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養貓的第七天
“所以樓上還有一個炸彈?”星野自由微微睜大了雙眼, 詫異地聽著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給他講后來在現場又發生了什么。
他剛才被六道骸帶走的時候并沒有聽見最后那一聲從樓上傳來的爆炸聲響,系統也沒有擴大掃描的范圍,所以只知道他們當時掃描出來的那兩顆炸彈, 還以為都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拆除了。
還以為只有他那么倒霉,隨便上個廁所都能撞上這種事,結果發現還有更加不幸的。
“嗯。除了你目擊到的那起兇殺案, 樓上的爆炸案現場也有一名死者。”諸伏景光一邊將一串烤雞腿肉遞給他一邊回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要加班,于是原本約好的晚餐就只剩下他和諸伏景光, 還有終于重聚了的降谷零。
從警視廳出來已經有點晚了,回去再做飯實在來不及,于是兩個人干脆打包了些燒鳥回去投喂家里已經餓到兩眼冒金星的貓崽子。一開門就受到了對方熱烈的歡迎——雖然更多是為了迎接他們手上的吃食。
星野自由一臉幸福地咬了一大口, 嘴巴塞得滿滿當當也不妨礙他說話還能口齒清晰。“所以犯人是同一個人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而且樓上的那名死者的身份也還不清楚。”降谷零開了罐啤酒,先遞給自己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接過來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星野自由的目光正直勾勾地黏在他的手上。
“這和上次那種不一樣嗎?”
看包裝好像不是同一個顏色。說不定是甜味的呢!
他自己還敢主動提起上次!諸伏景光有點哭笑不得,但還是點點頭。
星野自由又蠢蠢欲動, “那……”
一句話才剛露了個音, 馬上被對方無情地打了回來。“不行。”
貓崽子瞬間癟成了泄了氣的皮球。
降谷零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過什么, 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不一樣?”
諸伏景光將啤酒放到離星野自由遠遠的位置。“之前松田和萩原帶啤酒來, 結果被他偷喝了半罐。醉倒了。”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那是他第一次喝酒。”
降谷零:……
這個酒量可真是……hiro不讓他碰是對的。
星野自由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酒量不都是練出來的嘛!”
諸伏景光一挑眉,“并不是哦,其實是天生的。”
星野自由瞳孔地震,“什么!——我不信!”
降谷零“噗嗤”一聲,忍著笑替自家幼馴染說話:“這有什么好騙你的?事實上, 一個人的酒量高低取決于人體內代謝酒精的能力,而這個能力又主要來自肝臟里一種叫‘乙醛脫氫酶’的東西的數量大小。這是個體的遺傳特性, 所以確實是天生的。* ”
“……”星野自由聽得滿臉都寫著恍惚。
說實話,遺不遺傳的倒是跟他沒關系。但是如果把“天生”“遺傳”這種詞換一種說法,那就是……
【……所以我的初始設定居然是一杯倒嗎?!!!】
系統:【……你那是半杯倒。】
貓崽子內心萬分悲憤,順便對自己之前對沢田綱吉的幸災樂禍報以最真誠的懺悔。
【有空還是多看點書吧寶。】系統吐槽。【不是指你那堆漫畫。】
【都能自己設定了怎么偏偏還要搞個這么細節的設定啊!!!】
系統心說那你得去問那幫人一開始怎么想的。
不過酒量這個細節……估計還真沒幾個人注意過。初始設定都是隨機,雖然玩家可以在正式加載角色之前自己手動更改選項,但是一個角色就有幾頁紙密密麻麻的設定,上到發色瞳色,下到酒量音感,誰有那個耐心一條條看完并認真選完。
“給你喝這個,不要再惦記酒了。”男人拿著一罐冰冰涼涼的橙汁輕輕貼在他臉上。星野自由猛地一哆嗦,成功被人拉回了注意力。
“說起來,你說剛剛是你師父來了?”諸伏景光又拿了一串燒鳥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是要帶你回去了嗎?”
“呃,應該不是。”星野自由泄憤般咬掉一大口,鼓著腮幫子嚼嚼嚼。“真要帶我回去的話,我現在就不在這里了。”
早被人打包丟上飛機了!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視一眼,沒說什么。
不得不說樓上樓下就是方便,留晚一點也不怕。臨走前,兩個人在玄關的位置低聲說著些什么,星野自由沒在意,吃飽喝足了就心滿意足地拍拍圓滾滾的肚皮,優哉游哉地晃去洗澡。
【對了,系統君。】星野自由緩緩下沉,只留下半個腦袋浮在水面上,嘴巴在水下“嘟嚕嚕”地吐著泡泡。
系統自詡自己還是一個有節操的系統,在星野自由洗漱方便的時候都會自動關閉視野共享,只留個聲在。于是它一邊梳理著自己的信息流一邊帶孩子,【怎么了?】
【他們有說我的假期還剩多久嗎?】星野自由樂此不疲地吐著泡泡,試圖憋個更大的出來。
系統穩定的數據流瞬間波動了一下。
【……沒有。】
星野自由又往下沉了一點,水面堪堪觸碰到下眼瞼的位置。
【如果哪天,這個假期結束了,要去往下一個世界了。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說一聲?】
【……】
星野自由前面幾個世界結束得都有些倉促,頗有一種戛然而止的遺憾。但最讓他感到遺憾的,還是沒能和那些一路走來認識的同伴們好好道個別。
他的第一個世界是一個充滿著魔法的世界。那個世界的人種分為人類和半獸人,還有一種誕生自人們的負面情緒之中的怪物。而人類自古便與半獸人呈對立兩邊,雙方的矛盾持續了近百年,至今仍未能完全和平共處。
星野自由剛降生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什么都不會,如同剛出生的嬰兒,只會完成系統的指令,貓耳和尾巴也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藏起來。因為系統自動判定該世界不必隱藏身份,所以也就沒有讓他偽裝自己。
結果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因為非人的特征,遭到了當地歧視半獸人的人類的辱罵驅趕,甚至朝他丟爛菜葉子。星野自由也不知道躲閃,只是迷茫地看著那些無緣無故對他充滿惡意和敵意的人,無機質的眼瞳中倒映著那些人憤怒的面容,直到系統匆匆喊他趕緊離開那里。
不過他還沒有跑多遠,從后面突然沖出來一個黑色頭發的女生,大吼著朝他們撲過來,竟是憑一己之力幫他趕跑了那些驅趕他的人們。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星野自由才發現對方也有著一雙黑色的貓耳。因為顏色一致,就像是頭上頂了個蝴蝶結。
“你沒事吧?”女孩伸出手,幫他摘掉身上的菜葉子。“他們總是這樣……你怎么不反抗或者逃跑呢?”
星野自由眨了眨眼,沒有理解她在說什么。
他降生的時候年齡只有五六歲,又毫無自我意識,只會機械地服從系統的指令,和這個年齡段的孩童表面差不了多少,甚至還不如他們鮮活靈動。女孩也就五六歲的模樣,也不在乎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只當他是個被家里人拋棄了的小可憐。
“我是布萊爾,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問道。
星野自由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的名字是日文名,但彼時他的語言系統是英文。星野自由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很慢地回答她:
“……yuu。”
——Hoshino jiyuu。
“悠?你叫悠嗎?”布萊爾握住他的雙手。“你有地方能去嗎?如果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走吧。”
星野自由不知道她想帶自己去哪里,但這一次他沒等到系統的指令,腦子里的聲音安靜了許久,似乎是想讓他自己拿主意。
于是星野自由遲疑著點了點頭。
“好。”
……
整個人沉入水下差點就著這個姿勢睡過去的星野自由猛地睜開眼,重新掙出水面。
【怎么了怎么了?!】系統被“嘩”一下巨大的水聲嚇得差點開啟視野。
【沒事,差點把自己淹死。】星野自由長舒一口氣。
系統無語,【困了就去床上睡,別泡澡了。】
星野自由隨口敷衍它,【嗯嗯嗯知道了。】
不過泡了這么久,水溫也早已降了下來。星野自由扶著邊沿站起身,撈起掛在門邊的浴袍將自己裹成了一個毛噗噗的球。
他在第一個世界里生活了將近二十年。
布萊爾的家人也都是半獸人。她把他帶回了自己家,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那樣對待,認真地教他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字,教他保護自己的能力,教他發掘自己的特殊天賦……星野自由逐漸成了布萊爾身后的一條小尾巴,到哪都要跟著她。那雙無機質的眼瞳中逐漸溢滿了光。雖然總是被對方打趣說“你得叫我姐姐”,但他又會故意賭氣般不肯叫,一直喊她“布萊爾”。
后來,他們遠離家鄉,一起去了一所專門培養對抗那些怪物的人的學校上學。
上學的那三年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在他們十八歲那年,世界局勢驟變,國與國之間的形勢嚴峻,同時卻還要抵御那些怪物的入侵。星野自由和布萊爾以及他們后來認識的同伴組成了一支小隊,為保護普通人而戰,卻仍是無法力挽狂瀾。最終他們的國家淪陷,不得已只能帶著難民分批去往鄰近的城市求援。
星野自由的離開倉促而猝不及防。他們途中遇上了怪物的襲擊,兩方分頭行動,星野自由和另外幾個同伴盡力將怪物引誘至遠離城市的方向。戰斗過程中,他們距離懸崖越來越近,直到星野自由一個不慎,腳滑跌落了山崖。
其實他有足夠復活的生命值,彼時他尚有八條命。但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線早已完成,其實已經沒必要繼續留在這里了。系統便干脆趁著這次機會直接將他送去了下一個世界。
視野被黑暗吞沒的前一刻,星野自由還能聽見自上空傳來布萊爾撕心裂肺而凄厲的叫喊。
“悠!!!——”
他順著黑暗閉上了眼。
……
再見,姐姐。
第32章 養貓的第八天
可能是泡澡的時間太長, 也可能是剛才在水下憋氣太久,星野自由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暈的。
然后暈著暈著又一頭扎進了諸伏景光的房間。
“自由?”諸伏景光對于自己房間里總是突然長出一只貓都已經習以為常了。縱容了前兩次之后,這貓崽子就愈發得寸進尺, 直接鳩占鵲巢。諸伏景光記得以前似乎聽人說過:一旦讓貓上了自己的床,它便會認為這是它的地盤,再也不會離開了。
某種意義上說, 還真的很“貓”啊……
只不過這次居然連睡衣都沒換就直接過來了,他還是不免有點驚訝。畢竟星野自由平時雖然會耍一下小性子, 但某些時候又意外地在意形象,莫名很有偶像包袱。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臉蛋紅撲撲的,下意識用手背貼了貼對方的額頭。
“你是不是泡太久了?”
溫度稍微有點高。諸伏景光皺了皺眉, 表情帶上幾分無奈,實在沒想到他泡澡都能泡成這樣。“先去床上躺一下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星野自由其實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腦子里一團漿糊, 整個人懵懵的, 只能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又像是隔了層紗, 最后只剩擾人的嗡鳴。只不過出于人類的禮儀他還是胡亂地點了一下頭當做回應,然后站在原地沒動。
“……自由?”諸伏景光意識到他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不太像是單純泡暈了。男人瞬間臉色一變,不過還是先試探性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能聽到我說話嗎,自由?”
那雙異色的瞳孔已經逐漸失去了聚焦,眼神一片渙散。
系統緊急上線,在獲得玩家許可之后拿到了這具身體的部分控制權, 一邊模仿星野自由以回應、安撫下本世界的原住民,一邊火速將星野自由的小部分記憶模塊暫時封鎖屏蔽, 然后立刻刷新情緒模塊。
自我意識覺醒之后最大的一個缺陷——『情緒過載』。
說白了就類似于電腦開的程序太多于是差點死機。畢竟游戲不需要闖關的虛擬角色擁有自我意識,所以情緒模塊只有模仿人類最基本的喜怒哀樂,能簡單應對每個世界里遇到的npc就夠了。
星野自由以前也遇到過一次類似的情況,甚至還要危急得多。而第二次的出現更是讓他們喜憂參半。
——素體的成長追不上星野自由自我意識的成長速度。
那是因為素體一早就被設定好了成長的區間范圍。就好比星野自由小時候只有一米四五,他還會長高,但他最高就只能長到一米七二了,不可能再往上竄一厘米哪怕一毫米。
所以以前玩家們還時常拿“沒長到一米八不準談戀愛”來壓他。
雖然這句話很早就沒效果了,但至少星野自由順利學到了人類的逆反心理。真是可喜可賀——
系統刷新完畢,確定不會再次過載,便將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了星野自由,重新放出他的個體意識,然后等待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再重新解開被封鎖的那部分記憶模塊。
躺在床上的星野自由緩緩睜開眼。
異色的雙瞳逐漸聚焦。他茫然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不明白上一秒似乎還在泡澡,怎么下一秒他就躺到床上來了。
【早說了讓你困了就趕緊上床睡覺別泡了。還不聽。】系統若無其事地吐槽他。【泡暈了吧!丟人不?】
星野自由再次眨了眨眼,然后表情從茫然逐漸轉變為震驚,貓眼又瞪得滾圓。
【泡澡還能泡暈???】
他倒是知道溫泉不能泡太久。但是剛才的水溫又不算高,而且后面都慢慢變涼了……
【誰讓你把自己沉水里去。】系統涼涼道。【現在可好,腦子進水了吧!】
星野自由:……
他合理懷疑系統在罵他,且有證據!
“感覺好點了嗎?”
諸伏景光拿著一杯水走進來。見他已經坐起身,便快步走到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星野自由此刻的狀態,又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確定已經恢復了才終于松口氣,將水杯遞給他。“給,慢慢喝,補充一下水分。”
“不過話說回來,貓不是基本上都很討厭水、不喜歡洗澡的嗎?”諸伏景光帶著點調侃的笑意看他。“你不會有這種感覺嗎?”
星野自由不渴,于是只是小抿了一口。“貓妖和貓還是很不一樣的啦!——再說我可是很愛干凈的!”
真的嗎?諸伏景光眉毛一挑,沒真問出聲。
愛干凈的“亂室佳人”。
看著人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嘬著,諸伏景光有一瞬間幻視了貓咪舔奶。
不過說到貓……他想了想,“還是不太舒服的話,要暫時先把耳朵和尾巴放出來嗎?”
反正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短時間內讓他釋放自我也不是不行。
星野自由的眼睛蹭的一亮。
“好耶!——”
頭頂立刻冒出了一對雪白的毛茸茸貓耳,尾巴則因為身上衣服的樣式,只能委屈地束縛在浴袍底下。
諸伏景光溫和地注視著他,“不舒服的話還是早點睡吧——先去換套睡衣。”
他身上還是那件浴袍,經歷了剛才的一番折騰,此時已經變得有些松松垮垮了。諸伏景光本來想讓他回自己房間換,看人還捧著水杯慢吞吞一口一口嘬著,不知道要喝到猴年馬月,只能無奈直起身。
“我去幫你拿過來吧。”
星野自由乖巧地點點頭,“謝謝景光。”
【怎么我有一部分記憶被封鎖了?】
順著低頭喝水的動作垂眸,星野自由的眼神逐漸放空,將一部分注意力轉移至腦內,語氣平靜地問。
還在找合適的時機的系統差點沒繃住。【……剛剛在進行素體維護,現在給你解開。】
【我前面不是泡暈的吧。】他喝完最后一口水,舔了舔嘴角。【是在回憶的過程中出故障了?】
【……】
正面回答只會引來他更多的疑問,令剛沉靜下來的情緒再度引起波動。系統擔心他短時間內再次出現那種情況,鐵了心裝死到底。
除了素體的成長遠追不上他自我意識的成長速度之外,另一個最大的問題便是——一旦異常狀況出現頻率過多,就很容易被主系統檢測到并強制要求對其進行檢修,最壞的結果是直接重置該素體。這一過程是連玩家都無法制止的,因為主系統是在“保障玩家擁有更好的游戲體驗”。
但異常狀況的出現又恰恰代表了星野自由的自我意識正在飛速成長,是他們喜聞樂見的發展。
最后玩家們討論出來一個解決辦法,就是在異常狀況出現的五秒之內,暫時由系統接管這具身體,以及時切斷異常問題的訊號來源,然后再處理星野自由的情緒過載現象。
帶孩子不易的系統今天也在任勞任怨,深藏功與名。
萬幸星野自由也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性格。系統不肯說,他也就不問了,將水杯放到床頭柜上,星野自由重新躺了回去,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出神。
系統知道這貓崽子肯定又會多想,但它不能說。
應該說,他們全部人都不能說。
一旦在星野自由腦子里植入了“主系統”的概念,他的異常只會更加明顯且頻發,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系統默默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一直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普通人類。但是綱吉君,你確定他所提到的情感能夠被稱之為所謂的……‘愛情’?”
白蘭左手托著腮,右手指間正漫不經心地揉捏著一顆白色的棉花糖,對于沢田綱吉之前的提議有些嗤之以鼻。
“你應該知道他的成長還遠遠達不到那種程度吧?”
被質疑的人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然后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擋在杯子后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下撇。
……有點苦。
雖說當首領那么久了,有時候也不得不要依靠咖啡提神,但他還是喝不慣那些一點糖都不加的苦咖啡。因為這個,reborn還總是嘲笑他還是個“要吃糖的孩子”。
沢田綱吉默默將杯子放回原處,上身微微向后,雙手交疊搭在翹起的膝蓋上。那雙原本是暖褐色的眸子此刻已然變為一片明亮的金色,盡是冷肅而威嚴。
“之前達不到不代表之后也達不到。”沢田綱吉淡淡道。“他成長的速度很快,是你我都無法想象的速度。”
“倒不是想打擊你,不過你知道速度太快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吧?”白蘭豎起食指,朝著天空的方向指指,鳶尾色的眼瞳中充斥著冷意。“我是不在乎自由君會怎么樣,但他算是高維度連接這個世界的一個錨點。知道自己的世界其實被控制在別人手里,這可真是讓人惡心。”
白蘭輕嗤一聲,若無其事地補上最后一句。“還不如在當初就讓我毀了它。”
然后被沢田綱吉不冷不淡地瞥了一眼。倒是沒有多少敵意,只是頗有種“你猜你辦得到嗎”的意味。
“開玩笑的啦~”白蘭瞇眼笑著,但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指間的棉花糖被他揉成一團終于丟進嘴里。“不過好消息是,上面那邊進展得還不錯。只要他能繼續保持平穩運行——至少短期內不被發現就行。”
沢田綱吉點一下頭,“明白了。”
他們要想反制,只能依靠星野自由。一旦星野自由從這個世界消失,他們便也就失去了與高維度聯系的唯一手段,自己的世界依然被掌控在那些人手中。
沢田綱吉低垂著眼眸,視線焦點落在指間那枚彭格列指環上。
——“是不是要這樣做來著?”
星野自由參與了他的繼承儀式。結束后,沢田綱吉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里大大地松了口氣,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完全癟了下去,向自己的小伙伴哭訴著剛才有多緊張。
星野自由很不客氣地笑彎了眼,安慰毫不走心。不多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新任首領的戒指上,想了想,忽的走過來,在他的面前單膝下跪。
沢田綱吉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坐直了身子。“自由?不是吧!連你也……”
“不要破壞氣氛啦,阿綱。”星野自由不滿地瞪他一眼,然后用右手輕輕托起他的手,在戒指的寶石上溫柔地落下虔誠的一吻。
“——我將永遠效忠于您,我的首領。”
第33章 養貓的第九天
沢田綱吉是在過去與白蘭的一戰之后突然覺醒、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的。
說實話, 他當時的第一個念頭其實是——我是在做夢嗎?
如此高深復雜的概念竟然能那么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里,甚至他還能完全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reborn知道了都要深感欣慰,并突出自己的教育得當。
但在最初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勁過去之后, 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法抑制的恐慌與茫然。
他們就像是楚門——當然,沢田綱吉其實沒有看過《楚門的世界》,只是在偶然的聊天中聽過朋友提起那部電影的大致劇情, 然后被一旁正在擦拭著列恩變成的槍的reborn特別順手地直接指著他的腦袋。
“身為首領,知識面要廣。這樣太丟人了蠢綱!”
在他滋兒哇啦的慘叫聲中, 星野自由趁亂霸占了他的床,和reborn一人一半瓜分完了,然后把他踹下去打地鋪。
“自由你自己又不是沒有房間!——”沢田綱吉一臉悲憤。
“藍波剛才拿著碗湯沖進來, 結果全灑我床上去了!”星野自由可憐巴巴地盤腿坐在他的床上,用那雙水汪汪的貓貓眼盯著他。沢田綱吉都能幻視出他腦袋上完全耷拉下來的貓耳朵。
……好吧好吧,那他難道還能拒絕嗎。沢田綱吉無奈地妥協了, 被reborn嘲諷他就是心太軟才會喪失自己的領地。
“……哪有那么夸張啊!”他忍不住吐槽。“再說自由好歹是有正當理由的, 你才是那個隨便侵占人家地盤的家伙吧!”
難得硬氣了一回, 可惜沒硬挺多久,又被reborn一錘子砸扁了。星野自由在旁邊一本正經地替他默哀三秒, 就是嘴角的弧度實在比ak還難壓。
自他認識星野自由以來,一直都覺得對方就是個普通人——呃,雖然眼睛和六道骸一樣是異色瞳,但至少那對明亮又靈動的眸子里并沒有刻上什么不祥的字。而且這個世界上也確實存在少量天生的異色瞳。但直到他發現其實他們都是“楚門”這一天,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小伙伴的身份遠遠要復雜得多。
星野自由是沢田綱吉上小學期間,沢田奈奈在街上撿回來的孩子。彼時他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 沢田奈奈一開始以為他只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結果走丟了,并不在意那雙異于常人的雙眼, 還熱心地要幫他聯系他的父母、幫他找回家的路。直到星野自由淡淡地說了句“我沒有家,也沒有父母”,沢田奈奈便徑直將人帶回了自己家。
他們并不是收養的關系,沒有辦理什么手續。但沢田綱吉早已在漫長的年歲中將星野自由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覺醒之后的沢田綱吉才意識到,哪怕自己的媽媽平時有多么粗神經,面對獄寺和藍波的炸彈都能當成是商場新開業的慶祝煙花,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決定要收養一個從街上撿回來的陌生小孩。更別提沢田綱吉的父親——沢田家光實際上還是彭格列九代門外顧問首領,更不可能輕易放一個陌生人進自己家門。
呃……后來的藍波一平碧洋琪等人大概不算是陌生……吧?
星野自由并不是人類——沢田綱吉知道了這件事。
他是被控制著他們這個世界的那些人創造出來的虛擬角色——雖然沢田綱吉覺得,如果這么說的話,他也應該算是一個虛擬角色,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
可說到底,究竟什么才是真實的?什么樣才算是“真正的人類”呢?
這個問題一度困擾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當時的他甚至無法面對星野自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他。生氣嗎?可是這和星野自由毫無關系,甚至他也是個受害者。憤怒嗎?因為對方長久以來的隱瞞。但這些東西哪怕他能夠說出來,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相信的吧?更別說以前的沢田綱吉大概是完全無法理解這種事情的。
后來,沢田綱吉想。
——他大概是在替對方感到難過吧。
星野自由理應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的,但他無法反抗自己的命運,一如沢田綱吉無法反抗必須要繼承彭格列的未來。但相比之下,星野自由的那份命運又顯得過分沉重了。
那段時間,因為他避開對方的動作實在太過刻意,星野自由還迷茫委屈了好一陣,揪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問阿綱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突然不理自己。一圈人除了獄寺都問完了——因為后者絕對是無條件站自家十代目的——還是沒能得到個答案。
其他人當然也不清楚為什么。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似乎只有沢田綱吉一個人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連reborn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經歷了那么多次的戰斗,他終于還是迎來了孤軍奮戰的時刻。
星野自由不能算是他的隊友。那是他下定決心要拯救的同伴。
面對鏡子里的自己,沢田綱吉有一瞬間的恍惚。
現在的我是真實存在著的嗎?還是說其實我也是被人操控著的呢?
我的這些想法、我的決定……都是我發自本心做出的選擇嗎?
那一刻,鏡子里的自己似乎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
但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沢田綱吉深吸一口氣,用手捧著一捧水猛地潑到自己臉上。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滴落,冷意令他的思緒逐漸平靜下來。
在當初剛開始學習如何點燃火炎之時,reborn曾經對他說過:
“——別想著耍帥了,阿綱。你當時想的應該是更加純粹的東西。
現在的你,有什么想要保護的人嗎?”*
沢田綱吉雙手撐著洗手臺邊沿,微微弓著背抬起頭,再次看向鏡子中的那個人。溫潤的暖褐色眼瞳里滿是堅定。
擺脫高維度的控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至少現在,他能先從星野自由開始。
至少要在對方莫名其妙消失之前,盡快找到能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的辦法。
但說出來很簡單,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比要他打敗六道骸加白蘭這樣的敵人還要難得多。因為哪怕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他也沒有與高維度相關的任何能力或是聯系。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那時候的沢田綱吉一邊忙于學校的課業和彭格列相關的事宜,一邊努力尋找著有關平行宇宙、量子力學、穿越時空之類的各種各樣的相關資料——雖然一個字都沒看懂,而且和他們似乎也沒什么關系。但沢田綱吉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種可能,哪怕看不懂也還是努力看完了。
漫長的時間里,他一度一無所獲,甚至無法向他人求助。
直到后來有一天,白蘭主動找上了他。
“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綱吉君。”
白蘭難得沒有多說廢話,紫色的眼瞳中一片冰冷。
“——你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真的。”
哪怕此刻并不合時宜,沢田綱吉還是不免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他咬著牙,在孤立無援的黑夜里背負著沉重的真相踽踽獨行,走了很久很久。而在這一刻,天邊似乎終于升起了一道黎明的曙光,給他看見了一絲希望。
但白蘭并沒有美化這份希望,甚至現實得有些殘忍。
“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白蘭直白地說。“這還是建立在我沒有被立刻發現的假設上。”
“高維宇宙和平行宇宙不一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似乎只有我們兩個人意識到了這件事,但至少作為隊友來說,綱吉君還是能派上點用場的。”
沢田綱吉并不在意他話里的諷刺,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需要我怎么做?”
……
他和白蘭的行動是完全保密的,連reborn或是獄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偶爾會跟白蘭喝一次下午茶,還不允許有任何一位守護者在場。
“這太危險了,十代目!”獄寺隼人對此是堅決表示反對的。“誰知道那家伙還有什么目的!”
他們和白蘭的那一戰打得太過艱難。雖然勝利了,但是慘烈的。哪怕現在的白蘭和當初打敗的那個并不能算是一個人,但守護者們依然無法對白蘭賦予信任。
沢田綱吉知道守護者們的擔憂,但他依然溫和而堅決地拒絕了所有人的陪同,只身前往與白蘭的“茶話會”。
大概是因為知道他們勸阻無果,最后守護者們將希望全都寄托于星野自由身上。
誰都知道他和星野自由是真真正正一條褲子長大的幼馴染,關系自然是誰都比不上的,甚至連reborn都要往后排排——雖然家庭教師本人表示并不在意這種小事。
彼時的星野自由難得接近他接近得如此小心翼翼。“阿綱?”
“嗯?”
沢田綱吉抬起頭,對上那雙難得略帶一絲討好的眼睛。恍然記起,在他刻意避開星野自由的那段時間里,對方似乎也曾經用這樣的姿態試探著靠近過自己。但最終還是因為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匆走開而失敗了。
沢田綱吉驀地呼吸一滯。
于是他放緩了語氣,輕聲問:“怎么了,自由?”
“呃……”
其實星野自由并不清楚守護者們都在擔心些什么。在他的認知里,阿綱要做什么事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如果是不能說的原因,那就不要說好了。反正等到事情結束的那一天,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他如此相信著沢田綱吉。
于是星野自由低著頭認真思考了許久,重新抬眼看向對方。“阿綱是在做什么危險的事嗎?”
沢田綱吉的眼睫微微一顫。“嗯……應該算是危險的吧。”
星野自由又問:“只有白蘭能幫你、我們誰都不可以嗎?”
沢田綱吉點點頭。“對。很抱歉。”
星野自由:“你能保護好自己嗎?”
沢田綱吉一怔,“……我會的。”
星野自由展顏一笑。“那就好。”
“——我相信阿綱一定會成功的!”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首領辦公室的燈還沒有打開,但他卻在星野自由那雙明亮的異色瞳里看見了最耀眼的光芒。
第34章 養貓的第十天
“犯人自首了?”星野自由眨了眨眼, 表情有些呆滯。“是放炸彈的犯人嗎?還是兇殺案的犯人?還是兩個案子的犯人都是同一個人?”
“是同一個人,但犯人不止他一個。”諸伏景光將剛倒出來的一杯牛奶放到他手邊。“之前被綁上炸彈的那名受害人是因為目擊到犯人的拋尸現場被當場發現了。而當時現場有兩個人。”
星野自由忍不住咂了咂嘴,“嗚哇……那也太倒霉了。”
這運氣簡直比他還差。
“只不過另一個嫌疑犯目前身份尚不明確, 警方還在調查當中。還有就是,爆炸案的那名死者身份也不清楚。”諸伏景光下意識皺了皺眉。“自首的犯人只承認是自己安置的炸彈并殺了樓梯間里的那名死者,其他的就一概不肯說了。”
星野自由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話說這種事情告訴我沒關系嗎?”
“嗯?”諸伏景光眨了眨眼, 有點意外居然會聽到他這么說,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自由的話, 我覺得是沒關系的。”
“……”
嗚哇——總感覺這句話有點犯規了。星野自由雙手捧著臉,背景都在冒小花,被允許暫時放出來的尾巴像狗似的甩成了螺旋槳。
看得諸伏景光笑容更深了。
不過……
“等會兒自己記得藏起來哦?”諸伏景光提醒他。“我要出去一下。”
“好哦——”星野自由輕車熟路地給他換了張臉。
不過馬上自覺是不可能的, 所以諸伏景光走之后,星野自由又磨磨蹭蹭了半天,癱在沙發上晾尾巴。
結果諸伏景光才剛出門不過二十分鐘, 玄關處突然傳來一陣門鈴聲響, 嚇得尾巴還在快樂地甩來甩去的星野自由又炸毛了。
……這種時候誰會找上門啊?
研二和陣平要來的話都會提前說一聲。樓下的透……應該已經去剛找到的咖啡廳開始打工做兼職了吧。再來就沒有他在這里認識的人了。
星野自由迅速藏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提起十二分警惕靠近玄關。
直到他站在門口的時候感受到來自門外的霧屬性的波動,不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趕緊打開門——
“師父?”
門外是一個梳著六道骸同款奇特發型、面容清秀冷艷的女生,右眼處包裹著一個印有花紋樣式的黑色眼罩。
星野自由的貓貓眼瞪得更大了。“庫洛姆師姐?!你怎么來了哇?”
庫洛姆只是沖他靦腆地笑笑,“骸大人讓我把一個東西交給你。”
星野自由側身讓她進來,同時無比慶幸得虧景光剛才走得早,不然直接和庫洛姆師姐撞個正著,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向他們兩個人介紹對方!
“師姐你喝果汁嘛?”
跑回日本之后家里難得有以前的同伴上門做客——雖然本來就是他自己“離家出走”。之前的六道骸不太算,畢竟只是把他送回來就馬上走了。星野自由樂顛顛地擺出主人之姿, 腳步輕快地沖去廚房給人倒了杯果汁。
庫洛姆端正地坐著,略微打量了一下他屋內的環境, 意外地整潔干凈,一看就不會是星野自由干的。
不過boss倒確實提過他似乎正在和別人同居……
同樣有著一顆大家長心的女生有些擔憂地看向星野自由。
應該不會那么容易被人騙走……吧?
“師姐?”毫無自知的星野自由被她盯得一臉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臟了。
沒有啊!
“怎么了師姐?還是說阿綱讓你來叫我回去嗎?”星野自由問。
庫洛姆猛地回過神,輕輕搖搖頭,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指環遞給他。“是骸大人叫我給你的。”
“師父上一次直接自己給我就好了嘛……”星野自由一邊吐槽一邊接過那枚彭格列出品的指環,拿在掌心里習慣性把玩了一下。就是個很普通的A級霧屬性指環。“不過為什么突然要給我這個?”
星野自由是霧和雨屬性。不過雖然也能點燃火炎,但為了偷懶,他還是更喜歡偷偷摸摸地使用背包里那些系統道具。而且經歷了幾個世界,他的體術也不算差,所以平時反而很少會用到彭格列指環和匣兵器* 。
“骸大人要你記得貼身攜帶。”庫洛姆只是如此說道。
星野自由撇撇嘴,“好吧好吧。”
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條沒有吊墜的鏈子,把指環串起來掛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師父還有說別的什么嗎?”
比如要他趕緊回去之類的……畢竟雖然上次嘴上不說,不過星野自由還是能感覺到六道骸對于他突然進入叛逆期玩“離家出走”還是稍微有點意見的。他緊張兮兮地盯著坐在對面的庫洛姆,在對方搖頭之后毫不遮掩地大大松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師姐你們怎么都來了?是守護者有什么任務嗎?”星野自由好奇地問。
云雀恭彌就不提了,那是個愛并盛如命的家伙。可霧守——那可是六道骸耶!
庫洛姆沒說話,只是稍稍沖他歪了歪頭。相識多年的星野自由知道,這是不能告訴他的意思,于是也沒再追問,轉而問起彭格列其他人的近況。
“弗蘭上次通訊的時候還說也想偷跑來日本。”庫洛姆想起什么,抿嘴一笑。“不過當場就被斯庫瓦羅抓到了。”
星野自由替遠在意大利的小伙伴默哀三秒,“嗚哇……太慘了弗蘭,斯庫瓦羅絕對會盯緊他不放的。”
可不是誰都能像他這樣如此順利地偷溜回日本的!
系統終于忍不住跳出來吐槽:【那難道不是因為只有你是閑人一個嗎!!!】
星野自由只當沒聽見。
庫洛姆沒有待多久,喝完了那杯果汁便離開了。臨走前還忍不住用一種復雜的眼神注視著他,最后叮囑道:“不要隨便跟外面的人跑了哦。”
星野自由:……
【師姐怎么也這樣。】星野自由有點生無可戀。【我看上去就那么容易被人拐跑嗎?】
系統煞有介事地表示贊同。【只要臉長得好看就能把你騙走,那確實還是挺容易的。】
【到底哪里容易了!?】
因為不知道諸伏景光大概什么時候會回來,加上他沒有留午飯,于是星野自由難得心血來潮,決定自己出門覓食去!
【記得帶手機。】系統提醒他。
相比起之前的住處,他現在住的地方要離繁華的商業區近得多了,選擇項也多了不少。不過選項一多,他的選擇困難癥就冒了出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感覺哪個都想吃,又哪個都吃不完。
【話說是我的錯覺嗎?】星野自由四處張望了一下。【怎么感覺街上都是一對對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系統查詢了一下日期,【應該是情人節。】
星野自由:【情人節不是2月14日嗎?】
系統:【是的,不過好像其實每個月的14日都是一種不同類型的情人節。2月14日和3月14日是最正式的。】
星野自由:【……人類的儀式感可真多啊。】
不過,情人節啊……
看著四周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星野自由感覺自己簡直置身于一片粉紅泡泡之中。甜膩膩的氛圍令他情不自禁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一片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身邊的同伴全是單身,所以他還真沒有近距離見識過人類的戀愛關系。沢田綱吉以前倒是有過喜歡的人,但并沒有在一起。后來也因為身份原因,他不愿意將對方牽扯進黑手黨的世界,也早已漸行漸遠了。長大以后倒是有過別的家族試圖攀上彭格列進行家族聯姻,只不過結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婉拒了。十代的家族成員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至于星野自由……先不提他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才算是戀人關系的喜歡,身邊的大家長一個比一個盯得緊,哪怕他和他們年齡相仿、早就已經成年了。
所以哪怕是已經經歷過四個世界,他對于人類的愛情依然一無所知。
星野自由憂傷地嘆了口氣。
他有生之年還能體驗到談戀愛的滋味嗎?
系統順口提了一嘴。【其實你在上學那會兒還是挺受歡迎的你知道嗎?】
星野自由大為震撼,【我不知道啊!那些女生不都是盯著隼人和阿武去的嗎!】
他和阿綱充其量就是個背景板。
說實話,雖然星野自由的初始設定并沒有性取向這種東西,畢竟正常來講他是闖關型游戲玩家,而不是攻略型。但是系統還是對于他看臉的選擇對象都是男人這一點表示疑惑不解。
【你說我要不要去惡補一些愛情題材的電影?】星野自由想到一出是一出。剛好路過一家電影院門口,他仰頭看向今日播放的影片列表,發現有個名字挺像是愛情故事的。
【不是出來吃飯的嗎?】系統無語。
【哎呀——看完再吃也來得及嘛!】星野自由興沖沖地買了張票就進去了。電影開場之后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這根本就是一部披著愛情故事皮的恐怖電影!!!
倒不是說他有多怕鬼怕喪尸怕靈異事件,以前也不是沒親眼見過鬼或是別的什么超自然生物。但是——電影的氛圍實在是做得太到位了。現實又不會配上恐怖的bgm!
但票都買了,不看完他總覺得自己很虧。于是一場電影下來,貓崽子渾身汗毛倒豎,藏起來的耳朵和尾巴都炸成了毛球球。
身邊全是一對對來看恐怖電影培養感情的小情侶。星野自由逃避恐怖畫面將視線從大熒幕上挪開的時候,恰好看到自己前面的那對情侶中的女生害怕地縮進了男生懷里。后者夸張地張開雙臂把人牢牢護住,頗有一種“不怕我保護你”的氣勢。
看得星野自由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本來是為了從普通人身上學習一下到底什么叫“愛情”,結果概念沒學到,還反把自己惹得掉了一地又一地的雞皮疙瘩。星野自由心很累。
【所以戀人之間都是這么膩膩歪歪的嗎?】他忍不住跟系統吐槽。
系統哪知道這個,它更沒有“愛情”這一概念,于是只能干巴巴地附和:【大概?情難自抑嘛。】
【但是亞當那時候……】
【亞當那種海王不能學!!!】
今天也是在盡心盡力教導星野自由培養正確愛情觀的一天呢。
第35章 養貓的第十一天
剛回來的諸伏景光面對空蕩蕩冷清清的家, 站在玄關的位置呆愣了片刻,背景都成了呼嘯而過的風滾草,渾身上下寫滿了迷茫。
怎么就離開家一會兒, 還能把人給丟了呢?
我那么大一只貓崽子呢?!!
倒也不是他反應過度,主要還是因為星野自由平時確實極少主動出門。到目前為止除了有一次是因為他的幼馴染回國、他要出去跟人見面,以及之前為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幾個而主動提出出去逛逛之外, 其他時候都是靠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找借口約飯把人給騙出門的。用松田陣平的話來說就是“你再不出門曬曬太陽都能長蘑菇了”。而那兩個人最近都忙得不見人影,根本沒空來找他們。
諸伏景光條件反射算了算自己出門的時間, 再回憶了一遍他們出門之前的交流。
挺正常啊?
男人不禁陷入沉思。
總不至于對方突發奇想,還跟他也來一出離家出走的戲碼……吧?
……完了,越想越覺得好像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的頭有點痛。
他默默掏出手機準備給星野自由打個電話問問對方去哪了, 視線掠過右上角才發現電量只剩百分之十五。
剛撥過去沒兩秒,電話通了。
“喂?你好,哪位?”
不知為何, 電話那頭的聲音透著一股子生無可戀的味道。
諸伏景光眨了一下眼, “自由?你去哪兒了?”
“啊, 景!你回來了嗎?——我本來是想出來吃個飯的,然后剛看完……不對, 沒看完全部,看完了一半的電影。”星野自由的語氣瞬間變得輕快不少,連語速都加快了。
諸伏景光:“……?”
為什么是一半的電影?——不對,為什么突然就從吃飯變成看電影了?
諸伏景光有點哭笑不得,“那你現在吃飯了嗎?”
“沒有……這附近好像沒有什么吃飯的地方。”星野自由左右張望了一下,只能看到幾家甜品店,店里店外也都是一對對的小情侶。“景要出來一起吃嗎?”
“好。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諸伏景光重新關上門往外走。
“我在、呃……”
聽到他這個“呃”諸伏景光就忍不住想感嘆——
這集他好像已經看過一遍了。
不過星野自由路癡歸路癡, 腦子還是在線的。他果斷報出了剛才那家電影院的名字,并馬上轉身往回走。反正還沒走開多遠。
諸伏景光“嗯”一聲, 叮囑他:“就在那里等我吧,我現在過去。”
“好哦~”
這個電量……應該能撐到找到人?諸伏景光只略微遲疑兩秒便加快了下樓的腳步。
為了方便諸伏景光到了之后一眼就能看到他,星野自由本來是站在電影院門口等的。不過干等了不到十分鐘,他就有點待不住了。貓崽子的耐心本來就沒多好,開始無意識地原地打轉,順便偷偷觀察身邊進進出出的小情侶們。
【你再多轉幾圈等會兒門口的保安就要過來了!】系統忍無可忍道。【不知道還以為你做賊呢!】
【哪有我這么顯眼的賊啊!】星野自由表示抗議,并一本正經地科普。【特征太突出是做不了賊的!】
系統:【……你到底是從哪學回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話說怎么就光學這種東西回來了啊!?】
星野自由:【哪里奇怪了!明明就是很實用的生活類小知識!】
他正全身心跟系統插科打諢,沒注意到身邊經過一對邊走邊打情罵俏的小情侶,一不小心被女生從后面撞了一下,本來就晃晃悠悠亂轉的身子瞬間往前一個踉蹌。
“啊!抱歉抱歉!”女生趕緊向他鞠了個躬。
星野自由站直身子無所謂地擺擺手,“沒關系,是我沒注意。”
女生注意到他奇特的眼睛,下意識小小地驚呼一聲,但很快反應過來,再次帶著歉意沖他笑笑,拽著男生的手臂快步往里走,同時還在嗔怪著:“都讓你不要這樣啦!……”
然后被男生膩膩歪歪地伸長胳膊摟進了懷里。兩個人就這么黏黏糊糊地跟一對連體嬰似的進了電影院。
星野自由在后面看得莫名覺得牙有點酸。
他忽然想起剛才坐他前面的那對小情侶。
【你說,我要是在看恐怖電影的時候害怕到躲進景光懷里,他會不會也像那個男生那樣抱住我?】星野自由靈機一動。【——要不等會兒就拉他再去看一遍吧!反正剛才也沒看完。】
系統:【……你現在是一點不餓了是嗎?】
星野自由:【飯什么時候都可以吃!恐怖電影可不是哪天都有得看的!】
系統:【哦?是嗎?請抬頭,向上看。請看那部電影后面的時間表——】
星野自由:【好吧是我這段時間都不想再出門了。】
系統:【呵呵!】
系統的冷嘲熱諷也打擊不了他熊熊燃燒起來的迫切行動的決心。星野自由握了握拳頭,重新回到售票窗口,剛好那部恐怖電影的下一場就在一個小時之后。
完美!
他提前買好了兩張票,便又回到電影院門口滿心期待地等著諸伏景光的到來。
【……話說,】星野自由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我們住的地方離這也不遠吧?】
不然他也不會走到這里來了。
【怎么景光還沒到?都快半個小時了吧?】星野自由疑惑地撓撓頭。
至于為什么他能肯定對方是從家里出發的——不然怎么會知道他現在不在家?
【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系統提議。
“您所撥打的電話在信號無法接受的地方或者沒有接入電源的狀態,所以無法撥打……”
星野自由愣愣地“耶?”了一聲。【關機了?】
【可能沒電了吧。】系統的電子音里滿是敷衍。【那你就在這等著唄,反正他知道你在這。】
【可是電影還有四十分鐘就要開場了欸……】
系統:【……就算是倒著走,四十分鐘都能到了。你急什么。】
星野自由一臉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剛下樓的諸伏景光其實的確是準備馬上去電影院找星野自由來著,可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被自家幼馴染一個電話緊急叫走了。
“綠川——很抱歉,請問你現在有空嗎?”
對方的語氣里帶著點生疏和歉意。他喊的是諸伏景光的假名,與此同時諸伏景光也聽到背景音里夾雜著其他人的聲音。
諸伏景光不假思索,腳步一轉朝著與電影院相反的方向走去。“怎么了?”
同時內心默默向星野自由道了個歉,決定跟幼馴染打完這通電話就給他發個消息解釋一下。
結果這通電話打完,手機也剛好沒電自動關機了。
“……”
諸伏景光默默嘆了口氣。
這幾天多給他做點他喜歡吃的東西補償一下吧。
降谷零表情微妙地看著自家幼馴染,“……已經很熟練了呢,hiro。”
養貓養得得心應手啊。
“嗯?什么?”諸伏景光茫然地抬起頭。“啊,方便的話可以借我電話用一下嗎?”
兩個人這會兒正在安室透打工的波洛咖啡廳里面,剛結束一些不方便在手機上說的情報跟進。廚房里的一部分材料用完了,所以咖啡廳尚未開門營業,另一位服務員榎本梓也去了超市采購,留下安室透看店,于是此時店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都仔細檢查過兩遍了,這里很安全。”降谷零沖他笑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上一次在超市偶遇到你們的時候,我就總覺得hiro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來著。”
當時的他還在反復告誡自己那是不可能發生的幻想。
“欸?會很明顯嗎?”諸伏景光微微睜大雙眼。
降谷零趕緊擺擺手,“啊——不是說你的偽裝有什么問題!只是我自己的一種直覺。”
畢竟他們兩個可是從小到大的幼馴染啊。
“其實最開始用的不是這張臉來著。”回想起星野自由第一次給自己捏的那張妖孽般的面容,諸伏景光失笑。“那次還被萩原和松田吐槽‘太欠揍了’,‘出去很容易被人打’。”
“欸——”降谷零感慨。“讓我都有點好奇了呢。”
不過,星野自由的幻術甚至能輕易騙過監控攝像頭——雖然說這的確幫了自家幼馴染大忙,但是一想起這點,還是忍不住讓日本公安有點牙癢癢。
“那hiro現在是怎么看待那孩子的?”看著不帶絲毫停頓很流暢地撥出了星野自由那串手機號碼的諸伏景光,降谷零總感覺自己的心情有點復雜。
于個人而言,他自然是十分感激星野自由救下了自己的幼馴染并一直掩護到現在。雖然依舊沒搞清楚對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也只能推測大概是彭格列內部的什么超自然產物,反正他們的戰斗方式都已經如此不科學了。
“自由嗎?嗯……”耳邊是正在等待對方接通的電子音。諸伏景光的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那對白花花毛蓬蓬的貓耳和尾巴,還有那雙明亮而純粹的眸子,不自覺彎了彎嘴角,從眼底到心尖上都是柔軟的。
這表情轉變看得降谷零的心情更復雜了。“你不會真的……”
倒不是說他對這兩個人真的在一起這件事有什么意見,但諸伏景光之后總是要恢復身份的,而星野自由的立場相對來說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算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說。他又不會干出棒打鴛鴦這么狗血偶像劇的事情。
降谷零搖了搖頭。
“嗯?”舉著電話等了許久的諸伏景光突然皺起眉。
“怎么了?”降谷零望過去。
“他沒接我電話。”因為長時間無人接聽,對面自動轉入了語音信箱留言。
“周圍太吵了,剛好沒聽見吧?”降谷零安慰道。“你再打一次試試?”
然而對面依然是冰冷的電子提示音。
諸伏景光猛地起身,“抱歉,zero,我先走了。”
降谷零也不自覺沉下臉,不過還是安撫地拍拍他的肩。“不會有事的,hiro。”
再怎么說那孩子也是一個黑手黨。
諸伏景光只勉強沖他扯了扯嘴角,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第36章 養貓的第十二天
【就怎么說呢。】星野自由的語氣很是感慨。【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被人搭訕吧?】
如果這能算是搭訕的話?畢竟星野自由看得出來他們還是另有所圖。
系統正圍觀湊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但也沒忘配合他捧哏,【嗯嗯,確實是第一次!】
真是值得記錄的歷史性的一刻!
以前他總喜歡跟在別人屁股后面到處跑, 活像一條小尾巴,自然也就很少落單的機會,讓大家長們特別省心。
【有一說一, 他們居然不怕我的眼睛!】星野自由對此表示很新奇。
【估計以為你是什么中二病、戴了美瞳的國中生吧。】系統吐槽。【反正這幾個人看起來也沒多大。】
面前三個小混混模樣的少年最大的那個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大學生的年紀。打頭第一個上來跟他搭訕的那位頂著一頭梳成了雞冠頭的黃毛,故作輕佻的表情過于浮夸, 本來就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讓星野自由很想問他這樣還能不能看清楚東西。脖子上戴了條骷髏頭項鏈,身上的馬甲也是黑底白骷髏頭的圖案, 配上一條破洞褲,讓星野自由想起來好像有一種風格叫“朋克風”。
……是長這樣的?
【他好像覺得自己很帥。】星野自由如此評價道。
【自信點。】系統說。【把“好像”去掉。】
“小弟弟,是不是被人放鴿子了啊?要不要跟哥哥們一起去個好地方玩玩?”黃毛雞冠頭笑瞇瞇道。
星野自由特別捧場, “什么地方啊?”
這句反問倒是讓那三個人略感意外。畢竟看他這副長相, 任誰第一次見都會覺得這就是個“別人家的孩子”, 乖巧懂事又聽話。雖然同樣會有中二時期,比如現在就戴著副不同顏色的美瞳, 但這恰好就是這種“好學生”的發泄方式。平時在家長老師同學們眼里裝乖巧拿第一太累了,就總是會在私底下偷偷釋放一些叛逆。
而這種乖孩子就是最好拿捏的。三個人對視一眼,臉上毫不遮掩地浮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酒吧去過嗎?”黃毛雞冠頭左邊那個染著一頭翠綠發色的男生故意壓低聲音,湊近他神秘兮兮地說。
“……”星野自由的內心毫無波動。
當然,并不是說他去過很多次酒吧的意思。只是他屬實沒想到對方所說的“好地方”居然就是指酒吧。
不過演還是要演一下的。于是星野自由低頭想了想,裝作在認真考慮的樣子,猶猶豫豫地抬起頭看向他們, “但是……未滿20歲不能喝酒的吧?”
果然是個中學生!三個人為自己精準的猜測暗中擊個掌。黃毛雞冠頭忍不住興奮地搓搓手,“沒關系。哥哥們帶你進去見見世面, 保證沒人敢攔你!”
雖說就是個中二病的小鬼頭,而且還是個男的,但是看他這臉蛋,想必也會被不少“愛好小眾”的大老板看上吧——
這么一想,他們看著星野自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大筆錢。
【讓我猜猜。】星野自由沉吟片刻。【要把我賣了?】
【自信點。】系統重復道。【都已經寫臉上了,看你就跟在看鈔票似的。】
他以前不是沒有見過這種眼神,只不過那時候身邊還有其他隊友在,而對方居然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那些骯臟且暗示性極強的話語。最后自然是被他的隊友們黑著臉胖揍了一頓丟出去了。
“你剛剛什么都沒聽到。”其中一位大家長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直視著他的雙眼,確定孩子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一臉認真地說:“把剛剛的都忘掉,看到惡心的臟東西是會做噩夢的!”
【還真是令人懷念啊。】星野自由感慨。
系統:【……到底有什么好懷念的。看到這些臟東西是會做噩夢的!】
星野自由:【就,怪有趣的。你不覺得嗎?】
系統:【不要什么都覺得好玩。你玩點好的吧,求你了。】
求他也沒用,他現在其實還真挺好奇如果自己不配合,他們到底打算怎么繼續的。
于是星野自由故意擺出一副依然猶豫不決又被說得有點心動的模樣,“但是我不能太晚回家……”
系統覺得這個熱鬧它其實也不是非湊不可。
主要是越看越想吐槽,然后發現槽點太多了一時半會兒還無從下嘴,就很難受。
黃毛雞冠頭右邊那個染著一頭紅發的男生也加入進來一起哄騙他:“放心吧,你說要走我們馬上就帶你走!”
至于走去哪——那當然是他們說了算了!
【話說他們三個的發色感覺可以組個紅綠燈了。】星野自由被那頭紅色晃了一眼,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看一眼左邊的看一眼中間的再看一眼右邊的,表情沒繃住,有一瞬間的扭曲,幸好沒被那三個人發現。
系統正想附和一下,忽然檢測到一個被標記過的訊號。還沒等它給星野自由拉個大喇叭提醒一下,那個訊號的來源已經站在了貓崽子的身后。
“要不也帶我一起去?”那個熟悉的訊號來源語氣很平靜地出聲道。
“你誰啊!——”黃毛雞冠頭一臉戾氣地抬頭瞪向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破壞他們好事的男人,卻是在對上對方的視線后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差點雙腿一軟。
諸伏景光的表情倒是很平靜,甚至還掛著個禮節性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越看越覺得是笑里藏刀,眼神都在飛刀片。
只有星野自由聽到那個聲音之后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欣喜笑容,立刻轉身撲到男人身上,兩只眼睛blingbling地發著光,微微仰著臉看他。
“景你終于來啦——”
小混混三人組:……
完了,人家家長找來了。
黃毛雞冠頭見勢不妙,帶著自己的小弟們拔腿就跑!
【哇哦。】星野自由驚嘆。【跑得還挺快的。】
系統表示贊同:【這速度,不去參加個短跑比賽真浪費。】
諸伏景光也沒攔著,只是在心里記了筆賬,打算之后再以“見義勇為好市民”的身份報個警。
至于現在……諸伏景光將視線落到還賴在自己身上毫無自知的星野自由臉上。
正暗自慶幸電影還來得及的貓崽子突然背后一涼。
他小心翼翼地仰著臉,討好地沖人笑笑,試圖轉移話題,“是出什么事了嗎?你怎么來得這么晚哇?”
“臨時有事,處理完了才過來的。抱歉,讓你久等了。”諸伏景光不為所動。“所以你剛剛是打算跟著他們走嗎?”
“……”
找樂子一時爽,事后解釋火葬場啊。星野自由內心流淚貓貓頭。
系統又開始幸災樂禍,【活該!都讓你玩點好的!】
星野自由還是有點不服氣,【我又不會真出事!——要出事也是他們出事吧!】
系統:【這話你別跟我說,你跟他說。】
星野自由:【……】
誰敢啊!!!
于是星野自由乖乖從他身上下來,低著頭站定在諸伏景光面前,又慫成了一只貓團子。“對不起,我錯了。”
認錯速度極快,但下次還敢。
諸伏景光已經看透他這招了,微微一挑眉。“‘下次一定’?”
星野自由:“……”
星野自由弱弱地:“‘下次一定不’行嗎?”
諸伏景光盯著他微笑不語。
星野自由:“…………”
星野自由的兩只手都快擰成麻花了。他極其擅長用自己出色的外貌達成目的——雖然用法簡單且單一。但在面對名義上的監護人的時候,賣乖裝可憐還是百試不靈。可惜現在,在諸伏景光這里卻是頻頻撞壁。
他委屈巴巴地說:“我、我給你玩耳朵和尾巴,你別生氣了好嘛?……”
諸伏景光差點沒繃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什么糟糕的臺詞?!
他又想起當初那個剛見面就問他要不要換張大點的床一起睡還反復強調自己有錢的星野自由。
內心的怒氣瞬間被一捧軟綿綿的毛團子撲滅,最后只剩下一聲出口的嘆息。
某種意義上,這招倒是挺有效的。
諸伏景光無奈地揉揉星野自由仍低垂著的腦袋,“不要在外面說這種話。”
星野自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那就是在家可以說了?”
諸伏景光:“……”
系統:【……】
系統:【你還怪聰明的嘞。】
星野自由:【……不好意思,條件反射。】
諸伏景光微笑著收回手,“這幾天就先不給你做小蛋糕了。”
星野自由貓眼地震,感覺他的天都塌了!
圍觀的系統感嘆:【完全被拿捏了啊——】
“景——”星野自由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試圖用那雙水汪汪的貓眼動搖對方的心。
可惜諸伏景光心如磐石。“是給自由的懲罰。裝可憐也沒用哦。”
星野自由癟成了一攤貓貓泥。
被他生動形象的演繹逗樂了,諸伏景光終于忍不住柔和了眉眼,好笑地再次揉揉貓貓泥的腦袋。“去吃飯吧。想吃什么?”
“……啊。”星野自由突然反應過來,趕緊看了眼時間——距離電影開場還有不到十分鐘。
于是他立刻拉住諸伏景光的手臂,兩只眼睛又開始blingbling放光。
“我們先去看電影吧!”
諸伏景光:“……?”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剛才星野自由說自己看了一半的電影,遲疑道:“不會就是你剛剛說的那部吧?”
“是噠——”星野自由笑瞇瞇地點點頭,拽著他往電影院里沖。“我票都買好啦!”
諸伏景光不得不順著他的力道跟著走。
……但是為什么非要現在看電影?
而且看的還是……恐怖片?
諸伏景光瞅了瞅電影名字,又瞄了眼電影介紹。
還是部披著愛情故事皮的恐怖片。
話說這孩子會怕鬼嗎?諸伏景光的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看著身邊迷之興奮的星野自由,諸伏景光也被他傳染得放松下來,不禁帶上幾分期待。
他也很久沒有看過電影了。上一次來電影院還是還在學校的時候,放假期間和zero一起去的。他還記得那次他們看的是部科幻電影,但名字和內容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電影結束后zero一路上都在跟他吐槽劇情的設置有多不合理。
他再次將目光落到身邊蹦跶著的星野自由身上,眉眼彎彎。
應該也會很有趣吧。
第37章 養貓的第十三天
“……”
他之前想的什么來著?什么很有趣?電影會有趣?和星野自由一起看電影會很有趣?
諸伏景光木著張臉, 右手環在星野自由的腰間以防他一個不留神滾下去,感受著胸口處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拱來拱去硬是一點不安分,但偏偏又好奇地抬頭想要瞄一眼再瞄一眼, 然后再次被嚇得重新縮回來——如此循環反復,并已經維持了估計不下二十分鐘的時間了。
諸伏景光的眼神逐漸失去高光,有點生無可戀。
他有猜到對方可能會害怕, 就是沒想到會害怕到這種程度。
話說明知道自己會害怕所以到底為什么還要買恐怖電影啊!為了克服恐懼還是挑戰心理極限啊?!
諸伏景光無聲但重重地嘆了口氣。
星野自由其實也沒想到電影的后半截會恐怖成這樣。
他第一遍自己看前面的時候雖然也覺得嚇人,但是好歹還是在接受程度之內的。而且可能是因為中途的注意力都被那些小情侶吸引過去了, 反而沒被嚇到多少。
沒有那些小情侶,也就沒他后來突發奇想冒出來的這個損招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
系統涼涼道:【不,并沒有傷到敵, 全自損去了。】
星野自由:【……】
系統想了想,又換了個說法:【哦,不對。某種意義上, 確實傷到了。】
星野自由:【…………】
可不嘛!諸伏景光的視野都要被他的腦袋擋掉三分之一, 后半段觀看體驗極差。
星野自由心虛愧疚, 但改不了。
耳邊還環繞著那些渲染恐怖氛圍的背景音樂,以及時不時冒出來的一驚一乍的特效音和尖叫聲。貓科動物的聽力本就敏銳, 更何況他正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聽覺更是被動放大了,不得不讓系統給他手動屏蔽掉一部分。
系統看他簡直像在自虐,【不行咱就別看了,走吧。反正你這躲得也沒看到多少劇情。】
星野自由倔強,【不!我買了兩次電影票,總得看完一次吧!!!】
系統:【……你就缺這個電影票的錢嗎!!!】
星野自由:【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尊嚴的問題!!!】
系統:【……躲在別人懷里聽完一整場電影就很有尊嚴了嗎?】
諸伏景光也湊近了輕聲哄勸他:“害怕的話, 不然我們還是走吧?不看了,好不好?”
因為害怕打擾到周圍人的觀看體驗, 所以諸伏景光是貼在他耳邊說的。說話時呼出的些許熱氣打在星野自由的耳廓上,迅速把那塊染紅了一大片。
星野自由渾身一激靈,頭頂的貓耳都差點彈出來。
他不是沒有和別人近距離接觸過,以前也經常和沢田綱吉摟摟抱抱勾肩搭背。小的時候他還試過直接跳到對方的背上,結果因為沢田綱吉沒站穩,兩個人差點一起滾下斜坡。后來星野自由學乖了,阿綱這個小身板是撐不住這種力度的。
但是阿武可以。
于是升上并盛中和獄寺隼人、山本武成為好友之后,星野自由偶爾也會突然來這么一下,大笑著像個小孩子似的跳到他們背上耍賴。獄寺隼人看在沢田綱吉的份上不會反手掏炸彈,但會直接把他給甩下去,然后怒喝“不要像那頭蠢牛一樣犯蠢”。山本武則是每次都會穩穩接住他,和他一起笑得很開心。
再后來,他就很少這么干了。那些歡暢的大笑聲被永遠留在了學生時代的回憶里。
星野自由的思緒驀然回神,條件反射和諸伏景光拉開一點距離,感覺耳朵燙得厲害,熱意甚至一路朝著臉頰蔓延。
“怎么了?”黑暗里,諸伏景光看不清星野自由此刻的表情。而且恐怖電影本身就會故意降低畫面的亮度,然后在jump scare的時候突然拉到最高。借著又一個伴隨著聲聲尖叫的驚嚇場景,諸伏景光看到此刻的星野自由將頭扭到了一邊,但明顯充斥著緊張,眼神不自然地飄忽著,耳廓和臉一片通紅。
【好奇怪啊!】星野自由內心捂臉。【不知道在緊張什么,但是我怎么有點緊張啊!】
系統無法理解人類的生理反應,但是它大概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于是系統沉默兩秒,【因為太丟人了。】
星野自由:【?】
諸伏景光也大概反應過來了什么,還抱著星野自由的手都變得有些僵硬,心底瞬間涌起一股子負罪感,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個誘拐了別人家乖寶寶的人販子——專門騙心騙感情的那種。
但……在那片負罪感之下,又似乎還潛藏著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星野自由通紅的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諸伏景光眸色一暗。
然而還沒等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環在星野自由腰間的手突然碰到一些毛茸茸的觸感。
諸伏景光的腦袋空白了一刻,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自由!尾巴!——”
也顧不上什么負罪感了,諸伏景光趕緊把人重新按回自己懷里,左手死死捂著他的腦袋,好擋住那對估計也快冒出來了的貓耳,右手試圖壓住他的尾巴,防止它克制不住地在空中甩來甩去,直接甩到周圍人臉上。同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緊張提醒。
星野自由猛地被他按回懷里。力氣有點大,鼻子磕到對方胸膛上的時候發出“咚”的一聲,差點給他疼得冒出點淚花。
【這胸肌也太硬了吧!】星野自由在腦子里跟系統嚎叫。
系統:【……老實說,現在并不是很想理你。】
系統:冷漠.jpg
但嚎歸嚎,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加固他隱藏尾巴和耳朵的幻術。星野自由趁著周圍人都還在專心致志地看電影,沒人注意到他的不對,迅速藏好自己非人的特征。
可能是因為緊張驚嚇過度,他的注意力被徹底分散了,連習慣成自然的偽裝都被打破。
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頭頂,確認沒有摸到那毛蓬蓬的觸感,才終于松了口氣。
……但,耳朵剛剛確實還沒來得及冒出來,他先感覺到的是尾巴。
于是諸伏景光下意識將右手朝他尾椎的方向挪了挪,想看看他的尾巴是不是也藏好了。
只不過,沒有尾巴露出來的時候,那個位置但凡再往下一點,就顯得稍微有那么一些——敏感。
不是指感知敏感,只是單純的位置敏感。
星野自由雖說不懂人類的愛情,但是情愛方面的知識他還是知道的——雖然以前也被人逗過說小孩子都是大人在垃圾堆里撿回來的,然后被他以一種不屑又鄙夷的眼神瞪得哭笑不得舉手投降。所以在覺察到那只手挪動的位置似乎不太對勁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其實是——
景光不是說我們并不是夫妻或者情侶嗎?
在星野自由的固有認知里,那種事情同樣是只有戀人關系才能做的——單純睡同一張床這種不算,他跟阿綱又不是沒睡過。蓋棉被純聊天的關系多了去了。
不過很快,他差點跑偏的思路就被他自己拉了回來,猜到對方估計是想看看他的尾巴是不是也藏好了。
剛才的緊張勁過去了,星野自由的壞心眼這會兒就“piu”地冒了出來。仗著對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貓崽子的臉上露出一個壞笑。
他仰起頭,故意親昵地蹭了蹭諸伏景光的脖頸,呼吸時的熱氣都打在他的皮膚上。
諸伏景光瞬間渾身一僵,搭在他腰部下方一些位置上的手猛地抽了回來。
星野自由死咬著下唇,沒敢笑出聲。
但他身體也抖得厲害,諸伏景光自然能意識到對方就是在故意逗他的。男人深吸一口氣,按著他的雙肩把人按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得虧他們后面沒有人,動作的幅度也不算大,不至于影響到其他看電影的人。
【……】星野自由不高興地“嘖”一聲。【玩過火了。】
好不容易騙到的親密接觸!!!
不過他的目的倒確實是達成了,諸伏景光的確抱著他看了大半場電影。雖然中途出了點意外,不過總的來說,星野自由還是很滿意的!
雖然整部電影看下來,他依然不知道這部電影到底講了個什么故事,腦子里只剩那些一驚一乍的特效和尖叫了。再來就是那些甜甜蜜蜜的親昵接觸——至少是在他認為的。
與前面蹦蹦跶跶出來的星野自由相反,后面的諸伏景光一整個大寫的心累。
下次再也不要和這孩子一起看恐怖電影了!
“自由。”他有些無力地叫住那個一看就心情很好的貓崽子,想對他說兩句什么。但對上那雙亮晶晶的異色瞳,一時間又有些語塞,突然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什么。
……怎么說?下次不要躲進別人懷里?不要亂蹭人家?
星野自由喜愛親密接觸這一點其實他們早都知道的,也很喜歡被他們摸摸頭,還喜歡抱著人不放掛在身上耍賴,又不是一天兩天這樣了。諸伏景光很難跟他解釋為什么會突然拒絕這種接觸。
但——回想起方才電影院里的那一幕,脖頸間的氣息炙熱而滾燙,毛茸茸的碎發蹭得他癢癢的。
然后這股癢意便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些什么。
“……算了,沒什么。”他挫敗地移開了視線。
星野自由不解地歪了歪頭。
【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欲言又止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他對系統感嘆道。
“去吃飯吧。想吃什么?”諸伏景光選擇轉移話題,也趕緊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想吃魚——”星野自由很容易便被他帶著跑了,語調歡快地回答,同時還原地蹦跶了兩下,笑得背景都是一個個小太陽。
諸伏景光也被他傳染得勾起了嘴角。
“好。”
第38章 養貓的第十四天
諸伏景光越想越覺得星野自由突然拉他去看電影是另有目的。
……主要是他臉上實在藏不住事。比如現在, 吃個飯都要時不時偷偷瞄他一眼,帶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被當場抓包了又立刻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還要裝模作樣一臉無辜地反瞪回來。
主打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如果諸伏景光是剛認識他,可能還會以為他是在覬覦自己面前的這份焦糖布丁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要。
黑發男人哭笑不得。見他這副模樣,難得冒出點想要逗人的心思。于是他用三指捏著布丁小碗的邊沿, 故意沖他微微晃了晃示意。
“想吃這個?”
星野自由剛喝了一口味增湯還沒咽下去,聽到他這么問, 差點一口湯噴出來。
【……】星野自由心情很復雜。【他到底怎么看出來的?】
系統:【?】
系統:【啊?你真的想吃啊?】
星野自由:【……】
星野自由:【要不你再去維護一下?:)】
突然被開了嘲諷,系統迷茫,并表示實在不理解處在叛逆期的貓崽子成天到晚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過往好處想, 他都有叛逆期了呢!——雖然這個叛逆期好像有點長。
系統:欣慰.jpg
一股老父親心態的系統大度地包容了星野自由的嘲諷,跟哄小孩似的順著他的話繼續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星野自由:……
他總覺得系統在陰陽怪氣他。
星野自由艱難地咽下那口差點噴到諸伏景光臉上的味增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我只是很好奇他剛才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又不好直接問他。
【……】
一提起這個, 系統的欣慰感和縱容度瞬間被打下去一大半, 電子音又變回冷冰冰的。【大概是差點被你嚇死。】
星野自由:【?】
星野自由大聲抗議:【到底是因為誰不肯幫我維持幻術啊!!!】
系統比他更大聲:【這種小事就不要依賴我了啊!!!!!!】
星野自由理直氣壯:【你是我的系統, 我不靠你靠誰啊!】
系統被他噎了一下,靠高分貝來掩蓋心虛:【人要學會靠自己, 靠自己!!!】
“自由?”諸伏景光見他板著張臉不理人,還以為是自己把人給逗急了,無奈笑著又喚了他一聲,同時把焦糖布丁直接放到他面前,軟聲哄道:“好啦,給你吃。不要生氣了?”
“……”噎人者,人恒噎之——星野自由也被他噎了一下, 好半天才扁著嘴嘟嘟囔囔:“我沒想吃……”
但身體倒是很誠實地趁著諸伏景光沒反悔,直接把布丁拿走。
諸伏景光差點被他逗樂。
“那你想要什么?嗯……抹茶蛋糕?”他想起對方剛才盯著菜單上的抹茶蛋糕看了半天, 最終還是忍痛翻了一頁,選擇了同樣也很想吃的焦糖布丁——因為自己只允許他點一份甜品。
諸伏景光之前就覺得他似乎有點嗜甜。第一次和萩原、松田出去的時候問他想吃什么,張口就是蛋糕,感覺能把甜品當飯吃。
真的不會蛀牙嗎?諸伏景光沒由來想。
“也不是真的很想吃啦。”星野自由嘀嘀咕咕。“又不是因為這個……”
“嗯?”諸伏景光眨了眨眼,“那是因為什么呢?”
話語間帶上了些許誘導,聲音都稍微放輕了些,語氣很平和。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里滿是笑意,平靜的海面上只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就好像,他只會注視著自己一個人。
星野自由下意識呼吸一滯,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猛地漏了一拍。手一抖,差點把筷子甩地上。
【我出bug了???】星野自由緊張兮兮地召喚系統。【快掃掃掃、掃我!】
系統:【……掃你什么,你體征顯示一切正常。】
【那我怎么感覺今天都不太對勁?】星野自由差點想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看看現在燙不燙。剛剛在電影院里也是,耳朵和臉都在發燙,心臟怦怦狂跳。【不是發燒嗎?】
系統:【…………你清醒點。四個世界都沒生過病。】
如果不是沒有實體,系統都想給他翻個白眼。
它當然知道人類的這種生理現象代表著什么。但幾個世界以來,這種現象出現在星野自由身上還真是頭一次。
……雖然說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證明人類的情感以及情感所有的生理反應正在慢慢補全完善,擬人類的自我人格正在快速成長。但系統依然有一種自家養了那么久的白菜終究還是跟著別家的豬跑了的錯覺。
對,還不是被拱的,是自己長腳跟著跑了!
系統重重地嘆了口氣。雖然很不想自家白菜那么早就出坑,但還是要提醒他:【你還記得你之前跟沢田綱吉見面的時候都聊過些什么嗎?】
【哈?】星野自由呆滯。【聊什么?云雀大魔王也回日本了?reborn又迫害他?師父和云雀大魔王又在總部拆遷了?】
系統:【……】
雞零狗碎倒是都記得這么清楚啊!!!
【不是這些!】系統兇巴巴地:【關于“一見鐘情”那個!】
【啊??】星野自由又呆滯了。【什么一見鐘情?誰和誰一見鐘情??】
【………………】
它不是很想再搭理這個人。
星野自由擰著眉頭,努力回憶自己當時到底都跟沢田綱吉聊了些什么——主要是后來一直都在說其他人的近況,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是會偷偷地瘋狂吐槽,尤其是吐槽reborn,有益身心健康。聊得很開心,以至于他光記著他們都在吐槽些什么了。
不過在諸伏景光看來,就只是因為自己的隨口一問,結果讓對方真的認真糾結了很長時間,糾結得臉都皺成了一個包子。
看得諸伏景光哭笑不得。沒忍住,順從本心伸手過去,輕輕捏了一下包子皮,試圖把褶子給扯平。
“說不出來或者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系,不用勉強自己的。快吃飯吧。”諸伏景光溫聲道。
他剛想抽回手,星野自由忽的覆上了他的手背,掌心溫溫熱熱的。
“我不明白。”對方滿臉都寫著困惑,但還是習慣性用臉蹭了蹭他的掌心。因為被握住了手,諸伏景光想避開都不行。溫軟的觸感宛如在手心里點了一把火,然后那把火便一路燒到了他的心底。
如同在電影院里的那股癢意。
諸伏景光的指尖下意識縮了縮。他感覺喉嚨有點干,但還是啞著嗓音問道:“……什么?”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星野自由皺著眉頭,努力地試圖表達出自己此刻的感受。“嗯……不過我沒有在生景的氣。但是我想知道景剛才是什么樣的想法。”
那雙明亮的貓貓眼尤為真誠地注視著他,波光粼粼的湖水清澈見底,沒有任何潛藏的含義,令人絲毫沒有被冒犯到的感覺。
不過……剛才?哪個剛才?什么“什么樣的想法”?
這回輪到諸伏景光一臉茫然了。“你指什么?”
“就是在電影院里的時候——”星野自由還想再說明白點,被諸伏景光動作迅速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被手動禁音的星野自由:0x0?
要不是因為右手還被星野自由抓著不放,諸伏景光很想再捂住自己的臉。
能不能不要再提電影院里的事了!——
道德感極強的公安警察深吸一口氣,“……下次不要來電影院看恐怖電影。”
星野自由:?!!
“真的想看的話,可以在家里看。”諸伏景光幽幽道。“但是電影院不行。人太多了。”
再來一次看到他被當場嚇出耳朵和尾巴,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的血壓都要不太好了。
星野自由的表情還有些不服氣,仍被他捂著的嘴巴“嗚嗚嗚”地掙扎著想說什么。柔軟的唇瓣擦過他的掌心,就像是在那處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諸伏景光瞬間抽回手。
不明所以但奪回了說話自由的星野自由立刻開麥:“這次只是意外!我自己看的時候都沒事!”
“……”對哦,他剛剛還自己先看了一遍,雖然只看了一半。
一想到那個場面,諸伏景光就有點心驚膽戰。他慢吞吞地補充:“——也不許一個人去電影院看恐怖電影了。”
星野自由:“?!!”
“所以自由怎么就突然想看恐怖電影了呢?”眼見對面的人又癟成了一灘貓貓泥,諸伏景光只覺得好笑,順便趁機收回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若無其事地問道。
……哦!他想起來了。
星野自由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他想起來系統剛剛說的,他之前和沢田綱吉聊的“一見鐘情”是什么事了!
“書里不都是這么說的嗎?一見鐘情的時候應該是會心跳加速,臉通紅,說話也結結巴巴的然后馬上跑掉。”他那時一本正經地如此分析道。“但是我不是這樣啊。”
沢田綱吉無奈地:“雖然理論上這么說也沒錯不過……自由,你還是少看點漫畫書吧。”
……
不過這和他剛才的感覺有什么關系?他和景光又不是第一次見面。
等等,前面難道不是他在問對方到底是什么想法嗎!?
他才不信真的就是那個“不要來電影院看恐怖電影”!
于是星野自由努力板起一張臉,拒絕回答他的問題,表情嚴肅地“啪啪”拍著桌子,但是又很懂禮貌地維持在一個不算擾人的音量。“是我先問你的!”
一臉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差點沒忍住“噗嗤”一聲。
但真笑出來恐怕他就算連續做一星期的小蛋糕都哄不好人了。于是諸伏景光努力壓制住拼命想往上揚的嘴角,實在壓不住了就趕緊抬手半遮在唇邊,掩飾性地干咳一聲。
“咳!……剛剛不是說了嗎?——下次不要來電影院看恐怖電影了。”
星野自由:……
信你我就是狗!!!
第39章 養貓的第十五天
星野自由頂著一雙半月眼看著明擺著就是在糊弄他的男人, 兇巴巴地一拍桌子——但控制住了力道以防止聲音過大影響到其他人。“我不信!絕對不是這個!”
雖然對不起星野自由,但諸伏景光被他逗得忍笑忍得很辛苦。
特別是對方氣勢洶洶地高舉起手,結果最后落在桌上就只有極輕的一聲悶響, 就好像貓咪兇巴巴地用肉墊打了你一下,結果其實連利爪都沒彈出來。只會讓人捂著胸口直喊“好萌”。
這孩子乖是真的很乖了。
他艱難地干咳一聲,以緩解自己止不住的笑意, 悄悄呼出一口氣,又故意擺出一副被傷到的表情, 藍色的眼睛里寫滿了無辜。“自由不相信我嗎?”
星野自由不為所動,成功扛住了誘惑!
……但還是被哽了一下。
星野自由:【我懷疑他跟我學的這招。】
系統:【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美色誤人啊!!雖然說現在諸伏景光還是用幻術偽裝著的狀態,但是星野自由能透過幻術看到他原本的模樣。那張他喜歡的臉此刻滿是犯規的溫柔寵溺, 又夾雜著些許腹黑。星野自由努力硬起心腸,挺起胸脯直起腰,板著張臉——
然后一個沒繃住, 兩秒不到又盡數泄了勁。
“算啦!”星野自由破罐子破摔, 蔫巴巴地趴到桌上自暴自棄。“景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其實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沒必要這樣。”
他最初一直不明白人類的委婉暗示與某些時候的閃爍其詞究竟代表什么。初始的思維模式簡單粗暴,只會以最直白的方式去解讀npc所說的話。所以人類謙讓性質的口頭上說不好吧, 他就真的以為是不好或者不要;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那你還真是了不起,他就真以為那是在夸自己……諸如此類的事在他“剛出生”的時候簡直數不勝數,為此布萊爾沒少替他操心,事后又不厭其煩地耐心向他解釋這個人其實是什么意思、那個人剛剛其實是在嘲諷你,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人要記得還擊。
后來雖然星野自由的自我意識飛速成長,連帶著思考模式也逐漸向人類趨近,已經能大致弄明白那些委婉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但依然不喜歡被對方拐彎抹角地拒絕。
【不想說就說不想說,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坦誠表述自己的心情在人類眼里是那么困難的一件事嗎?】星野自由不解地詢問系統。
系統其實也不理解, 但彼時高維度的玩家們還沒上線,無法給他解答這個疑問。于是系統只能回答他:【可能……是擔心說得太直白會傷害到對方?】
星野自由還是不懂,【但不說出來的話,對方怎么會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那反過來不就變成了是對方在無意之間傷害到你了嗎?如果他們后來知道了的話,自己也會感到難過的吧?】
系統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將他的疑問暫時存檔,等待那些大家長們上線之后再給他解答。
而現在,自己喜歡的這個人(這張臉?)也是這樣的行為,不由得令他感到挫敗。
諸伏景光看著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貓崽子突然就頹了下來,認命般倒在桌上一副“你說是就是吧”的模樣,臉上大寫的“不高興”三個字,有點好笑又有點愧疚。
……但他沒辦法向星野自由直說自己方才究竟是什么感受,也說不清那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情緒。
又或許……其實是他還沒做好誠實地面對自我的準備。
但不管怎么說,那大概都不會是星野自由希望聽到的答案。
這樣想著,諸伏景光再次放軟了語調,試探性伸手覆上星野自由毛茸茸的頭頂。“……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我暫時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
話罷忽然想起什么,頓了頓又補充:“啊,但是剛剛說的真的不是在敷衍你。下次還是不要來電影院看恐怖電影了。”
如果他的耳朵現在有放出來的話,這會兒估計已經耷拉下去了吧?諸伏景光想。
星野自由將信將疑地微微抬眼,倒是默許了他摸頭的動作。“為什么?”
“……”這種東西他要怎么解釋?諸伏景光沉吟片刻,決定暫時摒棄自己的道德感,換個思路回答他。“那自由剛才、嗯……有什么感覺嗎?”
“剛才怎么了?”星野自由眨眨眼,突然福至心靈!“你是說你后來摸我——”
話沒說完,又被諸伏景光手動禁音了。
諸伏景光這回有空余的手捂臉了,真是可喜可賀。
公安警察有點崩潰。“那是為了看你的……還在不在!”
這回輪到星野自由樂了,笑得趴在桌上直抖個不停。
諸伏景光挫敗地縮回手,很想趕緊把這個話題翻篇。
“我知道噠!”星野自由終于有嘴回答他了。“我知道景才不是色狼呢~”
諸伏景光:“……”
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不過我覺得,剛剛我好像是發燒了。”星野自由一本正經地說。
諸伏景光:?
雖然他直覺對方這個猜測絕對是誤解了某種人體的生理反應,但他還是謹慎地事先問道:“為什么這么說?現在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不出意料看到星野自由搖了搖頭,“沒有。現在沒有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所以你為什么會覺得剛剛自己是發燒了呢?”
“因為那種感覺很奇怪啊!”星野自由振振有詞,還直起腰掰著手指一條條給他列出來。“突然很緊張,臉和耳朵都很燙,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
雖然系統提醒過他和“一見鐘情”的關聯性,但是他和景光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所以被星野自由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他自己說得暢快,卻是沒注意到坐在對面的諸伏景光的臉色愈發古怪。
……還真是頭一回見到一個人能夠那么正經又真誠地剖析自己動心時的狀態。
然后還以為是自己發燒了。
雖然被他這個當事人來評價星野自由是對自己動心了會顯得格外自戀,但現在更重要的是——他發現星野自由在愛情這方面是真的一片空白,哪怕那種生理反應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上。
他雖然會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喜歡,但——姑且不提這個人其實就是個大寫的顏控,諸伏景光估計這種喜歡就和他喜歡吃小蛋糕、喜歡吃魚也沒什么區別。
這只貓妖到底是怎么在人類世界生活這么久的?身邊難道就沒有一個認識的人有談過戀愛嗎?諸伏景光忍不住想。
好吧,雖然在人類世界生活也不是非要有愛情就是了。
諸伏景光無奈地打斷星野自由,“會覺得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嗎?”
星野自由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然后搖搖頭,“不會。就是很奇怪。”
還不等諸伏景光再說點什么,星野自由又繼續問:“那算是‘一見鐘情’嗎?”
諸伏景光:“……什么?”
“之前也有人跟我討論過‘一見鐘情’。”星野自由歪了歪頭。“心跳加速、臉通紅、說話結結巴巴,見到人馬上跑掉——是這樣的吧?”
諸伏景光:“嗯……是的,沒錯……可以這么說吧。”
別的就算了,馬上跑掉是什么??
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是誰教的他這些東西:)
“但是我和景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星野自由繼續自顧自地分析,還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最后一臉肯定地點點頭。“所以可以排除這個可能性!”
諸伏景光:“……”
怎么說呢……有一種其他條件其實都對了已經很接近正確答案了,但偏偏就是因為有一個非必要因素不符合,于是就被他全盤否定了的美感。
諸伏景光一臉平靜,心如止水。
“既然已經有‘一見鐘情’了,”諸伏景光委婉地引導他。“那是不是也還會有另一種、嗯……感情變化的方式呢?”
星野自由茫然地看向他。“還有什么?”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抱歉,但是自由原來是那種‘一眼定生死’派嗎?”
星野自由撓了撓頭,“也不是說‘一眼定生死’啦。但是既然會是自己喜歡上的人,那在見到的第一眼應該總是與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樣的吧?否則為什么和其他人是做朋友、和這個人就是做戀人了?”
諸伏景光陷入沉默。
……完了,孩子好像真的完全沒有“日久生情”這個概念。
公安警察在“到底要不要給人解釋”這件事上陷入了長久的糾結。
由他來說這件事的話,就好像是在刻意引導星野自由——“你是喜歡我的”。但偏偏現在的他也暫時無法認清自己的心情,更別提如何給予對方回應。
不解釋的話……
……要不交給萩原?
逃避可恥但有用。諸伏警官自暴自棄地想。
“而且,我第一眼見到景的時候確實是會覺得和見到別人有些不一樣啦。”星野自由繼續說。
諸伏景光后知后覺回過神。“……等等,什么?哪里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景和我以前第一次見其他人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星野自由將下巴搭在交疊的手臂上,頂著一雙水汪汪的貓貓眼沖他眨巴眨巴。
這點還是在和沢田綱吉聊過之后他才突然意識到的。
感謝阿綱,不愧是他的好伙伴!(雙手合十)
“……”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下意識再次伸手過去,蓋住了那雙清澈的貓眼。
星野自由:0.0?
現在輪到諸伏景光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了。
好吧。他想。再給我一點時間。
或許他會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的。
第40章 養貓的第十六天
此次對話以諸伏景光承諾等他想好到底應該如果向星野自由解釋之后一定會告訴他而結束。
不過在心跳平復下來后, 諸伏景光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所以你以前認識的人都長得很好看?”表面溫良實際內心芝麻餡的男人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星野自由眨了一下眼,渾然不覺這個問題背后有大大的陷阱。“呃……雖然不能說全部都很好看, 但是大部分都很好看就是啦!”
畢竟不好看的他一般也不會主動去搭理。除非是避無可避的重要人物。
“欸——”諸伏景光故意拖長音,末尾的音調有些危險地上揚幾度。“看來萩原的擔心是正確的。”
星野自由:“什么?”
諸伏景光:“如果是個長得好看的人販子,你就會直接跟著跑了。”
星野自由:“……”
很想反駁, 但有點心虛。
“話又說回來,剛才那幾個人你也覺得好看嗎?”話鋒一轉, 諸伏景光收斂起笑意,有些嚴厲地看著他。“我要是沒及時趕到的話,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跟他們走了?”
星野自由:“…………”
別說, 你還真別說。
倒是跟那些人好不好看沒有關系,單純就是他實在好奇他們到底打算做些什么,順便給自己找點樂子。
但此時此刻自然是不能太過誠實的。所以星野自由低眉順眼, 擺出一個知錯就改乖乖認錯的態度。
然后下次一定。
【我又不會出事。】星野自由在腦子里和系統偷偷抱怨。【怎么就這么不放心呢!】
系統:【職責所在, 這叫敬業——都讓你玩點好的了。】
星野自由:【你看阿綱當初對我從意大利偷溜回日本多放心!都沒有說什么!】
系統:【你也不想想沢田綱吉認識了你多少年?什么場面沒見過。】
以前星野自由也不是沒試過突然從家里跑出去。雖然一般也就是跑到附近的小公園里蹲會兒, 吃飯的時候就自動自覺乖乖回去了。
一開始沢田綱吉還會緊張兮兮地跟出來,陪著他蹲在公園里散心。其實他也不是每次都因為心情不好才跑出去, 但沢田綱吉每一次都很有耐心地陪在他身邊,哪怕不說話,兩個人傻兮兮地蹲在滑梯底下或是坐在秋千上蕩啊蕩,快到吃飯的時候了就起身回家。落日的余暉將他們的影子逐漸融在一起,在回家的路上拉得很長很長。
諸伏景光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已經看透并且不吃這套了。他差點就想對人進行一番安全教育,又及時反應過來普通的安全教育對星野自由其實也沒什么必要, 當時他打算跟人走估計也是因為圖好玩,想看看那些人準備對自己干什么。
……這才是最麻煩的。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其實完全沒必要擔心那么多, 就憑星野自由的幻術都已經能把那些人耍得團團轉了。但自從他見過了星野自由那些掩藏起來的情緒,以及那不知來處的絕望感,就總是會放不下對方。感覺胸口悶悶的,時常會害怕他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就像他突然被他的師父帶走那一次。
指尖迅速消散的霧氣簡直要令諸伏景光的心跳驟停,一瞬間的窒息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沒過了頭頂。哪怕星野自由趕在自己消失之前還安慰他別擔心,哪怕后來對方很快就發來了報平安的短信,他內心的不安與恐懼依然久久無法徹底消散。
諸伏景光閉了閉眼,無聲地長嘆一口氣。
最終,他也只是說了一句:“……我們會很擔心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我會很擔心的。”
星野自由怔愣片刻,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染上一大片紅暈。
好半天,他才訥訥地說道:“對不起……”
這回不再是“下次一定”了。
諸伏景光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快吃吧。還想要抹茶蛋糕的話,我再給你點一個。”-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忙了好一陣子才終于得空來跟他們赴約。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叫上樓下的那位“安室先生”一起,不過后者臨時有事,只能遺憾回絕。
他們到的時候,星野自由還賴在房間里沒出來。松田陣平換了拖鞋就氣勢洶洶地沖進去,在他的房間門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二三四五六七遍門都沒得到回應,里面的人立志裝死裝到底。于是松田陣平干脆利落地推門而入。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外面的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歲月靜好地聊著天。
“那個案子后來被公安接手了。”萩原研二悄悄跟自己的同期說。“似乎是爆炸案現場的那名死者的身份原因。小陣平跟搜查一課的人還挺同仇敵愾的。”
大概是回想起那副畫面,萩原研二沒忍住笑。諸伏景光卻是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了雙眼。
身份原因……難道是和組織有關?
那zero應該知道的吧?——不對,應該就是zero暗中要求將案子轉交給公安了。
諸伏景光點點頭,沒說什么。
“最近和小自由還好嗎?”萩原研二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慢慢平了下來。“我聽小陣平說,之前小自由的……師父,突然來找他了?”
諸伏景光略微一頓,再次點點頭。“不過只是把他送回家來了。”
“你還好嗎?”萩原研二突然問他。
諸伏景光一臉詫異,“我?”
“小陣平說當時你的臉色可不太好看。”萩原研二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瞳深處。他說得還是委婉了,松田陣平的原話是——“景老爺那臉色簡直白得嚇人。要不是自由的短信來得及時,估計他當場就要沖出去了。”
諸伏景光回避似的斂下眸,避開了他的視線,扯扯嘴角,“只是他突然消失在我面前,被嚇到了而已。”
萩原研二盯著他注視了幾秒,突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有些意味深長地對自己的同期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么,不過……可不要做出明知道自己之后一定會后悔的決定啊,諸伏。”
諸伏景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好像大概能知道萩原研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現實因素太復雜了,星野自由本身也很復雜,不是那么簡單地繞過那些問題就能直接走向happy ending的。
但萩原研二他們大概率是不清楚星野自由那些隱藏起來的問題的。他也不能隨便告訴他們。所以諸伏景光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那你后來有見到他的師父嗎?”萩原研二又問。
諸伏景光搖搖頭,“我和zero回來的時候就他自己一個人在家。應該是送回來就走了吧。”
說話間,松田陣平已經成功地把賴床不起的貓崽子從房間里拖了出來。星野自由耍賴地半掛在松田陣平身上,雙腿拖著地,拖鞋都被他甩掉了一只,看得另外兩個人哭笑不得。
“都幾點了還不肯起來。”松田陣平吐槽他,試圖將人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再躺下去你都能直接吃晚飯了!”
星野自由哼哼唧唧地松開手,順著他把自己丟出去的力道一頭栽進沙發里,把另一只拖鞋也踢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之后,那只拖鞋直直地降落在松田陣平的小腿上。
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剛把他另一只拖鞋撿回來放到他腳邊。
“hiro你真是越來越像他爸爸了。”松田陣平忍不住吐槽。“你和萩以后絕對都會是個好爸爸——還是那種特別寵孩子的。”
突然被cue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笑瞇瞇地:“雖然是這么說,不過小陣平也不差哦——以后肯定會是一位教育得當的嚴父。”
松田陣平忍不住嘴角抽搐兩下,“算了吧,我可不想要個他這樣的兒子。”
被嫌棄的星野自由自然不樂意,瞬間一個貓貓打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大聲對他嚷嚷:“陣平想要個我這樣的還沒有呢!我可是獨一無二的!——”
那確實是挺獨一無二的,畢竟沒人會有一個貓妖兒子——應該說沒人會認識一個貓妖。諸伏景光輕笑。
但這個秘密只有他知道。所以松田陣平只是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故意逗他:“那可太好了,我也并不想要。”
氣得星野自由差點又撲到他身上。
“不過小陣平,在班長的孩子出生……不對,在班長的孩子上小學以前,我還能見到你談戀愛嗎?”萩原研二故作憂愁地看向自家幼馴染,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你的幼馴染很擔心你”。
伊達航作為他們五個里面唯一一個有對象且穩定發展至今的,最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只不過因為搜查一課的工作太過繁忙,估計還得有一段時間。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萩你還說我?你自己明明也是單身吧!”
星野自由不放過任何一個反擊的機會,立刻跳起來幫萩原研二說話,“但是研二只有想不想找的問題,沒有找不找得到的問題!”
松田陣平:“………………”
諸伏景光:“噗!”
萩原研二:“噗哈哈哈哈哈哈!沒錯沒錯!小自由說的對~”
松田陣平,慘遭雙人圍攻,完敗!
惱羞成怒的卷毛警官惡狠狠地壓住了星野自由的腦袋。
他還不服輸,立志要把在場的人都拖下水。“還有景老爺呢!——沒對象的又不止我一個!”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一僵。
萩原研二卻是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挑了挑眉,“ho~可是我覺得,小諸伏和我也差不多哦?”
都是只有“想不想”的問題,沒有“有沒有”的問題。
雖然他們倆的這個“想不想”和“有沒有”不是同一個意思就是了。
萩原研二微笑著看向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萩原,某種意義上也很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