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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助理來得很快, 路數和谷離山第一時間上了車。

    見白茸還呆愣愣地看著小院,谷離山有些奇怪。

    “茸茸,我們要回去了。”

    “啊, 好、好的。”被喊了一聲的白茸都顧不上谷離山對自己的稱呼, 魂不守舍地扶著車門上車坐好。

    谷離山視線往下一瞥,溫和的提醒道:“安全帶。”

    白茸伸手去摸安全帶:“哦哦,好的好的。”

    路數慢慢瞇起眼睛:“中邪了?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這么做。”

    白茸系好安全帶后,還忍不住往后回頭,想要隔著車窗再看一眼小院。

    可令白茸失望的是,那兩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應該是進了院子。

    白茸的異樣實在是太明顯, 就連谷離山都發現了不對。

    路數俯身扣住了白茸的手腕,上上下下將白茸檢查了一遍。

    “也沒中招啊?”他摸著下巴,對白茸的情況有些不解。

    谷離山直接問:“茸茸, 你一直往后看什么呢?”

    白茸靠在車椅上, 他的骨架身形比路數、谷離山要小很多, 整個人都可以縮進這輛保姆車的豪華車椅里。

    面對谷離山的問題,白茸稍顯猶豫。

    “我看到了兩個人。”

    谷離山有些錯愕:“我怎么沒看到?”

    路數:“兩個人?什么樣子?”

    白茸搖頭:“沒看清,他們兩人站在小院門前準備進去, 其中一人穿著白色長袍,看著像上世紀的衣服。”

    說到這里,白茸停頓了一下,又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我覺得他很親和, 總感覺在哪里見過……”

    路數聽完白茸的這個描述,腦海中瞬間就浮現了一個名字。

    “應該是白澤。”路數說道。

    谷離山:“他怎么會看見白澤?”

    路數面無表情, 一向話多的他這次沒有回答谷離山的問題。

    ……

    在北澤山修(廝)行(混)兩個多月的龍富修抱著戀人下山。

    他按照以往的習慣,同白澤先來到了他們開了上千年的北澤菜館準備吃個飯, 沒想到白澤在院子前突然愣住。

    龍富修順著白澤的視線一同望去,卻只看到一輛剛起步離開的車輛。

    “怎么了?”面對白澤時,他的語氣總是會非常溫情。

    “看到了一個小妖怪。”白澤還有些愣愣的,自然垂放在身側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抬起,指尖輕撫著鎖骨的位置。

    在衣服下方,那里有一個白色的白澤圖騰。

    “總感覺他很熟悉。”白澤輕聲喃喃。

    “熟悉?”龍富修皺起眉,想再看一眼那輛車,抬頭后連車尾氣都沒聞到。

    車子早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白澤點頭。

    “他身上也很奇怪,好像有我的本源之力,連我都看不清他的血脈。”

    龍富修沉下臉,輕撫著戀人的肩膀。

    “旁邊兩個妖怪好像是應非逐公司下的,回頭我去找應非逐問問。”

    白澤想了一下,說:“行,但你要注意,到了人類活動的區域,可不能那么沖動了。”

    龍富修冷哼:“上次是應非逐故意的,上來就問你有沒有前女友替你生了個孩子,這不是挑釁是什么?”

    白澤無奈笑道:“好好好,這次我們一定忍住好不好。”

    晚間的霧氣慢慢彌漫著一小片區域。

    等到霧氣散去,這里哪還有什么北澤菜館,只有一間廢棄倒塌的破舊老房子。

    ……

    因為明后天還要拍攝MV,白茸被谷離山安排在森林公園附近的酒店里。

    深夜,渾身裹著水汽的他窩在落地窗邊的沙發里。

    白茸正在拿著手機看微博。

    準確地來說,是在微博上看關于自己的熱搜。

    很不辛,晚上和路數一起被圍住的消息還是沒能瞞住營銷號,剛吃完飯回到酒店,白茸就在熱搜上看到了自己。

    不過他還是堅持先洗了個澡,才出來查看這個熱搜。

    看著#路數和神秘貌美男子一同出現在c市#這個熱搜標題,白茸腦袋就先麻了一半。

    不過,對這個熱搜標題有意見的不止白茸一個人。

    從營銷號發的圖片來看,這些圖片都是從之前那群粉絲角度拍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那群粉絲里面混進了狗仔,還是粉絲群里混進了營銷號。

    【什么鬼,還神秘男子,就是山海娛樂新簽約的藝人白茸啊,路數找他拍MV】

    【我真服了營銷號胡亂編造謠言的能力了,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也是一種能力】

    【146圖片中,路數旁邊的那個小哥哥是誰啊,好好看,有微博賬號指路嗎(眨眼睛JPG)】

    【叫白茸!賬號@山海娛樂白茸】

    【這賬號怎么這么新啊,不會又是山海娛樂遺傳公用號吧】

    【yes,粉山海娛樂的藝人就是這樣,他們是真的把明星身份當做上班,下班時間絕不加班】

    【在現場,白茸現實比照片好看的!而且他和山海娛樂其他藝人不太一樣,他應該是山海娛樂最害羞的明星了吧,如果你看著他沖他笑,他的臉紅得比你還快!】

    【害羞?不敢想象這個詞會和山海娛樂的藝人有聯系】

    【可能是我的刻板印象,我覺得山海娛樂的藝人,不對包括工作人員,都是那種有禮貌但是拽到十萬八千里,有禮貌的拽】

    【回樓上,不是你的刻板印象,是真的!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態度,但又不是那種眼高于頂的樣子,就是單純的Bking】

    【還給你們吹噓上了,博主說的有什么不錯,兩人這態度曖昧的,一看就是談了】

    【那我和你出現在同一個微博評論區下,我倆離得這么近,一看就是談了】

    【額,樓上倒也不必這么拼……這種傻叉罵他就行了啊!!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啊!】

    【服了有些人的腦回路了,我在現場還能不知道,路數就是找他來拍MV好嗎】

    【他們不會信的,就是故意黑而已】

    【反正我覺得這個小明星挺親和的,天啊,明明只有幾分鐘的視頻,看完卻好喜歡他,有種母愛無處發泄的感覺】

    【擦,我也是!感覺自己會成為媽粉ovo】

    【悄悄關注了,所以當媽粉有什么流程嗎?】

    ……

    評論區非常和諧,零星的幾個抨擊白茸蹭路數熱度的評論,也會被路數粉絲回“同一個公司的帶帶師弟怎么了”反駁回去。

    就好像,自己出現的地方,永遠不會出現太多爭吵謾罵。

    谷離山還給白茸打了個電話。

    “還沒睡?”

    白·懷民·茸握著手機說:“沒有,在看微博熱搜。”

    谷離山:“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沒事,評論風向都是偏向你的,明天公關部上班后會處理。”

    白茸:“我沒有生氣的。”

    坐得累了,白茸換了個姿勢,順手將手機放在沙發前的小茶幾上。

    白茸解釋道:“她們挺好的,還會給我解釋。”

    電話里的谷離山帶了點笑聲:“你沒受影響就好,這次熱搜為你引來了不少流量,你的微博賬號現在已經有很多關注了。”

    要知道,那個賬號直到目前為止,只有一條認證后自動發送微博,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白茸有些驚奇:“是嗎?那我要做什么呢。”

    谷離山說:“明天我會給你拍點照片發在微博上。”

    白茸沒有意見,乖乖說好。

    谷離山給白茸打來電話,就是擔心他受到熱搜影響晚上睡不好。

    白茸是明天就要拍攝MV,如果睡不好,必然會影響到拍攝。

    “嘟嘟——”

    電話掛斷,白茸抱著膝蓋縮在沙發里打了個哈欠。

    其實谷離山的擔心有些多余。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來到山海娛樂工作后,白茸的睡眠質量好得出奇,雖然剛醒來的時候會有些迷糊,但白天工作的時候會非常精神。

    手機上的電子時鐘跳到了10字開頭,白茸趿拉著拖鞋走到床上。

    他困到連手機都沒拿,窗簾也大敞著,內層的白紗隨著空調制冷吹起的風輕輕擺動。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看不見的月華順著玻璃融入進室內,排著隊進入白茸的身體。

    ……

    夏日總是以晴天占大多數。

    刺目的日光穿過酒店玻璃,將屋內每一處角落都照得清楚。

    白茸坐在床上,頭發凌亂,就連身上的睡衣都沒有換下。

    酒店的門鈴音樂再度響起,白茸終于回過神,手撐著床沿去開門。

    然后就和站在門外的應非逐差點撞到一起。

    “小心點。”應非逐直接單手抱住了白茸,也不等白茸讓開路,直接抱著白茸走進了屋內。

    白茸就這樣被應非逐拎到床邊。

    還沒睡醒的他腦袋轉得有點慢,有點分不清自己是醒了還是在夢中。

    “應總?”白茸猛掐自己的胳膊,然后被疼醒了。

    應非逐將早餐放在房間小茶幾上,看到白茸放在上面的手機,他隨口問道:“晚上很困?”

    白茸揉著眼睛:“嗯,天黑后就會很困,但白天很精神。”

    應非逐挑眉:“是不是月亮出來了就會困。”

    白茸:“啊?和月亮有關系嗎?”

    應非逐微微頷首:“有關系,等拍完MV,我帶你去找白澤,讓他教你怎么在晚上保持清醒。”

    白茸本想說喝點咖啡就行,但應非逐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去洗漱吧,早餐已經買好了。”

    白茸:“……好。”

    吃早飯的時候,白茸像個偷吃的小貓,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應非逐。

    他還是覺得像總做夢,大名鼎鼎的山海娛樂總裁居然來酒店給他送早餐。

    他還以為應非逐會留在劇組,或者直接回a市。

    “應總……”白茸斟酌著開口,“您怎么來這邊啊。”

    應非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抬頭。”

    白茸聽話地抬起下巴。

    應非逐抽了張紙巾,傾身擦了擦白茸的嘴角。動作強勢中夾雜著溫柔。

    白茸:!!!

    他又嗖地一下將自己縮成一團,握著筷子的手都捏緊了。

    應非逐:“來看看你。”

    白茸:“啊?”

    應非逐:“還有,換一個稱呼,不用那么客氣。”

    白茸:“啊???”

    看出應非逐臉上的認真,白茸試著換個稱呼。

    “應董事長?”

    應非逐掀起眼皮:“有區別?”

    白茸艱難改口:“應哥。”

    應非逐頓了頓,低聲道:“輩分亂了。”

    算起來,他至少是白茸父親輩時就存在的大妖怪了。

    白茸委委屈屈地再度改口:“應先生?”

    這個聽起來還是有些客氣,但瞧著小妖怪委屈地眼睛都紅了的樣子,應非逐只得作罷。

    “行,暫時就這個吧。”

    剛洗臉時不小心把眼睛揉紅了的白茸:……

    但總算不用再絞盡腦汁想新的稱呼了,白茸松了口氣,抱著打包飯盒低頭專心吃飯,再也不敢找應非逐閑聊了,生怕又被拉著強制改稱呼。

    作為經紀人,谷離山是非常合格的。

    在確認白茸能騰出時間幫路數拍MV之后,他就訂好了舒適的酒店。

    知道白茸沒有帶換洗衣服,在安排好酒店入住后,他就去附近商場給白茸買了兩套合身的衣服。

    而且,在娛樂圈浸染這么多年,谷離山的眼光是有一定時尚度的。

    最起碼比白茸常年白T配一件寬松舒適的褲子要有時尚度得多。

    穿著谷離山買來的衣服,白茸剛出酒店不久,戴上了帽子的他一路上依舊還獲得眾多驚嘆、欣賞的目光。

    有性格比較外向開朗的,還會上前找白茸交換聯系方式。

    白茸覺得有點奇怪。

    他偷偷側目,正巧看見應非逐英俊深邃的側臉。

    鼻梁挺直,輪廓完美,五官也十分英俊貴氣。

    最重要的是,應非逐有著近一米九的寬闊骨架,雖然衣服穿得嚴嚴實實,但靠近看的時候,還是能看到其衣服下矯健流暢的蓬勃肌肉。

    可這路上卻沒什么人對應非逐多看一眼,就好像他只是跟在明星身邊顏值普通的助理一般。

    到了公園,白茸將這個現象說給谷離山聽。

    谷離山倒是表現得很平靜。

    “一點小障眼法而已。”谷離山說道,“應總不喜歡被人過多關注。”

    障眼法?

    聽完谷離山的回答,白茸反倒更茫然。

    負責拍攝MV的導演跑了過來,在旁邊喊白茸準備化妝拍攝。

    谷離山:“去吧。”

    白茸:“好。”

    有些問題過了恰當的時機就不方便再問出口了,白茸坐在化妝鏡前任由擺布,腦子里想的都是剛剛的事情。

    不止剛剛。

    白茸梳理了一下來到山海娛樂之后所經歷的事情,發現了很多被自己忽略的奇怪事情。

    比如說昨晚,明明谷離山和路數和自己站在一起,但他們倆居然都沒看到那個白衣男子。

    再比如說之前,施淮問自己原型是什么意思。

    他百度到的答案是有些人雖然也算合理,但萬一施淮真正的意思就是問自己原型呢。

    還有白澤……

    趁著化妝師轉身去翻找東西的時候,白茸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在搜索框上輸入白澤的拼音。

    白澤,山海經神獸、瑞獸。

    妖怪??

    白茸攥緊手機,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鼓起。

    白茸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止自己一個妖怪。

    他普通到放到人群中就會泯然大眾,又怎么會成為主角一樣的人物。

    白茸也承受不了“獨一無二”的孤獨和恐懼,所以,當知道白澤也可能是妖怪后,在震驚、心跳加速之后,白茸有的只有找到同類的驚喜。

    他不是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怪物,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其他妖怪的。

    白茸突然期待和白澤再見上一面,或許,到時候可以確定白澤是不是妖怪了。

    ……

    雖然心里裝了很多心事,但當鏡頭對準自己的時候,白茸還是敬業地進入拍攝狀態。

    和喜歡拍一鏡到底的方駁深不同,MV的拍攝鏡頭沒那么連貫,拍攝起來也要簡單很多。

    整個MV最花費時間的,是拍攝完后的特效制作。

    熾熱的陽光將地面照得滾燙,在正午十二點左右,白茸結束了短暫的MV拍攝。

    “OKOK!太完美了!”導演雙手握拳,在攝像機后面給白茸舉起胳膊,“白茸厲害!”

    如果是平時,被這么直白的夸獎過后,白茸肯定會不好意思地羞紅臉。

    但這一天半的拍攝時間里,白茸已經聽到了這個導演無數夸獎。

    大概經歷了路數這個重度拖延癥患者,導演對白茸這個說什么都會馬上去做的執行力很強的人十分喜歡。

    如果不是白茸已經簽約了山海娛樂,他甚至想把白茸簽約在自己的工作室名下。

    應非逐從旁邊走了過來,利用自己身形不動聲色地替白茸遮去了大半陽光。

    “去卸妝吧。”應非逐鼓勵似的輕撫白茸的頭發,“待會去北澤菜館。”

    聽到要去見白澤,剛被疲憊浸染過后的白茸頓時又提起精神。

    白茸彎起唇角,黑葡萄般的眼眸里止不住地流露出歡喜。

    “好!”白茸回答的聲音都揚起歡快的情緒。

    看著白茸離開時略顯雀躍地背影,應非逐緊抿著唇。

    路數從旁邊走了過來。

    “他好像很喜歡白澤。”

    應非逐側身:“你確定他那天看到了白澤?”

    路數聳肩:“九成吧,能瞞住我的眼睛的妖怪屈指可數,看起來還很親和的那就只有白澤了。”

    他們上古時期活下來的妖怪們,除了白澤,沒有人能和親和兩個字攀上關系的。

    應非逐壓低聲音:“總不能真的是白澤的孩子。”

    “……”路數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說誰是白澤的孩子?不會是白茸吧?”

    應非逐:“只是猜測。”

    路數看應非逐的眼神一言難盡:“我看你是瘋了,白澤是天生地養的神獸,不可能有孩子的。再說了,他和龍富修都是公的,誰生啊?”

    應非逐皺眉:“白澤和龍富修在一起不過千年而已。”

    路數:???

    他沉默了,艱難開口:“你不會直接問了龍富修吧。”

    應非逐:“……”

    見應非逐不回答,路數急忙道:“你不能再和龍富修打架了,如果被天道知道,必然會降下懲罰。”

    說到天道的時候,應非逐嗤笑了一聲。

    路數:“應總,應哥,忍住!”

    應非逐最終沒開口嘲諷天道。

    “待會不用跟過來。”

    “?”路數傻眼,“我去看個戲也不行嗎?”

    應非逐:“下個月發不出歌,下半年行程就排滿。”

    路數火速滑跪:“我錯了。”

    ……

    白茸換回自己的衣服,臉上也清洗得干干凈凈,臨走前還被化妝師抓住,噴了點保濕的水霧。

    應非逐坐在駕駛座上,降下車窗。

    這種情景讓白茸莫名想到第一天見到應非逐的時候,他也是這也,半降下車窗,喊著讓他上車。

    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白茸也不用應非逐喊了,小跑著去拉開副駕座車門。

    從拍攝現場到北澤菜館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路上,白茸和應非逐都安靜得要命,誰也沒開口。

    那個有些年頭的小院落還是如同前天晚上那樣,幽靜神秘,四周被濃霧所包圍。

    院子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盞燈,看起來還是手工制成的燈籠,最外層宣紙上還寫著北澤菜館四個字。

    白茸心情復雜,這個燈籠的增加讓這個院子看起來更像鬼屋了。

    應非逐停好車,來到白茸身邊。

    “進去吧,別怕。”

    白茸的確有驚喜也有害怕,但應非逐低沉的嗓音在身邊響起時,心中那丁點害怕就散去了許多。

    他抬腳踏過小院木門。

    和上次一樣,四周的空氣好像都往里陷進去了許多,淡淡的阻塞感讓白茸誤以為自己是穿過一道水門。

    白茸剛站穩身體,前方就傳來一道略顯暴躁的聲音。

    “應非逐?你還敢來!”

    嗯?這語氣聽起來好像和他老板有仇?

    白茸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剛好貼到一處溫暖的胸膛。

    應非逐從身后攔住白茸,皺眉道:“別嚇著他。”

    龍富修氣笑了:“你是不是有病?”

    應非逐直接忽略他這個問題:“白澤呢?”

    龍富修也不想和應非逐說話,干脆就將視線轉到他懷中的白茸身上。

    忽的,他的視線凝滯住。

    “你……”他皺著眉,視線在白茸身上不停徘徊。

    他看到白茸時的表情變化實在太明顯,應非逐攬在白茸肩膀上的手倏地稍稍用力。

    龍富修望著白茸,總覺得這個少年很熟悉。

    他突然轉身朝屋內走去,白茸被他的行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應非逐輕聲安撫:“他是去找白澤了。”

    白茸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去看應非逐。

    但他的聲音還是小小的:“應先生,白澤是妖怪嗎?”

    應非逐被白茸這句話弄得愣在了原地。

    他低頭和白茸對視。

    白茸臉上的無措和茫然沒有作假。

    應非逐:“你不知道白澤?”

    白茸乖乖搖頭。

    應非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半瞇起凌厲眼眸。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嗎?”

    白茸被這句話問得貓軀一震,本能的伸手捂住了尾椎骨的位置。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我……”

    白茸總是不敢對外說出自己的妖怪的身份,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應非逐看起來也是妖怪,或者說知道妖怪存在的人類。

    白茸低下頭,聲音更低了些。

    “我好像也是個小妖怪。”

    應非逐:“好像?”

    白茸吸了吸鼻子,悄悄往應非逐相反的方向挪了兩步。

    “我不知道。”白茸垂眸,他移開了和應非逐對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只知道,五歲之后,我有一條白色的貓尾巴。”

    應非逐:……

    他現在哪還不明白,白茸對自己的身份完全不懂。

    別說知道自己什么血脈了,這小妖怪估計連妖怪存不存在都不一定清楚。

    雖然如此,但應非逐的聲音還是保持著基本的沉穩。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嗎?或者,你了解施淮嗎?”

    兩個問題,直接將白茸心都問涼了。

    果然,他就知道,應先生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類!

    白茸囁囁喏喏:“不、不知道……”

    風吹動著院外樹影窸窸窣窣,應非逐的輕嘆好像也從風里飄來一樣。

    他還從沒見過應非逐嘆氣,這是第一次。

    白茸更加不敢說話,恨不得龜縮到石頭縫里。

    直到溫暖的懷抱再次向自己靠近。

    白茸睜開眼睛,只見應非逐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像哄小孩一樣輕拍著自己的后背。

    “沒事,這次帶你找白澤問清楚。”

    太溫情了……

    白茸有些出神,他怔怔的看著應非逐,卻又不知道如何回報對方的好意。

    積攢了二十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白茸眼圈一紅,卻還是用力憋住了眼淚。

    他低著頭,手背胡亂地在眼睛上蹭著,但很快又被應非逐抓住手腕。

    應非逐沉聲道:“不許蹭眼睛。”

    說完,他的手里憑空出現了張手帕,弓著腰替白茸擦拭眼角的淚水。

    等白茸平復好心情后,緊扣在白茸手腕上的掌心下移,溫熱厚實的掌心將白茸的手整個握在其中。

    白茸在應非逐的牽引下,走進了屋子里。

    他眼尾還因為剛剛的哭泣有些泛紅,眼睫上也掛著未干的晶瑩淚珠,臉上卻露出驚奇。

    明明還是上次來的那個房子,一樣的外表一樣的入口,進去后的房間卻和上次完全不同。

    應非逐偏過頭來看白茸:“怎么了?”

    白茸看著屋子里古色古香的裝修,“和上次不一樣。”

    應非逐:“是陣法,每次進入的門不同,所進入的空間也不同。”

    并不了解這些都白茸聽不懂,不過他想起上次在蓐收小院時的經歷,忽然有些了然。

    “之前那家蓐收小院也有這個嗎?”

    “也是陣法,但和這個不太一樣。”應非逐說,“蓐收這個人有個臭毛病,喜歡捉弄人。”

    被捉弄的白茸:……

    因為電影看得多,白茸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些古代知識,能看出屋子的大致裝修風格偏向于唐朝。

    除此之外,木質墻壁上還掛著許多名貴書畫,角落里擺放的花瓶看起來也像是明朝時期的瓷器。

    最重要的是,整個屋子里都散發著淡淡的木質香味。

    不過白茸對這種木質家具不算了解,聞不出這個是什么木頭所制。

    只是從味道上聞起來,不會便宜。

    走進里間,映入眼簾的斜坐在榻上的長發男人。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白茸看到這個長發男人的瞬間,就想到這句詩詞。

    龍富修坐在床邊,聽到兩人進來的動靜,沒有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暴躁。

    “進來吧。”長發男人笑著開口,眼睛卻一直看著白茸。

    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打量,也沒有惡意。

    但白茸被他看得僵硬在原地,原本被應非逐哄好得情緒再度緊繃。

    應非逐對白澤還算是有些熟悉的,看到他這個眼神變化就知道,他絕對認識白茸。

    應非逐在前面護著白茸,替他擋住了白澤和龍富修的視線。

    對應非逐,龍富修就沒這么好的語氣了。

    “護得這么緊?”

    應非逐:“你別嚇他。”

    龍富修臉色還是很臭,但還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視線動作,沒再肆無忌憚的往白茸身上看。

    白澤從榻上下來。

    他只披著一件白色的大袖外袍,腰間隨意得系著根腰帶。領口松松垮垮,露出了小片胸膛,以及鎖骨處白色的圖案。

    “阿修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同我說了。”白澤的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溫潤。

    “你叫什么?”

    應非逐:“他叫白茸。”

    白澤愣了愣,目光轉移到應非逐身上。

    “你之前問阿修的那件事,是因為白茸嗎?”

    應非逐:“是。”

    白茸聽不太明白,但在白澤提到“那件事”的時候,龍富修的臉都黑了幾分,看起來不太愉快。

    應非逐靜靜看著白澤:“你認識白茸。”

    他語氣肯定,但白澤卻搖了搖頭。

    “我是覺得白茸很熟悉,但我并不認識他。”

    應非逐脫口而出:“不可能。”

    白澤:“或許百年前認識。”

    應非逐:“或許?”

    白澤將他本就松散的衣服往肩膀下拉了些,露出了鎖骨上完整的圖案。

    白澤:“應非逐,你能從這圖案上面看出什么。”

    應非逐上前了一步,卻還是將白茸緊緊護在懷里。

    應非逐:“天道的力量殘留?”

    龍富修立馬上前,替白澤將衣服攏好,順帶將之前露出的鎖骨和小片胸膛全部遮嚴實。

    白澤唇角彎起淡淡的弧度,笑意卻不及眼底。

    “對,這是天道的痕跡。”他說,“阿修身上也有一個,我懷疑天道用了什么手段,封印了我和阿修的部分記憶。”

    應非逐看了眼窗外。

    白澤:“屋子里有陣法,它聽不見。”

    應非逐握著白茸的那只手輕輕摩挲著,“所以你懷疑,百年前白茸在養在你這里的?”

    白澤:“我不清楚,不過,他身上的法術的確是用我和阿修的心頭血所施展而成的。”

    應非逐沉思:“我知道了。”

    他們兩人交談間,白茸一直不在狀態。

    盡管這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可在白澤漏出鎖骨處圖案時,白茸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應非逐扭頭去看白茸:“白茸?”

    白茸舔了下唇,看了眼白澤和龍富修,最后選擇踮起腳附在應非逐耳邊小聲說道:“我覺得那個圖案也很熟悉……”

    太奇怪了,白茸有些麻木。

    這種同樣的熟悉感讓白茸有些驚惶。

    他也不想再麻煩應非逐,可除了應非逐以外,白茸又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傾訴的人。

    白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對了,柳姨說,他抱我回來的時候,我全身被一塊奇怪的白布包著。”

    他沒注意到身后的龍富修和白澤神色都變的很奇怪,尤其是龍富修,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應非逐。

    聽到白茸對天道之力也有些熟悉,應非逐一時間也摸不清事情原委。

    但可以肯定的是,白茸肯定在白澤身邊待過一段時間,而且時間不短。

    這種遮擋血脈的法術沒那么輕易施展,即使是白澤,也要取下自己和貔貅的心頭血作為引子。

    如此大費周章,應當是為了向天道瞞住白茸的存在。

    應非逐:“等回到a市,我再陪你回福利院。”

    白茸不停做吞咽動作,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嗯”。

    兩人靠得太近,龍富修憋不住了,對著應非逐就是叭叭一頓噴。

    “人面獸心,白茸還這么小!”

    “?”應非逐氣笑了,“你有病?”

    龍富修:“你離他這么近做什么?我跟你說,白茸說不定就是我和白澤養得孩子。你離他遠點,別想有什么非分之想。”

    應非逐:“他既不是小白澤也不是小貔貅,你有證據說他是你和白澤的孩子嗎?”

    說完,他才意識到龍富修后面那句。

    “什么非分之想?自己心里骯臟,看別人都是臟的。”

    龍富修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已經開始浮現鱗片。

    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打架嗎?”

    應非逐才不慫,他松開了一直握這白茸的手,“打就打。”

    白茸不清楚應非逐和龍富修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他忙起身,兩手抱住了應非逐的胳膊。

    “別、別!”白茸趕緊拉住了應非逐,余光注意到白澤拉住另外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

    “應先生。”白茸小聲喚著應非逐,眼神哀求地看著他。

    應非逐所有的沖動戰意全部消失。

    見應非逐和龍富修之間一觸即發的矛盾緩和下來,白茸拉著應非逐往旁邊后走了兩步。

    白茸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他扯著應非逐的胳膊,抿著唇,猶猶豫豫的問他。

    “應先生,所以,我真的是貓妖嗎?”

    第25章

    應非逐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誰跟你說的?”他問。

    白茸回頭往自己身后看了眼, 下一秒,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看著手感就很好的尾巴出現在眾人面前。

    屋子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尾巴上。

    尾巴尖不好意思地輕晃了兩下,貼著白茸的后背, 似乎是羞澀得不行。

    白茸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小聲說:“這不是貓尾巴嗎?”

    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或者說,自從知道白茸完全不懂妖怪知識,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施淮是妖怪后,應非逐就感覺到這種不對勁。

    妖怪的修行并不是像人類那樣,開個學校,把所有妖怪聚集在教室里, 由老師們□□學。

    大多數妖怪都是獨來獨往的, 吸收日月精華修行這種事情,是出生后自帶的本能。

    但白茸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明晃晃地多出了一條非人類尾巴, 應非逐覺得白茸會一直以為自己是普通人類。

    龍富修是所有人中表現得最直接的。

    他起身直逼白茸身前, 本就偏硬朗的臉更是一臉嚴肅。

    白茸被他盯得尾巴都蔫噠噠地垂下來了, 恨不得躲到應非逐身后去。

    “干、干什么。”白茸眼睛睜的圓圓的,有些害怕地開口道,“我不是貓妖嗎?”

    應非逐直接攔住了還想繼續逼近的龍富修。

    “就站這里說, 別老嚇他。”

    龍富修:“我哪里嚇他了?”

    應非逐:“你就不能把自己那身暴戾的氣息收斂點?”

    每次和應非逐說話,龍富修都沒什么好臉色,并且會狠狠懟回去。

    但這次,龍富修居然硬生生憋住了, 黑著臉把自己周身的貔貅氣息全部收了起來。

    雖然害怕,但白茸沒太露出怯懦的模樣。

    只是他的成長經歷, 讓白茸無法輕松地面對這種場景。

    龍富修有往他身邊走了一步,這一次, 白茸沒有再往后退。

    “把手抬起來。”

    白茸先扭頭用目光詢問了一下應非逐的意見,在他肯定的眼神中,順從地抬起自己的手。

    他的這個舉措自然逃不過龍富修的眼睛。

    可能是自己和愛人收養的孩子,卻更親近這條討人厭的應龍。

    這個畫面讓龍富修很不爽,但他還是硬生生壓制住負面情緒,緩慢握住了白茸的手。

    不過眨眼的時間,龍富修便放開了白茸的手。

    “他的身上也有天道的力量,不過沒有我和白澤身上的封印那么強。”龍富修說完,還反問了一句,“這你都沒發現?”

    應非逐:……

    他向來討厭那喜歡束縛著妖怪的天道,也沒刻意接觸,對天道的力量遠沒有白澤和龍富修這么熟悉。

    但這不代表他會接受龍富修的嘲諷。

    只見應非逐悠悠開口:“那自然是比不過你們,被天道之力封印了百年,對其中的了解,肯定要比我強上許多。”

    龍富修:“你!”

    白茸都不用看白澤,有了上次經驗后,他如法炮制再度抱住了應非逐的胳膊。

    “應先生,不能打架……”

    白澤也按住了差點動手的龍富修,有些頭疼地對他們兩人說:“你們倆這見面就吵的問題什么時候能解決。”

    龍富修冷哼了一聲,轉頭望向白茸。

    “雖然不太清楚天道封印了什么記憶,但怎么說,我們也算是長輩。”說完,他的手里憑空出現了一張黑金色的銀行卡,“這是禮物,如果不想在應非逐手下待著,可以去ABZ公司工作。”

    白茸驚訝。

    只要是個華國人都知道ABZ公司,這是一家金融公司,被夸投什么行業什么行業就會起飛,工作輕松福利高,明明是個最不穩定的金融行業,卻被ABZ創始人做成了比國企還穩定的工作。

    ABZ創始人有著非常傳奇的經歷,據說開公司的第一筆資金是他中彩票所得。

    從那支彩票開始,ABZ就開始投什么行業什么行業就賺錢的神奇之路。

    這張黑金色的銀行卡白茸不是很了解,但能從龍富修手里拿出來,想來也不是什么簡單的銀行卡。

    從外形上看,倒是很像各種影視劇或者小說里面存在的“黑卡”。

    白茸不好意思接,倒是應非逐直接替他拿了過來,不顧白茸的拒絕直接往他口袋里揣。

    “拿著,他不差這點錢。”應非逐說著,又轉頭對龍富修喊,“見面禮只給這么點東西?你鱗片呢,給他一塊鱗片招招財。”

    龍富修雖然瞧應非逐不爽,但還是拿出了一個繡著黑色小貔貅的錦囊出來。

    這次,他沒給應非逐拿走的機會,而是親自來到白茸身邊,將錦囊放在白茸掌心。

    “拿著。”龍富修說道,“你太弱了,回頭我會讓人給你送一批修行藥草。”

    白茸:“這會不會有點貴重了……”

    龍富修:“你很有可能是我和白澤養的孩子,拿張銀行和鱗片算什么。”

    應非逐:“就是,一個鱗片算什么,反正他每次和我打架都會掉。”

    龍富修:“你閉嘴!”

    一直沒說話的白澤也開口,用他那如沐春風的嗓音溫柔的詢問著白茸:“你叫白茸,是嗎?”

    他溫柔地上前,俯身替白茸整理著有些凌亂的碎發。

    “不用想太多,這些對阿修來說算不上什么。”他輕撫著白茸柔軟的黑發,姿態親昵。

    白茸被白澤的親和力吸引,就這樣呆呆地答應下來。

    直到離開北澤菜館后,摸到口袋里卡,白茸才回過神。

    應非逐上車后,習慣性地先給白茸扣上安全帶,見他捧著銀行卡發呆,便說道:“你直接用就行,就貔貅那個招財能力,去公司轉一圈就能賺一大筆錢。”

    白茸眨眼,捕捉到了關鍵詞。

    “他就是傳說中的貔貅嗎?”

    “對。”

    白茸悶聲道:“那我呢,我是什么?”

    應非逐說:“可能是腓腓。”

    “可能?”

    “這個可能要等白澤撤掉你身上的法術才能看清。”

    不過,他們在北澤菜館呆了那么久都沒人提,就是覺得現在撤掉法術對白茸來說很危險。

    誰也不清楚天道的意思。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開,或許是腓腓一族拜托白澤護住白茸,或許是白澤主動救下當時還是幼年期的白茸。

    天道欲意使腓腓一族覆滅,那必然不會放過白茸。

    為了瞞住天道,白澤用了自己和貔貅的心頭血,施展秘法,將白茸身上的氣息全都遮住,想要借此護住白茸。

    可白澤和貔貅身上的天道封印也不是平白出現的,天道最后應當還是發現了白茸的存在。

    至于為什么白茸沒有死,還被封印了全部記憶出現在福利院附近,這其中過程就不得而知了。

    應非逐說:“反正你絕對不是普通的貓妖。”

    白茸:“哦,知道了……”

    今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上車后,白茸原本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

    白茸陷在車椅里睡得正香,右側臉頰在靠背枕頭上壓得有些紅。

    應非逐將車內溫度往上調高了些。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白日就熙攘的街道并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變得安靜,市區人聲喧鬧,紅綠燈處,來來往往的人類一掃上班時的疲憊,歡聲笑語結伴而行。

    路燈將夜晚照得明亮,但貼了遮光膜的車內依舊昏暗。

    應非逐側目看著熟睡中的白茸,因為等紅綠燈而擰起的眉心漸漸放平。

    ……

    三天的時間,白茸身后的那條傷疤已經好得幾乎看不清了。

    白茸對著巴掌大的鏡子照了許久,不由感嘆。

    他當時還以為這個是有錢人才能用到的特制藥物,沒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這樣。

    也對,就算藥物再怎么神奇,怎么會做到當天就止血結痂。

    帳篷外響起施淮活力滿滿的聲音。

    “白茸!你醒了嗎?”

    白茸拉開帳篷拉鏈,沖著施淮說道:“我醒啦。”

    施淮兩只手都拎滿了早餐,見白茸醒著,彎著腰鉆進他的帳篷。

    “早飯我已經給你拿好了!”施淮說道,“快趁熱乎的吃吧。”

    白茸笑彎了眼睛,對施淮說:“謝謝你啊。”

    “嗐,我倆之間說什么謝謝。”施淮咬著饅頭,口齒不清說,“不過,你下山這么久,就為了拍路數的MV啊。”

    還去見了白澤。

    白茸在心里說道。

    “嗯,之后還吃了飯。”

    施淮:“唉,我也好久沒吃火鍋燒烤了。”

    白茸:“不是快拍完了嗎?”

    施淮:“還有一周呢,而且之后還要去L省拍幾個沙漠鏡頭,不過你可以休息了,褚白的戲份在這個山林里能拍完。”

    白茸伸了個懶腰:“那之后可以好好休息幾天了。”

    這兩個月,白茸算是從零開始一邊學演戲一邊拍劇,用來記演戲小技巧的筆記本都寫滿了整整兩本。

    不過白茸的進步也是十分明顯的,他這兩個月幾乎學完了表演專業兩年要學習的內容,代價是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就是學習。

    換一句話來說就是,將時間壓縮到了極致。

    施淮:“L省那里拍完我也可以休息了,接下來就是放年假的時間了!”

    白茸突然覺得剛到嘴里的紅糖饅頭不香了。

    白茸:“現在才八月份!”

    施淮有些得意洋洋:“方導一年才拍一部戲嘛,從年初的選題、選景、選演員等,忙到拍攝結束,剩下的時間全部都是假期,只需要工作日去公司打個卡,剩下時間回宿舍也好上班也好,自由支配。”

    所謂的打卡也只是為了防止妖怪們趁著不工作四處搗亂,然后被什么人類看到。

    白茸:……

    感覺眼睛有點紅紅的,饅頭怎么也變成酸口了?

    早飯過后,白茸調整好狀態,重新投入到《局中迷霧》這部戲中。

    第26章

    八月中旬的時間, 一場暴風雨讓c市溫度降了許多。

    雨后又是新的晴天,日光從林間縫隙間落下,碎金色光斑傾灑在水面上。

    水光粼粼的深潭旁, 碧綠的野草隨著林風搖擺。

    白茸穿著一身淺白暗紋的寬袖長袍, 腰間掛著翠綠色的玉佩和竹制長笛。

    他一生沒有明白什么是“愛”,最后孤獨的死在了獨林山的深水湖中。

    尸體沉至深不可測的湖底,一切罪惡和恩怨煙消云散。

    白茸閉著眼睛往水下沉,冰冷的湖水包裹著全身。

    這一刻,白茸覺得自己就是褚白,褚白就是自己。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變得很慢, 水隔絕了一切的聲音。

    身上的多層戲服沾濕后變得很重, 仿佛那些壓在褚白身上的偏見話語。

    他不知道湖面上的劇情進展到什么情況,也不知道這幕戲份是否結束。

    最先發現白茸不對勁的是應非逐。

    他站在湖邊鏡頭拍不到的地方,看著白茸和帶著防護措施的攝像師一起下沉, 直至過了約定時間, 依舊沒有向上浮起的動向。

    攝像師也發現了不對勁, 掙扎著想要去拉扯白茸。

    “噗通。”

    應非逐脫下西裝外套,想也沒想地就直接跳下水中。

    他控制著身體不斷下潛,直至快碰到白茸的時候, 對方忽地就睜開了眼睛。

    白茸從褚白的劇情中脫離出來,扛著水中的不適感睜開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應非逐那張放大版的俊臉。

    白茸被突如其來的應非逐嚇了一大跳。

    他承認,他的老板長相十分出色,放在娛樂圈也是凌駕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但再怎么好看, 那也是老板的臉啊!

    白茸劃動湖水準備上浮,沒等他游上去, 應非逐那雙不容抗拒的臂膀環住了腰部。

    白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應非逐攬著往水面上浮。

    白茸還不忘看一同來水下拍攝的攝像師。

    幸好, 見有人下來拉演員上去,原本還想來幫忙的攝像師也放心下來,放松肢體任由工作同事將自己拉上去。

    破開水面的瞬間,白茸伸手去抹臉上的水珠,旁邊的施淮趕緊伸手拉他上岸。

    工作人員將提前準備好的毯子給白茸裹上。

    人群中一陣搔亂,有人忙不迭地去找方駁深,有人拿著熱水,生怕白茸在冰涼州的湖水中泡感冒。

    白茸被兩個人帶離了深水湖,路過方駁深的時候,還被對方塞了個殺青紅包。

    直到被送進帳篷換衣服的時候,白茸才從那種“溺|亡”的感覺中清醒過來。

    施淮手里拿著干毛巾,一邊給白茸擦拭一邊后怕的說道:“你嚇死我了,剛剛方導和相瑤姐一直在喊你,結果你在水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茸摸著后頸,有些抱歉:“好像是入戲太深了。”

    施淮:“還有應總,剛剛應總臉色好差,我還沒見他這么生氣過呢。”

    白茸剛上來就被一群人圍著送到帳篷換衣服,都沒時間去和應非逐說句話。

    他一副惹了禍地愧疚模樣:“對不起啊。”

    施淮:“嗐,你沒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方導。”

    這種事情放在網上,大家也只會質問方駁深沒做好安全準備,任由藝人無保護地沉入深水湖,無論放在哪個明星身上都不行。

    見白茸不是很理解,施淮說得更詳細一些:“方導有時候對鏡頭太吹毛求疵了,這種落水的畫面有很多拍攝方法,但他就會覺得,綁上安全設施拍起來不太真實,是對他作品的侮辱。”

    白茸眨眼:“還好吧……方導問過我的意見,確認了我會游泳才讓我下水拍的。”

    施淮:“淹死的有一半都是會水的好吧,會游泳不代表不用準備安全措施。”

    “唔……其實我也能清醒過來。” 白茸說道,“只是在水里聽不太清說話聲,不知道喊咔的聲音。”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白茸又多憋了會兒氣。

    施淮:“你是不知道,應總當時脫了外套就往水里跳。”

    白茸愧疚地低下頭:“我待會找方導和應總道個歉。”

    他穿著剛換上的干爽衣服,被施淮按在椅子上吹頭發。

    “對了,剛剛方導給我塞了一個紅包。”

    施淮瞅了一眼,說:“沒事,殺青紅包,每個殺青演員都有的,里面一般放六十六塊錢圖個吉利。”

    “哦。”知道里面錢不多后,白茸放下心來。

    他兩只手握著手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和施淮,彎著眼睛說道:“等你回到a市,我請你吃飯吧。”

    施淮答應下來:“好啊。”

    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白茸換上自己的干凈衣服并且卸妝吹干頭發。

    白茸走出帳篷的時候,應非逐也正在朝他走來。

    應非逐眸光深邃,身上還穿著跳湖前的那套衣服,但衣服卻奇跡般干透了。

    “過來。”

    白茸聽話的走到他身邊,仰著頭喊:“應先生。”

    應非逐將手掌搭在白茸腦袋上,報復性亂揉一通。

    “下次不許這樣。”他說,“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法術。”

    白茸縮了縮脖子,知道應非逐說的是剛剛在湖水下拍攝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小聲為自己和方導辯解了一番。

    “沒事的,我大學時體育課學的游泳,練過水下憋氣。”白茸說道,“方導拍攝前也問過我。”

    “而且,您在我身邊呢。”

    應非逐掌心下移,輕輕捏著白茸的后頸。

    “還敢反駁?”

    看著應非逐瞇起的危險眼睛,白茸迅速滑跪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這樣了。”

    應非逐輕哼,然后說道:“走吧,今晚的飛機票。”

    離開劇組前,白茸聽到旁邊的工作人員說方駁深身體不舒服,下午休息不拍攝。

    他下意識地往應非逐身上看去。

    應非逐:“看我做什么?”

    白茸:“應先生,方導他?”

    應非逐:“放心,沒死。”

    不……這個回答聽起來更不放心了怎么回事。

    白茸踩在下山的泥土路上,抬頭就能看到應非逐的背影。

    白茸猶豫后選擇換一種問法:“應先生,方導是人類嗎?”

    走到一處比較陡峭的坡度,應非逐停下腳步,回頭去扶看著比人類還柔弱的小妖怪。

    他也沒多想,漫不經心地回答:“是。”

    聽到方駁深是人類的這個回答后,白茸了然點頭。

    也是,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多妖怪。

    施淮和應先生的出現應該都是巧合。

    ……

    飛機劃過天際,掠開云層,最終降落在a市郊區機場。

    應非逐提前喊了司機,白茸跟在應非逐身邊,白蹭到機場VIP服務,一路順暢地離開機場回到宿舍樓。

    到家已經是半夜了,白茸強撐著快要黏上地上下眼皮洗了個澡,隨后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這一覺直接睡到次日中午,最后還是谷離山的敲門聲喊醒白茸的。

    白茸穿著睡衣去開了門,谷離山拎著一個紙箱走進屋內,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

    “你的快遞,我在門衛那看到了,順手給你帶上來了。”

    白茸開門后就去了浴室,聽到谷離山的話,隔著浴室門給他喊了一聲。

    “你放茶幾上,我等會兒收拾。”

    除了快遞,谷離山還給白茸帶了公司食堂打包的午餐。

    等到白茸出來后,他從隨聲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有個綜藝找了你,看看?”

    白茸剛洗完臉,白凈精致的臉龐在正午陽光照耀下,清晰地連臉上的細微汗毛都能看得清。

    他拉開椅子坐在了餐桌邊,沒去吃飯也沒看谷離山拿過來的文件,而是找了個剪刀去拆快遞。

    白茸:“我先拆個快遞!”

    谷離山也沒生氣,還支著腦袋過來看白茸的快遞紙箱。

    “買了什么?還挺重的。”

    封在紙盒上的透明膠帶被劃開,白茸拆快遞盒,露出里面疊得整整齊齊地各種書籍。

    “是一些書。”白茸回答道。

    更準確的說,是一些關于靈異神怪的書籍。

    自從見過白澤后,白茸就在網上下單了這些書,準備好好了解一下妖怪的世界。

    其實,白茸也可以通過更簡單的方式——

    去問應非逐。

    如果應非逐不是頂頭上司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員工喜歡和老板多接觸的!即使這個上司帥如明星,那也是老板。

    白茸當然也不例外。

    白茸:“你繼續說那個綜藝的事情。”

    谷離山哦了一聲,繼續說道:“新一季的《神奇動物園》要開拍了,導演想壓在你身上壓個寶,邀約遞到山海娛樂,應總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第27章

    白茸歪著腦袋:“神奇動物園?”

    谷離山隨手抽走了一本書, 看了下上面的標題,隨即眉頭古怪地扭了起來。

    不過他還是先回答了白茸的疑惑。

    “對,導演叫何慶輝, 風評還不錯。”谷離山說, “去年播了第一季,反響還不錯,但話題度和播放量一直不是很高,上一季的固定嘉賓也不想再續約了,導演想重新找兩個年輕一點的藝人活躍氣氛。”

    白茸:“活躍氣氛?我可能不太合適……”

    谷離山聳肩:“說是活躍氣氛,實際上就是找年輕勞動力。這個綜藝要近距離接觸動物園的各種動物, 搬各種工具, 有些女嘉賓和年紀比較大的嘉賓做不來這活,所以導演想找幾個年輕勞動力。”

    白·年輕勞動力·標準i人·茸沉默地抱著自己剛買的書。

    在白茸看來,綜藝拍攝約等于社交, 而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社交的人。

    他剛準備開口婉拒時, 谷離山冷不丁地報了個數字。

    “一百二十萬。”

    白茸腦回路一下子沒跟上:“什么一百二十萬?”

    “總共七期內容, 扣除公司分成和稅,你還能拿一百二十萬。”谷離山比了個十二的數字。

    白茸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他連呼吸都忘記做,只能干巴巴地眨著眼睛, 在心里默默算賬。

    如果依著他之前的工資,他要工作十年才能存下一百二十萬。

    而現在只要忍半年,或者連半年都不到的時間,就能拿到一百二十萬。

    金錢和社恐的意識爭斗中, 金錢直接占領了上風。

    白茸忽然覺得,自己退休的日子或許還可以再往前推一推。

    谷離山敲了敲餐桌:“怎么樣?”

    白茸小臉嚴肅:“簽合同嗎?”

    谷離山笑了:“當然簽, 我們又不是黑公司,放心。”

    白茸不好意思地將懷里的書抱得更緊了, “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力氣的。”

    社恐什么的,先暫時按下去。

    這可是一百二十萬,分給柳姨一半的話,福利院幾個小孩也可以去更好的醫院,說不定還能多幾分治愈的可能。

    “行,回頭我和老何細談后,再將合同發給你看。”

    “好。”白茸臉上因為氣血翻涌而有些偏紅,他平息了呼吸,將剛拆開的書全部放在沙發旁的柜子里,順便在心里默默做好看書計劃。

    拆完快遞,白茸回到餐桌繼續吃飯。

    他不怎么挑食,谷離山給他帶的菜有葷有素,而且分量還挺多,白茸吃不完,但還是每個菜都雨露均沾地吃了許多。

    吃飯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白茸安靜地咀嚼食物,臉頰處因為塞滿米飯而鼓鼓囊囊,從側面看簡直像個藏匿食物的小倉鼠。

    谷離山看得心都軟了,見白茸不挑食,更是好感拉滿,只恨不得這個崽是自家的。

    不過現在白茸是他帶的藝人,四舍五入也的確算自家的崽了。

    這么想著,等白茸吃完飯后,谷離山開口說:“對了,你的微博賬號運營得還不錯,現在已經積攢了一些粉絲。”

    白茸正起身倒水,聞言好奇道:“可是我還沒作品啊?”

    他目前唯一的作品就是方駁深的微博了,堪稱黑歷史,可是方駁深不愿意刪微博。

    谷離山:“這就是天賦吧,有些人無論怎么上熱搜都得到不到什么話題關注,你找死跟著方駁深和路數上了兩次熱搜,粉絲量都快突破五十萬了。”

    這還是新創建沒兩個月的號,微博還沒來得及塞太多僵尸粉進來。

    白茸委婉道:“有點夸張。”

    谷離山笑道“娛樂圈就是這么夸張,沒事你可以自己上號發個照片或者和粉絲聊聊天,賬號密碼你自己知道。”

    說完,他拎起公文包準備起身離開。

    “行了,我還要去忙別的事情,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等下周一再去公司上演藝課。”

    白茸答應下來,走到門邊目送谷離山進入電梯。

    谷離山一走,五十平的小宿舍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靜。

    白茸收拾好餐桌衛生,拿著手機躺在沙發上等待消食的期間,隨手拿起剛買的書開始翻閱。

    翻閱不過兩頁紙,白茸又打開了手機,流暢進入微博。

    搜索白茸,找到谷離山給他認證的那個微博賬號,然后被后面的粉絲數量驚到睜大眼睛。

    雖然微博粉絲水分挺大,但是這個數字還是讓白茸驚掉下巴。

    頂著山海娛樂藝人認證的新賬號下,只有一條上周發的微博。

    是谷離山拿手機給他拍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當時畫著拍攝MV時的精靈妝造,臉上貼了些閃片,在旁邊的打光下熠熠生光。

    拍照的時候,谷離山喊了聲白茸的名字,白茸偏過頭去看他,正好撞上手機鏡頭。

    他的黑眸透露著幾分茫然純真,像是在隔著鏡頭和照片另一端的人對視,周身散發著柔和的氣質,神奇地安撫了每一個看到照片的人。

    這條微博下的點評均破了五位數,也足以證明這個賬號下的粉絲活躍性都很高。

    【啊啊啊是精靈哎!】

    【之前路數透露過新歌MV,請公司新藝人拍攝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了圖片,沒想到這么合適啊啊啊】

    【好神奇,本來還在為上班發愁,看了這個照片后,心中的焦慮莫名的變少了很多】

    【粉絲數漲得好快啊】

    【畢竟是山海娛樂的藝人,山海娛樂整個公司作風都不錯,只要出個新的藝人,有些喜歡養小明星的粉絲會特意來關注】

    【好希望我蒸煮(正主)也能簽約山海娛樂啊,我有點好奇山海娛樂簽藝人的標準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蠻好奇的,演技和臉并存的影后相瑤,只有臉毫無演技拍戲態度還不好的胡河陽,沉默寡言的演技派大佬東方青,還有專輯火遍全球的路數……怎么看都不像一個公司的藝人】

    【還有正在全球巡演的SH12男團……這個也很離譜,SH12男團聽起來和山海娛樂格格不入好嗎!】

    【還有新藝人白茸,看起來又乖又聽話,也是山海娛樂沒有的新類型藝人】

    【笑死,綜合性大學見過,綜合性娛樂公司還是第一次見】

    氛圍好得比某些明星控評后的評論區還干凈。

    白茸本來還擔心看到什么罵自己的評論,看完后,原本的憂慮隨著空調的風吱呀呀的全部吹散了,只剩清爽。

    他抿著唇,想要抑制喜悅,但嘴角還是不斷往上揚起。

    退出微博前,白茸動了動手指,用小號給大號點了個關注。

    淺金色的日光透過客廳陽臺的玻璃窗泄進屋內,照亮了地上的暖色木地板。

    白茸合上手機,再次投入到書籍的世界里。

    ……

    假期總是比工作時期過得要更開心的。

    白茸躺在家里,三天看完三本靈異神怪類的書籍,閱讀進展遠超計劃。

    除了了解妖怪世界以外,白茸還買了一堆新的甜品原料,開始練習自己的廚藝。

    他之前主動對應非逐提過給他做甜點,然而之后的忙碌打破了原有想法。

    別說做甜品了,他連一碗面條都沒給自己煮過,中途短暫休息的七天時間,也都貢獻給了公司的演藝課教室。

    三天假期轉瞬即逝。

    這天,白茸提著十分鐘前剛從烤箱里拿出來的蛋撻走在去公司的路上。

    他今天要去公司不僅是去上演藝課,還和谷離山約好簽綜藝的合同。

    順便給應非逐送個甜點。

    白茸將時間規劃好。

    到了公司后,先趁著沒到上班時間,將裝著蛋撻的袋子放在應非逐辦公室前。

    然后去趕緊回到演藝課教室準備上課。

    最后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去找谷離山簽合同。

    白茸覺得自己規劃得很完美。

    然后他前腳剛踏進公司,后腳就刷到了微博——

    #胡河陽與《神奇動物園》導演何慶輝見面,或將加入固定嘉賓團#

    第28章

    八點四十分的公司幾乎看不到人, 散漫得不像是娛樂圈內知名公司。

    白茸剛把蛋撻掛在應非逐的辦公室門口,等電梯下去的時候,刷到這條微博熱搜, 捧著手機愣在了原地。

    胡河陽?

    白茸還記得, 第一次見他時,對方是在應非逐身邊一起來到劇組。

    胡河陽毫無疑問是整個娛樂圈話題度最高的人了,也是狗仔們最喜歡跟拍的明星。

    他的黑料數不勝數,如果看人不爽,即使鏡頭懟臉的情況下,也不會偽裝自己的態度。

    更是發生過在紅毯后臺直接諷刺一個剛出道的小鮮肉, 只因為對方弄臟了自己的高定禮服。

    沒有演技、耍大牌、素質低……

    這些都是掛在胡河陽身上的黑料標簽。

    但他的粉絲也不少, 同時也是娛樂圈時尚資源最好的明星,可以說是天生為紅毯而生的。

    白茸有些出神。

    胡河陽要參加《神奇動物園》,那這部綜藝的話題度豈不是直接飛升。

    相應的, 因為胡河陽來綜藝里吃瓜的觀眾也會變多。

    這對其他明星來說算是好事, 但對于一直將藝人當作兼職的白茸來說, 算是一個不怎么壞消息。

    白茸低著頭看微博,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抬腳直接走了進去。

    他估摸著記憶中的電梯大小, 謹慎地只走了兩小步,估算著停在電梯中間的位置。

    可惜估算失敗。

    “唔。”白茸迎面撞上一堵肉墻。

    被撞的人沒有任何聲音,反倒是白茸感覺自己撞上了什么水泥墻,接連往后退了兩步, 還是在對方的攙扶下才穩住身體。

    “走路不要看手機。”

    應非逐低沉的嗓音在腦袋上響起。

    白茸:!!!

    他有些驚恐地抬頭,看到應非逐那張宛若女媧神作的臉后才確定, 自己剛剛撞到的的確是應非逐。

    “應先生!”白茸小聲驚呼,“這么早?”

    應非逐輕輕嗅了一下, 在小妖怪身上聞到淡淡的甜品香味,對他出現在自己辦公室樓層的原因頓時了然。

    “給我送東西?”

    白茸沒想到應非逐居然這么快就猜到了,也沒怎么猶豫,點頭說:“對,已經放在辦公室門口的矮柜上。”

    應非逐輕笑:“不親自送給我?”

    在電梯這種密閉環境下,白茸再怎么拉開自己和應非逐的距離,兩人相距也不過一米。

    他清晰地聽到對方輕笑時胸腔震動的聲音,磁性的笑聲令耳廓皮膚有些酥麻。

    白茸有些心虛,他當然知道,送禮不當面交出去有些沒禮貌,但有些社恐屬性的他真的不喜歡和人交流。

    “對不起……”他只能道歉。

    應非逐:“怎么又說對不起。”

    因為白茸進電梯后就沒按樓層,所以電梯一直沒有運行。

    應非逐摁開電梯,撈起站在電梯角落里不想出來的小妖怪,有些強硬地帶著他去了自己辦公室。

    精致的甜品盒子正靜靜地放在矮柜上,拿起時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溫度。

    一看就是剛出烤箱的。

    應非逐當著白茸的面打開了盒子。

    對于他來說,味道有些甜膩,他向來不喜歡這種甜品。

    但他也不能在小妖怪面前打翻他的好意。

    應非逐拿出一個新的蛋撻后,又將盒子重新封好。

    “張嘴。”

    白茸下意識聽從應非逐的命令,下一秒,香甜酥脆的蛋撻霸占了整個味蕾。

    很香很好吃,甜度也是自己喜歡的。

    在蛋撻剛出烤箱的時候,白茸試吃了一個,確認味道是完美的以后,才裝盒拎到公司來。

    白茸吃完應非逐塞進嘴里的蛋撻,扭頭看他不說話。

    “今天要做什么?”應非逐問。

    白茸:“上演藝課,簽個合同。”

    應非逐:“神奇動物園的合同嗎?”

    白茸沒想到應非逐居然還記得這個。

    “對。”

    應非逐了然,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后,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先推了推白茸的后背。

    “站外面做什么,進來。”

    白茸雖然不解自己為什么要進老板辦公室,但馬上就要到上班時間了,一直站在辦公室門外反而更奇怪。

    思想波動了短短一秒后,白茸第一次走進應非逐的辦公室。

    山海娛樂整個公司的裝修都偏現代簡約風,應非逐的辦公室也不例外。

    辦公室整體只有黑白灰三個顏色,走進去后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兩米多長的深灰色辦公桌,辦公桌的對面擺放著沙發,但看起來很家居,并不像職場電視劇里拍的那種商談待客沙發。

    應非逐走進辦公室后,也沒坐到辦公桌后,而是躺倒在沙發上。

    應非逐:“過來陪我坐會兒。”

    白茸走到沙發旁,沒有坐下。

    “應先生,演藝課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了。”

    雖然忙碌,但白茸還是很喜歡上演藝課的。

    一是能豐富自己的能力和知識,二是公司的食堂味道不錯。

    上午聽完演藝課后,中午還能順便在食堂蹭一頓飯。

    應非逐:“不急。”

    他將裝著蛋撻的盒子放在沙發旁,彎腰打開了抽屜,緊接著捧出一堆小零食。

    都是之前投喂過的,有奶糖、果干、酸奶干和豬肉脯等,每個包裝都不相同,但上面印著黃色樹葉的標志。

    白茸愣神間,應非逐已經找了個禮品袋,將這些小零食全部都裝了起來,放在他懷中。

    “帶回去,這些吃了對你的成長有好處。”

    白茸低頭,挑了個最喜歡的酸奶干拆開,扔進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取代了香膩的蛋撻味。

    “這個是蓐收小院的零食嗎?”白茸問道。

    應非逐:“是蓐收統一收起來包裝的,產地不一樣。”

    白茸:“我能買嗎?想給福利院的孩子們買一點帶回去。”

    應非逐靠在沙發上,胳膊大張搭在沙發靠背,看上去更像是混黑|道的老大,而不是開影視公司的。

    “不行。”

    白茸有些失望。

    應非逐:“你可以分給他們,但數量不能太多。”

    白茸眨眼:“這些不是普通零食嗎?”

    他還以為只是原料走的是精品路線,比如說網上那些說是只吃最優質草嫩葉長大的奶牛,或者說精細養大的豬等。

    但聽著應非逐的意思,好像是這些零食不能給普通人類吃。

    應非逐:“這些都是養在小世界里的動植物,靈氣充足,人類吃多了會消化不了其中的靈力,昏睡不醒。”

    白茸睜大眼睛,頓時歇了給福利院孩子們帶這些小零食的心。

    他啊了一聲:“好吧,我知道了。”

    白茸又問:“我也要控制數量嗎?”

    應非逐:“你不用。”

    他頓了頓,想起白茸對這些什么都不了解,又耐著性子詳細解釋道:“你正處在生長期,需要攝入大量的靈力和信仰,等能夠恢復完整的原形,才算度過成長期。”

    每一個詞都很陌生。

    白茸聽得云里霧里,原形倒是到理解,但靈力信仰什么的完全踩在了白茸陌生區域。

    應非逐嘆氣,起身將白茸拉到沙發坐下。

    “哪些不懂。”

    白茸不懂什么是靈力和信仰,但他最想問的還是另外一個問題。

    白茸滿臉期待地看著應非逐,期待背后又有些緊張,“我的原形是什么樣子啊。”

    應非逐摸著下巴,說道:“很可愛。”

    只有三個字,卻給了白茸極大的安慰。

    白茸暗自慶幸,應非逐看著他鼓著臉偷偷松口氣的模樣,莫名覺得小妖怪挺可愛的。

    “靈力是妖怪修煉的基礎,這個很難解釋,變回原形后身體會自動吸收周圍靈力,這是妖怪的天賦。”

    “至于信仰……”應非逐勾起嘴角,“就是信服和追捧,放在以前就是香火信徒。”

    “但現在,這種傳統信仰已經越來越少了。”

    “直到娛樂行業的興起,我們發現了新的信仰獲取方式。”

    白茸很聰明,馬上就理解了應非逐的意思,脫口而出道:“追星?”

    應非逐鼓勵似的摸了摸白茸的腦袋。

    “聰明。”

    白茸眼睛微亮,眸中閃過不易察覺的欣喜和自豪,耳垂也因為這個夸獎唰的一下紅透了。

    不過白茸還是很清醒的記得自己要上課的事情。

    他看了眼手表,發現距離上課時間只剩下五分鐘了。!!!

    白茸抱著裝滿零食的袋子起身:“應先生!我要去上課了!!!”

    掌下毛茸茸的手感驟然落空,應非逐有些遺憾地收回手。

    “去吧。”

    白茸抿著彎起的粉唇,漂亮的臉龐滿是開心。

    他揮著手,禮貌地和應非逐說了應先生再見。

    ……

    白茸在演藝課教室里呆了許久,直到接到谷離山的電話才走出教室。

    經紀人辦公室所在樓層的辦公室里,白茸敲了敲會議室的玻璃門后才推門而入。

    會議室里坐了許多人,除了谷離山和幾個陌生男女以外,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坐在末尾的男人。

    白茸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胡河陽,他頂著囂張的銀色短發,身上穿著花里胡哨帶銀飾的衣服,翹著腿斜靠在會議室的椅子上,好不瀟灑自在。

    看到白茸進來,胡河陽吹了聲口哨。

    “小白茸來了啊,快來簽合同,合同內容叔叔已經給你看好了。”

    白茸:?

    叔叔???

    白茸一言難盡地看著胡河陽。

    他好像個變|態……

    第29章

    除了白茸以外,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全都一言難盡地看向胡河陽。

    尤其是谷離山。

    他一腳踹向胡河陽身下的椅子,嘴里罵道:“說話別像個變態一樣說。”

    胡河陽連人帶椅子刺溜一下滑到白茸身邊。

    他笑容沒變,也沒慌亂, 還對白茸說:“懶得動了, 再踹一腳,把我送回去吧。”

    白茸:……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不露出奇怪的表情,扶著滾輪靠椅,將胡河陽推回會議桌旁邊。

    谷離山招手讓白茸來自己身邊:“坐我這兒,離他遠點。”

    他的話正合了白茸心意。

    白茸拖了個空椅子, 在谷離山的另一邊坐下。

    這樣以來, 他和胡河陽之間便隔了一個谷離山。

    胡河陽漫不經心地輕敲會議桌桌面,嗤笑:“護得這么緊?我又不干什么。”

    谷離山懶得搭理他,只是轉頭對白茸介紹對面的四人。

    “這是神奇動物園的導演何慶輝老師, 這位是制作人蔣憶月女士。”

    另外兩人谷離山沒有說名字, 白茸估摸著那兩人也是神奇動物園的工作人員, 或者是導演助理。

    白茸特意站起身,對兩人問好。

    何慶輝是一個微胖的光頭中年男人,即使坐在椅子上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渾圓的啤酒肚。

    不過他總是笑瞇瞇的, 倒是和方駁深那種全身上下寫著不耐煩的感覺不一樣。

    何慶輝笑著接受了白茸的禮貌。

    在看到白茸的瞬間,他的眼中就閃過一絲贊嘆。

    谷離山將合同放在白茸手邊,壓低聲音給他解釋了幾條新加的條款。

    這些新加的條款都是對白茸有利的部分,可以見得谷離山是下了功夫去商談條件的。

    這么一段時間相處下來, 白茸對谷離山的信任也逐漸建立起來。

    他草草翻看了一下違約條款,確認自己可以接受后, 直接在合同的最后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簽合同的時間比白茸預想的還要短上許多。

    半小時不到,白茸就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 旁邊的谷離山還在邀請何慶輝和蔣憶月吃午飯。

    白茸站在會議室外,聽著何慶輝和谷離山商量著官宣嘉賓的時間,滿腦子想得卻是中午應該吃什么。

    一上午的演藝課結束后,胃部的饑餓感掐著點準時到來。

    事實證明,學習真的很消耗腦力。

    白茸摸著肚子嘆氣,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胃口大了許多,有種回到高三時候的感覺。

    胡河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身邊,雙手插著兜,臉上架著黑色墨鏡。

    他的外形很優越,不過來往的山海娛樂員工的注意力都沒往這邊多停留一秒,有些不小心看到胡河陽的,還會趕緊避開視線,好像不想讓對方注意到自己。

    “一起吃個飯?我請客。”胡河陽說。

    白茸搖頭拒絕:“我要去食堂吃飯。”

    山海娛樂的食堂直接刷員工卡就可以進,進去后隨便吃,只要不過度浪費,怎么吃都行。

    這樣的情況下,也就沒什么讓胡河陽請客的必要了。

    胡河陽翹著嘴角,勾起自己的墨鏡,露出那雙狐貍般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揚。

    他就這樣看著白茸,也不說話。

    白茸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些尷尬。

    他也學著其他員工一樣,避開了胡河陽的視線,悶著頭說道:“胡老師,我要去吃飯了。”

    說完拔腿就跑了,獨留胡河陽一個人站在會議室門口出神。

    谷離山將何慶輝等人送進電梯后,剛準備回辦公室,一轉頭就看到胡河陽跟個呆木頭一樣愣在原地。

    “又發什么瘋?”谷離山淡定的望著他。

    胡河陽取下墨鏡:“那小妖怪到底是誰?居然一點都不怕我?”

    要知道,像他這種年歲的狐貍,一個眼神下去,修為不夠的普通人類或者小妖怪,根本無法避開狐貍精天生自帶的魅惑。

    但白茸剛剛就毫無反應,分明是不受自己影響。

    谷離山:“那你得問應總,我也不知道。”

    胡河陽:“應非逐之前不是也不知道?”

    谷離山心平氣和地說道:“在c市的時候,應先生帶白茸去了趟白澤的住處。”

    白澤通曉萬物,是先知的化身。

    這種掩蓋血脈的法術是瞞不過白澤之眼的。

    胡河陽:“所以老應他已經知道了?”

    谷離山:“大概,但是應總沒有告訴我,想必白茸的身份并不簡單。”

    “嘖。”胡河陽撩起額前的碎發,“我去找他。”

    ……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靜,白茸每天早睡早起去上演藝課,偶爾會被應非逐拎著去總裁辦公室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白茸也問過應非逐這些是什么,對方沒有詳細和他解釋,只是說這些是可以幫助他度過成長期的東西。

    幸而味道不錯,喝著更像是食材原料鮮嫩的高湯。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神奇動物園》的合同雖然簽了,但真正的拍攝時間安排在十月份。

    因為何慶輝還要和動物園那邊洽談,所有嘉賓也需要接受相關課程教學。

    本來何慶輝安排了兩個專業動物飼養員來給白茸和胡河陽補課。

    不過胡河陽行程忙得要死,只上了一次課,沒多久就飛到國外參加各種高定秀場和紅毯了。

    雖然這樣想不好,但沒了總神經兮兮的胡河陽,白茸一個人上課反而更舒服。

    他每天上午學習演藝課,下午坐地鐵去a市動物園,找那兩位動物飼養員觀摩學習。

    應非逐本想給他配個專業團隊和司機,但白茸覺得麻煩。

    a市交通堵得要死,開車還不如坐地鐵來得快。

    國慶假期過后,已經步入初秋的a市剛結束秋老虎的高溫,迎來了溫度的驟降。

    距離綜藝《神奇動物園》拍攝只剩下一周不到的時間了。

    不過白茸以及其他a市生活工作的人更關心的,是今晚會在a市登陸的臺風。

    白茸從浴室走了出來,濕潤的發尾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隨著身體主人的走動,水珠在黑色發尾上搖晃了兩下,最終抵不住重力,一路墜落到白的晃眼的脖頸處繼續下滑,順著脊骨,直至腰窩處才被衣服吸收。

    白茸回到房間,找了條干毛巾擦拭頭發,最后才用吹風機吹干。

    窗外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空,一旁打開的電視機正預告臺風即將到來。

    吹干頭發后,白茸穿著長袖長褲的睡衣走進廚房,打算給自己煮個面條。

    作為臨海城市,a市受臺風影響比較大,所以白茸特意準備了三天的食材,打算在這幾天待在家里。

    不過奇怪的是,平常工作十分松散、嚴格遵循朝九晚五上下班的山海娛樂,居然沒有給員工放臺風假期。

    員工也沒覺得哪里不好,依舊照常上下班,完全沒有被臺風影響生活的樣子。

    白茸覺得奇怪,又說不出哪里怪。

    谷離山最近去了京市,說是有會議要參加。應非逐最近也忙得神龍不見尾。

    白茸雖然好奇,但除了谷離山和應非逐兩人以外,他和其他人的關系都不是很熟,也不方便去問他們這些問題。

    總不能隨便拉一個員工,上去問他“為什么臺風要來了你們不放假啊”,這問題聽起來實在是有些何不食肉糜。

    白茸剛從冰箱里拿出西紅柿和雞蛋,宿舍門外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奇怪。

    白茸看了下手機時間。

    晚上六點四十二,而這個時候的谷離山和應非逐都不在a市。

    那敲門的會是誰呢?

    白茸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會有誰來敲門。

    沒有快遞,也沒有外賣,就連施淮也在戈壁灘那忙著拍戲,得后天才能回來。

    宿舍門上沒有貓眼,白茸猶豫片刻,外面的敲門聲沒有再響起。

    難道是有人喝酒走錯門了?

    員工宿舍安保很好,外人進不來。

    擔心是其他員工喝醉酒或者生病倒在門外,白茸糾結了小一會兒后,還是去開了門。

    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縫,左右看了看,沒有人。

    低頭看,一只白色的毛絨團赫然映入視線中。

    白茸:?

    貓?不對,貓不會這么大。

    難道是狗嗎?

    白茸頓時心生憐憫,蹲下身檢查這個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小狗身體狀況如何。

    小狗將自己團成了球,臉埋在肚子里。

    他們宿舍是全部朝南的,走廊的只用了玻璃窗簡單封住。

    玻璃窗是打開的,降溫后的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涼的。

    看著小狗身上的絨毛被吹得顫抖,白茸越發覺得小狗可憐。

    他將小狗整個抱起,然后就對上了小狗水盈盈的可憐獸瞳。

    白茸一愣。

    這哪是什么小狗,分明是一只白色的狐貍。

    第30章

    嘴巴呈尖形, 臉型也比狗要小很多。

    看著體型和狗差不多大,但抱在懷中的時候,白茸發現它的體重比自己想象中要輕很多。

    不確定這個是別人飼養的還是野生動物, 將小狐貍抱進屋內后, 白茸就將它放到地上,找了個毯子給它墊在身下。

    小狐貍蔫巴巴的趴在毛毯上,半睜的獸瞳水潤潤的,看著就讓人心軟。

    白茸先是拍照搜索了一下這個狐貍的品種。

    萬一是什么保護動物就完蛋了。

    幸好,百度的結果顯示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白色狐貍。

    “嚶。”

    突如其來的狐貍叫聲讓白茸停下了在手機上搜索的動作,他扭頭去看小狐貍, 發現它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起來, 顫抖的四肢向白茸表示著它現在身體狀況不佳。

    白茸也顧不上其他想法,趕緊拿起毛毯,隔著毯子將它裹住抱了起來。

    “狐貍能帶去寵物醫院看病嗎?”白茸有些頭疼。

    他給宿舍樓物業那邊打了個電話, 詢問他們這有沒有養狐貍的住戶。

    物業那邊是一個保安接的電話, 聽到白茸的詢問后, 忙問他發生了什么。

    “我撿到了一只狐貍。”白茸輕撫著小狐貍身上柔軟的毛發,“白色的狐貍,看起來好像生病了。”

    保安那邊如臨大敵般慌亂, 留下一句我馬上來后就掛斷了電話。

    難道還真是什么人養的?

    能找到原主人也是好事,白茸松了口氣,看著無力地趴在毯子里的小狐貍,輕輕捏了捏它的耳朵尖。

    “嚶……”

    保安來得很快, 身邊還跟著一個穿得像銷售的男人。

    白茸打開門后,將懷里的毯子掀開了一個小角, 露出已經閉上眼睛休息的小狐貍。

    誰曾想,保安看到以后, 全然不復之前的沉靜、面無表情的樣子,額頭上的冷汗滋滋往下流。

    白茸:“你們要將它送給原主人嗎?”

    保安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這句話,只看著狐貍不停流汗,最后轉身去打電話。

    被忽略個透徹的白茸:……

    他擰著眉,不由地抱緊了懷中的小狐貍。

    很奇怪。

    只要長了雙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保安的緊張和害怕。

    白茸又低頭去看小狐貍,它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醒了過來,掙扎著從毯子里爬了出來,掛在自己胳膊上又不動了。

    就在這時,保安突然舉著手機又回來了。

    他雙手捧著手機,態度恭敬地將手機遞到白茸面前。

    “應總的電話,他讓我將電話給您。”

    應非逐?

    白茸覺得這件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奇怪了,他狐疑地接起電話。

    應非逐那邊不知道在哪里,電話另一邊風聲呼嘯,時不時還響起奇怪的獸吼聲。

    白茸握著手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應先生。”

    呼嘯的風聲變小了許多,應非逐的聲音也從電話另一邊響起。

    應非逐:“白茸,你先照顧這狐貍幾天,后天我就回來。”

    白茸:“啊,小狐貍是應先生養的嗎?”

    應非逐:“這事有點麻煩,等我回來再跟你說,保安會給它送吃的。”

    說完,電話那邊就掛斷了,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白茸的疑惑更重了。

    他將手機還給保安,抱著小狐貍有些不知所措。

    “它看起來好像生病了,要送它去醫院嗎?”

    保安詫異地看著白茸。

    “不用,睡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聽著很不靠譜的樣子。

    白茸心想,但這是別人的寵物,他也不好干涉什么。

    保安來得快走得也快,不過眨眼的工夫,保安就離開了,獨留白茸一個人抱著狐貍站在走廊上。

    臺風要來了,可走廊的窗戶一直都沒關。

    降溫后的風吹在身上,涼意席卷全身。

    雖然對現在的情形有很多想要吐槽的話,但白茸也只好先帶小狐貍回到房間。

    他找出了一個還沒來得及扔的快遞紙箱,將毯子鋪在里面,隨后將沒什么力氣的小狐貍放進去。

    小狐貍剛被放進紙箱,就掙扎著要出來,還一直嚶嚶叫,似乎很抗拒待在紙箱里面。

    白茸只好換了個地方,將它安置在沙發上。

    從紙箱里出來后,它就不鬧了,只是看起來還是很虛弱。

    白茸找來濕巾給小狐貍擦了擦爪子。

    還挺干凈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自己這邊了。

    山海娛樂的知名藝人以及應非逐這些管理層都是住在旁邊的別墅區,高層宿舍和別墅區中間沒做隔離,但他的宿舍又不是第一層,這小狐貍也不知道怎么能精準地躺在自己宿舍門前。

    難道是因為他身上有應非逐的味道?

    白茸疑惑歸疑惑,但還是沒去打擾正在忙碌的應非逐。

    見小狐貍似乎在休息,白茸打算回廚房繼續煮面條,

    吃完飯后,保安也將小狐貍的食物送了過來。

    全都是新鮮的肉塊,已經處理好了,白茸看了很久也分不清這到底是什么肉。

    顏色比牛肉還要鮮艷一點,也沒什么明顯的紋理。

    白茸本想跟保安確定一下,沒想到自己剛接過保鮮盒,對方轉身拔腿就跑。

    白茸:……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擔心血水滋啦的新鮮肉塊弄臟沙發,白茸特意將肉塊放在茶幾上,然后抱著小狐貍試探的放上去。

    原本還閉著眼睛虛弱無力的小狐貍輕輕嗅著空氣,然后緩慢而堅定地睜開眼睛。

    肉塊不斷減少。

    看來這真的是小狐貍的食物。

    白茸蹲在旁邊,兩只手疊在膝蓋上撐著臉,全程看著小狐貍吃完了一斤多的肉塊。

    吃飽后,白茸抱著它,拿著濕巾將它的爪子嘴巴全部都擦了一遍。

    白茸:)

    能接受狐貍吃生肉,但接受不了它吃完生肉后不擦嘴在沙發地毯上蹭來蹭去。

    但這個時候的小狐貍就沒之前虛弱時那么聽話了。

    補充了食物后的它“活潑”了許多,撲騰著爪子怎么也不肯擦拭嘴角。

    ……

    胡河陽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倒霉。

    海上有個大妖怪在興風作浪,如果任由他將卷起的狂風吹到陸地上,那半個a市都要被毀得差不多。

    所以應非逐和他就被迫加班了,準備在狂風登陸a市之前,將那個興風作浪的妖怪解決掉。

    但他一個狐貍精,在海上活動肯定是比不上應龍來得得心應手。

    本來他也不用當戰斗主力的。

    都怪海里太多能躲藏的地方了,那妖怪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他和應非逐找了好久沒找到。

    眼看狂風就要逼近a市,他只能和應非逐分頭尋找。

    沒想到自己就這么倒霉,迎面撞上了對方,打了一架還輸了,靈力潰散退回原形。

    最后還是靠著方駁深給的傳送符瞬移回到了a市。

    但受傷過于嚴重,胡河陽也不知道自己傳送到哪里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意識清醒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個被應非逐當崽養得小妖怪。

    小妖怪蹲在旁邊,托著腮,滿眼都是擔心和心疼。

    胡河陽剛想打招呼,就被對方拎著后脖頸擦爪子擦嘴。

    胡河陽:!!!

    “嚶嚶嚶!”

    白茸溫柔中帶著強勢:“不行哦,必須擦。”

    胡河陽剛恢復意識,連人形都維持不了,也就比之前意識迷糊要稍微清醒了點,很努力掙扎但最終敵不過白茸的壓制,最后被按在懷里做了清理。

    做完這些以后,白茸才放開了小狐貍。

    見他能穩健地站在地上,白茸徹底放下心。

    “小狐貍,你就在我這里多待幾天吧。”白茸撫摸著小狐貍毛茸茸的后背和尾巴,“等應先生回來,就能帶你回家了。”

    誰?為什么一定要等應非逐帶他回家?

    胡河陽摸不清楚現狀,在他昏迷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嗎?

    感受著掌心下柔軟的觸感,白茸感慨:“真可愛啊。”

    胡河陽越聽越覺得,小妖怪是不是根本沒認出他的原形?

    不會把他當普通狐貍養了吧!

    想到這種情況,胡河陽突然哽住。

    上次和谷離山聊完之后,他就去應非逐的辦公室問了小妖怪的血脈。

    每次靠近小妖怪的時候,都有種渾身通暢的舒適感。

    可應非逐非但沒說,還給他加了一連串的行程,忙得他都沒空回公司,更別說找小妖怪相處了。

    白茸不知道小狐貍在想些什么,他在客廳轉了一圈,確認所有門窗都關緊以后,合上客廳的燈光回了房間。

    ……

    次日醒來,白茸打著哈欠,發現自己這一覺睡得依舊很舒心。

    之前擔心臺風到來動靜太大半夜睡不著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

    白茸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道路兩旁的綠化一如既往地翠綠、挺直,路邊的廣告牌也完整地矗立在原地。

    沒有狂風暴雨后的畫面。

    白茸:?

    不是說好預計臺風會在昨晚十一點登陸a市嗎?

    風呢?雨呢???

    剛睡醒的白茸有些懵,他轉身去拿手機,打開微博查看臺風新聞。

    原來是臺風在快到a市的時候,突然拐彎朝著一個島國去了。

    新聞評論區下面全都在玩梗說臺風懂事的,白茸大致掃了一眼,確認臺風不會再回來后,打開了窗戶給房間通風。

    對了,還有昨晚救回來的小狐貍。

    想到還留在客廳的小狐貍,白茸不再停留,洗漱完就去客廳,打算給他處理早飯。

    小狐貍趴在客廳沙發上,聽到白茸出來的動靜,也只是甩了下尾巴。

    這個動靜足以讓白茸確定,它沒死。

    沒死就行,萬一把老板寵物養死了多尷尬。

    白茸去冰箱拿出昨晚沒吃完的肉塊,放進微波爐解凍,順帶給自己做個早飯。

    話說,不愧是有錢妖怪養的寵物,這狐貍能精準地在整棟宿舍樓找到自己這間,還會敲門呢。

    等等,敲門?

    白茸如夢初醒。

    狐貍會敲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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