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周謹的表情:無奈變驚悚。
何元的表情:驚悚變無奈。
“你這個小同志,竟然拿自己和善信大師比?”
穆昔說:“我就是想看看這個叫大師,在道觀附近出沒,還會畫十字架的人多有能耐。是信得多就更厲害?”
何元說:“善信大師是真的能看到天機!”
穆昔:“我能看到地府!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穆昔:“地府里的生死薄上有你的名字,閻王說你再繼續喝酒就提前來看你!
何元:“……”
穆昔道:“別說廢話,把他叫過來,我就不信他比我算的準!
理智告訴何元,穆昔是在說蠢話,是騙他。
但看到穆昔氣定神閑、安如泰山的模樣,何元又忍不住想,說不定她真的會?
何元說:“我不信你,你能算什么?”
“什么都可以,比如你,”穆昔起身圍著何元轉了三四圈,頗有大師風范,“你不是余水市人!
“聽口音就知道了。”
周謹為穆昔捏了把汗。
這種小把戲,換三歲小孩來都不會信。
穆昔繼續說:“你是二十年前來的余水市。”
何元問:“你怎么知道?”
“我算出來的,”穆昔繼續保持高深莫測的表情,“還有,你腿腳其實不太方便,一直很痛吧?”
何元搬著椅子往穆昔跟前湊。
周謹好奇地打量何元,他剛剛同穆昔一起進來,好像沒看出何元的腿有什么問題。
“大病沒有,但小病一堆,腿痛一直折磨你。你有四個孩子……”
何元立刻說:“不對,是三個!
周謹光是看著都替裝模作樣的穆昔害羞,生怕她被拆穿。
“三個三個,”周謹低聲提醒,“來之前不是看過戶口本嗎!”
穆昔堅定道:“四個,有一個沒活下來。”
周謹:“?”
這是往哪個方向胡謅的?
屋內安靜。
周謹的心崩崩緊,生怕穆昔被打出去。
然而何元和妻子卻激動地抓住穆昔的手,“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有個小兒子沒活下來!
周謹:“?!”
穆昔微笑,“算出來的!
何元對穆昔明顯熱情很多,“你真的會算命?”
“我其實不是算命,”穆昔壓低聲音,“你看我不眼熟嗎?”
何元仔細觀察穆昔,“沒覺得啊,長得挺好看的,我沒見過你!
穆昔嚴肅道:“何元,你再好好看看,真沒見過我?”
穆昔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何元夫妻倆又仔細打量她不說話,周謹都覺得冷風在嗖嗖的吹,背后冒冷氣。
何元真摯道:“我確實沒見過你!
穆昔說:“我活了一百歲,親眼看著你出生,你竟然對我毫無印象?”
周謹:“?”
這鬼話都冒出來了?能有人信??
何元激動道:“難道你是,你是……”
穆昔緩緩點頭,“我是何春年。”
“太爺爺!果然是太爺爺!”
周謹:“?!”
真有人信?!
大型警察親自詐騙現場一度混亂。
更亂的是周謹的腦子。
一個胡說八道,一個真敢信。
周謹目瞪口呆,何元的妻子更是呆若木雞,“何元,她……”
周謹拉住何元的妻子,朝她搖頭,低聲說:“你不希望家里的錢都被善信大師騙光吧?”
何元妻子:“……”
現在是害怕被善信大師騙的問題嗎?她怎么看都認為何元要被女警察騙光財產了。
何元對穆昔的態度明顯尊敬。
穆昔語重心長道:“你應該不希望咱們老何家輸給外人吧?我是聽說他太厲害,所以特意回來一趟……他在哪?”
“我也見不到他,”何元很為難,“善信大師不輕易見人,我只見過他一面!
“這治病的藥酒總要找人買吧?”
“不是買,我們是付成本。”
“……成本總要付給他們!
何元說:“我們平時和善信大師的幾個徒弟溝通聯系,有兩個女生,和你差不多大,幫著干活。”
“能找到她們嗎?”
“可以,我去幫你問問!
穆昔說:“就說我是看病的,別說我要和他比拼。”
何元關切道:“您身體不舒服嗎?您不是不想讓善信大師繼續出風頭。”
“你這傻孩子,”穆昔老成道,“咱還能直接和人家說是要去挑事?咱得講禮貌!
周謹:“……”
再不暴露就不禮貌了。
何元:“還是您想的周到,我都聽您的!”
周謹:“……”
何元終于答應去找善信大師的兩個女弟子。
二人開了一家店,專賣茶葉,何元需要藥酒就會去店里。
“一般都是小白負責接待我們,小俞基本上不在店里,小白姑娘人很不錯,我和她說一聲,就說有人想解惑,她應該會答應帶你去見善信大師。”
走到十字路口,穆昔停下,“你去吧,我們穿警服,不方便過去,別嚇到人家。”
何元連連點頭,小跑著去了茶葉店。
周謹終于逮到機會問穆昔,“他為什么會相信這么離譜的話?!”
穆昔說:“他都敢信善信大師,為啥不能信我?”
周謹:“……”
這是逮住一棵草使勁薅啊。
“腿疼是什么情況,你看過他的病例?”
穆昔說:“他身上有膏藥的味道,而且進門時我就發現了,男士鞋都是一高一低的,可能有跛腳的情況!
“孩子呢?你怎么知道他沒了一個孩子。”
“何元妻子身上有上香的味道,我看到里面的房間有供奉什么,上面擺著一件小衣服,墻上的照片有全家福,空了個位置。如果是其他人的孩子,應該不需要再他們家供起來吧。”
這些周謹都沒注意到。
周謹憋了半天,說:“要不你也改行去做大師吧?”
看起來能賺不少錢。
穆昔道:“有想法,不過我暫時不缺錢。你過去看著點兒何元,我在附近看看,茶葉店里應該沒藥酒,還是得找到他們的老窩!
“好。”
茶葉店的招牌比較簡陋,連霓虹燈都沒有。
門店看起來也很破舊,沒認真裝修過,上一家開的是熟食店,店門玻璃上的“豬頭肉”三個字還沒撕下來。
周謹想,他們應該只是拿茶葉店當幌子,沒想認真經營茶葉店。
何元正在店里和人交談,周謹不敢靠的太久,就在附近看。
他正東張西望,背后忽然有人撞上來。
周謹轉身,一個五官秀氣的白凈女孩,齜牙咧嘴地捂著頭。女孩的個頭不到一米六,在周謹面前格外較小,她偷偷抬起頭,看到周謹的臉后狡黠一笑,接著淚眼婆娑,“抱歉啊,沒看到你!
女孩一哭,周謹就緊張,“沒事沒事,下次注意!
女孩扶著額頭,“對不起,我,我……”
她向周謹懷中倒去。
周謹嚇壞了,“你沒事吧?我后背上沒鋼板啊……”
女孩神色痛苦。
周謹慌張地摸自己的后背。
確實沒鋼板。
周謹把女孩扶到旁邊的餃子店里坐好,找老板要來熱水,給女孩倒好水,關切道:“你怎么樣,還好嗎?”
女孩輕聲道:“不好意思,我身體不太舒服,和你無關!
“需要算你去醫院嗎?”
“沒用的,”女孩喃喃道,“我本來還不信,原來這是注定的!
周謹:“?”
今天遇到的人好像都神神叨叨的。
女孩笑容蒼白,“沒關系,不用管我,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
她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地看著周謹。
周謹:“……”
他只好說:“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的,他說我今天最好不要出門,果然一出來就不舒服!
周謹問:“難道也是算命大師?”
女孩輕輕點頭,從包中取出護身符,“這是大師給我的,說是讓我帶在身上,就只會受小傷!
周謹拿起護身符仔細觀察,“你是遇到騙子了吧?”
“不會啊,”女孩說,“他還說我今天會遇到警察,這不遇到你了!
周謹:“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女孩道:“大師說我會在這條街上遇到警察!
周謹嘀咕道:“大師還挺厲害!
女孩說:“護身符可以還給我嗎?大師讓我把護身符賣給別人,否則我還會繼續受傷,我要盡快了。”
“這不是騙人嗎?”周謹嚴肅道,“不能相信他的話。”
“不會的,大師說的都很準,我得去找人賣掉護身符了,警察哥哥,我先走了!
“等等!”周謹攔住女孩,“你不能再騙別人!
“可我必須要賣出去才……”
周謹掏出錢包,“算了,我給你錢,你就當賣給我好了!
女孩膽怯道:“這樣不太好吧?”
“沒關系,來,給你錢!
周謹拿著護身符走出餃子店,女孩再三道謝后離開。
沒過多久,穆昔轉了一圈回來,拍拍周謹的肩膀,“你拿著什么?”
“護身符,”周謹無奈道,“一個小姑娘被騙了,現在的騙子真可惡。那女孩看著挺聰明的,其實也挺笨!
穆昔:“?”
周謹將經過告訴穆昔。
穆昔沉默好一會兒,問:“你猜她為什么知道你是警察。”
“大師算的?這點他算的還真沒錯!”
“你低頭!
周謹照做。
穆昔問:“你今天穿了什么衣服?”
“警服啊!
穆昔微笑。
周謹:“……”
“她是不是笨蛋我不知道,你估計是。”
周謹:“?!”
他被騙了??
他一個警察被騙了?!
周謹的世界一片黑暗。
十分鐘后,何元從茶葉店走出來,找到穆昔和周謹,“善信大師閉關了,最近不見人!
穆昔問:“他和王瑞父親見面的次數多嗎?”
“他們好像見過好幾次,老王的病比較嚴重吧。”
穆昔猜測可能是王家鬧過后打草驚蛇,善信躲起來了。
既然何元去他都躲著不見,現在只能和對方直接接觸。穆昔讓何元先回家,她和周謹要回派出所把警服換下來。
何元依依不舍:“太爺爺,你還會來看我嗎?”
穆昔:“……”
忘了這茬了。
*
茶葉店已經開張三個月,客人不多,還一直在維持。開店的是兩個年輕女孩,一個叫閆梓楠,另一個叫俞冬月。
經常留在店里的是閆梓楠,何元剛剛見過的也是她。
穆昔和周謹手挽手走進店里,兩邊的柜臺上裝有不同的茶葉,中間是長桌,上面有一套紫砂茶壺,是用來給客人泡茶的。
穆昔親熱道:“親愛的,你得買好茶葉送給我爸,不然他會不高興的。”
周謹很配合,“你來挑,都買。”
買完送給宗井。
店內有四把椅子,一個中年女人正坐著喝茶。
閆梓楠一身長裙,朝穆昔款款走來。
“二位需要什么?”
穆昔問:“最好的茶葉多少錢,是哪里產的,能介紹介紹嗎?”
閆梓楠道:“這邊的品質更好一些,都是茶葉尖,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二位泡一壺品嘗。”
穆昔笑盈盈道:“好啊!
她在中年女人對面坐下。
中年女人有些奇怪,雖然在喝茶,但一直板著臉,很不友善。
閆梓楠拿來茶葉準備泡茶。
穆昔問:“老板懂茶藝?”
“不太擅長,”閆梓楠說,“我妹妹比較喜歡茶藝,她做的比我好,但她今天不在!
閆梓楠先用熱水淋茶壺和茶杯,將茶葉放入茶壺中,熱水沿壺口注入。
“新鮮的茶葉不需要沖泡太多時間,二位稍安勿躁!
閆梓楠妝容嬌美,動作溫柔。
她將泡好的茶湯倒在茶杯中,分給幾人。
周謹不會品茶,直接一口氣喝光,“有點兒燙,但挺香。”
穆昔說:“可以買一些!
閆梓楠道:“二位是要送禮?我們這邊可以幫忙打包好。”
生意就要成交時,屋內傳來清悅的聲音,“姐,我剛遇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傻子,他……”
俞冬月從后門走進來,在看到周謹的那一刻,笑容僵住。
“他……就在這里!
周謹跳了起來,“是你?!你果然是個騙子!”
俞冬月躲到閆梓楠身后,“是你總看我家店,你不安好心!”
“我不安好心?明明就是你騙我!”周謹氣不打一處來,追上俞冬月,“你出來,躲在人家身后算什么本事?”
俞冬月說:“你要是喜歡,你也躲女人身后啊!”
“你!!不可理喻!”
“再說了,我又沒說要賣給你,是你非要買。”俞冬月站出來,叉腰道,“是我主動賣的?”
周謹:“……沒有!
“涉及到的金額能立案?”
“……”
“都不能,你吵什么?”俞冬月得意地靠近周謹,朝他伸出雙手,“你把我帶走嘍!
周謹氣得滿臉通紅,他后退道:“你,保持距離,別過來!
俞冬月故意往他跟前走,“哎呀,警察同志會臉紅哦,這是氣的還是害羞了?你……”
周謹被俞冬月逼到椅子上坐下,也不知是不是被氣到,臉更紅了。
“等等,”閆梓楠問,“你剛剛說,他是警察?”
俞冬月見過穿警服的周謹,還知道他剛剛一直在茶葉店前,繼續裝情侶接近閆梓楠和俞冬月的計劃擱淺。
穆昔笑盈盈道:“巧了,我們其實就是來找你的,聊聊吧!
茶葉店內,閆梓楠重新泡好一壺茶,中年女人仍坐在邊緣位置。
周謹道:“您好,我們有事需要談談,您可以先回避嗎?”
中年女人臉色冰冷,沒有理會周謹。
俞冬月翹著二郎腿嘲笑他,“嘖,還警察呢,說話一點兒都不管用!
“你……”周謹氣道,“小騙子說話管用?!”
“我可沒騙你,”俞冬月朝周謹擠眉弄眼,“護身符能替你擋血光之災,你收好,不然容易送命。”
“你!”
“二位,”閆梓楠打斷周謹,“來店里究竟想了解什么?”
穆昔問:“認識善信大師嗎?”
閆梓楠道:“不太清楚!
“否認不是好的應對方法,”穆昔說,“一個小時前何元來店里和你談過,忘了?”
閆梓楠輕輕擰眉。
俞冬月冷哼醫生。
周謹瞪著俞冬月問:“你認識嗎?”
俞冬月聳肩,“我可不認識什么大師。”
“護身符哪里來的?”
“大師賣給我的!
“還說不認識?!”
“余水市就一個大師?余水市就你一個警察?”
“你。
眼見周謹又要被氣個半死,穆昔偷偷踹了他一腳。周謹氣哼哼地收起攻勢,但還不忘瞪著俞冬月。
俞冬月先是同樣瞪著他,見周謹不甘示弱,她忽然轉變策略,眉眼一彎,朝周謹拋媚眼。
周謹:“……”
更生氣了!
穆昔道:“打開天窗說亮話,藥酒是不是你們賣的?這是欺詐行為,需要你們去派出所配合調查,那位善信大師也要去!
俞冬月輕輕擰眉,看向閆梓楠。
閆梓楠鎮定自若,“可以配合,也可以帶你去見大師,但你說的藥酒,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命運而已!
閆梓楠起身,“我現在就和你去派出所!
一直沉默的中年女人忽然看向穆昔,目光陰狠,“你想干什么?”
穆昔:“你是?”
中年女人走向穆昔,“藥酒是真的,你想害人?!”
她突兀地朝穆昔伸手,穆昔揮手打開,但見她女子,沒有下大力氣,她竟直接用身體撲向穆昔,將座椅推翻,然后掐住穆昔的脖子。
二人同時向后仰去,這一瞬間,女人的力量大得驚人。
*
棋山派出所,唐英武正在大辦公室欣賞流動紅旗。
三個月前起,棋山派出所的大眾滿意度越來越高,終于拿到優秀單位的流動紅旗。
鄒念文坐著打哈欠,“瞧瞧咱所長,現在心里只有幾個新人,沒有我們了!
“你們四個,動一動都難,”唐英武道,“還不許我喜歡別人?”
嚴紹欣慰道:“真想不到咱們所也能有今天,喜事,大喜事。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
鄒念文趴下睡覺,唐英武轉身離開。
嚴紹:“……冰,水為之,唉,你們別走啊!
院內開進來一輛警車。
鄒念文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道:“咱和刑偵隊的關系是越來越好了。”
沒一會兒,應時安和沈硯走進來。
兩人一前一后,沈硯主動給應時安開門,“師父你先走,你上了年紀不方便。”
鄒念文和嚴紹議論,“看看人家的徒弟,多貼心!
“唉,真想要個這樣的徒弟!
應時安說:“她不在!
“師父,我是尊老愛幼。”
“我是實話實話!
“我是看師父年紀大。”
“無妨,已婚就好!
“……”
鄒念文&嚴紹:“……”
現在的徒弟也挺好。
應時安是有工作去找唐所,兩人在所長辦公室單獨談話,沈硯留在大辦公室等。
鄒念文搖搖頭,說:“一看就是奔著美女來的。”
嚴紹:“誰?噢,辦公室里只有穆昔一個女人,是她……”
鄒念文微笑:“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半個小時后,穆昔和周謹帶著大部隊趕到,閆梓楠、俞冬月,包括突然攻擊穆昔的中年女人羅靜美。
鄒念文見穆昔脖子紅彤彤的,問道:“你和人打架了?”
沈硯關切道:“嚴重嗎?去過醫院了?”
穆昔擺擺手,“小事,不用在意,明天就好了!
“脖子很紅,而且身上也有擦傷,”沈硯道,“就算不去醫院,也該上藥,你過來我幫你上藥!
“不用麻煩,”穆昔在原地跑跑跳跳,“你瞧,完全不礙事!
“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話來找我!
穆昔現在的熱情全在閆梓楠和俞冬月身上,對沈硯興趣不高。
她正要去詢問室向兩人問話,應時安與唐英武一起從所長辦公室走出來。
穆昔步伐一頓,看著應時安走過來。
唐英武見到她的狼狽樣,驚訝道:“你把誰打了?”
周謹說:“是有人把她打了,所長,人都帶過來了,涉案金額不小,您過來看看?”
唐英武點頭。
應時安看著穆昔身上的傷痕擰眉,擦傷看起來倒是不嚴重,但是脖子上的紅印太明顯,從印記判斷,穆昔剛剛大約是差點兒被人直接掐死。
“沒事吧?”
沈硯搶著說:“她沒事,一點兒問題都沒有,能跑能跳。”
話音剛落,沈硯便見穆昔雙腿發軟,向應時安倒去,“頭好痛,脖子也疼,還崴腳了,唉,我看自己都覺得好可憐哦。”
沈硯:“……”
鄒念文幾人面無表情地看向穆昔。
穆昔一邊喊痛,一邊往應時安身邊湊,應時安扶著她坐下。
周謹投來鄙夷的目光。
沈硯:“你剛剛還說不疼??”
第142章
從前是穆昔幾人跑到刑偵隊做苦力,今天應時安和沈硯被拉過去幫忙。
杭立群看應時安和沈硯就像是在看回頭錢。
回頭錢說:“最近兩年聽說過一些針對老年人的詐騙案,老年人身體健康狀況下降,心理有落差,不愿面對疾病和死亡,而且老人大多節儉,手中有存款,是最合適的對象!
周謹道:“我不會被騙,原來是因為我沒錢?”
另一個回頭錢說:“現在情況和以前不同,以前大家都窮,現在手里寬綽的人有不少,以后得多宣傳,提醒大家不要上當受騙!
周謹:“?,只有我窮?”
唐英武把此案交給穆昔負責。
重要的案子一般都是安良軍幾人帶著他們去做,唐英武讓穆昔負責,足以說明他對穆昔有多信任。
但他不太放心穆昔。
“遇到難辦的事,多問你師父……還是去問嚴紹,不要硬著頭皮去做。”
“有不懂的事情也可以來問我,你背過我辦公室的電話了吧?千萬千萬不要自己扛!
穆昔信誓旦旦地打包票,“所長放心,我一定找到所謂的大師,把被騙走的錢找回來,辦完此案!”
唐英武依然愁容滿面,他目送穆昔走向詢問室。
杭立群道:“你不是最相信她的能力,總說幾個新人里就她最有干勁,還不拘小節,擔心什么?”
“我是在擔心她嗎?”唐英武說,“我是擔心這幾個涉案人……唉,希望不要被投訴!
杭立群靜默片刻,發出一樣的感慨:“希望投訴的人只投訴你。”
詢問室,應時安在角落旁聽。
俞冬月和閆梓楠被分開,穆昔負責閆梓楠,周謹負責俞冬月。
閆梓楠和俞冬月都是余水市人。
“中間離開了幾年,家里沒錢,不得不走。上完初中就沒上了,和冬月一起打工賺錢養自己。”
穆昔問:“哪來的錢開茶葉店?”
“茶葉店是善信大師投資的,”閆梓楠答道,“我和冬月只是幫忙看店,拿固定工資,他的錢從何而來,我不太清楚。”
“何元說他的藥酒都是從你手中買的!
“無稽之談,”閆梓楠問,“有證據嗎?我聽說你們現在有錄音錄像設備,你們拍到我們交易的畫面,還是在茶葉店搜到大量你口中的藥酒?”
警方目前只有人證,沒有物證。
閆梓楠吃準這一點,肆無忌憚。
他們原本應該監視茶葉店,找到證據后再與閆梓楠和俞冬月攤牌,今天他們應該離茶葉店遠一些。
穆昔按照流程問完話,只得到一些有關閆梓楠和俞冬月的個人信息。
閆梓楠答應帶他們去找善信大師,但又說不確保他就在道觀。
穆昔讓沈硯幫忙聯系何元,自己先去審羅靜美。
三人之中,羅靜美是唯一一個對穆昔動手的人,穆昔很慶幸她能有理由多留她一會兒。
“善信大師是好心,善信,善心,從名字看,你還不明白?”
羅靜美固執的給穆昔洗腦,“你想抓善信大師,沒門!
穆昔笑笑,“我是警察,他沒做壞事,我為何要抓他?”
“他……”羅靜美說,“我不允許任何人去害他!”
有關善信大師的問題,羅靜美一概不回答。
穆昔便問她和閆梓楠、俞冬月有關的事,“你和她們是一起的?”
羅靜美沒有否認。
“她們兩個人,誰說話比較管用?”
“……俞冬月!
“不是閆梓楠?”
羅靜美說:“看起來是梓楠管事比較多,其實梓楠會聽冬月的!
閆梓楠性格穩重,俞冬月偏活潑,而且似乎不喜歡管店里的事情,穆昔沒想到俞冬月才是主導。
羅靜美低聲說:“冬月會釀酒,梓楠不會!
穆昔問:“藥酒都是冬月做的?”
羅靜美立刻反口道:“藥酒?我沒說過藥酒,我只是說冬月會釀酒,而且口感很不錯,聽說是和家里人學的!
穆昔意識到羅靜美只有在提到善信大師時才會用沉默抵抗。
對閆梓楠和羅靜美的問話都不算順利,穆昔安頓好二人,和應時安一起離開。
“留閆梓楠的話,應該留不久,你怎么看這她們二人?”
應時安說:“閆梓楠撒謊的痕跡更重,羅靜美應該沒有撒謊!
“如果何元指認閆梓楠,能抓人嗎?”
“恐怕還需要物證!
兩人去找周謹。
還沒到周謹和俞冬月待的房間,穆昔便看到付葉生和林書琰站在門口,付葉生扶著林書琰的肩膀,笑得人仰馬翻。
穆昔走過去,“怎么了?”
付葉生指著里面說:“你看。”
周謹正在炸毛,“我是問你,藥酒是不是你釀的,你在說什么?!”
“我說,我真的會泡茶。”
“釀酒!”
“我很擅長茶藝。”
“你剛剛明明說過你會釀酒!”
“你給錢我才能表演給你看!
周謹:“……”
俞冬月笑盈盈道:“你的色相一般,也沒色相可犧牲,只能給錢了!
周謹:“!!”
再次氣到紅溫。
穆昔看了一會兒,走進去,“俞冬月小姐,聽說你很會釀酒!
“叫什么小姐,”俞冬月托著下巴,認真說道,“要叫同志!
“俞冬月同志,”穆昔說,“美人計對我沒用!
俞冬月瞟向周謹,“能氣到他就行!
周謹:“……,你別太過分!”
俞冬月同樣沒有交代。
沈硯將何元帶到派出所,與閆梓楠當面對峙,閆梓楠一口咬定沒賣過藥酒,“何叔,你是來過店里,但只是問茶葉,你好好想想,真買過藥酒?是從善信大師那邊買的?”
閆梓楠一提到善信大師,何元就開始猶豫。
周謹急道:“他怎么不拆穿閆梓楠?他買了好幾箱藥酒,就是從閆梓楠手中買的!
沈硯低聲說:“這些人會上當受騙,就是因為迷信所謂的大師,何元只是被迫與你們合作。”
善信是這些人的精神支柱。
他們無條件地相信善信。
閆梓楠知道這一點。
最開始賣藥酒時,她也認為不靠譜,但真見到善信那一天,閆梓楠就被他的氣度折服了。
當真是道骨仙風,不像普通人,更像仙人。
目前為止,所有人都信任善信,閆梓楠相信他們不會輕易出賣他。
除了善信,他們還能信誰?人總要有個精神支柱。
何元猶豫。
穆昔重重地咳嗽。
何元:“……,是小閆賣給我的,就是她!”
閆梓楠:“??,何叔?”
何元討好道:“沒辦法,我老祖宗在呢,多擔待!
閆梓楠:“??”
他們只是算算命,這邊連祖宗都扯出來了?!
原來警隊有更大的騙子!
*
穆昔幾人開會商議后,決定先放閆梓楠三人離開。
藥酒詐騙團伙中,善信大師明顯是中心人物,必須抓到他才行。不如把人放走監視,看她們的下一步行動。
與此同時,先前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鄒念文說:“全市的派出所都問過了,目前只有一個人報案稱家里老人被騙買藥酒,民警趕到后,老人不承認被騙,不了了之!
“他們騙的人可不少,每個人都對善信死心塌地,這股力量真可怕!
“茶葉店那邊也查清楚了,除了俞冬月和閆梓楠,店里還有一個負責搬運貨物的男員工叫秋阜,秋阜二十五歲,目前還沒找到人,但聽附近的商戶說,秋阜長相奇丑,不愛說話,大概很自卑!
穆昔問:“固定員工只有這三人?”
“是的!
周謹說:“不對啊,應該還有羅靜美!
“羅靜美沒有職業,獨居,她倒是經常去茶葉店,但不是員工,應該是負責其他工作的,目前知道的就這些!
周謹幾人看向穆昔。
既然是穆昔負責,就要她來分配任務。
穆昔思索半晌,說:“既然要賣藥酒,就需要有釀酒、存放藥酒的地方,文姐,幫忙查查目前已知的四人,看看他們名下有沒有房產,或是資金去向?”
鄒念文比了個“OK”的手勢。
“這幾人都要監視,但派出所可能人手不太夠……”穆昔看向應時安和沈硯。
沈硯積極道:“我幫你監視一個。”
應時安說:“我來解決!
“還有就是羅靜美了,她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可以考慮先攻克她!
“怎么個奇怪法?”
“難說,”穆昔道,“她好像比閆梓楠和俞冬月更虔誠?她與何元一樣,是真的相信善信是在治病救人。”
“最后一點,就是善信本人。我們目前已知的線索,善信應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年男子,駝背,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穿道服,留有白色胡子,胡子很長,具體長相不清楚。”
何元稱,他與善信見面時,善信會與他保持適當距離,何元不敢直視他,沒有看清他的長相。
至于閆梓楠幾人,顯然不會配合穆昔。
每個人都領到一部分任務,穆昔打算今晚先去監視羅靜美,她現在對羅靜美最感興趣。
周謹好奇道:“羅靜美好像沒什么特別的,俞冬月會釀酒,她最重要吧?”
穆昔道:“羅靜美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她不像是俞冬月和閆梓楠的同伴。”
“不是同伴是什么?”
“她像客人,”穆昔說,“與何元一樣的客人!
穆昔想知道,羅靜美究竟為何會參與其中。
這時,宗井拿著戶籍檔案走過來,“有個巧合,周謹應該感興趣!
他把俞冬月和閆梓楠的檔案交給周謹,“你看她們曾經登記的地址!
周謹念出來:“連西胡同……我家?”
第143章
閆梓楠與俞冬月都曾住在連西胡同。
周謹一家人在連西胡同住了一輩子,對胡同里的住戶了如指掌。周謹讀大學后,陸陸續續有發展不錯的人搬出胡同,周謹很肯定,這些人中沒有閆梓楠和俞冬月。
穆昔和周謹將俞冬月幾人送出派出所,照常叮囑,“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離開余水市,有需要的話,會再請你們配合調查。”
俞冬月笑容張揚,“警官放心,我們沒犯法,不會跑!
周謹十分別扭地看著俞冬月。
俞冬月看到,便故意朝他挑眉,“舍不得我了?”
周謹:“……誰會關心一個騙子!”
他走到閆梓楠面前,緊張地問道:“能問你幾個私人問題嗎?”
俞冬月故意往周謹跟前湊。
“走開,”周謹兇完俞冬月,對閆梓楠客氣道,“能單獨談談嗎?”
俞冬月喊道:“我們梓楠有心上人了哦,看不上你的小警察!
周謹:“……”
閆梓楠隨周謹來到院墻邊。
周謹局促道:“我叫周謹,聽說你住在連西胡同,我也住在那里,你是什么時候搬走的,對我有印象嗎?”
閆梓楠怔了怔,審視地看了周謹片刻,緩緩笑道:“記得。”
*
三人被放走后,羅靜美回自己的家,閆梓楠和俞冬月都去了茶葉店。在茶葉店幫工的秋阜也出現了。
秋阜少言寡語,雙頰凹陷,眼睛好似睜不開,嘴邊有一道疤痕,快要連接到耳后,走路一瘸一拐,身材干瘦,五官極不協調。
應時安調了幾個刑偵隊的人來幫忙,穆昔和周謹能一起監視茶葉店。
穆昔看著剛拿到手的資料說道:“基本可以確定小團伙是俞冬月、閆梓楠、秋阜、善信大師幾人組成,羅靜美與他們關系緊密,身份未知。”
“他們靠老年人對善信大師的信任售賣大量藥酒,采取客人介紹客人的方式,在安全方面有保障。其中善信大師很少露面,茶葉店三人組,俞冬月為首,閆梓楠亦負責大量業務,秋阜負責體力方面的工作!
“這三人都是余水市人,但家境一般,尤其是俞冬月,她是父母去世才從連西胡同搬走,之后一直寄人籬下,直到二十歲遇到閆梓楠,二人的生活才好一些。至于秋阜,他目前獨自帶一個五歲的女孩生活,從前的生活比較貧困,最近一年才好轉。女孩患有怪病,目前還沒有醫生能確診她究竟患有什么病!
穆昔說完,看向周謹。
她是想與周謹交流案情,周謹卻撐著頭呆呆地看著窗外。
“還在想閆梓楠?”穆昔道,“就算她真的是你的青梅竹馬,現在也是詐騙犯,等我們找到證據,是要把她抓進去的!
周謹嘆氣,“我一直希望能再遇到她,沒想到她竟然是……”
穆昔奇怪道:“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真的還會有好感?當年你猜幾歲?”
周謹反問:“你小時候就沒有喜歡的小男生嗎?”
穆昔搖頭。
“沒有讓你印象深刻的男生?”
“這倒是有!
“這不就得了!
穆昔說:“我記得大頭嘲笑我頭發短,還往我水杯里放粉筆沫,我就把他堵在籃球場,綁在籃球架上,讓他看我投籃,一個都沒中,唉。還有念小學的時候,班里男生總是手欠欺負人,我就隨機選了兩個,和他們在教室后面打架,把他們打得痛哭求饒,這些印象都很深刻!”
周謹:“……”
“高中也有一個男生,我印象深刻,我記得他把我的辮子剪了兩厘米,后來還說是因為喜歡我,我會相信他這種鬼話?追著他打了三天,果然,他再也沒說過喜歡我的事!他的陰謀被我揭穿了!”
周謹:“……”
他語重心長道:“應隊真的很好,你要珍惜!
如果沒有包辦婚姻,穆昔大概找不到對象了。
感謝包辦婚姻!
穆昔教育道:“你也要認真區別,就算閆梓楠真是你的青梅竹馬又如何,她現在是罪犯,而且她已經變了,你不見得還會喜歡現在的她。”
周謹嘆口氣,無精打采地看向茶葉店。
小時候他還不懂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為何總是對他冷言冷語,他有很多不敢做的事情,在小朋友面前也唯唯諾諾,不敢和他們一起玩。
當時布券緊張,大人們就用舊衣給孩子改制新衣,每個孩子在年前都能領到一套新衣服,只有周謹穿的是哥哥姐姐們剩下的,他甚至還穿過小裙子。
當時沒人愿意和他玩,只有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姑娘,主動提著小水桶走到他面前,拉著他一起玩積木。
小女孩很溫柔,說話輕聲細語,他只記得她的小名,不記得大名,但如果她長大成人,應該就是閆梓楠的模樣。
周謹唉聲嘆氣。
監視持續整整兩日,俞冬月三人沒有異動。
尤其是俞冬月,每天去圖書館轉轉,再去公園旁的文化市場轉一圈,每天買一大堆東西回茶葉店,玩得不亦樂乎。
周謹憤憤不平,“她一個小騙子,玩的還這么開心,我還要頂著風雪監視她!”
至于閆梓楠,她幾乎沒有離開過茶葉店,晚上和俞冬月就住在店里。
秋阜會回家,他家里還有五歲的女孩要照顧。
早上接班,穆昔買來小籠包分給周謹,解決二人的晚餐問題。
穆昔一邊喝豆漿一邊吃小籠包,還沒吃幾口,就見閆梓楠從店里走出來,手中捧著兩個飯盒。
閆梓楠走過馬路,走到車前,敲了敲車門。
穆昔:“?”
周謹搖下車窗,閆梓楠把飯盒遞給他,“你們一起吃,別太辛苦!
穆昔:“……”
穆昔面無表情地看著周謹。
周謹紅著臉說道:“昨晚被她看到了,我們就聊了幾句……”
閆梓楠道:“警察同志別介意,其實想也知道你們會監視我們,我們問心無愧,你們可以隨意監視!
閆梓楠說完,看向周謹,“我和周謹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出于朋友的情義,我才來送飯,沒有其他想法。”
周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咳,一會兒謝漣會過來,正好大家一起聊聊!
“謝漣?”
周謹奇怪道:“你不記得了?”
“……有印象,”閆梓楠匆匆道,“我得回去了,你們繼續,今天可能會下雪,記得保暖。”
閆梓楠說完便回了店里。
穆昔面無表情地看著周謹,“過分了,她是罪犯,你不能被美色迷惑!
周謹反駁道:“你就沒被美色迷惑?”
“我哪有?”
“應隊!”
穆昔振振有詞道:“這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哪里不同?”
穆昔說:“應時安長得比她好看!”
周謹:“……”
太不要臉了。
“你喜歡應隊,就只是因為他好看?”
穆昔震驚,“這點還不夠?你要求也太多了!
周謹:“……”
他覺得還是他比較有內涵些。
穆昔再三叮囑周謹不能再和閆梓楠私下見面,她還想再多說幾句,所里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負責監視羅靜美的沈硯看到羅靜美抱走鄰居家的小孩打車離開,現在正往山里走。
她去的方向,是何元交代的道觀的位置,羅靜美很有可能是去找善信大師了。
一直隱藏在幕后的關鍵人物終于出現,穆昔一定要去現場看已經。
穆昔叮囑周謹,“不要相信閆梓楠的話,不要和她多交流,有事情立刻找我,對了,牽手也不行!
周謹:“!,我怎么會做失禮的舉動!換做你,你會嗎?!”
穆昔撓撓頭,“會啊!
牽應時安的手?也太開心了吧。
周謹:“……”
*
羅靜美這兩日一直在家里度過,她沒有正式的工作,和鄰居們也聊不來。沈硯在監視羅靜美時問了幾個鄰居,鄰居們說,羅靜美時前幾年才搬過去的,從來不與他們聊天,他們對羅靜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幾人在道觀所在的山腳下集合,出租車開不上去,羅靜美抱著孩子往山上走了。
應時安去跟蹤羅靜美,沈硯留下來等派出所的人,除了穆昔,林書琰幾人也都接到消息趕過來。
與沈硯一起等在山腳下的還有孩子的母親。
母親哭暈數次,見來了穿警服的警察,拉著林書琰大哭,“我早就看她不正常,我還提醒二寶別靠近她,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她會搶走我的孩子!”
穆昔問:“你與她結過仇嗎?”
“沒有!我沒和她說過話,她一點兒都不好相處,我怎么會去找她?!”
沈硯說:“他們是鄰居,一墻之隔,今天孩子在哭鬧,我也聽到了,大概半個小時前,羅靜美突然離開自己的家,跑到隔壁,抱著孩子出來了!
孩子母親說:“二寶發燒了,我正給他沖藥,羅靜美突然跑進來,抱著孩子就跑!她以前也經常盯著其他人家的孩子,她是謀劃已久,想把孩子搶走!”
林書琰低聲道:“羅靜美曾結過一次婚,是不是也有孩子?”
由于暫時沒有統一的電腦系統,查過去的信息有些麻煩。
穆昔道:“先找到她比較重要,應時安一個人可能無法應付,我們一起上去!
沈硯說:“應隊會沿途留標記,我們跟著箭頭走就可以。”
山不算陡峭,經常有當地人上山,有些是爬山愛好者,也有專門去道觀的。
所里已經提前查過道觀,道觀中并沒有善信這一號人物,他選擇道觀附近作為見面地面,只是為了迷惑獵物。
烏云聚攏,天色逐漸陰沉。
越往高處走,穆昔越覺得頭頂的云觸手可及,是聚攏的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低。
“可能會下雪,”林書琰說,“天氣預報今天有雪!
沈硯道:“下雪就麻煩了,山雖然不大也不復雜,但還是有危險,我們得盡快!
羅靜美抱著孩子,速度并不快。
穆昔一行人很快來到道觀,已經開始飄雪花。
道觀是三百年前建立的,并不巍峨,但很有價值。來道觀上香或是干脆留在此處生活的人有不少,穆昔看到幾個穿道服的人正在整理院子。
林書琰問:“在附近找找?羅靜美肯定是來找善信的!
“不太對,”穆昔低聲道,“他們應該已經到了!
“怎么?”
“現在還沒見到人,會不會是出意外了?”
沈硯說:“來的路上沒看到應隊,或許前面還有記號!
穆昔仔細回憶上山的路。
這一路上都有岔路,從二十分鐘前開始,他們沒再看到應時安的記號。
如果出意外,路邊應該會留下痕跡,當時路邊是什么情況……
穆昔想得頭痛。
沈硯催道:“如果不在道觀,就得繼續往前走,已經下雪了,看樣子不會小,我們得快一些。”
穆昔道:“沈硯,你帶幾個人先往前走,老林,咱們回去看看。”
“還要回去?”沈硯不解,“來的路上沒有異常!
穆昔堅定道:“我要回去看看!
第144章
風雪中,道觀的紅墻莊嚴肅穆。
鵝毛大雪將泥土路覆蓋,余水市整個冬天只會下兩三次雪,很少遇到風雪肆虐的情況。
穆昔和林書琰頂著風雪往前走,林書琰好幾次都險些摔倒。
穆昔大手一揮,道:“你走我后面,我保護你!”
林書琰順從地走到她身后,走了兩分鐘后才反應過來——穆昔是女孩,他應該保護穆昔。
……可走在穆昔身后,就有一種被彪形大漢保護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穆昔停下。
雖然下雪,但下山的速度還是比上山要快。
“最后一個記號就在附近,”穆昔說,“趁著還沒有積雪,我們盡快找,這邊有些坡度,我擔心他們出意外。”
兩人扶著枯木慢慢往坡下走。
穆昔在中間的一棵樹下發現鞋印,有人曾在樹下摔倒,而且就在最近。
穆昔和林書琰兵分兩路,慢慢往坡下走。
枯木太多,還有秋天積攢沒有打掃的落葉,配上落在葉子上的雪,穆昔幾次沒站穩。
十分鐘后,穆昔聽到林書琰的呼喊聲,“找到羅靜美了!”
羅靜美倒在樹下,身上有擦痕,沿路的枯枝還有被壓倒的痕跡,她是從半坡上摔下來,正好撞到頭部,然后暈倒了。
“只有羅靜美,應隊和孩子都不在!
風雪越來越大,穆昔不僅擔心孩子,還擔心應時安。她叮囑道:“你帶人過來將羅靜美運回去,盡量把她叫醒。”
“你要去找孩子和應隊?不行,一個人很危險,我和你一起去!
“你得去找沈硯他們,才能救羅靜美,羅靜美為什么要搶孩子,咱們得搞清楚!
林書琰擰眉看著穆昔。
穆昔神色淡然,但林書琰仍然能看出穆昔眼中的緊張。
她其實不是一個有危險意識的人,越是緊急的情況,越能讓她興奮。
林書琰突然說:“你說你只喜歡應隊的臉?”
穆昔說:“不是的!
林書琰:“你終于明白自己的心了?”
穆昔道:“我還喜歡他的身材,蠻好的,還有體力,也不錯!
林書琰:“……”
抒情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
林書琰都不敢想穆昔為什么單獨提到體力。
他無奈道:“我是想說,你有沒有發現,每次遇到應隊的事,你都會緊張!
穆昔怔住。
緊張?她嗎?好像沒有感覺。
林書琰說:“你找鏡子照照自己,臉都快搭下來了。”
穆昔揉了揉自己的臉,大約是因為表情一直很嚴肅,臉上的肉還真有些累。
穆昔說:“緊張也很正常嘛,好看的臉還沒捏過,換作是你,你不可惜?我先往前找,應時安不會扔下羅靜美不管的,孩子也不在,肯定有其他情況。”
*
已經廢棄的陷阱內,應時安第十次試圖沿著泥土壁往上爬。
冬日的土層較硬,應時安沒有工具,難以挖掘,陷阱是正方形,長寬各有二米,他很難徒手爬上去。
助跑倒是有可能,但現在……
應時安看著扒在他身上的二寶有些無奈。
他曾試圖和二寶交涉,要他在陷阱里等待,應時安先上去求援,但只要應時安把二寶放下,二寶就放聲大哭,哭得應時安頭痛。
照顧孩子這種事,還得專業的人來。
雪越下越大,應時安脫下外套給二寶披上,接著便從坑里找石頭,試圖找到工具挖出可以抓住的地方。
應時安蹲下去,腳踝有些痛。
當時二寶受驚嚇,跑得太快,不管不顧的往前沖,應時安擔心二寶出事,沒注意到陷阱,才和二寶一起摔下來。
摔的太突然,他沒做好準備,腳踝現在痛的厲害。
二寶抱著應時安的脖子一邊睡覺一邊抽泣。
應時安終于找到一塊扁平的石頭。
這時,頭頂除了大雪還冒出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黑色的雨衣,光線太暗,他只往坑里瞥了一眼,便匆匆離開,甚至沒問一句需不需要幫忙。
應時安腦中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他相信羅靜美不會平白無故往山中跑。
應時安背起二寶,一手護住他,緊盯著上面。
那人好像只是看了一眼便跑了。
應時安眉頭緊鎖,他現在應該跟上男人,最好能將他帶回局里,但困在陷阱中,還要保護二寶,他什么都做不了。
焦急之時,一道人影從陷阱正上方躍過,急促的跑步聲后,應時安聽到熟悉的罵聲,“都跟你說了不要跑!還跑!害得我摔了一跤!我剛換的新衣服,剛換的!你知道買到好看的衣服有多難嗎?衣服壞了,我又要穿我媽買的卡通款了!”
可惡!
應時安:“……”
應時安聽到男人痛苦的哀嚎。
應時安聽到男人悲慘的求救聲。
應時安聽到……
他不忍心繼續聽了。
十分鐘后,穆昔的臉出現在陷阱前,神秘問道:“想上來嗎?”
應時安:“想?”
穆昔道:“一張腹肌照換一根繩子。”
應時安:“……”
*
應時安在跟蹤羅靜美的途中,羅靜美發生意外,她失去意識后,二寶趁機逃跑,小孩子受到驚嚇,不管不顧的往沒有路的深山中跑去,應時安只能先去追二寶。
這一追就追到陷阱里。
醫院,醫生給應時安的腳踝綁上繃帶,提醒他最近不能劇烈運動。
給應時安包扎的是他的老朋友,但凡生病,應時安都會來找他。
醫生抱怨道:“都傷了多少次了,還不知道注意?現在是還年輕,老了怎么辦?真落下病根怎么辦?”
好幾次應時安都帶傷出任務,結果就是傷上加傷,越來越嚴重。
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他們需要負責任的警察。
但站在醫生的角度,他最討厭應時安這樣的病人,不遵醫囑,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醫生知道,世界上大概沒人能讓應時安聽話,因此他只是抱怨,沒有其他想法。
應時安果然不在意,“輕傷都不算。”
一旁穆昔咳了兩聲。
應時安:“……我一定注意,不會亂動!
穆昔很滿意,扶著應時安去找羅靜美。
醫生聲音顫抖,“他聽話了?真的聽話了?”
小護士說:“是的呢,應隊說不會亂動!
醫生痛哭流涕。
一個女警察開口,應時安就聽了,他的努力算什么?!
羅靜美傷勢不重,治療后已經清醒。
與羅靜美一同住院的還有二寶,二寶情況穩定,父母沖到羅靜美的病房討說法。
“你為什么綁架我的孩子!你想害死他?!”
羅靜美安靜躺著,不說話。
應時安想去調解,被穆昔一個眼神制止。
病房里還有來看望應時安的鄭局長。
當然,鄭局長是來醫院體檢,正好遇到應時安。
鄭局長偷偷問林書琰,“穆昔小同志平時也很兇嗎?”
林書琰認真回答道:“她不兇!
鄭局長:“?!”
敢指揮應時安的人還不兇?他可從來沒見應時安服過誰!
天王老子來了,應時安也沒給過面子!
穆昔按住應時安的肩膀,不悅道:“都受傷了,還想著工作?去和隊里請假好了,反正你們隊里最近沒什么案子!
應時安乖乖說好。
鄭局長:“?!”
他揉了揉眼睛,再拍拍耳朵。
嗯,眼前的人是應時安,說話的人也是應時安。
應時安是……妻管嚴!
鄭局長偷偷溜了出去,擔心地找到給應時安包扎的醫生,“你和我說實話!
醫生:“?”
“他是不是不行了?”
醫生:“??”
鄭局長聲淚俱下,“應時安他是不是摔壞腦子了!”
醫生:“……”
關于應時安不遵醫囑只聽女人的話這件事,他不想提起!!
病房內,穆昔攔住二寶的父母,“案子我們會查,她現在還沒出院,希望你能理解。”
“你告訴我,我和她無怨無仇,她為什么要帶走我兒子?!我和她是鄰居,這讓我以后怎么辦,天天防著她嗎?!”
“我們一定會查清楚原委,希望你給我們時間,羅靜美現在是病人,她……”
羅靜美忽然看向穆昔,聲音沙啞道:“他生病了!
其余人一怔,看向羅靜美。
羅靜美重復道:“病了,要看病!
“你說我兒子?他當然病了,他發燒了,我知道。!用得著你帶他去看?再說了,看病你往山里跑?!”
羅靜美認真道:“善信大師會治病。”
“??”
“要去找善信大師看病。”
“你是瘋子吧?!”
“他真的可以看病,”見對方不信,羅靜美著急地掀開被子想走過去,“一定要及時看病,晚了就來不及了!
現在的羅靜美像個偏執的瘋子,二寶母親害怕地后退,“你……有病吧?”
穆昔問:“晚了就來不及了,誰沒來得及看。俊
羅靜美卻只對二寶母親說:“一定要找善信大師看病,他很厲害,什么病都能看!
“你找他看過?你得了什么病?”
“不是我,”羅靜美說,“是我的女兒,她病了,全靠善信大師,才能把她救回來!
穆昔知道羅靜美結過婚,但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女兒。
沈硯監視時,也只看到羅靜美一個人生活。
穆昔試探問道:“女兒是不是在你父母家里生活?”
羅靜美堅定道:“就在我家!
二寶母親聽到羅靜美的話幾近崩潰,“瘋子!真是瘋了,你哪有女兒?!”
“她就在家里!”羅靜美著急的往外走,“她一個人在家,該害怕了,我現在就回去陪她!
穆昔看向沈硯,沈硯低聲道:“確實沒見過她女兒!
林書琰說:“或許是在說謊,攔住她?”
穆昔想了想,道:“不,我們跟她回去一趟!
因為羅靜美搶孩子一事,現在羅靜美家附近的人家都是大門緊閉,生怕有人來家里搶孩子。
羅靜美焦急的往前走,嘴里碎碎念道:“我怎么把她忘記了,我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我真該死,善信大師好不容易救活她,好不容易……”
冷風吹過,穆昔毛骨悚然,她問林書琰,“聽到了嗎,她說的是救活!
什么情況下需要救活一個人?
首先,這必須是個死人。
“神神叨叨的,”林書琰說,“或許都是障眼法,想騙我們!
羅靜美推開門跑進家,“羽羽,羽羽在嗎?媽媽回來了!”
穆昔和林書琰守在門口看。
羅靜美情真意切,穆昔絲毫不懷疑,在她的呼喚下,家里真的會跑出一個孩子。
羅靜美跑到小房間,喜極而泣,“太好了,羽羽,你還在,真的太好了。羽羽乖,今天的藥還沒吃,我們吃藥!
林書琰道:“真的有一個孩子?”
穆昔很茫然,“沈硯應該不會連這都看錯吧?”
二人往屋里走去,羅靜美坐在床邊,背對著他們,手中拿著一個勺子,正在“喂藥”。
所謂的藥,就是從藥瓶瓶里倒出的酒。
羅靜美一勺又一勺地塞給……
穆昔走進房間,調整角度,羅靜美懷中的孩子逐漸露出真面目。
一個掉了鼻子和一只眼睛的洋娃娃,靜靜地躺在羅靜美的懷中,好像在看著穆昔。
第145章
羅靜美的前夫已經再婚,有一個兩歲的兒子。
前夫一家人和父母擠在四十平米的房子里,聽明來意,羅靜美的婆婆嫌棄道:“她是個瘋子,我兒子沒法和她在一起,必須離婚,她只會拖累我兒子!
前夫唯唯諾諾地坐在沙發上。
穆昔道:“你和羅靜美的事情,你最清楚,和我們說一說?”
前夫道:“我媽都說了……”
他小心地看母親的臉色。
穆昔問:“你媽今天吃過飯了,你可以不用吃嗎?”
前夫:“……”
“事關詐騙案,涉案金額極高,希望你考慮清楚,”林書琰熟練地扮演紅臉的角色,“我們是擔心你被卷入案子中,才特意過來一趟!
“我們是因為靜美精神不正常才離婚,”前夫終于能獨立說幾句話,“靜美的病好了嗎?我很擔心她。”
“感情沒破裂?”
“我……”
前夫吞吞吐吐。
穆昔對婆婆說道:“請您先回避!
“我回避?這是我家,我有什么好回避的?羅靜美她自己瘋了,我們有什么辦法?都是普通人,我們也要過日子!別說的像是我們忘恩負義,當初羅靜美嫁到我們家,我們可沒虧待過她,我們……”
婆婆被林書琰請走。
穆昔問:“現在能好好說了嗎?”
“我當時不愿意離婚!我還喜歡她!”前夫急切地想表明真心,“警察同志,不是我想離婚的,是我媽非讓我離!
林書琰將婆婆送到房間又折回,“離婚時你還喜歡她?”
前夫說:“我們是自由戀愛的,靜美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女孩,離開她是我最后悔的決定。”
前夫聲淚俱下,不斷地抹眼淚,看起來痛不欲生。
林書琰經手太多丈夫出軌、嫖娼的案子,見他如此有些動容,安慰道:“別太難過,可以盡量補償。”
穆昔瞟向林書琰。
林書琰:“?”
他的話有問題嗎?
穆昔出場。
她搬來椅子坐到前夫對面,蹺起二郎腿,“你不想和羅靜美離婚,是你媽逼你的?”
前夫點頭,“我和靜美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那件事……唉,我不想和靜美離婚。”
穆昔問:“你的意思是,你媽拿著你的證件,去民政局和羅靜美辦理的離婚手續?”
“?”
“你媽又拿你的證件,和你現在的妻子登記結婚?”
“這……”
“你媽還替你去和現在的妻子睡覺,你的兒子是你媽和你妻子的孩子?”
“……”
穆昔板起臉,“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多大歲數的人了,還都推給當媽的?”
林書琰:“……”
對哦。
面對媽寶男,穆昔滔滔不絕,“張口閉口都是你媽媽,沒你媽媽你活不了?你沒長嘴不會說話?沒長手不會做事?你媽罵羅靜美的時候,你替她說過一句話嗎?剛剛你媽媽是如何說羅靜美的,你聽不到?”
林書琰拿出筆記本奮筆疾書——如何分辨渣男。
等等,他為什么要分辨渣男?
前夫最開始還想和穆昔爭辯幾句,但馬上就不吭聲了。
穆昔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他自己也清楚,他不想聽到她們爭吵,總會特意躲開。
羅靜美與他抱怨母親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摻和到爭吵中,隨便敷衍羅靜美幾句,事情就過去了。
穆昔輸出了一通,前夫一句話都不敢說。
穆昔道:“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了?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
前夫看到擺脫黑暗的光芒。
“你和羅靜美有一個女兒?”
“有的,生病去世了。”
“羅靜美精神狀況不穩定,和女兒有關嗎?”
“女兒去世后,靜美一直走不出來,越來越瘋癲,偶爾還會去街上搶孩子,我實在……我就離婚了!
穆昔道:“你說你喜歡羅靜美,把她一個人扔下不擔心嗎?”
前夫:“……”
林書琰在筆記本上記下一筆——只說不做的就是渣男。
穆昔繼續問道:“女兒是生的什么?”
前夫:“發燒吧!
“因為發燒去世?!”
“……沒及時送到醫院去,”前夫說,“后來就火化了,挺亂的!
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
穆昔說:“你詳細說說過程。”
前夫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是痛苦的回憶,我……”
穆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雖然痛苦到不想回憶,但還是能找個新老婆繼續生孩子。”
前夫:“……”
“咳,是羽羽先生病了,最開始我們都沒看出來,旁邊一戶人家有個神神叨叨的老太婆,現在已經不在了,一直和羽羽說她病了,當時羽羽還好好的,我們都沒看出來。到了晚上,羽羽就開始發燒,當時是三十八度多,還好,我們就在家里給她退燒。一兩點的時候她的燒退的差不多了,我倆都睡了,第二天醒來就看到……”
“羽羽已經死了?”
“嗯,死了,身體都冷了!
穆昔問:“孩子在后半夜沒有發出聲音?”
“一點兒都沒聽到,可能已經沒有意識了!
林書琰道:“你確定睡覺之前羽羽的狀態已經好轉,快退燒了?”
“是啊,這點你們不能懷疑,我畢竟是羽羽的父親,給孩子治病這點兒小事還是要做到的,她退燒了我們才敢睡覺。”
睡前已經退燒,醒來看到的卻是尸體。
穆昔問:“沒送到醫院再搶救,也沒報警?”
“我媽不讓報警……真是我媽不讓,”前夫哥現在都不敢提到“媽”字,就怕穆昔再給他上一課,“我媽說反正孩子都沒了,再送去醫院也是浪費錢,就讓我們好好給孩子辦后事,我想也是,孩子是因為我們的疏忽走的,再送醫院有什么用?”
穆昔看向婆婆的房間。
房間門關著,穆昔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或許,她只要站在門口就能清晰地聽到一切。
房間內,婆婆趴在門前,蒼老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雙唇慘白。
孩子的尸體已經火化,現在放在棋山殯儀館。
想再查明羽羽的死因已經是不可能的。
羽羽的情況已經好轉,卻在夜間死亡,此事絕不普通,但與詐騙案無關。
穆昔不該揪著羽羽的事情不放,但看著前夫和婆婆安穩的過日子就不舒服。
有的人被困在過去,有的人已經有全新的生活。
穆昔問:“你認為羽羽的死有疑點嗎?”
前夫目光茫然。
穆昔道:“發現尸體時的特征,你應該也不記得了?”
“就是感覺臉上特別青,沒什么特別的!
婆婆從屋里走出來,“警察同志,我家死了孩子已經很難過了,現在好不容易走出來,能不能別再提了?再說了,只是一個丫頭片子,我家現在已經有孫子了!
前夫尷尬道:“話不能這么說。”
穆昔正要說話,敲門聲響起來。
敲門聲很重,敲過兩次后聲音變得急促,敲門的女人大聲嚷道:“還不快開門?磨蹭什么?!”
前夫和婆婆臉色微變,兩個人小跑著去開門。
林書琰低聲問道:“什么情況?”
穆昔搖頭。
前夫把門打開,門外的女人劈頭蓋臉罵道:“又磨蹭?一天到晚的不知道磨蹭什么!錢賺不到幾個,其他毛病不少,窩囊廢!”
婆婆說:“他是你丈夫,不能這樣說話……”
“還有你!老不死的,就知道在我家蹭吃蹭喝,當初讓我結婚,騙我你家有幾萬存款,存款呢?存款在哪?!老騙子!”
倆人唯唯諾諾,一言不發。
穆昔和林書琰的頭湊到一起,“新媳婦啊。”
“好潑辣!
“適合他們。”
新媳婦將他們一頓數落,看到穆昔和林書琰倒還算客氣。
穆昔面帶微笑,心情好轉。
她起身說道:“既然你們還有家事,我們就不打擾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來。”
離開前夫家,林書琰奇怪道:“不用再查了?”
“羅靜美是因為孩子離世受刺激,導致精神失常。接觸到善信大師后,羅靜美堅信善信大師的藥酒能治病救人,她認為羽羽已經復活,就是她懷中抱著的娃娃!
“她會是同伙嗎?”
“應該說,羅靜美是善信的忠實擁護者,不過不是因為善信有多厲害,她是希望善信真的能夠讓人起死回生。”
“她在茶館攻擊你時,的確是為了維護善信。唉,不過就算她和詐騙團伙沒關系,也不能說羽羽的死是正常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羽羽的死有問題。
穆昔道:“就算真的有問題,現在連尸體都沒有,我們又能查什么?現在起碼有人能讓他們不快活,挺好。”
林書琰:“?”
他回頭看向前夫家。
家中的響動越來越大,鍋碗瓢盆全都摔了一遍,“你們母子倆,一個沒本事,一個只會吹牛!我生孩子到現在,你們答應給的錢呢?!說是生了兒子就給兩萬,錢呢?!非要兒子,我還以為你家有多少財產,就這?!”
地上全是瓷碗的碎片。
前夫和親媽緊挨著坐在沙發上一起發抖,“媽!當初是你讓我們結婚的,你得負責!”
“我哪知道她還是個暴力狂,兒子要不你就和她離婚……哎,別砸了別砸了!不離了,不離婚!”
*
羅靜美被留在醫院做檢查,警方聯系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因為她精神失常,都不愿再管她。
無奈之下,派出所只能先給羅靜美治病,若情況好轉,她就可以自己生活,若無法治愈,就要送到收容所。
被穆昔逮住的男人叫婁波濤,是護林員。
沈硯幾人留在山中找到婁波濤的小屋,在小屋內找到兩個護身符,與俞冬月賣給周謹的護身符很相似。
穆昔和林書琰去審婁波濤,周謹則去見俞冬月,詢問護身符一事。
婁波濤堅稱自己是偶然經過,看到穆昔以為是壞人,所以才逃跑。
穆昔冷笑,“我?壞人?”
她問林書琰,“我看著像壞人嗎?”
林書琰:“這……”
婁波濤:“他猶豫了!”
穆昔:“……”
“少來這一套,”穆昔道,“我就是一個柔弱的可愛美少女,一點兒都不像壞人!”
婁波濤看著自己淤青的胳膊和腿,嘴角抽動。
真柔弱啊。
婁波濤拒不交代。
穆昔遇到婁波濤時,婁波濤撒腿就跑,穆昔來不及多考慮,暫時還沒找到證據。
在查明護身符來源之前,他們還真拿婁波濤沒辦法。
沒找到新的證據,也沒找到制作藥酒、儲存藥酒的地方,唐英武見所里士氣低迷,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詐騙案不是命案,得慢慢來。
穆昔帶著被迫休息的應時安回家,一路攙扶著他。
沈硯試圖“幫忙”,“我來,我力氣更大些,你休息!
他要在穆昔面前表現自己的貼心,要讓穆昔有可以依靠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讓穆昔和應時安親密接觸!
沈硯說完,照例朝應時安投去挑釁的目光,這一次應時安卻不為所動,還能保持微笑。
沈硯:“?”
他還沒搞清楚應時安為何不著急,就見穆昔不服氣地擼起袖子,“你比我厲害?來比劃比劃?”
沈硯:“……”
忘了穆昔和正常人的腦回路不一樣。
穆昔虎視眈眈地瞪著沈硯,試圖把他趕走。
沈硯舉起雙手,“你厲害,當然是你厲害。”
應時安將譏諷的笑容還給沈硯。
沈硯:“……”
總覺得這段時間都在被這夫妻倆耍。
穆昔扶著應時安往應家走,“其實我們只要抓到善信就夠了,但是他一直沒露面,你看突破口在誰身上?”
“婁波濤與詐騙團隊的關系不詳,俞冬月那邊和周謹可能有些瓜葛,秋阜如何?”
秋阜是最不起眼的人。
“他家里不是有病重的孩子嗎?”沈硯說,“可能和羅靜美一樣,都是想給孩子治病,才跟著善信做事,如果咱們能幫他把孩子治好,或許他會同意配合我們!
穆昔道:“明天去看看孩子,帶她去醫院?”
幾人達成共識。
沈萱還沒走,聽說應時安受傷,早早便等在家門口。
她已經錯過應時安一次,現在想再努力努力,總不能錯過第二次。她們沈家和應家也算知根知底,應老爺子能接受穆昔做他的孫媳婦,也能接受沈萱。
沈萱見幾人走過來,快速走上前站在應時安的另一邊扶住他,“怎么傷得這么重?”
沈萱的手搭在應時安的胳膊上。
穆昔的眼睛迅速集滿火焰,“你……”
火還沒發出去,應時安及時地抽回手,他客氣道:“穆昔扶著我就夠了!
沈萱:“?”
這倆人不是假的嗎?
沈萱繼續獻殷勤,“你們回來的太晚了,我們已經吃過晚餐,想吃什么我可以給你做,我手藝很好哦。”
穆昔蹙眉上下打量沈萱,目光很不友善。
和她搶人?
搶人??
她今天非得……
穆昔的袖子還沒來得及擼,便聽應時安說道:“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如果你有其他想法,可以收起來了!
沈萱:“……”
應時安說完,朝穆昔討好地笑道:“今晚想吃什么?可以出去吃。”
穆昔說:“去我媽家吃吧!
“好!
穆昔挽著應時安的手臂,朝穆家走去。
路過沈萱時,穆昔還不忘朝她吐舌頭扮鬼臉。
沈萱:“……”
沈硯屏住呼吸,踮起腳尖往應家溜。
“沈硯!你給我站住!說清楚!!”
*
周謹再一次坐在茶葉店里,目光總是忍不住追隨閆梓楠。
閆梓楠剛燒好熱水,正給周謹泡茶。
周謹輕輕擰眉,目不轉睛盯著她,直到俞冬月吹了聲口哨,“呦,不是來辦案的嗎?這么快就看上了?”
周謹:“……,我不想和你說話!
“那就是真看上了。”
“你!我是公干,別亂說!”
俞冬月笑瞇瞇道:“你可得注意,這是蛇蝎女人,你拿捏不住的,放棄吧!
閆梓楠放下茶壺,看向俞冬月。
俞冬月毫不掩飾挑釁的目光。
周謹道:“你們不是朋友?”
“有的時候是,”俞冬月笑意盈盈,“有的時候不是,是嗎,閆梓楠?”
閆梓楠看起來并不生俞冬月的氣,她溫柔道:“冬月年紀比我小,會說些氣話,你別放在心上。冬月,你去樓上等我好嗎,我們好好談談!
俞冬月起身,瞟向閆梓楠,“可別被某些別有用心的警察騙嘍!
周謹:“……,你才是騙子!”
俞冬月朝周謹挑眉,“來揍我哦。”
周謹:“……”!
她比穆昔還氣人!
俞冬月離開,閆梓楠把泡好的茶水交給周謹,接著坐到他身邊,“真的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和你碰面!
周謹接過茶,落寞道:“如果你真的和詐騙案有關系,我……我很難過!
閆梓楠說:“你應該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善信大師是不是真的在賣藥酒!
她輕輕握住周謹的手,“其實我一直都記得你,只有你對我好,搬家的時候,我很想去告訴你,但是爸爸媽媽不讓;氐接嗨泻,我去過胡同,當時已經找不到你了!
周謹神色動容。
閆梓楠靠近周謹,靠在他的肩上,茉莉花的香氣漂浮在空中,她語調極輕,“周謹,我真的很想你。”
*
穆昔的小靈通響個不停,先是唐英武的電話,再是林書琰的電話,最后林書琰和付葉生直接跑到應家,鉆進穆昔和應時安的房間里。
沈萱羨慕道:“好多小帥哥,穆昔好幸福哦,她都有應時安了,能不能分我一個?”
沈硯問:“難道你不認為你的弟弟才是最好看的?”
沈萱看了沈硯一眼,淡定地收回目光,說:“好羨慕哦,你問問穆昔,她能不能分我一個?我不惦記應時安了。”
沈硯:“……”
沈硯走過去敲門。
付葉生打開門,兇巴巴地看著沈硯,“派出所秘密會議,刑偵隊的走開!
沈硯看向應時安。
付葉生:“應隊是我們派出所的女婿!你是誰?”
沈硯:“……”
林書琰走過來,客氣道:“抱歉,我們需要討論一些私事,不方便透露。”
沈硯道:“如果是周謹的事,我可以幫忙!
林書琰和付葉生看向穆昔,穆昔點點頭。
被關在門外的沈萱:“……”
說好分給她一個呢?怎么連她最瞧不上的都進去了??
“派出所已經鬧翻天了,”林書琰聲音沉重,“和周謹一起監視茶葉店的人看到周謹和閆梓楠舉止親密,周謹是一根筋,一直惦記小時候一起玩的女孩,原本是唐所力保他繼續查此案,現在唐所也保不住!
付葉生說:“和嫌疑人談戀愛,虧他想的出來!
沈硯說:“他不會真的想幫閆梓楠逃走吧?”
穆昔、林書琰、付葉生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林書琰冷漠道:“沈警官,我們讓你進來,是信任你!
付葉生道:“我給你點兒錢,你出去吧?多少錢能解決?”
穆昔的聲音也冷冷的,“周謹不可能做出背叛派出所的事情,沈警官可能無法理解,希望你自重。”
沈硯:“……”
他舉手投降,“我只是隨口一說,我當然相信周謹,只是怕他太好心。”
仨人不愿意搭理他。
“現在聯系不到周謹,他一直不接電話,估計還沒離開茶葉店!蹦挛粽f,“不如我們直接去一趟,光聽他們說,也沒法搞清楚狀況。”
“我和老林去吧,你留下來照顧應隊。”
“哎,應隊,你怎么看?”
應時安道:“周謹心軟,要提防這一點!
沈硯呵呵冷笑。
剛剛他才說周謹一句不好,這仨人就這反應,應時安的話和他說的有什么區別?
周謹都和嫌疑人舉止親密了,還不做防范?
應時安就等著挨罵吧!
穆昔苦大仇深道:“他確實心軟。”
“唉,面對的還是喜歡多年的女人,真蠢,都過去多少年了,人會不變?”
“是啊,”林書琰說,“心軟把閆梓楠單獨放走是有可能的,我們得去阻止他,不能讓他犯錯誤!
沈硯:“……”
這五個人都有毛病!!
穆昔被安排留下來照顧應時安,她羨慕地看著準備離開的付葉生和林書琰。
應時安輕咳兩聲,道:“其實我不需要照顧,你可以一起去。”
“那不行,”穆昔搖頭,“我得看著你,免得你不老實。”
應時安道:“還是案子重要!
“不行,”穆昔堅持,“你也很重要。”
應時安慢慢彎起唇,余光看向沈硯。
沈硯:“……”
心機男!綠茶男!故意騙穆昔說這話!可給他高興壞了!
沈硯面無表情走上前,“其實我也可以照顧師父,我對師父感激得很,可以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嗎?”
穆昔說:“還是我來吧,你倆都是男人,不太方便!
沈硯:“?”
穆昔語重心長道:“你不懂,男人也要提防!
她接著看向應時安,目光在他腹肌上掃射,突然露出笑容,“今晚要洗澡嗎?要不要我幫你?還是去洗漱,哎呀,不要把水弄到身上,還是把襯衫脫了再洗吧!”
事情逐漸變得詭異。
沈硯:“??”
他還想再說什么,被付葉生和林書琰一起架住,“沈硯就和我們一起去茶葉店好了!
“對,大家都是好兄弟!”
“兄弟,走!”
沈硯:“???”
誰和他們是兄弟?!他要阻止穆昔!阻止穆昔!
沈硯被拖走,房間門關上,穆昔摩拳擦掌地走向應時安,朝他露出不太讓人安心的笑容。
應時安:“……”
現在真的有點兒想讓穆昔去辦案了。
第146章
唐英武喜歡操心,每天都是第一個來派出所。
他會拿所里部分鑰匙,到了以后先開門,再查看情況,還會打掃一遍衛生。
杭立群喜歡讓大家伙兒輪流打掃衛生,唐英武不太在意衛生的問題,能做的便都做了。
不過他知道杭立群的方法更公平,所以沒有制止過。
唐英武和棋山片區的居民是最熟悉的,好多人都沖著唐英武來派出所,所里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由唐英武來做。
操勞太多年,頭發都白了,每天面對真的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唐英武哼著歌,打掃完衛生后回到辦公室。
剛把掃帚放下,付葉生鬼鬼祟祟探頭走進來,“唐所?”
唐英武道:“什么事,說。”
付葉生拎著熱騰騰的包子,嬉皮笑臉地放到唐英武的辦公桌上。
“唐所來這么早,沒吃早飯吧?請你吃包子!
唐英武一邊喝茶一邊問:“下毒了?”
“怎么會!我就是想孝敬您!
唐英武樂呵呵道:“有屁快放!
“就是周謹那事……”付葉生祈求道,“昨晚我和老林過去看了,他和閆梓楠可能是有些親密……但是我們和他談過了,他絕對沒有動那方面的心思!
唐英武道:“他馬上回來,讓宗井過去盯著,等他回來再說。你再多嘴,我讓陳市長給你爸媽打電話!
付葉生:“……”
他朝唐英武撇撇嘴,不甘心的離開。
五分鐘后,林書琰拎著糕點走進來,“唐所,我……”
唐英武說:“糕點放下,話別說了。”
“我的意思是……”
“廢話太多,讓你爸媽把你領走。”
“……”
又過五分鐘,穆昔走進來。
唐英武:“東西放下……空手來的?”
穆昔拉著椅子在唐英武對面坐下,先蹺二郎腿,再皺眉,嚴肅道:“唐所,你了解周謹,他是個規矩的人,不可能做越軌的事情。”
唐英武:“?,你真空手來的?”
“……這不重要,”穆昔說,“我聽說一會兒要開會研究周謹的事,您應該相信他,不能把他撤走!
唐英武問:“連糕點渣渣都沒有?”
“唐所!”
“你看你這孩子,”唐英武說,“我都和他們說了,廢話不要太多,我自由安排!
穆昔說:“我知道啊。”
“知道還過來?”
穆昔道:“我沒有說廢話,哪一句是廢話?”
唐英武:“……”
他就知道穆昔沒那倆傻子好糊弄。
倆傻子現在都站在門口。
唐英武知道有穆昔再,沒法趕他們走,只好說:“這樣吧,我答應你,不管開會討論的結果如何,周謹都會繼續跟這起案子!
付葉生道:“唐所,咱就不能觸發周謹啊,周謹昨晚一夜沒睡,回所里被罰了,這行嘛?”
穆昔起身走到付葉生旁邊,捂住他的嘴,眉開眼笑,“謝謝唐所,我知道了。”
付葉生:“嗚……”
他們是來阻止唐英武懲罰周謹的,唐英武還沒答應?!
穆昔把付葉生踹走,又顛顛的回到唐英武辦公桌前,“唐所,嘿嘿!
唐英武:“?,還不滿意?”
穆昔順手搶走兩個包子,“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剩下的給你吃。”
唐英武:“……”
他無奈地搖著頭,等穆昔跑遠,他低頭一看……
“給我留的全素餡兒?!”
*
付葉生捂著屁股委屈地跟在穆昔身后,“不管周謹了?不救他了?就算他昨晚確實……那也一定是為了工作!我永遠相信他!我們得幫他!”
“唐所不是答應了,讓周謹繼續參與案子!
“可沒說不要懲罰啊!”
穆昔看向林書琰,“老林,考驗你這段時間學習結果的時候到了。”
林書琰想了想,道:“穆昔的意思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懲罰是逃不過的,但懲罰分很多種,唐所都答應讓周謹繼續工作,懲罰也可以忽略不計。”
“懲罰還能忽略不計?”
“沒人管的懲罰,就等于沒有懲罰!绷謺鼏柲挛,“是這個意思嗎?”
穆昔點頭,“現在重要的不是懲罰,是周謹昨晚和閆梓楠究竟做了什么,你們說的是真的?”
付葉生和林書琰神色凝重。
安良軍端著茶杯經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唐所不會把周謹怎么樣,讓他一會兒認個錯,事情就過去了!
穆昔抗議道:“現在還不能說周謹有錯。”
“就是,安哥真過分!
就連林書琰都說:“安哥太不嚴謹了。”
安良軍:“……,你們仨放在古代都是要被連坐的!
這時周謹走了進來。
安良軍正要問周謹昨晚的情況,穆昔三人迅速把周謹擄走。
四人躲到派出所內院,穆昔嚴肅地問道:“你昨晚真和他倆吵架了?”
昨晚付葉生與林書琰趕到茶葉店時,周謹還沒從茶葉店離開。
他們清楚地看到,周謹與閆梓楠并排坐在一起,姿勢曖昧。
倆人在店門口等了半個小時,周謹都沒出來,付葉生又給周謹打了一個電話,才把人叫出來。
三人坐進警車,周謹的態度強硬——他對閆梓楠有感情,他要拯救她,不能看著她墮落。
把付葉生氣得都想當街甩錢。
付葉生嘮嘮叨叨的把昨天的事念叨了一遍。
穆昔說:“哪天你真生氣了,記得先通知我!
付葉生感動道:“還是你好,你心疼我!
穆昔:“不,我想跟在你身后撿錢。”
付葉生:“……”
林書琰道:“別鬧了,周謹的事怎么辦?”
穆昔說:“你和我說句實話,到底想做什么?”
周謹面露難色,他看看穆昔,又看看林書琰,最后看向付葉生。
付葉生:“哼!
周謹皺起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反正我不能看著她繼續墮落,我得幫她,起碼幫她減少刑罰!
付葉生:“?!,大哥,你哪來的圣母心?”
周謹道:“我喜歡她啊。”
“??,你倆才認識幾天,你喜歡個毛線?”
“我們小時候就認識。”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穆昔,我要準備扔錢了!”
會議結束,唐英武的決定是讓周謹停職三天去反省。
說是回家反省,但停職也算是放假了,他具體去做什么,誰管的著?
付葉生原本堅信周謹不會做傻事,現在看來,周謹本身就是個傻子。
付葉生叮囑周謹:“不能和她單獨見面。”
“不能說話!”
“不能擁抱!”
“不能親……”
付葉生被林書琰拖走。
穆昔看了周謹片刻,說:“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這也是唐所的意思。”
周謹怔住,“你難道……”
穆昔說:“我和林書琰今天去見秋阜,閆梓楠那邊宗哥會看著,付葉生要留在所里收集被詐騙老人的信息,大家都很忙,你保重!
*
秋阜的家很偏僻,在余水市最南方,附近已經搬走十幾戶人家,人煙稀少。
秋阜每天都會回家,他要給家里的孩子做飯,要照顧她。
穆昔和林書琰找到一個認識秋阜的鄰居,了解秋阜的情況。
鄰居說:“秋阜真的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你看他年紀不大,但是很有責任心,苗苗是他撿的,不是他的孩子,他看苗苗可憐,沒把她扔出去。唉,苗苗癡癡傻傻的,照顧她很不容易,秋阜能把她留下來,我是真沒想到。”
苗苗是在一個雪夜被秋阜撿到的,當時他還沒到20歲。
鄰居們都勸他把孩子送走,他還有大好年華,還要娶妻生子,人家女同志看到家里有個傻孩子,是不會愿意嫁給他的。
誰想一結婚就背上沉重的負擔?
但秋阜把苗苗留下了。
他細心照顧苗苗,苗苗總是生病,秋阜每次都會帶她去醫院,這些年苗苗光吃藥就花了秋阜不少錢。
平心而論,有幾個人能做到把精力都投入給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
穆昔問:“他有朋友嗎,女性朋友!
“有個女孩來過兩次,”鄰居說,“長得挺漂亮的,可能是他對象?他可真傻,直接把人帶過來,肯定要嚇跑了。這時候就得先談感情,讓女孩舍不得他,女生嘛,都是感性的!
林書琰說:“感情要坦誠!
“哼,坦誠就把人坦沒了!”
穆昔找到閆梓楠和俞冬月的照片,“是她們嗎?”
鄰居辨認道:“好像有點像……是這個,應該是她!
鄰居指出來的人是閆梓楠。
“他們認識很久了嗎?”
“我是這兩年見過她的,以前沒見過。”
林書琰說:“看來秋阜可能是認識閆梓楠后被騙了,他的情況可能和羅靜美一樣。”
穆昔想了好一會兒,收起照片,說道:“先去看看孩子吧,問過她再說!
第147章
秋阜被帶回家。
大約是因為苗苗一直生病,家里的布置很簡陋,唯一之前的是黑白電視機,上面還插著天線。
穆昔撩開厚門簾走進去。
秋阜家一共有三個房間,帶一個小院,秋阜和苗苗分開住,各用一個房間,中間做廚房。
林書琰走到廚房的架子前,撩開沾滿油煙的簾子,里面擺著很多瓶瓶罐罐,其中就有兩瓶沒有標簽的藥酒。
“這是什么?”
秋阜冷冰冰地回答:“酒!
“是你們賣的酒?”
秋阜說:“是我隨便泡的酒!
“怎么和何元買的一樣?”
“一樣嗎?應該有區別,都是泡酒,就算一樣,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酒瓶上沒有標簽,仔細看泡酒的內容物也不完全相同,林書琰先把兩瓶藥酒收好。
除了藥酒,架子上還有很多瓶瓶罐罐,還有量杯。
穆昔拿起量杯問道:“你再調配什么?”
秋阜說:“撿的,留著用。”
“量杯怎么用?”
“喝水,喝酒,都行!
穆昔沒說什么,放下量杯。
林書琰低聲道:“所有器皿上都有水漬,是剛被清洗過的。”
“不止,”穆昔說,“剛剛進院子時你注意到沒,墻根土壤顏色更深,找機會挖些土,拿回去化驗!
林書琰和穆昔交頭接耳完,正色道:“苗苗在哪?我們要和她談談!
秋阜人站在屋門陰影下,陽光正好從一側偏移。
他語速很慢,嗓音低啞,“她還是孩子,和藥酒無關。”
“你最好不在場!
“你們會嚇到她!
穆昔說:“如果有可能,我們希望帶她去醫院接受治療!
秋阜沉默。
穆昔盯著秋阜片刻,心中生出異樣之感。
林書琰勸道:“我們可以一起去醫院,不要依賴藥酒,它的本質就是酒,不能治病。”
秋阜看向林書琰。
“你好好想想,別把孩子的病拖嚴重了!
穆昔沒作聲,她走到苗苗的房間,看見一米寬的床上綁著一個小人。
小人顯然已經習慣了被綁住,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看著幾個陌生人,秋阜進來時,那雙大眼睛好像浸入清澈的湖水,湖面上飛舞著翅膀絢爛的蝴蝶,她朝秋阜露出笑容。
秋阜道:“擔心她亂跑,只能綁住!
他走到苗苗身邊,給她解開繩索。
苗苗雙手保住秋阜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
穆昔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棒棒糖,“苗苗,姐姐有幾個問題搞不懂,你幫幫姐姐好不好?”
苗苗盯著棒棒糖。
穆昔說:“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苗苗放開秋阜,朝穆昔爬過去。
“她的智力有問題,”秋阜說,“身體發育也不好,總是掉頭發,念叨著不舒服,去醫院檢查,又查不出什么!
苗苗拿到棒棒糖,再次露出笑容。
穆昔道:“苗苗,你給我介紹介紹他好嗎?”
穆昔指的是秋阜。
苗苗看著秋阜甜甜地笑起來,“爸爸!
她口齒不清,嘴角有一道干涸的口水印,這是生病導致的,只看五官,苗苗是個清秀的小姑娘。
穆昔說:“可以詳細介紹嗎?姐姐想認識他!
“他是我爸爸。”
“爸爸對你好嗎?”
苗苗點頭。
“你想一直和爸爸在一起?”
苗苗爬到秋阜身邊,小小的身體依偎在秋阜身上。
穆昔道:“咱們去醫院,把病只好,永遠和爸爸待在一起,好不好?”
苗苗雖然癡傻,但知道自己與其他小朋友的不同,也知道她一直在生病。
秋阜每天早上都要將她綁起來,她總是乖乖坐在床上,主動伸出手,還會向秋阜保證自己不會亂走。
苗苗傻笑起來,“治病,醫院,治病!
秋阜摟住苗苗,一言不發。
穆昔對秋阜說道:“帶她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費用我個人承擔,余水市的醫院檢查不出來,就去首都,來回路上的所有費用,我都負責!
這是一個誘人的條件。
秋阜卻搖頭,“治過了,治不好了!
“不再試試怎么知道?”
秋阜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么,別妄想了,我不知道善信大師的事,什么都不會說。”
*
派出所大辦公室,穆昔靠著辦公椅放空。
付葉生捧著一碗牛肉湯,手里拿著個燒餅,邊吃邊說:“我就奇怪了,這個善信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讓這么多人對他死心塌地?”
林書琰道:“或許是利用騙術,讓他們誤以為他真的能算命!
“也可能是真會算?”
穆昔說:“如果真會算,就不會只要熟客介紹的客人了,從熟客口中,他能聽到多少有關新客人的信息?”
真有本事,也不用靠賣藥酒賺錢。
付葉生道:“這幾個人都死扛著不,怎么辦?”
穆昔問:“王家報案前,他們的動向查到了嗎?經常去哪里,貨可能藏在哪?”
“還沒有,他們做事很隱蔽,街上又沒那么多攝像頭,我們聯系交警隊那邊了!
“名下的資產都查過嗎!
“閆梓楠名下的資產最多,俞冬月名下什么都沒有,秋阜嘛,只有那一套房子!
穆昔問:“俞冬月沒有資產?閆梓楠最多?”
“我也奇怪,俞冬月不是骨干嗎?”
三人的關系很奇怪。
但穆昔不知道為何奇怪。
“他們的關系應該有薄弱點,找到薄弱點,或許就是突破口!
林書琰問:“薄弱點在哪?”
三人大眼瞪小眼。
嚴紹黑著臉走進來。
嚴紹平時雖然嘮叨,但脾氣一直很好,對幾個小輩很容忍,幾乎沒有臉黑的時候。
穆昔知道這一定和周謹有關,“嚴哥,周謹他……”
“越來越過分了,”嚴紹說,“宗井看見周謹和閆梓楠一起出門,閆梓楠還挽著他的手!
付葉生:“……,應該是有什么情況吧?”
林書琰道:“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只有穆昔罵道:“渾蛋!”
嚴紹怒道:“我看他也是個渾蛋!”
穆昔說:“都提醒他了不能牽手,就不能在屋里偷偷牽?!”
“就是,就不能在屋里……?”
穆昔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她抓起喜慶的紅話筒,按下免提。
“老應,報告怎么還沒整理好?”
嚴紹:“應時安的電話?”
應時安今天在家休息。
穆昔擔心他會偷偷溜出去工作,辦理了呼叫轉移。
穆昔拿起話筒,客氣道:“您好,他今天請過假,受傷了,不太方便工作。”
“哎?你是?話不是這么說的,該做的工作必須要做嘛。”
穆昔反問:“您是?”
電話中的小女生一本正經地問名字,黃文耀感到好笑。
在黃巖分局,除了鄭局長,其他人見到他都是畢恭畢敬的。
真論起來,局里也就應時安不好惹,但應時安有一個特點,只要是和案子有關的正經工作,從不會推辭,很好說話。
黃文耀報出自己的名字。
他原本是等著穆昔規規矩矩地叫局長,哪知卻聽對面人納悶道:“黃文耀?誰?”
黃文耀:“……”
嚴紹和付葉生拼命地朝穆昔做手勢,“局長,他是副局長!”
穆昔依然淡定,“哦,是黃局長!
語氣非常平靜。
黃文耀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穆昔問:“黃局長有正事嗎?我可以轉達……”
“我剛剛說讓應時安整理文件??”
這不就是正事?
穆昔說:“現在是特殊時期,問候是正事,其他一律是可以往后延的瑣事,如果您急用文件,可以自己去找找!
賣房時,穆昔面對領導唯唯諾諾,晚上十一點不回消息還會被領導痛批,現在都進派出所了,她還害怕?
升職?不升了,反正她現在有錢!
不想升職的穆昔重拳出擊。
黃文耀驚呆了,“你讓我去找?!”
他堂堂一副局長,需要自己做這種事?
穆昔的語氣終于遲疑,“您……不方便嗎?”
“我當然不……”
“您如果身體上有問題的話,您告訴我需要什么文件,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黃文耀:“……”
身體上有問題……
黃文耀問:“你到底是誰??”
穆昔淡定道:“黃局長,我是棋山派出所的穆昔!
黃文耀迅速篩選消息。
棋山派出所,只認識唐英武。
但穆昔……
黃文耀聲音顫抖,“你是跑十公里的那個?”
“是的!
黃文耀迅速掛斷電話。
好險,他差點兒也要去跑十公里了。
對于頂撞領導這件事,穆昔看得特別開。
警察的工作具有特殊性,經常的加班都是正常的,案件隨時有可能發生,人手不夠就得補上,穆昔隨時都是24小時待命狀態。
但若受傷,性質就不一樣了,她可以犧牲奉獻,但不能為送個文件犧牲。
應時安腳上還有傷,每次都是帶傷工作,以后落下病根怎么辦?
嚴紹一臉絕望,“穆昔啊,你得罪黃文耀干什么?他在省里都有關系!
穆昔認真問:“他的關系比爺爺還厲害嗎?”
嚴紹:“……”
曾經的軍區一把手,屢立戰功的應老爺子,別說局長,就是省長見了都要客客氣氣。
當初應老爺子病危,首都那邊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忽然有點羨慕。
嚴紹說:“你頂撞可以,別教壞周謹!
應付完領導,幾人又開始愁周謹。
他們互相看著彼此,付葉生擠出微笑,“咱和周謹是好兄弟好姐妹,他肯定不會犯糊涂,咱應該對他有信心!
林書琰說:“對,其他人不信任周謹,咱們不能不信,周謹是我們的同伴!
嚴紹:“……”
付葉生:“……”
林書琰:“……”
付葉生抓狂,“我怎么想都覺得他會是感情用事的人!”
雖然并不知道周謹為何會對一個小時后認識的人如此上心,但他平時就會感情用事,又心軟,難保不會動惻隱之心。
嚴紹也很不安。
只有穆昔還在盯著喜慶的紅色座機看,她嘀咕道:“該不會打給應家的座機吧?”
幾人愁眉苦臉。
刑偵隊的謝漣和徐涇敲門走進來,謝漣一進門便像回到自己家,拉來椅子坐下,沖著穆昔大笑,“你得罪黃局長了?嘖嘖,聽說你不讓應隊工作,替應隊拒絕了黃局長!
徐涇有意無意看向穆昔。
得罪黃文耀?好事。
穆昔說:“我是擔心應時安總是不養好傷就亂跑,以后會落下病根!
“反正你是得罪了,對了,周謹在哪,他怎么回事,他和詐騙團伙女成員談戀愛的故事可都傳遍了!敝x漣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詐騙團伙是專門騙感情的?”
付葉生板起臉。
謝漣滔滔不絕,“周謹就是定力不行,被美□□惑,你們應該好好教訓他,別對他客氣。”
林書琰跟著板起臉。
“他的事情可都傳遍了,你們沒提醒他不能這樣做?他不會想和詐騙犯結婚吧?太逗了,警察去抓詐騙犯,結果反被詐騙。”
穆昔起身。
付葉生和林書琰左右架起謝漣,將他拖到辦公室外。
謝漣努力掙扎,“喂喂喂,我是客人,這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付葉生把謝漣丟出去,“周謹是為了辦案!
林書琰說:“再胡說,把你的牙打掉。”
謝漣:“老林你也這樣??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憑什么趕我走,我不服!”
穆昔最后站出來,“我……”
謝漣:“我立刻就滾。”
穆昔:“……”
她是想問問謝漣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來著。
同為刑偵隊的徐涇也不受歡迎,在穆昔幾人的注視下,徐涇走向唐英武的辦公室,“我是來找唐所的,其他事與我無關,你們繼續!
辦公室門一關,付葉生和林書琰開始抓狂,“怎么辦怎么辦,周謹不會真被閆梓楠套住了吧?!”
安良軍無語,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這幾個人到底相不相信周謹??
穆昔決定把閆梓楠那邊的事情放一放,專心查秋阜和婁波濤。
“我和沈硯確認過,道觀附近只有一個護林員的小屋,善信每次都是在道觀外和其他人見面,在道觀附近有據點的可能性極大!
“婁波濤就是善信?”
“還不清楚,從感覺來看,婁波濤似乎不是個自信的人!
“和自信有啥關系?”
穆昔說:“想讓別人相信自己的話,首先自己就要相信!
付葉生琢磨道:“也就是說,越自信的人越能當算命大師?咱們所里誰比較自信?”
大家伙看向付葉生。
付葉生:“……,我就是相信錢能解決一切問題而已!
其他人異口同聲,“我們也信,但沒錢!”
付葉生:“……”
“總而言之,咱們查秋阜和婁波濤這條線,對于秋阜,我還有些疑問!
林書琰說:“他可能帶苗苗看過太多次病,心灰意冷,再勸勸他,應該會和我們合作!
穆昔想了想,說:“這樣,你們繼續和秋阜交涉,我想再去查查秋阜。”
*
鄒念文和安良軍幫忙統計了上當受騙的受害者數量,都是順著何元這條線摸出來的,還有很多受害者仍然沒查出來。
涉及到的金額觸目驚心。
其中四個人愿意指認是閆梓楠將藥酒賣給他們,考慮到現在還沒有善信的下落,唐英武要求只監視閆梓楠和俞冬月。
林書琰再次來到秋阜家。
“我們已經聯系過醫院,只要你把苗苗帶去,醫院會對苗苗進行全身檢查。你說過,她現在脫發很嚴重,經常會昏睡,她的情況已經很嚴峻,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秋阜看向苗苗的房間。
這段時間她總說困,每天能睡十五六個小時,叫也叫不醒。
醒來吃頓飯,又接著喊困,而且臉色越來越差。
苗苗的性命似乎已經走到頭了。
秋阜說:“你不太了解家中有病人的人,我已經做好苗苗離開的準備,不論結果如何,我都能承受!
“有機會救苗苗,為什么不去?”
“你們只是給錢而已,我早就領苗苗去看過醫生,余水市最大的醫院也查不出來什么!
林書琰道:“那就去首都,所有費用我們出,藥酒能不能治病,你應該清楚!
秋阜走到苗苗房間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小人。
從前他去打工,怕苗苗在家發瘋,會用繩子將她捆起來。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秋阜獨來獨往,父母都不在余水市,沒有人能幫他。
現在不太需要了,苗苗連白天都在睡覺。
林書琰見有轉機,繼續勸道:“你要考慮如何才是真的對苗苗好,善信和俞冬月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你會死心塌地跟著他們?”
“我……我在茶館干活,買藥酒能便宜些。”
林書琰心中微動,秋阜終于愿意開口,他能幫他們找到善信。
“能詳細說說嗎?”
秋阜不安道:“你們真的愿意給苗苗治?看病會花很多錢,還有后續的治療費用……”
林書琰不假思索道:“我現在的經濟情況不太好,無法向你保證,但一定會盡力幫你。而且穆昔說過的話,一定算數!
秋阜看著林書琰許久,才下定決心道:“好,只要你們愿意給苗苗看病,我什么都好說!
林書琰叫來付葉生,先將苗苗送到醫院。
苗苗雖然生病,卻很乖巧,從不會開口喊疼。
看到兩個不熟悉的叔叔,也只是抓著秋阜的手安靜地看著他們。
付葉生心疼道:“才多大的孩子,就生這么嚴重的病,怎么不早去醫院檢查?”
林書琰道:“檢查過,沒查出來!
“去首都啊,”付葉生說,“要不咱別去余水的醫院了,直接拉去首都!
林書琰無奈道:“案子還沒結束,而且……”
“案子很重要,孩子的命也重要,”付葉生說,“等等啊,我讓我爸媽找找首都醫院的關系,坐飛機過去,今天就能住院。苗苗坐過飛機嗎?”
林書琰:“……”
實不相瞞,他都沒坐過飛機。
秋阜怔怔地看著付葉生。
付家大少爺在十分鐘之內就將機票、醫院床位全都安排好。
林書琰淡定道:“聽他的就好,但你不能去首都,你要留下來配合我們辦案。”
付葉生自告奮勇,“我陪苗苗去首都。”
秋阜:“……答應出錢的女警官不在。”
這就都安排妥了?
付葉生氣憤道:“穆昔答應出錢?!”
秋阜忐忑道:“是的,我沒那么多錢去首都,我賺到的錢都拿去買藥酒,還要帶苗苗去醫院治療,沒有存款;ㄅ俚腻X,起碼要讓她知道吧?”
付葉生仍然很生氣,“她居然背著我充當土豪!我絕不允許!我才是派出所最豪的人!”
秋阜:“……”
想和這位警官做朋友。
“費用你不用操心,”付葉生說,“只要你配合辦案,苗苗治病的錢我全都出,放心!”
對派出所來說,付葉生這趟去首都是出差。
出差需要兩個人,唐英武把鄒念文調去陪付葉生出差。
如此一來,所里更缺人了。
苗苗交給付葉生,林書琰把秋阜帶回派出所審訊。
秋阜道:“我大概是去年還是前年認識閆梓楠的,她很溫柔,她……她帶我去見了大師,大師很準確地說出苗苗的病癥,他說只要堅持喝藥酒,苗苗的病就能痊愈。”
“苗苗是什么時候開始喝藥酒的?”
“去年年中。”
“一瓶藥酒賣多少錢?”
“最開始是五十塊,后來我家里實在困難,和梓楠也熟悉了,就商量留下來幫忙。俞冬月和閆梓楠為了掩飾,開了茶葉店,我就在茶葉店里干活,藥酒只要五塊錢一瓶,還有一些工錢!
五十降到五塊,可以想象賣一瓶藥酒有多暴利。
“見過善信嗎?”
“見過!
“記得模樣嗎?”
“我認識他,”秋阜說,“有幾次去搬藥酒,善信大師也在,他總是穿道服,留白色的胡子,很長,臉上皺紋很多,但是身體看起來很硬朗,我就是看到這一點,才更相信藥酒能治病!
林書琰問:“身體硬朗?你的意思是他身體健壯?”
秋阜點頭,“從胡子和皺紋來看,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起碼有七十歲,但是身體很板正,沒有駝背,而且手背的皮膚很細嫩,看起來還是年輕人。”
身體像是年輕人,臉像老年人。
林書琰幾乎立刻得出結論——善信偽裝過自己。
他極有可能是年輕人,出于某種目的偽裝成老人,譬如一個會算命的老人更能讓人信服。
臉上的偽裝容易做,但身體情況不易偽裝,尤其是皮膚。
善信果然是做了萬全之策。
“善信的本名知道嗎?”
秋阜搖頭,“和他接觸最多的人是梓楠,我和他接觸不多,我是聽梓楠的吩咐做事,善信大師本人的事情我不太了解!
林書琰心中奇怪,“是閆梓楠?不應該是俞冬月?”
“冬月……”秋阜為難道,“其實冬月不太摻和這些事。”
林書琰震驚,“什么叫不參與,她不是會釀酒嗎?”
“是會釀,而且手藝很好,但沒參與藥酒售賣,她也不太待見善信,還經常拿善信的護身符嘲諷他,兩個人關系挺差的。茶葉店是冬月想開的,冬月最開始只是單純想開茶葉店,梓楠趁冬月不在時,會見一些‘客戶’,后來慢慢發展成據點!
秋阜眼中露出擔憂之色,“瑣事都是梓楠在處理,我挺喜歡梓楠的,我……你們別會怎么處理梓楠?”
俞冬月和閆梓楠,看起來俞冬月是主導,實際上真正做事的人,是閆梓楠。
林書琰腦中冒出一個念頭,閆梓楠是個極其危險的人,周謹恐怕有難了。
第148章
秋阜稱,他們所有的交易都在茶葉店進行,婁波濤不無辜,他是負責送貨的。
所有客人都與閆梓楠聯絡,能聯系到善信大師的也只有閆梓楠。
善信與受害人談妥后,受害人會去找閆梓楠訂貨,再由閆梓楠聯系婁波濤,婁波濤將貨送到茶葉店。
秋阜會幫忙做店里的瑣事,也會幫受害人把藥酒搬到家里,更深層次的事,他就做不了了。
林書琰特意詢問俞冬月在里面的作用,俞冬月并不知道藥酒一事,閆梓楠與受害人談生意,會挑俞冬月不在的時間。
至于俞冬月為何會與閆梓楠混在一起,她們的關系又如何,秋阜就不知情了。
林書琰將結果匯報給唐英武后,再次去審婁波濤。
聽到秋阜已經招供,婁波濤一下子慌了,將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護林員的小木屋是我的住處,善信大師約好和那些傻子見面時會過去。藥酒的生產……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去固定的地方拿貨,是個小倉庫,我也不知道是誰把藥酒運過去的,每次都有人會補上。閆梓楠那邊要多少,我就開車拉過去多少,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他們給你多少錢?”
“一個月五百。”
九十年代末期,一個月賺五百塊絕對不低。
林書琰問:“你見過善信?他長什么樣,知道本名嗎?”
婁波濤的回答和秋阜相似。
“能與善信接觸的只有閆梓楠,我是不信什么算命,他估計就是個老騙子!
“老?”
“是啊,頭發很白,不是老騙子是什么,總不會是我這樣的年輕人吧?”
*
“婁波濤在裝傻!”謝漣篤定道,“一定是他偽裝成善信,你們想想,他就住在護林員的小屋,偽裝善信最方便,他故意說善信是個老人,就是不想讓我們聯想到他!”
林書琰道:“從你的角度考慮,也有可能是秋阜偽裝成善信!
“不可能,秋阜如果是善信,就不會說出來,在所有人眼中善信都是老人,他本來就沒嫌疑!
沈硯說:“這倒也是,婁波濤看起來很蠢,其實極有可能是在偽裝自己!
三人一起看向穆昔,“你說呢?”
穆昔道:“我倒是查到一些事情,但現在還沒法細說,不過……”
穆昔看向沈硯和謝漣,“你們為什么會在派出所?!”
沈硯無辜地看向唐英武。
所長辦公室,唐英武十分滿意現狀。
以前總是穆昔幾人跑去刑偵隊做苦力,現在刑偵隊的人終于變成他們的苦力啦!
*
周謹暫時停職,不必監視,行動上倒是更自由。他知道一定有人在監視茶葉店,但還是又過來了,閆梓楠驚喜地看著他,小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
俞冬月坐在木椅上,“嘖嘖”了好幾聲。
周謹推開閆梓楠的手,對俞冬月說:“我想和梓楠單獨說話!
俞冬月道:“去外面說啊。”
“外面冷。”
“這是我的店,”俞冬月說,“你天天罵我是騙子,還要在騙子的店里談情說愛?”
“你!”
閆梓楠道:“算了,咱們去外面談!
俞冬月看著二人的背影,說了句“傻子”。
接下來一整天,周謹都和閆梓楠待在一起。
俞冬月對周謹唯一的印象就是——爛好人、蠢蛋。
爛好人居然喜歡上閆梓楠,還要加一條運氣不好。
俞冬月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頭也搖得越來越快。
中午閆梓楠去隔壁買午餐,俞冬月走到周謹旁邊坐下,“蠢蛋,趕緊回去上你的班,別在這里和她瞎扯!
周謹道:“我要勸她回頭!
他一頓,看著俞冬月說:“你也是!
俞冬月怔了一下,被周謹氣笑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拯救女人,拯救成功特別有成就感?”
周謹說:“這和男人女人有什么關系?你們都該回頭。”
俞冬月:“……”
她都快分不清周謹是真傻還是裝傻了。
俞冬月認真道:“不要和梓楠談感情,不要影響你的工作,你要是還有腦子,就趕緊回去!
“梓楠被抓,判的年數不會少,你也是,如果你們自首,能好一些。”
“你該不會是抱著勸她自首的心思來的吧?天真過頭就是愚蠢!庇岫缕鹕恚笆俏业膯栴},我沒必要和愚蠢的人說太多!
周謹擰眉看著俞冬月站起來,又坐下。
她似乎一直把自己往外摘,總是提到閆梓楠,卻沒有提到自己。
俞冬月咽不下這口氣,“你和梓楠才認識幾天,就能到談情說愛的地步?”
周謹說:“我們小時候就認識!
“?”
“我們曾經在一起玩!
俞冬月:“……我還和十個八個男生一起玩過泥巴呢,我要和他們都談一遍戀愛?”
小時候的事情記到現在,俞冬月無法理解。
周謹認真道:“這不一樣,她對我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她偷你錢了?”俞冬月問,“還是揍你了?”
周謹:“……”
俞冬月無辜道:“除了偷你錢,我想不出你非要記住她這么多年的理由。”
“她幫過我!”周謹已經計較不動了,無奈道,“我小時候不受待見,她是唯一一個愿意和我一起玩的。有一次我因為摔碎飯碗被家里人趕出來,他們不讓我進家門,我又冷又餓,是她從家里偷來煮雞蛋給我吃。后來她被父母狠狠打了一頓,好幾天都不能正常走路,她都沒和父母說雞蛋是給我吃的!
俞冬月怔住。
周謹道:“雖然和她相處的時間不長,她很快就搬走了,但是我一直都記得她,起碼要報答這份恩情吧?”
俞冬月身體靠后,與周謹保持距離,還是茫然的狀態。
“你不記得我嗎?”周謹問,“你不也是連西胡同的,和梓楠認識,應該也見過我吧?我叫周謹,有印象嗎?哦對了,當時他們都叫我黑蛋。”
俞冬月“蹭”地站起來。
周謹奇怪地看著她,“我的外號是有點難聽,但你也不至于被嚇到?”
“你……”俞冬月磕磕巴巴道,“你就繼續犯蠢吧!”
她轉身往二樓跑去。
*
穆昔加班到深夜,她一直在查秋阜,今天跑了很多地方,例如秋阜的父母家、秋阜曾經就讀過的學校,還去見了秋阜的同學。
雖然這些人和秋阜都沒有聯系,但穆昔也有一些收獲。
穆昔打算查完秋阜再去查婁波濤,寧可花些力氣,也不能出錯。
整理好手中的文件后,穆昔打算去接班監視茶葉店。
茶葉店的二樓、三樓都是私人住房,俞冬月和閆梓楠都住在茶葉店,監視起來很方便。
沈硯一直留在派出所等她。
好不容易等到穆昔起身,沈硯立刻走過來,“一起回去?”
穆昔:“……你和你姐還住在應家?”
沈硯笑道:“不歡迎?”
“你姐總盯著應時安,”穆昔不滿道,“昨天還碰他,真過分!
沈硯沉默兩秒鐘,問:“你就這么喜歡應時安?別人碰他也不行?”
穆昔底氣十足,“最好看的,我的!明白嗎?”
她都沒機會對應時安“上下其手”,怎么能讓別人搶占先機!
雖然那日醉酒后爺爺總是對她露出微妙的笑容,但穆昔相信自己的酒品,絕對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
沈硯說:“其實我長的也……”
穆昔迅速答道:“你也挺好看,但沒有他合我的胃口,沒有緣分的事情不要強求!
沈硯失笑,“你知道你的回答代表什么嗎?我追你才幾天,這么快就拒絕,不給個機會?”
“追我?!”穆昔連退三步表示震驚,“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追我?你追女孩用嘴追的?不送禮物不買花的?雖然我也不喜歡這些套路,但該有的形式得有?!追人不殷勤點,你……”
等等,穆昔好像知道她為什么追應時安總是失敗了。
她沒給應時安買禮物,也沒給他買花。
感情是要用禮物培養的。
穆昔迅速在心里重新制定追人計劃。
等找到善信,案子結束,她要重新追應時安!
穆昔真心地向沈硯道謝,“幸好有你!
沈硯:“?”
“你用錯誤的追人方式啟發了我,我現在明白該怎么追應時安了。”
沈硯:“……”
她對一個剛被她拒絕的人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沈硯還想再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他們沈家人沒有輕易放棄這一說。
穆昔桌上的喜慶座機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穆昔心情不錯,揚眉微笑拿起話筒,電話那頭傳來林書琰的聲音。
“茶葉店出事了!周謹和俞冬月從三樓摔下來了!”
第149章
暮云繚繞,余暉爛漫,余水市街邊的路燈接二連三亮起。
正是下班時間,街邊陸陸續續聚集推著小車的小販,熱鬧非凡。
平靜的一幕被一聲巨響打破。
買烤地瓜的路人茫然地回頭尋找聲源,卻見一男一女倒在地上。女人壓在男人身上,男人身下有玻璃碎片。
周圍路人震驚地圍過去,有人說道:“好像是從樓上掉下來的。”
三樓窗口露出一個女人的臉。
十分鐘后,救護車和警察同時趕到,一來就是三輛警車。
醫護人員把二人帶走,三輛警車下來□□名警察,一多半都穿制服,他們站在樓下嚴肅地討論著什么。
五分鐘后,又有一輛警車趕到,還有一輛私家車,但走下來的人也加入到警察陣營里。
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警察聚集在一起。
“出事了?出大事了?有恐怖分子?”
“聽說剛剛摔下來的是個警察!
“警察被襲擊?犯人和警察同歸于盡?和警察一起摔下來的好像是個年輕女人。”
路人議論紛紛。
警察中,以黃文耀為首,探討周謹的問題。
“周謹本就在反省,和犯罪嫌疑人接觸就算了,還發生這般大的事故,必須嚴查。”
“光是和犯罪嫌疑人關系曖昧這一條,就可以停他的職!
警察遇襲是大事,周謹又是和犯罪嫌疑人親密接觸后,再一起墜樓,若此事宣揚出去,影響十分惡劣,分局領導的意見一致,必須嚴懲。
黃文耀神色嚴肅。
分局的人和棋山派出所的人涇渭分明。
林書琰幾次想開口,都被嚴紹攔住,“等局長開口再說!
林書琰道:“周謹的情況特殊,我們幾個人中,他是最不能丟了這份工作的,嚴哥,不管怎么說,咱們……”
穆昔將林書琰拽到身后,她冷靜道:“你現在和家里斷交,也需要這份工作!
接著,穆昔走到分局領導面前,規規矩矩地問好,“領導們好。”
黃文耀看向穆昔。
穆昔很規矩,眉眼溫順,像個普普通通的乖孩子。
“你是?”
穆昔說:“我是棋山派出所的穆昔,周謹的事,我有幾句話想說!
黃文耀“哦”了一聲。
是剛剛拒絕讓應時安工作的穆昔。
一人說道:“對周謹的處分,我們商量過后會通知你們,不需要你多嘴。”
穆昔平靜地問:“什么叫多嘴?”
對面幾人雖級別不同,但對穆昔來說都是領導,穆昔就是普普通通的民警。
林書琰上前一步,“不好意思,她的意思是……”
“不用打圓場,”穆昔再一次打斷林書琰,說,“我年紀小,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會繞彎子,而且沒有各位領導聰明,我耍小心思,領導們一看就能看得出來,所以我就直說了!
黃文耀揚起眉,“這件事似乎與你無關!
“周謹是我的同事,在今天以前我們還負責同一起案子,我最了解他在做什么,怎么能說無關?”
林書琰屏住呼吸,擔憂地看著穆昔。
穆昔說:“周謹出事,生死未卜,各位不先查明事情起因,不等醫院的搶救,就先研究起如何懲罰了?周謹有錯,可以懲罰,但是不是該等周謹脫離危險,搞清楚他為何會墜樓,是否存在兇手?”
黃文耀目光深沉。
林書琰低聲道:“穆昔,等等再說!
“沒什么好等的,”穆昔道,“我自認為參加工作以來,可以說是兢兢業業,只要派出所需要我,只要有居民需要我,不管我是正常上班還是在休假,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各位領導如果因為我說幾句話想把我開除,我無話可說。但是周謹的事,再沒搞清楚之前,誰都不能給他潑臟水,誰都不能給他定罪。警察辦案最講究證據,幾位說周謹做了對警局不利的事情,證據呢?證據在哪?”
有人好笑道:“你是認為有人給你撐腰,就無法無天了?我們只是在商討,不是給他定罪。”
氣氛逐漸僵硬,已經有人自覺的去疏散群眾。
穆昔不為所動,也不想退縮,“各位商議的內容里,好像不包括周謹是在正常的工作中不慎墜樓,也不包括周謹墜樓的原因。周謹有錯,當然要受罰,但凡事講證據,各位實在是操之過急!
“你知道這種事傳出去會造成什么影響嗎?警察和嫌疑人走的近,這像話嗎?外界怎么看我們?”
穆昔反問:“所以您既不愿意給自己的人多一些信任,也不想調查真相,只考慮輿論輿情?”
“穆昔!適可而止!我們已經很給你面子,回單位待著去!”
嚴紹忽然說道:“我和她的想法一樣!
“你可是老警察了,你也跟著小年輕添亂?”
“周謹是我的徒弟,他剛剛墜樓,我只擔心他有沒有生命危險,只想查清現場究竟發生什么,黃局長,您說呢?”
黃文耀意味不明道:“老唐,你手底下養了一堆刺頭啊!
林書琰說:“黃局長,我不認為我們是刺頭,談起工作,我認為我工作的時常不比局內任何人少!
杭立群一臉糾結。
他很想幫周謹說幾句,周謹這孩子他還是清楚的,已經是四個人中最老實的了。
……
準確的說,是只要不和穆昔混在一起,就是個老實的孩子。
但現在對面都是領導,尤其黃文耀,比較難說話,而且他和黃文耀不熟,不知道他會不會給面子,這種事搞不好就會得罪人。
杭立群選擇了折中的方案。
他趁穆昔和分局爭辯時,輕聲說:“這個,我看周謹他其實……”
這樣既幫周謹說話了,他不會良心不安,也不會引起領導注意。
然而在杭立群開口的同時,現場詭異的安靜下來。
杭立群:“……”
杭立群抬頭裝傻,假裝自己在看樹上的鳥。
黃文耀道:“老杭有話說?”
杭立群:“……”
他聲音很小了啊!
杭立群硬著頭皮說道:“黃局,周謹這孩子工作很努力,呃,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周謹是你們所里的人,你們當然向著他說話!
“棋山派出所以前好好的,現在怎么一堆刺頭?老杭,別跟著年輕人胡鬧。”
“夠了,”唐英武突然開口,“讓我說幾句?”
唐英武負手而立,神色凝重。
他是局里的老人,黃文耀也要給這個面子,“你說。”
“對周謹的調查稍微放一放,查明墜樓真相,抓到詐騙集團,周謹是否犯錯,等案子結束后再討論!
“你也向著他說話?”
唐英武聲音冷漠,“首先,我必須強調,我就是向著周謹說話,有問題嗎?”
“??”
“周謹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了解他不比你多?我向著我手底下的人有問題?至于他們幾個,在一起工作時間長了,不僅是同事,更是一起奮斗的戰友,幫著說幾句話是人之常情,說什么刺頭,你想的會不會太多了?就算真是刺頭,我們也認了,你們愛怎么叫就怎么叫,但必須先查案,再查周謹!
唐英武態度堅決。
穆昔和林書琰神色動容,感激地看著唐英武。
杭立群心頭一熱,跟著說道:“對,不管周謹為何墜樓,我們都比你們更了解他的人品和工作態度,不幫他說話才不正常。你的意思是你的好兄弟出事了,你會看著不管?黃局,這種人不能交!
嚴紹跟著說:“而且本來就應該先查案子,直接定罪才是奇怪,不能因為所謂的和嫌疑人有親密接觸,就急著給他定罪平息輿情吧?輿情在哪,你就不能保下密,等查完案子再公布?”
“……”
還說不是刺頭?!
棋山派出所不僅一堆刺頭,刺頭的品種還很齊全,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
唐英武、杭立群、嚴紹、穆昔、林書琰昂首挺胸并排站好,虎視眈眈地盯著黃文耀,頗有要為周謹英勇就義的架勢。
分局幾位領導十分無奈。
他們好歹也是領導,不知道尊重一下嗎!
黃文耀臉色最差。
他一直盯著穆昔,穆昔察覺到,非但沒收斂,反而揚起下巴。
黃文耀:“……”
對峙半晌,黃文耀忽然笑出聲,“怎么著,你們還想一起吃了我?”
穆昔說:“不想!吃人犯法!”
黃文耀:“……,說你聰明,你是挺聰明,說你笨,你也是真笨,給你們個臺階,還不趕緊收好?”
穆昔終于收起“高傲”的下巴,“您不管周謹啦?”
“案子查清楚再說,周謹的事,先放放,至于他和犯罪嫌疑人走的近這事,誰傳出去誰負全責!
穆昔喜上眉梢,又趕緊捂住嘴,賊眉鼠眼地看向周圍。
幸好剛剛已經清場。
穆昔小聲說:“您放心,我們絕對不亂說,我們今晚都不睡了,必須把事情查清楚!”
黃文耀哭笑不得,“正常說話,像個賊。冉興平在哪?上去把現場查清楚!
冉興平的車姍姍來遲。
他扶著拄拐的應時安走到現場,“哎,領導們,怎么了,都是苦瓜臉,遇到難事了?”
黃文耀道:“可不,遇到了大難題!
冉興平:“?,警局被炸了?”
黃文耀說:“你問應時安,看他找了個什么樣的老婆!
應時安看向穆昔,穆昔昂首挺胸,一點兒都沒不好意思的。
應時安說:“我覺得挺好!
“真是護犢子,你們慢慢查,如果查不明白,”黃文耀聲音驟然嚴厲,“應時安,還有老唐,你倆也護不住!
他帶著幾個領導朝警車走去。
有人不甘心道:“真聽他們的了?這也太沒面子了!
黃文耀責備道:“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這會兒是要面子的時候?”
幾人都知道黃文耀的話在理,周謹畢竟還是警察,失去一個警員,對警力和情感都是巨大的損失。
黃文耀說:“而且你們也不想每次競賽都去跑十公里吧?得罪她干什么?”
“……”
這個是真有道理。
黃文耀吐槽道:“到底是誰想出來的,一個競賽跟著一個競賽,閑。”
幾人默默地看向黃文耀。
好像是黃姓局長的主意呢!
黃文耀:“?”
幾人異口同聲:“一定是鄭局長!”
黃文耀一行人開車離開,冉興平先帶人上樓。
周謹墜樓是大事,和送文件這種事不同,應時安不能再放著不管,拄著拐趕過來。
應時安正想問穆昔幾人現在的情況,就見他們集體抱頭蹲下。
“完了完了,惹黃局不高興了!
“誰有關系借我用用,我不想離職。”
“唐所,你到底行不行?!”
應時安:“……”
現在想起來了?
第150章
周謹是從三樓跌落,三樓是俞冬月的私人房間,面積不大,冉興平很快檢驗完畢。
他向應時安匯報道:“現場有很多腳印和指紋,很混亂,看起來像是在房間中打了一架。根據腳印判斷,起矛盾的點是這里!
俞冬月的房間有一張一米二寬的床,靠窗是書桌,書桌旁有衣柜,床尾是沙發,還有茶幾。
現在能把客廳、臥室功能嚴格區分開的家庭很少,小戶型里,客廳和臥室基本都是同一個房間。
“最亂的地方是客廳附近,他們先有爭吵,然后互相毆打,途中打碎茶幾,水杯也倒了,你們看,地面的水漬雖然干了,但還能看到鞋印輪廓。”
“他們打了很久,從茶幾到沙發,再到床邊,最后是窗戶。在床上是最嚴重的,枕頭被破壞的很嚴重,還有口紅的印記,這足以證明,其中一人是奔著殺害另一人去的!
林書琰道:“周謹不可能殺人。”
現場墜樓的是周謹和俞冬月,林書琰自然而然地想到二人。
“這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窗戶邊緣的位置有看頭,你看來看!
幾人一起走到窗邊。
窗框被冉興平撒上鋁粉,指紋更加清晰明顯,看到窗框上的指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想到周謹生死未卜,穆昔道:“恐怕要先去見某個人!
應時安說:“我和你一起去!
穆昔牢記要追應時安這件事,既然要追人,就要時刻關心對方。穆昔問:“你的傷還可以嗎?”
冉興平低聲道:“穆昔終于開竅了,咱是不是該給他倆騰地方?”
他們兩個人,明擺著都對對方有意思,只要有一方主動,窗戶紙就能被捅破。
他勸過應時安很多次,應時安都沒明顯的行動,還得靠穆昔。
女孩子的關心最動人,誰不喜歡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穆昔接著說:“要不要我背你?”
冉興平:“……”
善解人意得有些過頭了吧??
回派出所的路上,穆昔無比關心應時安。
“累的話我可以背你哦!
“太疼就不要自己走了,我背你就好了!
“一定要和我說哦!”
冉興平忍無可忍,“穆昔!你是女孩子!”
穆昔說:“你眼神真好。”
“你該有女孩的樣子!”
穆昔:“?,我什么樣,女孩就是什么樣,就算你喜歡粉色襯衫,我也沒說這不像男人!
冉興平:“……這件事可以不用說!
“就算你收藏了好幾件粉色襯衫,我也沒說這不是男人該做的。”
冉興平:“……”
人生最錯誤的決定——得罪穆昔。
閆梓楠已經被帶到派出所,穆昔邀請應時安一起進詢問室。
“她怎么樣了?”閆梓楠神思恍惚,見穆昔幾人進來,焦急道,“冬月還好嗎?我要去照顧她,為什么把我帶到這里?”
穆昔說:“你應該逃跑,不該留下!
閆梓楠問:“周謹怎么樣,他是不是傷的更重,我看到他被壓在下面!
穆昔的心始終是揪著的,聽到周謹的名字,險些沒做好表情管理。
醫院那邊已經傳過消息,俞冬月受傷較輕,目前還在治療階段,已經清醒。周謹的情況更復雜些,需要做手術,但生命體征平穩。
穆昔不理會閆梓楠的問題,冷著臉說:“秋阜全交代了。”
閆梓楠悲痛的表情僵住。
她慢慢收起對俞冬月和周謹的關切,漫不經心問:“交代什么了?”
“你們是如何做生意的,包括倉庫的位置,我們已經派人去過倉庫,找到了沒賣出去的藥酒!
“呵,垃圾!
穆昔問:“事已至此,你還不打算交代?”
閆梓楠眼中已無半點悲痛,她倨傲道:“隨你怎么說,就算他們交代了,也沒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就算交代了又如何?”
“你是指善信?”
閆梓楠譏諷道:“他們扛不住,是沒有信念,他們不配做人。”
“維護善信才配做人?”
“他是我見過最睿智的人,可惜生不逢時,如果放在從前,開辟一個流派也不為過!
穆昔:“?,大亂燉流派?”
閆梓楠微怒,“他是有真本事的人!他睿智、超脫,不是俗人!”
“我是俗人,”穆昔說,“說點兒有用的話。”
閆梓楠道:“我沒什么好說的。”
“不想說善信,我們就談談今晚的事,他們為什么會墜樓?只有你在現場!
閆梓楠忽然又擺出哀傷的表情,“冬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沒想到周謹會做出這種事,怪我,是我引狼入室。”
穆昔看向應時安,應時安說:“周謹和俞冬月一起墜樓,難道你要說是周謹把她推下去的?”
“墜樓是意外,但起因可是因為周謹,是周謹他……”閆梓楠說,“他想對冬月做那種事,冬月反抗,正好她屋里的窗戶比較大,窗臺的位置比較低,她反抗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去了,估計是抓到周謹,兩個人一起掉下去了。我聽到求救聲趕下去時,他們已經墜樓。”
饒是林書琰脾氣好,聽到這話都很生氣,“現場留下的痕跡表示,有人曾和俞冬月爭執,你是說和俞冬月爭執的人是周謹,不是你?”
“我怎么會和冬月爭執?我們是好朋友。”
“但秋阜和婁波濤說,俞冬月沒有參與賣賣藥酒一事,此事是你和善信主導!
“她只是不想過早暴露,”閆梓楠說,“冬月會釀酒,開茶葉店也是她的主意,一般都是我聽她的!
林書琰越聽越氣。
穆昔示意林書琰保持冷靜,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閆梓楠,你和俞冬月在連西胡同就認識,搬家后曾分開幾年,那幾年俞冬月的父母意外去世,你也脫離家庭,你們重逢后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們不光是朋友,更是親人,你對俞冬月就恨得這么深?”
“你也說了,我們不僅是朋友,更是親人,我心疼她還來不及!
“但你現在正為了保護一個認識沒幾年的男人往她身上潑臟水。”
閆梓楠目光遲疑,但只遲疑了0.1秒。
“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就不用兜圈子了!蹦挛粽f,“首先,警察不是傻子,現場的情況一清二楚,茶幾被踹倒,水杯摔碎,地上留下水漬和腳印,兩個腳印的長度皆為女性,而且花紋不同,我們已經對比過,花紋和你留在茶葉店的皮鞋一致!
林書琰低聲道:“我們還不知道善信的下落。”
“不用擔心,”穆昔面無表情地看著閆梓楠,“我已經不想和她兜圈子了。俞冬月墜樓之前曾和某人發生爭執,而且動手了,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周謹是警察,平時訓練有素,他想制服俞冬月,不需要多長時間,兩人不會僵持!
閆梓楠不耐煩地撇撇嘴,不在意穆昔的話。
“我還要告訴你,我們不僅會起訴你詐騙,還會起訴你殺人未遂!
閆梓楠擰眉,“他醒了?”
“你為了一個所謂的算命大師,什么都不顧,已經算不上聰明,更拙劣的是,你不知道偵查手段有很多,我們在窗框上提取到周謹的指紋,大拇指指紋在窗框外側,其余四個手指指紋在內側,閆梓楠,周謹不是立刻墜樓的,他曾經抓住窗戶,指紋清晰,沒有向下滑的跡象,是你,扒開了他的手指,你要殺人!”
*
審閆梓楠的目的是抓到善信大師,穆昔不該太早攤牌。
閆梓楠被帶走后,林書琰說:“剛剛太著急了,她已經逃不了,不該直接告訴她!
“想到周謹被她騙我就生氣,”穆昔憤憤不平,伸張正義,“周謹太天真,只有我能騙!”
林書琰:“……”
穆昔說:“而且周謹還要做手術,這得遭多大的罪?都是因為她!就不能給她交代的機會,別想立功!只有我能欺負周謹!你也可以,好吧付葉生也行。”
應時安:“……”
能欺負周謹的人會不會太多了?
林書琰道:“現在是挺舒服,但善信怎么辦,我們去哪里抓他,去查婁波濤?”
“別擔心,”應時安說,“抓善信是甕中捉鱉,你看她的表情也該知道!
穆昔得意的小眼神已經藏不住了,“咱們現在該擔心的就是周謹的身體,如果他能快點兒醒過來,說不定還能有新收獲!
林書琰問:“是要定閆梓楠的罪?”
穆昔笑道:“其實我一直不擔心周謹,他是很懷念小時候曾照顧他的小女孩,但真為了那幾天的情誼連警察都不做了,會不會太夸張?他接近閆梓楠,一定有他的目的!
林書琰:“?”
五分鐘后,醫院來電,周謹手術完成,清醒了十分鐘。
在這十分鐘里,周謹一直試圖寫些什么,護士找到紙筆交給周謹,周謹在紙上畫了很多鬼畫符。
穆昔趕到醫院,看到周謹寫下的內容,護士沒說錯,比鬼畫符還夸張。
她連夜聯系文字學的教授,請求幫忙辨認字跡。
教授最終的結論是——泉保酒廠。
泉保酒廠是余水市內的一家正規酒廠,私人所有,專做白酒,是余水市當地的小牌子。
林書琰不解道:“為什么要寫酒廠的名字?”
“做藥酒需要酒,這種小酒廠最合適,總不能全都自己釀,”應時安說,“他們和泉保酒廠應該有合作,聯系酒廠的人極有可能是善信,或許能通過酒廠找到他!
穆昔說:“走,現在就去酒廠!把廠長揪起來!”
應時安道:“我也去!
“你不行,你可以休息了。”
“周謹還躺在病床上,我沒法休息!
穆昔退了一步,“和我們去也行,得讓我背你!
應時安:“……”
男人讓女孩子背,說出去真有點丟人。
但莫名其妙地想答應怎么辦?
關于男人也想有依靠那點兒事。
應時安抵制誘惑,堅決拒絕,“我留下來等你。”
穆昔可惜道:“行吧,我還挺會背人的!
走到警車前,穆昔傷感地問林書琰,“他總拒絕我,是不是不喜歡我?”
林書琰:“……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唉,男人,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
*
泉保酒廠的廠長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是喝酒陪客戶。
現在的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下來的,廠長只負責談大客戶,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酒桌上往死里喝。
穆昔到時,廠長剛喝完回家,呼呼大睡。
廠長老婆給穆昔二人開門,然后去叫廠長,叫了有五分鐘,廠長都沒蘇醒的意思。
穆昔和林書琰來到廠長睡覺的臥室,廠長的鼾聲響徹云霄。
廠長老婆為難道:“警察同志,你看他一直醒不過來,要不明早再說!
“來不及了,今晚必須有結果,”穆昔說,“抱歉,我得用些非常手段,您別放在心上!
廠長老婆:“?”
穆昔走到床邊,在廠長耳邊輕聲說:“廠~長~,我是三三呀,說好了今晚過來的……”
廠長睜開眼睛。
廠長老婆:“……”
廠長很努力地睜著眼,但困意襲來,眼睛又忍不住閉上。
穆昔說問:“今晚不過來了嗎?”
廠長沒反應。
廠長老婆松口氣。
林書琰見狀,也走了過去。
“不是你過去干嘛??”
林書琰說:“抱歉,非常時期,用些非常手段,您別放在心上。”
廠長老婆:“?!”
林書琰和穆昔站成一排,輕聲說:“哥,今晚繼續嗎?”
廠長坐了起來。
廠長老婆:“……”
“姓鐘的我和你沒完!離婚!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