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熱鬧的家庭餐廳。
此時正是傍晚, 一些放了學聚在這兒的學生尤其多。
星澤半走進去，也沒有具體的尋找目標，只是順著咒力殘存的源頭走過去——僅僅只是店外四百米的距離, 里面的人已經提前一步離開了——就在里側靠墻的位置。
太宰治就坐在那兒。
“呀、半醬～是一個人太寂寞來這里吃飯嗎？”一看見人太宰治就笑著伸手打了招呼。
咒力殘穢留在對面的椅子上，看來那家伙是太宰治的會面對象了。
如此熟悉的咒力。
星澤半拉了椅子在對面坐下來，也不避諱, 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你和我那個已經叛逃死了的前輩約在家庭餐廳密謀些什么壞事呢？我先提前說好, 那家伙已經不是人了。”
“唔，能看出來。”太宰治吸了口飲料, 笑了笑, “那位可是個大～前輩呢, 比起我的心理年齡, 我懷疑他絕對是真切地存活了上千年。”
星澤半一手托著下巴靠在桌子上, 轉頭去看旁邊座位底下的插座, 發散了會兒思緒，才又轉回去對著人說：“我管不了你的腦子和計劃，說起來你這人也是我有史以來見過最捉摸不透的人類, 我都能賜予你『全時空最智慧』大賞封號了。”
“不敢當呢～”
“那隨便你。”星澤半擺擺手，老實說以前他還真有把太宰治拖到上位時空去打工的念頭, 只是轉念又覺得這樣沒意思，遂作罷, “你自己的計劃自己兜底, 我這邊結束了是要直接走人的, 別想著薅我羊毛。”
“啊啦、殘念～”太宰治聳聳肩, 而后輕笑了聲, “這樣的話中也又要難過了吧。”
“哦，你又不會走, 你心疼他的話你回去港.黑算了。”
“嗚哇，你干嘛惡心我……”
“只告訴我一件事，你們的密謀會涉及東京嗎？”
“你是指那個叫五條悟的最強咒術師嗎？”太宰治無所謂地甩了甩手，“我不知道，我的計劃只是那一位棋局里的一部分，但對我來說足夠了，只牽扯到橫濱的所有術師，不會干擾到東京去。”
只牽扯橫濱的所有術師……難道太宰治打算借此清理一下橫濱的圈子生態嘛？那倒也有他的風格。
星澤半托著下巴看人，而對面的黑發男人只是笑瞇瞇地嗦著飲料。
一旁的直播間里彈幕滾動，大部分在說完全聽不懂：
『希臘乃……』
『不懂』
『阿巴阿巴[流口水]』
『靜等分析師帖子』
『聽不懂，但有一點好像知道了：你太宰先生不打算管5t5死活』
『那就是不管澀谷了咯？』
『？誰規定太宰要管5t5死活的』
『咒術界的逼事別碰瓷異能界』
『橫濱好好地去管你們咒術界的爛事干嘛我請問？？？』
『澀谷封印關我們屁事，太中雙黑也殺不到澀谷去』
『戾氣這么大干嘛』
『我請問誰求著太宰治管了』
『我怕你們異能界的人一來澀谷就被團滅了呢[doge]』
『這話題都偏到哪兒去了……』
彈幕里逐漸開戰。
而家庭餐廳里響起一點柔和的音樂，氛圍是恰到好處的溫馨。
“在此之前我都會待在橫濱，潤走之前倒是可以來幫一下忙。”
“半醬你啊……”
太宰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蘸了點飲料瓶上的水珠，在桌上毫無意義地畫了一個圈，轉而又恢復了剛才笑瞇瞇的無所謂樣子。
星澤半抵著下巴轉眼去看，圈……圈子？圈套？哦，也就是說這個橫濱的局在客觀意義上是沖著我來的嗎？為了把我困在橫濱？
那個人是怕我去澀谷救場嗎？
星澤半輕輕晃起了身子，覺得這不應該，雖然自己也算是個特級，但也不至于花費這樣大的力氣，甚至特意籠絡了KDJ殘黨和太宰治，就為了把一個特級術師困在橫濱……
啊對了，除非那個千年家伙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并且是在擔心他以本身的力量去澀谷救場。
“哎呀，活了幾千年的老東西就是不一樣呢，一下就被防備了。”
“是呢是呢～”
“話說起來，你們不會原來約在這里吃飯的吧，結果因為我——”星澤半指指自己，“然后對方就遺憾離場導致飯也吃不上了。”
“啊，是這樣的嗎……”
太宰治撓著頭發一副裝傻的樣子，這讓星澤半很懷疑確實這人原本想蹭飯來著，結果沒蹭上而已。
“啊！那不如正巧——半醬也是出來買菜的吧，那就一起吃吧！”
“什么？”
“去半醬家吃、火、鍋！”.
“芥川——？！”
“人虎！”
“為什么你也在啊！”
“在下才想問……”
“好啦好啦，一起吃個火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
“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和港口黑.手.黨成員私下聚餐一起吃火鍋……嘖嘖，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了。”
中島敦拎著食材抿了下嘴，看了看那邊癱在沙發上的太宰治，還是選擇先走去廚房那兒把東西交給星澤半，而后者說著話時還在洗菜。
鍋底下的火啪地一聲被點燃的時候，太宰治第一個動筷子，興致高漲地說著要吃肉這樣的話。
芥川是被作為部下的星澤半邀請過來的，還以為是黑蜥蜴聚餐，沒想到來了屋內才發現已經有一個太宰治癱在沙發上了，至于中島敦，太宰治一句“晚上好，來吃火鍋～”就能讓他興沖沖地跑過來。
此時的兩人正坐在被爐里相互擠著對方，對面是另兩個忙著吃肉的人，完全不管這一對相看兩相厭。
酒香不知道什么時候溢出來了，甚至不知道是誰先倒的，由于日本修改了成人年齡，因此這里最小的中島敦也能喝上一口酒。
太宰治和星澤半兩個人開心地推杯換盞，同時也不忘給對面兩個人倒，芥川一籮筐的疑問和中島敦的拒絕都沒用，總之先把酒喝了再說。
半夜三點，兩位后輩正式醉倒。
“啊、倒了……”
芥川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話還在念叨“太宰先生……”。
星澤半伸出手去，朝著對面趴在桌上的一黑一白兩只腦袋一手一個擼了個遍，而后對太宰治說，你這人還真是受后輩愛戴呢。
太宰治拿著酒杯，只是擺了擺手，對此不予置評。
星澤半離開位置，轉身去了房間內，直播間的屏幕跟著移動，一部分的人還在嚎想要繼續看太宰先生，但更多的彈幕倒是一下子將話題集中到了桌上的兩份東西上。
桌上攤開的，是兩份橫濱地圖。
簡直和書店里買的官方地圖沒什么兩樣，唯一有區別的，大概就是上面已經被圈圈點點了好些紅色筆記。
這兩份地圖隨后被卷起來，星澤半拿著東西回到客廳，將其中的一份遞給了太宰治，后者又直接放去了醉倒的中島敦身邊。
“好懶，當面給不好嗎？”
“才不是那個問題，只是覺得當面給會很麻煩而已。”
星澤半拍著地圖卷，想了想也放去了芥川身邊，原本他還想著等出事那天的幾個小時前再偷摸放去芥川辦公桌上的，明明那樣比較有趣。
行吧，現在給就現在給咯。
桌上的酒杯動了下，星澤半坐下的時候看了眼鐘，現在還是半夜的時候，距離天亮還得好一會兒。
“接著喝嗎？”
“半醬的酒量以前在港.黑就體會過了，我不和你喝。”
“呵，還真是什么都記得呢。”
“啊啦，都怪我記性太好了嘛～”太宰治抿了口酒，后仰起身體雙手撐地，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兒，又莫名說，“說起來，這棟樓的頂層，有個很大的天臺來著吧。”
……
三個小時后，天臺上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嗚哇、好冷！”
太宰治抱著自己有些可憐兮兮地哆嗦了下，環視了下四周，感慨這天臺還真是大啊。
“難道說之前你給我這家房產公司的名片，就是為了這個大天臺？”
“嘛，算是吧。”
星澤半直嘆人間險惡。
十月下旬的清晨還是冷的，此刻已近日出時分，天際邊隱隱有光亮。
兩個人走去了天臺東側的欄桿邊，靠在那兒準備看個日出，這個想法是太宰治臨時起意的，但星澤半卻實在把不準這人是否蓄謀已久。
“半醬的話，以前作息不規律的時候大概也有看日出的時候吧？”
星澤半臉一抽：“謝謝，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不要再說了。”
確實，他以前可是會在咖啡館的樓棟頂層上一直坐到凌晨的，要不是那時候的聯機做夢……（注1）
此時的星澤半感到一絲惡寒。
“哈哈哈哈哈……”
旁邊的太宰治倒是突然間抱著肚子大笑起來，甚至彎下了腰去。
『啥子？』
『你們有事瞞我們』
『可惡，是開播之前的事？』
『“太宰少爺已經好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太宰少有の真心笑容』
『其實店長和雙黑的關系真挺不錯的啊[思考]』
『是不是有大佬推導過他們的時間線啊，店長經歷過黑之時代的』
『店長都是備選干部了啊』
『朋友一生一起走（無端聯想』
『好家伙，你倆關系恁好』
『誰能在意一下醉倒的倆寶寶』
『有種干壞事之前的氛圍』
『你們不帶我們中也玩[打拳]』
『只有中也獨自承受白月光』
『討厭你倆一秒[撇嘴]』
『我焯太陽升起來了』
『畢竟這兩人確實要去干什么事情吧，娟兒都進局了』
『啊啊啊啊要大結局了嗎』
『提前說：感謝大家半年來的陪伴，我們下一季再見！（bushi』
『不準說不準說！』
『店長我跟定你了嗚嗚嗚』
『我說——真的日出了啊！』
『日出了家人們！！！』
“哎呀，太陽升起來了呢。”
星澤半隨之轉頭看去，在這兒站了十幾分鐘終于看見日出了，橙紅的光從遠處地平線的薄霧中隱隱透出。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對人說：
“好吧，那就早上好。”
太宰治站在一旁，鳶色的瞳孔里映出初陽的暖光，他轉回頭來，依然是微微笑起來，回應說——
并不是相同的一句“早上好”，根本就已經是另一回事了，他說：
“新年快樂，半醬。”
星澤半愣了下，但也僅僅只是一瞬，他確實完全不知道這人在此刻如此說究竟是為什么，但他姑且相信是有理由的。
于是他也并不糾結，聳了聳肩，轉過身靠在欄桿上了。
城市的另一邊，橙紅的初陽正噴薄而出，明媚的光照便在下一刻照亮了整座中心城市。
又是鮮活的新一天。
而橫濱的第一道曙光，即落在這棟樓頂的一方小小天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