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茸出神地望著應非逐頭頂的黑色的角。
“應先生……”白茸眨著眼睛, 有些意外。
應非逐在看到白茸的時候同樣感到意外。
他走到白茸身旁,攥著細白的手腕,目光自上而下地在白茸身上輕輕掃視, 卻不帶一絲高高在上的審視感。
小妖怪穿著改良版的歐洲中世紀長裙, 天鵝絨的厚重更襯顯得小妖怪身形越發纖細。
墨綠色的繁復裙擺腳踝處輕輕晃動,再往下,是被白色長襪包裹其中的小腿和腳踝……
而小妖怪本人正微微仰著頭,十分認真地望著自己。
他臉上似乎上了妝,眼尾處被逼出淺淺的紅色,脖頸更是一片干凈漂亮的白。
應非逐抬手, 指腹捻著白茸的臉側, 輕輕摸索。
“怎么穿裙子了。”他的聲音多了幾分喑啞。
白茸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不知道穿什么,就去找了施淮。”
應非逐:“他給你穿的衣服?”
“當然不是。”白茸被這句驚得倏地抬頭,“他帶我去了一家制服店, 說是以前幾年都在這里買衣服, 還說穿裙子方便。”
應非逐瞬間了然。
小妖怪這是被施淮帶到坑里去了。
應非逐悶笑了兩聲, 同白茸解釋道:“施淮本體是蛇,喜好陰暗潮濕的地方,不用上班的時候經常待在宿舍里不出門, 用現代話來說就是二次元宅男。”
白茸:……
應非逐繼續說道:“還有,他是蛇,穿裙子變回原型的時候自然要更方便一些。”
白茸從應非逐的話中聽到了笑意。
這下他連脖子都染成了粉色:“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沒時間換衣服了。”
都怪他實在不知道如何拒絕。
有無數個拒絕換衣服的機會, 他都錯過了。等到真的想反悔的時候,卻已經沒有了反悔的機會。
白茸可憐巴巴地看著應非逐:“應先生, 公司有衣服換嗎?”
應非逐沉思片刻后,說道:“可能不行, 宴會已經開始了。”
看著周圍玩得越發熱鬧的其他人,白茸失落地低下頭,只得說道:“好吧,那就先穿裙子吧。”
其實施淮說得不無道理,他是藝人,穿什么衣服都是正常的。
上次拍MV的時候,那件扮演精靈的衣服還不如現在穿的這件裙子遮得多呢,在鏡頭前照樣要放開表演。
這么想著,白茸心里舒坦多了。
眼見白茸完全信任于自己的話,應非逐斂著眼眸,難得有些不自在。
小妖怪沒有發現他剛剛那句話的彎彎繞繞。
他沒有直接說公司不能換衣服,只是說宴會已經開始了。實際上這兩件事并無什么沖突。
像這種大型晚宴,肯定是要準備更衣室和衣服的,方便出什么意外可以直接換衣服。
但小妖怪穿裙子的模樣實在太驚艷,應非逐藏了個私心,想要多看一會兒。
應非逐牽著白茸的手腕,帶著他宴會廳最中間的地方走去。
他還邊走邊與白茸說話:“待會有個比賽,第一名的獎勵不錯,想要嗎?”
白茸倒是聽說過:“是恐嚇大賽嗎?”
應非逐:“嗯,今天碰巧是萬圣節,他們說要感受一下洋節的氛圍,安排了這么個比賽。”
既然有比賽,自然要準備彩頭。
應非逐:“看。”
白茸聽從著應非逐的話,抬頭朝前面看去。
只見不遠處有個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木雕盒子,看著做工不俗。
“這就是第一名的獎勵。”應非逐說,“里面有靈藥、法器和幾個符箓。”
白茸:“還有符箓?”
應非逐:“嗯,符箓是方駁深畫的,只有他會那玩意。”
白茸很慢的眨著眼睛,忽的察覺出哪里不對。
“獎勵為什么是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對人類應該沒什么吸引力,他們拿到手估計也當做是普通的植物,或者什么寺廟買回來的祈福禮包。
周圍太吵了,應非逐沒聽清白茸說的話:“什么?”
白茸本想再問一遍,他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但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突然脫下身上的衣服,當著白茸的面變成了一條黑狗。
白茸驀地愣在了原地。
他認得這人,對方是山海娛樂的安保人員,每天上下班還會與白茸揮手打招呼。
白茸又左右看了看,發現其他人完全沒有驚慌,甚至還有人笑了幾聲。
世界觀好像在崩塌,不確定,再看看。
白茸甚至都忘記了呼吸,轉頭想再多找幾個樣本觀察觀察。
很快,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相瑤。
她還是那么光彩奪目美艷動人,如果不是頂著九個腦袋的話。
白茸:……
白茸腳步不穩,往后退了幾步,差點撞上旁邊的香檳塔。
應非逐扶住小妖怪的腰身,“嚇到了?”
世界觀都快塌到地基了,當然嚇到了!
白茸艱難地深呼吸,耳邊卻忽地響起胡河陽的聲音。
“呀,白小茸穿得這么好看。”
白茸閉了閉眼睛,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
一轉身,的確如心里所想的是個狐貍,但是狐貍的屁股后面怎么會有九條尾巴!!!
白茸連表面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他反握住應非逐的手,用力捏著,掌心也有些濕潤。
應非逐低頭,頭頂的角輕輕頂在白茸的肩膀上。
“怎么了?”應非逐問道,“手心出了這么多汗。”
白茸心中重新撿起之前被推翻的猜測,他顫巍著問應非逐:“公司里……都是妖怪嗎?”
應非逐從這句話中品出了點不一般的意思。
他錯愕地問道:“你不知道?”
白茸虛弱搖頭。
他哪里知道啊,他之前都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其他妖怪!!!
得到答案,應非逐輕嘖。
“我一直以為你知道。”他捏著白茸的后頸,順便給白茸輸送了點靈力,讓他保持清醒,“山海娛樂其實就是一處為妖怪提供工作的地方。”
白茸:“為什么……”
“因為靈力越來越稀薄,信仰也不復存在,無數妖怪死去。”應非逐聲音低沉,仿佛在娓娓訴說著什么神話故事,“山海娛樂是白澤預見的唯一出路。”
在這個唯物主義時代,只有進入娛樂圈,才能重新拾起信仰。
白茸了解了一些,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
“那……我的經紀人也是妖怪嗎?”
“他?”應非逐回想了一下,“谷離山是我在千年前在離山撿到的一副尸骨。”
什么性轉版白骨精。
白茸沉默著獨自消化驚天消息,他對應非逐說:“應先生,我想去角落里坐坐。”
“好。”應非逐想揉白茸的腦袋,伸出手后才想起白茸正帶著帽子。
胳膊在空中停滯了半秒,隨后毫不猶豫地朝著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應非逐捏了捏白茸鼻尖,說道:“去吧,我給你奪個第一名回來。”
直到回到原先待得角落,白茸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記問應非逐是什么妖怪來著。
不過……
看著場內的同事接二連三地變回原形,白茸估摸著自己待會也能看到應先生的。
他獨自坐在角落,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信息讓他心情多了幾分焦躁,尾巴也不知道什么掙脫了主人的思想束縛,正在裙擺下露出了點白色的尾巴尖。
白茸朝著宴會廳正中間望去。
只見相瑤已經變成了一個有著九個腦袋的巨蛇。
白茸想起自己在那些書籍上曾看到過記載,在大禹治水這個故事的傳言中,有一個蛇身九頭的兇獸,名為相繇,食人無數,所到之處,盡成澤國。①
相繇的旁邊是胡河陽,他的九條尾巴在背后肆意搖晃,原形倒是不難辨認。
華國神話傳說中經常出現的九尾狐。
白茸沒看到路數他們,他在人群中尋找著其他認識的原形,還沒找到就聽到了數聲驚呼。
白茸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朝著聲音來源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個對他各種照顧的應先生脫下了西裝外套,仰首一躍,變成了一個長著翅膀的黑色巨龍。
白茸:……
他怔怔地仰著腦袋,看著變回原形的應非逐,扶著長桌邊緣的手輕輕顫抖。
黑色巨龍,背生雙翼。
宴會廳挑高接近三層樓,但這只巨大的龍盤旋在半空中,幾乎占據了整個宴會廳頂部的空間。
白茸手指不停地輕顫,頭頂的耳朵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冒了出來,將墨綠色天鵝絨的帽子頂得有些歪斜。
……
“怎么躲在這里。”應非逐將手中的食盤輕放在白茸身邊,“路數還在找你。”
白茸被應非逐的身影罩住,手邊熱乎地小蛋糕證明它剛出烤箱不久。
應非逐隨意拉了個凳子在白茸身邊坐下。
白茸一直低著頭,也沒說話。
應非逐注意到白茸的帽子有些歪了,動手替他擺正,還不忘擼了把毛茸茸的耳朵。
白茸的耳朵極其敏感,被應非逐這么一碰,悶哼了一聲后趕忙躲開了動作。
“不能碰!”
應非逐低笑:“好,不碰。”
“是不是不習慣這個氛圍,不喜歡的話我們先回去。”
所有員工剛都在參加,白茸不想讓自己成為那個特殊的例子,所以他拒絕了應非逐的好意。
“不了,也沒多長時間了。”
應非逐還是有些擔心,他又暗嘆一聲,拉著白茸左拐右拐,最后來到一處景觀陽臺。
這里已經離宴會廳有些距離了,唱片機的聲音也已經模糊得聽不太清楚。
白茸無措地跟著應非逐來到這里,剛想問原因,就迎面撞上對方的擁抱。
應非逐嘆息,他的聲音很輕,拂過白茸的耳畔。
崩塌地世界觀所帶來的焦慮在頃刻間全部消散,白茸被緊緊抱在懷中,卻充滿了一種踏實可靠地安全感。
“還是嚇著了。”應非逐這次沒有用疑問句。
他手中翻出一個木盒,分明是剛剛在宴會廳展示的那一個。
應非逐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瓷瓶,往掌心上倒出一顆棕褐色地藥丸。
白茸怔怔地看著應非逐,直到藥丸被抵在唇邊,在應非逐輕哄聲中張開唇將藥吞了下去,才想起來問:“這是什么藥啊。”
“凝神靜氣的。”應非逐將瓷瓶丟回木盒里,也不看其他東西,“現在好些了嗎?”
白茸細細感受了一下,藥丸吞下的瞬間,暖意從胃部散開,沿著經脈流向四肢百骸,原本狂跳不止地心臟也跟著靜了下來。
“好多了。”白茸有些驚奇,
應非逐拍了拍白茸的肩膀:“是我的錯,沒和你說過這些。”
白茸摸摸鼻子:“我也沒問。”
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觀里,全然沒意識到他們一個是妖怪思維,另一個卻是完完全全地人類思維。
兩人坐在這里,俯瞰著大半個a市。
倏地,應非逐擰眉問道:“等等,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如何進入公司的。”
白茸沒跟上應非逐的思路。
“是老師推薦我進來的啊。”
他說完,又惴惴不安地回憶了一遍自己進入公司的流程。
的確是走得正經報道的路子啊。
應非逐眉頭皺得更深了:“哪個老師。”
“a大的天老師。”
白茸說完,還拿出手機,從學校官網里找到那個老師的介紹,“就是他……”
“等等,好像不太對。”白茸語氣也變得不太確定,“老師好像不長這個樣子。”
應非逐的心猛地沉了下來。
白茸:“我記得那個老師還很年輕。”
“你看到的可能是假象。”應非逐說道,“有人在你面前用了偽裝的法術。”
白茸:“可是,為什么……”
就為了將他送入山海娛樂的公司嗎?
應非逐也覺得奇怪,他不清楚那個假扮白茸老師的人是誰,更不明白對方想做什么。
費那么大精力只為了將白茸送入山海娛樂?
更奇怪的是,這件事情他居然從未察覺到哪里不對。
不只是他,整個公司的高層,包括負責調查妖怪背景信息的人力資源部,居然都沒發覺異常。
應非逐有了幾個猜測,他說:“等宴會結束,我們回一趟陽光福利院。”
白茸不知道話題怎么又跳到這里了,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啊,好。”
應非逐摸著白茸的后頸,給他解釋道:“去檢查一下當初包裹著你的那塊布料。”
“哦哦,好!”白茸說道,“那我給柳姨打個電話。”
應非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白茸提著裙子去給柳姨打電話,告訴對方自己今晚可能要回一趟福利院。
應非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白天還算晴朗的天氣,此時又變得陰沉沉的了。
月亮被厚重的烏云遮得嚴嚴實實。
應非逐沉聲道:“現在就走吧,不用管宴會了。”
白茸捏著手機,茫然地應聲。
直到他提著裙子來到坐上電梯的時候,白茸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還穿著裙子!
“!!!”白茸立馬轉身尋求老板的幫助,“應先生,我的衣服……”
應非逐也沒想到這一點,不過他腦子轉得快,馬上就說:“去我的辦公室換。”
白茸想了想,在老板的辦公室換衣服總比穿著裙子去福利院要好得多,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應非逐的辦公室后面有休息室,這也算是老板辦公室的標配了。
不過像他們這種妖怪精力充沛,不需要和人類一樣需要足夠的休眠,所以應非逐很少進入其中。
應非逐帶著白茸推開辦公桌后面的隱藏門,打開衣柜挑選了半天,發現里面的衣服都是自己的尺碼。
“先暫時這樣穿吧。”應非逐挑了幾件淺色的衣服,“我去給你買內褲。”
過于直白的詞,讓本就處在羞澀中的白茸應激似的趕緊搖頭。
“不、不用買,又不是洗澡,我不用換這個。”
他只是想換掉外面的衣服。
應非逐:“旁邊也有新的內褲,已經洗好了,只是尺碼比較大。”
白茸:“真的不用換,應先生。”
剛剛打開衣柜門的時候,白茸偷偷瞥了眼放在角落的內褲。
他保證,自己絕對穿不上那個尺碼的內褲。
應非逐點頭,將衣柜門合上后,將休息室留給白茸換衣服。
隱形門關上的瞬間,休息室里頓時只剩下白茸一人。
白茸抱著衣服坐在床上,吭哧吭哧地埋頭扯下身上的裙子。
這裙子穿的時候就很麻煩,沒想到脫下來的時候更麻煩。
怪不得中世紀的歐式禮服也被叫做美麗的酷刑,白茸穿的不過是改良版,只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有些腰酸背痛了。
換好衣服后,白茸才發現應非逐沒有給自己拿襪子。
他還穿著那件裙子配套的白色蕾絲邊長襪。
不過幸好應非逐的衣服比較寬大,褲腿更是長到白茸需要卷起來才能保證不拖地。
白茸對著鏡子走了兩步,確認看不出襪子的蕾絲邊以后,也懶得再找應非逐再要一雙襪子,直接走出休息室。
應非逐正靠在窗邊的按摩椅上欣賞著窗外的夜景。
——當然,以上只是白茸所理解的。
實際上,應非逐完全沒什么心情去看夜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小妖怪今天穿裙子的模樣。
燈光氛圍下的宴會廳里,小妖怪滿心滿眼地信任,看著自己時,卷翹的睫羽被襯出一層微光,他們距離很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妖怪臉上細微的絨毛。
小妖怪的嘴唇好像擦了潤唇膏,粉色的唇瓣一張一合,如玉珠落盤的聲音落入耳中,聽得應非逐心尖兒都麻了。
應非逐閉上眼睛,忽然也想給自己來一顆凝神靜氣的藥丸。
門開的聲音輕,但還是被應非逐捕捉到了。
他吐出心中濁氣,視線朝著白茸望去。
只見小妖怪穿著他的衣服,唯一一件淺灰色帶花紋的襯衫松松垮垮地穿在小妖怪的身上,扣子沒有全部合上,胸前露出了大片瓷白的皮膚。
他的衣服對于小妖怪來說實在太大了,袖口向上折了三道,才勉強露出了細白的手腕。褲子拉到腰間,需要靠著皮帶扣緊才能不往滑。
這一身……反倒比之前那件墨綠色的裙子還要誘人。
應非逐不動聲色的閉上眼睛,默念了一遍凝神靜氣的心經。
白茸全然不知道應非逐是如何想自己的。
他小跑到應非逐身邊,有些開心地說道:“應先生,咱們走吧!”
應非逐費盡心思將身體里的火壓了下去,為了不讓自己那些思想嚇著小妖怪,只得冷著臉說:“走吧。”
白茸:?
他看著應非逐高大的背影,有些不太確定地想:他沒做錯什么吧?怎么感覺應先生的心情突然不怎么好了。
……
白茸實在弄不清楚應非逐為何突然心情變差。
他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外是不斷后退的城市霓虹燈。
白茸正在和施淮發消息。
施淮:[茸寶!你去哪了,怎么找不到你了。]
白茸認真解釋。
白茸:[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應先生帶我離開了]
施淮:[這樣啊,好可惜,我還想給你看看我的尾巴呢,為了這次的宴會,我可是護理了很久]
白茸緩緩地打了個問號。
蛇的尾巴還能護理嗎?
施淮:[我拍了照片,你看嗎!]
白茸連穿裙子都不會拒絕,這件事情自然也是如此。
施淮將照片發了過來,他似乎是在廁所拍的照片。
白茸點開照片,只見照片里的施淮上半身還是人形,裙子下方卻突兀地纏繞著粗壯的黑色蛇尾,仔細看還能看到上面的花紋。
不得不說,裙子對于蛇妖來說,的確是一件方便的衣服。
白茸禮貌性地夸獎了施淮的尾巴,得到施淮一連十幾個親親表情包。
聊天臨結束前,施淮還提醒白茸。
施淮:[對了,你可以看看微博,咱們倆進公司前被拍了好多照片]
施淮:[我的無人問津,但你的照片火了,只不過不是在娛樂圈里]
白茸:貓貓頭頂問號JPG
他疑惑地打開微博,并沒有在話題廣場看到關于自己的照片。
施淮:[轉發微博//……]
施淮:[看這個,這是一個二次元投稿的平臺]
白茸順著施淮轉發的微博點了進去,隨后瞬間石化。
只見自己的照片被拼成了九宮格,上面還配了一句話——
娛樂圈什么時候出了這號人物,狗仔原相機直拍,這也太絕了吧!想狠狠爆炒!!!
下面評論四位數。
白茸:……
想死。
第52章
白茸羞得差點扔了手機。
如果他不是坐在應非逐的車上的話。
下面的評論比白茸之前看到的還要黃暴, 有些字母縮寫和奇怪的代稱看不太明白,但結合上下文猜測,也能知道個七八分。
最重要的是, 他能看出, 那些評論的大多都是女孩子。而且評論也沒什么侮辱性的詞匯,反而都是一些發自內心地真實夸獎。
只是這夸獎的內容……反正白茸是說不出口的。
現在的年輕人已經開放到這種地步了嗎!
白茸握著手機,手腕處隱隱有青筋鼓起。
他從脖子到耳后紅成一片,臉頰飛上霞色,腦袋上幾乎熱得能冒煙。
不敢看第二眼。
白茸囫圇著趕緊退出了微博鏈接,將手機摁滅, 裝作若無其事地低著頭。
可他的異樣很難讓人忽略。
應非逐欣賞完白茸這一系列手忙腳亂, 才不疾不徐地開口:“看到什么了?”
白茸心虛,平時軟綿的聲音也跟著提亮了許多:“沒、沒有!”
說完,他又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 忙不迭地壓低聲音說道:“什么都沒看到。”
應非逐挑眉:“是嗎?”
白茸深吸一口氣, 不知道是在洗腦自己還是想讓應非逐信服, 重重點頭說道:“是的!”
他絕對不能讓應先生看到這些評論!
白茸也不知道應先生信沒信,只看到對方眼中帶笑,正好路口跳上綠燈, 應非逐一腳油門,也沒再同白茸說話。
白茸自顧自的松了口氣,逃也似的將手機塞回口袋,一路上只看著外面的風景, 試圖將腦子里的東西全部忘掉。
……
應非逐開車比白茸自己坐公交回福利院要快得多。
十點的時候,車子就停在了福利院外的停車線內。
白茸下了車, 在門外見到早就等候在那的柳姨,頓時什么都顧不上, 帶著點撒嬌意味地跑過去。
“柳姨。”白茸已經比柳姨高了,但還總喜歡向她撒嬌,“我說了到了再給您打電話,怎么還出來等我們。”
柳姨摸了摸白茸的手,笑得慈祥。
“我年紀大了,覺少,反正都是睡不著,干脆出來散散心,順便等你們。”
她說著順便,但白茸分明看出柳姨穿得是入睡前的衣服。
“睡不好嗎?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白茸有些緊張的問道,“柳姨是不是很久沒體檢了,再做個身體檢查吧。”
柳姨:“年中剛跟著院里小孩一起做了體檢,不用查。”
白茸搖頭:“要的,咱們院里的體檢沒有針對中老年人的專用項目。”
他說著,直接拿起手機,不顧柳姨的反對,在附近的醫院預定下個全面的體檢。
距離上次回福利院僅僅只隔了幾個月,可白茸的心態已經變化了很多。
當藝人雖說不在他的原定計劃范圍內,卻給他帶來了很多寬裕的經濟條件。
白茸現在不必為生活發愁,他很愿意將錢花在這些能柳姨身體帶來好處的地方上。
柳姨拗不過白茸,答應他過幾天一定去做體檢。
等到哄著柳姨回自己房間睡覺后,白茸才想起應非逐。
他趕緊去看一直沉默跟在身邊的應非逐,帶著歉意地喊道:“應先生,抱歉啊。”
應非逐大喇喇地坐在白茸床邊,滿不在乎地說道:“沒事,對了,那東西呢。”
白茸也不記得自己臨走前將那塊布放到哪里去了,不過他猜柳姨肯定會給他收拾好。
至于收拾的地方,也是從小到大就熟悉的地方。
白茸想也不想的就去翻柜子上層,果不其然,在層層疊疊的棉被中間看到那塊布。
“在這里!”白茸有些激動,將東西仔細地拿下,回頭對想給應非逐看。
他一轉身,這才發現應非逐沒什么聲息的走到自己旁邊,護著踩凳子的自己。
應非逐沒有先去拿布,而是對白茸說:“先下來,小心一點。”
白茸被應非逐這個行為小小地感動了一波,不由在心底默默說道:應先生真是個好人!
從高凳上下來站穩后,白茸重新舉起自己剛剛拿下來的布:“應先生,你看。”
應非逐只隔著白茸的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便肯定道:“這是天道之力所化成的。”
白茸對天道之力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完全不懂,他眼神懵懂地望著應非逐:“所以,是天道將我送到福利院的嗎?”
“至少他是想讓你來到這個福利院。”應非逐說。
白茸回想了一下在白澤那里所了解的事情,對現在的情況越發困惑。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應非逐也不懂天道的意思,他扯開領口,有些煩躁道:“誰知道他,陰晴不定,可能是不想人類覆滅吧。”
按照現在這種趨勢發展下去,人類所積攢的怨氣越來越重,遲早會出大亂子。
應非逐說完,又快速瞥了眼白茸,看著小妖怪清澈的雙眸,煩躁的情緒頓時消失了個干凈。
他壓制住那些負面情緒,拍了拍小妖怪的腦袋。
“睡覺吧。”
白茸暫時不是很想睡覺。
他能看出應非逐在心煩意亂,并且很大概率與自己和天道有關。
白茸往應非逐旁邊挪了挪,湊近后才開口:“應先生,你想看星星嗎?”
應非逐一愣:“星星?”
白茸點頭。
應非逐裝模作樣的考慮了會兒,在小妖怪期待的目光中,微笑道:“好啊。”
得到了肯定答復后,白茸有些興奮地主動拉上應非逐的手,帶著他從旁邊樓梯往天臺走去。
華國經濟好轉后,隨意丟棄小孩的現象也少了許多,尤其是在a市這邊。
陽光福利院現在的孩子只有個位數,原本的各種教室房間也空置了許多。三樓以上的房間幾乎都落了灰,再往上就是通向樓頂的鐵門。
白茸走到鐵門旁邊,簡單吹開落滿的灰塵后,直接將手伸到鐵門后面去開鎖。
“我小時候經常上來,后來柳姨擔心天臺對小孩不安全,就找人在這里裝了個鐵門。”白茸說道。
鐵門可以從里面打開,樓梯上面的灰塵不比鐵門上的少。
白茸擰開鐵門后,借著階梯高度,回頭對著應非逐伸手,眼眸澄亮:“應先生,上來嗎?”
應非逐輕笑,將手放在白茸掌心。
“好啊。”
樓頂風吹日曬雨淋,倒是沒有室內這么多灰塵聚積。
白茸脫下外套墊在一處石頭上,拉著應非逐坐了下來。
漆黑的夜里,天邊只有一輪模糊的彎月,低的像是要從天邊墜落下來。
不遠處的樹尖安靜地當底盤托著月亮,風把樹頂吹得搖晃。
厚重的云層在彎月旁若隱若現,無聲地向白茸陳述著今天的天氣。
白茸看著黑乎乎一片的天空,呆滯了很久。
“啊,我忘了今晚天氣不好。”看不到星星……
應非逐坐下來后也沒撒開小妖怪的手,他捏了捏小妖怪蔥白一樣嫩的指尖,悶笑了幾聲后才說:“很想看星星?”
白茸有些失落,他說:“應先生心情不好,想帶應先生看星星的。”
應非逐了然,有些念念不舍地放開了白茸的手。
“那我帶你換一個地方看星星。”
白茸呆呆地問:“還有什么地方能看星星嗎?”
應非逐只是問了句毫不相關的問題:“怕高嗎?”
白茸:“還好。”
應非逐頷首,隨后有些神秘地說道:“等會害怕的話,就抓著我的角。”
白茸:???
白茸睜大眼睛,忽地升起一種大膽的想法。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應非逐身形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
那生物大到看不清全部面貌,白茸只能從它伸出的黑色雙翼勉強認出,這是應非逐的原形。
熟悉的低沉嗓音從黑影身上傳來:“要上來嗎?”
心臟幾乎跳出胸腔,白茸努力保持著呼吸的平靜,最后仍是徒勞無功。
應非逐也不說話,安靜地等著白茸的答案。
“要!”白茸的尾音都揚了起來,他眼眸亮起,握緊的拳頭捏在胸前,緊張得差點說錯話。
巨龍聞言,向自己的小王子伏下身體。
白茸踩著對方的羽翼爬上龍背,在應非逐的提醒下穩坐在龍頭上,雙手緊緊扶著龍角。
黑龍猛地展翅,白茸瞬間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黑幕般的天空離自己越來越近,黑化的棉花糖烏云近得好像伸手可摸。
但黑龍還是沒有停下,很快,白茸穿過了云層……
那些被云層擋住的星星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視線中。
這是從未見過的欣賞角度,白茸興奮得差點尖叫。
黑龍的身形大到可以媲美巨型建筑物,周圍空地大到可以肆意翻滾。
白茸坐在他的龍首之上,完全沒有什么身處在高空的失重感。
更何況……
只要一想到這是應非逐的原形,白茸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完全不擔心掉下去的會有什么危險。
躍出云層后,黑龍飛行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耳邊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風聲,白茸激動地快要不能呼吸。
柔軟的發絲的在狂風吹拂下掛在了耳畔,白茸激動地仰頭看著漫天星空,黑色的發絲與夜色交融在一起。
應非逐不緊不慢地扇動著翅膀,見小妖怪如此開心,也不由得跟著多了份愉悅。
“喜歡嗎?”
白茸:“喜歡!!!”
應非逐:“喜歡的話,以后可以再來。”
白茸:“好!”
……
從天上下來之后,白茸這才發出現自己的腿有點發軟。
他的臉還是紅的,只不過這次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過于激動和興奮。
應非逐將那塊蘊含著天道之力的布收了起來,回頭見小妖怪仍興奮地回味,不由有些失笑。
“回去嗎?”應非逐問。
白茸想了想,說:“還是回去吧,窮奇還在家里。”
他出門前留了食物,但窮奇是個有多少吃多少的性格,白茸擔心窮奇會在自己出門后一口氣吃光所有食物,然后再餓到自己回來。
應非逐:“好,我去開車。”
回去的路上,新鮮感和興奮褪去,白茸后知后覺的感覺到疲憊。
車子剛駛出福利院,白茸就靠在車窗邊睡著了。
輕輕淺淺的呼吸彌漫在耳畔。
應非逐偏過頭,發現白茸已經陷入了沉睡,小心地將車子停在路邊。
他解開了安全帶,身體往白茸的方向靠了靠。
車窗外的路燈已經有些年頭了,沒有a市市區那么亮堂。
卷翹的睫羽在昏黃燈光下,投下小片陰影。
應非逐伸手,抵在白茸的唇角處,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明白。”
嘆息融在夜色之中,應非逐從后座取了毛毯出來,動作輕柔地蓋在白茸身上。
……
一夜無夢。
白茸伸著懶腰醒來后,原定的鬧鐘剛好響起。
早上八點半了,倒是比昨天醒的要早一點。
白茸打著哈欠,下床洗漱,穿著睡衣解決自己早餐,以及窮奇的早餐。
吃完早飯后,白茸準備回床上再躺一會兒,在經過二樓小陽臺的地方聽到了應非逐接電話的聲音。
他的第一反應是應非逐居然沒去上班,隨后才想起,山海娛樂會在周年慶宴會結束后,給所有員工放三天假期。
白茸不想偷聽別的打電話的聲音,打算直接走開,卻被轉身的應非逐伸手勾住了脖子。
應非逐將胳膊搭在白茸肩膀上,身體的大半重量也壓在了對方身上。
他不顧小妖怪的不解,自顧自對著電話另一端說:“想住在我這里,絕對不可能。”
雖然沒開免提,但白茸還是清晰的聽到電話另一邊的聲音。
是龍富修,并且是處在暴躁中的龍富修。
“我買套房子還不行,你隨便開個價,還有我買不起的別墅嗎?”
應非逐:“給多少錢都不賣,有多遠滾多遠。”
龍富修:“你以為我想住過去?要么讓白茸住在我這里,我給他買a市中心最好的地皮,直接給他建一個莊園。”
應非逐嗤笑:“俗氣,白茸才不在乎這個,他只想跟我住在一起。”
白茸:???
龍富修:“應非逐!有本事打一架,你輸了就讓我去住。”
應非逐:“你想打架就打架啊,反正你別想住在我這里。”
白茸:……
仿佛小學生吵架的電話內容讓白茸幾次忍俊不禁,他后退了幾步靠在墻邊,有了墻體的依靠,支撐著應非逐的重量時總算沒那么累。
龍富修的聲音忽的消失,過了幾秒,白澤接替了龍富修,與應非逐說道:“抱歉,阿修的脾氣不太好。”
面對白澤,應非逐的語氣總算沒那么暴躁。
“白澤,你們在打什么主意?”
白澤:“抱歉,只是聽說了一些事情,順便想換個地方住。”
白澤說完,頓了頓,繼續道:“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應非逐眼眸微微瞇起,“你要拿這個人情換?”
白澤肯定道:“對。”
應非逐:“我這沒空房子了,所有的房子都住了人。”
白茸舉手:“白澤先生可以住在我那里!”
應非逐:“……”
白澤也聽到了白茸的話,原本溫柔梳理的語氣頓時變親近了許多。
“白茸,你在應非逐身邊?”
白茸完全忘記這只是普通電話,對著電話另一端自顧自點頭,“對的。”
龍富修的聲音從白澤旁邊傳來:“現在才早上八點半,你和應非逐住在一起的?”
白茸:“啊,之前發生了點事情,應先生說住在他這邊會安全很多。”
“嘶。”龍富修哪里看不出應非逐的心思,張口就想罵他,卻被白澤一個眼神警告給壓了下去。
白澤壓住龍富修后,還是很溫柔的對著白茸說:“會不會不太方便?”
白茸:“不會!”
應非逐卻想起什么,嘴角的弧度忽然向上揚起。
他話鋒一轉,跟著白茸說:“沒錯,你們可以住在白茸那兒。”
說完,他也不給白澤再說話的機會:“入住手續我會給你們辦好,你們直接進來就行。”
說完,應非逐就將電話掛斷,同時站直了身體。
白茸有些開心,他對白澤有著近乎本能的親和,總是不由自主的將他當做依賴之人。
或許真的如白澤所說,他養了自己很久。
“應先生,你真的愿意讓他們住我那里嗎!”
應非逐笑得很奇怪:“當然,我欠白澤一個人情,你愿意讓他們住在你那里,也算是幫我解決了件難辦的事情。”
“不過……”他拖長調子,“白澤和龍富修是幾百上千年的情侶,他們住在一起,你再住在那里,肯定有些打擾他們。”
白茸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那怎么辦?”
應非逐:“既然如此,你就住在我這邊吧,反正我是單身,我家別墅空房間很多,你現在住得也挺好的,是不是?”
好像是這樣……
白茸:“應先生,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你?”
應非逐:“不會的,你住在這里,剛好可以陪我。”
應非逐可太熟悉小妖怪單純又富有同情心的性格了,他不打草稿就直接賣慘道:“我一個人住了數千年,如今有你陪著,也算是多了件開心的事情。”
白茸:“真的嗎?”
應非逐:“當然。”
應非逐不給白茸細想的工夫,直接拉著他往房間走:“現在還早,回去再睡會兒吧。”
白茸就這樣被應非逐推進房間,關門時隔著門縫,呆呆地看著應非逐的笑容弧度越扯越大。
……
白茸總覺這個發展有點奇怪,但他躺在床上,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困意打倒,又睡了個回籠覺。
龍富修搬來得很快,當天晚上,白茸在別墅區看到正在散步的龍富修和白澤。
午后的秋風漾起樹葉,從四面八方送來秋日的味道。
“白先生!”白茸一見到白澤,尾椎骨和頭頂就癢癢的,總想冒出耳朵尾巴去向對方撒嬌。
白澤微微一笑,輕聲提醒白茸:“尾巴出來了哦。”
白茸:!!!
啊啊啊他還是沒控制住情緒。
白茸伸手捂著身后,折騰了半天也沒將尾巴和耳朵收回去,反倒是弄出一頭的汗。
白澤在旁邊笑著:“變不回去?”
白茸吶吶道:“是的……”
白澤將胳膊從龍富修懷抱里抽出來,沖著白茸招手。
白茸聽話地走過去,他本以為白澤要幫他將尾巴耳朵收回去,卻不想對方只是伸手,輕輕摸著敏感、柔軟的耳朵和尾巴。
“真可愛。”白澤全部摸了一遍,才輸了點自己的靈力,幫白茸將耳朵尾巴都藏了起來。
龍富修有些吃味,卻不像面對應非逐那樣暴躁,反倒是開口問白茸。
“我給你的卡,怎么沒花錢。”
白茸都快將這件事情忘了,那張卡一直躺在房間最安全的地方,白茸一次也沒使用過。
“我沒有花錢的地方。”白茸乖乖回答。
龍富修說:“房子車子都可以買,你不是在娛樂圈當明星嗎?可以直接投資劇組,到時候導演都可以直接聽你的。”
白茸還真沒想過這些。
“我有地方住的,也沒用必須要開車的地方。”白茸挨個回道,“有好劇本的話,經紀人會通知我,他篩選過每一個劇本,不會出現資金不足的地方,不用我投資的。”
龍富修:“算了,下次我直接買東西給你。”
他算是看明白了,白茸估摸著完全不知道如何花錢。
陰沉沉的天氣實在沒什么值得散步欣賞的地方,白茸陪著白澤在別墅區里轉了一圈,臨分別前還問白澤想吃什么,他可以做好送上門。
白澤沒有拒絕,報了兩個菜名,臨走前還不忘摸了摸白茸再次冒出來的尾巴。
這是一條叛逆的尾巴。
好在別墅區住著的唯一人類是方駁深,而他也算不上正常人類,即使白茸露著尾巴耳朵,在別墅區逛三天三夜也沒有什么事情。
白茸已經放棄了對耳朵和尾巴的管理,他哼著歌回到別墅,做了兩份晚飯。
一份送給新入住的白澤他們,另一份留著給自己和應非逐當晚餐。
他臉上的情緒實在好懂,應非逐坐在餐桌邊,酸氣沖天地對白茸說:“這么喜歡白澤嗎?”
“是的。”白茸吃著晚飯,眼角眉梢的欣喜怎么也擋不住。
他托著腮,露出的脖頸線條格外好看。
白茸今天做了糖醋排骨,他吃了幾塊,好像連聲音都跟著排骨染上了幾分甜意。
“我喜歡白澤先生。”白茸抖了抖耳朵,“也喜歡應先生。”
“現在和應先生、白澤先生住在一起,感覺好幸福啊!”
應非逐心中的酸意頓時一掃而空。
第53章
知道公司的正式員工都是妖怪后, 白茸已經從最初的不習慣到現在逐漸融入氛圍了。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馬上就是元旦,a市也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白茸和胡河陽又錄制了兩期《神奇動物園》后, 第一期的剪輯也正式結束, 進入視頻網站播放,并且還取得了不錯的播放量。
別墅外的槐花開得不是時候,不過一周又全部謝了,連帶著原本郁郁蔥蔥的樹葉也跟著掉了個干凈。
冬日的氣息越發凜冽,從客廳的全景落地窗往外看去,到處都是凋零的樹木和路邊都堆起厚厚的積雪。
科技維持著屋子里的暖氣, 白茸還是穿著春夏時的睡衣, 抱著窮奇在廚房忙活。
廚房的操作臺與島臺之間,放著這個落地手機支架,正顯示一場廚藝直播。
這一個月, 白茸閑著沒事, 就會帶著窮奇開個直播, 為他積攢信仰。
直播的成效也是肉眼可見的好,窮奇已經能變回完整的原形了,還差點撐塌了別墅, 還是住在附近的白澤及時趕過來,幫著白茸將窮奇又逼回了窮奇小貓的模樣。
白茸今天是在直播做飯,偶爾會看彈幕和粉絲聊聊天。窮奇就趴在不遠處的操作臺上,不過白茸不讓他靠近切菜和炒菜區。
直播間的人數不少, 彈幕也滾動得飛快。
【又開直播了,火速趕來】
【剛結束考試, 幸好有茸寶的直播陪著復習,雖然沒復習完但是考的題目有一大半是復習到的, 穩了穩了】
【山君是不是又大了一圈啊,它長得好快】
【感覺山君實大體型貓哎,他的大小都快比得上緬因了。】
【有點胖了,是不是要控制飲食了,再胖估計就對身體不健康了吧。】
【今天做什么!隔空吃菜,茸寶又給朋友做飯了,好羨慕和茸寶住在一起的朋友】
白茸沒隱瞞自己和別人住在一起的事情,不過應非逐每次出現在直播鏡頭內,都會做點手段,但其他人看不太清自己的面孔,所以至今都沒人認出來他就是山海娛樂的老板。
白茸切好菜,得空看了眼彈幕。
“我也不知道山君是什么貓。”
“胖嗎?”白茸忽地扭頭看了眼窮奇,“還好吧,它就是骨架大一點,沒有多胖的。”
【養貓親媽眼雖遲但到,山君躺下的時候,肚子都快像非牛頓液體一樣流出來啦!】
【笑死哈哈哈,和我閨蜜一樣,我閨蜜的橘貓都胖成球了,她還很努力的為橘豬找理由說是冬天毛炸開了顯胖,明明春夏的時候也是這個體型】
白茸狠狠沉默了,他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將窮奇打量了一圈。
快圓成球的腦袋,鼓鼓囊囊的肚子,以及胖到看不出腱子肉的四條獸腿。
白茸:……
他不愿意承認,彈幕上說的是真的,窮奇似乎真的胖得有些超出了。
“好像是有點胖了。”白茸摸了摸鼻子,“要不今天晚上就少吃幾塊肉吧。”
窮奇聽到這話,嗷嗚一聲就站了起來,像個小炮彈沖著白茸就來了,撞入白茸胳膊上后就開始倒地撒嬌。
白茸心又瞬間軟了下來。
“也沒胖到要減肥,可能是運動量不夠,今天吃完飯,我帶你去院子里走走。”
“嗷嗚!”
【心軟的茸寶,茸寶別信!它在裝可憐!!!】
【這個敦實的重量,它就算每天少吃一頓都沒關系】
白茸有些發愁地看著越發圓潤的窮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和應非逐商量,按照應先生的性格,絕對會將窮奇的一日三餐改成一日一餐。
說曹操曹操到,白茸剛在心里閃過應非逐的身影,客廳的門就打開了。
應非逐帶著一身寒氣走進屋內,脫下外套后徑直來到廚房,洗手,幫白茸切菜一條龍動作。
他壓低了聲音,怕被直播間收錄進去。
“今天要做什么。”
白茸乖巧道:“酸菜魚,椒鹽基圍蝦,干鍋花菜……”
“太多了。”應非逐說,“這么多做著不累嗎,下次不用再做龍富修的那一份,他不吃飯也餓不死。”
“應先生……”白茸無奈。
自從白澤和龍富修也住在了別墅區內,白茸有空會順便給他們也做一頓飯。
但應非逐與龍富修一直不對付,一言不合就吵架,如果白澤和白茸不在身邊,可能會直接變成原形進行最原始的戰斗——撕咬。
應非逐舉手投降:“我不說了,你做飯吧,我給你幫忙。”
雖然多出了一個應非逐,但白茸還是時不時的和粉絲們聊兩句。
他偶爾會說一下自己做菜的步驟,白茸覺得自己在廚藝上是有幾分天賦的,那些做菜的流程,他只需要看一遍就能上手做,并且做出來的味道都挺好的。
隨著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全部盛盤,直播間的彈幕也越來越統一。
【好饞好饞,想吃酸菜魚嗚嗚嗚】
【今晚就吃酸菜魚吧,點個外賣先,看得我餓死了】
【我也好想吃,茸寶送外賣嗎,不遠,就隔了一條小溪(ipR國)】
【我也想吃,我比前面的還近,我就在隔壁!(ipE國)】
白茸昨晚最后一道菜,喘氣聲有些偏急,被應非逐勒令去餐桌邊休息,剩下的他來處理。
白茸從直播支架上拿下手機,也準備和粉絲們揮揮手說再見。
看到彈幕上各種哭訴想吃,白茸笑彎了眼睛,在直播間里發了數百個紅包,每一份都是能吃酸菜魚的價格。
給粉絲們抽完獎后,白茸正式揮手告別,關了直播,準備開始今晚的晚飯。
白澤他們的飯菜被單獨盛裝起來,交給窮奇送過去。
應非逐處理完廚房,看著窮奇離開的背影,熱得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無所顧忌地袒露出他健壯的胸膛。
“窮奇恢復得還挺快的。”應非逐坐在白茸對面,同白茸說道,“再過些日子,估計能恢復自己的意識了。”
白茸:“那豈不是能變成人了?”
應非逐:“那還早,只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回頭將他丟給林文玉,他之前要搶窮奇嗎。”
白茸戳著米飯,目光卻一直落在應非逐身上:“窮奇不能繼續和我們住了嗎?”
應非逐耐著性子說道:“窮奇是兇獸,脾氣比龍富修還差,留在家里天天打架。”
白茸:“那送到林文玉前輩那邊,不會打架嗎?”
應非逐聳肩:“反正他們巡回演唱會結束后沒事干,正好林文玉脾氣暴躁,送個窮奇給他對沖。”
白茸:……
他有點擔心這兩人會一天打十架。
應非逐夾了塊基圍蝦,放在白茸碗里,語氣輕松極了:“放心,別墅區下面有上古陣法壓著,他們鬧不出什么大事。”
“吃飯。”
……
晚飯過后,天空又飄起鵝毛大雪。
白茸洗完澡后從浴室出來,看見屋外的雪簌簌落下,有些驚喜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茫茫一片白色。
一個月前還翠綠的槐樹,現在已經看不到丁點綠色。
白茸也是后來才知道,這槐樹原本有應非逐的靈力作為供養,才會入了深秋還保持著常綠。
至于十月底開槐花,應非逐解釋說他那天輸靈力的時候,一不小心手抖,多輸送了些,才導致他在十月底的深秋天氣二次開花。
后面入了冬,應非逐才停止給槐樹輸送靈力,由著樹葉隨著入冬的天氣落了個精光。
而現在,紛紛揚揚落下的雪將槐樹枝頭染成白色,僅僅一道透明的玻璃之隔,深冬的室外與溫暖舒適的客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茸舉著手機拍了張照片,分享在微博,很快就收獲了許多點贊。
自從《神奇動物園》一連播放三期之后,白茸微博的粉絲數量就越來越多,如今已經有了七位數的積攢,放在娛樂圈內也算個十八線小明星了。
不過,有山海娛樂做后盾,白茸在娛樂圈的真實地位遠不如此。
發完微博沒多久,白茸就接到了谷離山的電話。
自從知道谷離山是白骨精的性轉版后,很長一段時間,白茸都很難直視對方。
雖然他已經見過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妖怪,普通的有山琥山越兩姐妹,是位于華國東北方的老虎成精;帶有神話色彩的也接觸了很多,比如說作為鹿蜀的路數,作為九頭相繇的相瑤。
以及作為應龍的應非逐……
白茸至今記得應非逐展開雙翼騰躍在云間的畫面,一切言語都難以形容當時的震撼和驚艷。
白茸斂下心神,對著手機另一端喊道:“喂,離山哥。”
谷離山:“看到你發微博了,既然還沒睡覺,我跟你說件事。”
白茸端著冒著熱氣的養生茶,慢吞吞地挪到沙發旁坐下。
“哎,您說。”
谷離山:“有個導演找上我,給我遞了本子,指名點姓讓你來演。”
白茸:“什么劇本啊?”
谷離山:“是個古代權謀的本子,網劇,不過劇本不錯,導演也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只是這個題材是架空,上不了星,只能拍網劇。”
白茸倒不在乎什么上星不上星,他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非科班出生,演技也不見得有多好,也不會來事沒有情商。
這種情況下,有工作就不錯了。更何況谷離山審過的劇本,絕對不會有差的。
“是客串嗎?”白茸先入為主,算著這次自己需要客串拍多少年。
“不是,是男主。”谷離山笑道,“你對自己有點自信,網劇客串可沒什么去的必要。”
“唔。”白茸抱著手機倒在沙發上,他預估好了距離,腦袋剛好枕在柔軟的抱枕上面。
“那女主是誰啊?”
“這是一部雙男主,另一個演員是浩瀚文化的藝人,人品一般但演技的確不錯。”谷離山說道,“他那個角色有女主,但你沒有,你的角色從頭至尾都是孤身一人。”
好家伙,那就是寡王唄。
白茸懂了,他還挺喜歡這樣的劇本的。
成為藝人,白茸最害怕的就是親密戲。現在聽到自己要演的角色沒有女主,對白茸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行啊,離山哥你把劇本發給我就行了。”白茸說道,“我今晚看一下。”
谷離山嗯了一聲,手指放在電腦enter鍵上按了一下,“我發過去了,你注意查收。”
“不要看得太晚,你還小,早點睡覺。”
白茸:“哦哦,我會的。”
掛點電話后,白茸也收到了谷離山發來的文件。
白茸不喜歡在手機上看大量文字,去書房打印機那邊將全部內容打印出來,拿到房間看了個通宵。
白茸:……
是這樣的,他本意還是想早點睡的。
奈何劇本寫得不錯,白茸看著看著就入了戲,等到全部看完,外面已經白茫茫看不到黑白以外的其他顏色了。
不過白茸不敢頂著這兩個泛青的眼圈出現在應非逐的面前,他裝作賴床,等應非逐去了公司才敢起床。
胡亂解決完早飯后,白茸抱著厚厚一沓的劇本,踩著雪出了門。
山海娛樂難得有些熱鬧,很多員工都趴在窗邊去看外面的雪花。
白茸路過許多辦公桌,帶著一身寒意和雪氣,坐到谷離山辦公桌的對面。
看到白茸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谷離山無奈扶額。
“你是不是看通宵了?”
白茸拿著劇本擋住自己大半張臉,渾身上下只寫著兩個字——心虛。
谷離山:“應總沒教訓你?”
白茸低咳兩聲:“我等他去上班后才起床的。”
谷離山嘆氣:“那你回去后記得補覺。”
“也不怕熬夜不長個子。”
白茸舉著手:“錯了錯了,而且我已經過了長個子的年紀了。”
哪有二十多歲還長個子的成年男性,即使是妖怪也沒法突破骨骼年齡啊。
谷離山臉上的黑眼圈不比白茸小多少,他給白茸倒了杯水,然后才慢悠悠開口。
“看來你很喜歡這個劇本。”
白茸:“是不錯,只不過……前面一半的劇情里,賀月明一直都是以女裝示人,導演打算請個女角色演前半部分嗎?”
谷離山緊接著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后,才說道:“想什么呢,這是網劇,沒有多少投資,自然不會多費一筆錢再請個演員。”
“???”白茸指了指自己,“難道要我來演?”
谷離山:“導演就是看到了你在咱們周年慶晚宴時的那張照片,才想找你來演。”
白茸:“……”
有點后悔了。
“整部戲拍完,到手的錢能有七位數。”
這個價格對于白茸這種新人來說已經算不錯的了,倒是和谷離山剛剛說的“資金緊張”成悖論了。
白茸:“不是說資金緊張嗎?”
谷離山:“請演員資金緊張,大部分錢都投到拍攝環節了。”
白茸面帶愁意。
他的確喜歡這個戲,可偏偏這個角色一半的戲份都在女裝。
也怪不得這個角色沒有配對的女主角,在劇本里面,賀月明的性向一直是個謎,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前期的時候經常大肆收男寵,出門在外不是靠在男寵懷里吃水果、就是坐在男寵身上“顛鸞倒鳳”,什么大膽的事情都敢做。
谷離山勸他:“好劇本可遇不可求啊。”
白茸也知道這一點。
這幾年圈里的劇本越來越差,好劇本是真的可遇不可求,這個角色放出去,肯定多得是演員愿意穿女裝,或者說是直接找英氣一點的女演員來演。
“好吧。”白茸松了口,“我愿意演的。”
谷離山再次啄了口茶,滿意地點頭:“行,過幾天我帶你去簽約。”
這事算是定下來了。
白茸從谷離山的辦公室出來后,打算直接回去補覺。
只是,他估摸著自己是熬過頭了,明明整晚都沒睡,居然一點困意也沒有。
算了,再看看劇本吧。
……
在白茸同導演簽了合同后,劇組就迫不及待地正式開拍了。
元旦之后,白茸也離開了a市,帶著冬裝行李和臨時助理山琥,以及死賴行李箱里要跟著一起去的窮奇,到達隔壁省的劇組。
作為主演之一,白茸被分了一個單獨的化妝室,也兼當他的休息室。
拍定妝照的那天,白茸第一次與另一個主演相見。
“你好,我叫單子珩。”對方笑得斯文,禮貌性地和白茸握手,“我比你大幾歲,你可以直接喊我單哥。”
“單哥。”白茸順桿而上,也省的自己浪費腦細胞去想稱呼了。
“哎。”單子珩笑容加深,“年輕就是好啊,小茸皮膚真不錯,我還真是年紀大了,化妝前敷幾個面膜都做不到底妝絲滑。”
白茸聽到這話,看了眼單子珩。
單子珩說的不錯,他的皮膚狀態的確不怎么好。
或者說,白茸這半年來見慣了應非逐、相瑤他們,他們這些妖怪除了長相都很優越,皮膚更是好得不行,隨便怎么吃喝造作,都不會爆痘。
除此之外,山海娛樂的藝人也很少注重飲食減肥,除了相瑤。
她有九個腦袋,吃得太多,是少有的會長胖的妖怪。為了上鏡,她的經紀人經常跟在相瑤身后,隨時隨地提醒對方少吃點。
不過面子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白茸笑著說:“單哥是演技派啊,我演技差,還要多拜托單哥提點。”
單子珩捂著唇:“小茸嘴真甜,劇本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白茸:“……好。”
白茸轉過身,背對著單子珩的時候才皺起眉。
他只見過明星避嫌,對戲都要開著酒店房間門的演員。但單子珩剛說著話時表情又如平常一樣,也不像有別的意思。
難道是他多慮了?
……
定妝照有多人的也有單人的,拍完全部的定妝照也需要一天。
白茸回到酒店的時候,久違地累到腰酸背痛。
他趴在酒店的床上,用最后的清醒意識逼著自己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疲憊感頓時消散許多,也沒有先前那么困了。
白茸靠在床上拿出手機,點開了施淮的聊天框。
白茸:[施淮,在嗎?]
施淮:[嘀嘀,小蛇為茸寶服務~]
白茸被施淮逗笑了。
白茸:[想找你打聽一個人,你認識單子珩嗎?]
施淮:[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白茸已經習慣了施淮的說話方式,他這么說,就代表施淮吃過單子珩的瓜。
白茸:[細說]
施淮:[他們公司曾經有個男藝人,控訴單子珩職場性騷擾]
白茸眨眼:[然后呢]
施淮:[公司出來為單子珩說話,當時單子珩和那個新人男藝人進過同一個劇組,那個劇組的導演也出來為單子珩說話,還說男藝人在劇組的時候就對單子珩有些討好,最后沒拿到好處才往單子珩身上潑臟水的]
白茸:[最后結果呢?]
施淮:[不了了之,現在提到這件事,單子珩的粉絲會馬上跳出來說他是被冤枉的,至于那個男藝人,據說已經退圈了]
白茸:[……]
施淮:[你突然找我問這個,他不會對你做了什么吧?]
白茸:[目前看起來還很正常,就一點比較奇怪,他對我說有不會的可以去他的房間問他]
施淮:[山琥姐在你旁邊跟著吧,如果他對你圖謀不軌,直接喊山琥姐,山琥姐有經驗,她知道如何處理]
白茸還真不知道山琥居然會對這種事情有經驗。
白茸:[她會怎么處理啊……]
施淮:[踢斷他的命根子,后續找幾個小妖怪去騷擾一下他]
白茸:[……]
他默默地夾緊了被子,心中不由得對山琥豎起大拇指。
好在之后正式拍攝的時候,單子珩一直表現得很正常,除了拍戲的時候,也很少與白茸說話。
正式開拍一周后,導演和制作人商量了一番,想趁著寒假流量炒一波話題,就將定妝照全部公布在官博上。
這種古代權謀劇總是很受觀眾的歡迎,單子珩正處在流量明星和演技派的過渡,同時有不錯的演技和數量眾多的粉絲,所以定妝照剛發布,就收獲到了許多討論。
導演原先想的是,以單子珩為流量主力,買幾個熱搜炒作一下。
但事情發展總不會順著心意,定妝照發出去二十四小時后,網絡上的話題完全變了。
大多數人看到定妝照的第一反應都是——
感覺白茸和單子珩的臉不在一個圖層……
第54章
【這兩人是一個圖層嗎?】
【雙男主?是我的那個雙男主嗎???】
【震驚, 白茸下海了???】
【不要亂說,就是傳統的雙男主,不是網絡現在流行的那種雙男主, 單子珩演的那個角色是有老婆的好吧, 這么說對女演員很不公平】
【單子珩好丑啊,他到底是怎么火起來的?】
【不要和好看的人一起照相,會把丑的那個襯托得更丑的……】
【山海娛樂真不是看臉簽約的嗎?感覺他們公司就沒丑的藝人】
【這個角色好帶感,半柔半剛,半陰半陽,這種人設真的能演出來嗎?】
【以前覺得單子珩長得還行, 和白茸站一起又顯得好丑, 單子珩粉絲還總夸他們哥哥長得儒雅,要我說娛樂圈論儒雅人設還得是東方青】
【東方青之前有個民國時期穿長袍帶銀邊眼鏡的照片,真的絕了, 不知道你們看過沒, 單子珩也演過類似的角色, 和東方青根本不能比】
【要是這個角色是東方青來演就好了】
【不可能,這只是個網劇。而且東方青今年已經拍了兩部戲了,他超級懶的, 肯定會在家休息到明年初……】
【是這樣的,山海娛樂的藝人都這樣……】
【也就白茸現在咖位不大,正在發展期間,行程才會稍微多一點, 珍惜吧(來自相瑤粉絲的忠告)】
【是這樣的,我們等BOX的巡演等了兩年, 他們巡演了三個月,借著周年慶宴會回到a市, 現在已經不出來了(來自BOX粉絲的哭訴)】
【最勤奮的應該是胡河陽吧,不過他是十分勤奮地犯事,他的黑□□ot號的粉絲數也到千萬了,牛】
【我有點搞不懂胡河陽,有時候感覺他是故意的,明明很多事情沒這么嚴重,他非得嘴賤說兩句,弄得大家都生氣】
【所以白茸的另一部劇局中迷霧什么時候播啊,元旦都過去了】
【說是年前放,今天也算年前,除夕夜也算年前……】
【局中迷霧我是真喜歡,就是一直不播,今年暑假就指望著看這部劇呢】
【這部劇也好看啊,女主好看,男主只有的白茸好看,另一個男主……也湊合吧】
……
“砰——”玻璃杯被砸到地毯上,滾了好幾圈,被子里的水也撒了一地。
單子珩面色鐵青,全然沒有第一次見到白茸時溫和儒雅的模樣。
房間里除了他以外,還坐著導演湯敦和負責宣發的工作人員。
負責宣發的工作人員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帶著黑框眼鏡,頭發被利落地盤成丸子頭,青春靚麗,卻被這個朝著自己砸來的杯子嚇得瑟瑟發抖。
單子珩指著她質問:“為什么不p圖,給你們發工資時用來做什么的,一張宣傳圖都p不好,湯導留著你做什么的!”
湯敦不留痕跡地皺了下眉,示意宣發人員往自己身后站,緊接著揚起笑臉對單子珩說。
“這丫頭剛畢業沒多久,她只負責宣發,圖片的事情她管不著。”
單子珩臉黑的跟鐵鍋一樣,旁邊的助理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
“我不管,照片必須刪了重發。”
湯敦附和:“是是是,那條微博已經刪了,等熱度過了,我們會重發一張新的宣傳圖。”
單子珩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他輕瞥了一眼站在湯敦身后小聲哭咽的工作人員,平復了心情后,溫柔的說道:“抱歉,剛剛有些失控,沒砸到你吧。”
“小助,去給哪個紅包,給這位小姐賠罪。”
湯敦說著客套話:“不用,這本來就是她們工作人員的錯誤,怎么還需要勞煩您給紅包呢。”
宣發人員緊跟著湯敦,對單子珩彎腰道歉:“單老師對不起,是我們這邊的問題。”
湯敦:“等回頭新的宣傳圖弄好,我們這邊會交給您的經紀人進行審核。”
單子珩和滿意導演的識趣,勉為其難地說了聲好。
湯敦:“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帶著工作人員離開了單子珩的房間后,湯敦老好人的表情頓時消失。
他面無表情地走在酒店走廊之間,對抽抽噎噎地宣發小姑娘說:“今天的事情難為你了,你先忍忍。”
說完,他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紅包過去。
“這兩天就休息一下。”
工作人員擦著眼淚,對湯敦控訴:“外面不是說單子珩的脾氣很好嗎,他剛剛差點就砸到我的腦袋。”
湯敦:“他們這種人,鏡頭前和鏡頭后完全是兩個人,鏡頭下什么樣的人我都見過。”
工作人員繼續說:“可那宣傳照已經給他經紀人審核過了,是他們同意后才發出去的。”
湯敦嘆氣:“這種事情和他們爭辯是沒用的,雖說簽了合同,但他如果不好好演,我們所有人的心血都全部浪費了。”
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工作人員扭頭看到門牌號,低聲道:“可我覺得山海娛樂的那個白茸老師的脾氣就挺好的……”
湯敦:“嗯,山海娛樂的藝人就算表面上性格暴躁,也不會想單子珩這種人這樣無故對工作人員撒氣。白茸……性格的確不錯,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沒什么,去休息吧,這兩天的工作就轉交給別人。”
“好,謝謝湯導。”
……
湯敦離開房間之后,小助理才拿著紅包從房間出來。
見客廳里已經沒了其他人,小助理心中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對單子珩詢問:“老板,這紅包……還要給他們送過去嗎?”
單子珩斜睨著眼看他:“蠢貨,人都走來,你送給誰啊?”
看出單子珩心里的氣還沒消,小助理只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離職。
他趕忙道歉:“對不起老板,是我動作太慢……”
單子珩:“去找喬伊哥過來。”
喬伊哥就是單子珩的經紀人,他過來,也就意味著單子珩心中的氣不久就能全散了。
小助理彎著腰去給喬伊哥打電話去了,單子珩獨自走到窗邊,對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身影,伸手去碰他自己那干涸到有明顯唇紋的嘴唇。
“白茸嗎……長得的確不錯。”
——
一天的戲份全都在NG,白茸配合單子珩演了一遍又一遍,演到最后已經有點麻木了。
湯敦陪著他們在寒風中吹了一天,竟然也沒生氣,只是在NG第21次的時候,對著所有人揮揮手,讓他們直接去休息,明天繼續拍。
白茸回去卸妝,洗完臉后,穿著厚厚的白灰色羽絨服,踩著雪離開了拍攝現場。
回去的路上,白茸回憶著今天拍戲時的各種細節。
“山琥姐。”他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山琥說道,“單子珩今天是不是在故意壓我?”
白茸不是笨蛋,他感覺單子珩今天的表演太過于大開大合,似乎想在戲里壓著他。
但白茸反倒沒有因此覺得他演得好。
說句不太禮貌的話,在白茸看來,單子珩的演技遠不如相瑤和東方青。
在最開始學習演戲的時候,相瑤和方駁深教了白茸很多。
他們兩比較喜歡那種自然的演技,所有表情變化都是隨著人物心理,不動神色牽扯臉上各種細微的肌肉,來帶動表情的變化
這種演技可以扛得住懟臉的高清鏡頭和電影院的大屏幕,既適合拍電影也適合拍電視劇。
而單子珩的演技更偏向于肢體化,每次大開大合去表演的時候,離得最近的白茸都會被嚇到。
山琥:“我不太懂演戲上面的事情,不過,他的助理看你的表情不太好,回頭我多注意他們。”
白茸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對山琥露出無奈的笑容:“麻煩你了。”
地上的雪已經化了許多,只剩下很多參雜著灰塵的殘雪堆。
回到酒店后,開著暖氣的房間驅散了白茸身上的寒意。
白茸脫下羽絨外套,一刻也沒休息,沖了個澡后頂著濕漉漉的短發,坐在小沙發上開始研究起劇本。
劇組發給他的劇本已經被白茸寫滿了自己的注釋,有些地方還貼上了便利貼。
除此之外,白茸還準備了一個本子,上面寫了很多白茸關于賀月明這個角色的思考。另外還有很多關于各個朝代的禮儀資料,雖說這部劇是架空的朝代,但編劇在寫的時候,還是參考了各個朝代的知識。
白茸有時候得空也會和編劇坐在一起聊劇本,他想知道對方在寫賀月明這個角色的時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白茸是個很合格的傾聽者,編劇很樂意和這樣的人聊天,還給白茸分享了很多寫這個劇本時參考的資料書。
潮濕的短發在屋子里的暖氣烘烤下流失了水汽,白茸也悶得皮膚微紅,但翻看劇本的動作沒有停頓。
山琥拎著晚飯進來時,看到白茸認真研讀劇本的畫面,也悄悄放輕了走路時的動作。
她將晚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等了十多分鐘后,見白茸還沒要吃飯的意思,才開口提醒他:“先吃飯吧,這是應總訂好的飯菜。”
白茸這才發現山琥來了,在重新回顧的那一頁劇本上折了痕跡作為標記。
“來啦。”白茸的聲音有些輕快,他小跑到桌邊,看到桌上的飯菜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臉上欣喜更明顯了,“應先生可真好!我出來拍戲還記得給我訂飯。”
“……”那是應總喜歡你。
山琥默默在肚子里說道。
現在整個山海娛樂上上下下哪個妖怪不知道,他們冷漠暴戾的應總為恢復原形,釋放威壓將所有妖怪都壓趴在地上,拿了恐嚇大賽第一名去哄人去了。
這恐嚇大賽,說到底就是看妖怪的能力。
在妖怪中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形沒見到過,但大妖怪的威壓是他們抵不住的,這種比賽的第一名,其實和小妖怪沒什么關系。
不過他們妖怪早就把慕強刻在基因本能里,這種現象放在其他地方是潛規則,放在山海娛樂,卻沒一個人覺得不公平。
前幾天也有其他比賽,都沒見應非逐參加過。今年卻拿了第一名的獎勵轉頭去哄一個成長期的小妖怪,這件事情早就在山海娛樂傳遍了。
白茸邊吃晚飯邊感慨,這個蒜肉排骨好吃,這個筍干肉也好吃,還有這個清炒白菜……
但隔壁房間就沒白茸這邊氛圍好了。
單子珩整個人都陷在單人沙發里,面色沉的厲害。
他本來將白茸當剛入圈沒什么演技的新人,就打算放開手演戲,壓一壓這個無端在輿論上占自己上風的后輩。
他打著兩個主意,一是給白茸一個教訓,二是想讓這個后輩對自己心生慕意,這樣他才好下手,將人收為床伴之一。
這后輩雖然情商不怎么樣,但外形實在優越。單子珩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起了想法。
只是沒想到,白茸的演技意料之外的好,演到最后,反倒是他找不到那種人物感情了。
在他的對面,喬伊正坐在另一邊上敲著腿上的筆記本電腦。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按下發送鍵后,喬伊合上電腦,“已經通知了你的幾個大粉,她們會下場給你帶節奏的。”
單子珩獨自生氣:“別給人整退圈了。”
喬伊:“我知道你的想法,退圈了不是更方便你操作嗎,到時候辦個小宴會,把人灌醉了,還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這話說到單子珩心頭去了,滿意地直點頭。
喬伊:“行了,小助找我提了辭職,我給你換兩個助理。你能不能把你那脾氣收著點,光是今年就換了好幾次助理了,再這么弄下去,你那人設遲早得崩。”
單子珩滿臉無所謂,他笑著晃了晃手上的紅酒杯。
“多給點錢不就行了,記得找他談話,別拿以后的未來賭,如果還想在圈子混的話……”
喬伊:“你放心,我走了,新助理就在外面。”
喬伊風風火火的來,也風風火火的離開。
山琥從門口出來,靠在墻邊看著喬伊離開的背影,神色帶著慍怒。
酒店的隔音不錯,但這可擋不住他們妖怪的聽力。
剛剛兩人在房間商量的事情,已經全部落入山琥的耳中。
直到喬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山琥冷笑一聲,掏出手機給應非逐撥了個電話。
……
次日一早,白茸迷迷糊糊地醒來,摸出手機關掉鬧鐘。
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喉嚨干得難受,下床后先摸索著去桌邊倒了杯水潤嗓子。
一杯水下肚,那種口干舌燥的感覺才緩解許多。
白茸掏出手機,熟練的打開微博,打算刷刷新聞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下。
然而,剛打開微博,后臺跳出了一堆評論私信,而且以辱罵居多。
白茸:???
他仔細看了幾條辱罵私信,這才弄明白什么事情,搜到關于自己的黑詞條。
#山海娛樂新人過度p圖#
起因是有個營銷號放出自己的“生圖”,說自己是照騙,妝前妝后兩個人,還要求劇組的工作人員必須要180度全方面p圖才能宣傳。
對方說的活靈活現,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住在劇組里面。
下面的評論更有意思,很多現身說法的,白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有這么多“粉絲”。
【直接打大名白茸唄,有什么不能說的,怕被山海娛樂發律師函嗎?】
【得了吧,山海娛樂出了名的不管藝人】
【講道理,你們是不是把山海娛樂吹得太過了啊,不就是一個娛樂公司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神仙公司呢……】
【這個生圖是真的嗎?真丑啊,能p成這樣,那當什么明星,去當網紅咯】
【這么丑,網紅都不收吧,現在線上線下兩模兩樣的網紅已經不受歡迎了】
【真人真么會長這樣,宣傳圖一出來我就覺得是p的,還買評論攻擊單子珩,講道理單子珩雖然長相不是特別出色,但演技好啊,而且他演的每個角色都很貼臉】
【現在的新人,有這些營銷能力,不如去好好研磨演技】
【說到我心坎里了,我也覺得這人營銷買的太過了,這才出道半年的時間吧,熱搜都上了好幾個了,背靠山海娛樂以為自己多厲害】
【還吹上整個公司顏值高了,前所未有的營銷方式,牛的】
【曾經的粉絲現身說法,之前真被他的照騙欺詐過,還去追了線下,結果被丑脫粉了】
【還娛樂圈獨一無二的臉,他的粉絲真敢吹啊】
【我也在路邊遇到過!不過我不是粉絲,我閨蜜是,她當時可激動了拉著我去看,結果長得嘛就那樣,我閨蜜當初脫粉,拉著我哭了一晚上】
【@白茸請對單子珩前輩道歉!】
【自己長得丑,還營銷說前輩丑,太惡心了吧,@白茸這樣的人就應該滾出娛樂圈】
可以,滾出娛樂圈雖遲但到。
白茸十分淡定的看完這些評論。
看到那條線下活動的評論時,他還懷疑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力。
他好像的確……沒有什么線下活動吧,所以對方是從哪里看到他的?
更何況,搬去別墅區后,白茸就很少出門了,這些人到底從哪能看到自己。
這話題風向帶的太明顯了,一看背后就有推手。
被施淮帶著吃了半年娛樂圈的各種瓜,白茸對這種手段已經得心應手了——
特指能一眼看出有公關在帶話題。
他將手機丟在一旁,全然不在意這些私信侮辱,連個私信保護都懶得開。
可他淡定,山琥卻不怎么淡定。
白茸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一推開門就見到了張本應該在a市的臉。
“應先生?!!”白茸驚得快走了兩步,確認站在門外的的確是應非逐,才接著說,“應先生怎么來了,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嗎?”
應非逐取下墨鏡,熟練地攬過小妖怪的肩膀,帶著還處在茫然中的白茸回到房間,還不忘把酒店門關上。
“被欺負了怎么不找我。”應非逐將墨鏡掛在白茸臉上。
白茸也乖乖隨著應非逐給自己帶本不需要的墨鏡,他說:“這不算什么,我已經不生氣了。”
白茸覺得自己進步了,他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因為個別言論就生氣的白小茸了!
現在怎么說也算個白大茸!
白茸還反過來安慰應非逐:“應先生你也別生氣,這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帶節奏,說不定評論區都是水軍,沒幾個真人。”
應非逐本來是生氣的,但被白茸這反過來安慰的操作逗樂兒,埋在小妖怪肩膀上低聲悶笑。
悶笑聲牽動胸腔震動,白茸僵愣在原地,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心跳加速。
直到應非逐笑夠了以后,他才捏著白茸的肩膀,將他推到套房的客廳沙發上坐下。
“幫你請了天假,今天就別去劇組了。”
白茸:“不會耽誤劇組拍攝嗎?”
應非逐也跟著坐在白茸旁邊,懶懶地說道:“不耽誤,反正也要重拍了。”
白茸:???
應非逐把玩著小妖怪的手,同白茸說道:“聽過單子珩的黑料嗎?”
白茸點頭,來拍戲的第一天,他就問過施淮。
應非逐:“那人說的都是真的,這人沒少借著工作干這些事情。”
白茸緩緩睜大眼睛:“那他第一天說的,讓我有不懂的去他房間,其實也是想……”
應非逐本來還很輕松懶散,可當聽到這話后,原本捏著白茸的手突然我握緊,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他對你動手動腳了?”
白茸被捏疼了:“應先生,疼。”
應非逐松了手,還是問道:“他碰你了?”
“沒。”白茸搖頭,“山琥姐一直跟著我呢,他不敢。”
聽到山琥一直跟著他,應非逐的臉色才緩解許多,只不過說話時還帶著怒意:“那也是有想法。”
白茸:“唔,應先生放心,我不會和他私下相處的!”
應非逐說:“以后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吃早飯了沒?”
白茸點頭:“吃了一片面包,還有一杯咖啡。”
應非逐說:“怎么就吃了這么點,讓酒店再送上來一些。”
“好。”白茸說,“只是拍戲的時候會少吃一點,怕吃多了影響拍戲。”
應非逐不滿意:“有什么影響的,你又不會長胖。”
白茸笑了笑,直到應非逐也是為自己好,沒和他辯解。
應非逐重新捏著白茸的指尖,對他說:“再等一小時,公關部那邊已經在工作了。”
白茸正想著今天要不要再復習一遍劇本,沒想太多,問了一句:“等什么啊?”
應非逐說:“給你報仇。”
白茸扭頭看他:“報什么仇?”
應非逐嘴角勾起:“既然他買熱搜找水軍罵你,那我們用同樣的方式‘照顧照顧’他。”
第55章
在應非逐的陪伴下, 白茸用這一小時重新吃了個早飯。
“要不要再吃一點?”應非逐夾起水晶蝦小籠包,放在白茸碗里。
白茸捂著嘴,說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真的吃不下了。”白茸面泛愁容。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掛著填喂的鴨, 只等喂胖點就送上宰殺臺。
應非逐又重新夾起小籠包吃了, 也不在意那是在白茸碗里的。
白茸吃完早飯,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微博,想看看應非逐的處理結果。
事情如意料中的那樣,他在熱搜上看到了帶單子珩大名的熱搜。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條熱搜詞條,讓白茸感興趣。
只見熱搜第一掛著一個叫#誰還不會買熱搜了#的詞條, 點進去一看, 里面并沒有什么討論度,一水地都是水軍發言,并且每一個評論都是一樣的——
某些人自己長得丑, 說路人兩句破防買熱搜誣陷別人p圖, 不如拿著買熱搜的錢買個鏡子(我是水軍)
這評論指向性太強了, 白茸頭頂飛過一只烏鴉,留下代表沉默的六個點。
這詞條是剛買上熱搜的,因為太過抽象, 在白茸無語的時候,已經吸引了很多路人在哈哈大笑。
【這侮辱太直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接幫你們艾特@單子珩】
【之前那個熱搜的確很假,一看有人在帶節奏……因為我是白茸粉絲,我們粉群佛系的很, 畢竟正主現在除了一個綜藝以外什么都沒有,這個時候炒作有什么用啊, 而且正主沒什么活動,我們去哪追線下啊】
【純路人, 辣評一下,白茸丑不丑我不知道,單子珩是真的丑……線下看到過,差點沒認出來,他才是真正的照騙】
【單子珩還好意思找水軍嘲白茸照騙?他自己就是出了名的劇照和劇里兩個人嗎?我已經被他的宣傳劇照騙了無數次了……】
【雖然但是,還有人沒刷到過這個視頻嗎?白茸雖然沒有線下活動,但他之前在機場和胡河陽一起被拍了,這可是狗仔的鏡頭,這兩人都好看的不行】
【白茸之前去拍路數的MV時,也被路數的粉絲拍到過,手機原相機拍的視頻,那種畸變鏡頭都抗住了,你說他照騙?反正我不信】
【他自己就經常直播啊,直播也沒開美顏濾鏡的,有時候天氣不好,他也不開燈,就由著自己黑成一團,就那樣也能看出優越的五官】
【還有,也不是咱們吹山海娛樂,而是山海娛樂是真的沒丑的……當然,我最羨慕的是山海娛樂的幕后工作人員,你見過按點上下班的公關部嗎?你見過幾乎不加班的娛樂公司嗎?你見過從不調休的公司嗎?你見過進公司就分配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單人宿舍的公司嗎?只有山海娛樂有!】
【幫樓上補一句,這個宿舍就在公司旁邊,附近的房價都快飆到六位數了】
【還有食堂,食堂還很好,誰懂,大學畢業后才知道食堂的好處嗚嗚嗚】
【別說了,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這熱搜算是直接在單子珩臉上扇巴掌,而單子珩即使被扇臉也不敢出來說話。
只因為之前那個控訴他借工作猥褻自己的男藝人再度發言,并且還獲得了山海娛樂許多藝人微博大號點贊轉發。
要知道,山海娛樂的藝人幾乎都是各行業頂尖,粉絲八位數起步。
他們下場點贊轉發,所帶來的話題、流量比請千萬水軍還要來的強。
單子珩焦急地在房間走來走去,他的經紀人喬伊緊皺著眉和公司公關部溝通,旁邊新入職的小助理什么聲音都不敢發出,只恨不得自己變成空氣。
“怎么都下場了,不就是一個公司新人嗎?有必要做到這樣?”屋子里的東西全都被單子珩砸了個遍,他氣得眼睛都瞪出血絲,面紅脖子粗,一整個紅溫狀態。
小助理偷偷刷微博,忽然,他緊張地抬起頭,對單子珩說:“老、老板,又有兩個人出來發了微博,還……還發了錄音證據。”
屋內瞬間安靜,緊接著是單子珩氣得豬喘一般的聲音,“你說什么?你說什么!??”
喬伊聯系公關部的手一頓,打開網頁微博,看到現在的輿論后,頓時就知道,此時再做危機公關已經沒用了。
單子珩沖著小助理就要踢過去,小助理手腳并用的跑開了,反倒讓單子珩踢了個空,失了平衡后搖搖晃晃地朝著門框倒過去,給自己砸了個結結實實。
小助理見單子珩還會朝自己動手,畢竟才第一天工作,連錢都不要了,結結巴巴地對喬伊丟下一句“我不干了”就跑開了。
喬伊暗道不好,想讓單子珩去攔,扭頭去看到單子珩痛的面部扭曲倒在地上。
……
白茸正在瀏覽器上搜索——
微博熱搜第一的購買價格是多少?
搜出來的價格從八萬到八十萬都有,倒是讓白茸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的。
應非逐正在遠程指導公關部放料,余光注意到白茸沒貼防窺膜的手機屏幕,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陷在柔軟的沙發里,肩膀寬闊,倒襯得坐在坐在自己身邊的白茸身形嬌小。
應非逐伸手去拉白茸手。
“別搜了。”應非逐說,“買熱搜不貴。”
他說著,眼中的笑忽的冷了下來,“撤熱搜才麻煩。”
白茸被握住了手腕,沒法再去搜自己的疑惑,干脆又切回微博吃瓜。
他刷了一會兒,忽然驚呼:“應先生!”
應非逐懶散正靠在敲著放在膝蓋上的電腦,隨意地應了聲哄小妖怪。
白茸舉著手機給應非逐看:“有個自稱是單子珩助理的人也出來說話了。”
應非逐借著白茸的手,抬頭看了眼白茸手機上的頁面。
他舉起雙手:“這個不是我安排的。”
他只是找了幾個之前被單子珩騷擾過的男藝人,這其中有非自愿被壓下的,也有為了資源而自愿的。
他花了錢找這些人帶證據開口,非自愿的那幾個連錢都不要,一聽說山海娛樂愿意幫他們,全都激動地出來訴說自己壓抑多年的苦楚。
但應非逐還真沒想到去找應非逐身邊的工作人員。
白茸舉得手都累了,可見應非逐垂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機上,干脆也跟著靠在沙發上,胳膊倚在應非逐臂膀上作支撐。
應非逐看完來龍去脈,低罵了一句蠢貨。
這種貼身照顧的助理都這么對待,即使沒有他出手,單子珩也會因此被爆出負面言論。
白茸本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沒想到,有了這個助理作為開頭,接二連三的又有前幾位助理、其他工作人員出來,控訴單子珩性格古怪,人前走溫柔儒雅人設,人后動不動就拿被子砸工作人員泄憤。
同作為打工人的吃瓜群眾哪里能忍,如果前面還是在吃瓜看戲的話,事情發展到這里,所有人都跟著罵單子珩。
這件事情最后以導演湯敦和劇組宣發組出面作為結束,宣發組表示,照片上過度p圖的不是白茸,反而是p了還比白茸丑一個圖層的單子珩。
而且,這張宣發圖是單獨給單子珩的經紀人看過,對方同意了才發在官博上。沒想到因為大眾的幾句嘲笑,一直自信的單子珩破防了,喊來了湯敦和宣發組的工作人員辱罵攻擊,還沖著宣發組的工作人員砸花瓶。
至此,單子珩徹底淪落為人人喊打的存在。
湯敦則是出來表示單方面與單子珩解約,劇組將重新選人,還讓吃瓜群眾覺得有合適的演員可以在評論區推薦給他。
白茸看到這里,這才驚悉這件事最后又繞到自己身上來了。
“那我前幾天豈不是白拍了?”白茸渾圓的眼眸睜得更大了,甚至著急的跪坐在沙發上,腰背挺直。
應非逐掀起眼皮:“你還想繼續和他拍戲?”
白茸:……
那還是不想的,一想這人對自己有過想法,白茸就沒辦法和他一同拍戲。
尤其是,他和單子珩演的這個角色對手戲很多,有不少的肢體接觸。
這么一想,白茸又覺得,還是重新拍吧,也就多加幾天班的事情。
白茸:“不知道新演員會是誰,找新演員是不是要很久,會放假嗎?”
應非逐說:“不用,他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這么快嗎?
白茸問:“誰啊。”
應非逐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酒店門鈴聲就先一步響了起來。
“……”應非逐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經來了。”
白茸:?
他疾步走到門外,連貓眼都顧不上看,打開酒店門。
門外站的赫然是東方青。
東方青微微一笑:“好久不見,我是詹云清的新演員。”
詹云清就是單子珩演的那個角色,和白茸演的賀月明名字相對,立場也完全相反。
“東方前輩!”白茸完全沒想到,湯敦居然能請來東方青,“可是您不是……”
“直接喊我東方青就行。”東方青嘴角總是帶著很淺的弧度,笑容很淺,“是應總喊我來的。”
白茸回頭去看應非逐,他正合上筆記本電腦,敞開的領口上面虛虛地套著個墨綠色領帶。
東方青:“你們應總為了喊我過來,用人情——”
“東方青。”應非逐打斷他的話,“你閑著沒事做?劇本看完了?”
雖然東方青說到一半就被應非逐打斷,但白茸還是根據關鍵詞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應非逐用自己的人情,請了東方青過來幫忙拍完這部戲……
這部戲即使再好,也不值得應非逐這么做。
他對方駁深的戲都不甚在意,或者說他對整個山海娛樂的盈利都不怎么在意。
那他找來東方青這件事,必然是為了自己。
白茸抿緊了唇,心中生出了點甜滋滋的感覺。
應非逐:“你過來做什么?”
東方青依舊保持著嘴角的弧度,仿佛這樣的話早已經聽慣了。
“我找白茸對戲。”東方青說著,轉頭看向白茸,“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對于東方青,白茸是將他當做尊敬的老師看待的。
“當然可以!”白茸迫不及待地回答,沒發現旁邊沉著臉不太開心地應非逐。
在白茸看不到的角度,東方青對著應非逐挑了下眉尾,帶著些挑釁的意味。
東方青:“順便,方導讓我跟你說一聲,局中迷霧在三天后開播。”
白茸都快將這件事情忘記了:“需要微博轉發宣傳嗎?”
東方青點頭:“你不用管這些,谷離山會替你處理的。”
白茸:“好。”
東方青:“現在時間還早,我先去劇組試妝,晚點會來你的房間試戲。”
等等——
白茸不好意思地將嘴唇抿得更緊,他面帶歉意,對東方青道:“啊,晚上可能不行,我可以早點去劇組,或者拍完在劇組多停留,陪著您一起對戲。”
東方青頓了幾秒:“晚上不行嗎?”
白茸點頭:“晚上我要陪著應先生吃晚飯,還有,應先生的房間也沒訂好,我得去問問前臺,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房間。”
總之,都是和應非逐有關的事情。
應非逐一掃陰霾,滿臉春風得意地回給東方青一個挑釁的眼神。
東方青:……
他笑了笑,說:“那好,等到了劇組再對戲吧。”
東方青離開后,白茸就忙著給應非逐訂酒店的神奇。
他給前臺撥了個電話,但得到的答案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整個酒店的房間都被湯敦包了,只剩下幾個標間。
但標間顯然和應非逐的氣質不搭。
現在又正好是寒假期間,劇組附近來了許多游客,其他酒店也未必有什么空房間。
白茸有些頭疼,他對應非逐說:“應先生要不你住在我這,我睡樓下標間。”
應非逐果斷拒絕:“不行。”
白茸:“那應先生睡哪里呀。”
白茸咖位不如單子珩,所以住的房間也不是那種兩室一廳的套間,他的房間雖說配置也不錯,但只有一張床,就連山琥都是睡在樓下其他標間。
現在單子珩離開了,東方青作為影帝級別的大咖,自然是繼承了單子珩的房間。
應非逐攥著忙碌轉圈的小妖怪細嫩的手腕,將他帶到沙發上坐下。
他帶著些若無其事開口道:“上次在s市不是和你睡在一張床上的嗎,這次也隨便擠擠就行。”
白茸呆呆地“啊”了一聲。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床。
一米八寬,睡兩個成年男人完全不在話下。
按理說,他應該答應得毫不猶豫,就像兩個月前,他還能主動邀請應非逐和自己擠一擠,睡在同一張炕上。
但現在,白茸看著攥著自己手腕上那張強有力的手掌時,卻陷入了遲疑。
他……
應非逐說:“不行嗎?如果你在意的話,那就——”
“不不不,可以的。”在應非逐稍顯“傷心”的話語中,白茸腦子一熱,嘴先快一步,將事情答應下來。
答應完,白茸將手抽了出來,攪弄著自己的兩只手,有些后悔。
還不如堅持將房間留給應非逐,自己去樓下和山琥姐一起睡標間呢。
應非逐滿意地松開白茸的手,看著小妖怪雪膩肌膚上的粉色薄紅,對自己溫水煮青蛙的感情攻略法子很滿意。
……
暖氣吹得多了,白茸覺得自己干得能喝下整個海洋。
午后,網絡上關于單子珩的話題熱度愈演愈烈。
白茸不再關心這個,他拿出劇本,繼續昨晚沒看完的地方接著研究。
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旁邊的窗戶被開了條縫隙,冷風源源不斷地從縫隙里向室內灌入,揚起床邊的白沙窗簾。
冬日的寒風吹散了身上的暖氣,也吹走了因為暖氣而產生的懶散。
窗外是冬日澄澈卻不帶溫度的光,照散了周圍灰蒙蒙的云層。
白茸垂著眼瞼,卷翹濃密的睫羽透出濃影,白皙修長的手翻過書頁。
安靜的午后,應非逐沙發邊處理公務,白茸坐在窗邊研究自己的劇本。
冬天的日光落得早,五點左右,窗邊的就被橙黃色的余暉染成黃色,連帶著室內地板也鋪上了一層暖意。
白茸看完劇本,和應非逐坐在桌邊吃了晚飯,又各自沉默地去浴室洗了澡。
應非逐的衣服還是后來找人送過來的,是他在家里經常穿的絲綢睡衣,看著就價格不菲。
白茸坐在床上,腿上擱著的劇本還停留在晚飯前看的那一頁。
……完全看不下去,滿腦子都想的是待會睡覺的事情。
白茸都想將自己蒙進被子里小聲尖叫。
浴室淅淅瀝瀝地水聲忽的停了,白茸心中一顫,往被子里又縮了點,原本放在被子上的劇本也因為這個動作滑落到地上。
劇本在白茸心里還是很重要的。
他身上想去撿起,剛伸出手,浴室門開的聲音又讓他猛地縮了回去,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咕嚕轉著。
應非逐身上還帶著水汽,頭上的短發已經吹干了。
他踩著酒店里的拖鞋,走到床邊,在白茸劇烈跳動的心跳聲中,彎腰替他撿起落到地上的劇本。
“現在就睡了?”應非逐問。
“咳咳,對,明天早上還要去劇組和東方前輩對戲。”
應非逐:“起那么早做什么,多睡會兒,想對戲讓他來你房間陪你。”
白茸:“……應先生,他是前輩。”
應非逐就受不來白茸軟這聲音同他說話,像是在撒嬌。
“行行行,早起就早起。”應非逐走到另一邊,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原本還帶著涼意的被子瞬間迎來了暖意。
上次和應非逐一同睡在炕上的時候,白茸剛結束了綜藝的拍攝,身體疲憊,也沒在乎那么多,躺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
可現在,白茸的腦袋清醒地不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應非逐靠近的后被窩里升起的溫度,還有對方呼吸時噴灑過來的濕熱氣息。
酒店的隔音很好,酒店旁邊的車流、人流不少,但所有的聲音都被隔在窗外。
酒店里反而安靜得能聽清各種細微的聲音。
白茸閉著眼睛,試圖給自己催眠。
這個辦法還真的有用,沒多長時間,白茸就感覺自己進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距離深入睡眠只差臨門一腳。
在意識徹底消散的時候,白茸察覺到應非逐翻身靠近了自己。
輕柔地觸碰落在了他的耳后。
好像是一個輕吻。
“睡吧。”
這本應該是個很刺激的事情,可白茸連眼睛都沒睜開,在應非逐低沉的哄睡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單子珩的事情最終以受害人聯合報警、官方介入調查作為結局。
得知東方青愿意降薪來拍這部權謀戲后,導演湯敦興奮地一晚上沒睡,兩天就將東方青的定妝照拍好,發了微博好好宣傳一波。
東方青放在娛樂圈,是可以單抗電影票房的存在,現在卻愿意自降身份來出演網劇,在單子珩事情剛結束之后,成為一個新的討論熱點。
有人猜測東方青是為了扶持同公司藝人,來接演這部戲。
但更多的人還是否認這種猜測,這其中以白茸的粉絲最多。
【不可能,我們茸寶才多大咖位啊,怎么會讓東方青打破自己一年最多兩部戲的規矩呢】
【別別別,抱走茸寶,萬一是劇本好呢,再加上除了單子珩這事,劇組的熱度也高,東方青老師愿意來演是好事啊,但絕對跟我們茸寶沒關系哈】
【不如關注今晚的電視劇首播,《局中迷霧》今晚八點首播,我已經蹲在電視前準備好了】
【哦我的茸寶,我漂亮的茸寶,瘋狂親親親,換了東方青老師后,兩人終于在一個圖層了】
【這兩人拿這長劍互指的時候真的好有張力啊……磕到了】
【導演還放了拍定妝照的花絮,鏡頭直出沒有濾鏡沒有p圖,漂亮死了,看以后誰還敢再說我們茸寶p圖】
【揣測p圖的,我只能說可能是自己正主經常干,他們習慣了這么想,才會以同樣的方式揣測其他人!】
【詹云清和賀月明那張對峙照太好磕了吧!太香了,我狂磕】
……
白茸結束了一天的拍攝,拖著一身疲憊倦意回到酒店。
處理完單子珩的事情后,應非逐一直沒走。
他和應非逐的生活顛倒了一番,他每天出門拍戲工作,應非逐待在酒店,會在他晚上回來前準備好晚餐。
這些大多是從附近餐館中送過來的,應非逐已經提前查了食品安全問題。
白茸回來后,累倒在沙發上。
“應先生,我們今天吃什么呀。”
應非逐說:“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醋溜魚,醋溜土豆絲……”
白茸:?
都是酸的嗎??
第56章
應非逐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
白茸從沙發上爬起來, 趴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坐在小餐桌旁的應非逐。
燈光從他的斜上方照下來,旁邊的裝飾柱體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身上, 讓他的半邊臉龐落入陰影之中。
白茸瞇著眼, 總感覺能在應非逐身后看出黑色的霧狀物體。
“應先生?”白茸試著喊了一聲。
應非逐頓了頓,嘆氣:“吃飯吧。”
白茸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應非逐已經努力讓自己語氣變得正常,但白茸還是聽出了一點酸溜溜的味道。
他顧不上身上的疲憊,跑到小餐桌邊,拉過椅子坐在應非逐的身旁,好奇地探著腦袋去看應非逐的表情。
沒有表情。
英俊的臉面無表情地板著, 挺直的鼻梁成了陰影和光亮的分界線。
白茸小心地戳了戳應非逐的肩膀。
這個動作放在幾個月前, 白茸是萬萬不敢做的,尤其是應非逐現在的情緒處在不太美好的狀態。
白茸另一只手撐著下頜,歪著腦袋:“應先生心情不好嗎?”
他用余光掃了眼桌上的飯菜。
很豐盛,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 就連蔬菜都做得很有食欲。
和應非逐報的菜名沒有一項符合。
應非逐深深呼吸:“沒有生氣, 先吃飯。”
“……”這個敷衍也太敷衍了,白茸心想。
他一動不動地看了會應非逐,忽地起身跑向房間, 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面鏡子。
白茸將鏡子放在應非逐正前方,大半個身體都伏在餐桌邊上。
他的尾音輕盈地揚起,帶著些俏皮:“應先生, 你真的沒生氣嗎?”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應非逐終究是沒忍住, 啪一下將鏡子從白茸手里拿出來,蓋在桌面上。
“一點生氣。”
白茸:“一點?”
應非逐:“億點。”
白茸嘴角不受控制地翹起, 他看著應非逐生悶氣的樣子,居然覺得對方這樣很可愛。
不過,白茸想了一圈,始終沒想明白他在生什么氣。
應非逐也不解釋,只是拿出手機,給白茸看微博上的討論。
看著滿屏的“好甜”“好磕”“云月cp”,白茸垂斂的睫毛輕顫,差點沒忍住直接破功笑了出來。
白茸將手機還給應非逐,忍著笑解釋:“這是正常的,粉絲也不一定是真的覺得我和東方青前輩是一對,只是喜歡這兩個劇中的角色。”
應非逐眼中的陰翳仍未散去:“詹云清的角色不是有老婆嗎?”
白茸點頭:“是啊是啊,詹云清有官方cp的,不過湯導說定妝照不能全部放出來,要留有懸念,花未謝和詹云清的定妝照要在后天發出來,等那時候,大家又回去磕他們倆了。”
應非逐面無表情:“我去找湯敦,讓他現在就放出來。”
“哎。”白茸趕緊拉住了真打算去的應非逐,費勁力氣將他拖了回來,“不行不行,還是按照導演的想法吧。咱們又不懂怎么拍戲,得聽導演的。”
應非逐:“我是投資人,指導兩句怎么了?”
白茸:“只打錢不指導的投資人才是好投資人!”
應非逐:“我不是好投資人。”
雖然這么說,但應非逐總算順著白茸的力氣,坐回餐桌邊。
白茸拿起飯碗,給應非逐盛了滿滿一碗飯,像在福利院哄小孩一樣哄著應非逐。
“好了好了,應先生,咱們先吃飯。”白茸夾著應非逐喜歡的飯菜,放在他的碗里,“我保證,等明天就好了。”
應非逐臉上怨氣總算散了許多,他拉著給自己忙碌夾菜的白茸,十分自然地從他手中抽走了筷子,順帶將人拉到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先吃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拍戲。”
白茸語氣親昵了許多:“有山琥姐陪著呢,你不是還要工作。”
應非逐:“事情交給其他人就行,我會讓山琥回公司的。”
白茸:……
行吧,你是老板,你開心就好。
——
之后,應非逐替代了山琥臨時助理的位置,每天和白茸一同去劇組。
“卡!”
湯敦高興地鼓掌:“不錯,過了。休息會兒,化妝師準備補妝。”
白茸穿著戲服,為了不讓整體臃腫,他沒有往里面套太多保暖的衣服,所以剛拍完就有幾個工作人員圍著給他擋風套大衣保暖。
應非逐第一個上前,看自己的大衣披在白茸肩背上,同時遞上溫水。
白茸咬著吸管喝水,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捧著暖和的杯壁,身體很快被熱水帶著一起暖和起來。
有化妝師上來給他補妝,白茸讓抬頭就抬頭,讓低頭就低頭,乖得讓化妝師覺得他像自己養的bjd娃娃。
“好了。”冬天不出汗,妝容也沒那么容易花,需要補妝的地方不多。
白茸對著化妝師笑著了句謝謝。
化妝師臉登時就紅了:“不用謝不用謝。”
等化妝師離開后,應非逐從他身后纏了上來。
“笑了?”
白茸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收了起來:“沒有。”
應非逐拉著白茸去擋風的古風建筑室內坐著休息,還不忘將白茸因為拍戲不方便揣兜里的手機還給他打發時間。
女主的扮演者章慧禾也在這里躲風,見白茸進來,友好地朝他招手。
她和其他普通人類一樣,看不到應非逐原本的面容,只將他當做一個身形高大的普通助理。
“小茸,過來。”
白茸本著友好的禮儀,搬著小凳子去她那坐下。
章慧禾從助理的背包里掏了掏,拿出幾袋小零食,分了一半遞給白茸。
“喏,這個給你。”章慧禾扮演的是一個略帶俠氣的少女,臉上妝容比較淡,可以看出她靈動的原生五官。
白茸接了過來,不出意外,這些都是低熱量小零食。
自進組以后,章慧禾經常會給他投喂一些吃的零食,大多都是她自己吃的,低熱量且不容易爆痘還好吃的零食。
白茸笑瞇瞇地接了過來,和章慧禾邊吃邊討論著最近熱搜上的事情。
章慧禾悄咪咪地對白茸說:“哎,聽說湯導老婆帶著女兒來劇組了,就在酒店里,最近湯導都不怎么熬夜拍夜戲了,每天晚上都準時回酒店陪女兒。”
白茸:“湯導有女兒啦?”
湯敦在導演圈小有名氣,但一直沒聽說過他結婚的消息。
章慧禾:“是啊,還是青梅竹馬呢,從小就住一個小區,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是同一個,他老婆之前經常在他的劇里露面的,只是生孩子后拍戲拍得少了。”
白茸:“真的啊?”
章慧禾:“我昨天還聽到湯導說,拍完這部戲后,接下來幾年就回家帶孩子,讓他老婆騰出手重新拍戲。唉,這么說起來養孩子犧牲好大。”
白茸直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坐在那窸窸窣窣地吃著零食,尤其是章慧禾,她還是背著經紀人偷吃的,助理幾次勸她,她就拉著助理一起吃零食。
休息了十多分鐘后,章慧禾就被工作人員喊走拍下一幕戲了,只剩下白茸一個人坐在那。
應非逐拿走白茸攥在手里的零食包裝袋,手一揮便如粒子般消散在空氣中。
白茸玩手機消磨時間,從消消樂玩到短視頻再玩到微博,還不忘用小號編輯記錄生活。
刷完微博,白茸熟練點進了一個名為云未謝的cp超話里。
這是詹云清和花未謝的cp超話,自從劇組官博發了詹云清和花未謝的定妝照后,這個cp超話便橫空出世,超話的數據還很高,里面每天可以看到各種大手子產糧。
雖然劇組只透露了幾個拍攝的花絮,沒有正片出來,但已經有人剪輯東方青和章慧禾其他的電視劇,拼湊成cp向視頻,供大家磕cp吃糖。
這些大手子還都是接過廣告的,因此,很多路人吃到糖后都會調侃云未謝cp營銷感滿滿。
但不得不說,雖然營銷感很強,但這些大手子是真的有點能力在身上的,明明都不是同一部電視劇的剪輯,也沒用同框鏡頭,可偏偏剪輯出強烈的cp感。
白茸開著小號,默默地跟著磕了遍cp,臨走前還不忘點贊推薦。
他的這些動作都沒有避這應非逐。
“喜歡這個cp?”應非逐看到后,問道。
“還好吧。”白茸評價,“視頻剪輯得不錯,比現在的很多電視劇剪輯得還要好。”
雖然是各種電視劇片段剪輯到一起,故事線一點也不混亂,前因后果和磕糖點都有,氛圍感也到位了,一看就是花了大價錢的。
白茸坐在凳子上,用胳膊肘蹭了蹭應非逐的腰腹,“應先生,這個視頻花了多少錢啊。”
應非逐氣定神閑:“不知道,得問山琥。”
白茸一臉無奈。
應非逐雙手枕在腦袋后面,穿著休閑的運動套裝,看著就讓人覺得冷。
可偏偏應非逐完全沒有冷的樣子,休閑外套的拉鏈隨意地敞開,里面是一件羊絨毛衣。
白茸知道,這件羊絨毛衣還是穿給其他人看的。
以應非逐的能力,直接光著上半身站在冰天雪地的外面,也沒什么事情。
白茸:“湯導知道你在背后做的事情嗎?”
應非逐輕笑:“就算我不做,他也會買一些男女主cp的營銷,我這么做替他省了筆錢。”
“……”怪不得湯敦最近笑得牙齒都咧到耳后根。
雖然單子珩的退出引得許多金主爸爸撤了投資,但應非逐直接填上了所有的資金窟窿,還給他找了東方青來接演詹云清這個角色。
要知道,東方青可是橫掃國內獎項的影帝。
找他演戲,不僅需要足夠的錢,還需要好的團隊、劇本……
就這樣,東方青還不一定愿意參演。因為他一年最多只演兩部戲。
現在,大金主還主動替劇里主角cp營銷,還是高質量營銷,這跟天上掉餡餅有什么區別!
白茸對應非逐沒什么辦法,干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低頭繼續玩手機。
他順手點進一個追星吃瓜黨聚集的匿名論壇,想看看最近有沒有什么漏掉的消息。
剛進去,就看到了關于云未謝cp的帖子。
——【李濤(理性討論),最近的云未謝cp營銷感太足了吧,有人一起聊聊嗎?】
匿名:【感覺到了,劇還沒播出,就開始營銷了嗎?】
匿名:【現在營銷也沒用啊,沒搞懂這個傾向,現在反而弄得很多人去看東方青和章慧禾之前的劇,等這部戲出來,反而是花謝了】
匿名:【湯敦拍了這么多年的戲,難道還不清楚怎么宣?搞不懂現在的情況】
匿名:【不是湯敦宣傳的吧,有個繪畫大手子透露了,好像是山海娛樂出的錢營銷的】
匿名:【???我不信】
匿名:【山海娛樂還會宣傳這個?他家水軍我只在上次討伐單子珩的時候看到過,還是明示的那種】
匿名:【他們不是出了名的不管藝人不管作品嗎?】
匿名:【講真,要營銷也營銷東方青和白茸的cp吧,雖然他倆劇里沒感情,但磕cp的觀眾誰在乎呢,詹云清和賀月明的cp也很有張力,營銷必火】
匿名:【確實,現在營銷的方向,全便宜了章慧禾】
匿名:【昨天刷紅苕app,看到有些東方青個人粉已經在跳腳了,罵公司多管閑事哈哈哈哈哈】
匿名:【有個大膽的想法,感覺云未謝這個cp營銷的有些莫名其妙,你們想想,在云未謝cp營銷之前,是不是有很多因為劇照磕云月cp的,有沒有可能,營銷云未謝cp就是為了拆云月cp的】
匿名:【我更不懂了,云月cp大火的話,對劇和白茸的發展都有幫助,為什么不讓磕嗯?】
匿名:【按照八卦方向去猜的話,公司高層有人喜歡白茸唄,才不想有人去磕有關白茸的cp】
匿名:【太夸張了吧,又不是磕東方青和白茸,只是磕劇角色cp而已,這不是很正常】
匿名:【說明這個高層還很霸道】
匿名:【越說越像小說了,怎么可能。萬一是東方青喜歡章慧禾,所以才找公司主動營銷云未謝cp】
匿名:【???】
匿名:【我不同意啊啊啊啊!!!】
匿名:【哈哈哈哈東方青粉絲大崩潰】
匿名:【東方青都三十了,有個喜歡的人怎么了。章慧禾人挺好的,出道這么多年來敬業又有演技,還不搞事不營銷沒黑料,長得還好看,東方青喜歡她也正常吧】
匿名:【在娛樂圈三十多歲還沒談過戀愛的話,不是地下亂搞就是早就談了很多段但沒說出來而已】
匿名:【本人東方青粉絲,也沒太崩潰吧。公司宣傳的是劇cp而已,又不是本人cp,這部劇主角cp的確好磕啊,宣傳一下也沒什么】
匿名:【這部劇不錯,我壓一個爆火。】
匿名:【不知道比不比得上局中迷霧,局中迷霧的播放量已經破記錄了,相瑤和東方青演技真好,長得又好看,山海娛樂出品必屬精品!】
匿名:【和局中迷霧比不了吧,方駁深拍攝的功力比湯敦好,湯敦劇情拍得不錯,畫面沒方駁深好看】
匿名:【所以,你們討論出山海娛樂為什么要營銷云未謝cp了嗎?】
匿名:【這就只能問山海娛樂老板了,誰知道他怎么想的呢,反正很不符合常理】
……
白茸看完帖子,嘆氣。
應非逐起身去了門外接電話,白茸一抬頭就能看到他的背影。
天光不甚明朗,雖然是白天,但四周都點上了燈,尤其是拍攝的地方,各種打光道具都擺在旁邊,亮如白晝。
白茸不知道應非逐在和誰通話,他看到應非逐皺起的眉、還有滿臉的不耐煩。
似乎初見時,應非逐就是這樣的性子。作為上古時期戰斗力爆表的神獸應龍,應非逐的性格實在算不上多好。
這也是公司那么多人害怕應非逐的原因,施淮最開始看到應非逐就會抖兩下。
但應非逐很少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情。
最開始,白茸對妖怪世界完全不懂。應非逐總是耐著性子,不論多簡單的問題,他都會給自己解釋。
白茸不懂情愛。
福利院是不教這些知識的,學校更是很避諱這種感情知識,只恨不得學生在這方面什么都不懂,才能遠離早戀。
這也使得白茸在這方面一竅不通。
可即使再不懂,在如今這種關系進展下,白茸也逐漸看清了一些端倪——
應非逐似乎喜歡他。
他說不清從什么時候明白的,好像是一瞬間,又好像是一件又一件事情累積才恍然大悟。
直到那天在酒店里,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如鼓擂的心跳和其他細微反應,讓白茸明白,自己或許也喜歡應非逐。
白茸微微嘆氣,實在不明白如何處理這種感情。
白茸干脆將自己當成一只小縮頭烏龜,只要應非逐不明說,他就將腦袋縮在殼里,藏在自己的安全屋里。
……
除夕夜前最后一天拍戲時,很多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坐上了回家的車。
湯敦還是坐在拍攝主力軍,忙著指揮年前最后一場多人戲份。
這是一場詹云清和賀月明的對手戲。
賀月明借著草包公主的偽裝,扳倒了詹云清一支重要勢力,還一手促成了詹云清從小長大的好兄弟的死亡。
詹云清也是在此刻才明白賀月明往日的偽裝,怒氣沖沖的闖入公主府,與正靠在一堆男寵尋歡作樂的賀月明對峙。
湯敦拿著對講機:“賀月明再往后靠一點,對對對,把腦袋枕在男寵一號的肩膀上。”
白茸支著身體,找了個鏡頭錯位的方向,后背懸空在空氣上。
但在鏡頭上,白茸卻好像是靠在男寵一號的懷里。
湯敦滿意了:“這樣更好,來來來,開拍,攝影師往前推進——”
……
這一幕戲的肢體接觸很多,賀月明和男寵、和怒氣沖沖的詹云清等等。
最開始和男寵接觸的時候還可以錯位,等詹云清闖進來后,后面的都是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沒法再錯位,白茸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劇本和東方青演。
幸而詹云清這個時候是憎恨賀月明的,在賀月明靠過來的瞬間就將他甩開。
按照設定,賀月明無法習武,算起來還是個病秧子。
詹云清拂袖甩開他,他撲倒在桌上,嘴角也洇出血痕……
群戲容易ng,只要一個配角、群演沒演對,就要重新拍。
這一幕戲,白茸已經重新拍了好幾遍,對每個流程都熟記于心。
“卡!”
“過了!”
這句話約等于放假,瞬間,所有工作人員、演員都舉著雙手慶祝。
白茸也松了口氣,回到化妝室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
已經進入零下的天氣,讓白茸不得不將自己裹得像個小粽子。
化妝室的空調也因為工作人員的放假而提前關閉,白茸也懶得再麻煩工作人員送電。
穿好衣服后,白茸長長舒了口氣,空氣中也氤氳出一團冷霧。
倏地,白茸感覺尾椎處癢癢的。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心中暗嘆不好。
身后往后面摸,果不其然在尾椎處摸到了一條軟和的毛茸茸大尾巴。
白茸還沒來得及想尾巴怎么自己跑出來了,耳朵就從發間冒了出來。
他僵硬地扭過頭去,看著鏡子里的頂著獸耳獸尾的自己,呼吸都跟著放輕了。
白茸按照以往的經驗想將尾巴和耳朵收回去,努力了半天,一看鏡子,白色的耳朵還調皮地抖了一下,不見效果。
心中意識到可能哪里出了問題,白茸慌手慌腳地去旁邊桌上的衣服堆里摸手機。
可層層疊疊的戲服堆積地太高,白茸剛隔著衣服摸到了手機的形狀,白光一閃,鏡子中的人形徹底消失,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掉落到地上。
衣服下面還有什么東西在不停拱動,像是掙扎著想從衣服下面出來。
白茸只覺得突然視線一黑,身上有什么東西罩住了自己。
他努力從“罩子”里掙扎出來,卻見視線中的東西好似放大了一般,全都成了小山模樣。
“……”白茸僵硬地找到鏡子。
鏡子里沒有人,只有一個白色的、小貓形狀的生物,滿臉驚恐的看著鏡子。
白茸尖叫——
“嗷嗷喵嗚!”
第57章
白茸徹底懵了。
他手足無措地趴在最上面那件羽絨外套上面, 腳下軟軟的觸感讓整個人……不對,整個小獸都有些飄飄然了,理智也跟著飛了出去。
他他他他……好像變成了原形?
沒有預兆的嗎!明明他這幾天什么感覺也沒有啊!
白茸有苦不能說, 只能嗷嗚嗷嗚亂叫。
不知道是受到原形的影響還是怎么回事, 他焦慮地在羽絨外套上磨爪子,本來墊在爪爪下面的羽絨外套被抓出一道道長痕,隱約可見里面白色的羽絨。
還沒等白茸想出辦法,室外卻有聊天的聲音在逐漸靠近更衣室。
是負責給白茸化妝的那個化妝師,另一個似乎是其他工作人員。
兩人邊聊天邊朝著更衣室靠近。
“終于放假了,幸好今年剛好在年前拍, 明天就是除夕了, 我沒搶到票,直接有正當理由說不回家了。”
“你不回去啊?”
“不想回去,回去就相親, 煩死了。我去a市玩幾天, 正巧春節期間a市人少, 酒店也便宜了很多。”
“a市市中心有家海鮮味道很好,價格也實惠,我推給你啊。”
“好啊好啊。”
……
白茸生怕這兩人發現自己, 一動不動地坐在衣服堆里,只剩下漆黑的眼珠子在轉動。
兩人聊了會兒,突然看向了更衣室。
“這更衣室還有人嗎?門好像是鎖的哎。”
“不知道啊,我剛過來的時候, 看到白茸老師的助理還在,白茸老師應該還沒走吧。”
兩人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慢慢靠近更衣室,謹慎地敲了敲門。
“有人嗎?”
“白茸老師在里面嗎?”
白茸連呼吸都忘記了, 有些驚恐地盯著門外。
幸好,那兩人等了會兒沒聽到聲音,只以為更衣室的門鎖壞了,化妝師還嘀咕道:“幸好遇到了休息,要是不小心把藝人關里面了才麻煩呢。”
“回頭我和湯導說一聲,讓他找人來修一修。”
“直接找道具組的人更快吧。”另一人說道,“我們先回去吧,開工那天我找道具組的人來看。”
“行,走吧。”
化妝室重新歸于平靜,白茸嚇得四個小爪爪都張開了,指甲從肉墊中伸出,緊緊扣在爪下的衣服上。
過了會兒,正在白茸琢磨著自己怎么去找應非逐的時候,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敲了兩下。
白茸心跳驟停。
下一秒,熟悉的低沉嗓音隔著一道門響起。
“白茸,在里面嗎?”
凝繞在周身的緊張、恐懼頓時全部消失。
應非逐的出現給了白茸很大的安全感,他顧不上之前的害怕,跑到門后想給應非逐開門。
做出抬手的動作,舉起來的是一個短短的爪子。
白茸:……
意識到自己做不到開門這個動作,白茸急的直轉圈,沖著門咪嗚咪嗚亂叫。
他不清楚應非逐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聲音,白茸咬著自己的爪子,緊張地望著那道門。
門開了。
應非逐開門走了進來,視線直接落在地上轉了一圈,最后門邊靠墻的位置,如愿以償地看到一團白色。
對上白茸急切、慌張的眼神,應非逐彎腰將白茸捧在掌心,低聲悶笑:“好了好了,沒事了,外面沒有其他人。”
看著小毛絨團子不再瑟瑟發抖,應非逐憐惜地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輕親了一下。
“是我的錯,抱歉。”應非逐說,“沒注意到你快度過成長期了。”
這個輕吻出現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在白茸什么都沒搞明白的情況下,應非逐敞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將白茸裹在胸前。
“我們先回去,山海別墅區下面有聚靈大陣,對你恢復人形有好處。”
白茸想說好的,張嘴后變成:“咪嗚。”
奶聲奶氣的聲音,和小貓的叫聲有點像。
白茸又試著叫了一聲:“咪喵嗚~”
“……”好像和貓沒什么區別哎。
應非逐似乎能聽懂他的心里話,解釋道:“腓腓的習性和貓很像,體型不大,等你長大后,也會比成年貓的體型小一圈。”
白茸:!!!
那還不如貓呢!
應非逐說:“和貓不一樣,貓以利爪、速度作為主要攻擊。這些你都沒有。”
白茸:“喵嗚!”
應非逐說:“腓腓的親和力,會讓所有靠近你們的生物都變成友方。”
說著,他低下頭,摸了摸小貓崽的耳朵尖。
“所以,你們不需要攻擊。”
如果不是那場大戰無辜牽扯的腓腓一族,腓腓怎么也不會淪落到滅亡的程度。
應非逐說完沒多久,就帶著白茸走出了化妝室。
室外寒風刺骨,地上的水洼都已經結了冰,足以見得溫度之低。
白茸被應非逐護在心口處,兩個前爪結結實實地趴在應非逐衣服上,身后是應非逐的羊絨大衣外套。
他全然沒有冬日的感覺,甚至舒服得閉上了眼睛。
離開劇組的時候,路上還有一些忙著將所有拍攝工具都收拾進屋子里的工作人員,以及剛剛隔著更衣室門詢問自己在不在的化妝師。
化妝師注意到縮在衣服里取暖的白茸,有些驚奇道:“咦,這是什么品種的小貓啊?”
白茸:“喵嗚。”
應非逐低頭,目光溫柔地望著懷里的小貓崽子,回答道:“普通的白貓。”
化妝師捂著嘴:“好可愛啊,這是白茸老師養的貓嗎?”
應非逐:“我的。”
這話表面上聽著沒什么意思,白茸卻兀自紅了臉。
化妝師不知道應非逐的真實身份,和其他人一樣將他當作是白茸的助理。
她簡單地和應非逐聊了幾句,句句不離貓。
比如:
“真的好可愛,它叫什么名字啊?看著好乖,不害怕也不掙扎,天啊,我的夢中情貓!”
“好可愛好可愛,你是要回酒店嗎?酒店好像不能帶寵物進去,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抱著它在外面等你。”
應非逐:“他叫茸茸。”
應非逐:“不用,謝謝。”
見化妝師完全將自己當成了貓,白茸之前的害怕也少了許多,甚至還大著膽子大衣里面鉆出腦袋。
白茸看到有一團很淡的白色光霧從化妝師的腦袋頂上飄出來,慢悠悠落到了自己身上。
這是……信仰?
白茸又往旁邊看了看,路過的人有幾個也在眼冒星星望著自己,時不時飄過來幾道信仰。
白茸:……
看來,大家都喜歡可愛的小動物。
怪不得他帶窮奇直播了幾次,對方的信仰蹭蹭長,沒多久就恢復了翅膀。
化妝師看出應非逐的疏遠,成年人的理智讓她點到為止,禮貌告別了應非逐,去了另一條街道。
應非逐帶著白茸去了酒店外面的露天車庫,路邊還有幾個舉著相機到處找素材拍攝的狗仔。
露天車庫的角落里正停著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應非逐走了過去,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東方青坐在里面的老板椅上,沒在應非逐身邊看到白茸身影,訝異地挑眉:“白茸呢?”
車子里開著暖氣,一進來就從頭暖到腳。
白茸也不等應非逐坐下來,主動從應非逐的衣服里面擠出來,趴在衣領處探著圓滾滾的小貓腦袋往外看。
東方青瞬間便息了聲。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出聲:“白茸度過成長期了?”
應非逐點頭,松開衣服,給了白茸自由。
白茸卻不怎么愿意從他身上下來,他還沒習慣用四肢走路,只能本能地用爪子掛在應非逐衣服上。
應非逐里面那件羊絨毛衣已經被他的爪子勾出了好幾道抓痕。
保姆車的隔板早早地落下,車后面除了東方青以外沒有其他人。
白茸壯著膽子,伸著爪子跳到老板椅扶手上,落地的時候還差點四肢打滑掉下去。
幸好,四肢的平衡能力比兩條腿要好上數倍,白茸穩住身體,剛松口氣,就看到一個儒俊但龐大的臉朝著自己貼了過來。
白茸嚇得毛都炸開了,不管不顧地往后面退,掉到了應非逐腿上。
應非逐伸手接住白茸,眼刀子已經朝著東方青飛了過去。
東方青:……
“只是想看看腓腓,這么多年沒見過了。”東方青扶額。
白茸委委屈屈所在應非逐腿上。
嚇死他了。
怪不得有些膽小的貓這么害怕人類的靠近,原來在貓的視野中,人類這么可怕!
保姆車停在酒店外面一直沒離開,本身就是為了等應非逐和白茸。
應非逐上車后,東方青便指使著司機準備回a市。
跨省的旅途很長,車剛上高速,白茸就趴在應非逐的腿上睡著了。
東方青無聊地刷著手機,偶爾偏過頭去看白茸。
毛茸茸的一小團,剛變回原形似乎還沒什么安全感,睡覺的時候會把自己團成球,腦袋用爪子擋著,睡得很香甜。
怕吵醒白茸,應非逐還在白茸周身落了個結界,隔去了外界的噪音。
東方青開口:“你還在找天道?”
應非逐寬闊地背靠在椅背上,指尖搭在扶手上,沒什么節奏地敲了幾下:“嗯。”
東方青:“憑你一個人很難找到天道,與其一個人大海撈針,不如找白澤說清楚原因。”
貼了膜的車窗將光與車內的環境分隔開,應非逐大半張臉沒入陰影中。
“我會考慮吧的。”他的話中聽不出什么情緒。
東方青嘆氣,沒再勸他。
手機震了一下,是沒什么聯系人微信來了消息。
東方青打開微信,如他所猜想,消息來源是微信里唯一的群聊。
群名:山海大世界
[相瑤]:@東方青幾點回來,我們去蓐收小院聚個餐啊
[相瑤]:@東方青人呢,怎么又不回消息
[路數]:我問了應非逐,他們走高速回來,估計得晚上七八點才能到a市
[相瑤]:這么晚,那還不如讓應非逐直接變回原形飛回來
[路數]:再來幾次,怕異物管理局會氣得在咱們公司賴著不走
[方駁深]:我也去,終于忙完了
[路數]:你請客,局中迷霧的播放量不錯啊,這不得慶祝一下,方導請客!
[方駁深]:可以,我請客。@應非逐帶上小妖怪啊
東方青瞥了眼閉眼假寐的應非逐。
[東方青]:小妖怪不一定去得了
他出來后,原本沒在聊天的相瑤迅速捕捉到他的蹤跡。
[相瑤]:白茸怎么了?
[東方青]:圖片JPG
[相瑤]:白茸結束成長期了???
[方駁深]:為了給小妖怪補靈力,應非逐都快把蓐收小院搬空了,這個時候過成長期不奇怪
[方駁深]:挺可愛的,回來給我摸一摸
[應非逐]:龍爪摸嗎?
[方駁深]:……
[路數]: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應非逐養了貓
[相瑤]:怎么可能,除了白茸,你見過應非逐對誰好脾氣過?他那暴性子,也就白茸能壓得住了
[路數]:我贊同
[相瑤]:說起來,小妖怪都度過成長期了,應非逐你追人追成功了嗎?
這話一出,整個群里都沉默了。
應非逐蹙著眉,在手機上敲字。
[應非逐]:???
[相瑤]:誰不知道你喜歡白茸這件事啊,你看白茸那樣眼神都快拉絲了。怎么,別告訴我你自己不知道啊
[應非逐]:你很閑?
別墅里,相瑤把自己倒掛在天花板上,九個腦袋互相擠著來看手機屏幕。
[相瑤]:嘖嘖嘖,破防了?
[應非逐]:閑著無聊就去拍戲,多接點工作
[東方青]:白茸是不是還不知道
[路數]:嘖嘖嘖,寡了千萬年的應龍也有動心的時候啊,栽咯
[方駁深]:你倆結婚的時候,我可以免費給你們策劃婚禮
[東方青]:按照目前的進度,結婚有點難
應非逐反手將白茸的微信賬號拉進群。
[相瑤]:……算你狠
白茸睡醒了過來,抬頭環視車內,發現東方青和應非逐居然都在玩手機。
詭異的和諧,詭異的畫面。
白茸叫了一聲,叫出聲后才想起自己現在說不了話。
發現他醒來后,應非逐放下手機,將白茸拎到他肩膀上站著:“看電視嗎?”
白茸:“咪嗚……”
應非逐打開電腦,找了個白茸平日里比較喜歡的電影播放。
白茸踩在應非逐的肩膀上,發現這個角度非常好,簡直是豪華觀影位。
怪不得應非逐會將他放在肩膀上。
白茸看電影看得津津有味,等一部電影看完,車也到了a市市中心,車窗外的環境已經是熟悉的記憶了。
變成原形后,哪哪都不方便。
白茸回到家,坐在沙發的小角落,還差點跌到縫隙里爬不出來。
應非逐去樓上換衣服了,說是待會帶他去蓐收小院吃飯。
白茸端坐在沙發上,他不需要換衣服,只是茫然地用尾巴圈著腳邊。
很標準的貓貓蹲坐。
變成原形后,原本熟悉的別墅都有些陌生了。白茸不知道做什么,坐在沙發上發著呆,等著應非逐換好衣服后帶自己離開。
但白茸忘記了窮奇的存在。
等他感受到危險的時候,潛伏在背后的窮奇后腳一蹬,將還沒他腦袋大的白茸撲在地上。
“嗷、嗷嗚!”白茸嚇得瘋狂蹬著四肢。
看著窮奇張開血盆大口,白茸恐懼地閉上眼睛——
救命,他今天不會要死在窮奇嘴下吧!
閉著眼睛等了會兒,沒等來預料中的疼痛,反倒感覺到前肢上被舔了一下。
窮奇認出了白茸,他們獸類本就是以氣味作為識別。白茸人形和獸形對他沒有區別,反正氣味都是一樣的。
但見喜歡的朋友變成了比自己還小的存在,窮奇循著本能將白茸壓在身下,想給白茸舔毛。
但他只舔到白茸的前爪,就被帶著戾氣的應非逐拎著后頸甩出客廳。
白茸呆滯地趴在原地。
“沒事了,沒事了。”應非逐抱起白茸,腳步匆匆地帶著他來到浴室,讓了熱水給白茸的爪子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
白茸不喜歡水,但更不能接受被窮奇舔毛。
他委屈地縮在應非逐的懷里,壓著想逃跑的本能,任由應非逐給他洗干凈、吹毛。
應非逐臉黑了一半:“馬上把他送到林文玉那邊。”
白茸吸了吸鼻子:“嗷嗚。”
他雖然心疼窮奇,但一想到,以后可能還會挨窮奇舔毛,哆嗦著身體答應了。
應非逐動作輕柔地給白茸吹干毛發。
看著白茸被吹風機吹得搖晃的柔軟白毛,應非逐若有所思的說道:“應該找胡河陽要一份毛發護理套裝。”
白茸還沉浸在剛剛被猛獸撲食的恐懼中,沒聽清應非逐的話,仰著小腦袋,滿眼困惑地望著他。
黝黑的獸瞳中印出應非逐的身影。
這眼神看得應非逐心都軟了,他摸了摸白茸的毛發,確認他身上已經被吹干后,才帶著他離開浴室。
“不去蓐收小院了。”應非逐沒有帶著白茸出門,而是帶著他往樓上走去,“你現在還沒適應原形的身體,還是待在家里比較安全。”
白茸還沒弄明白狀態,就被應非逐放在床上。
睡了好久的床對于白茸來說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接觸到熟悉的溫度,白茸四肢一軟,藏進了被子里面。
原本整齊的被子被他踩得凌亂,過了好一會兒,白茸才將腦袋從被子邊緣鉆了出來。
應非逐仍站在床邊。
窗簾沒有合上,月色搖曳著落在應非逐的眼中、唇角,白茸看見他嘴角蔓延開的淺淺的笑意。
之前的不安情緒跟著散去,白茸往另一邊挪了挪,沖著應非逐叫了一聲。
“喵嗚。”
應非逐輕笑:“我去給你做晚飯,在樓上吃還是樓下吃。”
白茸:“咪嗷嗚。”
應非逐:“那就在房間吃。”
他說著,彎下腰與白茸保持實現平齊:“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來。”
白茸乖巧地踩著被子:“咪嗚。”
應非逐從白茸房間出來,還不忘替他關上房間門,將他能待在房間里熟悉自己現在的狀態。
下樓后,應非逐看到縮在院子里的窮奇,嘴角的笑頓時消失。
他冷著臉朝窮奇走過去,拎著想逃竄的窮奇,去了18號別墅。
……
事實上,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白茸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現在的形態。
白茸總覺得,自己現在的性格被原形影響了許多。
他現在明白,為什么窮奇總是從別墅里溜出去到處玩。
白茸坐在門邊,看著外面的院子,心里癢癢的。
想出去,想跑酷。
白茸強忍住這種想法,屋外很危險,應先生也會擔心。
他不能出去,至少不能獨自出去。
白茸忍了一上午,最后還是在午飯后,趁著應非逐不注意,從門縫里溜了出去,在院子里肆意奔跑了好幾圈。
探索了院子后,白茸又將目標放在了外面的小區公共區域。
他貓著身子藏在灌木叢里,原本感覺的白毛上也沾了些干枯的葉子和泥土,活脫脫像一個小野貓。
底線是一步步降低的。
白茸在灌木叢里坐了會兒,心想,反正都出來了。
華國有句古話叫來都來了,既然都出來了,那就在別墅區淺淺轉上一圈吧。
白茸說服了自己,四個爪爪興奮地在地上踩了次啊,轉眼間便溜沒影了。
別墅區對于人類來說已經很大了,對于此時只比成年男子巴掌大一點的白茸來說,更是大到沒邊。
白茸興奮地竄過花壇,有時候去撲花園里的蝴蝶,有時候又去咬路邊的綠植。
玩上頭后,白茸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正站在一棟具有自然和生命力的別墅門前,旁邊的門牌號上掛著18的數字。
白茸的視線全都落在了別墅前院里的一棵樹。
那是一顆很粗壯的樹木,看樣子已經有些年歲了,樹干上布滿了年歲的痕跡。
白茸望著樹,像是被控制了般,不知不覺地從別墅柵欄縫隙里鉆了進去,走到那棵樹下。
好好聞的氣味……
白茸站在樹根下,很努力的仰起自己的小貓腦袋,卻依舊看不到樹冠頂。
午后的日光穿過茂密的樹葉,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有風吹來,拂動起樹木上繁茂的枝葉。
枝干被風吹得晃動,連同地面上那光影投下的斑駁巨網也跟著輕輕搖晃。
白茸恍恍惚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在邀請他來樹上睡覺。
第58章
白茸遵循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 四肢并用爬到最喜歡的一棵樹梢上,睡得四仰八叉。
但他是睡著了,發現他消失不見的應非逐卻急得差點瘋了。
等應非逐循著白茸的氣味, 找到18號別墅的時候, 林文玉和林桑兩人正坐在二樓小平臺上,一邊喝茶一邊望著院子。
在他兩旁邊,窮奇縮成一團趴在那熟睡。
林桑舉起手中的茶杯:“上來喝茶嗎?”
應非逐挑起視線,目光匯聚在若木樹上睡得香甜的白茸,沉默了會兒后,進了院子。
不一會兒, 應非逐在林桑和林文玉中間坐下。
林文玉少了前段時間的暴躁, 只是臉側、手背上有些淤青和擦傷。
但應非逐看都沒看,一坐下就將視線放在樹上的毛絨團子身上,連窮奇都沒搭理。
不過他到底是開了口:“和窮奇打架了?”
林桑微微頷首:“文玉性格急躁, 窮奇亦是兇獸, 兩人住在一起, 不免有些矛盾。”
應非逐幸災樂禍:“挺好,打完兩個都安靜了。”
怪不得窮奇睡得這么熟,連他過來都沒睜開眼睛。
林桑也罕見的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他點頭贊同了應非逐的幸災樂禍:“你說得不錯。”
林文玉臭著臉, 在一旁不說話。
冬天的溫度似乎對這三人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應非逐穿著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深灰色襯衫,林文玉和林桑穿著秋冬季款式的中式改良睡衣。
三人就這樣坐在零下四五度的室外,喝了一小時的茶。
一小時后, 應非逐將茶杯放下,雷厲風行地上樹將白茸抱了下來, 帶他回去。
臨走前,林桑還取了幾個手工封裝的茶包遞給應非逐。
“若木很喜歡他。”林桑說道, “沒事可以讓他來這邊玩,若木樹有助于他恢復人形。”
應非逐應了聲,接過東西后腳步沒停留,直接帶著白茸回到別墅。
……
作為全國gdp頭部的城市,a市是沒什么春節氛圍的。
春節期間,白茸就是在吃喝玩樂中度過的。
他每天都會去若木樹上睡一覺,等時間差不多了,應非逐會過去接他回來。
湯敦給所有人放了十天的假期,等到初九才回去復工拍戲。
白茸掰著爪子數自己的假期,已經過去了四天,還能再玩六天。
四舍五入這個假期已經消失了一半。
白茸盤在沙發上的毯子里,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動。
三米之隔的液晶電視正在播放局中迷霧,這部戲自播出后熱度就沒有降過。
有方駁深、相瑤和東方青作為導演主演,局中迷霧在開拍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播出后的收視率更是節節攀升。
就在昨天,白茸飾演的褚白一角也正式出場,吸引了很多討論。
白茸一邊外放看電視,一邊打開了平板電腦,通過視頻app看上面的彈幕。
褚白作為幕后真兇之一,因為情感懵懂,在女主師姐那邊扮演無辜的畫面,彈幕數量直接爆炸。
除了彈幕以外,各處app都出現了很多討論局中迷霧褚白一角的帖子。
——天啊,好乖巧的眼神,誰會想到褚白小可憐就是兇手啊!
——不怪女主迷糊,是我我也迷糊,就連男主都被他蒙蔽了視線
——與其說褚白在扮演無辜,不如說他只是避開了話題,沒有直接回答男女主的問題,但他說的話都沒騙人的
——褚白好可憐,被虐待了這么多年,三觀早出問題了,估計根本不覺得殺人是什么事情,唉
——好喜歡白茸演得褚白,方駁深還是牛的,怪不得他當時一眼選中只是工作人員的白茸來演,真的很貼臉啊
——是的,能看出白茸的演技有些生澀,但他的臉非常貼合角色,只是安安靜靜站在那,就給我一種他就是褚白的感覺
——這就是選角的重要性了,可惜現在很多導演,要么人品有問題不顧角色貼合直接塞自己人,要么就是自己想拍好但沒話語權被金主塞人,這么搞下去能怎么拍好的電視劇啊
——抱住褚白小可憐狂親,好可憐的寶寶,眼圈紅紅的太可憐了,白茸演技有點搞頭
——誰還記得之前那個買通稿說白茸搶角色的愛豆,其實他的臉也挺貼的,只可惜作死想加戲,直接給方駁深弄生氣了,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后悔死
——但白茸比他更貼啊,而且白茸有演技啊……那個愛豆后來演了個校園網劇的男三,演得什么鬼東西,校園劇那種不看臉不需要演技的劇本都演不出來,演褚白估計會是災難
——方駁深會調教吧,而且他話語權大,拍不好就不停重拍,才不管你演員的想法呢
——會調教也得碰到愿意學的啊,你沒看看方導的微博嗎?他每天帶著白茸一起拍戲,白茸跟著他坐在旁邊看一天。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劇組干過兼職,現場看拍戲很枯燥的,做一天真的很有耐心了。而且方駁深還會給白茸布置各種作業,白茸都會認真看完,還會記下各種筆記。劇組放假回公司,還會去公司演藝課旁聽。姐妹們,有這學習能力和耐心,干什么不成功啊!
——流汗了,好牛啊,反正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我連考研都靜不下心學習,唯一靜心的一年是高三,這也太牛了
——這么一說更想爬墻了,我正主愛豆轉行演員兩年了,演技還是爛的要死,被罵了好幾年也不努力,我每次昧著良心夸演技進步(苦笑jpg)
——我正主也是……他還是科班出身呢,演技還不如白茸速學一個月后的表現,我真服了,粉不下去了,馬上爬墻
——幸好我慕強,粉不了一點沒成績的藝人,在東方青和相瑤的坑里呆的很安心,這兩人演技一流
——這兩人也教了白茸,感覺白茸的有些細節處理和相瑤很像,相瑤姐好像很喜歡白茸哎
——正常,山海娛樂的藝人關系都很好,表面上吵吵鬧鬧各種拌嘴,實際上關系好的不行。之前胡河陽黑料纏身被營銷號全網黑的時候,相瑤直接在微博上通宵開大號和營銷號互噴……
——有效作品真的很重要,我剛看了一下,白茸的粉絲已經漲到三百多萬了,好牛啊……他才出道半年吧,第一部劇配角戲剛播出,還有一個綜藝
——補充一句,這個配角戲份還很少,一集也就露面幾分鐘。這是真的有效參演了,有的演員演一部主角戲都沒這熱度和效應
……
白茸趴在平板電腦上,靠肉墊艱難地瀏覽著這些帖子。
這些討論比自身的熱度數據更讓人欣喜。
白茸今早接到了谷離山的電話,對方說話時都帶著笑,對白茸現在的熱度滿意的不行。
努力被觀眾肯定,就相當于考公考研上岸。
不過,白茸也清楚,現在這些熱度,不僅和自己努力提高演技有關,更多的是因為褚白的人設。
好的角色真的千年難遇。
同樣,有爭議魅力的反派比正派角色要好演很多,演出來的效果也比正派角色要更受觀眾喜愛。
對于褚白這種亦正亦邪、背景凄慘、矛盾拉滿的角色,正如方駁深說的,只要演技過得去,出來的效果就不會差在哪里。
經過這半年的打磨,白茸自己也能看出,自己最開始拍戲時很多細節處理都很生澀。
現如今,白茸面對一些細微表情、動作的處理更加絲滑,看向鏡頭時也不會出現太多羞澀。
白茸繼續看相關帖子,湯敦趁著白茸的熱度,放出了一些宣傳花絮,使得很多停在褚白一角出不去的觀眾對賀月明生起了興趣,紛紛擠到湯敦的微博下,詢問他這部戲什么時候能播。
應非逐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在沙發上坐下后,十分自然地將白茸撈到自己身邊,捏耳朵捏爪爪,偶爾還會揉一揉小貓粉白的肚皮。
白茸每次隨著應非逐觸碰自己敏感的耳朵、肉墊,卻不樂意讓應非逐碰肚子。
每次應非逐偷摸趁白茸不注意揉肚皮的時候,都會收獲白茸的無影腳。
眼看著應非逐又想捧自己的肚皮,白茸這次說什么也不看,直接一腳蹬在應非逐的高挺優越的鼻子上。
“咪嗷嗚!!!”
白茸毛發下的皮膚泛起紅色,掙扎著想轉身從應非逐惡魔般的手掌下逃開,卻被對方輕易地按在沙發上。
應非逐沒再堅持去揉捏白茸的肚子,改為輕柔著敏感且手感極好的耳朵。
“不讓碰?”
“喵喵!”
“行。”應非逐說,“不碰就不碰。”
白茸松了口氣,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
但他這口氣松得太早了,應非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惡劣才是相瑤他們形容應非逐的詞。
等白茸放松警惕的時候,他突然被應非逐按住手腳躺在沙發上,粉白色的肚皮沖著應非逐敞開。
應非逐半垂著眼眸,盯著小妖怪可愛、柔軟的肚皮,最后還是放棄了將臉埋在上面吸貓的想法。
小妖怪臉皮薄,怕是會氣到幾天都不肯和自己說話。
尤其是現在這樣,變成原形,性格受到影響也跟著多了幾分獸性,多了些小脾氣。
“嘶。”食指被尖利的牙齒咬住,見白茸生氣地咬著自己發出警告的呼嚕聲,應非逐這才笑著松了手。
可小脾氣再怎么多,白茸也沒真的咬下去。
在應非逐松開自己的時候,白茸便松了牙齒上的力氣,還本能地卷起舌頭,在應非逐指腹上輕輕舔了一下。
濡濕、柔軟的觸感清晰傳入大腦,應非逐眼神瞬間轉暗,看著白茸的目光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獸性貪婪。
白茸松開了應非逐的手,被他看著有些不自在,躲進了旁邊的毯子下面,怎么也不肯出來了。
直到幾分鐘后,他才被應非逐抓住腳,從毯子下輕輕拉了出來。
應非逐似乎恢復了正常,控制著力氣給白茸揉捏后脖頸的位置。
這里是貓科動物最舒服的地方,習性和貓類似的白茸自然也不例外。
白茸舒服地瞇著眼睛直打呼嚕,松爽得找不到南北。
“今晚方駁深會在蓐收小院請客,說是慶祝電視劇播出數據破紀錄。”
聽到有關于劇組的事情,白茸重新睜開眼睛,抬起一只爪子搭在應非逐手上。
應非逐轉而去捏這個爪爪上的粉色肉墊,繼續說道:“你想去嗎?”
“咪!”
去!!!
應非逐點頭:“行,那我去換衣服,等我會兒。”
白茸:“咪嗚。”
一小時后,白茸已經坐在了蓐收小院的餐桌上。
作為一家妖怪云集的飯店,蓐收小院自然是沒什么動物不能進入的道理。
只要不坐老板頭上吃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白茸體型還沒成年貓大,坐在椅子上連腦袋頂都露不出來,只能坐在餐桌上,看著大家聊天。
應非逐給他剝蝦、剔除魚刺,旁邊的方駁深打量了一圈白茸,說:“白小茸是不是長大了一圈。”
作為主題曲獻唱人,路數也擠入了劇組聚餐中。
他埋頭啃螃蟹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白茸:“還好吧,這才四天時間。”
相瑤說:“是長大了一些。局中迷霧的播出時間也是湊巧撞上白小茸變回原形生長期間,現在網上鋪天蓋地討論的劇情,給白茸攢了不少信仰。”
東方青點頭:“是不錯,再過一周就能恢復人形了,不耽誤《雙面王朝》的拍攝。”
雙面王朝就是白茸和東方青正在拍攝的網劇。
路數聽到東方青的話,不禁搖頭:“應非逐應該給你們兩個頒發一個最佳敬業獎。”
度過生長期后變成原形成長的時間,可是一個妖怪最重要的時間,這兩人卻滿腦子想的都是拍戲。
應非逐將剛剝好的蟹肉放在白茸的碟子里——
為了方便吃飯,白茸是用碗口最大的碟子吃的。
“的確不急,大不了請幾天假。”應非逐說,“所有損失我來承擔,多休息幾天。”
相瑤翹著腿,指甲上的大紅色美甲襯得她玉手纖纖,動作狂放中帶著優雅。
“休息也沒用,現在又不是咱們那時候了,還可以閉關修煉吸收天地靈氣。”相瑤說,“不如早點拍完雙面王朝,等播出后自然源源不斷給白小茸提供信仰。”
應非逐低頭,無聲詢問白茸的意見。
白茸不會說話,只能用尾巴尖指向相瑤,表示自己贊同相瑤的意見。
吃到后面,方駁深和應非逐談起了新的一年的項目,很多專業名字聽得白茸腓臉茫然。
他現在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干脆從從包間里跑出去,打算出去轉轉。
蓐收小院里籠罩著各種大大小小的陣法,應非逐只囑咐了一句別去后院,也沒拘著白茸不讓亂跑。
白茸最開始是在小院的走廊里跑來跑去,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就跑到了小院外面,最后更是直接走出了小院。
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以及能看到卻怎么也走不過去的小院,白茸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浪過頭了。
白茸:……
再跑估計就真的離小院越來越遠了,白茸頓時收了玩鬧的心,趴在路邊的草叢里,打算等應非逐吃完飯后出來找自己。
可他安靜下來,路過的其他人卻不受白茸的想法控制。
小白絨團子趴在灌木叢間閉目假寐,忽地聽到一聲輕柔、甚至可以說夾著嗓子的軟言軟語。
“呀,哪來的小貓咪啊。”
白茸掀開眼皮,歪著腦袋去看在自己面前蹲下來的女生。
她似乎剛下班回來,旁邊還停著共享電車,正舉著手機給自己拍照。
“好干凈,不會是誰家走丟的吧。”女生說著,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白茸的脖子。
她自言自語:“也沒貓牌,這么好看的貓,肯定是走丟的。”
“這周圍也沒其他人,不會從車上跳出來的吧。”
白茸沖她喵了一聲,想跟她說不用管自己。
但女生不是應非逐,聽不懂白茸想表達的話,只是捂著臉低聲尖叫:“啊啊啊,好可愛的聲音,好可愛的小貓。”
“咪咪,你爸媽是誰呀,姨姨帶你去找爸媽好不好?”女生抱著手機,一邊給白茸拍照,一邊和白茸說話。
聽著女生是把自己當跑丟了的貓時,白茸還想安慰她,可說出口的話全都變成了貓叫聲。
“喵嗚。”
明明聽不懂白茸的貓叫聲,可女生還能牛頭不對馬嘴的和白茸對話。
“呀,你也找不到爸爸媽媽啦。”女生聲音越發輕柔,還在一點點往白茸身邊靠近,“讓姨姨抱抱,姨姨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
白茸沒什么經驗,意識到女生想要抓住自己的時候,已經沒了逃開的空間。
幸好女生也怕貓抓傷自己,只是拎著白茸的后頸。
“讓我看看絕育了沒,找不到爹媽就給你絕育找個新領養家庭。”
絕、絕育???
白茸如遭晴天霹靂,整只貓變成石頭,僵硬地被女生拎在手中。
他用力縮著尾巴,怎么也不肯被女生查看隱私。
眼看著女生想拎起尾巴具體查是否絕育,白茸伸出爪子,想嚇對方松開拎著自己后脖頸的手。
意外突生。
女生沒被嚇到,不遠處卻傳來一聲怒吼。
“你想干什么!”
白茸和女生都被這道男聲嚇到了,他扭著頭去看,只見有輛黑色轎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在路邊,駕駛座和副駕的兩人剛下車,指著白茸進發出警告。
兩人穿著制服,旁邊的領口上貼著衣服管理局的字樣。
白茸:!!!
他隱約間聽到應非逐他們提過,應該是和人類高層合作,管理妖怪與人類和諧相處的部門。
而且聽他們聊天的語氣,這個異物管理局應該對山海娛樂很排斥,尤其不喜歡應非逐這一派的妖怪。
白茸心底忽然生出一道聲音——
不能被他們抓到。
他趁著女生沒反應過來,扭身跳到地上,轉身便鉆入到灌木叢跑走了。
女生也被嚇懵了,直到白茸跑走后,她才回過神,剛想追著白茸,將嚇走的貓哄回來,肩膀就被身后的男人扣住。
“你想死嗎,這種東西還敢追?”出聲恐嚇的男人拉住了她,“不想死就先走。”
女生懵懵地站在原地,看著兩個男人拿著電棍追著剛剛那只可憐可愛的貓往旁邊老小區跑去,手比大腦反應速度快,趕忙舉著手機拍下這一幕。
直到幾人都消失了,她才感覺這兩人不對勁。
……
白茸鉆進了附近的一個老小區。
老小區沒什么綠化,身后那兩人速度也不似普通人,追得很緊,幾次差點抓到白茸。
白茸回頭觀察他們的時候,發現其中一人手上拿出了個類似黑色漁網的東西,嘴里還罵著畜生之類的話。
簡直像是小時候做的無線逃跑噩夢成真。
白茸已經來不及想什么其他的事情,他穿梭在樓道間,喘息聲越來越重,四肢也越發的酸軟。
可白茸不敢停,身后兩人追得太緊了,速度耐力都不像普通人。
有那么一瞬間,白茸心想,以他們的能力,不去踢足球簡直可惜了。
“哐當——”
“砰——”
白茸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忽然聽到兩道響聲。
他扭頭,發現旁邊是個老小區帶院子的一樓住戶正在打理自己的小花園。
院子四周都圍了木制柵欄,白茸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直接鉆進了院子里,藏進了旁邊的花盆中,龜縮成一團一動也不敢動。
跑、跑不動了。
白茸氣喘吁吁,疲憊程度堪比大學體測跑完一千米后。
幸好,那兩人似乎沒發現自己躲進了小區居民家,停在旁邊的路口看了一圈,最后沿著小路繼續追蹤。
好像安全了。
但白茸還是不敢動,這件事情實在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自從異物管理局出現之后,他的一切逃跑行為都是在遵循本能,大腦處理環節早在回頭看到電棍電網就短路了。
他在一堆雜物中躲了很久,安全之后,四肢后知后覺地疲軟無法使力,獸瞳濕潤,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么多年了,怎么還這么沒用?”略帶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白茸可憐巴巴地從雜物堆里抬頭,看到院子主人已經停下了搬盆栽的動作,正拄著工具鋤頭,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
他的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不過白茸還是從他脂肪流失的年老五官中看出,對方年輕時絕對是個大帥哥。
看著眼前板著臉嚴肅的老先生,白茸卻忽地伸出來爪子。
——要抱。
第59章
白茸等了半天, 也沒等到白發老先生有所行動。
按照往日的習慣,他會縮回爪爪,把自己團成一個球, 藏進自以為安全的角落里不再動。
但對著這個嚴肅地堪比教務處主任的老人, 白茸心底卻無端地升起熟悉感。
他主動走到老人腿邊,把對方的衣服當成樹枝,攀爬到對方身上,喉間發出略帶可憐的嗚咽聲。
老人還是沒什么軟化的態度,冷硬地像塊石頭,除了在白茸差點腳滑摔下去的時候, 伸手接住了他。
等到白茸爬到老人還很寬厚的肩膀上之后, 他才轉身走進了屋內。
老式軍綠色防盜門關上的同時,應非逐的身影出現在旁邊的小區路口。
他眼底陰翳,站在路口想要感受白茸的氣息。
一無所獲。
不遠處還有居民聚集在一起熱鬧聊天的聲音, 再往前是一所養老院。
樟樹在深冬仍保持著葉子的青綠色, 冷風卷來旁邊的枯草, 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過年氣息。
沒多久,相瑤和方駁深忽地出現在應非逐身后。
如果白茸在這里,一定會發現, 那兩個追著自己不放的異物管理局人員,此時正被相瑤和方駁深按壓在地上。
相瑤撐起結界,防止附近人類看見他們,以為他們聚眾斗毆報警。
她也察覺到空氣中沒有半分腓腓的氣息, 一時間大怒,踩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我就知道, 這些人嘴里就沒個實話。”
方駁深正用掌心托舉著八卦盤,他眉頭緊皺, 臉上那表情不比應非逐好多少。
相瑤見狀,心中一沉:“你也找不到?”
方駁深快速回答:“卦象看不清,像是被一團迷霧圍住了。”
相瑤聽不懂這些五行八卦的話,干脆問道:“怎么辦,還能查嗎?”
方駁深:“只能等霧散。”
應非逐下頜緊繃,視線在附近幾棟居民樓不斷巡視。
都很正常,四周都是人類的生活的氣息。
應非逐轉身,相瑤立刻迎了上來:“怎么樣?”
應非逐不帶任何感情地瞥了眼地上哀嚎的兩人,宣判了他們的結局:“帶去蓐收小院,讓獬豸過來。”
相瑤:“行。”
……
老式電視機里傳來天氣預報的聲音,優雅的主持人正在播報最近的天氣預報結果。
“春節假期已過去大半,預計明天天氣晴,溫度……”
白茸坐在北向餐廳的窗戶邊。
窗外一條橫貫東西的主干道,再往前一千米不到就是蓐收小院。
很近的距離,應先生應該可以找到他吧……
白茸憂愁地趴在窗沿上嘆氣。
那老者將他帶進屋內后,就去廚房忙活做飯了。
a市沒有全面鋪暖氣,尤其是這種老房子,取暖全靠穿衣服和開空調,或者其他基礎的取暖設施。
而且這件老房子是地處一樓,在a市這種環境,按理說應該會比較潮濕陰冷。
可這件屋子里卻干凈清爽,雖說裝修還是二十年前的風格,但四周的墻皮沒有任何要掉落的跡象,就連角落里也沒有霉菌斑痕。
白茸又嘆了口氣,只是他現在的外形和小貓沒什么區別,嘆氣的畫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忽然,白茸瞥見主干道旁邊的公交站牌,上面只有兩班公交,其中一個城郊公交車班次白茸認識,終點站就是他從小長大的陽光福利院。
這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但看起來也算不上什么破綻,可白茸卻覺得哪里奇怪,干脆就將這事記在了心底。
這時,一直板著臉的老人從廚房出來,手里多出了一盤白茸不認識的蔬菜。
蔬菜似乎被水煮過的,而且沒有任何調料。
白茸沉默地看著這盤放在自己面前的蔬菜。
“吃吧。”老人丟下這兩個字就去了客廳,坐在竹制搖椅上看電視去了。
白茸:……
他回頭看了眼掛在廁所里的鏡子。
沒錯,他看起來是像貓,而不是像兔子。
再說了,就算是兔子也不吃煮熟的蔬菜啊。
不過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白茸也沒什么挑剔的資格,只能默默無言,坐在餐桌桌角,吃了口菜葉。
很奇怪的口感,和白茸之前吃的任何一個品種的蔬菜都不一樣,吃完口齒間帶著淡淡的清苦味。
難道是他沒見過的野菜?
白茸試著又吃了一口,還是苦。
白茸面露遲疑地吃了一口又一口,每次都抱著再試一口的態度,吃得不是很多,所以那盤蔬菜看起來一直沒見少。
白茸倒也沒覺得這個菜難吃,但他擔心這菜是什么自己沒見過的野菜,或者藥草,萬一對貓科動物有毒該怎么辦。
他之前養窮奇的時候看了很多科普,很多植物對貓都有毒。
腓腓外表和貓差不多,難保這些植物會不會對自己也有毒。
白茸吃得猶猶豫豫,也就沒注意,那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站在他身后。
“這么多年了,挑食的毛病還是一點沒見好。”老大爺扯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嘲諷。
白茸還沒反應過來,面前乘著菜的盤子就被拿走了。
他實在摸不清這個老爺爺的想法,目光好奇地目送對方收走自己盤子去了廚房。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盤子里的菜四周都圍著一圈肉粒。
“吃吧。”老人重新將盤子放回白茸面前,“除了肉,蔬菜也必須吃完。”
不近人情的話聽著有些刻薄,但盤子中的蔬菜卻少了一大半,只余下兩根的量。
還是個口硬心軟的老爺爺。
白茸默默記下老人的好心。
他低頭吃著那些同樣是水煮的肉塊,沒什么膻味,肉質軟嫩,倒是和應非逐之前拿給他的那種類似牛肉的肉有些像。
白茸吃著吃著,心中忽地升起一種猜想——
難道這老者也不是普通人類嗎?
……
雖然不知道那種口味清苦的蔬菜是什么,但白茸還是全部吃完了。
簡單的飯菜過后,白茸剛想找個不弄臟屋子的溫暖角落睡覺休息,又被來清理餐桌的老年人拎著后頸,丟進了一個西向小房間里。
門一開白茸就被丟了進去。
是真的丟,如果不是白茸自己眼疾手快在空中翻了個身,怕是會直接被丟到地上。
白茸剛吃完飯,還是懵的。
房間的門已經從外面關上,窗戶也鎖得死死的。
白茸打量著這個房間的每一處地方。
鋪著紅棕色的木地板看著很有年代感,整個房間沒有床和衣柜這些人類的家具,反而更像一個貓房。
角落里放著一個手工樹干所制的貓爬架,靠墻的位置放著好幾個貓窩,還有一個專門給貓吃飯的小矮桌……
可如果真說這是個貓房,整個房間里又沒有貓廁所。
最關鍵的是,白茸對這個貓房感到很熟悉,這種感覺甚至大過于陽光福利院。
就好像……
他在這里生活了數十年。
白茸大腦還沒轉明白怎么回事,身體就先一步跳到貓爬架上,趴在上面纏繞的麻繩上磨爪子。然后又跳到地上,鉆進了貓窩里。
爪下的貓窩觸感很熟悉。
這不就是柳姨給他的那塊白色布料的觸感,舒適暖和絲滑,摸著就造價不菲。
所以……
外面那個老人就是天道嗎?
白茸趴在貓窩里,一整個陷入風中凌亂的狀態。
所以,應非逐一直在找的天道,其實就住在a市。
而且就在距離蓐收小院直線距離一千米不到的小區?
那應非逐還找得到自己嗎?
天道會一直關著他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腦海深處蹦出來,白茸苦苦思考,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所以,他該怎么辦呢?
……
蓐收小院第一次掛上了謝絕接客的牌子。
整個小院氣氛壓抑得堪比世界末日。
后院里,那兩個身穿異物管理局制服的人……或者說是妖怪,已經沒了人形。
兩人像是穿著衣服的獸類,被后院飼養的各種動物追逐啃食,時不時伴隨著非人的慘叫聲。
應非逐風塵仆仆地趕來,在旁邊看了許久。
穿著一身律師西裝的謝知朝他搖頭:“沒有撒謊,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個小區必然有問題。”
方駁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將手中的八卦盤換成了龜殼。
他對應非逐說:“我剛剛找了a市地圖研究了一下,發現那小區地理位置分明很普通,但小區內部的靈力卻十分充足。”
“小區里居住的大多都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年人,按理說不該有這種情況發生。”
應非逐緩緩闔上眼睛,他的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紅色血絲,看著狀態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
“讓山海娛樂的那些員工來附近查,找附近的居委會辦個活動,一家家敲門詢問。”
“資金從我的賬戶上走。”
相瑤:“這個簡單,就當辦個慰問老人的活動,我現在去喊人。”
應非逐嗯了一聲,看著情緒還能保持穩定。
可下一秒,蓐收小院頂端的天空上,卻無端地出現一聲悶雷。
緊接著,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
烏云來得迅疾,眨眼間整個a市都跟著暗了下來,仿佛真的來到了世界末日。
狂風暴雨間,a市的天氣也上了熱搜。
相瑤有些擔心,想勸說什么,卻又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只要找不到白茸,a市的暴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停息。
方駁深對著她搖了搖頭,倒是東方青一直放空視線,不知道在想什么。
應非逐在這呆了沒幾分鐘,從謝知那兒得到結果后,他便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東方青喊住了應非逐,“我覺得這件事,可能和天道有關。”
應非逐停下腳步,背對著眾人。
東方青繼續說道:“小院里有陣法,按理說白茸不可能會走出去。”
“異物管理局的人也不敢靠近蓐收小院,祝融那暴脾氣,看到他們肯定會忍不住動手。”
“最重要的是,這兩人怎么會對白茸的能力免疫。”
路數說:“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天道安排的?”
相瑤說:“他這么做的意義何在?別告訴我只是為了玩?”
路數也說不出來,只有東方青平靜地望向應非逐的背影。
“之前知道白茸的存在后,我便在想,天道為什么會放過白茸。”
他勾起嘴角,笑容卻帶著冷意:“你說,他會不會已經意識到,人類的怨氣已經不受控制這件事了。”
所以才會放過白茸,還將他送到福利院,讓他以一名人類的身份長大。
這樣腓腓才會親近人類,成為遏制怨氣的一步棋。
應龍所帶來的雷雨是可以穿過結界陣法的,所以,整個小院也陷入了陰天的幽暗光影中。
應非逐低著頭,他的身形全都落入陰影中,叫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知道了。”
方駁深摸著下巴:“那按這么說,天道肯定不舍得讓白茸死。”
相瑤接著他的話說:“所以,白茸現在肯定平安無事。”
“走吧,再去那個小區看看。”路數伸了個懶腰,“至于這兩人個妖怪,殺了吧。”
“殺不了。”應非逐回頭,他的臉上不斷有黑色龍鱗浮現又消失,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和力量。
相瑤:“什么意思?”
應非逐看著院子里狼狽不堪的兩人,冷笑一聲:“他們早已經不是普通妖怪了,而是被怨氣侵染控制,成為了怨氣的傀儡。”
東方青瞬間了然;“怪不得白茸的能力對他們毫無作用。”
只是簡單地接觸,現在的白茸還消除不了這么高濃度的怨氣。
“對了。”相瑤對著應非逐舉起手機,“異物管理局那些蠢貨,追白茸的時候被路人拍了視頻。她以為這些人實在虐貓,已經有了些熱度。”
“我們要不要添把火?”
“嗯。”應非逐低聲道,“你去處理。”
……
白茸在房間里睡了一晚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面還在下暴雨。
已經一整個晚上了。
旁邊的小矮桌上放著新的水煮肉,以及一些胡蘿卜顆粒。
白茸沒什么心情吃飯,房間門外也一直沒有聲音。
早知道就不進院子了。
白茸后悔,但現在后悔也沒什么用。
他跳上窗臺,看著窗外的暴雨,不免有些頭疼。
該怎么給應非逐傳遞一些消息呢……
有鳥滿身雨水地站在窗外避雨,白茸隔著窗戶看著鳥,鳥卻好像看不見白茸,一直站在那不動。
白茸估摸著自己和窗戶鎖扣的高度,思索著怎么開鎖出去的時候,視線中倏地出現了應非逐的身影。
他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也沒打傘,獨自行走在雨中。
隔著玻璃和幾米距離,白茸著急的趴在窗戶上呼喚對方,應非逐也扭頭朝著白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茸以為應非逐看到了自己,心中一喜。
可接下來,應非逐冷漠的眼眸和重新轉開的目光讓白茸意識到,應非逐根本沒有看到自己。
怪不得窗外的鳥根本不怕自己!
要知道貓科動物可是鳥的天敵,而且鳥是看不到玻璃的,應該不敢離自己站得那么近。
白茸急得恨不得撞開玻璃直接跳下去,反正他相信,應先生總能接住自己的。
只可惜,這玻璃比防彈玻璃還結實,白茸伸出爪子撓了半天,連個劃痕都沒有。
眼看著應非逐又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白茸失望地坐在原地。
“喵嗚……”
白茸惡膽突現,轉頭去撓門。
指甲劃過木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很快,老人便來開門。
他穿著中山裝,頭上的銀白色頭發一絲不茍地梳成背頭,看著跟個領導似的。
“急什么。”老者也沒生氣白茸撓門的事情,“再等會兒,他會找到你的。”
“喵!”
“罵我也沒用。”說完,天道忽然笑了,臉上的表情也如同冰雪融化,突然生動起來,“小沒良心的,養了你這么多年,還不如應龍養你半年。”
這句話算是和白茸明牌了自己的身份。
白茸急得站起來,趴在天道的腿上叫:“喵喵喵!”
天道蹲下身,精準地摸到白茸最舒服的脖子那一處的毛發上。
“睡會兒,等醒來就好了。”
這話比安眠藥還管用,說完沒多久,白茸的意識便逐漸抽離,暈暈乎乎地在對方的掌心上睡著了。
……
應非逐站在雨中,身上不見一滴水。
他周圍的雨水像是自帶了識別系統,精準地繞過了他。
不只是應非逐,相瑤、方駁深和路數他們也是如此。
應非逐將自己的所有靈力融入空氣、雨水中,一點點排除可以藏匿白茸的地方。
倏地,他在一處感受到微弱的白茸的力量。
應非逐抬腳就朝著那地方走去,正巧碰到找過來的相瑤。
相瑤手里拿著一塔宣傳單,一路疾步過來:“查到了,7棟101住戶有些奇怪。”
應非逐說:“去看看。”
他們到了那處地方,相瑤馬上就認出了這里:“這里當時不是查過了嗎?沒有任何白茸的氣息。”
應非逐淡聲道:“不是沒有,而是被人為抹去了。”
路數:“那就只有天道有這個能力。”
幾人站在年代感十足的防盜門前,房子由外面上了鎖,看起來很多年沒人居住了。
應非逐只輕輕拂過鎖的位置,門就開了。
他甚至顧不上先檢查屋內的情況,便徑直走入屋內。
屋子里套著各種防塵袋,地上已經積了許多灰塵。
相瑤跟著進來,看到這幅景象,不由得皺眉:“奇怪,難道不是這里?”
路數:“這里看著起碼有十多年沒人住過了。”
應非逐不語,而是徑直檢查了所有房間。
先是廚房,廁所……最后是朝西的房間。
誰也不知道應非逐現在的心情。
相瑤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她看著應非逐將手放在門鎖上,輕輕扭動——
一抹睡得香甜的白絨團子出現在視線中。
相瑤:“找到了!”
在相瑤說話的時候,應非逐已經閃現到白茸旁邊,將白茸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
“只是在睡覺。”應非逐松了口氣。
整個屋子沒有住人的痕跡,白茸卻無端出現在最里面的房間。
并且白茸所在的房間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掃布置過的,和外面滿是灰塵的情況完全不同。
路數實在不解:“天道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駁深緩緩開口:“先回去吧。”
相瑤松了口氣:“對對對,先回去,老應你趕緊把雨停了,再這樣下去,氣象局肯定要找咱們談話。”
……
白茸感覺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他驚醒似地睜開眼,蹭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咪嗚……”
不對不對,聲音不對。
白茸捂著嘴,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人。
最關鍵的是,白茸感覺到被子下光滑的觸感,低頭,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掀開一條縫隙——
很好,什么都沒穿。
“咔嚓——”
應非逐擰開門鎖走了進來,看到一個白茸嗖的縮回了被子里,動作間隱約可見白得晃眼的皮膚。
應非逐:“……”
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將后面跟著的相瑤他們攔在了門外。
白茸縮在被子里,兩只手死死扣著兩邊的被角。
“應先生!別過來!”白茸欲哭無淚,想讓應非逐將他衣服拿過來,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難道告訴他自己現在什么都沒穿?
應非逐停在距離床邊一米遠的距離,看著小妖怪滿臉窘迫,心底那種不安才徹底去除。
“等我一下。”
他轉身進了衣帽間。
不多時,他就拿著干凈的衣服走了出來。
“先換衣服,然后來樓下吃飯。”
白茸也顧不上問自己怎么回來這件事,他的臉現在熱得快要冒煙,整個人像煮熟的蝦米,蜷縮在被子里。
“嗯嗯。”白茸胡亂地點著頭,低著頭不敢去看應非逐的眼睛,“你、你先出去。”
“好。”應非逐答應下來,卻沒轉身離開,而是緩緩彎腰,在白茸遲滯的目光中,很輕地親了下他的額頭。
應非逐:“我在樓下等你。”
白茸靈魂跟著這個輕吻的觸碰發生的同時出竅離體。
他目光呆滯,直到應非逐離開房間并關上門后,才敢將自己整個人縮進被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
應先生剛剛親他了!!!
第60章
白茸整個人都弓成蝦米的形狀, 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被子里。
被子里的氧氣越來越稀少,白茸的臉頰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紅。
直到憋得實在受不了,白茸才掀開了一條縫隙, 把腦袋稍微伸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可以想到剛剛的接觸, 白茸羞得拎起被子,將自己的腦袋全部蓋上。
不能見人了!
等到白茸和那個輕吻和解后,起床換衣服的時候,他腦袋上的頭發已經比雞窩還要亂了。
白茸對著鏡子,拿起梳子將頭發上翹起的幾縷全部梳得服服帖帖,才肯下樓。
打開房間門以后, 白茸才發現, 客廳里正坐著不少人,只是這些聲音全都被房間門隔在外面。
方駁深也從剪輯室里出來,也是所有人里面穿得最多的那個。
“白小茸醒了啊。”方駁深無名指和中指之間還夾著一根棒棒糖, 那動作更像是在吸煙。
相瑤也不知道從哪里來, 脖子上還頂著男女老少等九個腦袋, 而且每個腦袋都在開口說話。
怪不得客廳里的聲音這么大。
看到白茸醒了,相瑤也有些驚喜,九個腦袋同時張口。
“終于醒了, 快過來做。”九種聲線并在一起說話,聽得白茸腦袋一陣恍惚。
東方青抬手按在相瑤最中間的那個腦袋上:“縮回去,嚇著白茸小心應非逐送你回東海。”
相瑤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將另外八個腦袋全都縮了回去, 只余下她平日出現在鏡頭前的那張臉。
白茸:……
怪不得狗仔拍不到相瑤的什么照片,她有九個腦袋可以隨意選擇啊, 誰能想到當紅影后可以轉身變成男人出門吃飯呢!
路數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趴在沙發上。
“累死我了,哥們這兩天的行走距離都快趕得上繞城馬拉松了。”
方駁深嗤笑:“廢物。”
路數:“臭道士, 別逼我跟你打架。”
應非逐從樓上下來,冷聲道:“全都滾出去。”
其他人:“……”
白茸活動著肩膀,抬腿,從樓梯上下來。
他剛走一步,轉眼間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樓梯中間了。
白茸:?
他回頭看了看樓梯口,又轉頭去看應非逐,發現自己真的一步跨過了半層樓的樓梯高度。
白茸:???
白茸慌忙地扶著樓梯扶手,想告訴應非逐自己剛剛的經歷。
可能是太緊張,白茸手上的力氣有點大。
但他的力氣再怎么大,應該也不會大到不小心捏碎樓梯扶手吧……
白茸茫然地舉起樓梯扶手碎片,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
救命——
雖然他之前力氣就很大,但不至于成為大力士吧!
“這是正常的。”
白茸扭頭,發現應非逐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自己身旁。
他將胳膊伸出去,作為白茸的人工扶手,“你已經度過了成長期后原形生長的階段,之后會逐漸擁有一些妖怪的力量。”
比起白茸略顯纖瘦的身材,應非逐的身材放到網上絕對會稱作男菩薩。
回到屋子里,應非逐只穿著單薄的灰藍色襯衫,袖扣、領口都是解開的,沒有遮斂地向白茸展示衣服下面飽滿而具有爆發力的肌肉。
尤其是應非逐朝著自己伸出胳膊時,手臂上的肌肉走向更是直接展示白茸的視線下。
可再怎么健壯有力,白茸還是不敢將自己的手搭上去。
他怕應非逐的胳膊也承繼了樓梯扶手的下場。
白茸只好雙手扶著空氣:“我自己下,我慢慢的……”
慢慢的——
腳伸出去的瞬間,周身的空氣發生扭轉。
另一只腳落地的時候,他的手也觸碰到了別墅大門。
這一步直接橫跨了整個客廳。
白茸不敢再動了,怕自己再走一步就直接出了小區。
他只能弱小可憐地用眼神求助應非逐。
方駁深懶懶地靠在沙發上,對這畫面見怪不怪。
“你家應總早就在四周下了結界,你隨便走,就將屋子當做練習場。”方駁深說道,“等學會了怎么操控自身靈力,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應非逐也點頭道:“蓐收在廚房做飯,你先自己玩一會兒。”
白茸聽完,這才發現廚房里還站著兩人,分別是蓐收和句芒。
蓐收正在廚房里忙活著做飯,他似乎很享受這一過程,洗菜切菜炒菜,完全沉浸在做飯的世界。
至于句芒……
他在致力于在旁邊偷吃。
蓐收洗完番茄,他順手拿走一個,幾口吃了。
蓐收切了藕片,他趁著蓐收轉身倒油,拎起生藕片放進嘴里,咂巴咂巴嘴。
蓐收將剛燉好的瓦罐蓋打開,鹽都沒放,句芒就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湯,也不管上面騰騰熱氣,直接一口喝下去。
白茸:……
好厲害的手和嘴。
……
白茸自己摸索了半小時,在砸壞一臺液晶電視、踢廢了電視柜、還在路數的肩膀上留下整整齊齊的抓痕后,終于學會了怎么控制靈力。
液晶電視和電視柜好處理,但路數的傷實在是讓白茸愧疚不已。
如果不是路數前輩看到自己站不穩伸手扶了一下,這個傷口也不可能出現在上面。
因此,吃飯的時候,白茸愧疚地給路數盛了一碗湯。
路數剛喝了一口,對面就出現一道刀子般的視線,恨不得用眼神將自己凌遲。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是視線的主人是誰,不過路數不在意,他美滋滋的喝完湯,還不忘對白茸說,“這個湯的味道不錯。”
白茸一聽,趕緊站起來又給他盛了一份。
應非逐沉默不語,只是手上的筷子倏地斷了。
白茸聽到聲音,轉頭去看他:“應先生?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么木頭斷裂的聲音。”
應非逐滿臉平靜地銷毀了罪證:“沒有。”
白茸沒找到聲音來源,看著應非逐淡定的模樣,最后只當自己聽錯了。
他動作小心地將自己面前的湯推了過去,彎著眉眼,笑得溫柔:“我等了好久,現在溫度正好,應先生喝一點吧。”
心中那丁點醋意頓時煙消云散。
應非逐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蓮藕排骨湯,沉默了一瞬后,啞聲道:“好。”
路數低頭看著自己面前剛盛完還冒著熱氣的湯,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這頓飯并不在飯點。
白茸不知道的是,這頓飯算是所有人陪他一起吃的。
吃完飯后,白茸也不好意思讓蓐收來處理餐桌,將他們都推到客廳看電視,自己和應非逐留下來處理餐桌上殘留下來的家務。
說是自己處理,其實也不過手動將碗筷放進洗碗機,剩下的全靠科技解決。
句芒不知道什么時候,正趴在廚房門邊看著他。
白茸總覺得句芒的面容在變,有些角度看不過是個普通的年輕人,有些角度又覺得對方美得過分……
應非逐去樓上換衣服,句芒趁著應非逐不在,進了廚房開始翻箱倒柜找其他吃的。
“好餓……”句芒有氣無力得趴在中央島臺上,看起來下一秒就會被餓暈。
白茸給他洗了一筐水果,兩人就坐在島臺兩邊。
看著句芒風卷殘云般解決了所有水果,白茸小聲開口:“你還餓嗎?”
句芒摸著肚子:“好多了。”
怕白茸擔心,他向白茸解釋道:“春天馬上要到了,我是春神嗎,所有這段時間會急需很多靈力補充。”
白茸一聽,說:“那你要再喝點酸奶嗎?”
句芒:“嗯……可以嗎?”
白茸笑道:“當然可以啊。”
他轉身從冰箱拿出1L裝的酸奶和兩個空杯子,給自己也倒了一點,剩下的全部放在句芒那邊。
句芒雙手捧著杯子,幾口喝完了一半的酸奶。
白茸喝了幾口就喝不下了,干脆趴在島臺桌面上等消化。
他從這個角度看句芒,覺得對方的面容好像又變了一個人,不由好奇問道:“為什么我看你的長相總是在變換啊。”
句芒說:“這個啊,因為我們四季神的形象是由人類創造的,在人類的想象中,春季總是有著各種形象。”
白茸聽明白了,鼓掌:“好厲害。”
句芒嘿嘿一笑:“還好還好,不過今年冬天居然沒看到幽冥,下次帶你去看玄冥,有他在的地方可以看到霧凇,特別好看。”
白茸還只在網上刷到過霧凇出現的畫面。
“玄冥是冬神嗎?”
句芒說:“對,他也是網上比較火的那個作曲家玄冥,只不過玄冥每天都很自閉,不喜歡看到其他人,平日里我們都找不到他。”
……
廚房里面兩人在聊天,客廳里也是如此。
只不過,方駁深他們討論的是天道和異物管理局的事情。
應非逐換了衣服,獨自坐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背后是價值上千萬的繪畫作品。
沒了白茸在旁邊,他的臉便總是沉著,見不到什么笑容。
“那兩人處理掉了嗎?”應非逐問。
相瑤說:“嗯,和你說的一樣,那兩個妖怪早就死了。怨氣脫離身體后,他們的身體化為白骨,看上去已經死了有十多年了。”
東方青:“看來,異物管理局已經被怨氣滲透了。”
路數摸著下巴:“上次異物管理局不是派了兩人來找老應麻煩嗎?”
他說了一半,轉頭沖著應非逐問:“怎么樣,那兩人是正常的嗎?”
應非逐說:“是正常的,只不過身上的怨氣很重。”
方駁深笑了:“有點意思。我記得異物管理局的局長是梼杌啊,他當年輸給老應后就消失了數百年,再出現的時候就聯合人類官方創建了什么異物管理局,這可不像他的性子。”
相瑤:“我也許多年沒見過梼杌了,他似乎一直在閉關?”
東方青看著地毯上的花紋,淡淡地說道:“誰知道是在閉關,還是在避開我們呢。”
相瑤紅唇抿得緊緊地,帶著淺藍色美瞳的眼睛眼波流轉,勾人心魄。
她打了個哈欠,伸手輕輕捂著紅唇,說道:“看來,怨氣怕不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識。”
方駁深從口袋掏出新的棒棒糖,拆開,丟進嘴里,囫圇著開口:“你打算怎么辦?”
應非逐還沒回答,路數就開口問道:“你這煙怎么還沒戒掉?”
方駁深:“這么多年了,不好戒。”
應非逐:“煙還是比怨氣好處理的。”
說完,他站起身,留下一句:“殺了梼杌,換胡河陽接手去管異物管理局。”
相瑤表情扭曲了一瞬,“胡河陽?他會答應?”
路數說:“如果讓他干別的事情,他不一定會答應,但這個他肯定答應。”
相瑤:“那現在告訴他?”
東方青搖頭:“等殺了梼杌再說吧。”
……
因為這一件事,白茸的假期只剩下三天了。
飯后沒多久,聚集在客廳里的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蓐收和句芒也打著哈欠離開了。
應非逐去公司處理事情,轉眼間別墅里只剩下白茸一人。
白茸趴在床上,正惡補自己被天道關起來時候錯過的網絡新聞。
春節期間也沒什么新聞,大多都是報道各地春節活動,偶爾夾雜著幾件因為煙花導致的各種事故。
不過,有兩個熱搜倒是和白茸有關。
一個是a市暴雨,另一個是a市疑似出現虐貓人群。
第一個倒是好理解,白茸當時也親眼看見了大雨,并且在之后知道,這暴雨就是因為應非逐而產生的。
應龍是有呼風喚雨的能力的,找不到白茸的期間,應非逐心底壓抑著焦躁不安和怒氣,靈力浸入雨水中,任由雨水降落在a市每一寸土地,來尋找白茸的蹤影。
只不過,天氣預報前一天還說了a市天氣晴,轉頭就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
幸而春節期間不用上班,大不了在家宅一天,因此大多數人還是以看樂子的心態調侃氣象局不行。
至于第二條虐貓的新聞,白茸還以為是真的和小貓咪有關。
可他打開帖子,看到視頻后,發現視頻中被“虐”的對象是自己時,一時間久久無法組織語言。
視頻是當時說要帶他去絕育的女生拍的,異物管理局的出現讓她也懵在原地,要不是本來就舉起手機打算給白茸拍了視頻找原主人,估計都不會有這個視頻的出現。
視頻中,兩個成年男性穿著市面上從未見過的異物管理局制服,手上還拿著類似電棍的東西,另一人還從口袋里掏出電網,兇神惡煞地追著一個小毛團子。
視頻博主本身小有流量,是一個出于自身熱愛,經常自己出錢給附近流浪貓狗做絕育找領養,所以積攢了一些粉絲。
因此,這個視頻發出去才能收獲到如此多的討論。
或者說是謾罵。
【放慢視頻播放速度可以看到,兩人胸前寫著異物管理局,這是什么官方嗎?】
【體制內冒頭,沒有這個官方好吧,全網都搜不到相關的話題,能搜到的都在綠江文學城的小說里,這兩人肯定不是官方的人】
【這就是虐貓嗎?哪有拿著電棍追貓的?那還是個幼貓吧】
【太過分了!這種人今天虐貓,明天可能就心理變態殺人了】
【我就想知道結果,小貓沒被抓到吧……】
【幸好博主當時懵了,如果她要是反抗救貓,我都怕她被打】
【天啊,電棍能非法持有嗎?】
【剛去看了一下,官方已經受理了這件事,大家安心等結果吧】
……
這件事熱度不低,還有好多營銷號跟著轉發。
白茸看出了點什么,眨了眨眼,將原帖轉發給應非逐。
很快,他從應非逐那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應非逐:[給你報仇,他們已經被處罰了]
白茸還以為是追自己的那兩人被處罰了,頓時眼睛一亮。
白茸:[謝謝應先生!]
應非逐:[摸貓腦袋JPG]
白茸還是第一次看到應非逐發表情包,這表情包還是施淮給自己畫的。
白茸:[貓貓乖巧坐JPG]
知道應非逐很忙,白茸怕打擾到他,只聊了幾句就退出了微信。
他看了眼掛在客廳里的時鐘。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
不如去一趟福利院吧。
說走就走。
白茸去樓上換了衣服,戴好口罩和帽子,去附近的超市買了許多中老年人和小孩的禮品,坐上去陽光福利院的公交車。
春節期間,福利院也會組織很多活動,讓小孩子們也開心開心,感受春節的喜氣。
白茸送了禮,又在院里陪柳姨和小孩子們玩了會兒,沒留下來吃晚飯。
柳姨自然是不想讓白茸在飯點走的。
“吃了飯再走,也用不了多久。”柳姨拉著白茸的手說道,“這大冬天的,外面也沒幾家店開門,你現在回去不如就在院里吃。”
白茸摸著后脖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柳姨,有人還在等我回去吃飯呢。”
這話倒是讓柳姨來了興趣,不再抓著白茸讓他留下來吃飯。
“哎呀呀,家里有人啊,哪家小姑娘啊。”柳姨急不可耐地問道,“小茸談戀愛啦,你們現在住一起嗎?什么時候結婚啊。”
“還、還沒在一起呢。”白茸越說越小聲,他縮著脖子,把下半張臉埋在淺灰色的圍巾里,卻怎么也擋不住臉頰上的薄紅,“不是小姑娘,是……”
柳姨摸著白茸的手,試著猜道:“前兩次陪你回來的那個老板?”
“!!!”白茸沒想到柳姨居然猜到了,羞澀地低下頭,卻還是乖巧又認真地回答了,“是他。”
不過他補充了一句:“沒在一起,只是住在一起,像合租那樣。”
柳姨笑得眼尾皺紋越發明顯。
“哎,柳姨知道,柳姨不亂說了。”她拍了拍白茸的手,不再說讓白茸留下來吃飯的話,“那你注意安全啊,別讓人家久等了。”
白茸聲如蚊吶地應了一聲,揮著手和柳姨告別后,回到路邊的公交車站。
車站旁沒什么人,只有北風呼嘯的聲音。
城郊公交車班次少,每次都要等十幾二十分鐘才能來一輛。
白茸站在公交牌旁邊,掏出手機,邊玩手機邊等公交車。
今年的春節格外地寒冷,但不知是不是成功度過生長期的緣故,白茸在四面透風的公交站牌站了許久,也沒感覺到涼意,反而熱得取下了圍巾和口罩。
變回腓腓的那段時間,白茸沒法玩手機,也就不知道自己手機微信多出了一個群。
他正在看群里前段時間的聊天,里面大多是路數和相瑤在吵架,偶爾會蹦出方駁深開嘲諷擴大戰事。
直到聽到一聲手機相機抓拍的聲音,白茸才發現旁邊不知道何時多出了兩個女生。
看到白茸朝自己望過來,拍照的女生手忙腳亂地去按音量鍵,她旁邊的朋友也尷尬地捂著臉,代替朋友向白茸道歉。
“抱歉啊,我們、我們只是驚訝,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看到明星。”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可以馬上刪除照片的!”
旁邊拍照的那人也終于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點著頭,還主動向白茸遞出自己的手機:“對對對,你可以查。”
白茸后退了一步。
就在兩人惴惴不安的時候,她們聽到白茸給出了回應:“沒、沒事,不用刪。”
兩人愣住,互相對視了一眼。
她倆不愧是朋友,無言交流了一番后,又齊齊朝白茸看去。
瞥見白茸紅透地耳垂,以及恨不得鉆進地里的神態,兩人頓時明白——
此時的白茸好像比自己還要慌張。
正在這時,白茸要等的公交車來了。
趁著那兩人沒反應過來,白茸丟下一句:“春節快樂,我先走了,再見。”
然后就戴上口罩,上車掃碼付錢,轉眼就消失在車上的人群中。
……
白茸上車不久,就在當代網絡大數據的推送下刷到了自己的帖子。
——靠靠靠!在a市郊區碰到了白茸,天啊,他好可愛,一點也不像個明星,我太驚訝了下意識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沒想到忘記關聲音被他聽到了,結果他臉紅的比我這個偷拍被發現的人還要快……
發帖人附帶了圖片,是從側后方角度拍的。
那時候的自己正在低頭看相瑤和路數在群里的拌嘴信息,被逗笑了,白茸也沒想到正巧被抓拍到。
下面評論大多都放在臉紅和顏值這兩個話題上,直到有個人發現了白茸身后的公交站牌。
【咦,這不是城郊公交線路的末站嗎,我記得是陽光福利院,白茸去福利院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