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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小小的衣柜里到底有幾個人

    不好意思, 人太多了我有點缺氧。

    陸浮一眼看過去,最前面站著老鷹, 然后是代理教皇和基思,再后面是他不熟的幾位神官、信徒和侍者們,烏泱泱的擠滿了走廊。

    來我房間團建了是吧?

    比起尋找主教,更多人的好奇心落在了陸浮的身上,這位新神官明顯與代理教皇一派,老鷹一定會刁難他。

    果不其然,Alpha先是恭恭敬敬的喚了聲“神官大人”, 下一句就是要搜查他的房間。

    先禮后兵, 謝爾諾家族的傳統藝能。

    陸浮眼皮一跳, 他的床上有個一看就不對勁的銀杯,床下有個本該屬于主教一派的亞奇, 衣柜里一站一躺著游冬和041, 游冬還是代理教皇一派的。

    成分比陸浮前幾年吃的月餅還復雜。

    【018:查完大家今晚都睡不好了。】

    陸浮為難的說:“我可以確保主教大人不在這里,不必查了!

    這話更激起了老鷹的攻擊欲, 他高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神官大人難道在房間里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你這樣說, 我百口莫辯。

    代理教皇捏著權杖敲了敲基思,基思立刻走上前,攔在老鷹面前, 呵斥道:“陸浮神官初來乍到, 怎么可能有能力偷走主教, 老鷹, 你不要沒事找事!

    老鷹陰森森的瞪著基思:“等搜過了, 如果確實沒有,我自會向陸浮神官賠罪, 如果主教大人真的在這…”

    Alpha扯了扯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神官大人可要給謝爾諾家族一個合理的解釋。”

    青天大老爺啊,是041非要來的!

    陸浮微微抿唇,依然擋在門口:“這不合規矩,你沒有搜查我的房間的資格!

    老鷹雙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板說:“您可能不知道,主教大人不在時,我可以破例行使主教大人的權利!

    “何況,”老鷹在門前左右踱了幾步,又道:“主教大人昏迷這么久都安然無恙,偏偏在您出現后的第二天就失蹤了,我不得不懷疑您。”

    “您瞧,您披了兩件神官袍,顯然不是突然被驚醒,而是一直沒睡,現在是首都星時間凌晨三點四十,您不睡覺是有什么心事嗎?”

    說的太有道理了,陸浮心虛的垂下眸子,老鷹的分析沒有任何問題,再攔下去只會顯得他做賊心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搜,搜不到就狠狠的嘲諷他。

    但是!

    主教真的在里面。

    【018:你這下好像真的要翻車了!

    【陸浮:翻三百六十度就等于沒翻!

    【018:天才!

    內室的亞奇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他想了想,從床下爬了出來,輕手輕腳的走到衣柜旁。

    拉——嗯?

    怎么拉不開?

    亞奇疑惑的擰眉,手中加大了力道,柜門內的游冬也暗自不解,誰在外面拉門,聽動靜老鷹還沒進來?

    亞奇有些著急,咬牙狠狠一拽,柜門拉開了,但是柜子里的人也跟著出柜了。

    游冬踉踉蹌蹌的站穩,一抬頭和亞奇四目相對,雙雙目露驚愕,兩人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比劃了幾個動作后齊齊鉆進了衣柜。

    先躲起來,剩下的再說。

    亞奇先前趴在內室的床下,陸浮和游冬談話則是在外間,游冬進黑鱗監獄這么多年,亞奇沒能從音色中認出他。

    陸浮才剛來神殿,衣柜里沒置辦什么衣服。

    靜謐無聲的衣柜中,亞奇和游冬一左一右大眼瞪小眼,在他們的中間,橫亙著一具像是木乃伊一樣的活體人類,白袍遮在臉上,看不清五官。

    亞奇指了指地上的人,用氣音問:“他是誰?”

    游冬搖搖頭,說:“他比我先來!

    亞奇小心翼翼的蹲下身,掌心隔著袍子摸了摸他的臉,他從眉毛摸到下巴,又從耳朵摸到鼻尖,一邊摸一邊面露難色。

    游冬低聲問:“怎么樣,摸出來是誰了嗎?”

    亞奇點頭:“是個男人,多半是Alpha。”

    這個不摸也看得出來吧?

    游冬隱晦的翻了個白眼:“還有呢?”

    “嗯…他還活著,有呼吸,但是很微弱,感覺命不久矣了。”

    游冬暗嘆一句果然,猜測道:“陸浮恐怕是想殺了他,沒想到突然有客來訪,只能先把他塞進衣柜里,這人命硬,只是被打暈了,還沒死!

    亞奇贊同的點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問:“要不要把袍子掀開看看?”

    游冬有些遲疑,他心臟,看誰都臟,以己度人道:“陸浮要是發現我們知道他殺人的事,會不會想把我們也處理掉,免得他的秘密敗露!

    游冬說的不無道理,但是亞奇不信,他看著陸浮從牙牙學語到能跑會跳,深知他是個多么乖巧的孩子。

    “他是個善良的孩子,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再說了,我們也不會去告發他,他不用擔心!

    “善良?”

    游冬笑了,他指著地上不明身份的人說:“你問問他,他覺得陸浮善良嗎?”

    亞奇抿唇:“你怎么知道他就沒傷害陸?說不定是老實人被逼急了才失手殺人,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游冬:“……”

    這心都偏到達牧峽谷去了。

    游冬知道亞奇以前負責過撫養教導神眷者,但他沒想到亞奇濾鏡這么重,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陸浮確實兒時很乖。

    但那是兒時,兒時的陸浮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鈕祜祿神官陸浮。

    “行,那聽你的意思,可以掀蓋頭了對吧?”游冬說著彎下腰,指尖觸及布料,突然被亞奇攔了下來。

    “怎么了?”游冬問:“你又改變主意了?”

    亞奇面色難看的搖搖頭,捏著041壓在肩下的布料緩緩抽出來,上面用金線繡著金雀花的圖案,周圍還有一圈波浪形的紋路。

    這是主教大人的袍子。

    神殿只有一位主教。

    游冬笑容一滯,緩緩收回了手,語氣僵硬:“不可能吧,會不會是陸浮用主教的衣服裹了其他人?”

    亞奇咽了口唾沫,“那請問,他哪來的主教的衣服?”

    游冬沉默了一會兒,想出了解釋方案:“不是有那種事嗎?想要謀反的臣子明面上忠心耿耿,背地里在家偷偷藏了件龍袍,時不時拿出來穿……”

    游冬說不下去了,因為亞奇正在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他。

    “怎么了?”

    游冬被他看得發毛。

    “今天,是陸浮成為神官的第二天,進入神殿的第三天,他從什么渠道,從誰手里能拿到主教的袍子?”

    亞奇一邊說一邊捏手心:“這個中間人必然是主教身邊值得信任的存在,能夠觸碰主教的衣服,地位至少是神官,還要和陸浮有瓜葛,最重要的是,找到機會偷偷和陸浮會面,將衣服交給他…”

    “你啊。”游冬說。

    “不就是你嗎?”

    亞奇瞪了他一眼,“除了我,一定還有符合條件的人!

    游冬又指了指地上的人,“會不會是他?”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蹲下身,一人托住041的頭,一人輕輕的將袍子拉開。

    亞奇呼吸越來越重,他緊張的瞇起眼,幾乎不敢看下去。

    熟悉的五官從袍子的縫隙中露了出來,這個眼睛形狀,這個羊毛卷,這這這——

    亞奇心中一驚,猛地掀開袍子。

    主教大人!

    真的是主教!

    兩人懸著的心終于砸進了胃袋里。

    游冬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從亞奇手里扯過袍子蓋了回去,041的臉消失在白布下,等待了幾秒后,他并沒有醒來的跡象。

    松了口氣,游冬說:“好的,破案了,陸浮確實善良。”

    對于代理教皇一派來說,謀害主教,這是大大滴良民。

    還有那根頭發,游冬搖搖頭,沒想到居然是陸浮的。

    能夠在謝爾諾家族的層層防護中孤身一人潛入主教寢室把這么大一個Alpha偷走,陸浮不容小覷。

    亞奇不說話,背靠著柜壁深呼吸,以緩和自己過于緊張的心情。

    “他真的把主教給偷了…”

    在他來之前,陸浮究竟都做了什么,居然就這么把主教大人團吧團吧扔進衣柜,要是他今晚沒來,陸浮是不是就要和游冬合計著把主教給埋了?

    066和041的關系有這么差嗎?

    有的。

    041老扯人家衣服,066這次也拿衣服當裹尸袋,屬于041自找的。

    邏輯閉環后,亞奇放松了下來,他輕手輕腳的彎下腰,耳朵貼著柜門,悄聲說:“有人進來了!

    外面,陸浮最終還是妥協了。

    搜就搜唄,連續搜到主教、亞奇神官、游冬他們就老實了。

    【018:不敢想象代理教皇要是看到衣柜里和尸體一樣的041會是什么反應。】

    【陸。悍哆M中舉看過嗎,差不多就是這個反應!

    天大的餡餅砸腦袋上了。

    為了防止人太多失手弄壞陸浮房間里的擺件,老鷹決定親自查,其他人在門口伸長了腦袋看。

    基思不放心,亦步亦趨的跟在老鷹身后,防止他偷偷做手腳。

    代理教皇和陸浮也走了進去,相對而坐,等候結果。

    老鷹進來第一眼就看向了桌上,茶杯倒扣著,桌上沒有水液,看來陸浮今晚并沒有待客,不然哪怕做做樣子也要倒杯茶。

    出身于謝爾諾家族的Alpha并不知道,對于五等星公民來說,接待十個客人不倒一杯茶才是常態。

    你什么檔次喝我的茶?

    不,老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陸浮很有可能是聽到走廊上的聲音后將茶杯收拾好了。

    這不難辦,可能性也不低。

    老鷹又看向窗戶,通常秘密會面、交談都會門窗緊閉拉上窗簾,陸浮的窗戶居然無所顧忌的大開著。

    這是他被敲門前緊急做出的應對措施嗎?

    如果是,那陸浮的心思就太縝密了。

    神殿的窗戶都是菱形,中間一上一下橫亙著兩節木棱,不存在翻窗跳下去的可能。

    如果陸浮今晚真的見了人,那人必然還在室內。

    老鷹背著手走到陸浮身側,笑著問:“陸浮神官,我有些渴,您不介意我喝杯茶吧?”

    少年彎了彎眼,“您請!

    老鷹揚起唇,拿起最外側的茶杯,杯壁內側干燥,并沒有水液殘留。

    他輕輕放下,換了一個拿起來。

    還是沒有。

    老鷹不信邪,連續翻了四個茶杯,都是如此,代理教皇不明所以的問:“你到底喝哪個?”

    玩刮刮樂呢?

    只剩下最中央的杯子了,老鷹訕笑了下:“我在謝爾諾閥時聽說名貴的茶具杯壁內側的花紋各不相同,所以有些好奇陸浮神官的茶具是不是也有花紋罷了!

    話畢,他拿起了最后一個杯子,依然什么都沒有。

    不是,真沒喝茶嗎?

    老鷹驚訝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提起茶壺,過輕的重量又給了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老鷹揭開蓋子一看,茶壺里落了一層灰,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陸浮掩唇笑了笑:“我平時沒有喝茶的習慣,您要是渴,我叫人現在去給您燒一壺!

    “不用了!崩销椫x絕了他的好意,快步走到窗前。

    今夜的星星比以往更亮,一抬頭便清晰可見,老鷹摸了摸窗臺,侍者每天擦拭,窗臺上沒有灰塵也沒有鞋印。

    基思雙手環臂,語氣不善的問:“老鷹,你發現什么了嗎?”

    搖搖頭作為回答,Alpha在外間走了一圈,沒有什么實際發現,他沉吟了片刻,走近了內室。

    入目是一張垂著紗幔的大床,老鷹拉住紗幔的一腳,猛地向上一掀,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條略顯凌亂的被子。

    老鷹狐疑的瞇眼,轉頭請示:“陸浮神官,我可以摸您的被子嗎?”

    少年有些不悅,但還是同意了。

    老鷹的目的并不是掀被子,而是確認溫度。

    被單下方入手微涼,不像是不久前有人躺過的溫度,這只能說明陸浮其實根本沒有睡覺,他剛才至少有二十分鐘的時間都不在床上。

    他在做什么?

    恰在此時,陸浮走了過來,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床上有些亂!

    他說著扯了扯被子,將扭曲的形狀拉正,不經意間小指從老鷹的手背擦過。

    老鷹瞳孔驟縮,“唰”的抽回手。

    陸浮的體溫怎么這么低?

    如果陸浮天生體溫低,那剛才的發現就廢了,老鷹咬咬牙,抬手握住了陸浮的腕,這里原本是被袍子遮住的部位,理論上不該像裸露在外的手一樣涼。

    然而,老鷹又一次失望了。

    陸浮的膚色像是融化的霜雪,體溫也像,他似乎被老鷹的行為驚到了,眉頭撇成了八字。

    這個動作看起來沒什么,但老鷹和陸浮一個表情嚴肅,一個面露惶色,瞬間就變了味。

    像是一個沒有墻的壁咚。

    基思怒斥:“老鷹,你在做什么?”

    所有神官都將身心奉獻給神明,終身侍奉神,老鷹的行為惡劣程度不亞于刨了教皇的祖墳。

    在神殿,私通者當處以火刑。

    老鷹松開手,瞥了眼基思:“這么大驚小怪干什么,我什么也沒干。”

    陸浮收回手,后退一步站到代理教皇身后,膽怯的問:“還有什么地方要查嗎?”

    代理教皇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瞪了眼Alpha:“老鷹,你到現在什么也沒查出來,還冒犯了神官,要是今晚找不到主教,你就給我滾回謝爾諾!”

    【018:他怎么突然硬氣起來了?】

    【陸浮:因為主教失蹤了!

    打狗看主人,041不在,代理教皇最大,他當然硬氣了,現在不硬,等041找到了,他就沒機會硬了。

    “別著急,代理教皇大人,”老鷹雙眸直勾勾的盯著躲在他身后的陸浮:“還有地方沒查呢。”

    陸浮緊緊握住代理教皇的手,眼尾的紅暈擴大了些,似吐出的蛇信子一般。

    他突然抬起眼皮,同老鷹對視了一眼,老鷹以為他會驚慌的避開,沒想到少年對他視若無物。

    陸浮的目光極輕的從他身上掠過,沒有半點停頓,很快重新垂下眼,似乎那一瞬間的對視只是老鷹的幻覺。

    哈?

    這家伙…為什么這么讓人心氣不順?

    老鷹是謝爾諾派家族派來的,能力并不差,但他此時也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每一個看似可疑的點都被排除后,他的懷疑就成了唯一的笑柄。

    他收回視線,彎下腰掃了眼床底,確認沒人后走向了內室最有可能藏人的家具——衣柜。

    【018:要來了要來了!】

    【陸。阂懒艘懒耍 

    衣柜內,游冬和亞奇緊張的靠在一起。

    “怎么辦,你先出去還是我先出去?”

    游冬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亞奇余光瞟到了地上的041,他好像動了一下。

    不是,他真的動力!

    亞奇拉了拉游冬的袖子,“主教大人好像醒了!

    “醒了?”游冬訝然,“他不是昏迷半個多月了嗎?”

    “不知道,可能陸浮這里的風水養人吧,舍不得讓主教大人在昏迷中玉減香消!

    游冬扯了扯唇:“不會用成語可以不用!

    他算是知道陸浮為什么張嘴雞兔同籠閉嘴雞鳴狗叫了,原來都是亞奇教的。

    041確實醒了。

    幻境中的時間流速與現實不同,他在深海中與海怪搏殺了一天一夜,驟然脫離,腦子還沒適應,眼睛在眼眶中茫然了轉了轉。

    幻境結束了?

    可他怎么會看到游冬和亞奇?

    這是新的幻境嗎?

    041再一低頭,發現他的外袍被脫了掛在柜門邊作為遮擋,外人如果拉開衣柜,第一眼只能看見一件攤開垂下的白布。

    “主教大人,您終于醒了。”亞奇將041扶起來,三言兩語解釋了情況。

    041聽得一愣一愣的,老鷹現在隔著門板站在柜子外,要抓他?

    還沒等他想明白,柜門突然沒人打開了,身后傳來一股力,041一個沒站穩,被游冬從白布后方推了出去。

    “呃——!”

    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氣音,眼前突然明亮了起來,短短兩秒的時間,041已經出柜了。

    “啪!

    柜門在身后合上,041和老鷹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么。

    在老鷹的視角,他信心滿滿的拉開柜門,里面突然冒出一個男人,他還沒指著對方大喊“找到了”就被041的臉嚇了一跳。

    好消息,找到主教了。

    壞消息,醒著的。

    “主教大人,您怎么醒了?”這是老鷹。

    “主教大人,您醒了!”這是基思。

    連處于不同派系的基思都比老鷹聽起來驚喜,看到主教醒著,老鷹反倒情緒不對勁,代理教皇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門外的神官和侍者們也愕然的扒著門板,不敢相信主教居然真的在陸浮房間里。

    “難道是真的是陸浮神官…”

    “不可能,主教大人已經蘇醒了,會不會是誤會?”

    代理教皇清了清嗓子問:“斯萊德,你怎么會在陸浮神官的衣柜里?”

    【018:是啊,為什么呢?】

    因為他善。

    041像個昏迷許久的人一樣,疑惑的看了眼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陸浮。

    他微微欠身,擰眉道:“我也沒想到,這里居然是這位神官的衣柜,我在昏迷中聽到了神的指引,神將我從迷障中喚醒,我在尋找指引的過程中無意間闖入了這里。”

    “神?”

    基思下意識質疑:“神怎么會讓您來…”

    代理教皇舉著權杖敲了敲地面,打斷了基思的疑問:“既然是神的旨意,便不容置疑!

    基思訕訕的閉上了嘴。

    陸浮站在代理教皇身后,忍不住譏誚的彎唇,膽怯的氣質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刀尖般危險的銳氣。

    041還和小時候一樣,做了壞事就把鍋扣到神的頭上,當年他傷害079時也是如此。

    這副模樣被老鷹無意間看到了,他怔了怔,表情驟變:“主教大人,陸浮神官…”

    “住嘴!”041不悅的看著他:“深夜吵嚷,你當這里是謝爾諾嗎?能讓你隨意放肆!”

    041很少生氣,以往即使被人指著鼻子罵他都能和和氣氣的一笑而過,然后背地里給對方使絆子,代理教皇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情緒如此外露。

    神的指引嗎?

    代理教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041身后的衣柜,那里面有什么?

    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亞奇和游冬緊張的等了又等,終于等到041以頭暈為由離開,陸浮將代理教皇送走,人群散去,房間里重歸靜謐。

    “出來吧,兩位!标懜±_柜門笑著說。

    游冬和亞奇一左一右繞過白布走了出來,游冬緊張了許久,一直在咽口水,此時口干舌燥。

    他拿起空茶壺晃了晃,不抱期望的說:“偉大仁慈的神啊,請賜予我一杯水吧!

    神當然聽不到他的聲音,但陸浮能聽到。

    他轉身從被子下方找出小銀杯,從桌面上推了過去,杯子底部涌出汩汩圣水,很快將銀杯填滿。

    陸浮單手托腮笑道:“喝吧!

    有之前瀕死的經歷,游冬哪里敢隨便喝圣水,微笑著婉拒了,反倒是亞奇,他拿起杯子看了眼,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出乎游冬預料,亞奇喝完之后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良反應。

    他神色復雜的放下銀杯,向陸浮告別,離開前,亞奇忍不住又勸了一句:“不要以人類之軀愛神!

    神的一個注目都是人類所不能承受的。

    主教蘇醒的消息振奮人心,很快就傳到了季生和卡勒的耳朵里。

    卡勒正被傅以榕委以重任,即將替傅以榕前往議會作為裁判參與本次大選。

    傅以榕為什么不去?因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去了怕搶走議員們的風頭,當然,以上是傅以榕自己給出的解釋。

    實際情況是,傅以榕有一場私人會面。

    昏暗的房間中,Alpha卡擦卡擦解決掉了一個甜甜圈,剛拿起手邊的巧克力,面前的屏幕驟然亮起。

    一張病態的臉出現在屏幕中央。

    黑發、棕瞳、唇色不健康的泛著青色,略長的黑指甲緊張的摳著桌面,牙齒因恐懼上下碰撞,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這是一名常年處于亞健康狀態的雌蟲,他的發根處已經有了些灰白色,眼尾上方有各一個金色的圓點。

    第三親王,威廉·坦。

    “傅以榕…”威廉念著他的名字,蟲瞳深處涌起懼怕,“你又想要做什么?”

    平心而論,除了第一次見面外,傅以榕并沒有對威廉動過手,但第一次被折斷脊骨的痛楚已經深深烙進威廉的大腦皮層,以至于他每次看到傅以榕的臉都會呼吸困難。

    “別緊張啊,親王閣下,我只是想和你敘敘舊而已!

    傅以榕控制著自己的轉椅轉了兩圈,重新面對屏幕,笑道:“聽說阿蘭德殿下被蟲皇陛下召回了,你可怎么辦啊,我的老朋友,阿蘭德比你有民望多了吧?”

    威廉緊張的捏著手指,垂眸道:“無所謂,我又不想當蟲皇!

    傅以榕嗤笑:“我聽說蟲皇陛下當年登基后為了防止謀反,把兄弟們都殺光了,不知道阿蘭德殿下有沒有學到蟲皇陛下的魄力!

    威廉臉色一白,但還是自我安慰般說道:“不會的,阿蘭德和我關系還不錯!

    是嗎?

    傅以榕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看得威廉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哪里不知道傅以榕的意思,但威廉有心無力。

    他總不能拖著病體去和阿蘭德競爭吧?

    威廉的毒很好用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到阿蘭德身上是另一回事,阿蘭德常年住在宮中,飲食都有專蟲伺候,想要對他下手難如登天。

    傅以榕眼珠轉了轉,又問:“阿蘭德殿下這次回去,有沒有什么異常?”

    威廉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帶了幾個人類回來,其中一個人類身上有股非常濃郁的死氣!

    “死氣?”

    “嗯。”威廉的手指被捏的嘎吱作響,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被Alpha卓越的五感成功捕捉。

    “和蟲皇陛下身上的味道一樣。”

    傅以榕和威廉認識很多年,從他的嘴里知道過不少情報。

    比如蟲皇陛下雖然將所有與神有關的東西都銷毀了,極端的排斥神的存在,但威廉卻總是能從蟲皇陛下身上聞到圣水的氣味。

    又比如,威廉發現蟲皇陛下厚重的外袍下近乎發黑的紋路,像是一只巨型蜘蛛一樣趴伏在蟲皇的心口。

    威廉幾乎可以肯定,蟲皇和神之間一定有外蟲不曾知曉的秘密,得知這一切的傅以榕給了他答案。

    “蟲皇對神許愿了唄,不然呢?”

    吊兒郎當的Alpha當時信誓旦旦的說:“要么這個愿望很難實現,要么他出于貪婪許了很多愿望,不然不至于受到這么多神賜。”

    威廉起初不信,畢竟蟲皇對于神這個字避諱莫深。

    但時間了,疑點越來越多,他不得不信了。

    蟲皇陛下身上的死氣一天比一天重,只有偶爾圣水的味道會蓋過死氣,但用不了幾天又恢復了。

    如今,阿蘭德帶回來了一名死氣比蟲皇還要深的人類。

    傅以榕驚嘆一聲:“比蟲皇死氣還深?”

    蟲皇幾百年積累下來的神賜居然輸了,傅以榕嘖嘖稱奇,“那個人類長什么樣,有沒有什么特征?”

    威廉簡單描述了一下:“他大部分時候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戴著手套,打扮的像個黑色的木乃伊,摘掉斗篷后長得人模人樣的,脖子上有一條猙獰的縫合線,還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聽起來怎么怪耳熟的呢?

    傅以榕正想著,終端突然震了一下,是卡勒給他發消息,傅以榕僅僅是瞟了一眼,捕捉到了兩個熟悉的字眼:灰鴉。

    再定睛一看,卡勒發的消息是:成家派黑鱗星調查的人有結果了,是灰鴉星盜團搶了齊家的星艦帶走了陸浮。

    哦,灰鴉啊。

    嗯?

    灰鴉——!

    第72章 是的,我是臥底

    昨晚的烏龍過去后, 陸浮的名字和主教幾乎綁定在了一起,他的派系也在神侍的討論聲中來回橫跳。

    代理教皇派?可他和主教深夜會面, 公然出柜,亞奇神官對他態度和善。

    主教派?可他是代理教皇一手提拔上來的,老鷹也視他為最大的威脅。

    中立派?不倒翁也不帶這么玩的。

    多次聽到這樣的討論聲,陸浮終于表明了立場。

    “我是神的信徒,自然只站在神的身后!

    年輕的新神官陰冷的看著眾人,“神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侍者們紛紛低頭,面露慚色, 正如陸浮神官所說, 代理教皇與主教都是神的信徒, 是他們狹隘了。

    【018:但是神選擇了你。】

    這些人要是知道陸浮在暗戳戳給自己拉票,恐怕要濾鏡破碎, 甚至暗自猜測, 神的選擇一定正確嗎?

    當然,說出這種話的人會被扣上異教徒的帽子扔上火刑架。

    【陸。喝绻夷茏尳掏⒅鼗貦鄤莸捻敹, 我就是正確本身!

    041蘇醒后,代理教皇一天比一天緊張了, 每天禱告前,代理教皇都會拉著陸浮的手說:“066,你要爭氣啊066, 咱們不能輸!

    陸浮安撫的拍拍他的肩:“我不會輸的, 代理教皇大人, 您放心吧!

    人稱代詞要確認清楚。

    代理教皇還是不安心, 自從斯萊德醒來后, 這些天斯萊德一直待在自己的寢室里修養。

    陸浮和斯萊德之間暫時處于王不見王的狀態,但這樣的僵持很快會被打破。

    因為, 每半年一次的信仰檢測大會要開始了。

    “什么信仰檢測大會?”陸浮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疑惑的問。

    “你知道的,”代理教皇嘆了口氣說:“我們現在在塞拉法帝國屬于非法組織,軍部一直都在追查我們的下落,為了防止混進臥底,每半年,我們會組織一場互相指認的會議。”

    “你認為誰有問題,就把誰的名字寫在紙上,投進箱子里,接下來由基思唱票,票數最高者將被送上火刑架!

    啊?

    陸浮眨了眨眼,傅以榕沒跟他說過還有這一茬啊!

    代理教皇又道:“之前我們抓到過一個軍部派來的臥底,你不知道,他居然在教廷內潛伏了一年,一年!”

    “這么久?”陸浮有些訝異。

    看來他們不擅長尋找臥底。

    陸浮剛松了口氣,就聽到代理教皇扼腕嘆息:“是啊,他一直謹小慎微,像個透明人,我們投票的時候根本沒想起來他,就讓他躲了這么久。”

    哈哈。

    是誰加入教廷第二天就直升神官,是誰的衣柜被主教鉆過還說其中有神的指引,是誰高調的無人不知成為私下的議論對象?

    是我啊。

    那么,臥底是誰呢?

    也是我。

    【018:這個車你好像真的要翻了!

    【陸。翰灰,總之先找時光機。】

    恐怕傅以榕也沒想到有人做臥底能做到這種明星出街的地步,整個教廷最近最受關注的就是陸浮了。

    即使心中不安,當代理教皇帶他去禱告廳進行每日一次的禱告時,陸浮又一次尊重了自己的身體需求——打瞌睡。

    【018:你這個年紀怎么睡的著的?】

    【陸。簞e吵,我在思考脫身的對策!

    思考著思考著,他又閉上了眼。

    諾加跟著阿蘭德抵達蟲族后,第一時間給他報了信。

    震動的終端驚醒了陸浮,睜開朦朧的眼,少年掃了眼左右的幾位神官,很好,大家都困得睜不開眼。

    陸浮輕手輕腳的拿出終端,跳過前面一大堆寒暄的廢話,直接挑出了重點。

    首先,和阿蘭德一起去蟲族的有諾加、灰鴉、奎克·羅、紅衣主教。

    其次,諾加發現紅衣主教對于蟲族的熟悉程度遠超想象,他甚至直接點出了蟲皇深受污染的事。

    最后,阿蘭德猜測,蟲皇離死不遠了,極有可能在臨死前在拉一坨大的。

    神發現了除了代理教皇外唯一清醒的信徒,愉快的夸獎了他。

    【信徒,你的虔誠讓我感動。】

    陸浮也配合的假笑了一下。

    他在心中詢問:“伊弗爾,蟲皇陛下也是您的信徒嗎?”

    【他?】

    神似乎嗤笑了聲,語氣中充斥著輕蔑。

    【他的軀殼已經腐朽,唯一還能吃的就是半衰的靈魂了,味道像腌了水泥的咸魚般惡臭!

    謝謝你的描述,讓我食欲大減。

    “您打算什么時候吃了他?”

    神靜默了一會兒,陸浮感受到有一股發麻的感覺從鎖骨向下延伸,目標直指心臟。

    神在審視他。

    陸浮一動不動,低著頭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許久,這股感覺終于消退了。

    【我不會吃他!

    【為了留住自己難以下咽的靈魂,他將會為我送上更加美味的食物。】

    陸浮眼神一凜,他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祭品。

    神回答了他的問題后,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或許祂找到了新的樂子,或許祂不愿意繼續說下去。

    陸浮垂著眼,在終端上緩緩敲下了幾個字。

    【fufu:殺了蟲皇!

    閉上眼,陸浮再次陷入了睡夢當中,018似乎在他耳邊叫喊著什么,陸浮沒有去聽。

    禱告結束后,陸浮被代理教皇扶了起來,諾加也給出了回應。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你所愿!

    **

    首都星

    傅以榕和威廉親王之間來往并不密切,但每次聯系,必然都是出了大事。

    如今塞拉法帝國的局勢變動威廉也有所耳聞,都說趁他病要他命,前幾天蟲皇陛下將阿蘭德召回就是暗示。

    威廉有些擔憂的想,如果再次開戰,蟲族恐怕討不了好。

    第二親王的心理陰影并沒有隨著成家主的去世而消失,他依然拒絕會見外蟲,連與他血系相連的西蒙都吃了個閉門羹。

    第一親王死在了上一次的戰爭中,蟲族如今青黃不接,新起之秀們還太年輕,作戰經驗不夠豐富,讓西蒙對付同齡人當然是易如反掌,但對上傅以榕,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更何況,威廉想起阿蘭德帶回來的那幾名人類,就覺得心中發緊。

    古怪。

    威廉只能用這個詞形容他們。

    常年裹著斗篷的男人自稱畏懼陽光,可和他同行的紅發Alpha卻戴著繡有太陽圖案的眼罩,和他們相比,最為年長的中年男性更是重量級,他整日里面對東方而跪,從早跪到晚,嘴里還念念有詞。

    威廉問過阿蘭德,得到了侄子陰冷的眼神,他那傲慢的侄子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蟲皇陛下的寢宮方向,最后兩指并攏,在自己的唇上劃拉了一下。

    蟲皇陛下禁止言明。

    “三叔,有些事情你憋在心里就好。”阿蘭德好意提醒道。

    威廉知道自己不該問下去,但他的危險感知逼迫他必須問,只有知道究竟是什么讓他感到危險,他才能安心。

    阿蘭德也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三叔這么死心眼。

    他攪了攪茶匙,注視著水面上掀起的漩渦,低聲道:“我在人族的那段時間,知道了一些事,做了一些夢。”

    威廉一愣:“夢?”

    蟲族是很少做夢的,他們的身體構造向著能夠在惡劣環境中更好的生存這一方向進化,夢境是多余且沒必要的東西。

    反常往往意味著危機。

    威廉緊張起來:“什么夢?阿蘭德,你知道了什么?”

    “三叔,你問了我也沒辦法告訴你,”阿蘭德抽出被威廉抓住的手,無奈的說:“蟲皇陛下禁止我們提到那個字眼!

    就是因為阿蘭德的這句話,威廉開始留意起了人族的消息,等了沒幾天,傅以榕果然找上了他。

    對于危險的敏銳感知是蛛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威廉的直覺曾讓他無數次從死亡的鐮刀下存活,等傅以榕看完短信,他緩緩開口:“蟲皇陛下有意毀約。”

    當一方不再遵守,停戰協議就是廢紙。

    這個消息可比灰鴉劫獄勁爆多了。

    傅以榕收起中斷,似笑非笑的扭了扭脖子:“你就這么告訴我了?這算是叛國罪吧?”

    威廉垂下眼,語氣平靜:“如果放任開戰,看著那些有大好未來的孩子們變成一灘肉泥,那才叫叛國。”

    說著,威廉的表情有些悲涼,“蟲皇陛下已經老了,他不能帶領蟲族走向輝煌,我更不能看著他將蟲族推進深淵。”

    “嘖,”傅以榕摸了摸臉,提議道:“不如這樣,你謀權篡位,弄死蟲皇,自己上位,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派人給你抓條魚塞張紙條扔進皇宮里。”

    威廉習慣了傅以榕說話沒規矩,也不覺得驚訝,只是搖搖頭:“阿蘭德一拳能打三個我!

    這是實話,但聽起來確實有些可笑。

    威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毒液,他甚至可以夸耀自己的毒液在整個蟲族都是數一數二的可怖,但那有什么用,蟲皇身邊的侍者們又不是死的。

    “算了,”雌蟲嘆了口氣:“我再想想法子吧,說不定蟲皇陛下過幾天就改變主意了。”

    傅以榕聳肩:“要不然先解決我的事怎么樣?”

    威廉這才想起來最初是傅以榕有事找他,不是來聽他抱怨的。

    雌蟲輕咳了一聲問:“你遇到什么麻煩了?”

    傅以榕動了動唇,無聲的做了個口型:神。

    威廉屏氣凝神,臉往屏幕上湊近了點,心跳不自覺的開始加快,“發生什么事了?”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身邊有個教廷安插的臥底,”傅以榕眼神閃了閃:“這還是齊列給我查出來的。”

    威廉回憶了一下:“我記得你說他叫卡勒,對吧?”

    “是他,前段時間,齊列給我塞了個人,一個年輕漂亮的Beta,要不是我知道齊列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我都要以為那是他的金絲雀了!

    傅以榕語氣微沉:“挺聰明的孩子,交代給他的任務也認真做了,但是,我發現——”

    Alpha咬了口甜甜圈,繼續說:“卡勒很關注他!

    就是從卡勒的言行舉止中品出了不對勁,傅以榕才暫時停止了和陸浮的終端交流,即使陸浮成功越獄,他也始終沒有發去問候。

    陸浮現在在哪,他和灰鴉有什么關系,卡勒為什么那么關注他,傅以榕一個都沒有問。

    他等著陸浮什么時候主動聯系他,可惜,傅以榕失望了,距離陸浮越獄已經過去了五天了,列表里像躺了具尸體一樣毫無動靜。

    “會不會是他出事了?”威廉猜測道。

    “雖然他越獄了,但是你所說的那個帶他離開的星盜說不定并不是他的同伙,陸浮或許遭遇了無妄之災。”

    好心的親王試圖替陸浮說話:“卡勒的關注不一定就代表他和教廷有關,你不是說他長得很不錯嗎?卡勒說不定只是對他有好感!

    傅以榕擺擺手:“這你就不知道了,卡勒是A同,他親口對我承認過!

    威廉默默閉上了嘴,蟲族是保留大量野性的種族,刻在基因里的繁殖本能導致他們永遠不會出現雌同、雄同之類的取向。

    人類真可怕,威廉不止一次這么想,能夠靠自身意志擺脫基因本能,這樣的種族無論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傅以榕懷疑陸浮當然不只是這一個點,他又說:“帶他離開的星盜,你也認識。”

    “我?”威廉一愣:“我怎么會認識人類星盜?”

    “不對,”威廉腦子一轉,又道:“我認識的人類星盜只有你,你當初把我賣去黑市…”

    “停,”傅以榕緊急比了個手勢打斷威廉:“當年的事就不提了,總之,帶陸浮離開的星盜叫做灰鴉,就是你說一身死氣的那個!

    這就是最可疑的點。

    灰鴉人在蟲族,陸浮卻不在,他們中途分開了,那么,陸浮去了哪?

    威廉也明白過來了,他突然感到背后發毛:“齊列怎么會把和教廷有關的人推薦給你?”

    威廉對齊列是有些了解的,門閥當年得罪教廷得罪的太狠,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教廷卷土重來。

    “簡單,齊列不知道唄!

    傅以榕翹著二郎腿說:“或者,他知道,但他不認為陸浮會幫著教廷。”

    這就是另一個可疑的點。

    陸浮真的對教廷沒有歸屬感,還是陸浮騙過了齊列?這些傅以榕說不準,他也沒打算問齊列。

    老狐貍能把每句話都變成反問句。

    “你找我,我也幫不了你,”威廉道:“這是你們人族的事。”

    “你當然幫得了我,”傅以榕坐直了身體,雙手交疊支著下巴:“親王閣下,你知道奎克·羅嗎?”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了。

    威廉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指甲在桌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指縫中都滲出了血絲,心臟像被電鉆“呲啦啦”鉆出了一個用以串線的空洞。

    他怎么可能忘記這個名字。

    奎克·羅在他身上施加的痛苦勝過一切。

    “他、他怎么了?”威廉顫著聲問。

    “三年前,奎克·羅受到蟲族通緝,不得不逃往五等星,在塞布星生活一年后,他混在星盜的貨物中偷渡到了首都星,在機緣巧合之下混進了齊家,成為齊之裕的私人醫生,巧的是,陸浮的故鄉也是塞布星!

    “前幾天,齊列告訴我,奎克·羅不見了,他失蹤的時間正好是阿蘭德殿下回蟲族的那天!

    威廉攥緊了手,掌心泌出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汗,他啞著嗓子問:“你是說,奎克被阿蘭德帶走了嗎?”

    “這只是我的猜測,”傅以榕攤了攤手:“說不定他只是再次逃跑了而已!

    “不,他一定是回來了,”威廉咬牙道:“他一定、一定在阿蘭德的府邸中。”

    傅以榕笑了,“我記得,他的罪名是謀害第三親王,你去把他找出來,然后替我問問嘛關于陸浮的事,怎么樣?”

    謀害,這個詞用得有些輕了。

    他欠威廉半條命。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會竭盡全力替你審問他的。”雌蟲終于露出了通訊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即使他的蟲瞳已經被黑色吞沒。

    話落,他掛斷了通訊。

    洶涌的惡意在心中積聚,威廉在腦內將奎克·羅送上了審判臺,劇烈起伏的心跳在耳邊轟鳴。

    恰在此時,異變突生。

    侍者站在簾子外,輕聲說:“親王閣下,陛下召您前去!

    一句話把威廉澆得透心涼。

    他沉默著站起身,坐上了前往皇宮的車,各種各樣負面的思緒侵襲,蟲皇陛下不會無緣無故召見他,近期只有一件要事值得討論。

    要不要開戰。

    威廉走進議事廳時,其他蟲都已經落座了,在他的正對面就是阿蘭德。

    黑發雌蟲擰著眉,單手托腮,神情有些不悅,西蒙站在他的身后,注意到威廉的視線,對他點頭致意。

    威廉回以一笑。

    帝國八大血系的首領、阿蘭德、政務官、以及,第二親王弗洛!B他都來了。

    威廉全身一陣陣的冒著涼氣,手腳變得像金屬一樣冷而僵硬,把足不出戶的弗洛希叫出來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約莫兩分鐘后,一名佝僂著腰的蟲侍扶著蟲皇走了進來。

    蟲皇陛下的蒼老肉眼可見,他像是被吸干了生氣,臉色發灰,但野心從未離開那雙渾濁的蟲瞳,大有直接燒毀這具破敗的身體之勢。

    威廉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蟲皇根本沒打算和他們商討。

    獨裁的蟲皇將開戰的消息當成了既定的命令,直接傳達了下去。

    蟲皇疲憊的閉上了眼,說:“一個月之后,直接突擊乙埃星,所有蟲即刻進入備戰狀態。”

    座位上的蟲族們紛紛變了臉色,阿蘭德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西蒙和他對視一眼,雙雙抿起了唇。

    開戰不是小事,籌備起來至少還要三個多月,蟲皇為什么這么著急。

    “陛下…”威廉焦急的站起身,但他什么都沒能說得出來,蟲皇就已經擺擺手讓他坐下了。

    威廉不死心,蟲皇身側的侍者擔憂的看著他,對他搖了搖頭。

    忤逆蟲皇者十死無生,這并不是夸張。

    威廉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掃了眼雖然面露難色卻遲遲沒有開口的眾蟲,他沉默著坐了回去。

    事情宣布完畢,蟲們一個個走了出去,阿蘭德輕嘲道:“看來陛下的壽命不多了!

    急著臨死前再做件大事嗎?

    西蒙回頭看了眼威廉,笑道:“威廉親王似乎很反對這件事!

    “他當然反對,停戰才五年,我們還沒修養過來,人族也沒有放松緊惕,現在突襲…哼。”

    阿蘭德沒說完,但所有蟲都知道這場突襲的結局。

    宮殿的大門緩緩閉合,議事廳中的光線暗了下去,年邁的蟲皇轉身走到墻邊,抓住作為裝飾的異獸王頭骨,向下一拉。

    室內發出低低的悶響,地面上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一條長長的臺階通向幽深的地下室。

    蟲皇看了眼身側的蟲侍,吩咐道:“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維爾!

    維爾追隨他兩百多年,是蟲皇少年時期就生死與共的心腹,他低眉順眼的說:“謹遵您的吩咐,陛下!

    蟲皇點點頭,獨自走了下去,地下室建的很深,約莫在地下三百米處,當年負責修建的工程師已經全部被秘密處死,可以說,除了蟲皇,只有維爾知道這里。

    瑩白的神像在漆黑的地下室中幽幽的發著光,當蟲皇走近時,那股白光似乎更加明顯了。

    詭譎不詳。

    蟲皇緩緩彎下腰,雙手交握舉起,袖子滑落,露出了被污染侵蝕的雙臂。

    “神啊,如您所愿!

    神要他挑起戰爭,蟲皇便挑起,這場戰爭中死去的人與蟲都將被貪婪的神吃干抹盡。

    這是蟲皇獻上的祭品。

    神看到了他的誠心,也滿意的給予回應。

    【信徒,開戰的那天,我會賜予你永生。】

    地面

    阿蘭德不贊同蟲皇的做法,但他不會像威廉一樣當眾下蟲皇的面子,等確認所有蟲都離開皇宮后,他又折返了。

    維爾守在門口,為難的說:“殿下,陛下暫時有要事處理,不便見您!

    阿蘭德笑道:“我可以等。”

    維爾嘆了口氣:“如果您是想說關于開戰的事,那還是請回吧。”

    阿蘭德挑眉:“維爾,你難道要看著蟲皇陛下做出錯誤的決定嗎?”

    維爾搖搖頭,“我追隨蟲皇陛下這么多年,我知道一個真正愛戴著陛下的臣子該做什么。”

    “您請回吧!

    此時的阿蘭德還不知道維爾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盤算著過段時間再來勸說蟲皇。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幾天后,一個驚天噩耗傳進了每一個蟲的耳朵。

    蟲皇暴斃了!

    合格的臣子會權利阻止陛下做出毀掉自己前半生基業的事,維爾要蟲皇死在功績累累的時期。

    如此,便只有懷念,而無謾罵。

    蟲皇的死有疑點,但在所有蟲的默認下,他們不約而同的忽視了其中的問題。

    蟲族早該換一位年輕理智的首領了。

    深夜,威廉親王主動找上了阿蘭德,提出了一個交易:交出奎克·羅,威廉將會主動放棄皇位之爭。

    阿蘭德怎么可能拒絕天上掉的餡餅,他將躲藏在后院的奎克·羅捆起來,打包送進了威廉的府邸。

    奎克·羅的意愿像是風中的塵屑,輕飄飄的消失了。

    順理成章的,阿蘭德在不觸碰血腥,不造成屠戮的情況下繼位,這是蟲族千年來都不曾有過的奇跡。

    他的繼位將被書寫在史冊上,最為正面案例。

    維爾也在自刎前告訴了阿蘭德蟲皇的秘密。

    站在地下室里,阿蘭德仰面凝視著神像空白的面孔,冷笑一聲:“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仰視!

    “轟!”

    權杖一揮,神像四分五裂,飛濺的石塊砸了一地,瑩白的光會消失了,地下室被黑暗吞噬。

    遠在首都星的《神經》中緩緩浮現了一行字:第七任蟲皇犯下傲慢之罪。

    罪名其一,不敬神。

    外界鬧得轟轟烈烈,陸浮的日子卻過得按部就班,晚上沒有041的打擾,陸浮的睡眠質量提高了不少。

    不知不覺,距離信仰檢測大會只有三天了。

    陸浮終于想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臥底身份,從聯系列表里扒拉出了已經積灰的傅以榕。

    【fufu:呼叫大大怪將軍,小小怪下士要死啦!】

    終于得到了陸浮的消息時,傅以榕正在和齊列討論陸浮究竟是不是教廷的人,他和卡勒互相認不認識。

    齊列平靜的說:“我不清楚陸浮和教廷有這么關系,你要是懷疑,自己查去!

    “別這么絕情啊,我好歹替你做了不少臟事,”傅以榕笑吟吟的說:“你舉薦陸浮之前不可能沒查過他的底細吧?”

    齊列不想透露他派去的人都失蹤了,只道:“我沒查到他和教廷有牽扯!

    傅以榕笑容收了收,齊列都沒查到,那可就有意思了。

    要么陸浮藏的十分隱蔽,要么陸浮真的和教廷無關,五五開的幾率,選錯了卻非同小可。

    “嗡——”

    終端震動,傅以榕給陸浮設置的專屬鈴聲響了起來,動感的音響在室內回蕩,其中穿插著幾聲怪叫。

    “yo!yo!yooooo!”

    齊列眉頭一跳,“誰的消息?”

    傅以榕關掉聲音,舉著終端遞過去:“陸浮,他終于來消息了。”

    【哇咔咔大魔王:你在哪?發生什么了?誰要殺你?為什么這些天一直沒有消息?】

    嗯?

    陸浮點開傅以榕的頭像看了眼,沒錯啊,這是傅以榕,怎么說話門閥里門閥氣的?

    傅以榕咋了咋舌,“你就這么問,是不是太直白了?他都喊你大大怪將軍了,你回一句小小怪下士呀!

    齊列斜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會說冷笑話的人嗎?”

    你不像,你侄子像。

    傅以榕拿過終端,補了一句消息。

    【哇咔咔大魔王:小小怪下士,匯報軍情!】

    對嘛,這個味才對。

    陸浮暫時將傅以榕被綁架了的猜測從腦海中踢了出去。

    【fufu:報告大大怪將軍,我已經成功混進教廷內部,三天后將會進行信仰檢測大會,請求支援!】

    傅以榕知道信仰檢測大會,軍部在里面折了不少人。

    【哇咔咔大魔王:不用擔心,小小怪下士,只要你別太高調,他們不會投你的!

    齊列冷笑:“你覺得陸浮是低調的人嗎?”

    “他都當臥底了,不能和在學校里比,”傅以榕聳肩:“誰家臥底不把自己藏深點?”

    片刻后,他們得到了陸浮的回復。

    【fufu:大大怪將軍,請問您有派其他臥底嗎?】

    傅以榕立刻警惕起來,陸浮怎么突然問這個,難道他真的是教廷的人?

    【哇咔咔大魔王:有是有,但我不能透露他的信息!

    【fufu:沒事,您問問他知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行!

    什么意思?

    齊列雙手抱臂,瞥了眼垂眸思索的傅以榕,“他讓你問你就問,問完就知道原因了!

    這是齊列的經驗之談。

    傅以榕想了想,接受了齊列的建議,除了陸浮外,另一名臥底已經潛入教廷四年多了,至今沒有被發現,是整個軍部潛伏時間最長的臥底。

    【哇咔咔大魔王:對暗號,我是你的誰?】

    【不想干了:滾!

    【哇咔咔大魔王:很好,恭喜你成功對上了暗號!

    旁觀的齊列默默翻了個白眼,傅以榕和傅以榕的手下都挺神經病的。

    【不想干了:有事嗎?】

    【哇咔咔大魔王:你知道陸浮嗎?】

    看著終端的男人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人,這才放下了心。

    【不想干了:你問這個干嘛?】

    【哇咔咔大魔王:所以,答案是知道?】

    男人沉思了一會兒,心中浮起一絲憂慮,雖然不知道傅以榕從哪知道陸浮的,但傅以榕要是想對陸浮下手,那他就找錯人了。

    根據男人這些天的觀察,他確信陸浮一定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不想干了:整個教廷,沒有人不知道他。】

    傅以榕翹著二郎腿緩緩放了下來,他抬起頭和齊列對視一眼,“陸浮,好像真的要死了!

    “至少你可以暫時放下對他的懷疑了,”齊列掀了掀眼皮,唇角下壓:“他如果真的是教廷的人,可不會做這種蠢事。”

    卡勒沒能力,成天擺爛,但陸浮不同,他那么想進入軍部,得了傅以榕的任務,必然會想方設法完成。

    要是能搗毀一個教廷據點,回來后說不定能直升校級。

    教廷的據點那么多,和蝗蟲窟一樣,舍棄一個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

    如果陸浮真的是教廷的人,只要教廷配合他演一場戲,就能輕輕松松塞進一個身負重大功績的校級臥底,怎么想都劃算。

    傅以榕那邊沒了動靜,男人收起終端,輕輕呼出一口氣。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叫喊:“基思神官,您在這啊,代理教皇大人找您!

    第73章 血腥的唇吐露生銹的情話

    基思是代理教皇頗為信任的心腹, 四年來的潛伏經歷讓他對代理教皇的喜惡了如指掌,當然, 能夠得到這樣的特殊待遇是有原因的。

    四年前,基思初入教廷時也是個愣頭青,他輕信了傅以榕的建議,在代理教皇面前裝哭賣慘,說自己上有病入膏肓的爺爺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身負四十萬巨債在家待業,即使如此, 他依然愛戴神明。

    活脫脫一個無腦信徒。

    都說人設立得好, 待遇差不了, 但基思的人設確實有些過分了。

    代理教皇苦口婆心的勸他回歸家庭,教廷不差他一個人頭, 明里暗里提醒他多關心家人。

    第一個人設用力過猛, 慘遭勸退,過了一段時間, 基思換了個新人設重出江湖。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聲稱自己打工賺錢還了債, 將爺爺送進了療養院,不用操心外界,想要為教廷盡一份薄力。

    代理教皇不解的問:“你的弟妹呢?”

    基思笑吟吟的說:“送去孤兒院了。”

    代理教皇大怒, 指著基思的鼻子正要罵, 基思又連忙改口:“日托班, 他們在日托班!

    代理教皇想了想, 還是沒讓基思留下, 兩個孩子太年幼,不能沒人教導。

    基思遺憾離開, 第三次,他失魂落魄,渾身是血污和塵土的跪在了神殿門口,將外出掃雪的侍者都嚇了一跳。

    “發生什么事了?”代理教皇再一次召見了他,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面色憐憫。

    “代理教皇大人…”基思跪伏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哽咽的聲音從喉嚨里擠了出來:“我的弟妹、他們、他們…”

    代理教皇試圖將他扶起來,未果,基思壓抑著哭腔,雙肩劇烈的抖動著,豆花大的眼淚啪嗒啪嗒砸在代理教皇的鞋面上。

    “星盜,是星盜殺了他們!”

    “該死的星盜!”

    “可憐的孩子!贝斫袒逝呐乃念^,基思的情感似乎找到了宣泄之處,他抱著代理教皇的腿嚎啕大哭,哭了足足一個白天。

    “仁慈的大人,我已經無處可去,求您允許我跟隨您侍奉神吧!被茧p眼紅腫,喉嚨沙啞,代理教皇看著于心不忍。

    他嘆了口氣,同意了。

    從此,神殿多了一位名叫基思的信徒。

    僅僅如此當然不夠,為了成為代理教皇的心腹,基思學會了察言觀色,很快,他發現,代理教皇其實是個慫包。

    基思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賽道——給予代理教皇安全感。

    代理教皇想罵的人他來罵,代理教皇想趕的人他來趕,憑借著不怕得罪人的精神,短短半年,基思就成功獲得了代理教皇的青睞。

    給傅以榕做年度總結報告的時候基思格外強調了傅以榕的建議屁用沒有,自己摸索才是真。

    四個年頭過去,基思早就不是當初雄赳赳氣昂昂全身有勁的臥底了,他已經適應了在神殿的枯燥日常,每天修身養性,過著安靜穩定的養老生活。

    但是!

    傅以榕居然在這個時候找上了他,還一開口就問了陸浮的事!

    走在前往代理教皇寢殿的走廊上,基思的神色越發凝重,陸浮進入神殿才這么些天,他沒有向傅以榕提過陸浮,傅以榕是從哪里知道的?

    神殿還有其他臥底?

    是了,這幾年基思沒能接觸到太多核心秘密,軍部恐怕等不及了,多塞幾個臥底進來也正常。

    不知道是誰,居然把陸浮的消息告訴了傅以榕,基思搖搖頭,初生牛犢不怕虎,陸浮是能拿來當功勞的角色嗎?

    基思腳步一頓,扭頭看向身后長而深的走廊,兩側的落地窗蒙著一層天鵝絨的窗簾,吸盡了日光,Alpha一眼看過去是昏暗的地毯和暗紅的窗簾,令人不寒而栗。

    剛剛,是誰在看他?

    基思的視線一下下掃過,沒有發現任何能夠藏人的位置,前來喚他的侍者靜靜的站在一側,好奇的順著基思的視線看過去。

    “基思神官,您怎么了?”

    基思抬手示意他噤聲,緩步走了過去,鞋底和地毯相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巡邏般在這一截路段上反復來回,頻頻掀起窗簾,依然沒有發現人影。

    基思相信自己在軍部鍛煉出來的直覺,剛才一定有什么東西在偷看他,沉吟片刻,Alpha排除了非生命體的選項。

    鬼是不可能的,誰家鬼敢在神殿發威,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如果是人,誰會偷看他?

    基思自認為自己這幾年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最大的可能就是傅以榕新派的臥底。

    他站了太久,侍者忍不住提醒道:“基思神官,代理教皇大人在等您!

    基思只能暫時放棄尋找偷窺者,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

    一只與窗簾顏色融為一體的小甲蟲飛了起來。

    他本想趁著侍者不在時詢問傅以榕新臥底的情況,沒想到侍者居然跟了他一路。

    基思不禁懷疑的看向侍者,難道是他?

    不等基思開口,室內傳來了代理教皇的笑聲:“基思,快進來!

    基思條件反射的露出笑臉,屁顛屁顛跑了進去,“代理教皇大人,”視線觸及屋內另一個人,他的聲音一頓,“陸浮神官,您也在啊?”

    代理教皇和陸浮相對而坐,少年笑吟吟的托腮看著他:“基思神官,坐。”

    “我有事想要請教您!

    基思心下微沉,在代理教皇柔和的視線中坐了下來,他刻意的選擇了遠離陸浮而靠近代理教皇的位置,既能表明立場,又能便于脫身。

    代理教皇果然感覺到了他表忠心的行為,欣慰的笑了笑。

    基思提起茶壺,給陸浮倒了杯茶推過去,態度和善中多了些客氣:“陸浮神官,您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緊張!标懜⌒α诵,抬手將茶杯推了回去,拒絕的舉動讓和睦的氛圍瞬間凝成了冰渣。

    代理教皇察覺了不對勁,樂呵呵的笑容緩緩收了回去。

    基思掌心隱隱冒汗,他看了眼茶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又看了眼笑容滿面的陸浮,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

    距離大會還有三天、傅以榕的突發消息、疑似偷窺他的不明人士……一個要素基思可以一笑而過,這么多要素結合在一起,他就笑不下去了。

    四年,潛伏四年,總不能現在中道崩卒吧?

    捏住杯口,基思緊張的問:“您不愛喝茶嗎?”

    陸浮搖搖頭,抵在臉頰的手指按進了腮幫子,“沒有,我看人下菜。”

    【018:有點太誠實了!

    基思沒想到是這個回答,他求助的看向代理教皇,代理教皇想了想,從基思手里接過杯子,遞到了陸浮面前。

    好消息,陸浮接了,壞消息,陸浮遞給了基思:“您看著比我更需要補水,今天很熱嗎?衣領怎么濕了?”

    基思后知后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領口,入手是細密的冷汗,他勉強笑了笑:“是有點,最近天氣變化無常,陸浮神官,您也要記得好好保暖!

    代理教皇對自己的心腹還是很不錯的,插入了他們倆的對話,“好了,066,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問吧,我一會兒還要基思去籌備大會需要的物品!

    基思立刻感激涕零的看向代理教皇,代理教皇也回了他一個眼神。

    我出手,包沒事的。

    陸浮也沒有駁了代理教皇的面子,他裹著緞面的白袍,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雙臂懶洋洋的交疊在桌面上,腦袋埋在其中,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眸子。

    基思與他對視了一瞬,忽然覺得頭皮發麻,Alpha直覺在警告他趕緊離開這里。

    恐懼在男人的臉上浮現,又被鎮定壓了下去,代理教皇在這里,基思不能表現出任何心虛與不安。

    被基思的反應取悅到了,陸浮眉眼彎了彎,腦袋一偏,露出半張臉,富有血色的唇吐出蛇信子:“您,進入神殿多久了?”

    多久了?

    基思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加迅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脫口而出:“四年了!

    話音剛落,他發現陸浮笑得更明艷了,袍子在重力的影響下下滑,白皙的頸便暴露無疑,隱隱的藍色一閃而過,基思還沒看清,就被垂落的黑發擋住了。

    基思蜷了蜷手指,心跳加快,那是神賜嗎?

    陸浮這么快就得到神賜了,難道教廷真的要卷土重來?

    “四年…嗯,”陸浮閉了閉眼,似乎有些困倦,幾秒后,他又睜開眼,眸中因打哈欠而浮起濕潤的水汽,聲音黏黏糊糊的說:“基思神官,您進來之前,信仰檢測大會的唱票員是誰呢?”

    基思一愣,他看向代理教皇,卻見代理教皇已經低下了頭數地磚。

    說好的包沒事呢?你倒是出手。

    陸浮挑眉,唇角掀起一條曖昧的弧度:“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難,”基思吸了口氣說:“上一位唱票員因為徇私舞弊,被處死了!

    說是投給你認為可疑的人,實際上投給和你有過節的人,而唱票員的水就更深了,不止一次發生造假事件。

    代理教皇讓基思擔任新的唱票員,一來是方便自己改票,二來也是避免發生他不知道的舞弊。

    你愛怎么舞怎么舞,但你不能瞞著代理教皇。

    少年戲謔的問:“您每次唱票就公平公正,絲毫不弄虛作假嗎?”

    這個問題一出來,心虛的不是基思,是代理教皇。

    “基思當然公平公正,”代理教皇替他開口:“我最信任的神官就是他了!

    陸浮皺了皺鼻子,從喉嚨里發出長長的一聲“嗯”,似乎有些懷疑,他說:“這次,您要更加公正才行!

    一定要發現那個在我之前就潛伏已久的臥底。

    相信你,基思神官!

    他這話像是在暗示什么,基思撇了眼代理教皇,沒得到對方的回應,只能點頭應下。

    熬過了一劫,還有一劫。

    基思受命前去籌備大會所需要當物品,陸浮也好奇的跟了過去,沒有代理教皇在場,基思的神經更加緊繃。

    不對勁,陸浮之前可沒這么在意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究竟想做什么?

    臥底的身份一直是懸掛在基思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四年的安逸消磨了他的警惕心,Alpha只能不斷的回憶他究竟在什么時候露出了破綻。

    “基思神官,這是用來做什么的?”陸浮舉著一柄金劍問。

    這把劍顯然被長期護養,刃口鋒利,擦拭干凈的刃面映出陸浮半瞇的眸子。

    基思陡然被打斷了思緒,抿了抿唇走近,從陸浮手里接過劍:“大會開始前,要用這把劍割開代理教皇的掌心,在圣水中滴入血液,灑在祭臺上,以此求得神明見證!

    陸浮眼前一亮,神絕對不希望他這么早死去,畢竟他一死,尚未被污染的靈魂也不屬于神明,有神見證,這把能活!

    能活個Der。

    站在臺下,陸浮雙眼空洞的看著代理教皇拿出了一個冷凍血包,往圣水里擠了一點。

    凍得和冰沙一樣的血塊融不開,代理教皇甚至握著杯子晃了幾下,最后是041看不下去,主動幫忙攪開了。

    血與圣水相融,銀杯被放上最高的金臺,代理教皇同主教站在下首,并肩而立,低著頭念誦禱詞。

    陸浮扯了扯唇,第一次發現自己耳邊挺清靜的。

    怎么連神都要吃預制菜。

    你們這樣整我是神我也懶得來啊!

    周圍猛地竄起一簇簇火柱,約有五米高,熱意從四面八方襲來,陸浮有些不舒服的用袖子掩住臉。

    周邊的神官們紛紛閉上眼,雙手交握置于頭頂,火光跳動著映在他們的袍子上,將白袍染成了金紅色一般。

    教廷對太陽的崇拜與陸浮相合。

    炙熱、溫暖這樣的詞匯總是會讓陸浮感到難以壓抑的興奮,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焰,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烈火焚身而死,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這樣想著,放下袖子,陸浮向著上首走去。

    穿過佇立的神官們,少年踩著金色的臺階越走越高,瞳孔中的紫色愈發濃重,隱隱透出墨色。

    他并沒有刻意收斂動作,不少神官都下意識想要睜眼,又在最后關頭壓住了。

    儀式的任何一步都不能出現紕漏。

    隨著陸浮的逼近,代理教皇和主教感到背后發涼,但禱告過程中不能分心,他們只能暫時忍著睜眼的欲望,猜測是誰在此等場合不敬。

    沒有信息素,沒有腳步聲,陸浮像是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尸體般無聲的站在倒數第二個臺階。

    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扭斷代理教皇和主教的脖子。

    【018:你想干什么?別忘了你在臥底。 

    陸浮一如既往的選擇性無視018的叫喊,少年雙手背在身后,微微傾身,黑發垂落,像是絞脖的蛇尾,在主教的肩側輕輕晃動。

    “呼——”陸浮對著他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惡意的逗弄換來了041僵硬的身軀和緊閉的眼皮下無措滾動的眼珠。

    換了個目標,陸浮看向代理教皇,中年男人的左手依然緊握著權杖,右手握拳置于心口,他的表情中混雜著糾結,但對神的虔誠不允許他睜眼。

    想看就看吧,反正你都給神吃預制菜了。

    陸浮走到代理教皇和主教中央,跨上了最后一個臺階,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信徒們。

    所有人都閉著眼一動不動,交錯的火柱在他們的身邊發出噼里啪啦的炸響,像是一具具被剝去了焦殼的焦尸。

    垂下的腦袋像是扭斷了頸,交握高舉的雙手正適合被繩索束縛吊起。

    【018:你玩夠了就回原位吧,這里是神殿,不是塞布星,一不小心就是火刑!】

    好吵,比神也好不到哪去。

    陸浮伸了個懶腰,緩緩揚起唇,右手大力一揮。

    “當啷!”

    盛著圣水的銀杯狠狠砸落,沿著臺階越滾越遠,潑出的血水淋了一臺階,滴滴答答的下墜。

    代理教皇和主教同時驚慌的睜眼,儀式被破壞,神會降下天罰,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規則。

    “陸浮,你在做什么!”代理教皇胸膛劇烈的起伏,氣憤的兩眼發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火光繚繞,他的臉上也有股不正常的酡紅。

    041焦急的咬住下唇,這是大不敬,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抹消陸浮的罪責的。

    【018:你瘋了嗎?你怎么能這么做,瘋狂的信徒真的會燒死你的!】

    儀式結束后就是投票環節,陸浮此舉將自己直接推到了懸崖邊緣。

    基思神色凝重,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別說給傅以榕寫年度報告了,他都怕陸浮把神殿給拆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這會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嗎?

    面對眾人或驚愕或憎惡的視線,陸浮冷笑一聲:“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代理教皇大人,您在做什么?”

    “用冷凍的血包敷衍神,這就是您口口聲聲的虔誠嗎?祈禱時還握著權杖,您愛的究竟是神,還是代理教皇的名頭和那根不值錢的權杖!”

    早年,代理教皇也是用現取的血的,但是時代在進步,一次性抽的血能用好幾次,有更方便的方式為什么還要拘泥于過去?

    近幾年也沒人對此提出質疑,偏偏陸浮敢。

    被當眾下了面子,代理教皇怒火燒心,一時沒了分寸。

    他手指顫抖著指著陸浮喝道:“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陸浮,你的神官職位是我給的,要不是我…”

    話音未落,陸浮直接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把代理教皇都打懵了。

    陸浮滿眼失望的看著他,桃花眼中氤氳水汽,很快被火焰的熱意蒸發。

    少年指責的聲音似斷頭臺上落下的鍘刀,每一句話都足以將代理教皇凌遲:“您在胡說八道什么?神官職位是神賜予的,是侍奉神明的虔誠信徒,不是您用來謀權爭名的工具,代理教皇大人,您怎么能說出這種話,您難道想取代神嗎?”

    帽子一頂一頂扣上去,041眼珠一轉,也趁這個機會給了代理教皇一記重擊:“陸浮神官說的沒錯,代理教皇大人,您的言辭有謀奪神明權利之嫌。”

    下首的神官們眼神都變了,他們之中有人是主教派,有人是教皇派,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只將支持者當做神的代言人,而不是神。

    經過之前的幾次大會,能留下來的人幾乎都是極端虔誠的信徒。

    妄圖瀆神者,處極刑。

    被這么多充斥著懷疑的視線扎了一身,代理教皇突然冷靜了下來,他不是蠢人,當即認下了自己失言的過錯。

    陸浮這才點點頭:“您知錯,便不算無藥可救!

    代理教皇一口牙都要咬碎了,陸浮對他說話的口吻完全是上位者,卻還不忘用“您”,這是更大的諷刺。

    他不明白,他也沒得罪過陸浮,為什么陸浮突然和他作對?

    因為陸浮確實虔誠嗎?如果是別人,代理教皇信,但陸浮,代理教皇不信。

    會從阿塔魯星逃出去的神眷者能有多愛神?

    陸浮提起衣擺,沿著臺階下行,遍布的血水弄臟了他的鞋底,少年彎下腰撿起銀杯,這一瞬間,落下的衣角也沾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陸浮用袖口將銀杯擦拭干凈,重新走回最高的位置,緩緩抽出金劍。

    代理教皇抿了抿唇,伸出手心,冷光閃過,刀尖割破了薄薄的皮肉,血珠沿著細長的小指滾落,陸浮斂眉看著自己掌心的傷口,露出一個略帶譏誚的笑。

    代理教皇沒想到陸浮這么做,悻悻的收回手。

    按規定,應當用教皇的血主持儀式才對。

    傷口難以愈合,不斷的淌著血,銀杯中沒有一滴圣水,滿滿當當都是陸浮的血。

    腥紅的液體濃重的發黑,緩緩地在杯中蕩漾,鐵銹的氣味中混雜著神喜愛的熱意,這是陸浮親手獻上的祭品,從血管中滲透而出的信仰。

    陸浮瞇著眼,刀刃般挑起的唇似一道淋漓的傷口,他止不住的笑,惡意從中破土而出。

    難怪代理教皇要用預制血,這個金劍有問題,割開的傷口沒有任何結痂的跡象。

    “夠了,陸浮神官,”主教抬手想要勸阻:“快去包扎傷口吧!

    041一句話將重點轉移到了陸浮的傷勢,而不是他越俎代庖,以神官之職行教皇之權。

    陸浮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緩緩放下銀杯,他轉身走下臺階,兩名候著的侍者迎了過來。

    喝下治療藥劑,血液的流速慢了很多,兩人為他用紗布裹好掌心的傷口后無聲的退下。

    陸浮重新站回列隊當眾,洶涌的火焰似乎想要脫離大部隊,朝他撲過去。

    少年昳麗的面孔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如紙,唇色卻是格格不入的紅,糜艷到看一眼都覺得雙眸被灼燒的刺痛。

    藏在唇內的是存滿了毒液的蛇牙和足以將人引入地獄的話語。

    儀式重新開始,這一次,陸浮聽到了神降臨的聲音。

    【信徒,你總是能讓我感到驚喜。】

    【我給你個獎勵吧,你一定會喜歡的!

    神的視線似乎落在了陸浮的傷口處,掌心傳來陣陣麻癢,痂在體表一寸寸蔓延,像是另一個人的唇,輕輕覆蓋滲血的傷口,用吻緩解痛楚。

    周邊的神官們再一次閉上了眼,陸浮仰起臉,對著半空中盈盈一笑,眼稍涌起淡淡的郁氣。

    什么樣的獎勵值得他用血去換?

    神的聲音忽的壓低,距離也驟然逼近,不再停留在虛無飄逸的空中,像是附在陸浮耳邊,一字一頓的吐露生銹的情話。

    【這一次死的人,由你來決定!

    第74章 v我五十萬,看看實力

    這個獎勵確實令人心動, 神總算做了件好事。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陸浮只能選擇參與這場儀式的人, 如果神不加限制,他今晚就能在首都星玩狼人殺。

    這是什么?傅以榕,殺一下。

    這是什么?齊列,殺一下。

    收起發散的思維,陸浮認真的考慮起來。

    來吧,選擇你的出殯對象!

    一號男嘉賓,從阿塔爾星逃亡的神眷者041, 你的發小, 對你抱有隱秘的感情, 現謝爾諾家族養子,教廷主教, 有望謀奪教皇寶座的強力候選人!

    二號男嘉賓, 在教廷生活了五十多年的代理教皇,經歷興衰, 你的提拔者,試圖利用你對抗一號男嘉賓, 在每一次的教皇之位爭奪戰中都光榮敗退,戰績可查!

    三號男嘉賓,不知為何選擇低調隱藏在人群中的游冬, 與你共患難, 從囚犯到神官服, 不過, 回到教廷后他一直掩蓋自己的存在感, 很少出現,難道他又有什么陰謀嗎?

    最后一位, 看似無情卻有情的亞奇神官,在你的幼年時期對你悉心照顧,此時此刻,他正在擔憂你的手,你忍心就這么殺了他嗎?

    代理教皇和主教,分別依附于代理教皇和主教的兩位神官,這四個人里無論死去哪一個,天平必然會倒向另一方。

    除非——

    陸浮目光流轉,視線落到了游冬身上,Alpha雙目閉合,全心全意進行儀式,緊握的雙手卻不安的動了動。

    和其他人不同,游冬和陸浮一起離開黑鱗監獄,一起回到教廷,甚至目睹了陸浮將主教藏進衣柜里,在他的視角中,陸浮的所作所為都別有深意。

    仔細思考一下吧,游冬對自己說,陸浮上一次裝可憐,下一秒就把整個黑鱗監獄挾持了,這一次呢?

    他露出那副正義凜然的嘴臉,口口聲聲指責代理教皇不敬神,甚至用自己的血主持儀式,他難道想篡權嗎?

    游冬記得陸浮神眷者的身份吧,更記得陸浮初入黑鱗監獄時身上那股頂級Alpha信息素的氣味,從首都星來的星艦、星焰花……袖中的黑色細蛇緩緩纏住了游冬的小臂。

    身體中鉆出一股寒氣,游冬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了般,他猶豫了一下,緩緩睜開眼,順著那道視線,他與陸浮遙遙對視。

    少年被他發現了也不惱,火光與白袍交相輝映,他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對游冬比了個數字三。

    什么?

    游冬不明所以,下一秒,陸浮的眸子彎得更深,手指緩緩下壓,二。

    濃重的危機感籠罩,游冬明白了什么,恐懼在胸腔中蔓延,“不、”

    話音未落,最后一根手指落下,上首的代理教皇身形一晃,從高臺下墜落。

    “轟!”

    濺起塵土。

    當他的背脊與地面相撞,下方的神官們才紛紛被驚得睜開眼。

    “代理教皇大人!”

    基思第一時間撲了上去,焦急的發出一聲尖叫。

    游冬慌亂的神情僵住,他左右搖了搖頭,失語的看著陸浮,少年惡趣味的對他笑起來。

    陸浮如果想殺游冬,不需要借神的手。

    游冬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更加感覺到了莫大的羞辱,但他又不可避免的感到慶幸,卑劣的欣喜于自己的存活。

    儀式再一次被迫停止,神官們涌了上去,將基思和代理教皇的尸體團團圍住。

    基思神色倉皇,他的手只抓住了一片布料,代理教皇的身體在眾目睽睽中四分五裂,化作一灘深藍色的粉末。

    “是神罰!”老神官踉蹌著退后了一步,指著地上的粉末說:“這是代理教皇不敬神的懲罰!”

    神官們慌亂的神色逐漸冷淡了下去,既然是神罰,便是代理教皇應得的。

    亞奇別開眼,抬頭請示站在高臺之上的041:“主教大人,您看儀式是否要繼續下去?”

    041輕輕彎起唇,“自然要繼續,怎么能因為代理教皇一人的過錯就毀了儀式呢?”

    “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應當選擇一位神官暫替代理教皇的位置,繼續主持儀式!彼贿呎f一邊掃視下方,松石綠的眸子里幽幽的閃著光。

    他有至少七分把握,代理教皇的突然死亡和陸浮有關。

    只不過,陸浮是怎么做到的?

    同為神眷者,041知道想要實現愿望必須付出代價,他自認為了解陸浮,不相信陸浮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代理教皇就向神許愿。

    毒藥、暗殺、還是什么不知名的手段?

    陸浮收買了代理教皇身邊的侍者嗎?

    041甚至一瞬間懷疑到了基思身上,畢竟他是代理教皇的心腹,要是想做什么手腳也不難,剛才第一個撲上去的也是他。

    亞奇垂下頭:“想必您心中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041眉眼帶笑,抬起手,隔空輕輕點了點:“上來吧,陸浮神官!

    人群中央,少年仰起臉,四目相對,041的羊毛卷在這一刻都順眼了許多,陸浮笑吟吟的俯下身,“贊美您,主教大人!

    陸浮又一次走上了高臺,這一次,他在萬眾矚目之下。

    象征著代理教皇的砝碼滾落取而代之的是陸浮,傾斜的天平重歸穩定。

    撿起權杖,少年挺拔的背影比代理教皇瞧著更有派頭,他與041并肩而立,同時閉上了眼。

    神官們重新列隊,游冬嘲諷的勾唇,基思用了四年討好代理教皇,獲得了遠超其他神官的地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滋味恐怕不好受。

    【018:提醒你一句,外面腥風血雨,只有你這里歲月靜好!

    你管代理教皇暴斃叫歲月靜好?

    人工智能對于歲月靜好的判斷標準讓陸浮連帶著懷疑上了季生,你們教廷成員精神狀態都非常超前啊。

    沒有陸浮插手,儀式終于順利完成了,緊繃著神經的信徒們也紛紛松了一口氣。

    要是再發生什么意外,這次的大會就可以宣告暫停了。

    投票環節,基思眼含熱淚,一邊唱票一邊哽咽,念到陸浮的名字的時候,他愣了愣,呼之欲出的哭腔都被咽了回去。

    “陸浮一票。”

    “陸浮兩票!

    基思手心發冷,從箱子里抽出了第三張紙條,沉聲道:“陸浮三票。”

    開門紅,連續三票都是陸浮,神官們面露詫異,互相看向彼此,沒人知道這是誰投的,或許也有人揣著明白裝糊涂。

    他們只能又看向陸浮,少年手握教皇的權杖,氣定神閑的輕笑著,火光在他的背后洶涌,卻沒有傷到陸浮分毫。

    游冬垂下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異色,那三張票中有一張是他投的,另外兩張,游冬也能猜出點大概。

    代理教皇已死,基思必然怨恨陸浮,而主教雖然感謝陸浮替他除掉了一大對手,但陸浮也是他的競爭對象。

    041想要成為真正的教皇,必然要鏟除陸浮這一障礙,正如老鷹所說,他們是敵人。

    沒錯了,一定是他們倆。

    游冬依然沒有吸取在黑鱗監獄的教訓,對自己的猜測深信不疑。

    041側過身,借著寬大的袖子的遮蔽,偷偷用食指蹭了一下陸浮的手背,見他不反感,041極輕極緩的握住了他的手。

    陸浮斜了他一眼,笑吟吟的問:“私通?”

    041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是投敵。”

    下方,基思深吸一口氣,抽出了第四張紙條,上面不是陸浮的名字,但也好不到哪去。

    “空!

    截止目前,陸浮最高票。

    基思咬咬牙,繼續念了下去,陸浮的名字夾雜在各位神官之間,連主教的名字都出現了一次。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著最終結果。

    陸浮的死局已經穩了,基本沒有第二種可能,但他們依然期盼著奇跡發生,畢竟,陸浮進入神殿這些天已經做出了其他神官一輩子都想不出的事了。

    【018:你不做點什么嗎?這次真的要死了。】

    死不了。

    陸浮無所謂的捏著041手上的戒指,一場大會,一名死者,神既然說這一次死的是代理教皇,陸浮就算被投進火海里也不會死去。

    應該不會吧。

    神的話能信嗎?

    陸浮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等一下,神這個老登兒不會騙他吧?

    【陸。何椰F在多少票了?】

    【018:數字不重要,反正你遙遙領先!

    【陸浮:我有點急事,可以先離場嗎?】

    【018:死了就不用急了!

    可惡,季生研發人工智能是為了讓它攻擊宿主的嗎?

    終于,基思抽出了最后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在此之前從未出現的名字。

    “基思,一票!

    基思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下意識看向陸浮,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票是陸浮投的。

    果然,當他看去時,陸浮也在看他,桃花眼危險的半瞇,他牽動面部肌肉,對基思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陸浮的友善在基思對他的黑色濾鏡下化作了威脅。

    基思頭皮發麻,倏然別開眼,聲音拔高了一個調:“最高票,陸浮,十四票!”

    “叮!”

    傅以榕還在和齊列分析陸浮為什么這么高調,就突然收到了臥底的消息。

    【不想干了:教廷出大事了!

    齊列挑眉,“怎么,陸浮死了?”

    傅以榕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刻薄,他可是我寄予厚望的臥底!

    齊列嘲諷道:“是啊,寄予厚望,但是四天前你還在懷疑他是教廷的人。”

    傅以榕搖頭晃腦,把這段記憶從腦子里甩了出去,狡辯道:“沒有的事,你不要胡說,萬一陸浮知道了之后誤會我,從此心灰意冷真的投進教廷溫暖的懷抱怎么辦?”

    “火刑架,確實溫暖。”齊列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指了指傅以榕的終端,催促道:“別和我貧嘴,先問問他,發生什么事了!

    【哇咔咔大魔王:yo,披荊斬棘的勇者啊,恭喜你成功走到了我的面前,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嗎?】

    拉緊窗簾的房間里,基思露出牙疼的表情,緊張的情緒在傅以榕刻意的作弄下潰散。

    他放松了些,很快給傅以榕發去了回復。

    【不想干了:邪惡的魔王大人啊,昨天的信仰檢測大會上發生了太多事,我現在三言兩語說不清,你等我捋一下再來向您匯報。】

    【哇咔咔大魔王:等你哦!

    神金。

    一個神經病居然能在教廷潛伏四年,教廷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齊列坐在傅以榕身側,狹長的狐貍眼中透出不解,他忍不住問:“你覺得,我侄子能不能去教廷里臥底?”

    依齊列看,齊之裕也很有天賦,不比基思差。

    傅以榕想都沒想,直接給出了否定答案:“你侄子不能當童模,不是,你侄子不能當臥底!

    面對齊列疑問的眼神,傅以榕解釋道:“頂級Alpha,太顯眼了點!

    基思是中等Alpha,陸浮是Beta,都是混在人群中不出挑的類型,不起眼才好潛伏,太惹眼的那叫空降。

    終端震動,基思發來了長長的一篇總結,甚至因為字數超過了聊天框的限制,在最后一行斷開。

    傅以榕還沒看清,這條消息就撤回了,下一秒,基思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

    傅以榕和齊列對視一眼,果斷選擇語音轉文字。

    誰有閑工夫聽你說話啊。

    【不想干了:代理教皇不敬神,遭受神罰而死,陸浮暫代主持儀式,投票時他票數最高,理應被送上火刑架,但是——】

    語音在這里中斷,傅以榕急了,但是什么,你倒是說明白啊。

    “代理教皇死了…”齊列按住傅以榕的肩,面色凝重的重復了一遍:“陸浮才進入神殿,代理教皇就適時的死去,給他騰出位置!

    這事不能細想,處處都是疑點。

    傅以榕知道齊列在擔心什么,他翹著二郎腿笑道:“所以說,我對他寄予厚望!

    陸浮能把首都星攪得一團漿糊,也能讓教廷潰不成軍。

    又一條語音發了過來,傅以榕這次沒再轉文字,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耐著性子點開。

    基思的聲音刻意的壓低,緊張的不斷吸氣,“但是,陸浮之前鞋底和衣擺上沾染了圣水,火焰懼怕圣水,在他的腳下燒了半天,最終自己熄滅了!

    自從信仰檢測大會出現后,陸浮是第一個從火刑架上活下來的人,即使他因為失血過多,剛下來就暈了過去,神官們也依然深深的記住了這件事。

    神的寵兒,連燒光一切罪孽的火都偏愛他。

    教廷內部掀起了關于陸浮的傳聞,他們都在說,他是最虔誠的信徒,是神選中的孩子,是下一任教皇候選人。

    041默許了這些傳言在神殿中蔓延,老鷹多次提醒也不理會,陸浮站上了風尖浪口,也站上了踏入神國的臺階。

    傅以榕一句不太文雅的感嘆詞脫口而出,“不是,他這么快嗎?”

    這是去做臥底的還是去坐火箭的?

    齊列也面露愕然,但看到傅以榕這幅樣子,他又忍不住冷笑:“你寄予厚望的臥底做得這么好,你怎么不笑啊?”

    這怎么笑?

    臥底都臥成教皇候選人了,就算傅以榕這個時候去維度直播開發布會,說出陸浮其實是軍部派去的臥底的真相,估計都會被教廷成員當成是抹黑陸浮的手段。

    傅以榕最終只能蒼白的解釋道:“我怕他樂不思蜀!

    這方面傅以榕就多慮了。

    陸浮快無聊死了。

    無聊的Beta決定找找樂子。

    “叮!”

    “叮!”

    傅以榕和齊列的終端同時收到了消息,兩人先看向傅以榕的終端。

    【不想干了:下個月,主教將為陸浮舉辦儀式,正式為他加冕,成為代理教皇,上將,請告訴我軍部剩余臥底的名單,我會全力以赴,在儀式上暗殺陸浮。】

    基思捏著終端,眼神堅定。

    教廷里的傳言不只是神官們信,基思這個自認為不信神的人也或多或少的聽進去了些。

    倘若陸浮真的是神欽定的新教皇,帶領神殿重回塞拉法帝國的神選者,基思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阻止他!

    片刻后,傅以榕回復了他。

    【哇咔咔大魔王:除了你,軍部在神殿只有一名活著的臥底!

    【不想干了:誰?】

    基思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默數了三秒,下定決心后,他再次睜開眼,滿腔的悲壯與熱血“噗”的一下溜走了。

    【哇咔咔大魔王:陸浮!

    。

    ???

    哪個陸浮,重名嗎?

    基思果斷關機重啟,嘴里念念有詞,然而重新開機后,彈出來的還是那個讓他眼前一黑的名字。

    心如死灰的Alpha捂著臉倒在床上,傅以榕還嫌不夠刺激似的,又給了他一擊。

    【哇咔咔大魔王:別擔心,至少他不知道你也是臥底!

    基思舔了一下干裂起皮的下唇,陸浮真的不知道嗎?不見得。

    恐怕只是傅以榕以為陸浮不知道罷了。

    戲弄完基思,傅以榕又興沖沖的推了推齊列:“看看你的!”

    齊列眉頭一皺:“粗鄙。”

    “嘖,我說看看你的終端,剛才有人給你發消息了對吧,信息素都噴我臉上了,什么人讓你情緒這么激動,是不是老房子著火了?”

    傅以榕一邊說一邊伸手想摸齊列的終端,被Alpha一把奪了回去。

    傅以榕眉毛高高挑起:“我開玩笑的,你不會來真的了吧?”

    他左右看看,低聲問:“誰那么眼瞎和你搞曖昧?”

    “滾!饼R列面色微冷。

    “看看唄,又不是見不得人,”傅以榕雙臂彎曲枕在腦后,胡亂猜測道:“不會是陸浮給你發消息了吧?”

    此話一出,齊列神色一頓,傅以榕一個彈射起步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真是陸?”

    “不是他,”齊列揉了揉太陽穴,打開了終端,“我暫時還不確定。”

    傅以榕垂眸瞧了眼,發消息的人網名叫做“我是個好人”,一眼就讓人提起了警惕心。

    哪個好人會把我是好人掛在嘴邊的?

    【我是個好人:早上壞,我今天很無聊,可以陪你玩快問快答,過時不候。】

    早上?

    傅以榕看向窗外的夕陽,笑了起來:“有時差,看來不是首都星人。”

    齊列不愿意重溫自己被耍的事,傅以榕干脆接受了和陸浮聊天的任務。

    【文件傳輸助手:回答都是真話嗎?】

    【我是個好人:假一罰十!

    說一句謊話,附贈十句謊話。

    傅以榕笑得直打鳴:“他真的不是來耍你的嗎?”

    齊列不說話,被耍過的苦誰吃誰知道,傅以榕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

    這邊,陸浮卷著被子趴在床上,窗外繁星點點,柔和的月光傾瀉在床邊,等著齊列回復的時間里,陸浮支著腦袋說:“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一句詩。”

    【018:床前明月光?】

    【陸。簯衙饕辔磳!

    018默默的閉上了嘴,陸浮比它更像人工智能,程序出錯的那種。

    【文件傳輸助手:你是誰?】

    經典永不過時。

    每次都是這個問題,齊列不膩嗎?

    【我是個好人:張懷民!

    傅以榕推了推齊列:“你認識一個叫張懷民的人嗎?”

    齊列掀了掀眼皮,語氣微嘲:“我看你也挺適合去做臥底的!

    傅以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夸我低調。”

    “我說你文盲!

    齊列拍了拍發堵的心口,指著終端說:“你問他,他和陸浮是什么關系。”

    傅以榕照做了,嘴里假模假樣的關心道:“心臟不舒服就去移植一顆,首都星已經夠亂了!

    “你要是死了,齊之裕就能跑去神殿和陸浮雙宿雙飛了,你也不想在天之靈看著他們倆甜甜蜜蜜吧?”

    傅以榕笑嘻嘻的說:“不如這樣,你記得死之前先送齊之裕下去,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齊列陰冷的盯著他:“我會記得先送你下去的!

    傅以榕撇撇嘴,將終端舉起來:“噥,他回了。”

    【我是個好人:陸浮想殺了我。】

    是的,在試卷中殺了十三次,這是何等的血海深仇。

    齊列眉頭一皺:“什么意思,他和陸浮有仇?”

    Alpha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抓住傅以榕的手臂,急切的問:“謝為禎!謝為禎有沒有可能是假死?”

    傅以榕一邊搖頭一邊肯定道:“…有吧,你冷靜點。”

    齊列冷靜不下來,各種各樣的陰謀論在他的腦海中橫行,傅以榕只能無奈的提醒道:“謝為禎應該不會給你發購物軟件的優惠鏈接!

    齊列一頓,狐貍眼圓溜溜的睜開了:“那你說,陸浮想殺的人還有誰?”

    “從世俗的眼光看來,我把陸浮送進黑鱗監獄,毀了他的上升路,”傅以榕指了指自己,有指了指齊列:“你親手把他送到我這里,還在首席爭奪戰前逼迫齊之裕換隊友…”

    接著,傅以榕又提到了維度直播,“維度對于陸浮的負面消息趨之若鶩,想方設法給他潑臟水…”

    細數下來,陸浮想殺的人挺多的,但門閥不用這種購物軟件,星盜選擇直接去門店零元購,排除到最后,可能性最大的是——

    頁面頂端突然彈出來一條通知:您的訂單已發貨。

    “傅以榕。”

    齊列直勾勾的看著他說:“只有你會用這個吧?”

    冤枉啊!

    傅以榕當著齊列的面將APP從終端卸載,解釋道:“這是卡勒推薦給我的!

    話畢,傅以榕點開“我是個好人”的頭像,放大的圖片中是一柄懸掛的金色利劍。

    教廷的人嗎?

    “你說,會不會是卡勒。”

    齊列提出質疑:“陸浮為什么會想殺他?”

    陸浮和卡勒,這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之間有什么他們不知道的恩怨嗎?

    傅以榕想起了卡勒在塞布星慘遭俘虜的經歷,塞布星是出了名的垃圾帝國,卡勒被封進棺材里送回來時,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了,雖然餓了幾天有些虛弱,但他確實毫發無傷。

    星盜們什么時候這么心慈手軟了?

    這其中是不是也有陸浮都手筆?

    傅以榕懷著試探的心情,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文件傳輸助手:陸浮為什么要殺你?】

    他會回答嗎?

    “急急急,我該怎么回答?”陸浮在床上滾了滾,抱著腦袋試圖召喚018。

    “出來吧,人工智能!”

    【018:換位思考一下,什么樣的人會讓你起殺心?】

    “說謊假一罰十的人。”陸浮老實的回道。

    【018:……你被殺是你應得的。】

    片刻后,傅以榕的試探得到了結果。

    【我是個好人:v我五萬,給你答案。】

    【我是個好人:小狗微笑.jpg】

    第75章 為了迎接他的歸來,來一場毀天滅地的大洪水吧

    齊列眼皮一抖, 從傅以榕手里奪過終端,語氣篤定的說:“這家伙就是陸。 

    絕對是他, 錯不了!

    除了陸浮,齊列還沒遇到第二個這么讓他心氣不順的人。

    傅以榕打了個哈欠,拍拍齊列的肩:“別激動,你可是未來新教皇的第一位好友!

    “齊列,你的運氣真不錯!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齊列皮笑肉不笑的拍開傅以榕的手,“你再不把陸浮調回首都星,就等著他帶著教廷殺回來吧。”

    傅以榕笑容頓了頓:“就算我現在把他調回來, 他就聽從指令嗎?”

    這么久沒消息, 唯一一次還是來求救, 傅以榕都怕陸浮把他當成可伸縮型救生圈。

    “那你就抓緊時間申請退休吧,”齊列冷哼一聲:“老東西們要是知道教廷的新教皇來自你的麾下, 叛國罪你恐怕受不起。”

    “等會兒, ”傅以榕抬手打斷齊列,擰著眉毛吸氣:“不對啊, 陸浮當上教皇,我應該是有功啊!

    “雖然教廷多了個新教皇, 但也死了個代理教皇,這不是抵消了嗎?”

    “陸浮是第一軍校的學生,他當上教皇, 教廷就是軍部的下轄組織, 是不是這個理?”

    “哇哦, ”齊列不咸不淡的感嘆了一聲, 狐貍眼瞇成細縫:“所以, 你要讓整個軍部都背上叛國罪嗎?”

    “拖大家一起下水,傅以榕, 還是你聰明。”

    嘲諷的話語在傅以榕耳朵里自動消散,他擺擺手,故作謙虛的說:“也就比你聰明點吧!

    雖然嘴上說的云淡風輕,傅以榕心里卻沒有這么平靜,在他的計劃里,陸浮在教廷臥底個十年八年,摸清情報后再制造一場意外將他逮捕。

    拿到情報后,傅以榕會根據情報價值決定陸浮的軍銜,并出面替他洗刷冤屈,然而,現在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

    陸浮都快當上教皇了,這怎么洗?

    難道他要對維度直播說:是的,教皇是我們的臥底嗎?

    先不說維度直播會不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傅以榕自己都張不開口,有點太神金了。

    教廷可以有十個代理教皇內亂,但不能有一個將教廷成員們凝聚在一起的新教皇。

    “要不這樣,”傅以榕突然有了個點子:“趁陸浮還沒上位,我們把他弄暈了偷渡回來吧?”

    “我們?”齊列指了指自己:“你手這么長,能伸到馬蘇爾星?”

    傅以榕晃了晃終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讓基思去辦,我相信他!

    收到任務的基思扯了扯唇。

    【不想干了:滾!

    夜深人靜,基思敲響了陸浮的房門。

    門內的Beta條件反射之下拉開了柜門,沉默兩秒后,他“啪”的關上門,轉身走到房門前,側耳聽了一會兒。

    沒聲音。

    看來只有一個人。

    【018:萬一外面埋伏著千軍萬馬呢?】

    【陸。憾记к娙f馬了我不開門他們就進不來了嗎?】

    基思遲遲不見陸浮開門,又敲了兩下,現在是晚上九點,陸浮應該沒睡吧?

    上次凌晨兩點他還精神抖擻著呢。

    想起去世的代理教皇,基思又難受起來,四年,他當了四年的舔狗,雖然最初是互相利用最后也是互相利用,但是他的四年青春誰來償還?

    傅以榕嗎?軍部嗎?

    他們只會給基思一輩子花不完的錢作為補償——也不錯。

    Alpha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軍部的退休待遇還是不錯的,唯一難的就是活到退休罷了。

    原本,這對基思來說并不難,在教廷臥底怎么想都比在前線填尸舒服。

    直到陸浮出現,一切都急轉而下。

    知道的是教廷來新人了,不知道的以為神派領導來視察了。

    “咔噠”

    房門緩緩推開一條縫,基思愣了愣,趴到門上,從縫隙窺視房間內部,輕聲說:“陸浮神官,是我!

    陸浮看著試圖從門縫里擠進來的Alpha,微笑了一下,果斷的重新關上了門。

    什么也沒有啊,真奇怪,剛剛怎么會聽到敲門聲,睡眠不足幻聽了吧?

    【018:喂,基思被你關在門外了。】

    【陸。耗阋踩ニ,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018:我是人工智能,我不需要睡覺!

    就你長了嘴會說話是吧。

    陸浮往床上一趴,雙手拉住被子將自己一包一卷,一個巨型花卷就新鮮出爐了。

    門外,基思茫然的看著閉合的房門,試探性的又敲了敲。

    “陸浮神官?陸浮神官?是我啊,基思!

    陸浮蒙著被子不說話,專心的做一個橢圓形的木乃伊。

    基思是代理教皇的心腹,代理教皇死了,他找過來能安什么好心。

    【018:說不定他是來投誠的,代理教皇倒了,基思肯定急著重新攀一棵大樹。】

    【陸。捍髽,我嗎?】

    陸浮,一名加入教廷不到一個月的新人神官,沒權沒勢沒背景沒后臺但有案底的Beta,如果他都能叫大樹,那041是什么?

    【018:百年樹人!

    “咚、咚、咚”基思還在鍥而不舍的敲門,大有陸浮不開門不罷休的架勢。

    【018:再不開門他要把你隔壁的人叫起來了!

    陸浮只能從被子里鉆了出去,打開門后,他又飛快的鉆了回去,恐怖片第一定律,被窩是最安全的。

    基思進來后,下意識想要給自己倒杯茶,提起空蕩蕩的水壺晃了晃,悻悻的放了回去。

    轉過身,陸浮雙腿盤起坐在床上,身上裹著一條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顆腦袋,像是圓溜溜的大福上點綴的草莓。

    陸浮笑盈盈的說:“基思神官,坐啊!

    基思下意識聽他的話坐了下來,屁股只敢占據半個凳子,雙手拘謹的搭在膝蓋上。

    陸浮打了個哈欠問:“您有什么事嗎?”

    基思心里一緊。

    傅以榕不會是耍他的吧?

    做臥底的誰不是謹小慎微,生怕露出馬腳,陸浮行事大膽,態度松弛,陌生人深夜拜訪也不慌張,哪里有臥底的樣子?

    “實不相瞞,陸浮神官。”

    基思搓了搓掌心,從懷里拿出一個鐵盒,彎下腰,雙手捧著遞過去:“這是代理教皇生前最寶貝的東西,不讓任何人觸碰,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陸浮將被子裹得更緊了點:“你給我干嘛?”

    這一聽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不像好東西。

    “這,”基思笑了笑:“當然是恭喜您啊,新任代理教皇大人。”

    陸浮垂下眸子,又掀起,上下打量了一遍基思:“你要投靠我?”

    基思舔了下干裂的下唇,暗示道:“陸浮神官,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呀!

    “您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那個嗎?”基思上前一步,眼神熱切:“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陸浮路在被子外的腦袋茫然的歪了歪,他怎么聽不懂呢?基思和他有什么共同的目標?

    陸浮是來刷經驗方便以后回首都星升職加薪的,基思——嗯?

    基思?

    代理教皇的心腹是臥底?

    聽起來像冷笑話。

    【018:沒事,他都來投成了,你可以介紹他和傅以榕見面,把他轉化成臥底。】

    018說的有道理,陸浮對著基思友好的笑了笑,問:“什么共同目標?”

    【018:你就這么問了嗎?沒有一點前搖嗎?不應該先說點感動人心的話嗎?】

    【陸。赫嬲\是必殺技。】

    基思一噎,他指了指天花板,語焉不詳的說:“就是,我們來的地方,我們背負的責任,我們的上面那位!

    基思指的是傅以榕,陸浮理解成了神。

    又是一個被教義洗腦的,陸浮搖搖頭,從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將基思的手指壓了下去,低聲道:“不必多說,我明白了!

    基思用力點點頭,明白就好。

    見他神色欣喜,陸浮忍不住勸了一句:“祂也沒那么好,你不必事事想著祂。”

    基思繼續點頭,對陸浮說傅以榕的小話:“他煩死了,總是不分場合不分時間找我,還總說些神經病一樣的話。”

    陸浮眼前一亮,基思神官慧眼識神啊。

    “你也覺得祂煩嗎?”陸浮鼓起包子臉抱怨道:“我現在都懶得理祂了。”

    “我也是,”基思抓著陸浮的手,直翻白眼:“現在他來我都直接讓他滾!

    【陸。核糜,我努力一下把他發展成新臥底!

    【018: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吧。】

    基思說了幾句,想起了正事,催促陸浮打開鐵盒,“這里面的東西一定不簡單,說不定是涉及教廷的大秘密。”

    陸浮垂眸掃了眼鐵盒,外皮上細細的刻著一行行教義,盒頂的符文古老而扭曲,四個角摸上去有些硌手。

    陸浮猶豫了一下,將鐵盒重新推了回去:“基思神官,你來開吧!

    少年笑容明媚,眼里盛著一汪春水:“我相信你。”

    不,你讓我開盒子就充分的說明你不相信我了。

    但基思不能露怯,不然他的投誠就成了笑話,Alpha對著陸浮笑了笑,緩慢伸出手,勾住了蓋子邊緣。

    “咔”

    沒有任何機關陷阱,基思順利打開了鐵盒,他深吸一口氣,掀開了蓋子。

    一把銀制匕首孤零零的躺在盒中,刃面上霧蒙蒙的,明明沒有任何灰塵,卻映照不出清晰的物體。

    陸浮拿出匕首,在燈光下細細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歡,面頰兩側涌起淡淡的紅暈,眼尾都被浸染,他挑著唇對基思說:“愿神保佑你,基思神官!

    基思被他的笑容晃了眼,提醒道:“他希望你能盡快回首都星,首都星如今的混亂局面正適合你往上爬!

    陸浮眉頭一挑,神還沒忘記他要功成名就才能許愿的事。

    確實,少年伸了個懶腰,教廷太無趣了,沒有娛樂項目,也沒有紙醉金迷,還是首都星有意思。

    “我會的!标懜⌒σ饕鞯耐炝藗刀花,眼睫上挑,紫灰色的瞳孔折射出冷調的光。

    “基思,你要和我一起嗎?”

    基思愣了愣,搖搖頭道:“我另外有任務!

    陸浮點點頭,沒有細問。

    代理教皇加冕儀式過后,議會選舉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至高無上的王將回到他忠誠的首都星。

    **

    “斯萊德,老鷹向我匯報了一些情況,你交到新朋友了?”

    巨大的屏幕中,少女端坐在紅絲絨椅上,手里捏著一個金色的戒指,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幼弟。

    041不慌不忙的剪短瓶子里的花枝,接住落下的花苞,淡聲道:“不是新朋友!

    是老朋友。

    “隨便吧,”奧萊拉無所謂的說:“你交朋友還是談戀愛都和我沒關系,我只是想向你確認一件事!

    “什么?”041放下剪刀,掀起眼皮,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確定放棄競爭教皇的位置了嗎?”

    少女有些苦惱的瞇眼:“家族收養你,將你培育至今,為的就是教皇的位置,你宣告放棄,家主會不高興的。”

    “家主?”041微嗤:“現在謝爾諾不是您的一言堂嗎?”

    奧萊拉彎了彎杏眼,“不說這個了,噥,看我從成煊手里弄來的東西!

    舉起手里的戒指,奧萊拉笑著說:“這是上一任教皇的遺物,擁有這個,你在教皇競爭中的勝算就更大了,真可惜!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奧萊拉看著面色發冷的斯萊德,歪了歪腦袋:“臉色這么難看,你又在陰謀論了?”

    “別多想,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

    奧萊拉將戒指放進禮盒里,兩指一勾晃了晃:“我會派人把這個送到蘇馬爾星,替我轉交給那位教皇候選人!

    “這是我的見面禮!

    也是謝爾諾一族的誠意。

    雞蛋不能放進同一個籃子,奧萊拉對斯萊德沒有多少信心,卻對新任代理教皇頗有些好奇。

    “那位候選人是什么性格,他確實如傳聞所說那般圣潔虔誠嗎?聽說他因代理教皇不敬神而大怒,不顧自己的前程當眾指責代理教皇,這些都是真的嗎?”

    奧萊拉托著下巴,杏眼里閃爍著幽光:“還是說,又是一個演技派?”

    斯萊德不悅的瞇眼:“他的事,和你無關。”

    “怎么會無關?”

    奧萊拉笑著問:“謝爾諾閥全心全意幫助教廷重現人世,這位新候選人要是成為了教皇,難道不該謝謝我嗎?”

    斯萊德溫柔的面容浮起冷色:“當年圍剿教廷的時候,你們吃的也不少!

    謝爾諾閥就是典型的哪里有好處站哪里,教廷即將覆滅,他就撲上去敲骨吸髓,教廷積聚力量準備東山再起,他就假惺惺的跑過來高唱“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里話。”

    “那又怎么樣呢?斯萊德,”奧萊拉聳肩:“要不是因為家主收養了你,你難道能憑借自身的能力坐到主教的位置嗎?”

    “容我提醒你,你遭遇了七十一次暗殺,都是謝爾諾的人替你擋下來的!

    斯萊德一語道破其中的關節:“但七十一次暗殺里,有超過六十次都來自以為我要爭奪家產的兄弟姐妹們。”

    “好吧,這倒是真的。”

    奧萊拉也對自己的親人們的秉性了解深刻,“他們總是喜歡先下手為強!

    而奧萊拉比他們都強。

    “換個親切點的話題吧,斯萊德,我聽說神的信徒不能結婚生子,不然就是不虔誠,真的嗎?”

    “假的,”斯萊德嘲諷的扯了扯唇:“成煊不就是個例子嗎?”

    神才不管你的感情問題,祂吃飽了就行,信徒不結婚不生子,祂怎么可持續進食?

    所謂的私通是教廷自己弄出來的律條,因為神官們身負濃重的污染,與他人結合后極有可能導致伴侶也被污染,所以神官們各個清心寡欲。

    “等會兒,所以,神賜還能通過性-傳播?”

    奧萊拉驚訝的睜大了杏眼:“那血液、母嬰呢?”

    “都可以!

    斯萊德冷笑道:“神賜就是病毒!

    胸口的悶痛越發不容忽視,少年仰起臉,注視著金色的吊燈,炫目的光暈碎成亮片,圍著他跳動。

    “幻覺嗎?”

    陸浮躺在床上,伸手想要去觸摸近在咫尺的亮片,卻摸了個空,關上燈,他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

    基思已經離開了,陸浮鎖骨處的污染卻死賴著不肯走,還有向心臟入侵的趨勢。

    痛、麻、癢,怪異的感覺在皮膚上蔓延,陸浮隔著衣物按住那一塊似乎在跳動的皮肉,輕輕撫摸,皮下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鉆出來一樣,一下下撞擊表皮。

    陸浮最初還想靠睡眠忽視它們,然而他錯估了自己的睡眠質量,一直清醒的躺到后半夜,少年睜著呆滯的眼坐了起來。

    【018: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謝謝你的廢話。

    陸浮摸索著找到了匕首,他緩緩爬下床,走到窗邊,光裸的腿在月光下鍍了一層瑩白的漆。

    少年注視著夜空,輕風打著轉在他的發間來回,深藍色的蛛網紋路吸血的藤蔓般趴在陸浮的膚上。

    沿著蛛網輕輕撫摸,他無聲的牽起唇,說不定,這些東西真的在吸他的血呢。

    一只手按住鎖骨,一只手舉起匕首,陸浮對著星空問:“明天,我想看到雨,您愿意滿足我嗎?”

    話落,不等暗中窺伺的神明給出回應,陸浮臉色一變,收起柔和的笑容,冷著臉對準最惹人心煩的地方刺了下去。

    “唔、”

    陸浮垂下眼,發出一聲悶哼,眼尾發紅,像是抹不開的胭脂。

    皮肉被刀尖破開,少量的血絲混著濃重的、水泥灰的濁液流了出來,濁液有生命似的沿著刀尖向上爬,最終一點點融進了刀刃中。

    本就模糊的刃面顏色更深了。

    能夠吸收污染,這就是代理教皇的寶物,怪不得上一任教皇死了,代理教皇卻還活著。

    這是他付出什么代價從神手里換來的呢?

    脾氣嗎?

    神看著陸浮用他賜予代理教皇的匕首吸盡污染,真遺憾,祂少了一個能勸陸浮許愿的機會。

    雖然這么想著,神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愉悅,一成不變的度過了這么多年,唯有陸浮給了祂意料之外的體驗。

    神已經開始期待陸浮還能帶來什么樣的驚喜了。

    濃重的墨色覆蓋了星空,月亮的光輝也被吞噬殆盡,烏云壓低,雷光在云中穿梭,空氣陡然降了溫,一夜入冬般。

    【你想要多大的雨?將整個蘇馬爾星淹沒,怎么樣?】

    陸浮輕輕的笑出了聲,斷斷續續的笑聲在夜風中散去,痛楚依然在啃食著他的身體,但內心的舒暢卻壓不住。

    “蘇馬爾星本來就沒什么東西可以淹,”陸浮舉起食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笑道:“首都星吧。”

    惡意在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中扎根:“作為迎接我回來的開胃菜,先下上一周的暴雨怎么樣?”

    【首都星的排水措施很好,恐怕淹不了!

    “伊弗爾,我要的不是淹沒,”陸浮俏皮的眨了眨眼,“這只是預告片。”

    根據舊歷神話記載,毀天滅地的史前大洪水是神對人類降下的懲罰,唯有諾亞方舟中的人與畜得以存活。

    諾亞制藥的名字便是因此而來,作為醫藥企業,謝家為人類制藥,為蟲族制藥,雖然價格和成分黑心,但藥物確實有效。

    復刻一場大洪水吧。

    陸浮想,諾亞該登場了,謝寅等了這么久,不就是在等神實現他兄長的愿望嗎?

    洪水過后,神的怒火得以平息,教廷重現人世,謝家取代謝爾諾成為第一閥,陸浮還沒想好接下來的劇本,但他相信門閥們會自己編下去。

    【除了首都星呢?】

    神不相信陸浮只盯著首都星。

    果然,少年靦腆的笑了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提要求的時候卻毫不客氣:“除了首都星,所有星球都將迎來為期三天的大暴雨,啊,蟲族也是。”

    “麻煩您了,伊弗爾。”

    【我需要提醒你,信徒,對于現在的排水技術來說,暴雨殺不了人,沒有人命的鋪墊,你的回歸不夠精彩!

    “所以?”

    【所以,我打算小小的降下神罰。】

    神惡意的笑起來。

    祂會挑選最為合適的瀆神者,用他們的哀嚎作為號角,用他們的尸體作為旗幟,陸浮回到首都星的每一步,都會踩在血水里。

    【為了讓你的回歸更矚目點,我會讓他們在臨死前用沾血的手指寫下你的名字的!

    不要!

    這不是直接指認兇手了嗎!

    就算回到首都星也是坐牢的命,別說臥底的功勞了,會被列為有史以來最囂張的十大罪犯的。

    可惡,難道百年之后陸浮還要向撒旦解釋自己真的是個好人嗎?

    陸浮托著下巴,睫毛顫了顫,委婉的說:“還是寫您的名字吧,這是您的榮光,我不能竊取!

    【我愿意賜予你此等榮光!

    不要啊都說了不要了!

    你是什么強取豪奪的霸道總裁嗎?非要塞給我榮光不如直接塞我一張不限額的星卡!

    “不行,”陸浮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絕對不會做和那些卑劣的瀆神者一樣的事!您如果非要如此,我就不回首都星了。”

    神訥訥無言。

    【那好吧,我讓他們畫個太陽圖案!

    很好。

    陸浮開心的鼓起了掌。

    “贊美您!”

    神不解的看著少年亮晶晶的眸子。

    【為什么這么高興?】

    “因為您敢作敢當!”陸浮說完拍了拍嘴,改口道:“不是,是因為您慷慨的賜予信徒雨水!

    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去睡吧,信徒,今晚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陸浮應了聲,卻沒動,他享受著夜風的撫摸,注視著被黑云遮蔽的天空。

    他回到首都星的那天,就是首都星居民盼了七天的、來之不易的晴天。

    “怎么辦啊,018,”少年趴在窗臺上,桃花眼愉悅的瞇起,泛著瀲滟的水光:“我有點等不及了!

    【018:等不及什么?】

    “成為教皇!

    第76章 你小子當上新教皇了?!

    起初, 人們以為這只是一場小小的暴雨。

    “首都星什么時候有雨季了?”齊之裕拍了拍被打濕的衣袖,表情不耐的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廳里, 齊管家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著一疊演講稿。

    在他的保護之下,演講稿比齊之裕還干燥。

    “少爺,先背稿子吧,再過兩個小時議員們就都到了!

    齊之裕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從齊管家手里接過厚厚的演講稿,他人雖然不夠老謀深算, 但死記硬背并不難, 頂級Alpha本身就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

    唯一難的地方在于, 齊列寫的演講稿里用詞太過繁瑣,齊之裕念得磕磕絆絆的, 舌頭都快打結了。

    傅以榕在簾子后聽得一樂又一樂, 齊列聽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他還要死命的捂住傅以榕的嘴,不讓齊之裕發現他們。

    傅以榕拍拍齊列的手背, 待Alpha看過來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激動的睜大了眼:“唔嗯唔唔!”

    我要死了!

    齊列不耐的蹙眉:“Alpha沒那么容易死!

    說著手上力道更重了, 這次傅以榕連唔都發不出來,像個蔫了的蒜苗一樣,只在齊之裕又一次嘴巴和腦子打架的時候聳動了兩下肩膀。

    簾子后方不止傅以榕和齊列, 還有神色淡淡的時霓云和想笑又不敢笑的謝寅。

    四人兩兩坐在一起, 中間隔了約有五米遠。

    但是謝寅真的很好奇, 如果他笑出聲了, 齊列要怎么在捂住傅以榕嘴的同時來捂他的嘴?分身嗎?

    時霓云輕飄飄的瞥了眼謝寅, 替他解惑:“他會一拳把你打得失聲!

    太暴力了吧?憑什么傅以榕就是捂嘴!這是區別對待,我要舉報!

    謝寅雖然沒說話, 但豐富的表情已經將他的想法暴露無遺。

    時霓云只能又道:“因為他打傅以榕有點吃力!

    謝寅就不一樣了,露頭就秒。

    謝寅露出的飽受屈辱的表情,義憤填膺、怒不可遏、怒發沖冠的低下了倔強的腦袋,打開終端搜索故意傷害罪賠多少。

    謝為禎的弟弟怎么像個傻子?

    時霓云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來旁觀時旭選舉的還是來帶小孩兒的。

    女人輕咳了一聲,抬手遮住終端屏幕,將謝寅的手向下一壓:“錯了,你應該搜失手殺人怎么判!

    頂級Alpha能硬抗齊列的攻擊,但謝寅一不是頂級Alpha,二沒有怎么接受過訓練,別人上軍校的時候他在做黑心生意,齊列一拳,他含笑九泉。

    謝寅的表情立刻變得驚恐起來,他握著終端動了動唇,眼神無措:“啊、不是,啊,我有這么脆皮嗎?”

    時霓云的回答是一個淺淺的微笑和她結實的拳頭。

    “唔!”

    謝寅捂著肚子緩緩彎下腰,五官痛的扭曲,椅子也坐不了了,干脆蹲下來,身體蜷縮成半個球,肩背輕輕的顫抖著,久久說不出話。

    太猛了姐,這一拳給他天靈蓋都打通了。

    時霓云低頭看著他,問道:“感覺怎么樣?”

    謝寅發不出聲音,只能面色痛苦的舉起右手,比了個六。

    時霓云點點頭,好心將謝寅扶回椅子上,解釋道:“齊列一拳力道大概是我的兩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時霓云也不是軍部的人,論戰斗素養她當然比不過齊列,但是謝寅不理解,雖然說有個參照物確實很方便,但這一拳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了。

    他緩了緩,又緩了緩,緩到終于能發出聲音了,握著時霓云的手問:“我哥當年是不是得罪過您?”

    不然你干嘛打我出氣?

    “你哥,”時霓云回憶了一下,“他得罪了所有人。”

    謝寅臉色一剎那白了。

    “但是,我打你和你哥沒什么關系,”時霓云摸了摸謝寅的頭,像個和藹的長輩般笑起來:“是因為你又調高了藥品的價格!

    理由是,拍廣告的成本提高了。

    以往諾亞制藥的藥物開發出來都是直接召開記者會,由謝為禎親自介紹,謝寅接手諾亞制藥之后痛斥宣傳部跟不上時代,并陸續推出了多個廣告。

    包括但不限于:已婚霸總愛上糊涂小秘書、九百九十九次為你注射抑制劑的癡心友人、有一種幸福叫做我躺在你的身邊,聞著另一個人的信息素。

    確實起到宣傳作用了,諾亞制藥的高端路線瞬間變得親民了,與之相對的,價格更加不親民了。

    “可是,廣告的主演都是時旭,我還給他發片酬了…”謝寅委屈巴巴的說。

    “他連拍九個廣告的片酬加起來都買不起一瓶信息素阻隔劑,我一問才知道你把他績效扣光了只剩下最低工資,”時霓云似笑非笑的捏了捏謝寅的臉,“你比你哥還黑!

    冤枉啊,謝寅連連搖頭:“姨,你不要聽信他的一面之詞,他上班玩終端我才扣他績效的!”

    謝寅說得理直氣壯,時霓云聽得哭笑不得。

    現在是什么年代了,上班還不讓看終端。

    “行了,把你的手松開,”時霓云撇了眼被謝寅握住的左手:“我可不想一會兒出去還要噴信息素阻隔劑。”

    謝寅訕訕的收回手,打開終端,將屏幕懟到時霓云面前:“故意傷害罪,處一年有期徒刑,罰款十五萬星幣!

    時霓云似笑非笑的瞇眼,翠色的眸子下垂:“證據呢?”

    Alpha恢復速度快,謝寅既然已經能跟她白扯,說明腹部的傷勢已經無礙了。

    謝寅環顧四周,沒看到監控,只能重新窩回自己的椅子上,指了指下方的齊之裕:“姨,咱們不聊了,看猴吧!

    下首,齊之裕背得差不多了,自信的挺著腰坐在等候席上,時旭推門而入,同齊之裕眼神相接了一瞬,露出一抹譏誚的笑,走向另一側。

    有齊列保駕護航,齊之裕不可能選不上,今天這個位置就算空著,明天民眾也能看到齊之裕入選的新聞。

    時旭不緊不慢的挽起袖子,輕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

    “為什么不來?你怕我在,你就選不上了?”齊之裕面對時旭很難給好臉色。

    明明當初三個人里他最討厭成煊,和時旭反而走得近,甚至能以朋友相稱,現在倒是兩看兩相厭。

    時旭扯了扯唇,他就知道齊之裕根本不了解選舉規則,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被齊列推了上來。

    議員選舉又不是議會長選舉,一個蘿卜一個坑,位置多的很,除非齊之裕能有絲分裂,把所有坑全占了。

    “保持你的自信,挺好的!睍r旭笑了笑,滿意的看到齊之裕語塞的模樣。

    Alpha深知自己斗嘴斗不過時旭,干脆嘴巴一閉趴在桌上重溫演講稿,看著看著,齊之裕打了個哈欠,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轟隆隆——!”

    電閃雷鳴,一條藍色的蛇劈開了烏云,會場外的雨無休無止,在玻璃上劇烈的拍打,地面積起了水洼,越來越深。

    狂風忽左忽右,雨幕也跟著偏過了身,沖進傘下,擁抱每一個過路人,議員們走進會場時,不可避免的濕了半個身子。

    水汽在室內彌漫。

    好在,僅僅是雨水并不影響選舉投票的流程,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激烈演講、投票、致辭之后,天色已經深深的暗了下來。

    屋內的Alpha越是撕心裂肺,屋外的雨越是滂沱,齊之裕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比起游刃有余的時旭,他要竭力去理解這些老東西的言外之意,用小叔教他的法子隱藏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

    好累。

    終于挺到了落幕,議員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成功入選的Alpha精疲力盡的倒在座椅上,他仰著臉,看著身后的玻璃窗,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月亮仿佛天空眼睛的淤血,透出異樣的紫色。

    烏云緩緩靠近,遮住了一角,明月似被啃食后的果肉,周邊已經潮濕泛黃。

    齊之;秀遍g看到了陸浮褪色的面容,擱置在深處的記憶回籠,他閉了閉眼,將呼之欲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謝寅努努嘴,對時霓云小聲說:“他又開始想他的白月光了!

    時霓云眼尾一挑:“你怎么知道?”

    謝寅兩指彎曲,在眼前勾了勾,自信的說:“我的眼睛就是尺!

    下一次會議,也是最后一場投票,將在六天后舉行,時旭和齊之裕擦肩而過,留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警告:“最近走夜路小心點!

    走夜路?

    齊之?戳搜鄞巴獾谋┯,誰會在這種天氣走夜路?

    雨水的鋪墊后,死亡從第二天開始。

    “血肉”向來是一個概括性的詞匯,比如血肉之軀,但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見到這個詞的具象化。

    “呃啊啊啊——!”

    雙腿盡斷的男人趴在滿是積水的地上,全身都被黑色的泥濘包圍,粘膩的液體像是一張張漆黑的嘴啃咬男人殘破的身軀。

    他撕心裂肺的尖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試圖擺脫死亡的侵襲,卻只是在更快的消耗生命,力,片刻后,掙扎的男人失去了聲音,扭曲落淚的面容被黑泥覆蓋吞沒。

    東倒西歪的尸體躺在幽深的角落里,被黑泥拉進深淵,雨水沖刷了血污,一并流進了下水道。

    地面上只剩下用碎肉擺成的太陽圖案。

    雨一連下了三天,二十四小時不停歇,比齊氏企業的社畜還要敬業,首都星的排水系統都趕不上降雨的速度,輿論終于爆發了。

    由于五百七十年前傷亡重大、險些將人類覆滅的天災所帶來的影響,首都星居民們至今都在恐懼著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

    三天的暴雨,三天不見太陽,對于沒有雨季的首都星來說可謂是反常至極,眾所周知,事出反常必有妖,民眾們在星網上求助,卻被反向宣傳了更多恐慌。

    【三日暴雨已成災!路面積水超過三十厘米!】

    這個不用看,一定是維度的新聞。

    季生往下滑,琳瑯滿目的標題撞進眼底,無一例外都是在報導這場雨有多么嚴重,更有大批營銷號翻出了古老歷史佐證這是神罰。

    “這是真的嗎,季生?”謝寅指著一條爆料帖問:“真的是神罰嗎?”

    “假的,”季生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下了結論:“神罰才不是這么輕松的事,只是暴雨而已,等死人了再說吧。”

    謝寅眨了眨眼,點開了相關搜索:“噥,死人了。”

    季生掃了一眼,臉色順便沉了下去,記者拍到了很多照片,有全尸、有二分之一尸、有碎片,每張照片里都有一個扭曲猙獰的太陽圖案。

    短短三十年,教會的象征物尚未從人們的腦海中拔除,沒有人會忘記這代表著什么。

    一大批居民們在死亡的侵襲下高呼這是神主降臨,是人們背棄神明的天罰。

    他們呼吁民眾應當順從神的意志,主動獻上生命。

    “喂,你沒事吧?”謝寅推了推愣神的季生:“這不會真的是神罰吧?”

    季生囁嚅了一下唇,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三十年前神官們瀕死前向神求救,神不曾出手,為什么現在突然發怒?

    難道他們距離神有十五光年的距離嗎?

    最終,季生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有點像。”

    謝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興奮的拽著季生的衣袖喊道:“那你快點研發一個新藥,就叫神的寬恕,我們一定能發天災財!”

    季生眉心一跳,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謝寅不在乎生命也不在乎神明,他只在乎星卡里的數字!

    該死的資本家!

    Alpha疲憊的嘆了口氣,說:“要不然你直接叫贖罪券吧,說不定能擴大銷路!

    “好,那就叫贖罪券,你的神官服借我一下,我去叫時旭過來拍廣告!敝x寅說干就干,興沖沖的站起身,又被季生一把拽了回去。

    “你能不能正常點,”季生都沒脾氣了,“現在出門就是死,你以為神會格外優待你嗎?”

    謝寅搖了搖頭,“但是,雨停了就不好賣了呀!

    諾亞制藥能成為壟斷企業,靠得就是多位家主的判斷力和藥物的高效力。

    季生扯了扯唇,“那你把堆在倉庫賣不出去的信息素香薰1.0換個包裝就行,反正他們買的是給個心理安慰!

    謝寅樂呵呵的點頭,轉身給管家下達了指令,提醒道:“別忘了改一下生產日期。”

    謝管家的良心已經千瘡百孔了,面色不變的將謝寅的要求轉告了諾亞制藥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謝管家沉吟了兩秒:“加班干活是有點過分,這樣吧,雨停之后給你們發獎金!

    工作人員聽到前半句還想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后半句一出來,他立馬收了聲,良心放在菜市場賣一斤才十七,放在諾亞制藥賣就貴多了。

    “那就交給你了!

    掛斷電話,齊列緩緩垂下眼,吹了吹捧著的茶杯,升騰的熱氣蒙住了他的鏡框上。

    摘下眼鏡,齊列琥珀色的瞳在眼眶中轉了轉,他只有工作的時候才會戴上眼鏡,連續熬夜兩天,眼睛有些酸澀。

    “小叔,我聽說用眼疲勞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饼R之裕只穿了一件單衣,仗著年輕不怕冷,快步跑到落地窗邊,“蹭”的一聲拉開窗簾。

    窗外白茫茫的霧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結了霜的窗戶裂開不規則的紋路,雨水啪嗒啪嗒的敲擊玻璃。

    他沉默了一秒,將厚重窗簾重新拉上了。

    “要不,我給你揉揉?”齊之裕舉起自己的手:“我覺得我力氣挺大的!

    齊列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齊之裕別把他頭蓋骨揉變形了就好。

    “你有什么事就直說,不用在我面前獻殷勤。”

    齊之裕被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小叔,我就是想問問,傳聞都是真的嗎?真的跟神有關嗎?”

    齊列微嗤:“你也關心起這個了?”

    “那什么,不是,”齊之裕連連擺手,磕磕巴巴的說;“就是,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什么好奇,齊列一個字都不信。

    “陸浮是教廷余黨,你好奇神降下天罰,陸浮是不是會被放出來,對嗎?”

    齊列一說,齊之裕就不吭聲了。

    終端震動,齊列暫時收回了視線,接通了視訊,對方神色凝重的低下頭:“抱歉,齊家主,氣象炮失效了!

    氣象炮沒用?

    齊列眉心以跳,心中浮起不詳的預感,果然,只聽那人繼續道:“我們連續打了三個氣象炮,依然驅不散那些烏云。飛進云層里查看的士官也被閃電劈裂了飛行器!

    幸好摔在了樹上,不然恐怕尸骨無存。

    齊之裕也聽了一耳朵,緊張的看著齊列,小心的問:“所以,真的是神罰嘍?”

    齊列一個眼刀飛了過去:“你先滾出去!

    “哦!饼R之裕委屈的退出了書房,轉頭就看到了諾亞制藥的新藥發布帖,他都沒看清名字,下意識先買了一支。

    “贖罪券?”

    Alpha付款的手一頓,連忙退出去重新看了一遍。

    長篇大論的文章說白了就一句話:買這個,不怕神罰,什么教廷卷土重來都是胡說八道。

    齊之裕冷笑一聲,反手點了舉報,舉報理由:網-暴我對象。

    蘇馬爾星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神官們震驚于首都星的暴雨事件,被網上的輿論所帶偏,禱告的時候神思不屬。

    首都星那些死去的瀆神者像是一記警鐘,敲在了所有神官的頭上。

    今天,打瞌睡的人只有陸浮。

    代理教皇的位置空缺,理論上不該由一個資歷只有幾個月的新神官接任,但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幾日后就是陸浮的加冕儀式。

    神官們沉默著接受了這一切,但他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質。

    昏迷許久終于蘇醒的主教將所有神官聚集到一起,開口就是一道驚雷:“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看到了神!

    神官們齊齊倒吸了一口氣,亞奇最為冷靜,神眷者能見到神是理所當然的,他知道041一肚子壞水,下意識猜測他又想做什么。

    陸浮現在風頭正盛,041恐怕是想給自己也加點碼。

    他正這么想著,上首的主教又一次語出驚人:“神告訴了我,祂選中的新教皇。”

    這一次,他收獲了一片沉默。

    神官們面面相覷,他們是虔誠,不是愚蠢,這話由主教親口說出來,下一句恐怕就是“我就是神欽定的教皇”了,主教大人這般做派,難道是因為代理教皇已死,他等不及了嗎?

    可,這是假傳神諭啊。

    一名神官站了出來,嚴詞厲色:“主教大人,敢問,神選中了誰?”

    他的目光劍一般尖銳,似乎要將膽敢以神之名撒謊的主教釘入深淵。

    基思站在人群邊緣,緊張的捏著手指,主教這就忍不住了,怎么辦,一旦主教成功上位,對他來說威脅最大的陸浮必然會被找個由頭處死。

    游冬面無表情的靠著墻,他一點都不擔心陸浮,反正每次危機到來,那人都能全身而退。

    更何況,游冬若有所思的垂眸,陸浮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代理教皇,再殺一個主教還不是輕輕松松?

    看了眼身側的基思,游冬淺笑著安慰道:“基思神官,您不必憂慮,代理教皇已死,主教大人不會和你計較過去的恩怨的!

    基思勉強笑了笑。

    他怕的是這個嗎?好吧這個也需要怕一下。

    但他最怕的是陸浮死了,教廷又只有他一個臥底了,關愛空巢臥底好嗎?

    面對神官懷疑的視線,041柔和的笑起來,松石綠的眸子彎起,曾經被盛贊為最純潔的主教的面容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是眾望所歸,陸浮神官!

    質疑他的神官僵在了原地,身體陡然向后倒,被其余神官沖上去接住,“您沒事吧!”

    那名神官像是受了刺激,捂著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搖搖晃晃的站穩身體,拽著041的手問:“真的嗎?主教大人,真的是陸浮神官嗎?”

    041輕笑著點點頭:“神說,他會帶著教廷回到地面!

    那名神官霎時間熱淚盈眶,他年紀不小了,離死也不過十來年,如果能在死前看到教廷重興,舍了這條命也值得。

    此時此刻,基思的心情比他還跌宕。

    Alpha眼前一黑,猛地抓緊了游冬的肩膀,掛著黑眼圈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游冬:“我在做夢嗎?”

    游冬憐憫的看著他:“我覺得不是。”

    沒再繼續聽主教說什么,基思腳步飄忽的走了出去,一路上遇到的侍者向他問好,也被基思忽視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基思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從自己為什么要接這個任務到這四年來的點點滴滴,最后定格在陸浮的臉上。

    我嘞個走馬燈啊。

    基思飛快地搖搖頭,從床上坐起來,給傅以榕連撥了三個視訊。

    視訊接通后,基思看到了傅以榕眼下的青黑色,忍不住笑了聲,在他工作的時候,傅以榕也被首都星的暴雨攪得沒法休息。

    “有什么事快睡吧。”傅以榕一邊說一邊埋頭看資料,基思隱約瞟見了諾亞制藥的名字。

    基思先糾正了一下傅以榕的發音:“上將,那個字念說。”

    等傅以榕無力的給他比了個中指后才說:“今天我知道了教廷的最大秘密,上將,這個情報提交完之后我就可以回首都星了!”

    陸浮要是真當上教皇,那他這個四年老臥底絕對逃不了,必須盡快撤退。

    等回到首都星,天高皇帝遠,陸浮也找不著他了。

    基思想著退休后的美好生活,堵塞的心情陡然舒暢了

    “什么秘密?”傅以榕無精打采的說:“不夠重要不準回來!

    “這么多年,神終于選出新教皇了!被家贿呎f一邊觀察傅以榕的反應。

    睡眠不足的Alpha遲鈍的應了一聲,呆滯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基思說了什么。

    “新教皇…”傅以榕緩緩地重復了一遍:“新教皇啊…”

    念著念著,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基思重重的咳了一聲,把傅以榕游離的神智拉了回來,Alpha撐著桌子站起身,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拉開窗戶。

    狂亂的雨水和暴風在他的臉上狠狠的抽擊,不到半分鐘就把傅以榕澆了個透心涼,這下別說打瞌睡了,他的面部肌肉都在低溫中僵硬了。

    回到座位上,傅以榕說話時嘴里都吐出了白霧:“是誰?你之前提交過情報的那位笑面虎主教嗎?”

    基思搖搖頭:“不是他!

    “別賣關子了,快說!”傅以榕一邊催促一邊用另一個終端給齊列撥了通訊,他不睡,齊列也別想睡。

    “你有病嗎?”齊列陰沉沉的臉浮現在屏幕上,眉眼陰冷。

    “我的臥底有重要情報,你也來聽聽。”傅以榕說著將兩個終端屏幕面對面放在一起。

    基思不敢直視齊列,頭皮發麻的低下頭,悄聲說:“主教大人向所有神官透露,神選中的新教是——”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基思看著傅以榕,內心涌起報復的快感。

    給你一點小小的震撼。

    “是陸浮。”

    “轟——!”

    傅以榕的屋頂被劈開了一個洞,從洞里掉出了一具尸體,砸在傅以榕的腳邊,傅以榕目不斜視,神情恍惚。

    “陸。俊

    “哪個陸?”

    齊列已經掛斷了通訊,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屏幕。

    “就是,您親自送來當臥底的那位。”

    基思說完指了指傅以榕腳邊:“上將,有客人,您招待一下。”

    傅以榕一腳把尸體踹開,抓了抓銀發,“不兒,怎么是他呢?不是,基思,你、我艸!”

    給他抓到真的了。

    第77章 他是引燃世間欲望的火絨

    腳邊的尸體傅以榕此刻根本無暇顧及, 他懷疑過陸浮是教廷成員,在種種證據下再次信任了他, 現在,基思說,陸浮是神選中的新教皇。

    “你說的是星際通用語嗎?”傅以榕揉了揉僵硬的臉,像在搓冰坨子。

    基思,一名敬業的臥底,保證滿足上司的需求,因此他平靜的說:“同樣的話, 我可以各一等星球語講一遍!

    “停, ”傅以榕立刻抬手阻攔了他, “不用了,我聽懂了, 你想退休是吧, 我看看,最近的港口星球是乙埃星, 你先去那等著吧,我會派人接你回來!

    達到了目的, 基思卻并沒有急著動身,他看著傅以榕濕漉漉的頭發問:“上將,首都星的暴雨嚴重嗎?已經到危害民眾生命安全的地步了嗎?”

    傅以榕翹著二郎腿轉了轉椅子, 將那具不請自來的尸體踢得更遠了些, 道:“沒那么嚴重, 但也不是不嚴重, 其實還是嚴重的。”

    基思對著屏幕就是一拳:“上將, 讓我們說星際通用語!

    傅以榕樂呵呵的笑起來,解釋道:“暴雨影響日常出行, 驟然降溫容易引起流感,但這些都是小問題!

    “那什么是大問題?”

    “有人趁著暴雨渾水摸魚,散布謠言,攪得人心惶惶;有人借此機會割韭菜,直播帶貨,賺得盆滿缽滿;有人殺人拋尸,在尸體上做個標記就想將罪名推給神,算盤打得我都聽到了!

    傅以榕難得沉穩下來,瞇起的紅瞳透出涼意,冷峻的外表格外唬人。

    基思恍惚間都忘了這是個曾經在軍部食堂里開槍就為了搶最后一份雞脆骨的人。

    感動了不到兩秒,傅以榕就現了原形。

    “以上,都不是問題,”傅以榕忽的笑起來,上半身懶洋洋的靠進椅背里:“反正不歸我們軍部管。”

    Alpha無所謂的說:“該操心的是議會,什么神罰啊,教廷要回來了啊,又一次天災啊,信這些的我都列個清單,以后賣他們保健品。”

    嗯,果然這才是他認識的傅以榕。

    基思胸腔中涌動的熱血凝固成了冰沙,他毫不意外的看著傅以榕,問道:“您不相信?”

    “不信啊,”傅以榕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下三天的雨神就回來了,那下六天,是不是要來兩個神?”

    “我看過新聞了,只有首都星在降雨,其他星球都很正常,神回來的話難道只回首都星嗎?”

    Alpha說得有理有據,但基思在教廷待了四年,觀念上難免受到了影響,他反駁道:“但是,三天連續不斷的暴雨首都星以往從來沒遇到過吧?”

    “只是今年的特例而已。”傅以榕不甚在意的說,他是無神論者,不能理解基思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神…”基思的話沒能說下去,因為傅以榕收起了笑容,冷臉看著他。

    “基思,你不會已經被教廷洗腦了吧?”

    Alpha慢斯條理的抽出腰間的槍,指腹擦了擦槍管,紅瞳冰冷的盯著僵住的基思:“我不想失去最成功的臥底,你也不要給我機會,好嗎?”

    基思搖搖頭,背脊發寒,從腳底到手心都是一片透心的涼意:“我不會的,上將!

    “很好,”傅以榕又重新露出笑臉:“那你快點準備跑路吧,回來我給你升職!”

    “可…”基思話還沒說完,傅以榕直接掛斷了通訊。

    Alpha抱著終端說完了最后一句話:“可我想退休啊!

    誰要升職啊你讓我退休不行嗎?我不要上戰場啊我不要去前線啊我不要面對蟲族啊!

    將基思扔到一邊后,傅以榕伸了個懶腰,抓住地上那具焦黑的尸體往上一提,“嗯…三十歲上下,男性,大面積燒傷,背后有太陽圖案,無任何外力傷口…”

    他是怎么從屋頂上掉下來的?

    傅以榕叫來機械人,調出了外面的監控。

    22:11分

    一名五官不詳的男性出現在傅以榕的屋外十米范圍內,他蹲在灌木叢后,時不時探出腦袋看向傅以榕的方向。

    22:16分

    男子神色慌張的站起聲,腦袋左右轉動,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一邊找一邊后退,似乎十分害怕。

    22:19分

    男子停住不動了,他低著頭,嘴里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幾秒后,他猛地跪在地上,仰著臉對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喊,但是本該能夠錄音的監控中卻什么也沒錄到。

    暴雨將男子淋成了落湯雞,他一抹臉,站起來快速向反方向跑去,然而跑了沒幾步,就尖叫一聲跪倒在地。

    22:25分

    跪在地上的男子蜷縮起身子,脊背止不住的顫抖,額頭蹭了一片濕泥,他胡亂的抓著地面,指甲縫里都填滿了泥。

    如此持續了兩分鐘后,男人的周身突然燃起了火,不是由火星開始慢慢擴大,而是一瞬間躥成了足以將他整個人包裹進去的烈火。

    男人雙手劇烈的擺動,膝蓋一下下挪動,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不像水,像油,助力火焰越燒越烈。

    22:33分

    男人終于爬到了傅以榕莊園的外墻,按理來說,他應該止步于此了,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居然翻了進來,并且裹挾著一身火焰爬到了主樓的屋頂。

    不是,哥們兒,你森林冰火人?

    怪異,傅以榕只能這么形容這個人,他應該在烈火中死去了才對,為什么像個行尸走肉一樣還在不停的爬動?

    火焰也奇怪,只燒這個男人,其他事物一概不碰。

    22:37分

    男人終于爬到了他摔落的位置,他奄奄一息的看著夜空中的月亮,背后的磚石突然裂開。

    “轟——!”

    傅以榕按下暫停鍵,后面的不用看了,他已經知道了全部。

    “嘖,”Alpha摸了摸下巴:“我靠,不是真的有神吧?”

    行為藝術?

    拜托你一定要是行為藝術!

    樂于分享的傅以榕將這段監控視頻轉發給了臨陣脫逃的齊列,半小時后,他得到了齊列親切的問候。

    接通視訊,傅以榕剛晃了晃手,齊列就直接開罵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說嗎?看完這個你讓我今晚怎么睡得著?”

    又要熬夜分析了。

    “別激動,不看這個你今晚也睡不著,氣象炮怎么說,打過了嗎?”

    齊列沒好氣的說:“打了三炮,都沒用。”

    “沒用?”傅以榕托著下巴說:“不應該啊…”

    “和神有關,出現什么情況都是合理的!饼R列說著將傅以榕發來的視頻拖進垃圾箱。

    只要他假裝沒看到其中的疑點,就可以假裝沒有工作,就可以睡個好覺。

    “你也覺得是神?”傅以榕嘖嘖稱奇:“我還以為你們門閥都不信神呢!

    當年剿滅教廷的時候各個都是無神論者。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么?”

    “既然現在的情況無法用科學解釋,那就暫時用一下神學,”齊列冷哼一聲,狐貍眼微瞇:“別把我和那些盲目信神畏神的蠢貨放在一起!

    傅以榕點點頭:“行唄,你最清高。”

    “那齊老師,您說說這是怎么個事兒?”

    齊列摸了摸搭在胸前的發尾,狹長的眼尾上挑:“依我看,只不過是有人在借神的名頭興風作浪罷了!

    “甚至都不一定是教廷成員,只是想要借此機會牟利的人。”

    傅以榕先是贊同的點點頭,接著指出問題所在:“那你怎么解釋氣象炮和無名火?”

    “不解釋!

    齊列笑了笑:“這兩個事情只有我們知道,民眾又不知道,瞞著他們就行!

    門閥老傳統了。

    “那不還是解釋不通嗎?”傅以榕指了指天花板:“我屋頂上還在漏雨,我淋著雨聽你說廢話,齊列,你有沒有心!”

    你能不能正常點?

    “那你要怎么樣,要我承認神真的回來了嗎?”齊列不緊不慢的說:“傅以榕,你先別急著發癲,想想辦法怎么拘留簡煥白,別讓他站出來說些不該說的話。”

    拘留簡煥白?

    傅以榕眼前一亮,這個好,這個不用動腦。

    第二日,齊列召開記者會,稱天罰是無稽之談,有小人趁此機會渾水摸魚。

    謝寅指了指自己:“我是小人?”

    謝管家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現在官網上都在罵我們黑心,客戶們申請退款,同時有水軍在夸贊齊家主才是真的心懷大愛,不為一己私利欺瞞民眾,不愧是桃李滿天下的齊老師。”

    謝寅都氣笑了,齊列都能叫心懷大愛,那齊之裕豈不是學富五車?

    “去,買水軍,就說齊列隱瞞實情,粉飾太平。”

    謝管家為難的說:“這不好買啊,現在星網上局勢一邊倒,我們怎么贏?”

    “你是不是傻?我們的水軍是買給客戶看的,誰管那些網民!

    “那,我們有證據嗎?”

    謝寅拿著文件直接拍到了管家頭上:“齊列有證據證明神沒有回來嗎?沒有,他都沒有,我們為什么要有?”

    謝管家連連點頭,他跑去執行謝寅的命令后,謝寅像個漏氣的氣球一樣軟了下去。

    他拉開抽屜,拿出謝為禎的牌位嘆了口氣:“哥,你回來吧,我玻璃心,你臉皮厚,適合挨罵!

    謝為禎的牌位沉默無言。

    謝寅哇的一聲嚎起來:“你就冷暴力我吧,你活著也不愛和我說話,死了也不肯開口,哥,你別擔心,神要是回來,我第一個拿你當擋箭牌!”

    謝為禎的牌位:“……”

    齊列的記者會召開的時間不太湊巧。

    今天是首都星暴雨第四天,零點一過,整個塞拉法帝國境內所有星球都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大暴雨突襲,連蟲族都沒逃過。

    齊列的申明發布三小時后,這一消息就被好事的維度直播公開了,剛剛穩定下去的民眾們再一次被煽動。

    齊列、時霓云、成煊三人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一人臉色冷淡,捏著尾戒的手微微用力,一人氣定神閑,刷終端看到罵齊列的還要笑兩聲拿給當事人看。

    齊列的臉色更差了。

    一人喝著咖啡處理文書,時不時撩一下金發,和他們倆不在一個圖層。

    成煊刷終端刷出了新頭條,他定睛一看,忽的笑了起來:“傅以榕突襲簡家,簡家主卷入未知案件,暫被扣押!

    齊列眼皮一跳,傅以榕有事他真上啊。

    “什么案件?”

    “當街殺人。”這話是時霓云說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齊列:“還要感謝齊家主,好巧不巧讓你撞上了現場,還留下了錄音和錄像!

    門閥殺人并不是新鮮事,只要藏的好,民眾們也樂得被蒙騙,但簡煥白太囂張了,囂張到義憤填膺的網民們紛紛要求懲治他。

    成煊好奇的問:“他殺了誰?”

    齊列笑了:“一個越獄犯!

    維度直播刻意隱瞞了死者身份,將輿論導向簡煥白的惡劣行為,傅以榕也裝傻充愣,什么越獄犯,不知道啊,黑鱗監獄一個不少都在呢。

    成煊聽懂了,忍不住嗤笑一聲:“所以,你們把簡煥白關起來的目的是什么?”

    齊列和時霓云對視一眼,笑了笑:“防止他腦子一抽,直播布教!

    十二閥里敬仰神的、憧憬神的、厭惡神的、恐懼神的應有盡有,簡煥白是最特殊的一種類型,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神的真面目。

    然后,逼迫他們信仰邪惡的神明。

    收監室

    簡煥白雙手抱臂,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二郎腿:“叫你們上將過來,我沒時間陪你大眼瞪小眼。”

    坐在簡煥白對面的卡勒干笑了一聲:“簡家主,上將暫時脫不開身,您要是覺得無聊,我給您拉兩個死刑犯過來玩玩?”

    簡煥白興致缺缺的搖了搖頭:“死刑犯沒意思,這里都是一群廢物,嘖。”

    卡勒指了指自己,又把手指放下了,廢物就廢物吧,總比和簡煥白切磋來得好。

    “那我給您講點故事助助興吧,”卡勒搓了搓手,露出諂媚的笑容:“最近關于神明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

    簡煥白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講了,我編的!

    ?

    卡勒眼珠轉了轉,不愧是號稱“神明毒瘤”,連神都嫌他們煩的簡家。

    退出收監室,卡勒將簡煥白剛剛說的話轉告傅以榕,“上將,簡家主又多了個傳播謠言的罪名,您看要不要運作一下?”

    運作個Der啊,全國境內同時降雨,再把簡煥白拎出來,所有人都要高舉教廷大旗了。

    傅以榕噸噸噸喝完一整杯可樂,拍了拍卡勒的肩:“你現在動身去乙埃星,替我接個人!

    “什么人?”

    傅以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臥底!

    卡勒瞳孔驟縮,貼著褲縫的手指猛地蜷縮起來,他壓抑著波瀾起伏的心情,低聲問:“什么臥底?”

    傅以榕在試探他?

    Alpha挑眉:“當然是軍部派去教廷的臥底,他功成身退,該回來享福了!

    卡勒立刻露出驚訝而敬重的神色,“是,上將!

    轉身離開,卡勒一邊走一邊呼出一口氣,掌心微濕,風一吹帶起一股涼意。

    簡煥白隔著一層玻璃對他露出譏誚的笑容,卡勒看都不看一眼,匆匆離去。

    此時的蘇馬爾星,基思看著連綿不絕的雨幕,裹了裹神官服,順著人流向祭臺走去。

    今天本該是代理教皇加冕儀式,因為主教大人的一番話和大多數神官的支持,代理教皇成了真教皇。

    天空是泛著紫的墨色,雨聲是神賜予的福澤,數十位神官靜默的站在紅毯兩側,沿著紅毯向前,最前方的亞奇神官和游冬神官一人手握銀杯,一人捧著長劍。

    老鷹站在信徒中間,他怎么也沒想到,謝爾諾最寄予厚望的斯萊德居然背棄了一直扶持他的家族。

    但奧萊拉小姐默許了這一切,老鷹就只能閉嘴。

    斯萊德柔柔的笑起來,和兒時如出一轍,他牽起陸浮的手,將一枚鴿血戒指緩緩戴上,金色的戒托繞在他的食指指根,分外華貴。

    Alpha單膝下跪,少年手指修長,手背透出點青色的紋路,斯萊德在那絲青色上留下一個輕吻。

    “贊美您,教皇冕下。”

    “嗚——!”號角聲響起,神官們閉上眼,高聲唱起恢宏的圣歌,陸浮抽出手,輕輕揚起唇,一步步走向祭臺。

    紅地毯在他的腳下延伸,像是一條干涸的血路。

    金色的流蘇纏繞在黑發間,蛛網般垂落到少年的脊背、身前,他像是被蛛網鎖住的獵物,又像是匍匐在網中的毒蜘蛛。

    一步。

    兩步。

    烏云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向兩邊撥開,幾不可見的光束落在少年的發頂。

    陸浮的笑容越來越盛,挑起的桃花眼彎成一汪月牙。

    亞奇和游冬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走到紅毯的盡頭,陸浮接過長劍,穩穩的割開掌心,血珠滴入圣水,漾出不規則的血花。

    基思呼吸都快停了,他麻木的唱著圣歌,眼睜睜的看著陸浮在祭臺前站定。

    “仁慈的神啊!鄙倌耆绱撕魡镜。

    霎時間,雨停了。

    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沒有呼嘯的狂風、沒有轟鳴的雷聲,沒有無處不在的暴雨,寂靜吞噬了這片空間。

    玻璃上爬滿了霧,寒意鉆進了骨髓深深的扎根。

    冷。

    好冷。

    神官們的體溫也低了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膚爬滿了雞皮疙瘩,基思低下頭對著掌心哈氣,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老神官一邊打哆嗦一邊眼含熱淚,“神,是神降臨了!

    主教沒有騙他們,陸浮神官確實是神選中的孩子。

    【信徒,低頭。】

    陸浮眨了眨眼,順從的低下了頭。

    一頂鑲嵌著鴿血紅寶石的王冠出現在了少年的發頂,沉重、昂貴、華貴的王冠與陸浮昳麗的面孔交相輝映。

    他是神餐盤中的紅絲絨蛋糕,是引燃世間欲望的火絨。

    【你果然很合適!

    陸浮看著圣水中自己的倒影,腦中一連串的數字一閃而過,可惡,算不出價格。

    加冕儀式結束后,基思快步離開,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基思神官!币坏滥新暯凶×怂。

    基思嘆了口氣轉過身,游冬站在背光處,眉目含笑,卻讓基思覺得不懷好意:“教皇冕下召見您!

    基思瞬間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叫你回頭,假裝沒聽見捂著耳朵往前跑不就行了!

    基思面如死灰的跟著游冬走到教皇寢室,抱著走黃泉路過奈何橋的勇氣推開了門。

    “咔噠”

    房門自動反鎖。

    “怎么鎖上了?喂!游冬神官?你還在嗎?!”基思大力拍著門,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不要啊我還沒享福呢!

    游冬你長長耳朵!

    “別緊張,基思神官!鄙倌贻p聲道。

    基思更緊張了,他僵硬的轉過身,雙手交叉置于胸前,對著陸浮微微欠身:“教皇冕下!

    王冠被隨手扔到桌上,少年背對著灰白的落地窗,桃花眼愉悅的彎起,絲絲縷縷的惡意爬滿了色澤分明的瞳。

    “來聊聊吧,關于你和傅以榕事!

    “啊哈哈,”基思干笑起來:“我和傅上將不熟啊,就是普通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也沒見過幾次面,教皇冕下,您知道的,我就是一打工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018:切割的好快。】

    陸浮偏了偏頭,對著基思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知道《神經》嗎?”

    基思知道,但只知道一點。

    陸浮解釋道:“與神有關的一切都記載在《神經》里。”

    哦,我還以為你罵我呢。

    挑起的桃花眼里繾綣著淺淺的笑意,陸浮緩緩走近,食指壓在了基思頸側的動脈上。

    “我問,你答!

    基思眼珠動了動:“…您問吧!

    想撒謊是吧,陸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那你真是班門弄斧了。

    “傅以榕知道我的事嗎?”

    “知道,”基思緊急補充道:“是他逼問我的,不是我主動告訴他的!”

    沒撒謊,挺好。

    陸浮滿意的笑起來,繼續問:“你的接應對象什么時候到,在哪里接頭?”

    基思一愣,陸浮怎么會知道?

    Alpha一瞬間毛骨悚然,那次在走廊里不是幻覺,真的有東西在盯著他看!

    可是,陸浮是怎么做到的?難道神真的在幫他嗎?

    “在,乙埃星,”基思冷汗直冒,說話也逐漸沒了底氣:“五個小時后,我們會在港口第六根石柱子下見面!

    一只不起眼的小甲蟲趴在天花板上,紅棕色的外殼顏色比最初淺了些。

    “最后一個問題,”陸浮的臉逼近,距離近乎曖昧:“傅以榕的弱點是什么?”

    基思僵住了,他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少年抽出匕首,“噌”的一刀狠狠的扎進了基思臉側的墻壁,刀柄高頻率的晃動了幾下,幾乎看見了殘影。

    “但是今天一定要死人!标懜∽プ』嫉氖滞,眼尾微紅:“你,或者其他任何人。”

    基思瞳孔驟縮,像是要暈過去似的,整個人靠在門上,汗津津的后背幾乎把神官服洇濕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顫抖著聲音說:“整個軍部,沒有人贏過傅以榕。”

    基思曾經抱過付出這條命阻止陸浮將教廷帶回人世的念頭。

    當他親眼見到陸浮從燃燒的高臺上緩步走下來,火花爭先恐后的向兩側逃竄,躲開少年的衣擺時,他想,這么危險的角色,我不能讓他活下去。

    后來,基思從傅以榕口中得知陸浮是隊友,他驚訝之余難掩興奮,有這么給力的隊友,他一定能早早退休。

    再后來,陸浮成了新教皇。

    基思的心臟在過山車上起起伏伏,現在已經掉進了低谷,他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豪情壯志,距離享受后半生只有一步之遙,為什么不爭取一下?

    “教皇冕下,如果一定要死一個人,我想,我有個合適的人選!

    基思雙手緊張的捏在一起:“接應我的人,您或許會有興趣!

    “卡勒上尉,他是傅上將的心腹之一!

    【018:重新定義心腹!

    裝進棺材里郵寄回去的心腹嗎?

    第78章 剜開他的心,看看他的愛

    卡勒出發時意氣風發, 傅以榕不但不懷疑他,還告訴他臥底的身份, 讓他去接應臥底,這是什么?這是信任。

    升職指日可待!

    帶著幾名手下,卡勒興沖沖的在乙埃星降落,派人去接頭地點踩過點后,他安心的打了個哈欠,靠在椅子上瞇了一會兒。

    就這么淺淺的瞇了一下,再一睜眼, 卡勒就發現自己躺在了船艙里, 雙手雙腳都被麻繩捆在了一起。

    卡勒傻眼了, 他左搖右晃的像只巨型蠶蛄蛹了幾下,除了把自己蹭了一身灰外沒有任何用處。

    Alpha笑著笑著就哭了:“喂!有人嗎?有沒有人!人有三急, 我的括約肌正在努力的工作, 能不能暫時解開我的手讓我解個手啊!”

    越來越大聲的嚎叫更加印證了Alpha的急切,卡勒試圖用身體撞擊集裝箱的聲音吸引外人的注意, 然而撞了一下他就放棄了。

    爹的,真疼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卡勒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船艙頂部。

    真的沒有人嗎?

    綁架他的人總不會把他給忘了吧?

    卡勒翻了個身,蜷縮起身體, 聽著星艦發動機低低的嗡鳴聲, 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船艙外, 站崗的兩名士官對視了一眼, 一人低聲說:“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卡勒上尉好歹是我們的上司。”

    另一人給了他一個頭槌:“你忘了我們去接頭的時候,基思上尉怎么說的嗎?”

    那人立刻搖了搖頭, 收起了不安的心情,全心全意看著卡勒。

    今早,兩人在卡勒的命令下找到了港口第六根石柱,乙埃星是高等星,來來往往的星艦數量多如牛毛,他們要是一直站在那不動,顯得太古怪了。

    環顧四周,他們找到了距離石柱約莫五百米的奶茶店,兩人都換了便裝,進去之后和普通市民沒什么兩樣。

    就這么喝喝奶茶聊聊天,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接頭的時間,他們遠遠的盯著石柱,卻沒有看到人。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戴著口罩的男人出現了。

    接頭很順利,談話不順利,基思神色凝重的告訴他們,卡勒是教廷派到軍部的臥底,不值得信任,必須立刻把他控制起來,剩下處置方案的他會和傅上將討論。

    兩人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卡勒要是臥底,那這么多年他怎么一直在摸魚擺爛?

    基思神色堅定,一口咬死這是自己從神秘的新教皇口中聽到的情報,兩人還是半信半疑,說到底,卡勒才是他們的上級,基思是不是真的基思還不好說。

    早在基思臥底的那天起,他的照片都被內部銷毀了,只有卡勒出發前從傅以榕的終端里見過基思的臉。

    隱蔽的地下室里,基思嘆了口氣,轉身推開門:“進來吧!

    兩人好奇的看過去,披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緩緩走近,他輕聲說:“你們不認識基思,總該認識我。”

    聲音聽著很年輕,但不熟悉,游蛇般陰冷的聲線鉆進了骨髓,兩名士官嘴唇干澀,舌頭黏在了上顎般開不了口。

    他是誰?

    少年輕輕掀開斗篷兜帽,露出瘦削的下半張臉,他先前大約是淋了雨,黑發的發梢還沒干透,唇色略深,像是熟紅的蘋果。

    燭光搖曳,少年的瞳孔被半邊光照得水光透亮,漂亮的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

    他淺淺的挑起唇:“日安,兩位!

    陸?!

    一名士官下意識拔槍,厲聲質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陸浮分明已經被送去黑鱗監獄了,他是怎么離開那里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們的接頭地點的?

    種種疑惑在內心盤旋,本就懷疑基思真假的兩人此刻更是精神緊繃。

    基思連忙擋在陸浮身前,表情冷了下來:“放下槍,立刻!”

    他的軍銜更高,兩人遲疑著不敢輕舉妄動,基思無奈的說:“陸浮也是傅上將派往教廷的臥底,多虧了他,我才能知道卡勒的真實身份。”

    “可他本該在黑鱗監獄…”

    “三十年來,能夠從黑鱗監獄越獄成功的人,你聽說過嗎?”基思厲聲呵斥:“前任教皇都逃不掉的黑鱗監獄,你覺得沒有傅上將的秘密指示,陸浮能出得來?”

    “更何況,”基思聲音軟了些:“要是黑鱗監獄真的丟了人,這么大的新聞,維度會不報導嗎?”

    “不用和他們解釋那么多,基思。”陸浮抬起右手,掌心向下壓了壓,兩人下意識放下了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后,又愕然的看向對方。

    你怎么放下了?

    你不也放下了。

    “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吧?”陸浮問。

    那當然是知道的,但凡關注首都星新聞的,誰會不知道他?

    一名士官抿了抿唇道:“我以前還在星網上點贊過你的剪輯視頻!

    另一名士官驚訝的扭頭,你小子藏這么深?

    陸浮也有些意外,他攏了攏斗篷,裹住想要逃離的熱氣,道:“懷疑我的話,你們可以回首都星后向維度舉報,就說我越獄了,看看傅上將會不會派人追捕我。”

    沒有哪個犯人會蠢到這么做,除非他有恃無恐。

    兩名士官終于信了,于是就有了卡勒的船艙一日游體驗。

    “醒醒,卡勒上尉!

    卡勒是被人推醒的,他迷迷瞪瞪的睜著眼,眼前是一片眩暈的白光和一張模糊的臉。

    那人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還記得我嗎,卡勒上尉?”

    卡勒吸了吸鼻子,瞇著眼細細的看著他,少年的臉逐漸清晰起來,最先撞進視網膜的是一雙含笑的瞳。

    “我艸,陸浮!”

    卡勒一個撲騰向后滑了一下,嘴里一直在“呀呀呀呀”的叫,發現逃不掉,卡勒又立刻換了副嘴臉。

    “哎喲,這不是066嗎?我小時候還抱過你,不是,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他一邊說眼神一邊往陸浮身后瞟。

    很好,門關著,沒人看得見。

    卡勒用肩膀頂著地面,腰腹用力,猛地坐起身,“那個,看在我們過往的情分,你幫我解開唄。”

    他五官都擠到了一起,語氣急切的說:“叔叔真的很急!”

    “你先別急,”陸浮蹲下身,笑吟吟的說:“我有事情問你。”

    “能不能等會兒再問?”卡勒苦著臉問。

    少年善解人意的笑著:“可以啊,等你死了我在你墳頭燒紙問。”

    卡勒臉色驀地正經起來,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你問吧!

    【018:我發現你們教廷的人變臉都有一套。】

    【陸浮:海量個例罷了!

    “傅以榕最近在忙什么?”

    “?忙,就忙暴雨的事!笨ɡ諞]想到是這么普通的問題,他都準備把傅以榕底褲扒了。

    “具體點!标懜〔惶珴M意的戳了戳卡勒的額頭。

    “首都星有人在刻意引導輿論,人人都說暴雨是神罰,是天災的開始,塞拉法帝國快完蛋了之類的,傅以榕忙的就是安撫民眾情緒!

    “物理安撫?”

    “化學安撫!

    卡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軍部向謝家下了單,先來一千萬支昏迷藥劑,誰敢提神就來一針!

    【018:真不是人啊!

    【陸。簺]事,你也不是人!

    “引導輿論的人你知道是誰嗎?”陸浮又問。

    本來不知道的,但是他狼人自曝了。

    卡勒尷尬的捏了捏手指道:“簡煥白,他自己說的!

    還不夠,陸浮要的不是這種浮于表面的混亂,輿論發酵僅限于星網,線下的影響并不大。

    “卡勒上尉,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我給你提個醒吧,”陸浮輕輕笑起來,紫灰色的月牙藏在眼中:“傅以榕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話落,少年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離開前,他給了卡勒一個活下去的辦法:“當人們重新畏懼神,你的生死就成了重中之重!

    一名教廷成員死在首都星,會不會讓神罰來得更烈?

    維度直播會不會把神罰降臨的原因推到軍部頭上?因為他們處死了一名教廷成員,所以整個塞拉法帝國都遭到了報復?

    卡勒是聰明人,陸浮相信他知道該怎么做。

    返程的星艦上,本該是艦長的卡勒被捆了,取而代之的是基思,他頻頻看向終端,不安的咬緊牙關。

    終于,陸浮的消息來了。

    【fufu:恭喜退休!

    【fufu:小狗撒花.jpg】

    “呼——”

    基思長舒一口氣,放松的癱在椅背上,陸浮決定放過他了,只要回到首都星,從此他們不會再有見面的可能。

    陸浮這邊,事態卻有些失控。

    新教皇的到來讓整個教廷都陷入了狂亂的喜悅當中,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重回首都星,而這一切,都將在陸浮的領導下。

    下午五點,亞奇主動找上了陸浮,一番掏心掏肺的真心話說完后,他問:“教皇冕下,我們什么時候動身?”

    晚上七點,陸浮剛吃完晚飯,游冬守在他的房門口,斂眉低聲道:“教皇冕下,神官們今天不吃不喝,廢寢忘食的向神禱告,您看,需不需要強行將他們關進臥室?”

    “隨他們去吧。”陸浮擺了擺手,壓抑了這么多年,他們情緒激動也是正常的。

    游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教皇冕下,您做好打算了嗎?”

    陸浮眼皮一抖,果然,游冬問出了和亞奇一模一樣的話。

    “出去吧!鄙倌隂]回答,指了指門,示意他滾。

    游冬走后約莫兩個小時,斯萊德來了。

    他像以前一樣輕輕擁著陸浮的肩,沉默著在他耳邊呼吸,用自己的體溫融化少年身上的霜雪。

    “你也是來催我的?”陸浮抓著他的羊毛卷揉來揉去,別說,手感不錯。

    斯萊德當然不是。

    他的生命已經快走到盡頭了,在僅剩的時間里,他所期盼的是和陸浮多待一會兒,越多越好。

    “你想做什么都好,我不希望你感到有負擔!彼谷R德垂下眼,瞥見了陸浮頸側的藍色污染,他呼吸一滯,指腹輕輕的按住那一小塊裸露的皮膚。

    “你接受神賜了嗎?”斯萊德這么問著,手指一下下在污染上蹭弄,像是要把那不詳的顏色剝離。

    他越來越用力,眼底涌起了癲狂的神色,陸浮不適的抓住斯萊德的手腕:“冷靜點,別逼我扇你!

    斯萊德眼眶通紅,似乎隨時都要落下淚來:“我只是擔心你,066,我以為你那么聰明,不會被神污染…”

    他善于使用兒時的把戲,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陸浮,然而,從兒時起,這個把戲對陸浮從來沒有生效過。

    “哭啊,”少年笑吟吟的說:“怎么不哭了?”

    斯萊德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正色道:“我有緩解污染的藥物,你等著,我去拿!

    Alpha剛站起身,一陣眩暈感陡然籠罩了他,斯萊德晃了晃,高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哈啊、”

    斯萊德蜷了蜷手指,虛虛的扣住了地毯,松石綠的瞳看著刺目的吊燈,全身止不住的痙攣起來。

    陸浮愣了愣,俯身拍了拍斯萊德的臉:“你怎么了?”

    斯萊德唇色蒼白,喘息越來越劇烈,胸腔鼓動,頸側青筋暴起,他抖著手抓住陸浮的指尖,用氣音艱難的說:“藥,在我的枕頭下面!

    當然,這種藥對于陸浮來說有用,對斯萊德來說效果已經微乎其微了。

    “別藥不藥了,”陸浮抓著他的頭發,強迫斯萊德和他四目相對,“我問你怎么了,你就好好回答!

    斯萊德露出一個笑容,“你在擔心我嗎?”

    “不說你就死吧,”陸浮翻了個白眼,抓著斯萊德的衣領往外拖,“別死我房間里!

    【018: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勤勞的陸師傅又開始當搬運工了。

    陸浮一拉,領口直接卡在了斯萊德的脖子上,Alpha喘不過氣,連忙將自己的衣領從陸浮手里救出來。

    “只是污染的副作用而已,”斯萊德仰躺著,有些悲涼的笑了起來:“怎么辦啊,066,我快死了。”

    “我死了,誰來逗你笑啊?”

    “你想多了,”陸浮搓了搓他的臉:“還有077呢!

    此話一出,斯萊德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他扶著地面翻了個身,單膝跪地,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呼出一口氣,Alpha逞強道:“我好像還能活幾年,嗯,對,感覺舒服多了!

    我嘞個小強啊。

    陸浮側過身靠著墻笑了起來,發上的流蘇輕輕的晃動,他越笑越大聲,眼尾都氤氳著水汽。

    等他終于笑夠了,斯萊德也站不住了。

    陸浮對他招了招手,都狗似的:“過來,給我看看你的污染!

    斯萊德后頸都泌出了冷汗,信息素中飽含著痛苦的尖叫聲,他微笑著走近,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

    該死的神該死的污染該死的一切,這個世界就不能只有陸浮和他嗎?

    拉開外袍,斯萊德露出了自己幾乎被墨水染黑的心口,過速的心跳在皮肉下哀嚎,當陸浮的視線落下時,哀嚎變作了悲鳴。

    斯萊德器官在向教皇冕下求救。

    【018:第一次看到具現化的黑心。】

    【陸。何乙沁\氣差點,你就能看到黑脖了。】

    【018:周黑鴨?】

    “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

    少年拿出匕首,隔著空氣對準斯萊德的胸腔比劃了一下,刀尖帶起一陣冷風,Alpha全身被激起了雞皮疙瘩。

    “我不怕痛!

    斯萊德握住陸浮的手腕,拉向自己的心口:“你想怎么做都行!

    比起恐懼,他更擔心陸浮厭惡。

    厭惡這顆丑陋的心臟里都是陸浮的名字。

    陸浮也是第一次給別人清除污染,他挽了個刀花,對準顏色最深的地方用力刺了下去。

    “噌!”

    污染嚴重的部位早已喪失了人類皮膚的觸感,刀尖刺上去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

    陸浮意外的挑眉,他這一下僅僅刺破了最外層的皮膚,連血都沒流出來。

    這個皮都能當防彈衣了。

    陸浮想了想,掏出了槍,“你說,我先開一槍,給你破個防,再拿匕首扎進去會怎么樣?”

    “會死。”斯萊德白著臉說。

    心臟是致命弱點,斯萊德長期受到污染侵蝕,身體虛弱,根本熬不過這一槍。

    那沒辦法了,陸浮只能繼續鉆木取火。

    接連幾刀下去,終于,陸浮“嗤”的一聲扎進了斯萊德的心口,從傷口中冒出來的血色澤古怪,腥紅中摻雜著水泥一樣的灰。

    周邊的布料被洇成了深色,斯萊德冷汗直冒,他眼睜睜的看著陸浮用刀尖刮了點灰色的液體,而那些液體緩緩地融進了刃面。

    “這是什么?它為什么能吸收污染?”斯萊德抽著冷氣問。

    “代理教皇的遺物,大概是他從神那里求來的。”

    陸浮一邊解釋一邊繼續向下割,破開的皮肉像一張會呼吸的嘴,咕嘟咕嘟的向外冒著血泡和污泥。

    墨色的一團逐漸想著淺藍色變化,斯萊德的呼吸也越來越平緩,Alpha的自愈功能讓他的傷口反復閉合,又反復被撕開。

    汗濕發絲黏在臉側,斯萊德痛苦的抓住了陸浮的手腕,渡來汗濕的觸感。

    “很快就好了!标懜澫卵谒亩吶崧暤。

    與溫和的音色不同,青年下手毫不留情,狠狠的撕裂再一次長到一起的血肉。

    到最后,斯萊德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疼痛不在能夠挑起他的情緒,Alpha只是靜靜的看著陸浮的側臉。

    少年認真的神情不多見,他垂著鴉色的睫,慢斯條理的清除污染,冷白的光打在他的肩頭,冷淡又漂亮。

    “我突然有點慶幸!

    “慶幸什么?”陸浮不咸不淡的接話。

    慶幸是我當上了主教,慶幸我被污染侵蝕成這幅模樣,慶幸我能用這具腐爛的身體向你傾訴愛意。

    這些,斯萊德都不會說。

    Alpha彎了彎唇道:“慶幸,當初,被謝爾諾帶走的人是我!

    八年前,阿塔魯星。

    逃出來的神眷者們各自分散,041和077這兩個兩看兩相厭的卻走在了一起。

    “你既然敢提出逃跑,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了,041,有人會來接你,對嗎?”077蹲在雪地里,一邊搓手一邊問。

    他猜對了,041確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他第一次經歷神降時,041向神許下了愿望——離開阿塔魯星。

    神讓他在這里等待,祂承諾,會有人接他離開這里,一切都如041所料,偏偏發生了兩個意外。

    一,066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二,077像個狗皮膏藥一樣,他走到哪,077就跟到哪。

    041拍了拍小腿上的雪,笑著問:“077,我們先去找點食物吧?”

    “不回答就是默認,我明白,”077站起身,雙手抱臂跟在041身后,繼續說:“什么找食物,你就是想甩掉我!

    正說著,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鳴,不知何處來的狂風卷起了積雪,比起高大的077,041一個沒站穩,直接摔進了雪里。

    地面劇烈的震動,041驚恐的瞪大了眼,“雪崩了!”

    077一回頭就看到鋪天蓋地白茫茫的雪海涌來,他咬了咬牙,撲到041身邊,抓著他的手把041拽了起來:“快跑!”

    兩個孩子怎么可能跑得過雪浪,他們被烏泱泱的白雪覆蓋,077昏迷前,手還緊緊的抓著041。

    許久之后,一切恢復了平靜。

    041是被凍醒的,他冷得牙齒直打顫,迷迷糊糊聽到了人聲,距離他不遠,但是在一步步走遠。

    041試著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的手還被077握著,他已經凍得幾乎沒知覺了,卻還是憑借著毅力將手拔了出來。

    “救、救救我…”虛弱的聲音從雪下傳來。

    041艱難的撥開覆蓋在身上的積雪,全身不住的打著哆嗦,外頭是漆黑的夜空,上空懸停的飛行器投下探照燈。

    飛行器駕駛員敏銳的發現了下方的動靜,“搜尋人員注意,在你們后方一百米處有個孩子!”

    再次昏迷前,041聽到了向他奔來的腳步聲。

    星艦上,041被抱進了治療艙里,卡其色短發的男人正在向謝爾諾家主匯報情況。

    “找到了,家主,應該就是這個孩子。”

    “做的好,立刻把他帶回來!敝x爾諾家主拍了拍椅子扶手,布滿皺紋的臉上久違的浮現喜悅。

    在他的身后,年幼的奧萊拉對著卡其發男人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快回來吧,二哥,家里都沒人陪我玩。”

    男人面皮抽了抽,掩蓋住眼底的厭惡,奧萊拉做事太狠,所有年齡相仿的兄弟姐妹都躲著她走,現在又把目標放到年長的幾人身上了。

    “回去之前,我先給你買件禮物,奧萊拉,你想要什么?”男人在謝爾諾家主面前露出親切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兄友妹恭的景象。

    要你的命。

    奧萊拉鼓著包子臉想了想:“把那個孩子送給我吧,我想要一個朋友!

    “不可以,奧萊拉,”這次發話的是謝爾諾家主,他淡淡的掃了眼自己最小的女兒:“他會成為你的弟弟,而不是你的朋友!

    奧萊拉眼神動了動。

    謝爾諾家的孩子數量遠超其他門閥,幾乎是在養蠱,現在又多了一個“神”賜予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只會更加不消停。

    謝爾諾家主這么一說,卡其發男人臉色也變了。

    “家主…”

    他話還沒出口,謝爾諾家主已經掛斷了通訊。

    男人咬著牙狠狠一拳砸在了操作臺上,“老東西繁殖癌是吧,還嫌家里不夠亂!”

    他甚至開始懷疑什么“神諭”也是謝爾諾家主胡說的,就是想要把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接回來。

    但當男人看到從治療艙里爬出來,怯生生的躲進角落的041,他又覺得自己擔心的太多了。

    膽子這么小,好欺負的軟柿子罷了。

    不足為懼。

    第79章 殘酷的Beta回到了他忠誠的首都星

    077死在了雪崩之中, 教廷的白袍太單薄了,沒有多少保溫的功能, 熱量如脫韁的野馬般逃離。

    注視著這一切的神想到了一個有趣的玩法,祂剝奪了077的記憶,賜予了他不死的身軀,但這具軀殼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潰散成血水,只有進入教堂才能重塑。

    冒著死亡的風險從阿塔魯星逃亡的孩子最終為了活下去重新走進教堂,聽起來真可憐。

    而041,成為謝爾諾家族養子的他并沒有被卷入謝爾諾一族殘忍的內斗, 紛爭與算計都被隔開了, 與之相對的, 041的生活與神像綁定在了一起。

    安逸的每一天,他都跪在神像前, 念著喉舌熟悉到腐爛的禱詞, 偶爾夾帶私貨一下,祈求神眷顧066。

    隨著041在教廷地位的升高, 他能夠調動的謝爾諾勢力多了起來,派人日復一復的尋找066的蹤跡, 也終于得到了結果。

    一切都在變好,除了該死的077。

    “說起謝爾諾,”陸浮擦去手上蹭到的血絲, 好奇的問:“我上次見過奧萊拉小姐, 你和她熟嗎?”

    五分熟不塞牙。

    041道:“她是我名義上的姐姐。”

    陸浮聽到這生疏的回答, 瞥了他一眼, 從斯萊德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看出抗拒的意味。

    “關系不好嗎?”

    “不是, 我們的關系就是合作對象而已,”斯萊德握住陸浮的手, 輕輕點了點環在少年食指上的鴿血戒指:“這是她送給你的禮物,前任教皇的遺物!

    奧萊拉從成煊手里弄來的。

    陸浮挑眉,起了點興趣,“它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018:顯然,它特別貴!

    “這個我不清楚,”斯萊德搖搖頭,“你可以自己嘗試著探索試試!

    你是提供線索和道具的NPC嗎?

    少年站起身走到窗前,窗戶微微拉開一條縫,鋪天蓋地的雨水涌了進來,陸浮微微瞇眼,防止雨水打進眼睛。

    年輕的教皇冕下對著雨水伸出手,雨珠凝結在紅寶石上,像是一滴欲落不落的血。

    陸浮低頭看了眼窗戶距離地面的高度,遺憾的放棄了從這里跳下去的想法。

    “你想做什么?”斯萊德扶著墻,虛弱的問。

    陸浮回過頭,輕輕笑起來,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要和我一起私奔嗎,斯萊德?”

    斯萊德愣了愣,緊接著,從耳根到頸側都爬起了鮮艷的紅,但他的理智并沒有和血一起流出去。

    “不要說胡話了,教皇冕下,您才剛上位…”

    “我想看星星!标懜≌f。

    “八年前的星星,我們一起看過,現在,要不要陪我再看一次?”

    斯萊德沉默了。

    在月色下,教廷最尊貴的兩人手牽著手跑出了神殿,長長的走廊中,兩人肩并肩靠在一起,雨幕在眼前連成片,烏云卻不知合適散開了,星空一覽無余。

    “看到那顆星星了嗎?那是首都星!

    “你想回去?”斯萊德問。

    “不是我,是我們,”陸浮側過身,語氣中飽含著特殊意味:“斯萊德,你不會忘記你當初撒的謊了吧?”

    在亞奇面前,斯萊德說:神要求我們自相殘殺。

    “給神一個小小的驚喜吧,”陸浮貼著他的耳邊說:“想辦法,殺了我!

    斯萊德驚訝的扭頭,少年的臉近在咫尺,笑眼中流露出玩味的情緒。

    雨水敲打著走廊的屋頂,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沉默了一會兒,斯萊德說:“這里噪音太大了,我沒聽清楚。”

    “那真可惜!标懜]有追究他逃避話題,滿不在乎的說。

    【018:你又想干什么?】

    018已經看透了,一旦陸浮做出什么反常的舉動,一定是他又有了新的陰謀,并且每次都所圖不小。

    要不是018沒有實體,早就被陸浮嚇出心臟病了。

    【陸。簞e緊張,信任我一點好嗎?】

    【018:你的前車之鑒讓我不得不小心!

    說是看星星,實際上陸浮一直沒閑著,后天就是議會選舉的最后一天,到時候,整個首都星的注意力都會轉移,而這就是陸浮的好機會。

    連綿了六天的大雨,人們的心情都和天氣一樣陰沉沉的,議會選舉算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們提起精神的東西。

    季生收到了教廷的消息,但他寧愿自己沒有收到。

    什么叫新教皇來了我們有救了?

    什么叫新教皇叫陸浮?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新教皇的名字?

    【未知號碼:加大藥物中摻的圣水含量,讓整個塞拉法帝國準備好迎接我們至高無上的教皇冕下!

    季生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沉默著揉了揉太陽穴,對翹著二郎腿躺在躺椅里的謝寅說:“老板,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我們家賣假藥被發現了?”謝寅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緊張的問。

    “不是,比這個嚴重!

    季生嚴肅的看著謝寅,道:“新任教皇冕下,加冕了。”

    謝寅倒吸一口涼氣,接著無比興奮的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動手了?”

    早在謝家售賣摻了圣水的抑制劑之后,謝家和教廷就已經捆綁到了一起。

    教廷能夠卷土重來,對于謝寅來說并不是壞事。

    “可是,”季生抓了抓發癢的手臂,嘴唇干澀,說話都喇嗓子:“教皇冕下的名字,可能不太……友好。”

    “叫什么?總不會是張三吧?那確實,一聽就是窮兇極惡之徒!敝x寅樂呵呵的猜道。

    季生按住多動癥一樣的Alpha,表情認真的說:“他叫陸浮。”

    哦,陸浮啊。

    謝寅的笑容維持不住,眼神驚慌的左看右看,他推開季生,在屋子里轉了兩圈,最后咬著大拇指問:“是那個陸浮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個陸浮,他保真嗎?”

    得到季生的肯定回答,謝寅抿著唇阿巴阿巴了兩下,轉身憂郁的看向窗外的雨景。

    我哥,慘死在教皇冕下的手里。

    我的發小,愛慕教皇——

    等會兒,我發小的白月光是教皇?

    等會兒,不是,我發小想當教皇冕下的三?

    大腦過載的后果就是謝寅把他想的事從嘴里說了出來,季生聽了一耳朵,面色愕然的張開了嘴。

    他呢喃道:“時少爺想當三?”

    謝寅腦袋一扭,幾乎要把脖子擰斷似的,瞪圓了黑瞳:“你知道關于時旭的八卦?”

    “你說的不是時少爺嗎?”

    “我說的齊之裕。”

    兩秒后,謝寅抱著腦袋蹲下身,發出無聲的尖叫,雖然分不清先來后到不知道誰是三誰是四,但是謝寅還是好奇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想想還有點激動。

    “誒嘿,”謝寅搓了搓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要去議會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了,回來我們繼續聊。”

    議會場館人滿為患。

    議會長位置空缺,最有力的競爭者時霓云主動退出后,候選人變為了齊列、奧萊拉以及西提家族的繼承人。

    傅以榕坐在下首,對著齊列比了一個大拇指,又對奧萊拉比了一個心,最后對西提家族的繼承人比了一個中指,充分表明了他的好惡。

    成煊坐在他的左邊,好奇的問:“傅上將,您打算將票投給誰?”

    “當然是奧萊拉小姐,”傅以榕翹著二郎腿說:“左邊那個不聽人說話,右邊那個不是人。”

    “成家主,您呢?”打官腔顯然讓傅以榕感到不適,說完他就翻了個白眼。

    “謝爾諾和成家的友誼永不破裂!背伸诱f著對臺上的奧萊拉揮了揮手。

    奧萊拉不動聲色的挑了下唇。

    三位候選人中,奧萊拉的優勢最大,就像傅以榕說的那樣,齊列的身后空無一人,身前卻是千軍萬馬,他招人恨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西提家族的繼承人更是沒有勝算,作為十二閥中的吊車尾,西提家族就是來露個臉湊個數的。

    本該被拘在軍部的簡煥白雙手戴著手銬坐在傅以榕右側,他屈起手肘拱了拱另一邊的裴稚:“你不上去湊個熱鬧?”

    裴稚摸了摸下巴,沒摸到口水,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眉頭一皺說:“我要睡覺,哥,我再說一次,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吵我!

    話音剛落,Alpha眼睛一閉沒了聲音。

    除了打架和睡覺,裴稚暫時還沒有開發出多余的興趣。

    裴稚不上去,但是有人想上去。

    “傅上將,你看我能上去嗎?”謝寅指了指自己,笑得格外燦爛。

    他長相上不差什么,憑著這幾天對于神明的炒作營銷,黑心的評價稍微正面了一點,但就憑這一點,他的人緣已經勝過了齊列了。

    “謝家主,我覺得您完全可以爭一爭!备狄蚤排呐氖中模鬄楣膭。

    謝寅笑得更歡了:“那你投我嗎?”

    “不投!备狄蚤呕卮鸬氖止麛。

    謝寅又看向成煊,他們也算是半個發小,但Alpha攤了攤手:“我有把柄在奧萊拉手上!

    為什么現在不說牢不可破的情誼了,因為成家和謝家的情誼同樣牢不可破。

    看了一圈,只有簡煥白笑吟吟的說投給誰都無所謂,其他人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謝寅。

    這倒不是因為謝寅多么招人嫌,而是因為謝家從百年前至今都不曾踏足議會,他們的主場是行商不是從政。

    謝寅要是橫插一腳進了議會,那掌控議會的幾大門閥里又要多一個分蛋糕的,誰都不愿意。

    嘆了口氣,謝寅頗為遺憾的坐了回去,等選舉一結束,他就要把陸浮是教皇的驚天大料爆出來。

    守在議會場館外的幾名管家一邊嘮嗑一邊感慨雨真大,他們的職業素養不允許他們談論與神有關的事,只是隱晦的說:“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時候才能停!

    “這兩天也沒有變小的趨勢,越來越大了!

    “你們看新聞了嗎?其他星球也在下雨。”

    這樣零零散散的對話在簡管家被一團突然竄起的火花燒起來的時候停住了。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極具穿透力,連場館內的人都聽到了,簡管家痛苦的倒在地上,在深深的積水中滾來滾去。

    這火卻如附骨之蛆,牢牢的附著在他的身上,碰到水也沒有任何頹勢。

    Alpha的信息素炸開了,包含著恐懼和痛意,還有濃郁的求救信號,幾名管家束手無策,同樣蹲守在場館外的維度直播工作人員就不同了。

    沖上去就是一陣猛拍。

    記者一手舉著雨傘一手舉著麥克風說:“觀眾朋友們快看吶,我們捕捉到了神罰!這名第六閥的管家被無法用水澆滅的火焰纏上了,難道第六閥做了什么讓神明不滿的事嗎?讓我們聽聽當事人怎么說!

    記者念完了這一串詞,將麥克風遞向了地上的火球:“您好,簡管家,請問您現在是什么感覺?”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我啊!”簡管家一動就濺起半人高的水花,他痛苦的在掙扎著,卻怎么也無法將身上的火焰熄滅。

    記者面帶微笑的對鏡頭說:“當事人正在求救,顯然,神罰讓他痛苦不已,這個時候就有觀眾要問了,神罰為什么會降臨在他的身上呢?”

    【誰問了,你倒是救人!】

    【這是死亡直播吧?垃圾維度真的不做人!】

    【神罰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為都是炒作。】

    【真的會有無法熄滅的火嗎?不是p的吧?】

    雖然大多數人的評論并不友好,但是熱度是實實在在的起來了,記者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來,鏡頭靠近點,”記者蹲下身,讓攝像師將鏡頭懟到了簡管家猙獰的臉上:“簡管家,您覺得為什么神罰會降臨,您做過什么不敬神的事嗎?”

    簡管家惡狠狠的瞪著他,牙縫里都在滲血:“我嗶——嗶——神經病啊你嗶——!”

    “很好,感謝您的配合!庇浾呗犃艘欢渑K話,直播間的觀眾也聽了耳朵消音。

    “簡管家說他不知道為什么,非常遺憾,我們無法解密神罰降臨的原因,不過我還是要在這里提醒各位觀眾,生活里一定要小心明火,祝大家生活愉快。”

    【我耳朵聾了嗎?怎么什么都聽不見?】

    【我瞎了嗎?那個拿著麥克風的到底是不是人。俊

    【我啞巴了,我想罵他都不知道罵什么才能不被封號!

    其他幾名管家都看呆了,尤其是時管家,他只知道自家少爺不是人,萬萬沒想到這原來是企業文化。

    與此同時,場館內的人們也看到了維度的直播,標題取得十分吸引眼球:神罰現場!門閥遭遇橫禍?神眼中貧富平等!

    一個標題引戰了一群人。

    現在直播間熱度已經飆升為生活榜第一,圍觀人數還在不斷增加,連齊列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簡煥白“嘖”了一聲,對傅以榕舉起手說:“上將,先給我解開唄!

    “你又要去當街殺人了?”傅以榕挑眉。

    簡煥白眸中陰沉沉的,管家死不死無所謂,但神明是不能被娛樂化的東西,他絕不允許維度直播的記者利用神明博取熱度。

    他笑嘻嘻的說:“我只不過是想幫他的直播間再提升一波熱度而已!

    簡煥白要是在鏡頭前殺了記者,整個維度直播都要給他燒高香,這是天大的流量啊。

    “你還是不要這么做比較好,”時旭不咸不淡的說:“一個記者的空缺會有至少一百個畢業生爭搶,他死了,只會涌現更多不怕死的!

    Alpha嘲諷的瞇起翠瞳:“說起來,簡管家會遭遇神罰,究竟是因為做了什么?”

    “簡煥白,你也要小心了。”

    簡煥白嗤笑:“用不著你擔心,也搞定齊家那個再來操心別人吧!

    齊之裕覺得自己被嘲諷了,但齊之裕不說,齊之裕專注的看直播。

    神罰來得越劇烈,人們對神的恐懼心理越濃烈,對于齊之裕來說才最好。

    當人們敬畏神明,陸浮的罪名才能被消除。

    不是教廷余黨,而是神忠實的信徒。

    他的想法并不是毫無道理,彈幕中有不少人已經偏向了神的一方,他們不去譴責神明隨意降下火焰,燒死一名可能有家庭有孩子的陌生人,只盯著吃人血饅頭的記者罵。

    他們分明是共犯,但神隱身了。

    躲在軍部的基思也在偷偷看直播,本該退休的他被傅以榕暫時留在了軍部。

    最近神罰事件頻頻發生,為了防止基思被神盯上,不聲不響的死去,傅以榕便派了兩個人隨時跟在他身邊,至于究竟是保護還是監視,解釋權在傅以榕手上。

    在基思的隔壁就是卡勒的房間。

    他同樣受到了監視和看管,但和精神緊繃的基思不同,卡勒每天該吃吃該喝喝,日子過得和以前一樣舒坦還不用上班。

    看到遭受神罰的簡管家,他也同樣頭皮發麻,萬分慶幸自己沒有被傅以榕的發的工資所迷惑,依然盡心盡力的為教廷辦事。

    燒了傅以榕就不能燒我了哦。

    想了想,卡勒主動承擔起了帶節奏的責任,在直播間發了條彈幕。

    【神罰只針對瀆神者,我安分守己從來沒有說過不敬神的話,就不會受到神罰了吧?】

    這條彈幕無疑是個導火索,當初陸浮被抓時,教廷余黨的出現在首都星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在相關新聞下發表過惡意言論,有針對陸浮的,有針對教廷的。

    滿屏密密麻麻的彈幕唰的干凈了不少。

    直播間中,簡管家已經沒有哀嚎的力氣了,他趴在水里,低低的喘著氣。

    雨水無情的拍打著男人的側臉,簡管家瞇著眼一動不動,身上的痛意已經麻木,任由火焰啃食殘破的身體。

    “啪嗒。”

    雨水忽的停住了。

    模糊的視線中,簡管家看到了一雙靴子在眼前停住。

    記者之前穿的是這個嗎?疑惑自心中浮現。

    “你、你…”

    簡管家聽到了記者結巴的聲音,來自他的后方,所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男人艱難的抬起頭,揚起的脖子像是斷線的氣球般搖搖欲墜。

    竭力睜開眼,男人錯愕的發現遮蔽了足足七天的烏云消失了,金紅色的日光投射下來,像是一圈光影懸在少年的背后,晃得人眼中生理性的泛起淚水。

    男人難受的瞇起眼,透過淚與血看到了少年緩緩揚起的唇角,紅得像是抹了層胭脂。

    陸浮。

    呼之欲出的名字卡在喉間。

    Alpha表情呆滯的看著他,這張臉多么熟悉,可陸浮不該出現在這里。

    “可憐的信徒,你背棄了神,但神愿意給你一次機會!标懜〉谋〈焦粗幕《,落下的聲線沁得人心中發涼,進入耳中又藏在森然的惡意。

    直播鏡頭下,陸浮拿出了一個小銀杯,滴落的圣水輕而易舉的驅散了灼人的火焰,露出大片燒傷的痕跡。

    Alpha捂著嘴發出哀鳴,被圣水流過的地方鉆心的疼,但再痛簡管家都沒有動一下,他像是引頸就戮的羔羊,自愿獻上軀殼。

    陸浮在救他,簡管家心知肚明。

    【這是陸浮吧,他從黑鱗監獄出來了?越獄嗎?】

    【雨停了!雨停了!陸浮回來雨就停了!】

    【他真的是教廷的人啊,我還以為陸浮是被冤枉的…】

    【陸浮有辦法驅逐神罰!我們有救了!】

    記者捏著雨傘的手緊了緊,陸浮是他們的搖錢樹,只要有他就有流量。

    但是,記者打心底里不想再采訪陸浮了。

    他的意愿顯然不重要,咬了咬牙,記者硬著頭皮走了上去,“陸浮同學,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今天是議會選舉的最后一天,你難道是來砸場子的嗎?”

    少年斜了他一眼,記者直接退了一大步。

    “別緊張,記者先生,我們可是老相識。”陸浮輕笑著從記者手里接過麥克風,微涼的體溫激起了記者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著鏡頭,陸浮慢斯條理的將黑發綁成低馬尾,輕聲說:“其實,我是來競選的!

    【。堪???】

    【我沒聽錯吧,競選?今天選得是議會長!】

    【我瘋了還是陸浮瘋了,不是,他也沒有資格參與競選啊,他連議員都不是!】

    齊之裕捏著終端的手微微顫抖,他抬起頭,看向臺上的齊列,齊列也在看他。

    Alpha的意思很明顯,他在警告齊之裕不要沖動行事,齊之?炊恕

    但他不聽。

    齊之裕一個彈跳起步,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著門口跑去,在無數人驚愕的視線中唰得沒了影。

    齊列都愣住了。

    傅以榕發出一聲“嗚呼”的叫聲,被齊列瞪了一眼。

    謝寅伸出的手沒能抓住齊之裕的衣角,他只能喊了一句:“哥們兒,別去,他現在是教皇。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驚得收了聲。

    傅以榕神色古怪的看著謝寅,謝寅能知道這些,他和教廷恐怕也有不淺的關聯。

    時旭握著終端的手一緊,“咔擦”直接捏成了碎末。

    Alpha沉著臉擦了擦手,語氣冷淡的問:“你知道不少嘛?”

    要說最驚訝的還是簡煥白,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教廷有勾結,或者有特殊的信息渠道。

    簡煥白是真的一無所知。

    簡家和教廷的關系已經糟糕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他想和教廷做交易都難。

    謝寅自知失言,捂著嘴搖搖頭,苦著臉說“我胡說的。”

    可惜,沒人給予回應。

    教皇,這個詞是禁忌,是血雨腥風的開端。

    陸浮的靴底同地面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水花微微濺起,黑色長發披在背后,因少年的步伐而晃動。

    風衣外套齊至小腿,走動間帶起的氣流帶動衣擺飛起。

    陸浮走到場館門口時,齊之裕已經沖了出來,激動的喊了聲:“首席!”

    陸浮在齊之裕暗含期待的視線中握住了他的手。

    微涼的觸感熟悉又陌生。

    齊之裕犬牙發癢,想起曾經為數不多的親密與吻,后頸的腺體灼熱發燙,翻涌的信息素在皮下尖叫。

    標記!侵吞!

    他是屬于你的!

    “你小叔答應我,齊家的議員席位給我一個,但是得給你上一課,”陸浮如實告訴了齊之裕,笑吟吟的問:“你愿意嗎?”

    愛情的苦,齊之裕當然愿意吃。

    他連連點頭,眼里都亮起了光:“愿意!”

    “咔嚓”一聲。

    在風衣的掩蓋下,陸浮將槍塞進了齊之裕的手心,“用這個,對你小叔來一下!

    哎?

    不是感情課是槍戰課嗎?

    齊之裕細長的眸子驀地睜成了橢圓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黑發少年半掩的眸子,試圖從那郁沉的瞳孔中看出點多余的情緒。

    但陸浮只是笑,眼中什么都沒有。

    多么殘酷的Beta。

    齊之裕咽了口干沫:“一定要打中嗎?”

    齊之裕對齊列并不是完全沒感情,他是齊列一手教養大的,即使確實起過殺了齊列的念頭,但在他的計劃中,動手的也不是齊之裕本人。

    “你可以放水,”陸浮無所謂的說:“反正,我和他的交易早就不重要了!

    上三閥每一屆選舉可以任意安排一人進入議會,陸浮如果想要議員的席位,奧萊拉、成煊都是好選擇。

    回過頭,陸浮對著直播鏡頭笑了笑,馬尾在風中微微晃動,眼尾微翹。

    “我回來了。”

    第80章 兩個月速通教廷副本你學會了嗎

    議會選舉是首都星備受矚目的大事, 但每年的參選者基本就是那幾個姓氏,民眾們早就沒了緊張感。

    【選來選去不還是門閥, 到底是誰在看選舉直播?】

    【前面的是不是星通網啊,今年可熱鬧了!】

    【熱鬧嗎?我怎么覺得心里發慌呢?雖然雨停了,但是…】

    【前面的我懂你的意思,陸浮居然能從黑鱗監獄越獄,教廷是不是真的要卷土重來了?】

    【我無所謂,教廷回來又不會扣我的工資!

    【門閥當初得罪教廷那么深,教廷回來門閥要大洗牌了吧, 在門閥工作的注意及時跳槽!

    【我在齊家工作我先說, 我們沒有離職只有殉職!

    【門閥不是早就洗牌了嗎?成、謝都換了家主, 簡家現在被架在火上烤,時家暫避鋒芒不爭不搶, 就剩下謝爾諾還沒動了吧?】

    【陸浮真的參選的話, 可就不好說了。】

    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陸浮身上。

    本來既定的議會長選舉, 因為陸浮的出現而走向了一條未知的岔路口。

    【陸浮要是當選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初第一軍校首席選拔賽也有很多人說不可能,結果懂得都懂!

    【可是陸浮越獄了啊, 不是應該把他抓回去嗎?軍部怎么會讓他參加選舉?】

    【抓了再越唄,大不了選上之后在監獄里宣誓,以后議會開會都去黑鱗監獄, 文書也送黑鱗監獄去。】

    【首都定為黑鱗星算了, 那邊還有海呢。】

    和齊之裕并肩走進場館的時候, 陸浮笑吟吟的對扭頭看過來的議員們打招呼。

    老實說, 幾十個人身體正對前方, 只有脖子齊刷刷的扭過來多少有些像恐怖片,而且, 當陸浮走進場館的瞬間,散開的烏云重新合攏,日光再一次被吞沒,雖然沒有下雨,但厚重的云層似乎蓄勢待發。

    氣氛更加陰森了。

    【陸。核麄兊牟弊雍渺`活!

    【018:我可以扭三百六十度!

    你一個人工智能在得意什么啊。

    場館中,熟悉陸浮的人很多,不熟悉陸浮的人也很多。

    時旭挑起唇,剛想走過去,西提家族的議員高聲喊了句:“傅上將,你還不把這名逃犯捉拿歸案嗎?”

    看戲的傅以榕一晃一晃的二郎腿停住了,他看了眼西提家族的議員,又看了眼其他暗示他動手的門閥成員們,暗紅色的瞳眨了眨。

    我抓教皇?

    傅以榕抬起頭,看向窗外蠢蠢欲動的雷云,想起了那具死在他家屋頂上的尸體。

    齊之裕橫跨一腳擋在陸浮前面,瞪著那名西提家族的議員,開口就是一句臟話,被齊列瞪了之后,他又嘀嘀咕咕的小聲罵:“老東西,多管閑事!

    至于這句罵的是齊列還是西提議員就不得而知了。

    傅以榕抓了抓頭發,站起身雙手向下壓,試圖安撫雙方情緒,沒想到陸浮突然對他笑了笑,少年生得漂亮,笑起來也賞心悅目,但傅以榕并沒有多少欣賞的心愛。

    因為他快被齊之裕和時旭瞪成馬蜂窩了。

    傅以榕下意識回以一笑,緊接著,他得到了一道新的視線,來自謝寅。

    Alpha雙手捂住臉,滿懷好奇的看看傅以榕,又看看陸浮,難道,你也想當三?

    傅以榕糟心的閉了閉眼,輕咳了兩聲解釋道:“是這樣的,關于陸浮越獄的事…”

    “傅上將,讓我自己來說吧!标懜±_齊之裕,對著傅以榕提出了請求。

    當然,結合少年直接走上臺的行為,傅以榕將之理解為通知。

    奧萊拉雙手環臂,饒有興趣的看著陸浮走近,將手里的麥克風遞給了他,“好久不見,陸浮同學!

    上一次見面還是傅以榕的私人宴會。

    “日安,奧萊拉小姐!

    齊列皮笑肉不笑的瞇起眼,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以為你會多享受一會兒教皇生活!

    陸浮抿唇笑了笑:“想你們了,沒辦法!

    一句話成功把齊列的假笑擊潰。

    【018:果然,真誠是必殺技!

    Alpha狹長的狐貍眼張開了,古怪的看著陸浮,幾秒后,緩緩走到了奧萊拉身邊,讓出了最中央的位置。

    齊列也很好奇,陸浮想說什么。

    西提繼承人左看看右看看,比他年長的和比他勢大的都沒意見,他能有什么意見?

    少年接過麥克風,站在高臺之上,掃視下方神色各異的眾人,“事情比較長,我就長話短說了!

    輕輕呼出一口氣,陸浮說:“其實,我是軍部派往教廷的臥底!

    “當啷!”謝寅“噌”的站起身,撞翻了椅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浮,“你是臥底?!”

    誰家臥底能當上教皇啊你開掛了嗎?

    陸浮如果是臥底,那他今天不是白高興了嗎?

    謝寅咬住下唇,眸中陰沉沉的,摻了圣水的藥已經滲透到了塞拉法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就等著教皇一聲令下,直接把控整個帝國,結果,教皇居然是假的?

    季生知道嗎?

    現在告訴教廷也來不及,加冕已經完成,除了神,誰也不能廢立教皇——陸浮是神的選擇。

    神難道不知道陸浮是臥底嗎?

    謝寅徹底混亂了,神知道,卻依然選擇陸浮,神不知道,但祂認為陸浮最合適,無論哪一種可能都證明陸浮是帶領教廷回歸的最佳選擇。

    齊之裕也愣住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狂喜,臥底好啊,臥底不用蹲大牢!

    時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母親,時霓云面無表情,翠瞳中卻混雜著些許驚愕。

    她側過臉,食指點了點時旭的手背:“你喜歡的就是他嗎?”

    時旭想點頭,但他沒有,經過這段時間,Alpha已經學會了克制自己的情緒和信息素,還要謝謝謝寅那些讓人眼前一黑的廣告劇本。

    “母親,我不認為這件事需要向您匯報!睍r旭垂下眼說。

    “怕我拆散你們?”時霓云嗤笑:“齊家小子比你膽大多了!

    “膽大有什么用,陸浮回應他了嗎?”時旭一開口就是一股酸味,他嫉妒成煊與生俱來的天賦,嫉妒齊之裕能夠無所顧忌的展露情緒,嫉妒在他的胸腔里繁衍,用這具身體作為養料。

    陸浮的眼神輕飄飄的落了過來,時旭一瞬間挺直了腰板,唇角向上拉出一個弧度。

    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陸浮的眼神又移向了成煊,繼承家業后性格大變的Alpha對做了個口型:“歡迎回來。”

    場館門口,從門縫中露出半個身子的記者和攝像師雙眼放光,記者咽了口唾沫,激動的說:“觀眾朋友們聽到了嗎?陸浮是軍部派往教廷的臥底,怪不得他有辦法解決神罰!”

    【我就知道陸浮是被冤枉的!意滿離!

    【首席,你什么時候回第一軍校啊,沒有你我上課都打瞌睡!

    【前面的我覺得你打瞌睡可能和陸浮關系不大!

    【站這干嘛,上去采訪。俊

    【傅以榕的表情不對啊,陸浮真的是臥底嗎?】

    傅以榕確實臉色不好看,但不是因為陸浮公然承認自己是臥底,而是因為,他看到了齊之裕腰間鼓起了一塊。

    槍?終端?還是求婚的戒指盒?

    傅以榕確定,齊之裕出去之前沒有任何不對勁,這東西是和陸浮接觸之后才出現的。

    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陸浮又笑了:“在教廷臥底了一段時間,我不小心當上了教皇!

    好一個不小心。

    傅以榕剛想翻白眼,突然想起來陸浮臥底總時長不過兩個月,基思四年才當上代理教皇的心腹,他兩個月從零到教皇。

    “嘶——”Alpha吸了口氣,點點頭:“確實挺不小心的!

    【我嘞個豆啊,臥底成教皇?這還是星際語嗎?】

    【我也想這樣不小心,陸老師你開個班吧,我充錢聽!】

    【謝謝,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了!

    【陸家的族譜得給陸浮單開一本吧?】

    【別人臥底:心驚膽戰、惴惴不安,潛伏多年心理崩潰,終于結束任務,接受治療。

    陸浮臥底:不小心就進來了,不小心就升職了,不小心就成為教皇了,不小心就全身而退了。】

    【誰還記得他原本只是一個沒畢業的軍校生?】

    【018:我看了眼,現在星網上鋪天蓋地都是關于你的討論貼,比當初你當首席的時候還夸張。】

    基操勿六。

    “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各位可能并不想知道,但我還是要說,”陸浮指了指自己,眉眼含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話落,少年將麥克風重新遞給奧萊拉,啪嗒啪嗒沿著高臺右側的樓梯走了下來。

    生日!

    齊之裕眼前一亮,現在就是他出擊的好機會,Alpha大步一跨跑到臺下,“生日快…”

    最后一個字還沒出口,就被槍聲蓋了過去。

    “砰!”

    齊列捂著腹部,身體晃了晃,看向齊之裕的眼神中有意外,更多的卻是欣慰,“時機選得很好,可惜,我穿了防彈衣!

    松開手,一顆子彈砸在地上,齊列拍了拍手鼓勵道:“吸取這次的教訓,下次繼續努力!

    齊之裕知道自家小叔是什么性子,垂著腦袋點點頭:“是,小叔!

    【018:這就是門閥的家庭關系嗎?】

    【陸。哼@也是基操!

    記者和觀眾都已經麻了,他們今天不會再為任何事情感到震驚了,絕對不會。

    陸浮下臺后,坐到了成煊旁邊,齊之裕也帶著槍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選舉終于能夠正常進行,但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忍不住偏向陸浮。

    他會不會還有什么秘密沒有說?

    他特地挑這個時間回來究竟想做什么?

    思緒翻滾之下,臺上競選者的演講沒幾個人聽進去了。

    成煊注視著陸浮含笑的側顏,低聲問:“你用來熄滅神罰的是不是和我們之前在迷宮里發現的東西一樣?”

    陸浮看著致辭的奧萊拉,鼓了鼓掌,聲音輕而緩:“你這么好奇,難道是害怕自己也遭遇神罰嗎?”

    成煊怕嗎?

    他當然不怕。

    “神不會傷害我!背伸幼孕诺恼f。

    “你覺得他會給你偏愛?”陸浮輕輕笑了起來:“神不會偏愛任何人。”

    前任教皇是神親自選中的,但流著前任教皇血的成煊不是,被稱為神眷者的孩子們也曾誤以為自己真的能得到神的眷顧。

    但是事實證明,神只是一個惡趣味的游戲玩家,祂喜歡能帶來樂趣的人,僅此而已。

    對于陸浮的說法,成煊不置可否,他坐正了身體,換了個話題:“你打算投給誰?”

    陸浮聳肩:“我不是議員,我的手里沒有票。”

    成煊從鼻腔里發出一聲低哼,拿出終端操作了幾下,半分鐘后,陸浮的名字出現在了官網上。

    “現在你是了!

    Alpha托著腮,藍眸彎了彎:“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018:這就是第二閥的實力嗎?】

    【陸浮:這也是基操…吧!

    到底有多少基操啊可惡!

    低頭看了眼終端,陸浮被滿屏幕的轉賬砸得暈乎乎的,令他意外的是,最大方的居然是謝寅。

    瞥了眼不知何時突然沉默了下去的Alpha,陸浮在終端上回了一句話:這個月之內,售空所有含圣水的藥劑,降價促銷還是活動抽獎都隨你。

    消息發出去不到三秒,謝寅頭發都跟著身體一起精神了起來,黑發炸毛了似的變成了一坨刺猬。

    【謝家小老虎:好的教皇冕下,沒問題教皇冕下!】

    謝寅樂呵呵的將消息復制粘貼發給了管家,守在場館外的謝管家眼皮一跳。

    和小少爺比起來,大少爺還是太有良心了。

    雖然這么想,謝管家做事還是很麻利的,沒多久,一道廣告從維度直播間上空緩緩滑過。

    【全場大促!諾亞制藥全類藥品活動優惠,快來囤貨吧!每買六十六支藥劑還送一張陸浮海報哦!注:陸浮海報僅一千張,先到先得!

    這樣的行為當然受到了民眾們的抨擊。

    【諾亞想錢想瘋了吧,贖罪券剛賣沒幾天,割韭菜也要給韭菜長的時間啊!

    【聽不懂,先下單了六百六十支。】

    【陸浮海報不能單賣嗎?拒絕捆綁銷售,諾亞少蹭!】

    【純路人,我覺得直接賣陸浮的海報,藥物作為贈品更合適!

    謝寅看著后臺節節攀伸的銷售量,樂得不見眼只見牙,之前舉報他的齊之裕這次直接下單了六千六百六十六支。

    這么多支藥打進去,解剖的時候都找不到血。

    【謝家小老虎:買這么多你拿去泡澡。俊

    【QZY:少管我。】

    【謝家小老虎:你被藥死的話我賠不起。】

    【QZY:沒事,有你哥陪我。】

    那沒事了,謝寅美滋滋的想。

    雖然已經成為了議員,陸浮的票毫無疑問屬于奧萊拉,但他有些好奇,如果奧萊拉和齊列票數相同,會如何?

    “打一架。”成煊道。

    “?”

    “票數相同就打一架,贏的上位,可以下死手,”成煊說著指了指天花板,“我的父親就是當初打贏了才當上議會長的!

    還說五等星民風彪悍,我看你們首都星也不遑多讓啊。

    陸浮比劃了一下,面露難色:“赤手空拳嗎?”

    “可以用冷兵器!背伸右痪湓拸氐紫缌岁懜〉暮闷嫘摹

    除非神來代打,不然打不了一點。

    此時的軍部,卡勒已經陷入了死機當中。

    陸浮當上教皇了,還這么水靈靈的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眾了,教廷那邊怎么辦?

    卡勒不敢想象自己的同僚如果知道歡天喜地迎來的新教皇是臥底該有多么絕望。

    想想有點暗爽。

    拿著終端,卡勒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讓我來嘲笑他們一下。

    卡勒才剛撥去通訊,未知號碼立刻接聽了,Alpha“嘿嘿”一笑,問道:“大人,您看直播了嗎?”

    041沒想到卡勒難得主動聯絡他居然是問這個,有些不悅的說:“你有什么事?”

    041的不悅被卡勒理解為了對陸浮居然是臥底的憤怒,輕聲說:“大人,您別生氣,教皇冕下雖然是臥底,但是我們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錢啊!”

    “嘟——”

    041直接把他掛了。

    卡勒不知所措的拿著終端,這么生氣嗎?

    基思也在看直播,但他和卡勒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簡煥白喜歡自曝,陸浮也喜歡自曝,四年不見,首都星已經變成了他無法理解的樣子。

    而且,光看直播,陸浮的意思是他臥底教廷,成為教皇后沒有貪戀權勢,功成身退,絲毫沒有提及他神眷者的身份。

    敘事順序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誤導人,陸浮接受臥底任務后成為教皇和陸浮本就是教廷的人,得到了軍部的臥底任務后成為教皇完全是兩個概念。

    外人或許會被他騙了,但基思了解教廷的內部規則,每一任教皇是神欽定的。

    不是什么陰差陽錯的意外,他就是神選中的教皇!

    他是個騙子!

    首都星的居民們在贊美一個騙子,陸浮不會搗毀教廷也不可能背棄神明,陸浮從來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

    基思慘白著臉抬起頭,看向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兩名士官:“我要求和傅上將對話!

    兩名士官對視一眼,公事公辦的說:“抱歉,基思上尉,上將正在議會,我們不便打擾!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向傅上將匯報,事關教廷,要是因為你們沒有及時聯絡而造成重大影響,誰來擔責!”基思不愧是做了四年神官,嚴詞厲色,頗有壓迫力。

    兩名士官動搖了,轉身走出房門,向傅上將發去消息,沒多久,傅以榕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回到房間,一名士官將自己的終端遞了過去,“基思上尉,請吧!

    傅以榕已經走進了衛生間,靠在墻上打了個哈欠,“來對個…”

    “滾。”基思面無表情。

    “好,你說吧!备狄蚤哦紫律恚鲑\似的左右看看,很好,維度直播的人沒有埋伏在這里。

    “陸浮是神眷者,”基思面色凝重:“他從一開始就是教皇候選人,不能相信他。”

    傅以榕挑眉:“他以前是神眷者,不但表他現在不能轉變立場。”

    “他不能!”基思語氣有些激動:“神眷者和普通信徒是不一樣的,他身上有神賜的痕跡,神眷者的生命屬于神!”

    “陸浮,不像是會被神操縱的人,”傅以榕瞇起眼:“他恐怕有辦法脫離神的掌控。”

    基思冷笑:“十八任教皇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

    第十九任教皇難道能創造其他人都做不到的奇跡嗎?

    **

    雖然中間發生了幾個大差距,但選舉結果依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奧萊拉以五十票的優勢遙遙領先,成為新任議會長。

    “議會長之位遭到了神的詛咒”這樣的說法奧萊拉當然有所耳聞,但她并不感到恐懼。

    教廷的人求來的詛咒,教廷的人當然也有法子解除,好巧不巧,奧萊拉有個身份神秘從不見外人的主教弟弟。

    選舉結束后,陸浮得到了成煊的邀請,他剛想答應,卻被傅以榕一把摟住了肩,Alpha笑瞇瞇的說:“來,我們軍部的大功臣,今晚去我那給你辦個慶功宴!”

    成煊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手指,笑道:“那我也去!

    “當然要邀請你,”傅以榕對著準備離場的眾人說:“今晚八點,羅菲蒙特莊園,記得都要來啊!”

    議員們尷尬的笑了笑,步履匆匆。

    當晚,羅菲蒙特莊園人滿為患。

    陸浮被傅以榕套上了一身西裝,Alpha毫無邊界感的捏捏他的肩膀說:“有點瘦啊,教廷不給你吃飯嗎?”

    陸浮笑而不語。

    如果你也每天禱告你也會瘦的。

    傅以榕沒得到回答也不尷尬,繼續唱獨角戲,“你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好,但是吧,直接升到校級肯定會有人不服,這樣,你和基思一樣,都是上尉,等過段時間我再找個理由給你升職!

    陸浮笑了。

    怎么個個都喜歡給他畫大餅呢?

    “過段時間是多久?”

    “就,一兩個月吧?”傅以榕摸了摸下巴說。

    按照陸浮的計劃,這個月月底圣水就會發揮作用,所有Alpha和Omega都將在藥物的控制下不得不成為教廷的擁護者。

    等傅以榕兌現承諾,教廷都在首都星建好神殿了。

    意味不明的哼笑了聲,陸浮點點頭:“那就聽您的!

    晚上八點,賓客們基本來齊了。

    齊之裕舉著酒杯在人群中尋找陸浮的身影,走到陽臺,遠遠的瞧見一人高的巨大盆栽后方有一縷黑發,他欣喜的快步跑了過去。

    卻見陸浮身側還站著另一個人。

    那人突然低下頭,一手環住了陸浮的肩,兩人之間本就微不可查的距離瞬間消失了。

    齊之裕呲目欲裂,發出了一聲尖叫。

    “成煊!”

    翠果,打爛他的嘴!啊,不是,兄弟把你放心里,你把兄弟踹溝里!

    或許你還記得,在醫務室里你曾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你是一名性取向為Omega的Alpha。

    你不喜歡Beta,但你的嘴還會強吻,你可怕的很!

    齊之裕一嗓子將賓客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Alpha正在氣頭上,轉身把所有人挨個瞪了一遍,信息素直冒:“看什么看,滾遠點!”

    賓客們又齊刷刷的轉過身,裝模作樣的聊天,發出夸張的笑聲。

    陸浮眼尾一挑,推開成煊,慢斯條理的解開領帶,勾了勾手指,齊之裕立刻跑了過來。

    “張嘴!

    齊之裕腺體一燙,雙腿肌肉記憶似的跪下,膝蓋向兩邊分開,緊張的張開了唇。

    瑩白的指節將領帶團成一團塞了進去,墨色的布料壓住了的齊之裕的舌根,強烈的嘔吐欲還沒升上來就被堵了回去。

    他疑惑的抬眸,不明白陸浮的意思。

    陸浮拍了拍他的臉,笑容明艷:“我還是喜歡你沒有舌頭的樣子!

    【018:成煊呢?】

    【陸。核稍诘氐,半死不活的模樣比較順眼!

    零幀起手,說親就親,陸浮都沒反應過來,這也是基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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