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因為醉酒耽誤了早上的工作，被經(jīng)紀人叫到公司罵了一頓。

    期間諸如不想干就早點滾，給其他人騰位置這類話已經(jīng)聽了無數(shù)遍，周越滿臉頹然左耳進右耳出，直到陸河使出會心一擊。

    “在你心里事業(yè)和溫瑾孰輕孰重，其實你早就做出了選擇，現(xiàn)在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陸河語氣嘲諷，“還是你想既要又要？周越，做人別太貪心。”

    周越失魂落魄回到公寓，打開門，客廳燈還亮著。

    林非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聽見動靜坐起來叫了聲哥。

    見周越不搭理自己，他默默去廚房端出煮好的粥。

    “喝點粥吧，你今天一天沒吃東西，我在桌上給你放了紙條你沒看見？下次別喝那么多了，對身體不好，不管陸哥說了什么你也別往心里去，他就那樣……”

    “林非。”話沒說完被周越叫住，林非眨眨眼，“嗯？”

    周越轉(zhuǎn)頭看著他：“昨晚溫瑾送我回來，看到你在這有沒有說些什么？”

    林非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我看他好像誤會了想解釋，可他根本不聽。”

    周越失望地收回視線。

    他倒是期待溫瑾生氣，哪怕質(zhì)問一句也好。

    “也不知道溫瑾哥和顧司玙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竟然大半夜還在一起。”林非說話的同時在觀察周越反應，“他們倆該不會……”

    “不會。”聽出林非的弦外之音，周越打斷道，“阿瑾不是那樣的人。”

    說到這他自嘲一笑：“我才是個混蛋。”

    林非不明白，都到這種地步了，周越為什么還要向著溫瑾。

    直到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周越臉上滑下來，砸到地毯上。

    *

    “怎么忽然想學游泳？”徐瑩有些驚訝。

    “其實我一直有這個想法，只是最近才確定下來。”溫瑾說，“反正沒遇上合適的劇本，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多一項技能也是好的，正好我朋友的朋友有間游泳館，那邊環(huán)境還不錯，需要會員所以人也不多，我給他說一聲，請他幫你安排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教練。”

    溫瑾：“那就麻煩了。”

    徐瑩十分爽快：“不麻煩，也就一個電話的事。”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溫瑾前一晚加上游泳教練的微信后，收到了對方發(fā)來的自我介紹，教練以前在省隊工作過，具有豐富的教學經(jīng)驗。

    翌日，溫瑾起了個大早，不到九點就到了定位地點。

    這是一家酒店旗下的私人游泳館，只能憑會員身份進入，溫瑾加上教練微信后辦了張卡，是年度會員。

    “不好意思，您昨晚預約的劉教練臨時休了長假。”前臺小姐姐一臉抱歉，“要不這邊重新幫您安排一位？”

    “沒關(guān)系，你看誰有空都可以。”溫瑾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我比較怕水，教練最好力氣大一點，方便隨時能把我撈起來。”

    前臺小姐姐有些想笑，又覺得溫瑾這么認真說出自己的需求，她笑出來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于是努力壓住上翹的嘴角點點頭：“好的。”

    “要不我來當你教練？”

    熟悉的聲音響起，溫瑾回頭，顧司玙一身黑色運動裝扮站在他身后，衛(wèi)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有幾縷卷發(fā)不聽話跑出來，黑色發(fā)絲將他的膚色映襯得更加白皙。

    溫瑾微微一怔：“你也來這邊游泳，好巧。”

    顧司玙掀唇：“是挺巧的。”他將耳機拿下來，耳機線隨意卷了卷塞進斜跨包里，“我上次說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半途而廢。”

    溫瑾愣愣：“所以？”

    “既然是我把你從水里救起來，不如讓我來當你的臨時教練。”顧司玙說。

    這前后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溫瑾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閱讀理解。

    以及……顧司玙有這么閑？

    “不用麻煩。”欠的兩頓飯還沒還清，溫瑾不想又欠人情，“我在這邊充了會員，教練也包含在會員費里。”

    “是這樣的，沒錯。”前臺小姐姐適時開口。

    “我和這間游泳館的老板算是朋友，他從不收我會費，這次全當我兼職教練還他人情。”顧司玙說完頓了頓，“而且我力氣很大，在此之前已經(jīng)用行動證明過了，完全符合你的訴求。”

    “還是不麻煩了。”溫瑾再一次拒絕。

    “反正你已經(jīng)欠了我兩頓飯，債多不壓身，說不定什么時候我也需要你的幫忙。”顧司玙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前臺，“或許你可以問問她，這邊除了我，還有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一個眼神，前臺立馬心領(lǐng)神會，加入了勸說大軍：“顧先生是本館資深會員，擁有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正好你們倆又認識，溝通起來會更方便。”

    還……挺有道理。

    溫瑾想了想，被同一個人從水里撈起來一次還是兩次，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至少不用在別人面前丟臉。

    在前臺小姐姐的極力推薦下，教練這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您的柜子是36號，掃描柜門上的二維碼就可以打開，您可以將隨身用品存放在柜子里，在會員期滿之前都能免費存放。”溫瑾第一次過來這邊，前臺介紹得十分詳細，“三號游泳館從這邊一直往里走，給您預約了早上八點到十二點，我們已經(jīng)提前做了消毒，請放心使用。我看您好像并沒有攜帶泳具，需要的話可以左轉(zhuǎn)購買。”

    顧行雙手插在兜里：“正好我也需要買點東西，和你一起。”

    于是，明明一個人來到這邊游泳的溫瑾，就這樣多了位教練兼同伴。

    這邊他倆一走，另一位臉圓圓的前臺就炸了。

    “我竟然不知道咱們老板竟然和顧司玙認識，那可是顧司玙誒啊啊啊，本人真的好帥！還有溫瑾，我看過他演的電影，超高清鏡頭下皮膚好好，我一直以為是上了磨皮濾鏡，沒想到他竟然比大銀幕上還要好看！！啊啊啊我今天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能一次看到兩位極品！！”

    圓圓臉發(fā)完一長串感嘆，稍稍冷靜后又想到什么，疑惑問：“不過劉教練怎么突然就休了長假？我記得他前幾天剛說過要等年底再休。”

    前臺小姐姐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收回心神回答：“老板額外給的假期，不占用劉教練原本的休假計劃。”

    “這樣啊，不過咱們要不要報備一下？”看臉歸看臉，圓圓臉還是很理智的，“也不知道顧司玙游得怎么樣，萬一出了什么狀況咱可擔不起。”

    “老板說過顧司玙以前是校游泳隊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再說還有專業(yè)的救生員盯著，不用擔心。”

    “也對。”圓圓臉聽完點點頭，又問，“不過姐，你平時不是挺愛吃瓜的么？怎么這次看到顧司玙和溫瑾，竟然能這么淡定。”

    “因為……”前臺小姐姐快速按動幾下圓珠筆，然后停住，“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秘密。”

    *

    大早上的超市里沒什么人，溫瑾走進店里，店員立馬收起哈欠迎上前來，“您好，請問需要買些什么？”

    溫瑾說：“第一次游泳需要買些什么？”

    這是來了個大單子！

    導購眼睛一亮，熱情地科普了游泳所需的物品，又帶著溫瑾走到貨架前介紹：“這是本店力推的新款泳鏡，專為亞洲人定制，百分之百貼合面部，防水密閉性超好。”

    溫瑾對這方面并不了解，接過對方遞來的泳鏡看了看，剛打算放進購物車，一只手擋在他的面前。

    手指骨節(jié)分明，指尖覆蓋著一層繭。

    顧司玙將溫瑾手里那副泳鏡放回貨架上，從另一邊取下一副遞給他：“你比較適合這副。”

    兩副泳鏡價格相差了近一倍，導購本想著趁機大賺一筆，只推貴的不選對的，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個懂行的，只好摸摸鼻子尷尬地退到一邊。

    “就當是教練上的第一堂課。”顧司玙說著，將購物車接到自己手里，“需要什么？我?guī)湍闾簟！?br />
    兩人并肩走在過道上，每路過一排貨架都要停一停。

    “這個牌子的泳帽材質(zhì)柔軟，貼合度好，戴上會比較舒服。”顧司玙說。

    溫瑾平日里就不太喜歡戴帽子，就像古裝劇的假發(fā)套，總給他一種束縛感，沒想到離開劇組，還是沒能逃脫這層束縛。

    他聽說泳帽可以減少阻力加快速度，于是問：“我只是隨便游游不參加比賽，不戴泳帽影響應該不大吧？”

    “確實影響不大。”顧司玙偏頭看了看他，“只是泳池的水里含氯，容易引起脫發(fā)。”

    “……”溫瑾從貨架取下一頂泳帽，默默放進購物車里。

    這邊很快結(jié)束購物去往更衣區(qū)，各自換裝時，顧司玙收到了時琛發(fā)來的信息。

    時琛是這間游泳館老板，和溫瑾一樣，都是蔚藍娛樂旗下簽約藝人，徐瑩口中的朋友正好是時琛的經(jīng)紀人謝凡。

    時家和顧家關(guān)系不錯，顧司玙和時琛很早就認識了，兩人從小互看不順眼，每次見面總是要刺上兩句。

    直到顧司玙為了學音樂和他爸鬧翻，時琛才對他另眼相看似的，入圈后碰到的次數(shù)多了，又有盛南從中調(diào)和，兩人的關(guān)系才逐漸好了起來。

    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或許是自己的“敵人”。

    很久之前時琛就發(fā)現(xiàn)顧司玙的心思，說來也奇怪，那時候他每次和顧司玙互懟總輸，卻從沒用這件事刺過對方。

    用時琛的話來說，嘲笑一個人的真心，那才叫真的沒品。

    時琛：關(guān)鍵時刻還得靠我助攻，人家都分手了你還不趕緊上，小心又被人捷足先登。

    時琛：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要不會追人就問問我，畢竟我經(jīng)驗豐富。

    顧司玙：誰說我不會？

    時琛：你會還能暗戀人這么多年？也是，誰能比得過你，純愛戰(zhàn)神見了都得應聲倒地。

    時琛：可惜我現(xiàn)在人在國外，真想打飛的回來近距離圍觀。

    顧司玙：別來。

    時琛：為什么？怕追不上在我面前丟臉？

    顧司玙：不，嫌你礙眼。

    不帶這么翻臉不認人的，時琛氣勢洶洶輸入一串聲討，點擊發(fā)送，才發(fā)現(xiàn)顧司玙竟然先一步把他拉黑了。

    提示消息：你還不是對方好友，請重新開啟驗證。

    “真沒良心。”時琛搖搖頭笑罵一句。

    游泳館環(huán)境確實不錯，更衣室和淋浴區(qū)單人單間，溫瑾換好衣服出來時，偌大的泳池旁空蕩蕩的。

    他走到泳池邊，腦子里不斷閃現(xiàn)出落水那晚那些畫面。

    或許在學會游泳之前，他得先戰(zhàn)勝心里那份恐懼。

    平靜水面無波無瀾，卻像是一處深淵，他盯著看的時間越長，就越像是站在懸崖邊上。

    這幾天看了許多游泳相關(guān)的理論知識，顧司玙過來的時候，溫瑾正在做運動前的拉伸。

    他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帶著暖調(diào)的奶白色，身材比例很好，在做拉伸時身形特別好看。

    顧司玙只看了一眼，就將視線移到一旁。

    隨手將毛巾扔到躺椅上，溫瑾聽見動靜回頭時顧司玙正脫下浴袍。

    顧司玙身高一米九，身材比例和線條都非常完美，肌肉緊實但不過分飽滿，是溫瑾夢寐以求的那種體型。

    他雖然經(jīng)常會運動，但那只是建立在演員對身材的管理上，很多時候更關(guān)注體重，并沒有太多時間深入研究怎么塑形。

    溫瑾的視線從胸肌一路慢慢往下移，來到輪廓分明的腹肌上，然后猛地頓住。

    雖然是以欣賞的角度完全沒有其他想法，但這么盯著別人確實很不禮貌。

    想到這里，溫瑾趕緊將目光收回：“那個，我熱完身了，接下來應該干嘛？”

    “熱身只是第一步，下水之前，你需要克服對水的恐懼。”這點和溫瑾的想法不謀而合，顧司玙說到這忽然笑了，“不過有件事我比較好奇，怕水的話，你平時怎么洗澡？”

    緊張的心情驀地放松下來，溫瑾回答：“怎么洗都行，反正不用浴缸。”

    下水之前，顧司玙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點，比如被水嗆到要如何處理，溺水后要怎么保持身體漂浮在水面上等等等等。

    溫瑾一邊聽著，一邊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

    池水碧藍，由淺到深。

    顧司玙試了試水溫，先一步下到水里。

    晃動的波紋一圈圈散開，溫瑾抓著欄桿的手在微微顫抖，“要不我先去拿個游泳圈再來？”

    “這邊是淺水區(qū)。”顧司玙朝他伸出手，“有我在，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