時間長了,見郭珍珠一直守在自己榻前,不由說道:“額娘睡一會吧。”

    于嬤嬤和林嬤嬤也勸道:“是啊,主子守了幾天,也沒能睡好。如今四格格已經好起來了,主子得多保重才是!

    郭珍珠因為放心下來,也有了困意,畢竟熬了幾天,這身子骨也有點受不住了。

    她躺在旁邊的軟塌上,合上眼很快就睡過去,等醒來的時候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嬤嬤,什么時辰了?”

    林嬤嬤連忙遞給上溫水給郭珍珠,才說道:“主子只睡了一個時辰,要不再多睡一會?”

    郭珍珠喝了一口就搖頭道:“我小睡一會,感覺好多了。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我仿佛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雖說累了,卻還是沒能睡得太沉,迷迷糊糊當中好像聽見有人說話。

    林嬤嬤這才解釋道:“是宜妃娘娘來了,隔著門問了四格格的事。得知四格格出痘快,已經好起來了,宜妃娘娘也是松口氣,轉而說起外頭的事來。”

    郭珍珠這才知道,小太子就比四格格兇險多了

    ,前兩天壓根就沒出痘,只一個勁發燒,還燒得越發厲害。

    皇帝急的團團轉,讓御醫想辦法。

    御醫上了兩次湯藥,小太子依舊沒能出痘,皇帝大發雷霆,最后把院首請過來,再喂了一次湯藥,小太子這才終于出痘了。

    雖說小太子這是出痘了,卻也出得慢,高熱第四天才慢慢下來。

    好在小太子的身子骨還算不錯,今早醒過來了,這出痘還快了一點,眼看這兇險能過去。

    郭珍珠聽后也松口氣,小太子要真出什么事,這宮里只怕要變天了。

    尤其小太子那么小的孩子,那小宮女怎么就剛好在角落哭的時候被他看見,然后出宮后又剛巧碰上家里人出痘。

    這小宮女還剛巧偷摸著回宮來,身上還沒出痘,等進宮后接觸了小太子才出痘了呢?

    巧合實在太多,郭珍珠忍不住要多想。

    她想著小太子除了身份,也只是個幾歲的孩子,對小孩子下手的人真的沒品!

    好在小太子這有驚無險,總算是挺過來了。

    郭珍珠感慨道:“太子殿下得皇上保佑,這是要好起來了!

    林嬤嬤點頭附和道:“是,皇上親自照顧太子殿下,聽說罷朝了好幾天,今早才恢復了早朝!

    聞言,郭珍珠心想真難得,卷王皇帝估計第一次罷朝這么久,估計朝臣都要不習慣了。

    幸好小太子好起來了,皇帝也松口氣,于是就接著去上早朝了。

    皇帝這跟郭珍珠一樣照顧孩子,估計吃睡都不多,郭珍珠累得剛才睡著跟暈過去一樣,皇帝居然還有精力去上早朝。

    果然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她和皇帝壓根不能比!

    郭珍珠躺了一會,過去看四格格的時候,見女兒醒著,摟著她問道:“身體感覺哪里癢了嗎?千萬不能用手抓,抓破就麻煩了!

    四格格乖巧點頭道:“我知道的,額娘,于嬤嬤給我再三說過了!

    一個個都擔心她抓破痘痘后會留下疤痕,于是等四格格醒著的時候就會反復叮囑。

    四格格也知道她們幾個是為自己好,乖巧認真聽了進去。

    郭珍珠摸著她的臉頰笑道:“四格格最乖了,等徹底好了,你就能出去了!

    她忽然隔著門聽見熟悉的哭聲,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我怎么聽見有孩子在哭,這哭聲好像六阿哥的?”

    宜妃隔著門無奈說道:“姐姐,可不就是六阿哥,他哭了幾天,把我愁壞了。連帶著五阿哥也跟著哭,讓人真有點受不了。”

    “剛聽說四格格好起來了,我才敢帶著這兩孩子過來,別是打擾了四格格和姐姐休息!

    郭珍珠在里頭照顧四格格變得憔悴,宜妃在外邊照顧五阿哥和六阿哥也要憔悴多了。

    四格格隔著門說道:“六弟別哭了,我很快就好了!

    聽見四格格的聲音,六阿哥哭聲一停,抽抽搭搭道:“姐姐,快!

    知道他是讓自己盡快好起來,四格格笑笑道:“我真的快好了,六弟別哭了,五弟也是。”

    遠遠能聽見五阿哥的哭聲,郭珍珠都能想象到這兩天宜妃過得多么水深火熱了,滿是歉意道:“辛苦妹妹了,等四格格徹底好了,你也能好好歇一下。”

    宜妃聽郭珍珠略帶輕松的語氣,就知道四格格沒什么大礙,跟著放下心來:“那敢情好,四格格好得快,出來后也能鎮住這兩孩子,叫我能睡個好覺了。”

    五阿哥也被抱了過來,四格格隔著門安慰了兩句,他也跟著消停了。

    宜妃哄了兩句,總算把這兩個哭個不停的小祖宗送出去,又隔著門跟郭珍珠說道:“姐姐還好吧?聽說食盒送進去,用的卻不多,今兒四格格好起來了,姐姐想吃什么,這就讓小廚房做好送過來。”

    郭珍珠放下心來,也有了點胃口,感覺饑腸轆轆的,笑著點了幾樣。

    宜妃聽后,二話不說就吩咐人去告訴小禮子,叫他盡快做好送過來。

    等著的時候,她也好久沒見著郭珍珠,舍不得那么快離開。

    尤其兩個孩子給哄好了,正被奶娘帶著在外頭溜達,整個永壽宮因為四格格好起來,也放松下來,宮人都有了笑容。

    之前郭珍珠吩咐宮人每天早晚都用白醋來尋永壽宮消毒,免得傳染開去。

    宮人是每個角落都熏了,永壽宮一股子濃郁的白醋味道。

    她們還一個個繃緊神經,擔心里頭的主子。

    如今四格格好了,郭珍珠聽著聲音,精神頭還算不錯,一直提著心好幾天的宜妃也忍不住隔著門跟她聊了起來。

    “姐姐,那個害人的小宮女給處置了,倒是沒問出什么話來,想必她本人其實并不清楚被人利用了。她家里人卻因為出痘,沒一個活下來,這線索就斷了!

    不清楚那些出痘的家人是真的病死了,還是被人害死的,反正人死了,也就無法知道他們究竟跟誰接觸過,無從查起了。

    宜妃皺了皺眉頭,沒說這歹人藏在暗處,不但害了小宮女一家子,就連鄰居都沒放過。

    連著好幾家鄰居沒出門來,查探的人去隔壁看了,才發現這些人都無聲無息死了。

    有被傳染出痘沒成功病死的,有被五花大綁堵了嘴。最后還灌了藥,在昏睡中死去的。

    要么感染死了,要么沒感染上就被弄死了,反正是一個不留。

    這手段如此殘忍,叫皇帝十分震怒,讓順天府的人把京城查了個底朝天。

    郭珍珠卻覺得如此膽大妄為的人,不像是朝中人所為,畢竟這下手實在太狠毒了,著實沒有必要。

    想想他們輾轉要害小太子,利用了小宮女,小宮女一家子算是個媒介,讓她沾上病毒帶進宮里來連累小太子。

    但鄰里卻算是無妄之災了,估計對方擔心鄰里見過他們,所以才會直接滅口。

    而且看那些人有的染病,有的沒有。對方肯定是去過一次,讓鄰里染病。

    然后又回去一次,發現沒有染病的人才會再痛下殺手。

    這些人害怕有人會認出他們,才會多此一舉把鄰居都滅口了。

    所以對方至少去了那個地方兩次,哪怕鄰里都死了,總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一次不夠,還要去第二次,想必這些人必然是亡命之徒了,生怕被人發現蹤跡。

    郭珍珠就說道:“只要做過必然會留下痕跡,想必過陣子皇上就能查出究竟是誰做的了!

    宜妃也是這么想的,點頭道:“是啊,這殺千刀的真害人。也虧得那小宮女沒到處亂走,只感染了小太子和東宮的人,以及倒霉的四格格!

    要是那小宮女在后宮溜達一圈,那整個后宮估計都要淪陷了。

    思及此,宜妃也忍不住一陣后怕:“五阿哥和六阿哥還小呢,我光是想想就害怕。”

    郭珍珠想著等四格格徹底好起來后,她也得盡快把牛痘弄出來,讓孩子們接種上,以后就沒那么擔驚受怕了。

    四格格來了這一回,真是快把她嚇死了,怎么都不能再拖延下去。

    就是郭珍珠該怎么跟皇帝開口,說種牛痘能夠防天花?

    看來她還是得先讓家里人找來感染過牛痘的人,拉到皇帝面前,才更有說服力。

    郭珍珠心里琢磨著這事,小廚房那邊已經做好吃的送過來了。

    食盒放在門邊,宜妃退開到幾丈之外,遠遠看開門的郭珍珠臉色還好,這才稍微放心下來。

    郭珍珠對著宜妃笑著揮揮手,這才提上食盒進去,再關上門。

    林嬤嬤接過食盒,把里面的飯菜拿出來。

    四格格如今醒過來了,也能吃點肉粥,今兒胃口好多了,還能吃點肉和喝點湯。

    郭珍珠吃的跟四格格差不多,都比較清淡。因著她之前沒什么胃口,一時也不能吃大魚大肉,免得消化不良。

    于嬤嬤年紀大了,胃口不如以前,一般吃好克化的,林嬤嬤也是如此。

    所以郭珍珠點的都是清淡的菜式,給四格格喂了兩口,四格格接過勺子道:“額娘,我自己來就行!

    看四格格自己吃得香,郭珍珠這才吃了起來。

    吃完后,把食盒送出門外,自是有人收走。

    皇帝抽空又來了一次,得知四格格出痘已經結束,痘伽都開始脫落了,他心里更是欣慰。

    四格格果然最像他,就連出痘都沒別人兇險,幾天就好起來了。

    皇帝讓御醫過來給四格格再次把脈,御醫每天都會進來一次,都說四格格恢復得很好。

    聞言,皇帝看著面色好起來的四格格,心里高興得很。

    只是他見郭珍珠面色發白,倒是擔心道:“四格格好起來了,愛妃要是累了,不如出去好好歇一歇。這里頭有兩個嬤嬤在,你也能放心去休息了!

    四格格也勸道:“是啊,額娘快去睡!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放心,我就是這幾天心神不寧睡得不好,面色才差了一些。四格格如今好了,我休息幾天就能好起來!

    她忽然又道:“只是家里知道四格格忽然出痘的事,想必嚇壞了。臣妾想給家里寫信說說,卻又擔心不太合適。”

    皇帝聽后搖頭道:“有什么不合適的,不過愛妃寫信總歸寫得不夠全面,還不如遞話讓你家里人進宮來見你,才能放心!

    他沉吟一會道:“過幾天,等四格格徹底好起來了,再叫三官保和他夫人進宮來見一見愛妃。”

    郭珍珠連忙起身道謝,皇帝扶著她笑道:“愛妃客氣什么,這次要不是愛妃安排得當,四格格也沒那么快好起來!

    他進來見永壽宮有條不紊的,而不是像東宮那樣,一個個慌慌張張,就跟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怎么辦,皇帝就忍不住想嘆氣。

    看來東宮那邊,也得有個穩重的嬤嬤主持才行。

    等太子長大成親后,也能有人幫著管一管東宮的事,不至于一出事,宮人就慌亂成這樣。

    沒能幫上忙不說,反而會亂套。

    皇帝又道:“朕進來的時候聞著永壽宮全是白醋的味道,問過后,說是愛妃交代他們做的!

    郭珍珠解釋道:“是,臣妾聽說用白醋熏一熏,能消除污穢!

    皇帝只以為她用的是偏方,不管有沒用,起碼能心安,于是點了點頭。

    郭珍珠又開口道:“說起來,自從皇上給家里賞了莊子,臣妾還沒去過。想著這次跟家里人見面,在宮里總歸不大方便,去府上可能還得興師動眾,倒不如悄悄去莊子上!

    這安排確實要輕省得多了,換一輛馬車,喬裝一下,郭珍珠去莊子見家里人,確實沒宮里那么多規矩。

    如果大張旗鼓回家去,她不說跟家里人說話,亂七八糟的親朋戚友都要上門來拜訪,那就不堪其擾了。

    皇帝皺了下眉頭,其實不大放心讓郭珍珠獨自出宮,還是去京郊的莊子上。

    不過他轉念想到這次四格格忽然出痘,把郭珍珠嚇得不輕,只怕她想跟家里人撒嬌哭訴一番。

    宮里哪里都有眼線在,郭珍珠在這里見宮里人確實拘謹得很,都說不了多少體己話,很多也不敢說。

    思及此,皇帝就心軟了,點頭道:“也罷,那愛妃就去莊子上走走,只是當天得回來。愛妃單獨去也不合適,回頭朕讓三官保和他夫人安排一下,在宮里的側門跟你一起走!

    “另外道;貋硎雎殻米屗麕е俗o送愛妃一路去莊子!

    皇帝這安排既遮掩了郭珍珠出宮,又有人護送在側,還是她熟悉的家里人,可謂周到極了。

    郭珍珠還有點可惜要當天來回,不過皇帝愿意松口讓她去莊子已經不容易了。

    而且她獨自一人出宮,總不能讓孩子一整天都見不著自己。

    但是郭珍珠又不能帶孩子出去,不說四格格才好起來,得好好養著。

    六阿哥還小呢,出去也不合適。

    于是郭珍珠點頭笑道:“多謝皇上,這安排實在周到極了。”

    她想起一事來,又問道:“這幾天臣妾慌慌張張的,如今四格格好了,這才想起來那天太子殿下去過慈寧宮,那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

    兩位老人家沒事吧?

    聽她這么一問,皇帝笑著安撫道:“放心,老祖宗和皇額娘都出過痘的。她們倒是擔心太子和四格格,每天都來問朕!

    “幸好四格格好了,太子眼看著身子骨有了氣色,人也能吃喝了,老祖宗和皇額娘這才算是放心下來。”

    郭珍珠無奈道:“叫兩位擔心了,回頭等四格格徹底好了,臣妾必然要帶著四格格過去慈寧宮告罪!

    聞言,皇帝擺擺手道:“跟你有什么關系,反倒是那起子小人在暗地里動手腳,叫太子中了圈套不說,四格格也是無妄之災。”

    那天四格格沒在慈寧宮遇到太子,只怕也不會受連累吃這個苦頭了。

    如今兩個孩子安好,才叫皇帝能專心致志派人把暗地里的老鼠都抓出來好好清理掉。

    皇帝又道:“這事已經有些眉目了,不外乎是前朝余孽。那宮女被審問后,顯然并不知情,當初只被告知家里人病了,還暗地里提醒她去太子必經之處哭一哭。”

    “宮女所謂提醒她的老鄉根本是對方宮里隱藏到最后的釘子,在廢井里找到了。放心,這些人跑不遠的!

    皇帝的想法跟郭珍珠一樣,這些人在宮女家里和鄰居身上下手兩次,按照這些人死去的時間,對方跑了沒多久,慌張離開的同時也留下了一點點痕跡,足夠順藤摸瓜找到對方的行蹤了。

    要抓回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皇帝嘆道:“可能對方也明白,太子是朕的命根子,才會對太子下手,太子也算是無妄之災了!

    那些人不敢也無法對皇帝直接下手,就只能轉去對小太子動手了。

    郭珍珠聽得皺眉頭,皇帝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安撫道:“朕說這些,只是讓愛妃心里有數。這些事朕會好好處置,以后再不會出現同樣的事來了!

    郭珍珠聽著點頭道:“臣妾有皇上這話,那就能徹底放心下來了!

    皇帝這幾天被太子和四格格忽然出痘的事壓著,加上還要抽空處理政事,親自照顧太子,安撫住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要派人追蹤下手之人。

    他哪怕精力旺盛,也有些疲倦了,忍不住跟郭珍珠多說了些話,心里才能好受一點。

    郭珍珠也終于能從四格格的房間出來,好好沐浴泡澡,換了一身衣服。

    她卻還不能休息,得看看女官這幾天處理的宮務有沒什么差錯。

    看完后,郭珍珠還寫了一封短信,讓琉璃出宮帶去郭絡羅家。

    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家里人,皇帝允許她過幾天去京郊的莊子跟他們見面。

    雖然皇帝也會通知三官保此事,不過郭珍珠覺得還是提前說一聲為好,別叫家里人嚇著了。

    另外郭珍珠也想讓家里人放心,她們在宮里都好,四格格雖然出痘了,如今也慢慢康復起來了。

    郭絡羅夫人識字不多,讓三官保念了信,聽后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上天保佑,讓順貴妃和四格格都平平安安的!

    她剛聽說太子出痘的時候就驚著了,等知道四格格遇到過太子,也跟著出痘的時候,只感覺天旋地轉,險些要嚇暈過去。

    郭絡羅夫人提心吊膽好幾天,得知四格格出痘快,幾天就好起來了,她才稍微松口氣。

    如今得了女兒親自寫信來,郭絡羅夫人就更放心了,看來四格格是真的好起來了。

    尤其她在信里,說皇帝允許郭珍珠過幾天去京郊莊子跟家里人見面,郭絡羅夫人就更是驚喜萬分。

    “老爺,咱們趕緊派人去莊子上收拾一番。不行,我得親自過去盯著,別是叫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潛進莊子里頭了。”

    三官保煞有其事地點頭道:“夫人說得對,正好道保帶著下屬回來述職,讓他幫著跑一趟,去把莊子的周邊收拾一下就能更放心了!

    除了人之外,莊子后邊是山。要是竄進什么野獸進來,嚇著女兒就不好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安排,既緊張又歡喜,只覺得皇帝有這樣的恩典,女兒在宮里想必過得極好。

    如今因為四格格出痘的事,郭珍珠恐怕受了不少苦頭,還得守著四格格,也不知

    道她是不是瘦了。

    思及此,郭絡羅夫人想著莊子上的瓜果蔬菜,還有新鮮的走地雞,得給女兒燉一鍋新鮮的老母雞湯喝一喝才是。

    道;鼐┦雎殻犝f妹妹過幾天要去莊子上跟他們見面,簡直高興壞了。

    他連忙帶著下屬去莊子里頭和周邊清理后,還留下一隊人每天巡邏才能放心。

    皇帝聽說后,對郭絡羅一家人很是滿意。足夠細心又謹慎,不愧是郭珍珠的家人。

    他低下頭,看著手里頭的折子,臉色又陰沉下來。

    第93章 第 93 章

    第93章

    皇帝沒想到, 郭珍珠為了照顧四格格不得已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好幾天,居然有御史覺得順貴妃想要獨占宮務。

    在這關鍵時候,她都沒把宮務交出去給別人, 要是因此宮里亂套了怎么辦?

    這宮務要交給誰, 溫貴妃也行,佟皇貴妃都可以啊!

    這些御史就差沒說郭珍珠為了掌管后宮,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了!

    皇帝越看越生氣,把折子扔在一邊。

    寫折子的幾個御史都跟佟家沒關系,只有其中一個跟鈕鈷祿氏一族的旁支是姻親。

    這旁支已經快五服之外了,關系離得太遠,幾乎可以說跟主支沒什么關系。

    但是皇帝看了,必然忍不住多想, 這幾個御史會不會跟鈕鈷祿氏有關系。

    畢竟郭珍珠這宮務, 可以說是從溫貴妃手里拿過去的。

    溫貴妃自己不介意, 鈕鈷祿氏一族真的不介意嗎?

    可是皇帝卻很清楚,遏必隆幾年前去世后,幾個兒子都是武將, 不是特別出色, 尤其一根筋, 城府并不深。

    連帶著溫貴妃也是這樣的性子,溫和直率, 想什么就說什么。

    她當初也是因為佟皇貴妃忽然病了, 才會接了宮務,因為不擅長還把自己累病了, 早就不想管了。

    幸好有郭珍珠接手,溫貴妃不知道多高興,如今快快樂樂養身子, 還拿著郭珍珠送的球拍玩兒得起勁。

    作為武將的女兒,溫貴妃的身子骨雖然不是特別好,卻很愛活動。

    但是宮里能活動的項目不多,她又不能去校場,如今有了球拍,溫貴妃只要找一塊空地就能活動身體,別提多方便了。

    所以說溫貴妃想把宮務搶回來,那是不可能的事。鈕鈷祿氏一族哪怕有這個想法,看溫貴妃都累病了,還想她掌管這個,何必呢?

    遏必隆那時候送女兒進宮是讓她享福的,不是來吃苦的。

    溫貴妃的其他兄弟也是這么想的,只盼著她在宮里過得好就行了。

    所以這彈劾的折子就有點耐人尋味了,看似是把鈕鈷祿氏一族牽扯進來,實際上很可能是佟家盼著佟皇貴妃重新掌管后宮。

    皇帝嗤笑一聲,把余下幾個內容差不多的折子看完,直接就壓著不放了。

    這東西多看一眼都覺得難受,皇帝要不是定力還可以,早就讓李德全送火盆來,全扔進去燒了。

    皇帝心想這些御史還是太閑了,于是問道:“天牢里審問完了嗎?”

    李德全恭敬答道:“皇上,主要的幾個人抓回來已經審了,還有些牽扯其中的剛抓回來!

    聞言,皇帝點頭道:“讓這幾個御史去天牢里看看,既然他們這么憂國憂民,很該為朕分憂!

    李德全想著那幾個御史都是文弱書生,去天牢看審問,血淋淋的只怕要嚇暈過去。

    皇帝哪里是讓他們去天牢幫忙分憂,分明是覺得這幾個御史太閑了,叫幾人忙一點。

    去過天牢,這幾個御史估計要躺幾天,還能消停一陣子。

    實在不消停,皇帝就讓他們多去天牢幾天,見多了也就乖覺了。

    皇帝看著外邊的時辰,忽然問道:“順貴妃出宮去了嗎?”

    李德全早就留意外頭,知道皇帝必然會問,連忙上前一步低頭答道:“回皇上,順貴妃娘娘辰時一刻就出宮了!

    聞言,皇帝哼了一聲道:“她倒是迫不及待,那么早就出發了!

    這話李德全可不敢接,只得含糊道:“貴妃娘娘想必有什么考量,辰時那會兒,大臣們因為早朝都進宮了,天剛擦黑,路上也沒什么人!

    所以順貴妃這時候出宮是最合適的,借著黑夜遮掩,避開大臣早朝的時間,路上沒什么人,就不會有人發現她出宮了。

    皇帝輕輕點頭,也能明白郭珍珠的心思,想要避著人出宮,免得那些御史見了又開始上折子說她隨意出宮的事了,還得給皇帝添麻煩。

    這些御史該彈劾的事沒彈劾,不該彈劾的事倒是一個勁冒出來,叫皇帝心里窩火得很。

    倒是一個個喜歡沖著郭珍珠去,還蠢得當了別人的刀子也不自知!

    尤其郭珍珠如今在后宮有獨寵的趨勢,各家族可能坐不住了,讓御史一個勁上躥下跳的。

    皇帝示意李德全把這些礙眼的折子通通拿走,又隨口問道:“道保在宮門口護送順貴妃了吧?他帶了多少人過來?”

    李德全答道:“皇上,奴才聽說道保大人只帶了三個人!

    聽見這話,皇帝的手一頓,皺眉道:“只帶了三個人,其他人呢?”

    李德全這就不清楚了,不敢胡亂猜測,只跪下告罪。

    皇帝擺擺手道:“你去查一查,別是道保去駐地這么一段時間,底下人這是不聽話了嗎?”

    李德全聽得心頭一緊,連忙下去查探了,只盼著駐地那些人識趣點,別是真給道保添堵,那跟給皇帝添堵沒什么兩樣了。

    郭珍珠前一天出門之前,就先交代好了,請宜妃繼續幫忙照顧孩子們一天。

    這次她臨時要去京郊的莊子,要丟下孩子們,總要有人看顧。

    也不能只讓底下人看著,有宜妃在,郭珍珠就能更放心了。

    只是郭珍珠不免愧疚,自己照顧四格格幾天,讓宜妃幫著照顧六阿哥。

    如今她又跑出去,讓宜妃又繼續幫著照顧孩子,這次還不好帶宜妃一起過去。

    宜妃看出郭珍珠的想法,笑笑道:“姐姐,咱們進宮之前就知道了,要出宮不容易。難得姐姐得了皇上允許,破例出去已經少見,再帶上我就更難了!

    “而且我看出姐姐有心事,這次忽然提出去京郊見阿瑪和額娘,想必是有正經事要做。我這幫不上什么,好歹能給姐姐看顧一下孩子們。”

    郭珍珠心里感動壞了,果然妹妹就是她最可靠的后盾!

    她摟著宜妃膩歪了好一會,把宜妃都弄得臉頰通紅:“姐姐,我都是當額娘的人了,可不能這么摟摟抱抱的!

    雖然宜妃這么說著,她也沒離開郭珍珠的懷抱,嘴角還微微揚起。

    郭珍珠另外私下也跟四格格提了,自己要出宮一天去京郊莊子的事。

    雖然四格格年紀小,郭珍珠卻絲毫沒糊弄她的意思。

    四格格聽后點頭道:“額娘放心,我會看好弟弟的!

    郭珍珠笑笑道:“有你在,我是再放心不過了。如果有什么事想找人幫忙,就去找你姨母!

    四格格點了點小腦袋,明顯是聽進去了。

    第二天郭珍珠就早早起身出門了,她也很久沒這么早起床,打著哈欠洗漱裝扮好,就立刻放輕手腳出了永壽宮。

    外頭放著一頂軟轎,直接送郭珍珠去側門。

    門外候著一輛馬車,聽見聲響掀起簾子,正是郭絡羅夫人。

    郭珍珠沒帶多少人出去,只帶了經常出宮的宮女琉璃。

    琉璃扶著郭珍珠上馬車,自己則是坐在馬夫的旁邊。

    離開側門幾步,就能聽見馬蹄聲,郭珍珠掀開一點簾子,看見道保騎著馬在馬車邊上護送。

    她仔細聽了聽,馬蹄聲不多,道保帶的人手很少。

    郭珍珠放下簾子,對郭絡羅夫人笑道:“額娘,怎的不見阿瑪?”

    郭絡羅夫人許久不見女兒,握著她的手仔細端詳道:“老爺先去莊子上等著了,畢竟跟娘娘同坐一輛馬車也不合適。娘娘瞧著清瘦了一些,正好我讓人在莊子上燉了老母雞湯,等會娘娘到了莊子可以先喝上一碗!

    知道她擔心,郭珍珠忙不迭應下道:“好,正好我今早匆忙出來,還沒用飯!

    聽見這話,郭絡羅夫人連忙說道:“正好馬車上備著點心,娘娘先用一點墊墊肚子!

    不止有點心,還有熱水能泡茶。

    琉璃聽見里頭的話就從馬車那邊掀起簾子進車廂里頭,幫著郭珍珠泡茶。

    馬車里頭特地改良過,角落有柜子,還有一個小爐子,側邊有一張小茶幾,都是固定在車上,不會挪動。

    爐子還熱著,上面有熱水,正好用來泡茶。

    郭珍珠吃了兩塊點心,喝了一杯茶,感覺身上暖暖的。

    郭絡羅夫人見她吃好了,這才說道:“之前宮里傳消息出來的時候,我都嚇壞了,幸好娘娘和四格格平安無事!

    聞言,郭珍珠嘆道:“叫額娘擔憂了,只是這事太突然,宮里第一時間封鎖起來!

    言下之意,她想早點給家里遞消息都難了,一直拖到四格格徹底好了之后才行。

    郭絡羅夫人擺手道:“娘娘和四格格只要好好的,我和老爺就能放心了。消息早點晚點都沒什么,反正都是好消息!

    聽見這話,郭珍珠笑著點頭。

    她看著外邊又疑惑道:“額娘,大哥只帶了這么幾個下

    屬回來述職嗎?”

    郭絡羅夫人含糊道:“道保說護送娘娘,自然得品行和身手都最好的人,仔細挑選一番,人數就不多了!

    郭珍珠聽得瞇了瞇眼,總覺得自家額娘在隱瞞什么。

    不過馬車里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說周圍有道保的下屬在,還有車夫,總歸得注意隔墻有耳。

    好在宮里離著京郊的莊子并不算遠,兩人說了一會話,郭珍珠閉眼小憩了一陣就到了。

    琉璃扶著郭珍珠下馬車的時候,外邊就只有三官保和道保在了,道保的下屬都退到莊子門外去。

    郭珍珠笑著喊了“阿瑪”和“大哥”,三官?粗廴σ患t道:“娘娘瘦了許多,這陣子真是叫娘娘勞累了!

    郭絡羅夫人連忙打圓場道:“好了,老爺,咱們別是讓娘娘在外頭說話,趕緊進去才是。”

    三官保連忙應道:“對,快進去,里頭都收拾好了!

    他知道郭珍珠出來一趟不容易,尤其她突然要出宮到莊子上見家里人,三官?偢杏X郭珍珠有什么事要說。

    所以三官保直接讓莊頭帶著人都退到后邊,前院只剩下他們一家子在。

    郭珍珠一邊走一邊問道:“幾位哥哥也來了嗎?嫂嫂們呢?”

    道保答道:“弟弟們聽說娘娘難得要來莊子一趟,也都跟上峰告假過來了。想著家里也不能沒人照應,幾個弟妹都在府里。我這回只是回京述職幾天,夫人就沒跟著回來。”

    郭珍珠點頭,看來只有幾個兄長過來了,嫂子們都沒跟著來。

    顯然道保也得了三官保的交代,郭珍珠忽然要出來必然有事要說,越少人知道越好,索性就沒讓弟弟帶上弟妹一并過來了。

    院子門口幾個兄長在來回踱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見郭珍珠來了,幾人猶豫著要上前行禮,被郭珍珠笑著攔下了:“這里又沒外人在,哥哥們不用那么多禮,也別太拘謹了,叫我都渾身不自在。”

    三官保板著臉說道:“娘娘,禮不可廢!

    雖然是這么說,他也沒逼著幾個兒子給郭珍珠行禮。

    下車的時候,郭珍珠就打發琉璃去后頭跟莊頭對一對午飯的菜單,暫時別過來了。

    琉璃知道郭珍珠跟家里人有體己話要說,也不至于那么不識趣留下,連忙退去后邊了。

    如今在場的都是自家人,郭珍珠被他們簇擁著坐在上首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時間有限,她趕緊開口道:“這次宮里突然有天花,實在太兇險了。我忽然想到以前曾看過的一本雜書,上頭說得了牛痘的人就不會得天花!

    “想著我在宮里不方便出外,要勞煩阿瑪和兄長們私下打聽一下。哪里有村莊曾經出過天花,然后得過牛痘的人也在里頭的!

    三官保聽著就明白郭珍珠的意思,他沒想到郭珍珠特意出宮來,就為了這事。

    如果得了牛痘真的不會得天花,那真是大功一件了!

    不說三官保,就連道保都兩眼放光道:“娘娘,這事要是辦成,那實在不得了!”

    多普庫沉吟片刻,突然說道:“娘娘要找這樣的人,我還真認識一個,就在京郊不遠的村子里頭!

    郭珍珠不由詫異道:“二哥怎會認識得過牛痘的人?”

    多普庫聽后答道:“也是巧合,之前周邊有幾個村子出天花,尤其這人所在的村子,就活了他一個人!

    “整個村都沒了,那田地和戶籍就得重新分,這人就劃分到我這邊來了!

    郭珍珠這才想起來,二哥多普庫之前跟著被提拔為佐領,管著旗人的戶籍、田地等事。

    這人的戶籍要修改,并入到他的管轄之下,自然要了解一番。

    道保大吃一驚道:“乖乖,整個村就活了他一個人?”

    多普庫點頭,神色凝重道:“他的村子太偏,在山腳下。他出來報信的時候,官府的人擔心他也得了天花,會傳染其他人,不讓他靠近,還驅趕他回去村子,把村子都封鎖了!

    “如今對付天花也沒什么藥,只能熬著。等半個月后,這人還活蹦亂跳的,沒有一點問題。官府的人才知道他沒得天花,卻說村里人都死了!

    “為這事,不少人說他運氣好,命硬。如今聽娘娘的話,看來不是偶然。因為這人是個放牛郎,養了兩頭牛,一頭牛得了牛痘,他年少時候也跟著得了。臉上還因此長了疙瘩,因此沒姑娘看上他,也就一直沒能成婚!

    “好在他養牛相當厲害,養得壯實,還會給?床。诖謇镞^得還不錯。可惜遇上天花,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這并入我這邊的時候,還不少人嫌棄他,我只好把人安排在最角落的小屋里頭住著。如今看來他是個香餑餑了,也不用到處找這樣的人!

    郭珍珠點頭笑道:“我運氣還挺好的,剛出門還想著要是很難找怎么辦,二哥就給我找來了。”

    三官保摸著胡子說道:“聽聞皇上私下讓御醫鉆研種人痘之事,已經頗有成效。娘娘這是打算用牛痘,種在人身上嗎?”

    道保遲疑道:“可是我記得牛一旦長了牛痘,很快就要死了,這個種在人身上真的可行嗎?”

    說完,他立刻又說道:“我這不是質疑娘娘的意思,而是擔心此事不能成,叫娘娘失望了。”

    多普庫看了道保一眼道:“大哥,娘娘每次辦的事哪有不成的?咱們只要努力找到其她一樣的人,然后交出去就行了。至于后邊如何,當然得皇上來定奪了!

    三官保連連點頭道:“不錯,娘娘提出此事必然是對的。只要把人找出來就行了,道保在駐地里不方便經常出來。你們其他幾人努力一點,多找幾個這樣的人!

    其他幾個兄長連忙應了,郭珍珠也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

    她昨天還絞盡腦汁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著怎么說服家里人幫忙。

    誰知道壓根不需要郭珍珠多說,家里人就立刻答應下來。

    三官保:我女兒說的都是對的!

    道保等幾個兄弟:我妹妹說得肯定沒錯!

    郭珍珠:好家伙,一屋子的女兒控和妹控!

    好在事情十分順利,哪怕找不到很多人,就多普庫說的那個人是個不錯的引子。

    只要交給皇帝,想必他很快就明白牛痘比人痘要安全得多了。

    郭珍珠連忙又說道:“這事得保密,說是阿瑪想出來的就好,或者二哥無意中碰見這人也行,反正別說是我提的!

    三官保聽后疑惑道:“這是娘娘的功勞,咱們哪能搶了去?”

    道保想多了一點,沉吟道:“難不成這次太子殿下的事連累了四格格,叫娘娘心里不高興,準備跟皇上慪氣,不愿意告訴皇上?”

    “但是又想著種牛痘這種好法子真能預防天花的話,那五阿哥和六阿哥等也能種上,以后就不用再跟四格格這樣擔心了,所以才托咱們辦成此事?”

    郭絡羅夫人聽后,連忙勸道:“知道娘娘心疼四格格,對太子殿下興許有怨言。不過太子殿下是儲君,娘娘再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了!

    郭珍珠被他們說的哭笑不得道:“沒有的事,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孩子計較。再說了,太子殿下這次也是無辜受累。”

    她雖然心疼四格格遭受無妄之災,卻總不能埋怨太子這個受害者吧?

    尤其這個受害者,他其實也就是個剛上小學的年紀。

    郭珍珠又仔細解釋道:“畢竟這事我并不確定,又得阿瑪和兄長們到處找這樣的人出來。最后能不能成不好說,我又不能經常出來!

    “后邊想必還得依仗阿瑪和幾位兄長忙碌,找到了人,這功勞自然是你們,我也就提了個事而已。”

    郭珍珠就動了下嘴皮子,跑斷腿的是三官保和幾個兄長。

    她還沒那么厚臉皮,非要攬下這個功勞來。

    “再說了,阿瑪和兄長們越好,我在宮里和妹妹就越是安穩。”

    郭珍珠對著他們

    眨眨眼道:“我已經走得夠快了,阿瑪和兄長們也得盡快跟上才是!

    她調皮的樣子,就跟還沒嫁人還在家里,仿若還是少女的時候。

    三官保恍惚了一下,摸著胡子笑道:“那是自然,我這個當阿瑪的是該更努力才是,你們幾個也是。”

    他伸手點了點幾個榆木腦袋的兒子,以前只盼著幾個兒子安安分分就好。

    如今看來,只安分是不夠的,怎么都要成為女兒在宮外的眼睛和左膀右臂才行!

    郭珍珠如今已經是貴妃了,他們作為阿瑪和兄長要是沒努力跟上,那豈不是很沒用了?

    道保連連點頭道:“娘娘放心,阿瑪放心,兒子和弟弟們一定會更努力辦差的!”

    他這副統領算是走到頭了,幾個弟弟卻還有晉升的機會,以后自己得督促弟弟們更努力才行!

    郭珍珠聽著不由笑了笑,在宮里她和宜妃的根基確實太薄了。

    不像佟皇貴妃和溫貴妃那樣,背后都有大家族支持,她們算是二代。

    有大家族這一棵大樹能依靠,她們走得就比其他人都要順利得多了。

    哪怕平嬪太孩子氣不夠穩重,依舊能在短時間內晉為嬪位。

    后宮很多家世一般,又不夠受寵的女子,很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不會再進一步。

    郭珍珠心想她和宜妃的運氣還是很好的,卻也得居安思危才是。

    她們兩姐妹無法一出生就成為官二代和富二代,沒有大家族作為依仗。

    如今家里人跟著努力一點,誰說以后他們就不能成為大家族呢?

    與其羨慕別人,還不如自己也成為富一代和官一代呢!

    郭珍珠拿出兩個巴掌大的錦盒,郭絡羅夫人一看就覺得十分眼熟。

    果不其然,郭珍珠打開錦盒,里頭是滿滿當當的銀票。

    郭絡羅夫人大吃一驚道:“娘娘上回給的銀票還沒用完,這次怎么還帶這么多出來了?咱們怎么都不能再收了,畢竟娘娘在宮里花用也不少!

    道保也勸道:“是啊,娘娘在宮里花用多,還得各處打賞,不如留著自個用。”

    郭珍珠不在意道:“我特意穿了寬敞的衣袖,可惜只能放這么一點,不然還能多帶點出來。”

    她拿著這么多銀票出來,不好叫人知道,于是卷起來就塞進錦盒,藏在袖子里一路帶出宮了。

    “我那么辛苦帶出來,總不能又帶回去,額娘先拿著就是了。再說了,兄長們要到處找人,總不能真靠自己兩條腿去辦!

    “打聽消息總需要打點,要是這些不夠,回頭琉璃再出宮的時候,額娘跟她說一聲就是了,我再讓人送點過來。”

    郭絡羅連連擺手道:“不,娘娘這些足夠多了,只打聽消息而已,壓根用不了多少!

    郭珍珠笑著道:“額娘不必緊著用,反正鋪面一直做買賣都有分紅,我在宮里跟妹妹怎么都花不完。打聽消息也不用吝嗇,都說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打點多了,這消息得來就容易不少。”

    知道妹妹是舍不得自己去跑腿累著,才會送這么多銀票來給他們打點,幾個兄弟都感動壞了:我家妹妹果然是最體貼的!

    哪怕郭珍珠想知道哪里能把月亮撈起來,估計幾個傻哥哥真會給她去打聽!

    更別提尋找染了牛痘的人,是為國為民的好事,他們就恨不得立刻開始去找人打聽了!

    郭珍珠看出他們著急的樣子,不由好笑道:“明兒再開始也不遲,而且也不能耽誤了阿瑪和兄長們手里頭的差事。盡力而為就好,兄長們可不能累著了!

    這話貼心得叫三官保眼圈又是一紅:他家女兒也太好了吧!

    郭絡羅夫人也擦了擦眼角道:“娘娘放心,咱們不過讓人跑腿打聽消息而已,沒什么累的。加上老二和老三都是佐領,打聽消息要方便得多了。”

    兩人一聽,連連點頭道:“是啊,回頭咱們問一問其他佐領,想必能打聽點消息來!

    郭絡羅夫人擔心郭珍珠說了一會話要累了,又提議道:“廚房里的老母雞湯燉得夠久了,不如讓人端過來給娘娘用著,再歇一歇?”

    正事說完了,她該開始投喂自家消瘦的女兒了吧?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向道保,說道:“額娘不忙著,大哥的事也得說說才是!

    她說完看向三官保,見自家阿瑪目光不敢跟自己對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道保有事瞞著自己!

    郭珍珠一直盯著道保,讓道保忍不住一頭汗:“娘娘,真不是什么大事!

    聞言,郭珍珠可沒打算放過他:“不管大事小事,大哥說說就好。而且我今兒見跟著大哥的下屬只有幾個,其他人去哪里了?難不成他們不愿意聽大哥的話行事?”

    道保低下頭沒吭聲,顯然是被郭珍珠說中了。

    三官保努力為長子辯駁道:“娘娘,其實是這樣的。道保剛去駐地,總要適應一下,過陣子就好了!

    郭珍珠聽得挑眉道:“阿瑪,我記得大哥去大營也有幾個月了,這么久還沒把底下人收拾好嗎?”

    道保聽得腦袋更是低下去,他實在太無能,都沒臉見妹妹了。

    郭珍珠卻鼓勵他道:“大哥說說,不說我怎么知道,然后給大哥出主意呢!”

    道保這么一聽,頓時來精神了。對啊,沒什么是妹妹解決不了的!

    他立刻抬頭坐直身道:“娘娘,其實這事很簡單,就是底下人不服我!說我不是憑實力成為副都統,要跟我比試一下,但是我又打不過他們!

    這就很尷尬了,但是道保就三腳貓功夫,他能被提拔,完全是因為跟著去攻打臺島的時候蹭了功勞。

    可是如果一對一比試,道保這身手就沒法看了,壓根是誰都打不過。

    為此道保很努力苦練了,但是駐地里兵卒哪個不是好手,誰都比他強,于是大部分都是不服他的人。

    這些人明面上還不至于陽奉陰違,吩咐下去的事會照辦。

    不過像這次回京述職,愿意跟著道保回來的親信就沒幾個了。

    跟來的這些很多還是當初在攻占臺島的時候,皇帝派去道保身邊保護他的兵卒。

    這些人跟著道保,親眼看見他為了克服暈船付出多少努力,又怎么不費一兵一卒順利瓦解臺島的勢力,立下大功。

    他們自然愿意一路跟隨,可惜駐地很多兵卒都是道聽途說,壓根就沒見過。

    尤其道保這身手實在不怎么樣,大營里就開始流言四起,覺得道?棵妹玫娜箮шP系上位,實在很難服眾。

    尤其最近這陣子還有人謠傳順貴妃搶了溫貴妃手里頭的宮務,這大營的武將當中不少的長輩曾跟著遏必隆上陣殺敵。

    他們天然跟武將世家的鈕鈷祿一族更親近,于是對道保就更排斥了。

    覺得道保的妹妹這般性子,道保也可能是搶了誰的功勞才被提拔的。

    郭珍珠眨巴著眼,這里頭居然還有她的事呢!

    她立刻問道:“大哥可曾查過誰在大營里傳這些流言?”

    聽罷,道保滿臉苦惱道:“我是查過,但是眾說紛紜,誰都是聽別人說的,根本找不到源頭在哪里。加上他們隔三差五就來找我比試,我每次都輸,這流言就傳得更厲害了。”

    畢竟眼見為實,以前還有人半信半疑,后來看道保這身手爛得不行,也就忍不住相信了流言。

    三官保皺眉道:“看來有人不想讓道保在駐地里好過,故意傳這種流言。尤其道保壓根就不是靠身手了得被提拔的,誰身手好就能提拔,那皇上何必選拔人才,直接讓他們比試就行了!

    誰贏了就上,不是更簡單嗎?

    但是作為副統領,要的不只是身手,更多的是腦子。

    當然了,不少副統領也是靠家族福蔭,身手不行,腦子也不行,不也一樣當嗎?

    要是道保一開始就反駁回去,這事就此打住還好。誰知道道保是個實誠人,來挑戰的人都應了,還每次都

    輸。

    這樣被駐地其他人見了,不就覺得道保不行了嗎?

    郭珍珠心想這確實是欺負人了,不過他們還勉強有點分寸,除了比試之外沒做別的什么事。

    只能說駐地里的兵卒有點心眼,卻不多,沒那么多陰險的手段。也就沖動行事,還有點不服氣而已。

    郭珍珠上下打量道保,感覺他比之前要壯實不少。估計是比試多了,挨揍不少,人愣是健壯了。

    “大哥打算怎么辦,繼續跟他們比試,贏了這些人,叫他們心服口服?”

    “還是大哥打算花點銀子,給大伙兒改善伙食?畢竟都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他們吃了大哥送去的好吃的,也就不好意思再為難你了。”

    道保皺眉,十分爭氣道:“送吃的算什么,就該狠狠打服他們才行。娘娘別看我這樣,其實比起幾個月前已經厲害多了。”

    郭珍珠笑著點頭道:“是,我見大哥比之前壯實多了。不過只自己摸索還是太慢,這樣吧,阿瑪給大哥請個厲害的武師傅教導一二。”

    道保不想靠妹妹,想靠自己爭回一口氣,郭珍珠也愿意成全。

    三官保原本就是想看長子什么時候跟自己求救,沒料到能一直忍下來。

    尤其道保這道行確實不行,被郭珍珠一眼就看出來了。

    思及此,三官保只想著自家女兒實在太敏銳了,于是點頭道:“娘娘放心,回頭我就給道保請個最厲害的武師傅!

    一個不行,那就請兩個,反正讓道保短時間內厲害起來!

    只是道保學武總需要時間才行,不可能幾天之內就突飛猛進。

    所以駐地里跟這些兵卒的關系依舊是問題,流言也是如此。

    郭珍珠忽然笑道:“這事簡單,駐地里那些兵卒實在太閑了,才會沒事找事,給大哥找茬。讓他們忙起來,自然就沒心思隔三差五來找大哥比試了!

    三官保不知道為何,忍不住坐直身,只覺得女兒這笑容跟皇帝居然有兩分相似,可怕得很!

    道保也忍不住坐直了,小心翼翼問道:“娘娘,那我要怎么讓兵卒忙起來?”

    郭珍珠瞥了他一眼道:“很簡單,駐地每天需要操練吧。大哥上折子跟皇上提一提,就說兵卒最近太閑散,所以想增加操練的時間。”

    “要是操練完,兵卒還有力氣找大哥比試,那第二天的操練時間再加,加到他們沒心思找大哥為止。”

    有皇帝允許,駐地這些人不愿意增加操練時間是不可能的。

    郭珍珠心里冷哼:敢欺負她大哥,看她怎么欺負回去!

    別說三官保和道保,這次其他幾個兄長都忍不住坐直身,心里滿是驚恐。

    自家妹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怕了!

    第94章 第 94 章

    第94章

    道保聽后最是興奮, 搓著手道:“娘娘,這可行嗎?會不會上了這個折子之后,皇上覺得我沒本事降服底下人, 覺得我不中用?”

    郭珍珠聽后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一直瞞著皇上, 反而要叫皇上不高興。畢竟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大哥不擅長武藝,這是皇上都知道的事!

    “尤其大哥是皇上親自提拔的,這些人不服氣,不就是質疑皇上的眼光嗎?大哥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皇上的名聲,理應上折子仔細說明白這事,一點都不要隱瞞!

    道保聽得連連點頭, 用心記下, 等會他就把折子寫起來!

    郭珍珠說完又補充道:“正好大哥上折子的話, 就把二哥剛說的那個人寫上去。也不用寫太多,順道帶兩句就好。”

    這話叫道保狐疑道:“娘娘不是讓咱們幾個兄弟先去找差不多的人,不多找幾個才跟皇上稟報嗎?”

    聞言, 郭珍珠搖頭道:“我剛才是這么想的, 只是如今聽大哥這么一說, 駐地里都有盯著大哥的人在,指不定還有盯著其他幾個哥哥的!

    “要是兄長們出去尋人, 被這些人知道了, 搶先跟皇上稟報,不就搶了咱們的功勞嗎?所以這事得咱們先提, 絕不能叫人先搶了去!”

    不然被人偷家了,他們卻無法說清楚是這邊先發現的,豈不是虧大了?

    三官保連連點頭道:“娘娘說得對, 道保等會就寫折子,今晚連夜寫好,明兒一大早就送過去給皇上過目!

    道保立刻點頭應和道:“是,阿瑪,兒子等下就去寫。”

    郭絡羅夫人聽他們商量得差不多了,笑瞇瞇道:“好了,正經事說完,娘娘也該餓了。娘娘出宮的時候沒用早飯,只路上吃了點心,這會早點開飯?”

    三官保立刻道:“娘娘竟空著肚子來的,還跟咱們商議了那么久,怕是要餓壞了,趕緊讓廚房上菜!

    他一吆喝,發現莊子里的下人都退得遠遠的,免得打擾他們一家子說話,這一喊居然沒人過來。

    三官保只好踢了一下身邊的道保,道保憨笑著起身,出去喊人上菜了。

    郭珍珠無奈道:“阿瑪,大哥如今已經是副統領了,可得給他面子才是!

    三官保摸著胡子道:“娘娘放心,在外人跟前,我必然要給道保全了面子。在自家人面前就不用了,跟以前一樣就行!

    他又瞪了一眼其他幾個兒子:“你們也別呆坐著,只讓你們大哥去忙碌,你們也過去幫忙!

    幾個兒子立刻麻溜跑了,生怕被三官保也踢一腳。

    郭珍珠只等了一會,幾個兄長和琉璃就帶著一群下人來上菜,她都驚住了。

    每人都拿著托盤,上面擺著菜,放下后擺了滿滿一桌,都快放不下了。

    郭珍珠遲疑道:“阿瑪,額娘,這也太多了一點,怎么能吃得完?”

    三官保沒好氣道:“娘娘,這也沒多少,也不必擔心浪費。他們幾個能吃得很,尤其道保比之前更能吃了,這么多肯定能吃完。實在吃不完,還能分下去!

    郭珍珠聽后這才點頭了,只是她還沒拿起筷子,郭絡羅夫人、三官保和幾個兄長已經先用公筷給她夾菜。

    碗里放不下,還特意讓人上了兩個空盤子,給郭珍珠夾得滿滿的,就跟一座小山一樣。

    郭珍珠實在哭笑不得,連忙擺手道:“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郭絡羅夫人還讓琉璃給郭珍珠送來一碗雞湯道:“娘娘先喝兩口暖暖胃,慢慢吃就好!

    郭珍珠看得出滿桌都是原身喜歡吃的菜式,原身的口味跟她差不多,也是她喜歡的。

    她聽話先喝了兩口湯,這老母雞湯燉了很久,雞肉都燉得爛爛的,筷子一夾,輕輕松松就骨肉分離。

    雞肉里還有淡淡的藥香味,應該是枸杞、當歸和人參,分量不多,味道不重,反而讓雞湯的味道更為鮮美。

    郭珍珠又嘗了盤子里的菜,先是水晶肘子。這肘子鹵得足夠入味,肉質也很鮮嫩,幾乎是入口即化了。

    還有各色蔬菜,都是莊子上種的,估計從摘下到做成菜都沒半個時辰。

    雖說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卻勝在十分新鮮。

    見郭珍珠吃得香,郭絡羅夫人就放心下來了,也有了胃口,吃著比平日都多了不少。

    郭珍珠沒想到滿滿兩盤菜,居然都讓她慢慢吃光了,滿臉不可思議。

    看來她還是挺能吃的,在宮里吃得少,估計是不如在莊子上做的菜式既符合自己的口味,又有家人陪著一起吃。

    熱熱鬧鬧的,郭珍珠就忍不住吃多了。

    琉璃上了熱茶,低頭笑道:“娘娘吃著香,比在宮里頭進得多了一些。等會奴婢得請教一下莊子上的廚子,回頭怎么讓小廚房給娘娘做的菜式更合口。”

    郭絡羅夫人操持了這次的吃食,從菜單到食材都是她親自挑選的。

    聽見琉璃這么說,她就更高興了,笑瞇瞇道:“這莊子上的廚子以前是咱們府上的,他年紀大了,腿腳大不如以前。原本他要回鄉去的,只是家里人都在京城,鄉下沒什么親人在了。”

    “總歸在咱們府上呆了幾十年,又親自帶了兩個徒弟留在咱們府上繼續當廚子。我就想著正好有個莊子,讓他帶著家里人住在這里好了。”

    “只偶爾做做菜,平日沒什么事,也不會累著!

    郭珍珠點頭,郭絡羅夫人這安排極好。她回想了一下,也想起這個老廚子來。

    在家里的時候,這老廚確實做得一手好菜,難怪今兒的菜式那么符合她的口味,原來是府里的老人做的。

    “難怪我就說今兒這菜式好吃還帶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原來是曾師傅做的!

    郭珍珠這么一夸,廚房里的老廚也忍不住出來謙虛行禮謝恩,滿臉掛著笑容。

    他在郭絡羅府上的廚房呆了很多年,是看著幾個小主子長大的。

    如今見當初小姐如今成了宮里的貴妃,曾老廚心里只有激動和高興,只盼著自家小姐能越過越好。

    “娘娘謬贊了,若是娘娘喜歡這些,正好老奴手里頭有幾個用了很多年的鹵味方子,讓宮女帶回去給小廚房,叫他們給娘娘做起來。”

    郭珍珠笑著道:“那敢情好,就要曾師傅割愛了!

    曾老廚連說不敢,心想自家姑娘哪怕身份變了,還跟以前一樣和善,紅著眼圈退下了。

    琉璃趁機跟著退下,去跟曾老廚交流一番,再拿上方子。

    當然,剛才郭珍珠遞了琉璃一個眼神,琉璃會意,帶著一個荷包打賞曾老廚。

    曾老廚原本不想要,畢竟自家小主子難得來莊子一趟,好歹叫他在不能動之前,給自家小主子還能做一頓可口的飯菜。

    這對他來說已經很足夠了,還能跟徒子徒孫吹一輩子的事,畢竟自己這是給宮里頭的貴妃做飯,還得了貴妃的稱贊呢!

    這是分內事,還拿貴妃的賞賜,曾老廚實在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琉璃在宮里呆久了,眼睛厲得很,一眼就看出曾老廚的想法,笑著說道:“娘娘喜歡老師傅做的吃食,這錢算是買了方子,另外也讓老師傅再試著做其他新鮮吃食,這不都得花錢?”

    “總不好老師傅做點什么,卻沒個湊手的食材,豈不是白忙一場了?”

    曾老廚聽見這話,才算是收下了荷包。想著他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帶著的兩個小徒弟還不錯,可以指揮他們努力嘗試做點新鮮的菜式。

    貴妃什么時候再到莊子上來,也能吃上可口的飯菜。

    思及此,曾老廚臉上帶著笑。雖然明白貴妃出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未必能等到下一次。

    只是之后還有兩個徒弟在,貴妃也不至于來莊子也不能吃個痛快了。

    曾老廚接下荷包,爽快把自己手里頭的方子都報了個遍。

    他不識字,琉璃只能反復背下來,等回宮的時候再讓識字的女官記錄下來,就萬無一失了。

    吃過午飯,郭珍珠瞧著天色,知道她該回宮去了,總要趕在宮門落鎖之前回去。

    但是郭珍珠這時候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大白天的,宮門落鎖之前大臣可能出入,就容易發現她居然偷偷出宮去了。

    雖然有皇帝允許,可是這些大臣撞見了只怕煩人得很。回頭在早朝的時候,御史又要開始蹦跶,指責郭珍珠不好好管著宮務卻到處亂跑了。

    沒等郭珍珠想出個萬無一失的法子,門口就有個太監來拜見。

    她看著眼熟,琉璃低聲提醒道:“主子,這是乾清宮跟前伺候的小太監!

    因為曾經去永壽宮報過信,所以郭珍珠對他稍微有點印象,卻不深。

    被琉璃一提醒,郭珍珠就想起來了,趕緊把人叫進來問話。

    小太監恭敬行禮后才道:“皇上想著時辰不早了,請貴妃娘娘去豐澤園!

    聞言,郭珍珠立刻明白了,皇帝這是幫著她打掩護呢!

    郭珍珠去豐澤園,這地方嚴禁出入,周圍就沒什么人能碰見。

    她回頭跟著皇帝回宮,不知情的人只以為皇帝又帶郭珍珠去豐澤園而已,并不會發現端倪。

    郭珍珠點點頭道:“那我收拾一下,一刻鐘之后就出發!

    小太監會意,順貴妃這是要跟家里人再說幾句話才離開。

    他自然識趣退下,琉璃也去馬車那邊候著了。

    郭珍珠抓緊時間道:“大哥記得盡快寫好折子送去給皇上,阿瑪幫著看看大哥寫的,別是有什么疏漏或者不妥之處!

    雖然三官保寫折子的機會也不多,卻怎么都比道?吹靡嘁恍,清楚什么能寫什么不能寫。

    三官保連忙點頭答應道:“娘娘放心,我會督促道保盡快寫好,再檢查一番才把折子送進宮去!

    郭珍珠笑著點頭,又握著郭絡羅夫人的手道:“額娘和阿瑪多保重,我就先回宮去了!

    幾個兄長一聽,頓時一個個眼圈微紅,對她這個妹妹都極為舍不得。

    貴妃出宮實在太難得了,很可能這輩子只有這么一次。

    雖說多的是女子進宮后,到死都不能跟親人見面,他們如今能跟妹妹見上一面已是相當不錯了。

    幾個兄弟卻還是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太快了,感覺沒跟妹妹多說幾句話,郭珍珠就要回宮去了。

    這場面叫郭珍珠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圈,無奈道:“兄長們這樣,我可就要哭著走了。難得見面,哥哥們怎么都要笑著看我離開!

    這話叫道保伸手揉了揉眼睛道:“好,咱們得笑一笑。”

    然后他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叫郭珍珠原本的傷感一掃而空,忍不住想笑。

    幾個哥哥跟著道保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郭珍珠還沒說什么,三官保就忍不住嫌棄道:“你們幾個別笑,這也太難看了。”

    道保滿臉委屈,他好不容易擠出點笑容來容易嗎?

    郭珍珠走了幾步,忽然扭頭說道:“大哥,那些人覺得你是靠我的關系才成為副統領的。我卻一直覺得是因為大哥足夠努力,能成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不管別人說什么,大哥在我心里都是最厲害的!

    剛才還忍著傷感的道保,聽見她說的這話,忍不住要落下淚來,含糊道:“娘娘這話我記下了,不過我得失禮一會兒。”

    他轉過身,偷偷擦掉眼淚。

    妹妹說自己是最厲害的哥哥,道?刹荒芙兴匆娮约嚎蘖耍

    郭珍珠好笑,轉頭見其他幾個哥哥眼巴巴看過來,她連忙說道:“當然,哥哥們在我心里都是最好最厲害的!”

    他們一聽,這才心滿意足了。

    郭珍珠見三官保也眼巴巴看過來,只好重復道:“阿瑪當然也是最厲害的!”

    這下三官保也滿意了,摸著胡子微笑。

    郭珍珠被他們幾個這么一鬧,

    心里那點傷感是一點都沒剩下。

    郭絡羅夫人進宮要比家里的男人方便得多,也就不如他們幾個那么傷感了,笑著道:“娘娘不好耽擱太久,叫皇上久等,是時候出發了!

    郭珍珠點點頭,被琉璃扶著上馬車,對著家里人揮揮手,馬車這才出發了。

    眾人站在門口目送馬車遠去,直到看不見了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三官保一回頭就看見哭得鼻子都紅了的道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差點把道保給拍到地上去:“你還哭什么,趕緊進書房去寫折子。老二呢,你去給老大磨墨!

    多普庫指著自己,一臉茫然:“阿瑪,我去嗎?”

    三官保嫌棄道:“就是你,去磨墨的時候給老大再仔細說說那人的情況。沒聽娘娘剛才交代,折子寫得越詳細越好,別叫人把功勞搶去了!

    這話叫多普庫正色起來:“阿瑪放心,我這就跟大哥去書房寫折子!

    他拉著道保就進去了,三官保又吩咐其他幾個兒子道:“你們去打聽消息也不要太大張旗鼓,最好先旁敲側擊的,別叫人知道你們幾個的真正意圖,沒得被人知道消息后截胡了!”

    聽罷,他們幾人連連點頭,跟三官保打了一聲招呼后,就準備回去找人打聽了。

    三官保安排了一圈,也打算跟以前當佐領時候熟悉的人打聽一番,跟著幾個兒子的馬車先回去,叮囑道:“夫人在莊子上盯著那兩個小子,今天哪怕不吃不睡也得把折子寫好!”

    郭絡羅夫人點點頭,又塞了幾張銀票給三官保:“老爺是要跟以前的同僚吃酒打聽消息吧?那可不能太寒酸了,吃的喝的得好一些,沒得吝嗇的樣子丟了娘娘的臉面!

    要是三官保還跟以前一樣像鐵公雞,誰還愿意給他分享消息呢!

    以前是因為太窮了,才迫不得已摳摳索索的,如今女兒靠自己努力掙了那么多銀錢給家里人花用,就該用在刀刃上,該花的不能吝嗇一點!

    三官保收下銀票,笑瞇瞇道:“放心,我保證他們能吃好喝好。不過吃了我的,就得好好吐出點有用的消息來。”

    郭珍珠不知道家里人摩拳擦掌,寫折子的寫著,打聽消息的去打聽了。

    她只在馬車上發了一會呆,很快就到了豐澤園。

    郭珍珠被琉璃扶著下馬車的時候,沒見著皇帝,倒是李德全在候著。

    李德全恭敬行禮道:“貴妃娘娘,皇上正在里頭。南邊送來一批竹子,皇上正吩咐人種下。”

    郭珍珠心想皇帝還真是不死心,非要在北邊種竹子,這不是為難竹子嗎?

    北邊真的太冷了,竹子種一批死一大半,剩下的也半死不活。

    不過要不是皇帝喜歡突發奇想,當初也不會把水稻種到京城來。

    誰知道還真讓皇帝養活了,甚至改良后重新種到南邊去,今年雖然第二季收成不行,但是第一批相當可以。

    明年估計沒什么差錯,一年兩熟,就能讓明年水稻的產量更上一層樓了。

    所以皇帝還是得多折騰,指不定能折騰出什么好事來!

    郭珍珠跟著李德全過來,皇帝很快發現了,他擦了擦手,交代老農幫著把余下的竹子都種上,就帶著郭珍珠去了旁邊的草棚。

    說是草棚其實也不然,更像是一座寬敞的亭子,上面卻用草當屋頂,很有田園風格。

    郭珍珠心想,應該是皇帝覺得豐澤園這里要建造華美的房子實在太不搭了。草棚卻也不穩固,索性就建了個亭子,上面用草覆蓋一下,意思意思。

    還別說,這亭子跟豐澤園確實風格相當一致。

    李德全早就跑好茶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低頭悄然退到亭子之外。

    皇帝招呼郭珍珠進亭子坐下,看著她道:“愛妃一大早就出門了,朕還以為你舍不得回來了!

    郭珍珠笑笑道:“多謝皇上讓臣妾跟家里人見面,許久不見阿瑪和兄長們,臣妾跟他們是說不完的話,轉眼就到這時候了!

    她這話叫皇帝也笑了,看得出郭珍珠的心情確實不錯,臉上一直帶著笑,是在宮里沒見過的歡喜,他只感覺自己這次破例讓郭珍珠去莊子見家里人是對的。

    “愛妃高興就好,朕聽聞道保只帶了幾個下屬過來護送你去莊子?”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會知道此事,也沒瞞著,低聲解釋了一番:“駐地傳了流言,大哥的身手又一般,底下人就不太服氣。臣妾安慰了大哥一番,大哥也打起精神來,準備讓阿瑪請個厲害的武師傅跟著學一學。”

    皇帝聽著笑笑道:“道保還準備學了武藝,然后打回去嗎?”

    他說著就搖頭道:“想必駐地里,他們比試用的是布庫,這跟平常學的武藝還是不大一樣!

    郭珍珠這才知道駐地里不是比試武藝,而是布庫。

    這布庫也可以叫摔跤,穿著短衣,在跤臺上,兩人其中一個摔倒在地就算輸了。

    她不由皺眉,這事自己并不清楚,看來三官保也是。

    畢竟三官保之前一直是佐領,也沒去過駐地,一時并不清楚,請來的武師傅不對,道保就不會進步。

    皇帝又說道:“其實道?梢栽隈v地里進行雙人布庫的比試,讓所有人都能參加!

    雙人布庫就是一人把另外一個人背著進行,后背的人誰先摔在地上,哪邊的人就算輸了。

    這話叫郭珍珠雙眼一亮,笑著提議道:“還能讓大哥設下勝利者得的大筆獎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駐地的兵卒就會踴躍報名。然后進行淘汰賽,他們也就不會整天閑著只盯著大哥了。”

    不過是雙人比賽的話,那么道保如果參加,就必須要有同伴。如果沒人愿意跟他組隊,那就尷尬了。

    郭珍珠又說道:“這雙人如果是平日熟悉彼此的,那一起參加比試對其他人不太公平,不如用抓鬮的方式來決定!

    皇帝看了她一下,一眼就看出郭珍珠的心思,她這是想讓道保盡快融入到駐地當中。

    抓鬮的話,就沒人能隨意拒絕跟道保組隊了。那么一起參加比試,怎么都要練習一段時間。

    不相處就容易相信流言,相處后大家就更會相信自己看見的,對道保的偏見也會慢慢減少了。

    畢竟人都是群居的動物,搭檔跟道保相熟后,他在駐地里肯定還有朋友或者兄弟。

    他只要出去一說,別人半信半疑,來跟道保相處,也就會清楚道保的為人究竟是怎么樣了。

    如此一來,道保在駐地里就要好過許多,別人對他的印象也會有所改觀。

    皇帝就知道,他只要起個頭,郭珍珠就能立刻明白自己的用意。

    郭珍珠迫不及待想要告訴道保這個好法子,眼巴巴看向皇帝。

    皇帝自然明白郭珍珠心里的著急,知道她擔心道保,于是看了不遠處的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雖然站在亭子之外,里頭的對話還是能聽見的,連忙行禮后就吩咐下去,派了個跑腿的小太監去告訴道保了。

    “皇上,臣妾已經交代大哥,回頭上個折子說得更詳細一些!

    皇帝聽后,點頭表示知道了。確實這事郭珍珠來說不大合適,還是道保正式上折子說明白為好:“道保倒是能忍,這么久都沒透露口風。要不是這次愛妃說了,朕興許都不知道他在駐地里的情況。”

    最近發生的事情多,皇帝對駐地的關注就少了。

    加上駐地里頭只是對道保有所排斥孤立,卻也沒到傷害道保的地步,跟著道保那幾個人也就沒有直接稟報上來了,確實并不是什么大事。

    郭珍珠感慨道:“臣妾也是去莊子上,見跟著大哥的屬下太少,這才起了疑心,特意問的。要不是臣妾追問,大哥還不肯說出來。”

    “大哥只怕臣妾擔心,又覺得他被皇上提拔為副統領,如果不靠自己站穩腳跟,實在會辜負皇上,于是就想盡辦法自己扛了。”

    聽罷,皇帝微微頷首道:“道保是個實誠人,就是太一根筋了一些。其實有很多法子能變通一下,不

    過駐地里的兵卒也是一根筋的,倒沒做出太過分的事來。”

    所以道保僵持幾個月,雙方雖然沒那么和諧,卻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道保也能勉強在駐地過下去。

    皇帝看著外頭的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咱們也回宮去吧。”

    郭珍珠點點頭,跟著皇帝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回宮。

    到了二門,還有軟轎等著郭珍珠,皇帝就道:“愛妃跑了一天也累了,趕緊回去歇息吧。”

    皇帝也上了御攆,郭珍珠目送他離開后才坐上軟轎回到永壽宮。

    她剛進去,宜妃就第一時間發現了,笑著過來道:“姐姐回來了?看著還挺順利的!

    郭珍珠笑著點頭:“確實頗為順利。”

    她小聲告訴宜妃,回來的時候是去豐澤園,有皇帝幫著遮掩才回宮來。

    宜妃也壓低聲音道:“我正擔心姐姐呢,出去的時候天還擦黑,路上沒什么人,還能遮掩一二;貋淼臅r候天還沒黑,路上都是人,那就不好光明正大回宮來了!

    郭珍珠點了下頭,她出去的時候只想著怎么走,卻忘記琢磨怎么回來了。

    也是她能出宮見家里人,興奮壞了,壓根忘記怎么妥當回來。

    幸好皇帝幫忙補上了這個漏洞,叫自己蹭了個順風車回宮。

    宜妃又低聲說道:“對了,姐姐沒在,太子殿下白天派人來了,還送來不少禮物,都是給姐姐和四格格的,六阿哥也有!

    聞言,郭珍珠疑惑道:“太子殿下送東西來了?妹妹幫著接下了?”

    宜妃聽著點頭道:“我哪里能攔著,而且太子殿下派來的人放下箱子,說明來意就直接走了。幾人禮數周到,我說得姐姐回來再定奪,他們就像是聽不見一樣!

    她都想吐槽了,那些宮人就跟木頭人一樣,只說自己想說的,卻不聽別人的,完全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

    郭珍珠無奈一笑道:“太子殿下連累了四格格,估計心里頭過意不去,才會送賠禮來,妹妹打開來看過了嗎?”

    宜妃搖頭道:“我哪里能隨意動,只讓人搬進來了,就等姐姐回來后再打開看看!

    郭珍珠還挺好奇的,不過還是進去洗漱一番,畢竟一路過來還是有點風塵仆仆的。

    換了一身衣裳,她才出來,讓宮人打開箱子一個個看過去。

    郭珍珠還把四格格叫過來看,說是太子給她的賠禮。

    四格格只點點頭,看著箱子里的東西道:“額娘,茶葉!

    郭珍珠愛喝茶,四格格看多了,也能認出來。

    這箱子里的茶葉真不少,聞著還是上品。

    郭珍珠讓宮人一口氣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打開,發現有三分之一是茶葉,三分之一是書,還是難得的孤本。

    剩下三分之一是各色西洋舶來品,除了小鐘表、萬花筒和四方的八音盒之外,還有一個金色的鳥籠。

    郭珍珠大為震撼,小太子這是把他庫房里的好東西都搬過來了嗎?

    這鳥籠被小明子小心翼翼拿出來,里面卻不是空的,而是有著花草樹和一個小池塘。

    樹枝上還有幾只漂亮的鳥兒,花朵上也有蝴蝶。

    郭珍珠摸了摸,發現鳥籠是用鍍金銅絲做的,后邊還有發條。

    她試著擰了發條后,鳥籠就會發出音樂的聲音。

    樹枝上的鳥兒也會仰著頭跟著鳴叫,翅膀和尾巴還會微微抖動,似是用力歌唱一樣。

    花朵上的蝴蝶也跟著音樂翩翩起舞,當然動的只有翅膀,仿佛跟著音樂的節拍在展翅。

    四格格看得目不轉睛,顯然很喜歡這個鳥籠一樣的八音盒。

    不說她,就是五阿哥聽見聲音也跑過來了,揚起小臉盯著鳥籠一會,還想伸手進去抓蝴蝶。

    幸好小手被鳥籠擋著,他才沒得逞。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難怪這八音盒用了鳥籠的形狀,估計就是擔心被熊孩子一抓,那就得廢了吧?

    六阿哥也好奇爬了過來,嘿咻嘿咻抓著郭珍珠的小腿勉強站起身,就能湊近看得更清楚了。

    奶娘趕緊在后邊扶住六阿哥,沒叫他再抓著郭珍珠不放。

    郭珍珠還從箱子里發現一個木制的口風琴,吹了吹,聲音就響了起來,立刻得到三個孩子關注的目光。

    她看著好笑,讓人擦了擦口風琴才遞給四格格,四格格拿在手里看了看,也吹了幾下,吹得太用力,聲音還把自己嚇了一跳。

    郭珍珠環顧這些箱子,小太子才幾歲大,送禮居然就如此周全。

    恐怕小太子提前讓人打聽過,所以送了郭珍珠喜歡的茶葉,四格格愛看的書,以及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會喜歡的玩具。

    這周到又全面,叫人完全挑不出毛病來。

    尤其這些送來的書都是圖多字少,正適合認字不多的四格格。

    郭珍珠心里感慨,小太子不愧是皇帝手把手教導出來的,簡直是七竅玲瓏心。

    第95章 第 95 章

    第95章

    郭珍珠見五阿哥抓著鳥籠一直不放手, 就笑著說道:“五阿哥喜歡這個八音盒,四格格要送給他嗎?”

    畢竟這是太子送給四格格的賠禮,那怎么處置這些禮物就該四格格來做主了。

    四格格想也不想地點頭道:“送給五弟!

    五阿哥聽見后, 抱著鳥籠笑了:“謝謝姐姐!

    他歡歡喜喜抱著鳥籠, 宜妃在旁邊納悶道:“姐姐,這是太子送給四格格的賠禮,五阿哥怎么好拿走?”

    郭珍珠笑笑道:“這么多賠禮,四格格一個人也用不完。而且這東西送給四格格,她想怎么處置都行,只要四格格樂意就好!

    四格格還用小手指揮宮人,把茶葉搬到郭珍珠平日放茶葉的地方,另外那些玩具也送去隔壁一個房間。

    那是專門放玩具的, 原本郭珍珠想做個玩具室, 無奈如今的玩具實在太少了, 只放了點積木什么的。

    這會兒好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如今這玩具房只怕都要放不下這些玩具了。

    四格格還看著箱子里那些書, 似乎不知道該放哪里, 郭珍珠就提議道:“永壽宮空著的房間多, 要不選個向陽的房間放這些書,另外讓內務府送兩個書架來?”

    四格格一聽就點頭, 小明子立刻應了, 扭頭就出去內務府讓人送書架來了。

    內務府的動作足夠快,片刻后就先送了圖冊來, 讓郭珍珠和四格格親自挑選,喜歡什么樣式的書架都能送來。

    上邊都是庫房里的,要是她們都不喜歡, 還能讓工匠立刻打一個新的書架。

    郭珍珠直接交給四格格來選,四格格顯然是沒有選擇障礙的,看了兩頁,迅速選了個黑色的書架,上面有少許的花紋。

    既樸素又文雅,還不花里胡哨的,黑色又容易打理不會臟。

    郭珍珠心想四格格這審美倒是跟皇帝不大一樣,不喜歡華麗麗的,反而喜歡更樸素實用的東西。

    嗯,女兒這點比較像她。

    四格格選定后,內務府立刻就把書架送來了,還幫著把箱子里的書冊都整理好,壓根不需要永壽宮的宮人來動手。

    內務府的人整理好后,這才點頭哈腰走了。

    宜妃嗤笑道:“我以前怎么沒覺得內務府的人這么狗腿的?果然是一貫捧高踩低的地兒!

    郭珍珠聽著笑笑道:“確實是這樣,站得高了,他們也就不敢跟以前一樣了!

    想想她剛來的時候,德貴人要搶自己的屏風,內務府都不敢攔著。

    如今誰還敢搶她的東西,估計內務府第一個就把對方先摁下去了。

    難怪大家都想往上爬,確實日子過得要舒心多了。

    四格格有女官幫忙,抽出一本書慢慢看了起來。一開始只看圖,然后看底下的字,能認出來的就連蒙帶猜。

    實在很多字都不認識,一句話沒能猜出來,她再找女官教自己。

    這么一來,四格格認識的字就更多了,還能熟悉后給五阿哥和六阿哥念了起來。

    五阿哥坐著也不扭了,乖乖挨著四格格聽故事。

    六阿哥趴著聽,雖然小臉上偶爾露出疑惑,不太能聽懂,還是認真聽著。

    宜妃感慨道:“四格格真會帶孩子,有她在,五阿哥這皮猴子都不鬧騰了!

    她又道:“說起來,四格格如今再養上幾天,是不是得再去慈寧宮那邊上課?”

    郭珍珠點頭道:“四格格出痘雖然快,還是得好好養一養,我打算讓她養上半個月就去慈寧宮那邊上課!

    因為小太子和四格格突然出痘的事,其他孩子也沒能去慈寧宮,被約束在自己的宮殿里頭。

    拖這么久,也算是耽擱其他孩子了。

    加上四格格休息久了,特別想去上課,跟郭珍珠提過兩次了。

    郭珍珠只好答應四格格,再養上半個月就去上課,女兒這才不問的。

    只能說,四格格在讀書方面實在太卷了,跟皇帝的性子簡直一模一樣。

    道保的折子被送到宮里來,皇帝看后不由挑眉道:“沒想到道保跟家里人見面,還能有新的發現。他人呢?把人叫進來,朕要親自問話!

    李德全連忙把候在外頭的道保給叫了進來,道保戰戰兢兢進來行禮,就等著皇帝問了。

    皇帝的指尖點了點,卻沒先急著問牛痘的人,而是說道:“駐地的事,之前朕派人給你說了,你回去后就開始辦起來!

    聞言,道保連忙答應下來:“是,皇上,微臣回駐地后就會辦雙人布庫比試。獎勵方面,微臣打算上一千兩!

    皇帝聽后卻搖頭道:“太多了,就你這么個駐地,贏了就能拿一千兩,叫其他駐地怎么看?”

    道保一聽,額頭頓時冒出一頭冷汗,小心翼翼問道:“皇上,那微臣降一點,五百兩可以嗎?”

    畢竟郭珍珠給他的銀票很多,道保還以為獎勵高一點,讓兵卒會更積極參加。

    如今聽皇帝的意思,似乎一千兩太高,十分不妥當,道保就立刻砍半降了下來。

    皇帝無奈看了他一眼,恨不能敲一下道保的榆木腦袋,看里面是不是實心的,全是木頭。

    自己這是只覺得一千兩太多的意思嗎,砍一半算什么?

    皇帝感覺跟郭珍珠說話就沒那么累,只要起個頭,郭珍珠就立刻明白了。

    如今他跟道保隱晦提了,道保壓根沒有領會到,皇帝不由皺眉。

    他實在不習慣跟人說得太明白,很多都是底下人會意的。

    皇帝如今看道保茫然的樣子,都忍不住嘆氣了:“李德全,去把三官保叫過來!

    道保聽不懂,三官保總能聽明白吧?

    三官保匆匆趕來,一路上還擔心道保會不會在皇帝面前說錯話。

    好在李德全特意交代過,來報信的小太監小聲又隱晦跟三官保大概說了。

    三官保這才明白,是自家長子太笨了,沒有領會皇帝的意思。

    皇帝又不想親自下場給道保解釋,這個事就只能交給三官保這個阿瑪來做了。

    三官保進去后連忙行禮,李德全把皇帝的話重復了一遍。

    聞言,三官保低頭應道:“皇上,微臣明白了,這就讓道;厝蕚!

    聽見這話,皇帝總算滿意了,又問起另外一件事來:“道保在折子里提到那個染了牛痘,卻在天花的村子里活下來的人,朕會派人去安置!

    言下之意,皇帝會派人去查,如果是真的,就會把人帶去另外一個秘密地方進行檢測,看牛痘是不是真的能代替人痘來種,也能更安全。

    三官保點頭應道:“皇上,此人正在微臣二子的管轄之下,原本只是用飯的時候作為趣事無意中提起。只微臣想到這次太子殿下和四格格無辜受累,要是能證明種牛痘后更好用,又能預防天花,也算是叫宮里頭更安全了!

    皇帝意外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道:“不錯,如果是真的,這確實是大功一件!

    三官保的神色很鎮定,如果沒有郭珍珠提過,他可能還會有點忐忑不安。

    但是女兒都說這東西必然能成,那就肯定能成,三官保心里比皇帝還有信心,自然神色淡定得很。

    李德全見了,感覺三官保進六部之后,倒是比之前更從容鎮定了。

    皇帝也多看了三官保幾眼,見他神色絲毫沒有一點異樣,反而信心十足,倒是感覺十分稀奇。

    他原本對牛痘的事是半信半疑,但是任何事情沒有真正試一遍,自己不會輕易就放棄。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皇帝都愿意去嘗試一番。

    看三官保這么有信心,皇帝就說道:“既然是你二子遇到的人,那就叫他來問話吧!

    多普庫突然被召進宮,一路上就開始有點腿軟了。

    他還以為道保上個折子,把人送去給皇帝安置,這事就算是完了。

    他們一家子只需要耐心等皇帝證明確實可行,然后得了功勞受點獎勵就可以了。

    誰能想到,皇帝竟然召自己進宮呢!

    多普庫有點不淡定了,到乾清宮的時候腿更軟了,進去后連忙低頭行禮。

    剛行禮,他就察覺到旁邊的目光,微微抬頭就對上三官保的眼神。

    多普庫立刻一激靈,知道此事是妹妹交代的,可不能在他這邊辦砸了。

    于是他打起精神來,皇帝問什么,自己都琢磨一下才仔細回答。

    皇帝聽多普庫回答得很詳細,對那個牛痘的人非常了解,不由好奇道:“你怎么突然關注這人?畢竟其他人見他從天花的村子里活下來,只覺得他是運氣好!

    多普庫聽后,老老實實答道:“奴才以為,這世上說運氣好的,誰能好過皇上呢!”

    就連皇帝都感染過天花,哪怕是有驚無險,最后很快就好起來了,但是用運氣二字來解釋壓根說不通。

    皇帝聽后不由笑著挑眉道:“以前朕還覺得三官保和道保不大會說話,如今發現你們一家子其實反而是特別會說話的人。”

    因為他們不會說好話,說的都是實話,叫人聽著就更舒心了。

    多普庫滿臉茫然,一時不明白怎么自己實話實說就被皇帝夸贊了。

    李德全只覺得郭絡羅氏一家子看著傻乎乎的,運氣卻不錯,喜歡說實話,難得這些實話都是皇帝愛聽的。

    皇帝沉吟道:“也罷,那就由多普庫帶著那人去安置,李德全會告訴你,把人送到哪里去。”

    多普庫急忙應下,幾人就緩緩退下了。

    走出宮門的時候,道保才露出疑惑的神色來:“阿瑪,皇上之前是什么意思?雙人布庫的比試

    究竟要不要辦?獎勵要怎么改嗎?”

    三官保看著長子這榆木腦袋都忍不住想嘆氣了:“在這里說什么,回去再說。老二你先去安置那個人,老大跟我回去!

    多普庫覺得馬車太慢,直接騎馬走了。

    三官保則是把道保帶回去,才掰碎了跟長子解釋道:“皇上的意思是你只在自己的駐地辦這個,獎勵實在太高了,叫其他駐地見了難免羨慕又嫉妒。要是他們心思不好,或者其他有心人故意使壞,就會彈劾你這是花錢來籠絡底下人了!

    “這比試辦不成不說,你還得惹來一身腥!”

    道保皺眉道:“兒子怎么就是籠絡了,這不是讓兵卒們積極參加比試嗎?阿瑪,那要怎么辦,這事還辦嗎?”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道:“你沒聽出皇上的意思嗎?這事要辦,只是不能就在你的駐地上辦。要辦,那就所有駐地一起辦!

    這話叫道保的表情更茫然了:“什么,所有駐地一起辦,那也太多人了,要怎么辦?”

    駐地的人又不能隨意離開,那要讓他們怎么一起比試?

    三官保看著道保也想嘆氣了,難怪皇帝懶得解釋,顯然給道保解釋實在太難了。

    他只好直接說道:“這事簡單得很,讓他們先在自己的駐地里分出勝負,再讓第一的兩個人代表駐地參加比試!

    道?偹懵牰耍劬σ涣恋溃骸霸瓉砣绱,這樣各個駐地都派出兩個人來參加比試,人數就不多了。”

    “不過這樣的話,駐地的人要離開到京城來參加最后的比試,總要皇上的允許才行!

    三官保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皇上要不是同意了,哪能跟你提這個?你剛才是不是沒仔細聽皇上說的話?”

    道保茫然道:“阿瑪,皇上的話兒子都聽了。”

    三官保心累:他聽了,但是沒聽懂對吧!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皇上已經同意了,當然這事你得寫個折子走個過場,然后皇上批準后再讓人負責此事。”

    總不能叫道保去通知各地的駐地,那也不符合規矩,更不合適。

    駐地彼此離著都遠,道保要怎么送消息過去,還是讓皇帝派人更為妥當。

    道保終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又問道:“阿瑪,那兒子只要上個折子,后邊的事就能當個甩手掌柜了?”

    三官保瞥了他一眼道:“還有一件事是你要做的,就是上折子后盡快回去駐地,第一時間跟駐地的兵卒宣布這比試的事!

    這話叫道保又不明白了:“阿瑪,為何兒子要盡快回去告訴駐地的人?”

    三官保解釋道:“你要讓駐地的人知道,這件事是你親自提議的。這樣一來,駐地的人就會積極參加比試,想成為第一,然后在皇上面前露臉。”

    “而這個機會,是你為駐地的人爭取來的!

    道保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三官保的意思。

    這是讓駐地的人清楚,道保哪怕是靠妹妹的裙帶關系上去,也還是他們駐地的副統領,也是最高負責人,會為駐地的人著想,為駐地的前程努力。

    三官保循循誘導:“你只跟駐地的人比試,想打贏他們,叫他們心服口服,這是下策。反而你為他們著想,叫他們能夠在皇上面前露臉,指不定以后有被提拔的機會。”

    “那么他們會感激你,不會繼續被流言所影響。兵卒都是一根筋的人,雖說容易被外人影響,卻也更愿意偏向為自己謀劃的人!

    “你為他們著想,那你以后就是他們的兄弟,不分彼此,是自己人了,明白了嗎?”

    道保站直身,一個勁點頭道:“阿瑪,兒子明白了。”

    他雙眼亮晶晶看著三官保又道:“兒子第一次知道,阿瑪原來這么厲害,看得如此通透!要不是阿瑪提醒,兒子是一點都沒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怕要把事情弄砸了!

    三官保摸著胡子笑瞇瞇道:“我這年紀遇到的事情還是比你多一點,怎么都不能跟你一樣!

    聞言,道保連連點頭,對自家阿瑪越發佩服,轉頭就去書房開始寫折子。

    等他一走,三官保這才松口氣。

    剛才被道保多問兩句,他只怕就要露餡了!

    三官保剛才聽見皇帝的話,忽然福靈心至就明白過來,于是才能跟道保仔細解釋。

    他喝了一口茶,想著自己剛才突然變得聰明,難不成是之前在莊子上跟女兒見面后,沾了女兒的一點聰明氣?

    三官保越想越這么覺得,只是他進宮不容易,見女兒就更難了。

    但是他的夫人可以經常進宮,跟郭珍珠見面多了,夫人變得聰明了,家里人不就能沾沾喜氣,變得聰明一點了嗎?

    三官保正歡喜,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就聽門房來稟報,說是皇帝派人來送東西。

    他聽得一愣,剛才離開的時候,皇帝也沒說送什么,怎么忽然就送來了?

    三官保趕緊讓門房把人請進來,整理了一下出去,發現是高太監引著兩個中年人進來。

    一個長得高大魁梧,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另外一個卻長得極為清秀瘦削,身上穿著長袍,似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三官保心里滿是疑惑,還是上前跟幾人行禮。

    高太監也沒跟他多寒暄,立刻說明來意道:“皇上有意請兩位來暫時擔當道保大人的老師,一位教導布庫,一位教導讀書識字!

    這話把三官保整懵了,教導布庫他能理解,是想讓道保的布庫水平提高,但是讀書寫字的老師是什么?

    道保這年紀又不用科舉,人都當副統領了,怎么就要讀書識字?

    哪怕三官保之前聰明了一會,這會兒也開始摸不準皇帝的意思。

    難道皇帝覺得道保太笨了,所以要請個文人教他讀書嗎?

    三官保趕緊讓人請兩位先生進去喝茶,再叫人去喊道保出來,他則是拉著高太監到角落小聲問道:“微臣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還請高伴伴示下。”

    他麻溜塞了個荷包過去,薄薄一層,卻能摸得出是銀票。

    高太監飛快收好,也壓低聲音答道:“大人不必擔心,這是好事。道保大人以后要好好當副統領,就不能一直這樣!

    聽罷,三官保懂了,皇帝還是嫌棄道保,卻還是愿意給道保機會,讓人教一教。

    道保還奇怪自己剛去書房,怎么三官保就喊他出來見客人,得知是教導他的一文一武兩個老師,道保只感覺天都要塌了!

    郭珍珠隔了好幾天,皇帝過來永壽宮的時候,才得知皇帝特地給道保請了兩個先生。

    一文一武,文的教導讀書識字,武的教導布庫,可以說讓道保的日子變得相當充實了。

    之后這兩位老師還會跟著道保回去駐地一段時間,等教會后才離開。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皇帝還是嫌棄自家大哥的腦子跟榆木疙瘩一樣吧!

    皇帝果然說道:“那天朕跟道保提了布庫比試的事,可惜他不大明白。幸好叫三官保過來一聽就懂了,不需要朕多解釋!

    這話叫郭珍珠有點驚訝,自家阿瑪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不過這話讓郭珍珠心里有點無語:皇帝你話沒說明白,還不樂意解釋,特意把三官保叫過去給道保解釋嗎?

    只是想想也是,皇帝平時交流的全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哪怕沒那么通,怎么都比道保厲害一點兒。

    “皇上也是為大哥著想,他如今是副統領了,以后述職的機會多,得自個想明白才是,總不能每次皇上都把阿瑪叫過去!

    郭珍珠又好奇道:“只是聽聞文人都十分高傲,怎么會愿意教導大哥?”

    皇帝說道:“曲先生不算是完全的文人,他文武雙全,以前曾從軍,后來在戰場上受了重傷,還傷了底子,這才回鄉當先生!

    聽罷,郭珍珠眨眨眼,知道皇帝挑的這人選確實用心。

    如果是平常的文人,肯定看不上道保,哪怕是皇帝的命令,也未必會用心教導。

    但是像曲先生這樣的,以前從過軍,也就不拘小格,更不會看不上普通的武人。

    他又曾回鄉當個先生,是個愿意帶家鄉的孩子一起上進的人,既有耐心,也是個會教人的。

    郭珍珠笑笑道:“多謝皇上,大哥知道皇上對他如此用心,大哥一定會好好學!

    皇帝就知道,他只要起個頭,郭珍珠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也不算是白忙一場。

    他笑笑道:“道保寫的折子叫朕看得眼疼,是得請個先生教他才行!

    郭珍珠還得知皇帝讓道保寫了折子,提起所有駐地一起參加的雙人布庫比試。

    先是在各個駐地里頭比試,選出最優秀的人,然后再讓他們上京來參加比試。

    一來算是駐地之間的交流,看看最后角逐出最厲害的兩人,還能在皇帝面前露臉,是最難得的機會和榮耀了。

    二來皇帝特意讓道保上這個折子,那么不管參加的還是最后贏了的人,都對道保有著不一樣的感激。

    這就大大提升了道保的地位和名聲,那些流言自然而然就會消散了。

    要是別人想對道保不利,這些兵卒們第一時間會去擋住了。

    開玩笑,如果不是道保跟皇帝上了折子,哪里有他們出場的機會!

    道保就是他

    們的恩人和兄弟,誰要動他,就得看看其他人的拳頭如何了!

    比起郭珍珠只想著怎么操-練駐地上的兵卒,皇帝就要厲害了,把所有駐地的人都拖下水。

    如此一來,道保不止在駐地,就連在軍中的名聲和威望都會好上許多。

    以后誰想輕易污蔑道保,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郭珍珠的眼神一亮,果然最厲害的還是皇帝,輕飄飄改變一下比試的方式,立刻就讓道保的地位反轉過來,變得不一樣了!

    皇帝壓根不用特意去打壓流言,也不需要找到源頭,封住誰的嘴巴,而是讓所有人都自覺把嘴巴閉上!

    “皇上這法子真是絕妙,臣妾原本只想著讓大哥寫折子,請皇上叫駐地的兵卒操練的時間增加一些。”

    “駐地的人都累了,也就沒閑心再說流言的事了。不過還是皇上的法子更好,這樣一來,大哥在駐地的處境就要立刻好起來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這兩件事也可以一起做,既然要進行比試,駐地里的人多操練不是應該的嗎?”

    郭珍珠一愣,接著就有點好笑,皇帝是打算給道保找場子了?

    一邊增加操練時間,一邊還要抽空進行雙人的布庫練習,她已經開始同情駐地上的人了。

    “皇上,這么一來,大哥親自參加這次比試反而不好。不如索性就讓大哥退出得了,不然他要是贏了,反而有些說不清。”

    比試是道保提出來的,回頭他自個贏了,成為駐地里去參加最終比試的人,其他人只怕心里會嘀咕,莫不是道保他作弊!

    皇帝看了郭珍珠一眼,失笑道:“愛妃之前不是想讓道保盡快融入到駐地當中,那就得有隊友,還得參加才是!

    “再說了,愛妃對道保倒是相當有信心!

    郭珍珠:好了,是我想多了是吧!道保壓根就不可能拿到駐地布庫比試第一名,如果真拿到,那十成十是真的黑箱操作了!

    哪怕皇帝給道保請了個擅長布庫的武師傅來教導,估計也是讓道保輸得好看點,別那么慘,不然實在太丟臉了……

    思及此,郭珍珠也不再繼續操心道保的事了,轉而說道:“皇上,太子殿下讓人送來不少禮物給四格格。當時臣妾沒在永壽宮,宜妃妹妹還想攔著,倒是太子殿下的人直接放下箱子就走了!

    “等臣妾回來打開箱子,發現不少舶來品玩具,實在貴重得很!

    言下之意,四格格真能都收下嗎?

    皇帝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太子跟朕提過此事,他如今還臥榻歇息,不能出來,也不好親自到永壽宮來,就特意挑選了一些賠禮送給四格格!

    “等太子徹底好起來,說是會去慈寧宮的時候給四格格親自道歉的!

    郭珍珠無奈道:“太子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倒不必如此正式。再說兩人是兄妹了,送賠禮來已經夠客氣了,實在沒必要再親自道歉!

    皇帝無奈道:“太子的性子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朕也勸不住。而且太子不好好道歉,估計心里一直裝著這事也不好!

    郭珍珠想著太子小小年紀,做派倒是十分古板。

    皇帝又道:“反正太子送來的,你和四格格收著就是了!

    郭珍珠點頭道:“皇上這么說,那臣妾就厚臉皮收下了,確實都是一些好東西。”

    她倒是實在又坦然,叫皇帝好笑道:“可不是,朕見太子讓人翻來覆去翻庫房單子,怎么都選不出來,就讓李德全去幫把手,別是叫他還養病就繼續操心的!

    郭珍珠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太子送來的賠禮如此合心意,原來是李德全幫忙選的。

    有李德全親自去,不用說背后肯定有皇帝授意,指不定最后選出這些的人還是皇帝。

    她就說小太子年紀不大,怎么選的禮物如此周全,原來是有皇帝的手筆。

    不過皇帝這把太子庫房里的好東西都挑走了當賠禮,小太子見了真的不會哭鼻子嗎?

    東西都選好了,哪怕小太子再舍不得,對著李德全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含淚送了吧?

    想到這里,郭珍珠忍不住有點小內疚,又有點同情小太子。

    見過坑阿瑪的,沒見過當阿瑪的這么坑兒子的!

    第96章 第 96 章

    第96章

    皇帝是覺得太子長大了, 也開始讀書了,就不用再玩兒那些玩具,送給弟弟妹妹們就挺好的。

    當然他也不會叫太子吃虧, 轉頭也送了禮物過去。

    郭珍珠就好奇皇帝送了什么, 得知是書冊和字帖的時候:皇帝你是魔鬼吧!

    把小太子的玩具送走了,然后補償就是給他送課本和作業嗎?

    不過皇帝一點都沒覺得哪里不妥,畢竟他小時候就是這么過來的,只說道:“老祖宗和皇額娘想念四格格,聽說愛妃讓四格格再休息半個月才去慈寧宮,實在太久了一點!

    “要是你擔心四格格累著了,可以把上課的時間減少,休息時間增加就好了!

    言下之意, 四格格好得差不多, 該去上學了。

    郭珍珠想著四格格念叨了兩回, 如今皇帝又來催開學,這兩父女真是一模一樣。

    她能怎么辦,只好給四格格收拾一下, 第二天就去慈寧宮繼續上課了。

    四格格高興壞了, 昨晚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小臉帶著笑,還道:“我很久沒見三姐姐了, 還有四哥。”

    郭珍珠有點意外, 畢竟四阿哥過去慈寧宮上課沒幾天,怎么四格格就跟他熟悉起來了?

    “你很喜歡四阿哥嗎?”

    四格格點頭道:“四哥很會讀書, 聽過后都能記下來!

    郭珍珠恍然大悟,四阿哥這是過目不忘吧?

    所以四格格這是對學霸的崇拜和向往嗎?

    郭珍珠:你們確實是卷王皇帝的親生孩子!

    她以為去慈寧宮聽蘇麻喇姑上課,正經上課的只有宣妃和三格格, 其他孩子就是去旁聽,打發時間的。

    幾個小的孩子湊一塊,就是上個幼兒園而已,怎么還能卷起來了?

    現代的幼兒園:除了玩兒就是玩兒,學學唱歌,吃吃零食,跟其他孩子們一起玩游戲。

    郭珍珠想象中的古代幼兒園:聽故事來學蒙語,學漢文,聽個耳熟,以后學起來會容易一點。

    真實的古代幼兒園:四阿哥聽過就記住了,四格格聽過也記住了大半,兩人互相交流學習,學得比宣妃和三格格都快。

    三格格不甘示弱,奮勇直追,對比榮妃學得太慢,也只能含淚跟上進度。

    宣妃汪一聲哭出來:學不過幾個孩子,蘇麻喇姑準備給她開小灶增加學習時間了!

    這事郭珍珠還是聽僖嬪說的,幾個孩子之前因為天花的事都約束在寢宮里頭,但是宣妃曾經出過痘,蘇麻喇姑也是,所以她這課只停了幾天,太子沒什么大礙就繼續上了。

    然后蘇麻喇姑認為宣妃這進度比幾個孩子都落后了,怎么都不能落后太多,于是給她加時間來學習。

    宜妃疑惑道:“宣妃這學得比幾個孩子要早,怎么就落后了?”

    畢竟宣妃學漢文得重頭學,以前沒太多接觸過,學得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如今只讓宣妃學會聽和說,還沒讓她學讀寫,這就要跟不上了嗎?

    僖嬪含糊道:“宣妃娘娘自然比榮妃娘娘學得要快一點點,不過兩人學得不一樣,也不好直接比較!

    畢竟榮妃學的是蒙語,宣妃學的是漢文,確實兩邊的進度難以比較了。

    但是話說回來,宣妃跟孩子們無法比,只能跟榮妃比較了嗎?

    郭珍珠想著宣妃十天能休息一次,就說道:“等她休息的時候,讓小廚房多做點好吃的。正好曾師傅送來不少菜方子,小禮子試過兩回做得味道很相似了,讓宣妃也來嘗嘗!

    僖嬪嘗過一回,對新菜是念念不忘:“那敢情好,到時候娘娘別忘了叫上我!

    郭珍珠笑笑道:“忘記誰也不可能忘了你,大伙兒一起吃,也能熱鬧一些。”

    僖嬪羨慕道:“聽聞這廚子在郭絡羅家做了至少二十年,想想娘娘們小時候吃得這么好,我就十分羨慕了。”

    這么好吃的東西,從小就能吃到大,誰能不羨慕啊!

    宜妃笑瞇瞇道:“曾師傅在我家確實做了好久,原本是在額娘家里做廚子的。額娘很喜歡吃他做的菜,嫁人的時候就帶過來了,才叫咱們家都有了口福。”

    “聽說曾師傅還帶了兩個徒弟,手藝也不錯,正在家里做著,他自個倒是去莊子上了!

    郭珍珠點頭道:“額娘看曾師傅年紀大了,正好兩個徒弟也能出師,他就清閑下來,原本想著回鄉去,還是額娘和阿瑪挽留了,讓曾師傅去莊子享福。”

    莊子去的次數不多,曾師傅只需要偶爾做一做菜就好,確實不怎么累。

    宜妃想了想又問道:“姐姐之前說大哥要辦雙人布庫的比試,也不知道辦得怎么樣了!

    郭珍珠也不確定道:“應該挺順利的吧,畢竟還有阿瑪幫大哥呢,皇上又發了話,各個駐地應該都很愿意參加!

    她沒料到的是,各個駐地何止愿意,簡直沸騰了起來!

    他們很多兵卒出身不高,也不識字,一輩子到頭可能就是普通士兵了。

    如今道保居然跟皇帝上折子,要來個雙人布庫比試,在駐地贏了,就能去皇帝面前比試一番。

    哪怕沒能贏到最后,也能在皇帝面前混個熟臉,這可能是一輩

    子唯一出頭的機會了,叫人如何能不興奮?

    如果說剛開始有人擔心只是謠傳,其實根本沒這事。但是皇帝已經派人到各個駐地宣布了,還每個駐地都留了兩個人作為評判。

    回頭駐地內進行比試的時候,這兩個人就會就近當裁判,免得有人作弊,務必讓比試公平公正了。

    皇帝都派人來了,這還能有假嗎?

    一時之間,各個駐地的兵卒都努力練習起布庫來。

    還有消息靈通的,跑去道保的駐地瞧瞧,想知道那邊會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方式來練習。

    只是過去偷看的人回來后,一臉莫名,叫好奇想上前問的人也疑惑了:“你這是沒能偷溜進去,看不見什么了?”

    那人卻搖頭道:“不,我進去了,看到了。只是那個駐地的人壓根沒練習布庫,而是在加緊操練。”

    豎起耳朵好奇的人一個個也跟著滿臉茫然,難不成道保那邊的駐地早就收到消息,已經練習好布庫了,所以開始多操練嗎?

    又或者他們打算多操練,變得更加健壯,布庫比試就能十拿九穩了?

    還是說他們壓根沒把這個比試放在眼內,根本不需要多練習?

    反正其他駐地的人偷偷來打聽,都是一臉莫名其妙回去的。

    道保那個駐地實在太反常了,許多人紛紛猜測議論,他們完全沒料到不是駐地的人不想練習布庫,而是沒時間。

    皇帝暗搓搓下令增加了他們駐地操練的時間,操練結束后,他們都累死了,哪里還有力氣去練習布庫!

    剛開始他們也十分不解,明明平日操練都沒誰偷懶啊,怎么皇帝忽然就增加了他們的操練時間?

    其中有那么幾個人回過味來了,知道這陣子跟風一樣傳遍駐地的流言都是針對道保的。

    他們之前不熟悉道保,很多都相信流言了,對道保不夠恭敬,皇帝這是打算秋后算賬了嗎?

    說是秋后算賬又不像,畢竟誰家懲罰只是讓多操練!

    操練多了,這不還是對他們有益嗎?眼看一個個比之前更健壯,參加布庫背著人感覺比以前輕松得多了。

    于是又有人覺得這不是懲罰,而是道保給他們安排的訓練,就為了贏得比試的勝利,在皇帝面前露臉!

    思及此,這些兵卒操練的時候就更認真了,叫道保摸不著頭腦。

    道保帶著人回來先跟駐地宣布了比試的事,士兵們一個比一個興奮。

    后來增加了操練時間,士兵剛開始還有點不情愿,后邊卻是主動增加,恨不得多操練一會兒。

    這叫道保都茫然起來,幸好他帶著兩位老師回到駐地,于是他連忙請教道:“曲先生,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道保知道自己不夠聰明,當然要請教更聰明的人,就不會行差踏錯了!

    曲先生摸著胡子笑笑,他來之前聽說要教導一個副統領,還擔心對方品級高,不會愿意聽自己的教導。

    誰能想到,道保的官職高,人卻是實誠又謙虛,還能聽得進話,叫曲先生松口氣之余,卻覺得道保這樣的人才能走的更遠。

    曲先生解釋了一番,道保才明白士兵們是誤會了。

    武師傅卻搖頭道:“也不算誤會,布庫最重要的是下盤足夠穩,身子也夠硬朗,還要雙臂有力,那么后背的人就不容易被人扯下來!

    操練的時候除了扎馬步,還要揮舞長刀,訓練這些地方對布庫相當有幫助。

    說完,武師傅看著道保都想搖頭了。

    駐地里的競爭比之前還激烈,道保能贏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道保難得看出武師傅的想法,笑笑道:“只要這比試順利進行,我贏不贏無所謂。畢竟如今一來,流言自然而然就消失了,我在駐地里跟士兵們的關系也比以前更好了。”

    確實因為道保提議比試的事,士兵們如今對他恭敬多了。

    士兵還愿意聽命行事,比之前要積極,道保分發任務的時候確實輕松得多了。

    曲先生覺得道保還挺容易滿足的,不過這樣的心態也好,要是太執著輸贏反而不美。

    比試如期進行,先抓鬮選出隊友。

    道保的手氣不怎么好,選了個壯漢,背著就不容易了,更別提是比試。

    如無意外,他第一輪比試就被刷下來了。

    道保也不在意,跟其他人一樣擠在周圍看別人比賽。看到精彩的時候,他還會大喊“上”“好”之類的話。

    其他人見道保絲毫不在意自己輸了,頓時覺得以前那些流言確實是胡說八道。

    他靠妹妹的裙帶關系上來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說道保一門心思想繼續靠著妹妹往上進取……

    說真的,所謂的進取心和野心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果然謠言誤人!

    郭珍珠聽說道保第一輪比試就被刷下來,一點都不意外。

    宜妃就詫異極了,疑惑道:“姐姐,不是說皇上給大哥送了個武師傅?雖然時間太短,沒能讓大哥拿到頭籌,起碼能混個兩三輪才被刷下來吧?”

    第一輪就被刷,道保實在太弱了!

    這還是請了武師傅的,請了仿佛沒請一樣!

    郭珍珠好笑道:“也是有一點不同的!

    宜妃好奇湊過來問道:“姐姐,哪里不同了?”

    大哥不都是輸了嗎,還能有不一樣?

    郭珍珠板著臉,煞有其事道:“不同的地方,可能是讓大哥沒輸得那么快吧!

    聞言,宜妃一臉空白,另一邊的僖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宜妃瞪了僖嬪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行吧,大哥請了武師傅后沒那么丟人,確實請了也是有用的!

    正說著話,內務府那邊就來了,還送來了好幾個小箱子。

    宜妃好奇道:“姐姐,這都是什么?”

    郭珍珠打開小箱子,里面是她讓內務府打造的各式齒輪的小零件,大大小小的尺寸都有。

    宜妃一看就有點暈了,僖嬪也奇怪道:“娘娘這是打算做個什么東西?叫內務府的匠人做不就行了,何必自個來?”

    郭珍珠聽著就笑笑道:“我想著太子殿下給四格格送了那么多貴重東西,總歸禮尚往來才是。”

    “只是太子殿下見過不少好東西,內務府那些他估計都見識過,就想著親自做一做,看能不能做點什么!

    郭珍珠想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做個發條小玩具。

    里面并不復雜,就是齒輪和發條,原理跟時鐘相似,卻沒那么繁復,只要能動就行了。

    郭珍珠想著如今的玩具不多,做個上發

    條就會動的小車,或者小獅子什么的,應該不會太難吧?

    宜妃就看郭珍珠坐在那里,從不同的箱子里頭拿出大小不同的齒輪拼起來,似乎都不用多想,很快就拼了拳頭大小,只覺得更暈了。

    她是不明白自家姐姐怎么還會這個,興許是自學的?

    四格格下學回來的時候,見郭珍珠做了個拳頭大小,連接在一起的齒輪,不由好奇多看了兩眼:“額娘,這是什么?”

    郭珍珠笑著回答道:“是玩具,想著你以后可以跟太子殿下一起玩,多做幾個,你也能當做回禮。”

    聞言,四格格點點頭,坐在旁邊安靜看郭珍珠繼續拼。

    原本郭珍珠想做個拳頭大小的車子,可惜如今能做的齒輪實在太大了,無法縮小尺寸,玩具車就變成了兩巴掌那么大。

    她花了好幾天功夫才拼好,底下裝上帶輪子的底盤。然后擰上發條,就見這一坨東西在地上呼嘯而過,把宜妃嚇了一跳。

    “姐姐,這東西真能自己動!還跑得挺快的!”

    郭珍珠笑了笑,可惜如今做遙控車實在沒有條件,只能做個簡單的發條玩具車了。

    玩具車只能直走不帶轉彎的,直直沖向墻壁,哐一下就撞翻了,四輪朝天,輪子還在動。

    周圍的宮人都被嚇著了,郭珍珠過去拿起玩具車,翻過來放在地上,小車又接著走了一會,發條到點停下,小車也就停了。

    郭珍珠點頭道:“這東西還算可以,外邊再弄個漂亮的殼子就行!

    宜妃也沒想到她居然真能做出來,還挺稀罕的:“姐姐,這東西真有意思,只是玩具嗎?能做大一點的話,人就能坐進去,不用馬匹來拉就能走了!

    郭珍珠意外看了她一眼,以后的車子確實不用馬匹來拉了。

    果然以后出現的新事物,都是因為人足夠多的想象,然后努力就能達成了。

    她笑笑道:“說不定以后真能做出來,只是如今卻不行。這小車輕所以能跑得很快,人坐上去就不容易動了。”

    宜妃也就隨口一說,見郭珍珠沒笑話自己的意思,反而肯定地點頭,還覺得有可能做出來,不由跟著笑了。

    郭珍珠想著殼子是做法拉利還是勞斯萊斯,后來覺得這也太先進了,孩子們都沒見過,可能反而不喜歡。

    索性她讓內務府做了個馬車的殼子,四四方方的,前面還有一匹木頭雕刻的馬匹,連帶有個車夫在。

    這都固定在底盤上,跑的時候好像馬匹在跑,其實是底下的輪子在動。

    殼子上色后,就跟真的一樣,只是縮小了很多。

    郭珍珠親手做的第一個玩具,自然要送給四格格。

    四格格拿著愛不釋手,難得都不樂意給五阿哥和六阿哥玩兒,怕他們兩個沒輕沒重會弄壞。

    郭珍珠調試了幾次這個玩具車,直到沒問題后,就一口氣做了三輛。

    為了區分,還讓內務府的工匠給殼子刷了不同的顏色。

    如此一來,幾個孩子拿到手后,通過顏色就能知道那一輛車是自己的,不用混淆而出現誤會了。

    等她做好后,還想著四格格直接拿去慈寧宮,等太子去請安的時候送給他。

    畢竟他們也不好去東宮,不如借著請安的時候送。加上慈寧宮沒有外人在,看見了也不會外傳。

    不然被有心人謠傳郭珍珠要巴結小太子,借著四格格的手給他送禮什么的就麻煩了!

    謠言的可怕,看道保就知道了。雖然傷害不大,卻很麻煩,索性郭珍珠能避免就避免了。

    只是還沒等四格格遇到太子去慈寧宮請安,反倒是皇帝過來永壽宮,看到正在玩小車的四格格。

    看著這發條小車,皇帝十分驚訝,拿在手里擺弄了一下道:“愛妃這小東西什么時候做的?實在精巧極了!

    他扭頭見五阿哥和六阿哥手里也拿著一輛小車在玩兒,不由詫異道:“愛妃什么時候做了這么多?”

    皇帝默默看過來,郭珍珠立刻說道:“皇上,臣妾就是看過八音盒后,覺得里頭的齒輪和發條裝起來做小馬車也能動,就試了試!

    “之前太子殿下送了很多禮物給四格格,臣妾想著這小馬車不難做,回頭讓四格格在慈寧宮碰見太子殿下的時候,送給他當做回禮!

    所以她手頭上只剩下一輛小馬車,真的沒有皇帝的份了。

    皇帝你都那么大了,不會想搶太子的那輛玩具車吧?

    聞言,皇帝把手里的小馬車還給一直眼巴巴仰頭看著自己的四格格,嘆氣道:“愛妃做了這么個精巧小東西,都沒跟朕說一聲。最近朕也太忙了一點,原本還想著帶愛妃去看看雙人布庫的比試!

    郭珍珠雙眼一亮:嗯?帶她去看決賽嗎?

    她立刻表示道:“這小東西好做,臣妾還想著給皇上做一輛最好看的,所以留在最后做,要做得慢一點。”

    雖然郭珍珠之前沒想給皇帝做,但是皇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給他做實在說不過去。

    皇帝這才笑了:“愛妃需要什么,只管跟內務府要就行了,那朕等著愛妃做的最大最好的小馬車了。”

    郭珍珠勉強笑了笑,只能抓緊讓內務府送零件來。

    皇帝要大一點的玩具車,她只能把齒輪和底盤做得又大又寬。

    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小馬車那個殼子是一匹駿馬,皇帝怎么都要兩三匹。

    郭珍珠也是熟能生巧,手搓了十天,才愣是把這個大馬車的齒輪和發條給裝好了。

    搓得她都要累壞了,幸好趕在布庫決賽之前做好。

    內務府那邊得知是給皇帝做的小馬車,工匠使出渾身解數,做的殼子比之前的更華麗,色彩更鮮艷。

    馬匹都刷成白色,渾身沒有一點瑕疵,馬車華麗麗的,甚至馬車的門窗能動,打開能看見里頭的椅子、柜子和壯實,活生生就是皇帝平日坐的馬車。

    郭珍珠:內務府這手藝真是絕了,微型馬車做得也太好看了吧!

    所以問題來了,給皇帝做的這馬車實在太華麗太漂亮了,襯得給小太子送的那輛馬車就又小又寒酸。

    四格格眼巴巴盯著皇帝那輛大馬車,顯然都開始眼饞了。

    郭珍珠:她就不該說給皇帝做個大的,跟孩子們一樣的不就好了!

    如今好了,她這給小太子的禮物還能送嗎?

    郭珍珠做都做好了,只能先把大馬車玩具送給皇帝。

    皇帝收到的時候頗為驚訝,他還以為郭珍珠只是說說,沒想到還真做出大很多的馬車玩具來。

    這馬車雖然又寬又大,擰了發條后,依舊能跑得迅速。

    皇帝站在乾清宮前的空地上,看著馬車玩具跑了小半圈才停下,叫來南懷仁問道:“先生覺得這馬車能做大,然后讓人坐上去也能動嗎?”

    南懷仁見了這馬車玩具大為詫異道:“皇上,這馬車做得真是精妙,里面的齒輪層層疊疊,每一個零件都恰到好處。到底是哪個有才之人,竟能把鐘表的齒輪用在馬車玩具上?”

    皇帝笑笑道:“是順貴妃做的,原本是打算給孩子們做的小玩具,朕讓她做得大一點!

    南懷仁聽后更為驚詫,把馬車拿在手里,殼子能拆掉,能看見里面密密麻麻的齒輪:“皇上,這車子能做大,只是齒輪也得跟著變大才行。讓人坐上去應該可行,卻是走不遠!

    這是用的發條,發條轉動完了,車子也就停下了。

    不像馬車,馬匹能一直跑,這發條卻需要人去擰?偛荒茏咭粫妥屓讼萝嚁Q一會,這要怎么走遠?

    皇帝聽后也不失望,只說道:“先生你鉆研看看,興許有別的法子,讓車子能不用馬匹走得更快更遠!

    南懷仁也很感興趣,想把大馬車帶回去研究,皇帝卻攔下道:“這是貴妃送朕的禮物,可不好叫先生帶走了。先生可以時常過來看看,畫下圖紙再回去鉆研一二。”

    皇帝都這么說了,南懷仁能怎么辦,只好每天過來看著大馬車玩具來畫圖紙。

    皇帝還不讓南懷仁拆開里面的零件,只能摸索著畫,他費了足足一個月才把圖紙畫好,這就

    是后話了。

    這會兒皇帝打發南懷仁回去后,把小太子叫了過來:“順貴妃給朕送來個小東西,挺有意思,也讓你過來看看。”

    小太子就見大馬車被擰了發條后,在空地上自個走了起來,不由瞪大眼:“皇阿瑪,這馬車居然會自己跑,貴妃娘娘是怎么做出來的?”

    皇帝答道:“跟時鐘一樣,擰了發條后能動,但是動的時間不長!

    果然他剛說完,大馬車就不動了。

    小太子好奇蹲下,摸著大馬車玩具,擰了發條,果然大馬車又開始走了起來。

    他忍不住玩了一會,還以為皇帝會不悅,畢竟平日皇帝不喜歡自己玩物喪志,誰知道皇帝一直都沒阻攔。

    小太子還是很克制,上了幾次發條就停下來。

    皇帝就讓李德全把郭珍珠給小太子做的那輛小馬車玩具送了上來:“這是四格格特意拜托順貴妃做好送給你的,算是之前的回禮。”

    小太子連忙擺手道:“之前是賠禮,我哪里好收下四妹妹的禮物!

    皇帝把小馬車玩具塞進小太子懷里道:“你們兄妹之間何必客氣,四格格是覺得這小玩具很有意思,想著給你這個兄長也送!

    他話一頓,又說道:“除了五阿哥和六阿哥,也就只有你這個兄長有了!

    聽見這話,小太子抱著懷里的小馬車玩具,肉眼可見高興了起來:“四妹妹真好,得了好東西還想著我這個二哥!

    他一想到只有自己這個兄長有,大阿哥卻沒有,心里就美得冒泡。

    至于另外兩個弟弟,一個剛會走,一個只會爬,年紀那么小,小太子自然不會跟他們比較。

    小太子歡歡喜喜抱著小馬車玩具回去,還特意繞道去南三所一趟,叫大阿哥遠遠能看見。

    大阿哥還奇怪道:“太子懷里的是什么,玩具嗎?”

    這小子居然大白天拿著玩具到處溜達,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了?

    宮人小聲說道:“主子,聽聞這是皇上送給太子殿下的玩具。”

    畢竟小太子空著手進乾清宮,出來的時候就抱著這個玩具不放,自然只能是皇帝送的了。

    大阿哥聽后皺眉道:“皇阿瑪只送太子,沒給我送嗎?”

    宮人連忙低聲提醒道:“主子,這話可不能說。”

    這叫大阿哥更不高興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皇阿瑪有什么好東西都先給太子,好像我們其他人就不是他的兒子一樣!

    這話叫宮人嚇破膽,左右張望,生怕有人聽見,傳到皇帝耳邊就更麻煩了!

    大阿哥可能只被皇帝訓斥,他們這些宮人只怕要掉腦袋。

    宮人嚇得連忙跪下道:“主子慎言!

    大阿哥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行了,我也就在你面前嘀咕兩句,膽子那么小干什么?先別跪著,你去打聽一下,這玩具就太子有嗎?”

    他雖然嘴上抱怨,還是覺得皇帝不至于只給太子送,可能先送太子而已。

    等宮人打聽后,得知四格格、五阿哥和六阿哥手里頭都有跟小太子差不多的小馬車玩具,大阿哥頓時有點坐不住了。

    等他沖動跑去乾清宮,想問皇帝卻不敢問,突然看見空地上走著的馬車玩具,跟那天小太子懷里的很相似,卻要大上一圈。

    大阿哥頓時茫然了起來,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嗎?

    怎么皇阿瑪這里的玩具,比太子的更大更漂亮?

    皇阿瑪不是最寵愛太子,這個更大漂亮的玩具不該送給太子嗎?

    大阿哥:難不成這個玩具是皇阿瑪留下來,專門送給他的?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皇帝見大阿哥眼巴巴盯著大馬車玩具,于是解釋道:“這是順貴妃給朕做的,朕已經讓南懷仁畫圖紙,回頭叫內務府那邊的匠人做起來。等做好后,會給老大你送一輛!

    大阿哥聽后,又是歡喜又是疑惑,順貴妃竟然連這么精妙的玩具都會做嗎?

    他忍不住問道:“皇阿瑪,南先生什么時候畫好圖紙?內務府什么時候能做出來?”

    看大阿哥迫不及待的樣子,皇帝冷哼道:“畫圖紙至少要一個月,內務府那邊做最快也得一個月,兩個月差不多了!

    大阿哥聽后難免失望,居然還要等兩個月后才能有這么好玩的玩具嗎?

    他很想問能不能讓順貴妃多做一個馬車玩具,不過顯然皇帝不會同意。

    皇帝之前想得太簡單,回頭等收到大馬車玩具,看見郭珍珠的雙手因為一直拼零件,指頭都被齒輪刮得紅彤彤的,他就心疼起來。

    其他人想要這玩具,那就等著吧!內務府兩三個月內肯定能做出來,反正誰都別想讓郭珍珠再親自做玩具了!

    皇帝又說道:“太傅說你在尚書房心不在焉的,太子不在,你這功課做得越發馬虎了。要是再這樣的話,回頭內務府做好這個玩具,朕就先讓人送去給三阿哥或者四阿哥。”

    “老大你的功課什么時候被太傅表揚,什么時候再得這個玩具!

    大阿哥一聽,只感覺是晴天霹靂。

    他進尚書房之后,功課就從來沒被太傅表揚過!

    大阿哥內心寬面條淚:皇阿瑪這是不想讓他有這個玩具了吧?

    第97章 第 97 章

    第97章

    在尚書房上課的時候, 太傅總喜歡拿太子跟大阿哥比較。尤其大阿哥年長一點,功課卻完全比不上太子。

    太傅說得次數多了,大阿哥就十分不耐煩。

    難得太子因為出痘的關系, 最近沒在尚書房, 大阿哥就感覺輕松多了。

    太子不在,太傅也沒借口用太子做的功課跟他來比較,大阿哥就放飛自我,功課隨便糊弄。

    皇帝一直守著太子,都沒心思過問尚書房,于是大阿哥偷摸放松幾天。

    誰知道皇帝原來什么都知道,大阿哥如今耷拉著腦袋,回去后只好把今天的功課拿出來, 唉聲嘆氣開始做了起來。

    伺候他的宮人趕緊幫著磨墨, 小聲說道:“等主子做好功課, 要玩蛐蛐嗎?奴才昨晚抓住了一只大的,必然能贏過其他。”

    要是以往,大阿哥一聽就感興趣, 功課趕緊做好就去玩兒了。

    如今他卻耷拉著眉眼, 壓根沒興趣。見過那么好玩的大馬車玩具, 誰還要玩蛐蛐!

    “不了,我要慢慢做功課, 你閉上嘴巴磨墨吧!回頭把那些蛐蛐都扔了, 我看著就心煩!

    宮人聽后大吃一驚,平日大阿哥不愛做功課, 他們只能哄著。

    最后一個個去抓蛐蛐,給大阿哥玩兒,他才愿意做功課。

    如今大阿哥竟然不愛玩了, 還要用心做功課,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宮人不知道大阿哥這改變是一天兩天,還是就今天,壓根不敢真扔了蛐蛐。

    不然大阿哥忽然又要蛐蛐的話,他們一時半會去哪里抓。

    于是宮人安安靜靜磨墨,大阿哥一邊寫一邊咬筆桿一邊撓頭,寫得痛苦極了。

    他只好再去翻書看了一會,然后繼續寫,愣是寫到快子時才算寫完,倒頭就睡。

    宮人小心翼翼把大阿哥寫好的功課攤開晾干墨汁,然后收了起來。

    第二天大阿哥把功課送過去給太傅,卻見小太子已經來了,正跟太傅在說話。

    太傅摸著胡子滿臉欣慰道:“太子殿下恢復了,立刻就到尚書房來,其實可以再養上兩天的,功課的事可以慢慢來!

    大阿哥心想:太傅你對我不是這樣說的!還說我覺不能落下一天,不然功課就要跟不上了!

    怎么換成太子,太傅就一副多養養,不用急著來上課的嘴臉!

    太子笑笑道:“多謝太傅關心,我已經好多了。想著這些天沒來上課,落下不少功課,我就實在躺不住了。”

    太傅聽后心里暗暗點頭,只覺得太子十分勤勉,跟大阿哥完全不一樣。

    他轉頭看見大阿哥,連忙行禮。

    大

    阿哥擺擺手道:“太傅,我來交功課!

    他低頭看向太子,見太子一張小臉還發白,不由皺眉道:“你這臉色也太差了,躺著多養兩天不就好了,怎么還逞能來上課?”

    太子一愣,很快皺著眉頭,只覺得大阿哥的話十分不好聽。

    但是仔細聽著,他又覺得大阿哥在別扭地關心自己。

    太子只能說道:“我好多了,多謝大哥關心!

    大阿哥冷哼道:“誰關心你了,我是怕你上課的時候突然暈了,還得讓人抬回去東宮,叫皇阿瑪擔心。”

    他轉頭就坐下了,小太子皺著眉頭,扭頭看見太傅手里的功課。

    大阿哥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讓太傅看得一個勁皺眉,辨認起來實在太難了。

    偏偏太傅看了一會,眉頭居然慢慢舒展開去,看得太子十分驚訝:“太傅,大哥這功課寫得怎么樣?”

    太傅看完后說道:“回太子的話,大阿哥這功課寫得比以往的都要認真!

    如果不是大阿哥這一手丑得不行的字,太傅都要懷疑大阿哥是不是讓別人給他寫功課了!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大阿哥身邊的宮人又不識字,最多只可能是皇帝指點過他,才寫得比之前要好一些。

    太傅要收起功課,太子好奇多看了兩眼:“太傅,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這話叫太傅沒拒絕,把手里頭的個功課遞給了小太子。

    小太子迅速看完后,確實感覺大阿哥這功課寫得比之前是好一點,但這手字是真的不行!

    “大哥,皇阿瑪不是給你送了字帖,沒用上嗎?”

    大阿哥原本偷偷瞄見太子居然在看自己寫的功課,還有點小得意:嘿,他這次寫得不錯吧!

    誰知道小太子看完就問起字帖來,不用說,這是嫌棄自己寫的一手爛字了。

    大阿哥哼唧道:“我用著呢,字帖得慢慢來,又不是幾天功夫就能把字寫得漂亮!

    小太子挑眉道:“大哥,不止一天兩天,這都快半年了!

    大阿哥不高興了:“反正我以后會寫得好的,你等著看吧!”

    太傅生怕兩人吵起來,趕緊請太子落座,然后開始上課。

    下課后,太傅就把大阿哥的功課送去給皇帝。

    皇帝看過后,也是對大阿哥這手字十分有意見:“李德全,朕記得給大阿哥送了字帖?”

    李德全應聲道:“回皇上的話,是給大阿哥送過,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這么久了,大阿哥還沒把這手字練起來嗎?

    皇帝大手一揮道:“你去跟大阿哥說,讓他每天必須寫十張大字。要是每天沒寫完,剩下的就第二天補上。補不上就繼續加到后邊去,補完為止。”

    可以說如果大阿哥一天不寫,第二天就變成二十張大字了,再不寫第三天就三十張了,簡直是無窮無盡。

    李德全應下,轉頭就去把皇帝的話轉告大阿哥。

    大阿哥:還以為皇阿瑪會夸他這次功課做得好,誰知道也嫌棄自己寫的字,叫他立刻練起來呢!

    每天十張大字可不少,畢竟他另外還有功課要寫,書也得看!

    大阿哥一臉生無可戀,一時覺得弟弟們實在太少了,起碼還要等兩年才能多個人來陪他上課。

    想想這兩年還得天天跟小太子兩個上課,大眼瞪小眼,大阿哥就更加沮喪了。

    不過他想到兩個月后可能得到的小馬車玩具,還是努力振作了一下!

    郭珍珠不知道皇帝用小馬車玩具當做蘿卜來吊著大阿哥,讓他努力起來。

    她還想著四格格和四阿哥的關系好起來了,是不是該給四阿哥也送一個小馬車玩具才行。

    皇帝卻攔下了郭珍珠,只說等南懷仁畫好圖紙,讓內務府做就行了。

    以后她就不用親自做了,再想做什么,叫女官幫著畫圖紙吩咐內務府做就是了。

    不然內務府那些工匠是吃干飯的嗎,通通不干活的,還需要郭珍珠親自動手?

    皇帝都發話了,原本想給四阿哥求個小馬車玩具的佟皇貴妃,只好去催內務府。

    畢竟她也不能去催南懷仁,這并不妥當。

    內務府能怎么辦,只好連連答應,轉頭就去催南懷仁了。

    南懷仁能怎么辦,只能抓緊時間,不眠不休地畫圖。

    為了盡快畫出來,他白天都厚著臉皮在乾清宮后邊放大馬車玩具的地方呆一整天,沒日沒夜畫,總算十幾天就畫好了。

    南懷仁馬不停蹄讓人拓印一份送去給皇帝,一份送去內務府。

    內務府收到圖紙后歡天喜地,打開后就懵了。這圖雜亂無章,根本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他們又不敢去打擾郭珍珠,只好哭到李德全跟前,想求他在皇帝面前說兩句好話,讓皇帝指點一二。

    皇帝聽說后,把內務府總管叫進來,指著圖紙問道:“是哪里的問題,叫你們做不出來?”

    內務府總管知道皇帝這是不高興了,圖紙都有了,內務府居然做不出來,這不是偷懶嗎?

    他小心翼翼道:“皇上,這圖實在太復雜了,工匠根本無從下手!

    內務府總管就差哭著求順貴妃把圖紙簡化一下,不然他們真做不出來!

    皇帝就不明白了,這圖紙看著挺清晰的,怎么就無從下手了?

    他沉吟道:“工匠誰能看明白,還能做出來,朕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總有勇夫吧?皇帝就不信那么大的內務府里頭,就真沒人能看懂這圖紙了!

    內務府總管只好含淚拿著圖紙回去,看哪個工匠在重賞之下能摸索出來了。

    皇帝去永壽宮的時候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滿心不痛快道:“內務府的人才是少了點,就連愛妃的圖紙都看不懂,還要他們來做什么?”

    郭珍珠只能笑著安撫道:“內務府里關于機械的人才是少了一點,皇上回頭看看有沒這樣的偏才,再培養一番就好!

    皇帝想想也是,宮里的舶來品都是傳教士和海商送的,大多是西邊那些人做出來。

    那邊的機械確實做得不錯,看這時鐘就是了。

    皇帝卻覺得西邊的外邦人能做出時鐘來,他也是可以,底下人也是可以。

    “愛妃說得不錯,回頭朕就讓人搜羅一下這方面的人才,總歸咱們泱泱大國,不至于這樣的人才一個都沒有!”

    說完,皇帝又提起另外一事

    來:“駐地的數目比較多,人數也不少,角逐出最后參加比試的人費了不少時間。好歹前幾天終于選出來了,他們差不多都到京城了,明兒就能開始最后的比試!

    郭珍珠滿臉興奮,他們終于能去看決賽了嗎?

    皇帝見她滿臉期待,笑笑道:“老祖宗覺得這事太吵鬧了,不愛去看;暑~娘一顆心全在八阿哥身上,也不愿意過去;寿F妃和溫貴妃對此事不感興趣,唯獨宣妃還挺喜歡的!

    宜妃和僖嬪愛熱鬧,也愿意去。

    皇帝最后把她們幾個都加進來了,另外讓太子和大阿哥也一并過去。

    他沉吟道:“榮妃覺得三阿哥膽子小,不該去看。老祖宗卻覺得三阿哥年紀不小了,去看看熱鬧也好,不能總拘在慈寧宮里頭!

    “皇貴妃雖然不感興趣,不過她也想讓四阿哥跟著去瞧瞧。四格格跟愛妃一樣膽大,又像朕,估計會想去看看!

    三格格就算了,膽子更小了,估計會嚇著。

    五阿哥和六阿哥就太小了,外邊人又多,就被皇帝留在宮里。

    郭珍珠等四格格下學的時候問了問,四格格果然很感興趣:“額娘,布庫比試能看見大舅舅嗎?”

    這話叫郭珍珠好笑道:“不,他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她也沒什么好瞞著四格格的,沒必要叫外人告訴四格格這件事。

    四格格聽后只點點頭道:“那大舅舅會過來看嗎?”

    郭珍珠還真不知道此事,摸了摸四格格的腦袋道:“只能等明天看看了,哪怕你大舅舅一起過來看比試,估計也不會坐在一塊兒!

    畢竟男女有別,哪怕是親兄妹也一樣。

    不過要能遠遠看一眼道保,叫四格格認一認這個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的大舅舅還是可以的。

    四格格還順道幫著安撫了不能一起出宮看比試的五阿哥和六阿哥,叫郭珍珠很是松了一口氣。

    宜妃也松口氣道:“我昨兒還擔心今天要出不了門,五阿哥要一直哭鬧該如何是好。如今好了,我能安心出門看比試了!

    郭珍珠笑笑道:“還是四格格有法子,咱們就能放心出門的!

    軟轎就等在外邊,郭珍珠摟著四格格坐一頂,宜妃坐一頂,很快就到了二門的馬車前頭。

    今兒出門的大人和孩子都不少,馬車就多了,足足三輛。

    皇帝自然是帶著郭珍珠、宜妃和四格格一起坐,宣妃和僖嬪就坐第二輛車,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就坐在第三輛。

    擔心幾個孩子單獨出門沒人帶著不好,又怕照顧得不夠周到,于是太皇太后讓蘇麻喇姑也跟著來了。

    原本該太子作為儲君單獨坐一輛馬車,只是皇帝覺得幾個小的第一次出門,有大阿哥看著實在放心不下。

    于是太子就自告奮勇,說是幫忙照顧幾個年紀小的弟弟。

    皇帝聽后很欣慰,安排太子跟其他小阿哥一起坐同一輛馬車。

    大阿哥得知此事后,只覺得太子太會裝模作樣了。

    而且他身為長子,年紀也是最大,照顧幾個小點的弟弟有什么難的!

    誰知道剛上車,面對全是陌生的兄弟,三阿哥皺著眉頭不太習慣,扁著嘴就想哭。

    蘇麻喇姑摟著三阿哥哄了一會,三阿哥眼圈紅紅收了眼淚。

    大阿哥實在看不下去,不高興道:“你身為男子漢怎么能哭鼻子,這么大還要人哄,沒斷奶嗎?”

    三阿哥被說得鼻子一皺,就要繼續哭。

    太子無語道:“大哥就少說兩句,三弟看四弟不就老老實實坐著?離著不遠,咱們很快就到了,能看熱鬧的比試。”

    三阿哥抽抽搭搭點頭,四阿哥板著小臉坐在窗前,眼神卻忍不住飄向車窗,看著就很想掀開簾子。

    不過四阿哥明白,馬車里要只有他自己,掀開車簾偷偷看兩眼還好。

    但是如今馬車里還有太子在,這舉動就不合適了,于是四阿哥繼續老老實實坐著,只耳朵偷偷豎起來聽外邊的動靜。

    太子見四阿哥的小眼神總是忍不住往車窗上飄,人是老實坐著,卻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留意外邊的動靜。

    四阿哥看似乖巧老成的樣子,其實還是難掩幾分孩子氣。

    大阿哥看四阿哥老實呆著不鬧騰,也忍不住說道:“就是,三弟看四弟年紀比你小,坐得多踏實,你也自己好好坐,別鬧著蘇麻喇姑。”

    三阿哥被說得一扭頭,顯然不樂意聽下去。

    他看著車窗,從簾子角落的縫隙往外偷偷看了兩眼,很快就忘記哭了。

    蘇麻喇姑看著三阿哥終于安靜下來,只要他不哭不鬧,偷看一會外邊也沒什么。

    郭珍珠這邊就要安靜輕松得多了,車子還算寬敞,只是坐了他們幾個人,李德全就在外邊騎馬。

    她索性自個泡茶,宜妃想幫忙,被郭珍珠攔下了。

    皇帝見了不由好笑道:“宜妃就別動了,你泡的那個茶,朕喝過一次可不敢喝第二回!

    宜妃被鬧了個大紅臉,她不擅長泡茶,尤其不知道為何,泡的不管什么茶葉,味道都帶著酸味,實在匪夷所思。

    她之前沒泡過,還是有一回想給皇帝泡茶,皇帝喝了一口后就再也不動了。

    皇帝沒說什么,走了之后,宜妃覺得那么多茶倒掉可惜,喝了一口后,還是讓人倒掉了。

    實在不知道她這喝的是茶水,還是醋了。

    宜妃也清楚自己這泡茶技術有多爛,后來跟擅長泡茶的宮女學了,依舊沒什么長進。

    所以她只準備給郭珍珠打下手,誰知道還被皇帝嫌棄了一番。

    郭珍珠連忙打圓場道:“皇上就別笑話妹妹了,叫妹妹怪不好意思的。不過李伴伴不在,臣妾泡的茶也是一般,只能請皇上擔待一二了。”

    她說得倒是實話,皇帝喝了一口就知道郭珍珠這茶藝功夫也就平常,不過怎么都比泡茶帶著酸味的宜妃要好得多了。

    皇帝見四格格一直盯著車窗外,就笑著道:“周圍都清場了,四格格可以掀開簾子看看外頭。”

    四格格一聽,頓時高興了,伸手掀開簾子就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郭珍珠就說外頭怎么那么安靜,沒什么叫賣的聲音,原來整條路都空無一人。

    不過四格格看著宮外的景色,不同高矮的房子,也感覺挺有意思的。

    到了地方,觀賞比試在一個新建的高臺上,足足有兩層樓高,可以說站得高看得遠。

    校場中間建起了擂臺,中間有一塊方正的彩色地毯,等會比試就在上頭進行。

    誰后背上的人摔下來,又或者人的腳踏出了毯子就算輸。

    皇帝和小太子坐在第一排,郭珍珠、四格格、宜妃、宣妃和僖嬪等就坐在第二排的右手邊。

    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則是坐在第二排的左手邊,蘇麻喇姑則是坐在第三排。

    皇帝怕四格格看不清楚,還招手讓她上第一排來,挨著自己坐下。

    小太子見著這個之前被自己連累的妹妹,點頭打招呼。

    四格格也甜甜喊了一聲“太子二哥”,然后看著底下十分感興趣。

    李德全宣布比試開始,參加比試的人陸續出場。

    他們按照抓鬮的順序來決定對手,輸的直接淘汰,贏的就對戰下一場勝利的人。

    正好八隊人馬,兩兩比試。

    底下兩隊人打得熱火朝天,皇帝正低聲跟四格格解釋這雙人布庫的規則。

    郭珍珠感覺這高臺缺了點瓜子和快樂水,好在還有宮人送來的點心和茶水,聊勝于無。

    她一邊啃著點心一邊看比試,只覺得兩邊打得熱鬧,底下的互相給對方伸腳使絆子,背著的人就拼命拽對方,雙腿還圈住底下人穩住身形。

    兩隊人勢均力敵,打來打去好一會都沒分出勝負,郭珍珠的眼神就往周圍飄了,然后看到了道保,以及他身邊的兩個人。

    一個穿著文人的長袍,跟周圍格格不入,估計是皇帝特意給道保請的那位教讀書識字的曲先生。

    旁邊那位五大三粗的,想必是道保的武師傅。

    武師傅看得特別熱血,一個勁揮舞拳頭喊著“絆倒”“抓住”之類的話。

    道保也是看著比試的兩隊人十分目不轉睛,郭珍珠就拽了一下身邊看得興奮的宜妃道:“看,大哥在那邊。”

    宜妃很久沒見著道保了,一時忘記看得高興的比試,順著郭珍珠的話看過去:“大哥看著比之前瘦了一圈,看來駐地的日子過得不怎么好!

    其實已經比道保剛回京的時候要胖一點了,之前道保參加海戰,因為暈船瘦得更加厲害,最近倒是養起來了一點。

    兩人說話的時候,那邊比試終于決出了勝負,其中一隊人踉蹌了一下,一腳稍微踏出了一點地毯,立刻被旁邊的裁判發現,于是輸了。

    那高大漢子紅著眼退下的,估計輸了后十分傷心了。

    留下的人相當高興,跟高臺這邊行禮后才退下,換成下一組人上來。

    宜妃“咦”了一聲,低聲說道:“姐姐,最右邊那人我瞧著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

    她忽然瞪大眼,聲音壓得更低了:“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陸小公子嗎?”

    郭珍珠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才發現這位陸小公子,就是原身之前嫁的那位短命前夫的親弟弟。

    也是巧了,居然在這里碰見了嗎?

    原身成婚的時候,陸家小公子才十幾歲。幾年下來,如今才十八,竟然就進駐地,還在駐地贏了比試參加決賽嗎?

    不說郭珍珠,就是宜妃也想不到,畢竟當年見陸小公子還瘦瘦小小的樣子。

    幾年下來,這人長高了許多,臉也長開了,才叫宜妃一時沒能認出來。

    宜妃還擔心郭珍珠觸景傷情,湊過來道:“姐姐別多想,興許就是碰巧遇上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太嘴快了一點,看郭珍珠之前壓根就沒認出來。

    宜妃這么一說,倒是可能勾起自家姐姐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又變得黯然神傷怎么辦?

    郭珍珠可不是原身,其實記憶里原身跟那位短命前夫也沒多少來往。

    原身會難過,估計也是因為對這親事還算滿意,兩邊是門當戶對,對方也是個長得不錯的男子。

    人卻是在成親當天死了,這叫原身怎么能受得了。加上周圍人覺得是原身克死前夫,那就更讓這個善良的姑娘愧疚難當,最后郁郁而終。

    在郭珍珠看來大可不必,對方死了跟原身壓根沒什么關系。

    加上這么多年了,她差點都忘記這一段,只當是陌生人一樣看待就行了。

    這場比試比之前結束得還快,宜妃都不得不感慨道:“果然幾年不見要刮目相看了,陸小公子的布庫相當出色。姐姐剛看見沒,他一腳向前伸

    ,對面的人想借此絆倒他,他居然迅速挪開腿,讓對方一時沒站住摔了!

    可以說這就是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足見陸小公子的動作有多快。

    他們退下的時候,郭珍珠感覺那位陸小公子似乎往她這邊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離著太遠了,她也不能確定,對方就已經退下了。

    后邊兩場比試都很精彩,雙方都使出渾身解數,想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好好表現。

    最后兩隊人休息了一會才出來做最后的比試,宜妃都跟著緊張起來。

    “姐姐覺得哪一邊會贏?”

    宣妃和僖嬪聽見后也湊過來,宣妃說道:“我覺得是右邊的隊伍更厲害一點!

    僖嬪卻道:“我認為左邊那兩人會贏!

    左邊的就是有陸小公子的,右邊的兩人很巧正是道保那個駐地的人,居然走到最后一場比試了。

    道?粗葓錾系娜诉緊張,緊緊握著雙拳,死死盯著前方。

    郭珍珠垂下眼簾說道:“我猜是大哥駐地的人會贏!

    僖嬪有點驚訝道:“那咱們等著最后看結果就是了!

    很顯然,最后是郭珍珠猜對了。

    僖嬪就納悶道:“左邊的兩人之前挺勇猛的,怎么最后比試的時候束手束腳,不如之前那么厲害了?”

    郭珍珠笑笑,換做現代的時候,僖嬪估計都想說這是在打假比試了!

    還別說,確實能打假,左邊的陸小公子明顯是故意放水。

    郭珍珠不用多想都能明白,他是不準備贏了道保的駐地,打算讓道保的兩人贏。

    這次比試是道保提出來的,最后要是輸了,他覺得會不好看吧!

    只是在郭珍珠看來,陸小公子簡直是多此一舉。

    連她都看出來了,估計皇帝必然也看出來了。

    果不其然,皇帝不悅道:“讓兩隊人重新比試!”

    道保正抓著武師傅高興蹦跶,只覺得他這駐地的人贏了最后的比試!

    誰知道皇帝忽然要求重新比試一次,道保頓時有點懵了。

    武師傅看出一點點端倪來,曲先生卻看得很明白,低聲提醒道保道:“對方故意讓咱們這邊贏,皇上是看出來了!

    道保聽得皺眉道:“對面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嗎?”

    曲先生仔細看著對方的面容,忽然猜出什么來了,再次提醒道:“大人,對面應該是陸家人!

    道保想了一會才記起陸家人是誰,沒好氣道:“管他是什么家的人,故意輸給咱們,那就是看不起人。比試里頭,最忌諱的就是如此!

    “難道陸家沒教他,不要隨便輕視對手嗎?”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比試的另外兩人剛才沒看出來,被同伴提醒后立刻也滿臉不悅。

    陸小公子忽然發現自己做了蠢事,也只能硬著頭皮再次進行比試。

    這次對方是毫不留手,簡直可以說是拼命了,讓他不得不節節敗退,卻也不敢再故意輸,努力擋了回去,最后是后腳跟不小心踏出了地毯才徹底輸了。

    這次贏得要體面多了,皇帝當場讓人把獎勵給了道保駐地的兩人。

    兩人抱著錦盒,激動得紅光滿面。

    郭珍珠看道保蹦跶起來抱住回來的兩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看大哥多高興,比自己贏了還歡喜!

    宜妃笑了起來:“可不就是,是大哥駐地的人贏到最后,確實相當有面子了!

    看道保跟其他人和樂融融的樣子,郭珍珠這才偷偷松口氣。

    顯然道保已經能融入駐地,跟其他人的關系變得不錯了起來。

    比試結束,小太子和大阿哥看得意猶未盡。兩人一邊下高臺,一邊還探討著最后一場該怎么抵擋對方的招數才能贏。

    郭珍珠見四格格還加入進去,小手比劃了一下,小太子點了下頭附和,大阿哥也覺得不錯,她頓時覺得自家女兒居然連布庫都看會了嗎?

    四阿哥很快也加入進去,順手把躲在一邊偷看的三阿哥拉了過來。

    三阿哥剛開始還十分拘束,后來說得激動了,也開始手舞足蹈,比之前要自在得多了。

    果然孩子們在一起看比試,熱熱鬧鬧相處,關系自然而然就能拉近。

    重新上馬車的時候,皇帝卻突然示意宜妃去后邊跟宣妃和僖嬪一起坐,順道把四格格帶過去。

    宜妃擔憂地看了郭珍珠一眼,這才摟著四格格去了后邊那輛馬車。

    郭珍珠跟著皇帝上馬車后,車子走了一段路,皇帝才開口道:“愛妃今兒是認出陸家人來了?”

    聞言,郭珍珠一怔,實話實說道:“剛開始臣妾沒認出來,還是宜妃妹妹先看出來,再提醒臣妾了!

    皇帝點點頭道:“愛妃覺得陸家今兒故意輸了比試,究竟為了什么?”

    郭珍珠想了想道:“估計是當年兩家鬧得太難看,如今臣妾和郭絡羅家變得不一樣了,陸家有意修復兩家的關系,卻選錯了辦法!

    聽見這話,皇帝微微笑開了:“不錯,朕也是這么想的。陸家安安分分倒沒什么,鬧了這么一場,叫朕心里怪不痛快的!

    郭珍珠這時候可不會為陸家求情,尤其當年陸家為難過原身,她沒必要替陸家說話。

    再說了,陸家安安靜靜不冒泡不就挺好的,非要這時候出現,還故意打假比試,實在太惡心人了。

    叫對手贏了也不光彩,當時沒發現,后邊指不定就察覺到,拿著獎金估計都覺得尷尬。

    還有就是,陸家以為這點小動作,皇帝會看不出來嗎?

    皇帝但凡有點介意陸家那位短命的前夫,只怕心里不痛快,甚至可能會為難一下郭珍珠。

    但是郭珍珠覺得陸家有這個膽子,卻沒有這個能耐。

    也不知道是被誰忽悠了,愣是把陸小公子推到決賽上,叫皇帝看見了,還故意做了這番放水的舉動來。

    好家伙,難不成陸家人以為放水了,讓道保駐地的人贏了比試,道保和郭珍珠都會十分感激,郭絡羅家會主動跟陸家修復關系嗎?

    郭珍珠:腦子是個好東西,看來陸家人一直都沒有……

    第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皇帝見郭珍珠氣鼓鼓的, 難得生氣的樣子,不由好笑著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愛妃實在沒必要為那起子蠢人而氣壞了自己,他們這樣的人哪怕得到機會, 也是走不遠的!

    郭珍珠眨眨眼, 總覺得皇帝話里

    有話:“皇上,陸家沒什么根基,更沒什么人脈在,卻能進駐地,還能代表駐地參加京城的比試,想必背后有人支持!

    聞言,皇帝微微頷首,就知道郭珍珠生氣之余, 很快也會變得理智, 分析起后邊的原因來。

    而不會意氣用事, 或者因為生氣就看不清后邊的事了。

    皇帝附和道:“不錯,陸家沒有這樣的能耐。但是駐地的人多,背景也是錯綜復雜!

    郭珍珠瞇起眼道:“對方就是因為這樣能混淆視聽, 才會把陸家人送過去。如今要查起來, 恐怕也很難找到源頭!

    畢竟陸家人那么蠢, 恐怕被人賣了幫著數錢,都不清楚后邊支持他們的究竟是誰了。

    這樣找起來, 無異于大海撈針。

    郭珍珠沉吟道:“要不皇上假裝生氣, 冷落臣妾幾天,想必對方就會忍不住露出馬腳來了!

    皇帝不悅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說道:“要對方沉得住氣, 沒露出馬腳來,難不成這場戲要一直做下去了?”

    讓皇帝做戲來詐出對方,對方配嗎?

    郭珍珠無奈道:“也是, 是臣妾想得太簡單了。”

    皇帝又捏了捏她的手心道:“而且朕在愛妃心里,難道就是不明事理還喜歡胡亂吃干醋的人嗎?”

    這話叫郭珍珠連忙否認道:“怎么會,在臣妾心里,皇上自然是最明事理,哪里會吃這種醋。”

    她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見他似笑非笑看過來,郭珍珠只好保持微笑。

    不知道怎么接話,她只能笑了。

    皇帝也不是有意為難郭珍珠,無奈道:“行了,朕還不至于計較這個。再說了,明明是陸家長子福薄,跟愛妃沒有緣分,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說完,他還煞有其事地微微點頭道:“那人可不就是福薄了,愛妃福運加身,他自個承受不住。愛妃進宮,朕倒是覺得日子過得是越發好了。”

    所以是陸家長子沒福氣,也壓不住郭珍珠身上的氣運才會一命嗚呼。

    皇帝感覺自己就不一樣了,說運道的話,誰能比得過他呢?

    所以皇帝對陸家實在沒什么感覺,別說嫉妒了,只覺得對方像是來碰瓷的。

    若非當初皇帝碰見郭珍珠晚了,壓根就輪不到陸家人出場的機會。

    如今倒好,皇帝都忘記這一茬了,陸家人倒是猛地跳出來。

    跟跳梁小丑一樣上躥下跳的,卻當了別人的刀。皇帝不至于跟一把刀計較,卻不能不抓住后邊的人。

    “愛妃放心,后面的事朕會派人打探清楚,你只管安心等著就是了。”

    “至于做戲什么的,實在沒有必要。以后的日子咱們以前怎么過,以后還怎么過。”

    有皇帝這話,郭珍珠只能點點頭,徹底把這事放下了。

    兩人聊了一路,說完沒多久就回到宮里。

    郭珍珠被琉璃扶著下馬車,摟著四格格上軟轎的時候,宜妃那眼神恨不得一起擠上來,她就忍不住想笑。

    她知道宜妃這是擔心陸家的事,自己會被皇帝遷怒,所以才想來問一問。

    不過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郭珍珠只能匆忙給宜妃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宜妃這才不情不愿上了另外一頂軟轎,卻不急著回去翊坤宮,而是跑到永壽宮來。

    下了軟轎,四格格就被五阿哥牽著手進去,六阿哥被奶娘扶著走得跌跌撞撞的,牽著四格格另外一只手。

    宜妃就過來挽著郭珍珠的胳膊小聲問道:“姐姐,剛才一路上可擔心死我了。”

    僖嬪知道兩姐妹單獨有話說,沒跟著來永壽宮。

    四格格帶著兩個弟弟去玩兒了,郭珍珠就帶著宜妃去了長廊那邊,人少安靜好說話。

    如今天兒還沒冷,長廊的紙屏風沒裝上,人坐在長廊上,就能看見外頭小院子里種的一片花兒。

    林嬤嬤送上熱茶和點心后就退下了,郭珍珠喝了一口茶后才笑著說道:“妹妹安心,皇上沒在意陸家的事,只在意究竟是誰把陸家小公子送去駐地,還提拔來參加比試!

    宜妃聽后,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幸好皇上是明事理的人,換做別的,只怕會心里頭介意得很。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這是要跟姐姐過不去了。”

    “要我知道是誰,一定好好教訓對方一番,叫他們再也不敢跟陰溝老鼠一樣跑出來嚇人。”

    她氣得狠狠咬了一口點心,一臉氣憤填膺的樣子。

    “姐姐心里有沒猜出來,究竟是誰跟姐姐過不去?姐姐那么好,平日待人又不錯,誰要找姐姐的麻煩?莫不是嫉妒姐姐的人?”

    如今郭珍珠受寵了,后宮嬪妃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個個也不敢跑出來給郭珍珠不自在。

    但是后宮嬪妃是乖覺了,表面是這樣,心里面想什么就不好說了。

    另外也不等于她們后邊的家族那些人會懂事,總想自家人能得寵,才能圖謀更大的利益。

    只要把郭珍珠弄下去了,這位子空出來,不就能讓他們家族的人上去嗎?

    宜妃都想呸他們一臉,想得倒挺美的!

    郭珍珠拍了拍宜妃的手背,免得這個妹妹更生氣了:“好了,沒必要為了這些人氣著自己了;噬吓扇巳ゲ,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

    宜妃聽著才點點頭,又問道:“陸家人也太蠢了,怎么就愿意當出頭鳥了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事鬧不好,他們家就得賠進去嗎?”

    估計陸家人是真想不到,才會樂意被人當刀子使,指不定還覺得自己占理,美滋滋等著后邊的好事呢!

    宜妃皺著眉頭道:“姐姐,我總覺得陸家人沒安好心。他們這邊出頭了,引來皇上的注意。要是姐姐膽子小一點,恐怕就會派人上門去跟他們交好,許不少好處,叫陸家人不要亂說話。”

    “免得回頭皇上派人去打聽,知道什么不好聽的事,就得連累姐姐了。陸家人不會是等著姐姐求上門去,好獅子張大口的吧?”

    宜妃越想越是這么覺得,皺眉道:“要不咱們讓皇上從陸家人身上開始打聽,說不準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打聽出后邊的人來!

    她要是還沒出嫁,在家里的時候,估計不會把人想得太壞。

    但是宜妃進宮后,是見得多了,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有些人就是喜歡背后使壞,還有些人總以為自己的一番謀劃厲害得很,其實是又蠢又壞。

    人心難測,更別提當初他們跟陸家人可鬧了個你死我活,就差不多撕破臉了。

    宜妃自然把陸家人想得更壞一點,對方壓根就見不得郭珍珠好。

    郭珍珠越好,不就越襯得陸家人過的不好了嗎?

    陸家人當初得知宜妃要帶著郭珍珠進宮去的時候,逢人就喜歡說宜妃年紀小不懂事,居然敢帶著克夫的姐姐進宮。

    后來見宜妃進宮后立刻得寵了,陸家人才閉嘴不敢再跟人提起這茬來。

    但是私底下他們還會說郭珍珠命不好,哪怕進宮了,也是不受寵的。

    哪里想到不過兩三年的功夫,郭珍珠就突然從一個小小貴人迅速被晉封到貴妃,深得皇帝寵愛不說,就連郭絡羅家的人都跟著受益被提拔。

    這下子陸家是更不敢說郭珍珠一個字了,可是心里還是憋悶得很。

    憑什么這個克死自家長子的女人進宮后,日子卻過得那么好了呢?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能明白陸家人的心思。確實就跟宜妃說的那樣,陸家就是見不得她過得好而已。

    皇帝派去的人不過十天的功夫就查得差不多了,跟郭珍珠預料中一樣。

    陸家人眼看郭珍珠的份位越來越高,擔心哪天郭珍珠忽然要翻舊賬,然后給皇帝吹枕邊風,陸家就再也無法翻身了。

    他們琢磨著什么法子給郭珍珠一點絆子,后來陸老爺喝醉后被一個遠房親戚慫恿了幾句,于是就讓陸小公子加入駐地成為小兵卒,轉頭就成了百戶。

    遠房親戚說他有人脈,陸老爺把大半積蓄給了對方去打點,陸夫人原本還老不樂意了,數落了自家老爺好幾天。

    卻沒想到對方是真有人,愣是把自家小兒子推了上去,陸家兩夫妻頓時樂呵呵的,誰見了都是紅光滿面,只覺得自家很快要飛黃騰達了。

    小兒子也爭氣,人又刻苦,還舍得出錢打點。底下人雖說對他年紀小小成了百戶有些不痛快,但是吃人嘴短,倒是沒給他面色看,相處還算融洽。

    回頭陸小公子參加駐地的比試,就成了最后贏的人。

    皇帝跟郭珍珠說的時候,她還奇怪道:“陸家哪里來的人脈,更別提是所謂的遠房親戚了。他們家原本就是旁支,跟主支都快出五服了,遠房親戚不得五服外去了?”

    身為旁支的陸家人都沒什么出息,更別提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了?

    郭珍珠更感覺不可思議道:“駐地里的兵卒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哪怕打點得當,士兵們也不可能把這么好的機會隨便讓給陸小公子。”

    看看道保就知道了,幾個月都沒能讓駐地的人心服口服,更別提是陸小公子了,他還不如道保呢!

    好歹道保是立大功后,被皇帝提拔的。陸小公子完全

    是靠背后人推上去,最多的就是四處打點,人年紀不大,別說立功,只能說身手還湊合而已。

    皇帝聽后微微頷首道:“愛妃說得不錯,能讓駐地的人聽話,朕也好奇。后來才從兵卒口中輾轉得知,那邊駐地里謠傳陸家跟鈕鈷祿家搭上關系,很快要迎娶鈕鈷祿家的女兒!

    郭珍珠聽著就更不可思議了,鈕鈷祿可是個大家族啊,憑什么要跟陸家聯姻,眼瞎了嗎?

    哪怕是鈕鈷祿家族的旁支也不可能看上陸家人,要么陸家人被糊弄了,人家只讓他們辦事沒打算真聯姻。

    要么對方根本就不是鈕鈷祿家的人,欺騙了陸家。

    郭珍珠這么一說,皇帝就笑笑道:“朕想的跟愛妃差不多,派人查過后,確實是鈕鈷祿家的旁支。說是旁支,也恰恰好在五服邊緣上!

    聞言,郭珍珠不由微微瞪大眼。那么遠的親戚,跟鈕鈷祿家主支一脈都沒什么關系了,怎么還跟她過不去了?

    如果說鈕鈷祿家看不上她,想把郭珍珠拉下去,怎么都得跟溫貴妃有點關系的人吧!

    這離得那么遠的親戚還插手這個,總不會是想給主支幫忙,得成事后再去賣乖討要好處?

    這么想想,好像也算合理?

    郭珍珠卻有了新的疑惑道:“皇上,可是鈕鈷祿家這么遠的旁支,有什么能耐操控駐地的任命?”

    皇帝聽得挑眉,贊許地看了過來:“愛妃說得不錯,這正是關鍵之處。哪怕有謠言在,又真是鈕鈷祿家的人,駐地的人未必會聽從!

    郭珍珠驚訝,所以他們還有同伙是吧?

    這同伙還挺厲害的,愣是讓駐地的人不敢有異議。

    皇帝忽然陰沉著臉,開口說道:“朕原先以為是佟家,可能還因為愛妃拿走了掌管宮務的事耿耿于懷,卻沒料想最后找到的線索會是赫舍里一族!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不悅,畢竟佟家和赫舍里家就跟他的手心手背一樣。

    一邊是生母的家族,一邊是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母族,對皇帝來說都挺重要的。

    但是前有佟家找麻煩,后有赫舍里家的人參與,這就像是被自己人從背后插了一刀一樣,讓皇帝極難容忍。

    估計赫舍里一族一直用皇帝以前對赫舍里皇后的喜愛博得各種好處,如今皇帝似乎慢慢忘記赫舍里皇后,有了新寵,郭絡羅一家因此逐漸起來了,他們這如何能忍呢?

    哪天皇帝真的忘記了赫舍里皇后,那么赫舍里家族就可能沒落下去,再也不得輝煌。

    小太子還在宮里呢,赫舍里家正想等著過幾年,太子登基后,他們就能謀求更大的好處了,怎么都不可能跌在這里。

    加上郭珍珠受寵,她膝下還有一個六阿哥,這對小太子就是最大的威脅了。

    于是赫舍里家私下輾轉讓人找到鈕鈷祿這家的旁支,發現對方是個貪婪的性子,卻又愚蠢不過,是最好拿捏的人了。

    對方找的陸家更是個很好的突破之處,還以為陸家真能叫皇帝對順貴妃稍微厭棄一分,哪知道根本沒有用!

    沒用不說,皇帝還十分震怒,私下派人一查,從陸家查到鈕鈷祿旁支,接著竟然查到了赫舍里家頭上來。

    一時之間,赫舍里家開始人心惶惶。

    有些人心里帶著僥幸,以為皇帝看在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份上,不會對他們動真格。

    有些人卻覺得郭珍珠給皇帝吹枕邊風的話,他們就得倒大霉了。

    后邊這些顯然是赫舍里家族當中知情卻沒參與其中的,每天戰戰兢兢害怕皇帝得知真相。

    于是在知道皇帝真的開始派人去調查的時候,立刻就嚇破膽,偷摸著主動上門自首了。

    郭珍珠:好家伙,她就說這事怎么快就查明白了!

    這么要命的事,赫舍里家不得偷偷摸摸,輾轉好幾層關系,披上一堆馬甲來辦,生怕漏出一點蛛絲馬跡嗎?

    到頭來辦事的人確實小心,卻架不住同族里有人偷偷打小報告。

    啊不,應該是去跟皇帝坦白從寬。

    皇帝剛開始并不完全相信對方的話,哪怕這些人痛哭流涕,就差指天發誓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依舊半信半疑。

    回頭派人仔細查過后,發現居然是真的,皇帝就快氣死了。

    他也沒想到,赫舍里家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還私下想對付郭珍珠!

    要不是皇帝大度,從來不計較郭珍珠的過往,豈不是叫郭珍珠無辜受累了嗎?

    皇帝光是想到赫舍里家的人,還要把他的心思猜得如此上不了臺面,自己就更生氣了!

    什么意思,赫舍里家的人覺得皇帝就該嫉妒憤怒得面目全非,然后找郭珍珠和陸家的麻煩嗎?

    當然,皇帝必然要找陸家麻煩,卻絕不會覺得這事跟郭珍珠有什么關系。

    他反而更心疼郭珍珠了,對她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

    皇帝生氣之余,讓人打開私庫又扒拉了不少好東西送到永壽宮來。

    郭珍珠看著永壽宮的庫房都快放不下了,無奈勸道:“有皇上做主,臣妾已經沒那么生氣了,只是皇上送得也太多了,其實不必如此!

    皇帝大手一揮道:“庫房放不下,那就讓人多弄個庫房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一個庫房放不下,那就建兩個!

    郭珍珠:行吧,這也是個解決的法子。

    皇帝一發話,內務府的人就立刻動起來了,趕緊派人去永壽宮加建庫房。

    他們又怕驚擾了順貴妃,就先稟了皇帝,皇帝就讓人把郭珍珠請到乾清宮來。

    永壽宮那邊內務府的人怎么加建怎么吵,也就鬧不到郭珍珠耳邊了。

    反正孩子們要去慈寧宮上學,白天都不在永壽宮,只要安置好郭珍珠就行了。

    皇帝也舍不得把郭珍珠孤零零扔在暖閣里頭干坐大半天,索性處理了一些要緊的政事,很快就過來跟郭珍珠提起查探完后要怎么處置的事。

    郭珍珠想著這是赫舍里皇后和小太子的家族,就不好多說什么。

    皇帝也沒叫郭珍珠親自處理,她也處理不了,卻把處置的結果說了,叫郭珍珠心里有數。

    只是郭珍珠也沒想到,皇帝之前饒過赫舍里家那么多次,這回卻是發狠了。

    皇帝先是革了索額圖弟弟心裕的一等伯,接著革了索額圖另外一個弟弟法保的一等公。

    最后說索額圖日益驕

    縱貪財,處事不當還包庇兩個弟弟,明知故犯,于是也革除了所有職務,只保留了一個佐領的位子。

    只留下佐領這個職務,對索額圖來說簡直跟諷刺沒什么兩樣了。

    想想三官保從佐領一躍而成工部侍郎,索額圖卻從內大臣如今變成小小的佐領,這對比跟當面給索額圖一巴掌沒什么不同。

    可以說赫舍里身份最顯赫的幾個人都被皇帝一擼到底,只剩下索額圖這個可憐的佐領了。

    索額圖的長兄噶布喇已然去世,其他家族和大臣避之不及,最后連給他求情的人都沒有。

    唯獨小太子還愿意在皇帝面前求了兩句,不然索額圖和兩個弟弟別說官職,如今可能都要被圈起來禁足了。

    但是也因為小太子為索額圖求情,皇帝不太高興的樣子。

    郭珍珠覺得皇帝挺矛盾的,如果小太子不來求情,皇帝可能覺得小太子太冷血無情了。

    但是小太子真來求情了,皇帝又覺得小太子這是是非不分,竟然幫著索額圖他們說話。

    郭珍珠:這年頭當太子實在太難了,做了不對,不做也不對,簡直是個要命的身份!

    皇帝卻完全不覺得,還繼續說道:“雖說鈕鈷祿的主支并不清楚旁支做了什么,他們也不能完全撇清關系。”

    遏必隆死后,由兒子法喀繼承爵位。

    如今法喀算是監督不力,叫鈕鈷祿旁支的族人跟外人聯手陷害順貴妃,于是被皇帝革除爵位,讓他的弟弟阿靈阿繼承。

    法喀也明白此事可大可小,只革除他的爵位,皇帝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畢竟法喀是真的不知情,他這算是人在家中坐,鍋忽然從天上來,簡直氣得不行。

    不過他對皇帝卻很感激,進宮謝恩后,爽快把爵位的事都交給了弟弟阿靈阿接手。

    皇帝對法喀的態度也頗為滿意,對郭珍珠說道:“鈕鈷祿家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性子,是非分明,直率爽利。這次法喀作為族長,算是連帶關系!

    所以他是革除爵位了,但是兒子的職務并沒有被解除。

    郭珍珠點點頭,明白皇帝是想解釋一二,免得她誤會鈕鈷祿家都是跟旁□□樣的性子,那就有點冤枉他們了。

    皇帝也告訴郭珍珠,為何輕罰法喀,免得她想岔了,以為皇帝是心軟。

    他們二人正說著話,李德全忽然在門外小聲稟報道:“皇上,奴才有事稟報!

    皇帝頭也不抬道:“不是太緊要的事,等會再說!

    郭珍珠看李德全一臉欲言又止,想說卻不敢說的樣子,于是幫忙開口道:“皇上,看李伴伴的樣子似是有要事稟報,要不臣妾先避開一下,去外邊賞一會花?”

    皇帝擺擺手道:“能有什么事,李德全你直接說就是了!

    如果是八百里加急的政事,李德全必然會捧著帶封條的錦盒過來。

    如今他兩手空空,證明不會是加急的政事,那就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皇帝也沒當郭珍珠是外人。

    聽罷,李德全只好低頭稟報道:“皇上,順天府尹來報,說是法喀大人提著刀去找旁支,在大牢里要教訓對方。”

    皇帝一愣,這才抬起頭來,有點不可置信道:“法喀去大牢教訓旁支去了?”

    李德全連忙點頭道:“是,順天府尹派人進宮來,說是讓差役把法喀勉強攔住了。雖說沒用上刀,法喀大人還是把人打了一頓!

    聽見這話,皇帝一臉頭疼的樣子,他就知道法喀那么爽快把爵位給了弟弟,原來是等在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法喀沒把人打死吧?”

    李德全急忙搖頭道:“皇上,沒有的事,順天府的差役都拼命攔著。法喀大人不想他們難做,丟下刀,只把人打了一頓,還只打在不要緊的地方。”

    皇帝明白,像法喀這樣的武人,最是熟悉人身上哪里打得不要命卻最疼的地方。

    他沒好氣地擺擺手道:“行了,既然沒打死人,那就讓順天府收拾這爛攤子。至于法喀,就讓他滾回去禁足一個月!

    李德全聽后,連忙應了,就退下去給順天府尹派來的人轉述了。

    郭珍珠一聽就知道皇帝這是故意放法喀一馬,估計皇帝都挺想把鈕鈷祿的旁支打一頓,如今有法喀代勞了。

    皇帝還擔心郭珍珠嚇著,開口解釋道:“法喀平日脾氣還行,這次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畢竟這旁支險些連累了他們。”

    他甚至開玩笑道:“要朕是個小肚雞腸,或者更加多疑的人,鈕鈷祿家只怕就不是革除爵位那么簡單了!

    如今爵位只是從法喀去阿靈阿那邊,到底還是他們直系兄弟手里,而不是到別人那里,確實是皇帝額外開恩了。

    而且法喀跑到順天府的地牢去打人,皇帝只輕飄飄讓法喀禁足一個月。

    這都不叫手下留情,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一下,壓根就不覺得法喀錯了。

    被打的人確實活該,回頭也沒什么好下場。不是掉腦袋,就得流放三千里。

    法喀估計是怕人要是死了,或者流放了,那就沒機會打一頓出氣,索性除爵后,就抓緊時間跑去地牢揍人了。

    郭珍珠只能說,這位法喀大人還真是性情中人!

    不過她也得說:干得漂亮!

    琉璃出宮后,倒是給郭珍珠帶來一個消息。

    郭珍珠一愣:“你說陸家的姻親去家里求阿瑪和額娘,饒了陸家人?”

    琉璃點頭應道:“回主子的話,確實如此。順天府查探后,說除了陸家主支,連旁支幾家人也牽扯其中。他們當中有不少姻親,想著到郭絡羅家里求求情,再托人跟娘娘說兩句好話,饒恕他們!

    郭珍珠還沒說話,旁邊的宜妃就不樂意了:“他們犯了錯,順天府都說有罪,怎么還跑到家里來鬧騰?阿瑪和額娘沒直接把人打出去嗎?”

    “他們還有臉來求,明明是陸家人先犯錯,如今竟要姐姐饒恕他們。怎的,還想姐姐以德報怨嗎?”

    宜妃: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全是不要臉的!

    郭珍珠見自家妹妹氣得快炸毛了,不由好笑道:“行了,想必阿瑪和額娘已經處置好了,才會讓你進宮來給我托話,免得叫我以后才聽了別人說的才知道此事!

    琉璃連忙答道:“是,郭絡羅夫人也怕外頭人云亦云,就讓奴婢給主子帶話!

    這些姻親在門外求情,還跪了一地。一個個哭天喊地的,不知情的還以為郭絡羅家里死人了呢!

    著實太晦氣了一點,郭絡羅夫人脾氣再好也氣得不行,直接讓人去報官了,叫差役把這些人都拘走,門外才算是清凈了。

    這還不夠,郭絡羅夫人還讓人燒了放柚子葉的水,在門外灑了好幾遍來去掉晦氣。

    按照琉璃轉述的話,郭絡羅夫人估計外頭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不好壞了自己的形象,不然早就拿鞭子出去抽人了。

    郭珍珠忍著笑道:“也罷,下次你出宮的時候跟額娘說一聲,我沒什么事,皇上都處置好了。那些人要是沒摻和其中,順天府估計會把人放回來。”

    “到時候這些人再上門鬧騰,額娘直接拿鞭子去抽就是了,別把人打死就行!

    說完,郭珍珠感覺自己這會兒還挺囂張的。

    宜妃在旁邊連聲附和道:“姐姐說得對,反正人沒抽死就行了,免得這晦氣玩意兒還要死在門外,多少柚子葉燒的水都不夠去晦氣的!”

    聽見這話,郭珍珠無奈道:“我就說個氣話,妹妹怎么就當真了呢!反正額娘這次報官就挺好的,有些事讓別人來做,別臟了自己的手。”

    宜妃笑瞇瞇道:“姐姐,我這不是氣不過嗎?這些人確實討厭得很,一個個哪里去求情的,分明是去逼姐姐放過陸家人的。要是不放過,他們嘴里只怕姐姐就成了不念舊情的冷血之人

    了。”

    “尤其一個個還不好好說話,去到地方就先在大庭廣眾的門口跪著,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額娘哪怕不用鞭子抽人,抽在地上嚇唬他們一下也好,下回就不敢再來了!”

    說完,宜妃又提議道:“實在不行,讓額娘在門口多養幾條厲害的獵狗,看誰還敢隨便在門口鬧騰,立刻放狗咬他們!”

    郭珍珠倒是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對琉璃交代了一番,讓她下次出宮后就去家里說一聲。

    隔了一段時間,郭珍珠才得知陸家老兩口在大牢里都病死了,唯獨陸小公子還活著,卻被流放三千里。

    宜妃聽見后拍手稱好:“叫他們算計姐姐,倒是沒什么好下場的。”

    說完,她還有些疑惑道:“陸家那老兩口前些年身子健壯,怎的住了幾天大牢就病死了?”

    不說宜妃,郭珍珠也有點奇怪。

    只是她想著可能這幾年,兩人年紀大一些了,身子骨大不如前,在大牢里又驚又嚇的就受不住去了。

    郭珍珠卻不知道,皇帝有意隱瞞了此事。

    皇帝派人探查后審問陸家二人,他們嚇破膽了,自然什么都說了。

    這也讓皇帝知道,陸小公子被再三提拔,陸家并不清楚借的誰的力,想著此事真真假假也好,能糊弄不少人。

    于是他們派人暗地里散布傳言,說跟鈕鈷祿家有些香火情,又說遠房親戚的姻親在軍中辦事,更含糊說是順貴妃念舊情提拔陸家小兒子。

    順貴妃這都改嫁了,還念著前頭夫君的弟弟,幫著提拔一二,這消息就耐人尋味了。

    幸好聽說的人也明白此事不能在外頭張揚,很多人閉口不敢談,最多就私下隱晦提一下,索性沒有宣揚得人盡皆知。

    不然陸家二人就不是死在大牢,而是死得更慘烈一些,陸小公子也未必能幸免于難。

    雖說幸免,但是他這流放三千里,能不能走到流放的地方也是未知之數。

    不過是皇帝想著陸家人要是死絕了,憑著郭珍珠的聰慧必然能猜出點來,這就不美了。

    索性他遮掩一二,讓罪魁禍首的二人立刻閉上嘴巴,只有死人才能徹底守住秘密。

    幫著宣揚此事的人也被皇帝收拾干凈了,陸小公子被單獨流放在北邊最荒蕪之地。

    哪怕他真能走到流放之地,想要說出這個秘密,根本無人能聽見。

    第99章 第 99 章

    第99章

    郭珍珠隱隱覺得有一點兒不對, 卻沒有多想,更不知道皇帝直接把這事擺平了。

    原本收到風聲想蠢蠢欲動的御史,發現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立刻就把寫好的折子燒了, 當做從來沒發生過這事一樣。

    開玩笑,他們最多也就抨擊一下此事不妥。尤其對方說順貴妃竟然扶持陸家,這種事當然不能開先河。

    要是后宮嬪妃插手官員升遷,尤其還是最敏感的軍營當中,那是絕不允許的。

    只是御史們才剛動,就發現此事別說風聲,連人證都沒了。不是死了就被流放了,剩下不少人還失蹤了。

    什么失蹤, 那是被滅口了!

    御史又不傻, 知道此事絕不會是順貴妃做的。因為比起他們, 皇帝更不允許后宮嬪妃插手軍中駐地之事。

    既然是子虛烏有之事,那么御史就沒必要再提起來了。

    蛛絲馬跡都被消滅得干干凈凈,皇帝是不想提了, 他們再提, 這是不要腦袋了嗎?

    沒腦子跟著蹦跶的御史基本上都被逐漸扔出朝堂了, 如今剩下來的起碼還有點眼力勁。

    要說皇帝會不會包庇順貴妃,那是絕不可能的。

    就連赫舍里一族都吃了掛落, 皇帝顯然是小事上十分包容, 大事上是絕不允許有丁點差錯,他就不是個戀愛腦皇帝。

    他喜歡也不會縱容, 就連小太子都因為給索額圖求情都被皇帝訓斥了兩句,更不要提其他了。

    于是這件事就此打住,御史們都安分了下來。

    皇帝得知后, 心里頗為滿意,果然朝堂里就該留下聰明人。

    如果郭珍珠得知此事,一定要吐槽皇帝:不聰明的都死了,留下的不就是還算聰明的嗎?

    不過皇帝和郭珍珠都放下了,道保卻放不下,還十分內疚。

    他特意寫信來,想跟郭珍珠道歉。畢竟妹妹盡心盡力幫自己想辦法融入駐地,誰知道因此遭來了別人對郭珍珠的陰謀詭計。

    如果不是道保非要辦這個布庫比試,郭珍珠也就不會遇到陸家人了,指不定還勾起了以前不好的往事。

    道保寫的信先交給皇帝,是皇帝帶過來永壽宮的。

    信壓根沒封口,顯然道保也清楚,哪怕是親兄妹互相寫信,必然也得檢查。

    他也很坦然,反正信里也沒寫什么不該寫的東西。

    皇帝順道帶過來,一臉嫌棄。

    郭珍珠還奇怪,拿著信箋看完后,也閉上眼定定神。

    無他,實在是道保那一□□爬一樣的字太難辨認了。

    看得她眼睛都疼了,難怪皇帝會給道保請了個先生讀書識字,估計是為了帶著道保練字。

    確實道保這一手字不練,皇帝每次看他寫的折子就要眼疼。

    郭珍珠睜開眼歉意道:“真是為難皇上了,大哥打小不愛讀書,只是臣妾也沒怎么見過他寫字!

    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根本不需要寫信,道保又不用出遠門,就更沒機會寫了,于是郭珍珠還真沒怎么見過道保寫的字。

    如今見了,她才知道道保這字有多糟糕。

    但是當初郭珍珠讓三官保幫著盯一下道保的折子,看見他這一手字應該會提醒道保練字才是,怎么從來沒提過呢?

    郭珍珠不由把疑問一說,皇帝擺擺手,李德全很快送來一個錦盒,里頭是一個折子。

    她狐疑地接過折子,才聽皇帝說道:“這是三官保前幾天寫的請安折子!

    說是請安折子,其實也是三官保對皇帝的告罪信。

    畢竟道保起了個頭要辦布庫的比試,最后還混進了別的人,動了手腳,他們卻一無所知。

    哪怕道保只掛了個名頭,實際上傳信和裁判都是皇帝安排的,作為臣子的三官保也不得不寫折子來反省一二。

    郭珍珠只覺得三官保是越發嚴謹了,再看折子上的字跡忍不住再次閉眼。

    很好,他們不愧是父子,一手字幾乎一模一樣的狗爬。

    不同的是,三官保寫的字比道保好那么一點點。

    那么問題來了,道保跟著曲先生學了一段時間,這字是不是練過,稍微有一點進步了?

    那么沒進步之前,這一手字究竟多慘烈?

    郭珍珠對皇帝充滿了同情,想想科舉上來的大臣一個個那字都必然不錯,不然哪里會考中。

    唯獨破格提拔的三官保和道保,這手字就太慘了。

    郭珍珠忍不住提議道:“皇上,要不也給阿瑪請個先生,看著他練練字!

    皇帝微微點頭道:“朕正有此意!

    他笑著點了點兩個折子說道:“三官保和道保不愧是父子,這手字幾乎一模一樣,看得朕都要頭疼。”

    “道保年輕,還有改進的地方,人也老實聽話,曲先生寫信來說道保還算勤快,得空都愿意讀書練字。”

    三官保卻不一樣,首先他官位不低,然后歲數也不算小了。

    這請的先生要請的年紀比他小的,只怕要管不住。

    請的人要是懾于三官保的品級,幫著糊弄,那請這個先生就沒什么意義了。

    曲先生是合適,但是跟著道保去了駐地,到京城來教三官保就太遠了,寫信的話也不太妥當。

    不說在信里可能教不清楚,從駐地給戶部的官員頻密寫信,被人知道后只怕認為是壞了規矩,或者私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消息在交流。

    這不行那不行的,郭珍珠最后認為,三官保都那么大的人了,給他送一本字帖練習就好了。

    至于監督三官保練字的人,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那就是郭絡羅夫人了!

    皇帝聽后不由一愣,笑著問道:“愛妃就不怕郭絡羅夫人心疼三官保,說是盯著他練字,其實沒怎么多管了?”

    郭珍珠聽后卻搖頭道:“額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協的人,尤其是臣妾托她辦的事,額娘都辦得妥妥當當的。”

    “想想幾個兄長小時候頑皮,都是額娘親自教訓,她收拾阿瑪……啊不,幫著盯著阿瑪練字還是可以的!

    皇帝聽著就點頭道:“既然愛妃覺得合適,那就讓郭絡羅夫人來盯著三官保。”

    只是這練字的字帖用什么,就得想一想了。

    郭珍珠還沒琢磨好,皇帝已經讓李德全送來了。

    她定睛一看,感覺有點熟悉,忍不住問道:“皇上,這是大阿哥用的字帖嗎?”

    聞言,皇帝居然搖頭了。

    郭珍珠想著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果然皇帝說道:“這不是大阿哥的字帖,是給三阿哥準備的!

    這話叫郭珍珠都無語了,三官保的字帖連大阿哥的都用不上,直接用三阿哥的嗎?

    皇帝沉吟片刻卻道:“三阿哥的可能也不大合適,用四阿哥的也行。”

    郭珍珠恍恍惚惚問道:“皇上,四阿哥已經開始練字了?”

    四阿哥才丁點大,這就要開始學習生涯了嗎?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皇帝

    說道:“四阿哥手小,不太能握住毛筆,時間長了對手也不好。每天只能上午練字一刻鐘,下午再練一刻鐘!

    他自己雖然卷,但是也重視兒子的身體,不至于為了讓兒子盡快開始學習,就讓他們早早握筆,以后手只怕要變形,這就本末倒置了。

    “四阿哥很聰明,在蘇麻喇姑那邊上課,聽一遍就能全部記住。學習很快,漢文和蒙語一起學,都不見一點混淆。”

    “朕想著讓他繼續跟著蘇麻喇姑學習實在太可惜了,不如去尚書房那邊旁聽。”

    郭珍珠眨眨眼,四阿哥這就要跳過幼兒園,直接上小學了嗎?

    皇帝皺眉道:“不過四阿哥去尚書房上課的話,就得搬出承乾宮去南安所住著;寿F妃不太放心,畢竟四阿哥還是太小了!

    雖說四阿哥很聰明,但是年紀小,還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平日照顧他的嬤嬤和宮女能跟著去南三所,皇帝覺得沒什么,只是想照顧一下佟皇貴妃的想法。

    郭珍珠還想著佟皇貴妃會阻攔,皇帝應該會改變主意。

    誰知道下一刻皇帝就說道:“朕想著四阿哥搬過去南三所,跟大阿哥的年紀差了幾歲。大阿哥自己都照顧不好,別說照顧弟弟了。四阿哥一個人孤零零的,朕琢磨著讓三阿哥一并搬過去!

    郭珍珠:好家伙,這提前上小學的除了四阿哥還有莫名其妙被歸進去的三阿哥嗎?

    三阿哥的用處,居然就是陪著四阿哥上學,不那么孤單了?

    三阿哥:QAQ

    郭珍珠猶豫道:“四阿哥還好,臣妾見他跟其他兄弟都相處得不錯,人也懂事沉穩。只是三阿哥比較怕生,膽子小還會哭鬧,去尚書房怕是要坐不住的!

    她就差說三阿哥要在尚書房一哭,太傅能怎么辦,總不能停課去哄小阿哥吧,那還怎么上課?

    皇帝笑笑道:“沒事,讓兩個小阿哥在最后邊坐著,不打擾大阿哥和太子上課就行。要是三阿哥鬧騰,讓守著的太監抱著他去外邊就好。”

    “三阿哥之前就是暫時抱去慈寧宮住著,時間長了也不好,還打擾老祖宗休息。”

    畢竟三阿哥被榮妃寵壞了,一有什么事就愛哭鬧,宮人就得哄著。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慈寧宮再大也有點受不住三阿哥這時不時哭鬧。

    就是年紀更小的八阿哥都沒三阿哥哭得多,別提是更安靜的三格格了。

    太皇太后沒說什么,皇帝得知后,早就想把三阿哥扔出慈寧宮了。

    只是皇帝之前不知道該把三阿哥安排去哪里,送回去榮妃那邊,指不定糾正得稍微好一點的三阿哥又要退步回去,那就白教了。

    不送回去留在慈寧宮也不行,后宮就沒有單獨給小阿哥住的地方,就只有上學后住的南三所了。

    南三所是一排院子,嬤嬤和宮女太監跟著去照顧小阿哥,也是綽綽有余。

    如果只有三阿哥一個去尚書房,皇帝也是不放心,就怕他鬧得厲害。

    有個四阿哥在,怎么都能叫三阿哥收斂一點。

    思及此,皇帝就立刻拍板,讓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搬去南三所,兩人彼此之間也有個照應,還能一起去尚書房旁聽。

    皇帝辦事從來都雷厲風行的,他這邊跟郭珍珠提了一下,另一邊就已經把兩個小阿哥安置好了。

    三阿哥有點茫然自己忽然換了個地方住,卻很快適應了。

    畢竟他從鐘粹宮搬到慈寧宮,如今再換到南三所來,換了幾次地方,可能第一次有點不習慣,第二回就熟悉多了。

    而且宮人還把三阿哥平日貼身用的東西帶過來了,熟悉的小枕頭、被褥和衣物,還有特地給小阿哥定做的文房四寶。

    因為小阿哥的手特別小,大的毛筆根本抓不住,內務府就給小阿哥專門做了小很多的。

    材質完全一樣,只是更輕,讓小阿哥不用費多大勁就能拿得住。

    郭珍珠當時看到內務府的賬本上這項支出:其實大可不必!

    如今她才明白,皇帝早就打算讓三阿哥和四阿哥搬到南三所還旁聽尚書房的課。

    收拾南三所總要內務府的人過去,那邊立刻就猜出皇帝的意圖來,于是立刻給小阿哥打造了一套小一圈的文房四寶。

    只能說內務府不愧是人精聚集的地方,總是能提前預判主子們的心思。

    尤其皇帝都做得那么明顯了,內務府也不算是胡亂猜測圣意,反而因為辦事利索又迅速,還得了皇帝的一句夸贊。

    為此,內務府總管高興壞了,還特地給五阿哥和六阿哥也準備好了小的文房四寶。

    郭珍珠:真的也不用那么積極準備的!

    她沒想到的是,四格格也想要一套這樣的文房四寶。

    郭珍珠還納悶道:“你是見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有文房四寶,所以也想要嗎?”

    四格格卻搖頭道:“額娘,我想練字。上回我看四哥練字就挺有意思的,但是太大的毛筆我又抓不住!

    看來她嘗試過,還是覺得小一點的毛筆更好拿。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四格格居然覺得練字很有意思嗎?

    她想到把字帖送去給三官保后,皇帝說三官保含淚進宮來謝恩。

    郭珍珠當時聽后就覺得,三官保這是感覺天塌了想哭,不是感動得落淚的吧?

    如今看四格格卻上趕著要練字,把郭珍珠整不會了。

    郭絡羅一家子都是學渣和咸魚,突然出現四格格這樣的積極學習的學霸。

    郭珍珠一時覺得女兒聰慧而十分驕傲,一時又覺得女兒該在小時候多玩,度過快樂的童年。

    再大點才開始學習也不遲,沒必要這么早就卷起來了,錯過了很多小孩子這年紀才能玩兒的事。

    但是吧,對四格格來說,讀書練字就像是玩具一樣而已,沒郭珍珠想得那么復雜。

    四格格覺得學習有趣,所以想學,也沒想過努力學會后要做什么。

    郭珍珠還是讓內務府給四格格打了一套小的文房四寶,另外也給三格格做了一套。

    三格格要大一點,文房四寶可以小一點點就行,不用小太多。

    四格格都有了,沒道理三格格卻沒有。

    榮妃估計沒想到,郭珍珠就順道讓內務府做一套了。

    反正給四格格做一套是做,多做一套也沒什么。

    等內務府送過去之后,郭珍珠才后知后覺想到,皇帝好像沒讓三格格練字?

    但是她這文房四寶送都送了,三格格就不能不練了

    吧?

    郭珍珠:她真不是故意的!

    慈寧宮幼兒園就少了三阿哥和四阿哥,四格格看來不太適應,下學回來都沒以前那么高興了。

    郭珍珠剛開始還問道:“是課不如以前有趣了嗎?”

    四格格聽后搖頭道:“四哥不在,三姐姐學得慢。”

    郭珍珠是聽出來了,四格格少了個學習搭子,所以才不高興的。

    五阿哥和六阿哥太小了,只能跟讀一下,混個耳熟。

    宣妃學得早,卻不如四格格,更別說三格格了。

    隔了幾天,四格格忽然問郭珍珠道:“額娘,我能去尚書房旁聽嗎?”

    聞言,郭珍珠嚇了一大跳道:“這事沒有先例,估計得問一下皇上的意思!

    她想著確實沒有破例讓格格去尚書房聽課的,皇帝應該會婉拒四格格。

    等皇帝來了永壽宮,四格格就主動提起這事來。

    皇帝還挺驚訝的,問道:“四格格怎么忽然想去尚書房了?慈寧宮那邊上課沒意思嗎?”

    四格格搖頭道:“蘇麻喇姑說課很有意思,就是太淺顯了一點,正適合三姐姐、五弟和六弟!

    要說得太深了,其他小朋友就跟不上了。

    皇帝好笑道:“蘇麻喇姑可能說得淺,但是尚書房那邊說得就太深了,你過去后未必能聽懂!

    見四格格眼巴巴看過來,皇帝還是心軟道:“這樣吧,你先過去聽兩天。要是實在聽不懂,那就重新回去慈寧宮上課,如何?”

    四格格立刻笑了,高高興興應下,嘴里還甜甜叫著“皇阿瑪真好”,把皇帝哄得也很高興。

    郭珍珠的想法跟皇帝差不多,四格格可能好奇尚書房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加上學習搭子四阿哥也過去上課了,于是才想去聽一聽。

    等四格格真的過去了,聽著沒意思,估計就會主動回到慈寧宮了。

    郭珍珠打算給道保寫回信,安慰一下這位心里受傷的大哥。她寫了幾天,才算是寫好了。

    宜妃湊過來一看,笑笑道:“姐姐這安慰大哥的話怎么跟哄孩子一樣?不過大哥見姐姐給他寫信,想必很快就能振作起來!

    郭珍珠笑著道:“希望如此了,畢竟這事跟大哥原本就沒什么關系?偛荒芙写蟾鐑染危院筠k事就束手束腳的!

    要是叫道保留下心理陰影,那就不美了!

    郭珍珠按照規矩,先把信箋送去給皇帝過目,再請皇帝的人送去給駐地的道保。

    只是她忙了幾天,忽然才想起來:“對了,四格格還在尚書房旁聽嗎?還是回去慈寧宮上課了?”

    林嬤嬤連忙答道:“主子,四格格還在尚書房聽課呢!

    這可叫郭珍珠十分驚訝,還以為聽了兩天,四格格早就覺得尚書房太沉悶不樂意去了,誰知道還每天過去。

    等四格格下學的時候,郭珍珠趕緊問了起來:“去尚書房怎么樣?太傅說課,你能聽懂嗎?”

    聽罷,四格格點了點小腦袋:“能聽懂,太傅很會說故事!

    郭珍珠一愣,就聽跟著的女官一解釋,才知道太傅這是在上課的時候時常引經據典。

    對四格格來說,這不就是說故事了嗎?

    其實剛開始,郭珍珠還擔心太傅不樂意讓四格格去尚書房旁聽。

    哪怕有皇帝的允許,卻從來沒有格格去尚書房的,不符合規矩。

    太傅要一個勁反對,皇帝也拿他沒辦法。

    好在這位太傅還挺開明的,只擔心四格格年紀小可能坐不住,在尚書房上課的時候鬧騰影響其他人就不好了。

    只是聽皇帝說四格格跟著蘇麻喇姑學習了一段時間,能坐一天,聽課也很認真,太傅這才勉為其難收下了四格格這么個特殊的旁聽學生。

    尤其四格格、四阿哥和三阿哥都是旁聽,不需要太傅擔心他們的功課,那太傅就更無所謂了。

    太傅就按照平日說課,該說什么就說什么,只要其他小點的阿哥和格格不吵不鬧就足夠了。

    還真跟皇帝說的那樣,四格格一點都不鬧,四阿哥也聽得很認真,唯獨年紀大點的三阿哥扭來扭去有點坐不住。

    雖然三阿哥沒出聲,最后卻趴著睡過去了。

    太傅只余光看了兩眼就沒理會,畢竟皇帝只讓三阿哥來旁聽,不打擾其他人就行了,聽不聽倒是沒要求。

    四阿哥和四格格倒是一直聽到最后,兩人板著小臉都很認真。

    等下課的時候,大阿哥見三阿哥睡著了,還捏著他的鼻子把人弄醒。

    三阿哥不樂意了,扁著嘴要哭,被大阿哥捏著嘴巴,疼得淚花都出來了。

    小太子沒好氣瞪了大阿哥一眼,攔下他繼續捉弄三阿哥的手,開始問起四阿哥和四格格第一次來尚書房習不習慣,適不適應的話。

    大阿哥也給小太子翻了一個白眼,只覺得他是裝模作樣,一副故意關心弟弟妹妹的樣子。

    周圍都是宮人,到時候稟報皇帝,皇帝肯定要夸小太子是個好兄長了。

    最近皇帝和小太子的關系有點緊張,小太子比平日更裝模作樣,叫大阿哥十分看不慣。

    四阿哥聽后老老實實答道:“太子二哥,弟弟能聽懂!

    大阿哥一聽就不高興了:“你才丁點大,剛來就聽懂了嗎?別是嘴上說聽懂,其實就是不懂裝懂!

    四格格看了大阿哥一眼,奇怪道:“大哥,聽懂就是懂了,為什么要裝?”

    這話噎了大阿哥一下,還真接不上話來。

    他總不能說,平時自己也試過沒聽懂但是裝作懂了的樣子吧!

    小太子嗤笑一聲,明顯是猜出大阿哥有點心虛了,轉頭答道:“四妹妹說得對,四弟這么說自然是聽懂了。”

    太傅聽見這話也忍不住過來問了兩句,不但四阿哥能迅速回答上來,就連四格格也是脫口而出。

    他摸著胡子十分驚喜,看來四阿哥和四格格果然十分聰慧,難怪皇帝會讓兩人來旁聽了。

    四格格還仰著小臉笑道:“太傅說得很好,我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就午時了!

    這話聽得太傅簡直心花怒放,要別人夸贊,他還覺得對方是巴結討好自己。

    但是才幾歲大的小格格都夸他說得好,那太傅就是真的厲害。

    太傅十分惋惜自己家里都是孫子,要是有個跟四格格一樣長得好看還嘴甜的孫女就好了。

    難怪皇帝愿意破格讓四格格來聽課,四格格嘴甜一開口,誰能拒絕她呢!

    太

    傅去皇帝面前把四格格夸了又夸,順帶還夸了聰慧的四阿哥。

    皇帝聽著也很高興,誰不喜歡別人夸自己的孩子呢!

    尤其太傅還不是夸在表面上,又轉述了自己的提問,雖然還算淺顯,但是第一天上課的四阿哥和四格格顯然聽得很認真,所以立刻能答上來。

    小小年紀就能坐得住,還認真聽課,最關鍵是聽過后都記住了!

    這么好的學生哪里找,太傅都迫不及待想讓四阿哥和四格格真正成為他的學生,而不是旁聽了。

    不過太傅還是剎住嘴了,明白兩個孩子實在太小了,暫時還拿不動筆寫功課。

    再等幾年,反正也不會太久,太傅還是等得及的。

    皇帝回頭跟郭珍珠一說,她才知道自家女兒這么厲害,去的第一天就收復了太傅的心。

    然后讓太傅上課都比以前有激情了,每次去上課的時候紅光滿面的,走路都帶風,心情極好。

    于是四格格去尚書房旁聽的事就這么定下來了,五阿哥和六阿哥見不著四格格還有點鬧騰。

    不過他們二人到底還是被蘇麻喇姑和四格格聯手哄住了,只讓五阿哥和六阿哥認真聽課,再大一點就能跟著去尚書房上課了。

    兩個孩子倒是聽進去了,努力聽課,比以前要認真,想著厲害點兒就能跟著四格格去上課。

    郭珍珠摸著六阿哥的腦袋,很想說他起碼得四五歲的時候才能去旁聽。

    她生出一個聰慧的四格格已經難得了,如今看著六阿哥就是普通孩子,心里卻沒什么落差。

    畢竟像四格格這么早熟聰慧的孩子太少見了,六阿哥才是最常見的孩子。

    孩子聰慧是好,普通一點也沒什么,反正都是她的孩子。

    只是六阿哥想跟四格格一樣那么早進尚書房,郭珍珠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就是六阿哥很快學會走路,然后就會跑了,每天一下學就跑后邊小花園玩兒,弄得一身泥。

    郭珍珠每次看見這個小泥猴就覺得頭疼,小廚房一到下午就會燒好兩桶熱水,給六阿哥洗澡用。

    畢竟他滾的渾身都是泥,不洗壓根不能見人。

    郭珍珠試圖勸過說過六阿哥,可惜他聽著點頭,轉頭還是敢,她也就放棄了。

    六阿哥也就每天洗澡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反正給他洗的是宮人,不用郭珍珠多操心。

    在她跟六阿哥斗智斗勇的時候,皇帝倒是給郭珍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牛痘的試驗成功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100章

    這比郭珍珠預料中還快, 得知家里幾個兄弟四處打聽,愣是又另外找到了三個人。

    加上皇帝派人找到的兩個人,加起來足足六個人了。

    皇帝把他們帶去一個隱秘的宅子, 讓里頭已經出過痘的大夫試著用牛痘給沒出過痘的人種上。

    試驗的人用的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囚, 同一天種下,然后分別讓他們去另外一個有天花物品的房間,測試一下種痘后是否能成效,還要多長時間的。

    每天出去兩個人,很快就摸清楚了規律。

    出痘很快,卻不會伴隨高熱這種危險,非常平穩安全。

    出痘結束后七天之內去隔壁房間的基本沒能成效,七天之后去的大部分人有效果, 并不會再次出痘, 只有少數會再出, 顯然沒種成功,等十四天之后就最為安全了。

    皇帝得知試驗結果后非常歡喜,這樣一來就能攻克掉天花, 消除威脅了!

    他首先要在宮內給尚未出痘的孩子種上, 接著是皇家宗室, 再是朝廷重臣以及他們的孩子。

    郭珍珠倒是覺得皇帝相當以身作則,沒叫其他人先試, 而是讓自家孩子試了。

    第一個接種的人選, 自然是最年長又不曾出過天花的大阿哥了。

    惠妃顯然不大樂意自家孩子成為第一個種新牛痘的人,雖然皇帝說沒有危險, 她卻還是很擔心。

    于是惠妃又是請痘疹娘娘,又親自去護國寺上香點燈祈福,還撒了一大堆的香油錢, 祈求大阿哥安全。

    大阿哥原本不緊張的,還因為要種痘,皇帝免了他最近的功課,種痘后好幾天還不用去尚書房上課,他不知道多高興。

    然而惠妃這一番做派,還反復叮囑大阿哥要小心,鬧得大阿哥也開始緊張害怕起來。

    這叫皇帝得知后,狠狠訓斥了惠妃一頓,叫她把大阿哥給嚇著了。

    明明是挺好的事,愣是被惠妃鬧得好像皇帝要害了大阿哥一樣。

    皇帝特地把大阿哥種痘的地方設在湖中的獨立宮殿里頭,就不會有外人打擾了。

    而且過去需要坐船,就能限制外人靠近,畢竟種痘后七天還得小心照顧才行,卻是外人下手最好的機會。

    岸上有御林軍把手,島上只有皇帝指派的幾個心腹太監和一個熟悉種痘的御醫在,守得密不透風。

    惠妃只能送大阿哥到岸邊,看著他跟著太監坐船到湖中宮殿,關上門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在延禧宮都坐不住,每天都到岸邊來張望,想著能不能遠遠看上一眼。

    可惜宮殿關門后,里頭東西都準備齊全,不需要外人再送進去,哪怕傳話都只能隔著門,以防萬一。

    別說開門,連窗戶都不會開,惠妃在岸邊伸長脖子也是什么都看不見的。

    僖嬪到永壽宮來的時候,就跟郭珍珠提起這事來了:“惠妃娘娘這脖子都要長一寸了,一整天都在岸邊守著,宮人怎么勸都勸不回去!

    郭珍珠笑笑道:“大阿哥是惠妃唯一的孩子,她自然上心。尤其大阿哥長大不容易,這次又是種痘,惠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惠妃這也快成望子石了,一大早就到岸邊,快天黑才回去。

    她明明知道看不見大阿哥,還是每天都去,就這樣足足守了七天。

    宜妃感慨道:“回頭五阿哥去種痘的時候,我也會去岸邊守著。哪怕看不見,在岸邊我總感覺離著孩子能近一點。”

    皇帝為了穩妥起見,讓大阿哥在里頭呆上足足十四天才能出來。

    等湖中宮殿終于開門的時候,大阿哥瞇起眼,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他坐著船到岸邊,看見瘦了一圈的惠妃,也忍不住紅了眼圈:“額娘,兒子沒事,都好好的。”

    大阿哥原本一個人在殿內還有點緊張擔憂,身邊除了照顧的宮人還有御醫在,種痘后很快長了一點,并不多,也不難受。

    他這才放松下來,卻只能躺著,實在無所事事。

    殿內不能開門窗,一整天都要點燈。

    大阿哥只能讓人給他念念話本,皇帝之前準備了不少給他解悶的東西,甚至有玩具。

    內務府終于把小馬車玩具仿制出來了,大阿哥收到的時候剛被送到湖中宮殿,還沒來得及玩。

    于是種痘的這十四天內,他一邊聽話本一邊玩小馬車,壓根不覺得沉悶,還覺得時間過的太快了,這就要出去了。

    出去后,大阿哥就得重新去尚書房上課了,頓時有種不想出去的想法。

    不過等大阿哥看憂心忡忡等著自己的惠妃,他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太過分了。

    惠妃看見完完整整的大阿哥,不說瘦了,還胖了一點,頓時破涕為笑道:“大阿哥看著氣色不錯,那我就放心了!

    皇帝知道惠妃擔心了半個月,寢食難安,人都瘦了一圈,特意允許大阿哥回去延禧宮住上三天再去尚書房。

    惠妃十分感激,特地去乾寢宮謝恩,這會兒高高興興接上大阿哥就回去延禧宮。

    延禧宮早就準備了大阿哥愛吃的飯菜,還有柚子葉煮的水給大阿哥去去塵,畢竟以后惠妃就不用再擔心大阿哥會有天花這個威脅了。

    延禧宮兩母子高高興興的,榮妃得知三阿哥跟在大阿哥后邊要開始種牛痘,還沒開始已經寢食難安了。

    她一邊覺得三阿哥還小,那么早種牛痘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有礙。一邊又擔心三阿哥這年紀要是得天花,那就更可怕了。

    榮妃一臉矛盾,最慘的是她還在禁足,都不能像惠妃那樣去護國寺上香,更不能親自去請痘疹娘娘,甚至三阿哥種牛痘的時候,都不能每天在岸邊等他!

    于是榮妃就請宮女代為轉告皇帝,想要陪著三阿哥種痘,能不能暫時解除禁足云云。

    皇帝聽后,覺得榮妃這個理由確實可以,于是他大手一揮,提前讓榮妃出來了。

    郭珍珠沒想到榮妃居然想了這么一個聰明的法子,提早解除了禁足。

    不過榮妃出來后,又提出另外一個要求,就是想四阿哥和三阿哥一起去種痘,兩兄弟也有個伴。

    不然三阿哥一個人孤零零種痘,實在太慘了一點。

    大阿哥:我就一個人,所以我慘咯?

    這個要求立刻被皇帝駁回了,畢竟小阿哥一個個進去種痘,里面的宮人和御醫也能專心看顧一個小阿哥。

    如果變成兩個人,他們豈不是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么同時看顧兩邊?

    加上種牛痘后發出來,誰知道兩個人一起出痘的話,會不會交叉傳染之類的?

    皇帝可不敢賭,免得出現什么意外,自然讓小阿哥一個跟著一個來了。

    榮妃知道后,雖然不太甘心,也只好作罷,卻又想先讓三格格種痘,再輪到三阿哥,這樣自己也能更放心一點。

    這次皇帝都想翻白眼了,他之前是覺得榮妃尤其緊張三阿哥,所以他才讓三阿哥先種痘。

    如今榮妃這態度,仿佛種痘是什么壞事一樣,讓女兒先上,看著沒事才叫小兒子上嗎?

    皇帝一臉不高興,總不好出爾反爾,不然就直接把榮妃塞回去繼續禁足,眼不見為凈了。

    如今他先答應了榮妃,讓她陪著三阿哥種痘,皇帝這下就不好反悔了。

    皇帝不高興,找郭珍珠提了幾句。

    郭珍珠只能給他倒上一杯菊花茶,然后安慰道:“皇上,榮妃實在不愿意讓三阿哥種痘,那就先讓三格格種上?反正誰先誰后,不都一樣嗎?”

    聞言,皇帝搖頭道:“朕已經安排好了,而且榮妃想讓誰先上,朕就得讓誰上嗎?她以為這事是兒戲,還是朕的話說出去都不算數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要真把自己說出的話不算數,如今早就可以反悔了。”

    皇帝聽后忍不住嘆氣道:“幸好朕早早讓三阿哥搬去南三所,以后還是叫他少跟榮妃見面,免得把孩子教壞了!

    他對三格格更是憐惜了幾分,特地送了她一本手稿。

    郭珍珠才得知,皇帝早就有意修蒙語詞典,方便孩子們學習。

    只是這詞典不好修,如今就出了一冊。皇帝特地讓人謄抄了一份給三格格,當做禮物。

    雖然還沒修訂完整,卻也能搜到不少常用的字句。

    三格格如今簡單的對話已經能聽和說,讀寫還沒開始,算是皇帝提早送的學習工具。

    郭珍珠:給女兒送詞典,皇帝真有你的!

    三格格收到后

    倒是十分高興,畢竟這詞典除了皇帝手上這一份,就連其他兄弟妹妹都沒有的。

    她拿到詞典后,就下定決心要更努力學習蒙語,讀寫也得添上了!

    蘇麻喇姑見狀,立刻開始了蒙語讀寫的教學。

    三格格含淚開始學了起來,幸好還有宣妃在旁邊輔導幫忙,讓她學起來要稍微輕松一點點。

    四格格聽說皇帝送了三格格這個詞典,特地過去看了,滿臉羨慕。

    等她回來后,也跟皇帝撒嬌想要一份。

    皇帝哪里有不愿意的,麻溜讓人謄抄了一份,不但給了四格格,還給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都送了一份,人人有份。

    大阿哥:并不是很想要!

    準備去種痘卻忽然收到禮物的三阿哥滿臉茫然:這都是什么。

    四格格反正收到后十分歡喜,每天都帶著去尚書房上課。

    太傅見了,摸著胡子也很欣慰。

    這蒙語詞典的修訂,他也參與了一部分。

    如今見四格格這般喜歡,還每天愛不釋手翻一翻來看,太傅就覺得之前的努力沒白費。

    四阿哥也很喜歡這個詞典,跟著四格格一樣每天帶去尚書房。

    四阿哥跟著蘇麻喇姑學習蒙語的時間很短,不如四格格。

    于是四格格翻著詞典跟四阿哥說起蒙語的故事來,基本上是把蘇麻喇姑說過的故事都背下來了。

    四阿哥聽得很認真,就連休假幾天后重新回到尚書房大阿哥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得入迷。

    大阿哥留下羨慕的淚水:原來妹妹在蘇麻喇姑那邊上課,吃得這么好的嗎?

    雖然太傅也引經據典,但是蘇麻喇姑這些小故事更有趣!

    四格格起初只是看著詞典給四阿哥解釋的時候說上一個熟悉的故事,讓四阿哥加深印象。

    后來大阿哥也湊過來,還特地讓宮人帶來御膳房做的小點心,送給四格格,然后他就順勢坐下來聽故事。

    四格格倒是不介意,還請小太子也一起過來,他們午時休息的時候就能一邊用點心,一邊聽四格格說故事。

    四阿哥把故事記下后,蒙語學習就更加突飛猛進了。

    大阿哥的蒙語已經學過了,卻學得一般般,如今聽著故事,居然比之前進步了一點點。

    他十分驚喜,給四格格送的點心就更多了。

    四格格卻婉拒道:“大哥,我吃不下這么多。而且吃多了,對牙不好!

    她指著自己的小牙,還記得郭珍珠提過,點心吃多了,因為太甜,對牙不太好的事。

    大阿哥撓撓頭,一時不知道該給四格格送點什么才好。

    他手邊沒什么特別的東西,總不能給四格格送蛐蛐吧!

    另外小馬車玩具的話,四格格就是第一個拿到的,比大阿哥要早得多了,對其它玩具估計也不會太稀罕。

    大阿哥想了好一會,等晚上回去南三所的時候發現宮人為了討好自己,偷偷從宮外買了不少話本回來。

    四格格如今也識字了,估計一直在宮里也沒看過話本,正好送這個!

    大阿哥挑挑揀揀,把不適合四格格看的話本都剔除掉,最后只選了幾本放進錦盒里頭,第二天就帶去給四格格。

    四格格收到后看了看,感覺還挺有趣的,于是甜甜笑道:“多謝大哥,我很喜歡。”

    聞言,大阿哥咧嘴一笑,覺得有個妹妹也不錯,尤其這個妹妹還嘴甜乖巧!

    四格格下學回來后,就跟郭珍珠提起大阿哥送的話本:“額娘,我也想給大哥送個回禮,禮尚往來!

    郭珍珠聽后很是欣慰,覺得女兒年紀不大,卻想得很周全,于是點頭贊成道:“你想得很好,是該給大阿哥一份回禮。至于送什么,需要我幫忙參詳一下嗎?”

    聽罷,四格格搖搖頭,進去屬于她的書房溜達了一圈,最后拿出一個錦盒來,里面是一本手抄的小冊子。

    郭珍珠一愣,心里疑惑書房里什么時候有一本這樣的書冊,就問道:“四格格,這是什么?”

    四格格看著周圍,湊過來小聲說道:“額娘,這是皇阿瑪送給我的,說是一本好書,等我長大點就能看了!

    郭珍珠想著皇帝這么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么書,不會是兒童不宜的吧?

    不然怎么還讓四格格藏好,等長大點再看?

    郭珍珠笑瞇瞇哄著四格格把錦盒打開,拿起薄薄的書冊翻了兩頁,很快默默合上了。

    見鬼,她怎么看到算數的方程式了?

    郭珍珠沉默一會,重新打開手里的冊子,果然真是方程式!

    還以為皇帝鬼鬼祟祟給四格格留了什么好東西,原來是算數!

    郭珍珠:差點讓我想歪了!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冊子,忽然想到這是四格格想給大阿哥的回禮。

    郭珍珠都能預料到大阿哥收到這份回禮后,究竟怎么痛苦面具了。

    四格格不愧是皇帝的女兒,這送禮物的喜好怎么那么相似?

    郭珍珠試圖勸道:“既然這是皇上送給你的禮物,還說讓你長大幾年后才看

    ,就這么送給大阿哥的話,是不是不太妥當?”

    聽見這話,四格格想了想說道:“額娘說得對,回頭皇阿瑪過幾年問我的時候,我卻拿不出來,只說送人了,皇阿瑪想必要不高興!

    郭珍珠點頭,正要附和,又聽四格格說道:“這事簡單,我偷偷跟皇阿瑪說一聲,然后請女官幫忙再謄抄一份送給大哥就行!我從皇阿瑪手里得的好東西想給大哥一份,皇阿瑪肯定不會拒絕!

    這叫郭珍珠滿嘴的話只好重新咽下去,見四格格眼巴巴看過來,她也不好再勸。

    四格格想送這個,估計覺得是皇帝給的,還是獨一份的好東西,所以想給大阿哥分享。

    至于大阿哥收到后是什么表情,郭珍珠已經不愿意想了。

    女官很盡職盡責,抓緊時間幫忙謄抄了一份,四格格就高高興興拿去送給大阿哥了。

    大阿哥拿著錦盒,對小太子露出一個得意的神色:看!四妹妹給他送禮物了,只給他送了!

    就連四阿哥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滿眼都是好奇和羨慕,大阿哥就更嘚瑟了。

    他還不當場打開,愣是下學后帶回去南三所,這才打開錦盒來看。

    看完后,大阿哥忍不住沉默了。

    這是什么,怎么完全看不懂?

    大阿哥不好意思問四格格,只好私下偷偷去找太傅請教。

    太傅看完后說道:“大阿哥,這是算數,是西洋那邊的東西,皇上頗有研究。要是大阿哥感興趣的話,不妨向皇上請教。”

    大阿哥更沉默了,四格格居然送來這個,是覺得皇帝喜歡,所以想讓他也學一學嗎?

    雖然四格格是好意,但是大阿哥表示看都看不懂的東西怎么學啊!

    偏偏第二天,四格格還來問道:“大哥喜歡我送的那份禮物嗎?”

    大阿哥只能擠出一點笑容來:“四妹妹送的禮物,我當然很喜歡了,已經好好收起來了!

    這話叫四格格一臉狐疑道:“大哥為何收起來?皇阿瑪說這東西我過兩年就能看了,大哥年歲比我長,應該已經能看了!

    小太子聽得好奇,忍不住湊過來問道:“四妹妹,這是什么東西,皇阿瑪讓你過兩年再看?”

    他不由看向大阿哥,大阿哥撇開臉不想回答。

    可惜四阿哥也好奇湊過來:“大哥,那是什么厲害的東西嗎?只有年長的大哥能看了?”

    大阿哥看著四阿哥和四格格兩個小蘿卜頭,都忍不住想嘆氣了:什么好東西,完全看不懂!

    他還要面子,不好意思在四格格面前表示自己看不明白,于是故意裝深沉道:“既是皇阿瑪給的好東西,我當然要好好看。等過兩年,你們也能看了,到時候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嗎?”

    小太子白了他一眼,大阿哥這回答等于什么都沒說。

    四阿哥想著過兩年能看,其實也不算很久,于是就沒繼續追問了。

    四格格也點頭說道:“那等過兩年,大哥看好了,也能教我們了!

    大阿哥:看兩年我也看不懂啊,只盼著兩年后你們都忘了吧!

    小太子一眼就看出大阿哥這是打算糊弄一下兩個小的,兩年后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這怎么可能!

    一個過目不忘的四阿哥,一個記性超好又聰慧的四格格。

    小太子默默給大阿哥遞了個同情的眼神,大阿哥察覺后差點炸毛:太子你這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打架嗎?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但是大阿哥沾沾自喜,只以為糊弄過去了。

    可惜這事不傳到皇帝耳邊,立刻派人給大阿哥加了一門算數課!

    皇帝自然沒有時間給大阿哥上課,索性大手一揮,叫傳教士輪流過來。

    大阿哥上午要去尚書房上課,下午要練習騎射,就只能擠出午休的時間來學算數。

    他一點都不想學,偏偏皇帝說大阿哥答應了過兩年要教四阿哥和四格格,自己怎么能不學會,到時候要怎么教?

    既然開口答應的事,那他就必須做到才行!

    大阿哥能怎么辦,只能硬著頭皮學了!

    他剛去上課,那邊三阿哥就順利出痘,休養后離開湖中宮殿。

    榮妃在岸邊也是日夜盼著,好歹把三阿哥等回來了,摟著人一直不肯撒手。

    她還以為自己跟惠妃一樣,能帶三阿哥回去駐三天,再讓三阿哥回去南三所。

    誰知道皇帝壓根沒答應,讓三阿哥立刻回去南三所,明天就繼續去尚書房旁聽。

    榮妃滿臉失望,卻不敢忤逆皇帝,只能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三阿哥卻沒以前那么黏著榮妃,手里拿著小馬車玩具,跟榮妃道別后,就被宮人簇擁著回去南三所了。

    他在湖中宮殿內呆了半個月,擔心三阿哥鬧騰,皇帝讓人帶了很多玩具進去。

    三阿哥在里頭都玩瘋了,根本不想出來。尤其皇帝故意拖了一下,讓他乖乖種痘后才把屬于三阿哥的小馬車玩具給過去。

    于是三阿哥很乖巧地種痘了,御醫讓怎么做就怎么做,等出得差不多了,這才拿著小馬車玩具玩了起來。

    宮殿里頭不算大,但是人不多,于是三阿哥可以在里頭玩兒。

    還不用上課,三阿哥玩得都忘記時間,轉眼就出來了,他還挺遺憾的。

    因為被玩具吸引著,三阿哥也就沒那么黏著榮妃。加上他在南三所住習慣了,離開榮妃也有一段時間,不會見著榮妃就撒嬌哭鬧了。

    皇帝聽說后很是滿意,果然三阿哥這些陋習都是榮妃溺愛出來的。

    離開榮妃后,三阿哥是越發懂事起來了。

    三阿哥之后就是三格格,接著是四阿哥、五阿哥和六阿哥。

    七阿哥和八阿哥實在太小了,只能明年再種痘了。

    而且天氣也漸漸冷起來了,湖中宮殿四面環水,沒有地龍,所以冬天格外冷。

    孩子要在里頭種痘,年紀小又冷,雖說種痘沒有危險,卻容易染上風寒,反而不安全。

    于是今年的種痘活動就結束了,宮外的宗室也會在開春之后才開始種痘。

    原本這些宗室還不太樂意,畢竟家里的孩子哪怕不是天花,夭折得也多,如今很多都是獨苗苗。

    讓獨苗苗去種什么牛痘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很多人家不了解,也就不愿意了。

    只是皇帝雷厲風行,直接讓自己的孩子幾乎都種上了,宗室也不好拒絕。

    好在今年結束了,他們還能拖到明年,指不定皇帝就改變主意了。

    讓皇帝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他只默默看著這些宗室絞盡腦汁找借口明年的時候推脫此事。

    郭珍珠感覺皇帝跟看戲一樣,就差手里來一捧瓜子,邊嗑邊看了。

    家里頭倒是這時候來了好消息,種在山東的蘋果樹長得不錯,有一棵老樹更是難得結果了。

    于是她五哥塔布庫親自跑了一趟,去把蘋果小心翼翼送回京城,再送進宮里。

    郭珍珠當然不能獨食了,看著三筐的蘋果說道:“皇上,難得家里捎來的林檎,給慈寧宮那邊送一筐,給孩子們每人分一分,吃個新鮮如何?”

    皇帝聽后就笑道:“怎么愛妃算來算去,就沒算自己和朕了?”

    這話叫郭珍珠也笑了:“皇上什么好東西沒吃過,這林檎也不過是新鮮而已。尤其種的年份不太夠,臣妾估摸著應該不太甜!

    皇帝擺擺手道:“愛妃先試試,不就知道甜不甜了?”

    李德全已經在旁邊洗手,然后挑了兩個品相最好的蘋果,削皮切塊,每一塊幾乎一樣的大小,再戳上銀做的小簽。

    郭珍珠沒想到李德全還有這樣的手藝,不過也是,他在皇帝身邊自是什么都會,才能有今天的地位。

    她吃了一塊,蘋果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十分開胃。

    郭珍珠吃過后,這才給皇帝也戳了一塊遞了過去。

    皇帝就著她的手吃下,點頭道:“這林檎養得不錯,難得今年就結果了。”

    郭珍珠感覺皇帝蠢蠢欲動,很想跑到山東親眼看看這蘋果樹,究竟怎么挪了一年就開始結果,是不是得親自問問老農究竟給果樹用了什么好東西?

    回頭皇帝學了,是不是在豐澤園里也能試試?

    果真皇帝吃下后說道:“明年咱們再去山東一趟,叫上塔布庫,看看那邊的果樹究竟怎么長得這般好。”

    郭珍珠:果然,被我猜到了!

    她正笑著答應下來,就見六阿哥又一身泥進了來,奶聲奶氣喊著“皇阿瑪”和“額娘”。

    郭珍珠無奈解釋道:“皇上,六阿哥會走會跑之后,就愛往后院玩兒。等他去梳洗一下,再來見皇上吧!

    皇帝卻很感興趣地問道:“六阿哥喜歡玩泥巴?玩的什么,給朕說說!

    郭珍珠聽得一頭霧水,泥巴還能怎么玩,捏一捏,揉一揉,再扔一扔?

    六阿哥一聽,指著后邊說道:“皇阿瑪,那里!

    皇帝跟著他走去后邊,郭珍珠也跟著過去。

    就見六阿哥指著角落一棵小苗努力解釋:“花園,說好看!

    郭珍珠沒聽懂,還是一直伺候六阿哥的林嬤嬤解釋道:“皇上,主子,六阿哥去御花園散步的時候見花匠把花枝剪下,就要了過來,種在后院角落!

    郭珍珠仔細一看,才發現院子角落沿著宮墻一排的小樹枝。

    樹枝瘦瘦小小的,顏色跟宮墻又相似,不認真還不容易發現。

    難怪郭珍珠經過后院的時候都沒留意到六阿哥種下了這些樹枝,原來他玩泥巴是為了種這些嗎?

    皇帝低頭細細看了一排,指著最后邊的一根樹枝說道:“這里發芽,長葉子了!

    六阿哥點著小腦袋道:“長了,開花。”

    這話讓皇帝湊近細細一看,問道:“這是什么花?”

    林嬤嬤連忙搖頭,那么多樹枝是陸陸續續要回來的,她壓根記不住都是什么,畢竟樹枝長得太像了。

    六阿哥卻伸著小手比劃了一下:“皇阿瑪,茶花,梅花,這樣!

    他伸出小手,握著拳可能覺得太小了,又松開了一點,再一點。

    郭珍珠靈機一動,問道:“皇上,六阿哥說的會是茶梅嗎?”

    茶梅是一種很特別的花,名字里有個梅字卻不是梅花,跟茶花算是近親,花朵卻比茶花要小,而且開花比茶花要早一點。

    林嬤嬤急忙附和道:“主子,那花匠確實提過茶梅這種花。”

    但是樹枝太相似了,只長出這么一點點,很難辨認出來究竟是不是茶梅了。

    皇帝饒有興致道:“六阿哥記性不錯,花匠只提了一下就記住了,而且還能認出這些樹枝都是什么。不過茶梅不容易種,沒想到六阿哥居然種活了。”

    雖然只種活了一根樹枝,對那么小的六阿哥來說已經相當了不起。

    皇帝高興道:“回頭朕給你說說,這茶梅要怎么種,明年在院子里就能賞花了。”

    一大一小對著還光禿禿只長了兩片葉子的樹枝就嘀嘀咕咕說了起來,雖然是皇帝在說,六阿哥似乎沒太聽懂的樣子。

    郭珍珠盯著六阿哥一臉疑惑:難道四格格繼承了皇帝的聰

    慧,六阿哥這是繼承了皇帝的種田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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