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024
伊澤杉有些懵逼。
“我記得虎杖同學沒有兄弟, 對吧？”
從哪里又冒出來一個兄弟？當初訂制虎杖的人還做了個備胎？
“不是的，是京都三年級的前輩，東堂葵, 他是一級咒術師。”
伏黑惠小聲解釋說：“東堂前輩想和我們這邊二年級的乙骨前輩對戰，但乙骨前輩出任務了, 不在國內，所以……”
“就找上虎杖了？”伊澤杉松了口氣, 一個虎杖悠仁已經夠麻煩了，再冒出來一個兄弟, 那就只能讓五條悟自己想辦法盯梢了, 他看向虎杖悠仁, “你們打起來了？你贏了還是他贏了？”
虎杖悠仁訕訕地說：“雖然找上我，但是我們一起和他對戰……”
主要是最近一直在做團隊訓練，東堂葵沖上來時,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下意識地展開了隊形：虎杖悠仁沖前面，伏黑惠放式神，釘崎野薔薇策應。
雖然下一秒他們發現到三打一好像不對勁, 可東堂葵卻大笑著說太好了你們一起上可以節省我的時間……
都被這么說了，虎杖等三人當然不會停手啦。
伊澤杉對正義的圍毆接受良好, 他只在乎一件事：“你們是一個團體嘛, 別轉移話題，誰贏了？”
這才是重點！
“我們占上風，但東堂前輩的術式有些賴皮。”
伏黑惠皺眉, “我們也不可能真的擊殺東堂前輩，最后他說期待交流賽，還說趕時間參加什么見面會，主動跳出戰斗范圍, 和禪院前輩離開了。”
伊澤杉很不滿：“所以你們三打一還沒將人摁住？”
三個學生全都低下了頭。
伊澤杉又問：“東堂葵的術式是什么？”
“叫不義游戲，是個超級不好對付的術式。”
虎杖悠仁嘴上說著不好對付，臉上卻滿是興奮，“他可以隨意切換帶有咒力的人和非人的位置，比如有一次我明明朝著東堂沖去，他一拍手，我居然和旁邊伏黑的式神切換了位置，東堂一拳頭打飛了伏黑的青蛙！”
伊澤杉眼睛一亮，這不是佐助的千手力嗎？
不過宇智波佐助只能切換自己和其他人和物品的位置，那個叫東堂葵的少年還能切換其他人的位置？若是用得好了……
“的確很棘手。”伊澤杉評價，“是個需要動腦子的、用起來很狡猾的術式。”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連連點頭。
東堂葵使用術式時幾乎將他們耍得團團轉！
“所以說，是你們太蠢嗎？”伊澤杉呵呵笑。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的表情同時僵住。
虎杖悠仁看了看兩個同學，主動說：“我負責動手。”
兩個同學怒目瞪他：別將動腦的任務推給我們啊！
“算了，先出任務。”
伊澤杉放過三人，招呼大家上車，“你們才一年級，還需要鍛煉，正好這次任務涉及到了動腦子的環節，希望你們充分調動大腦，積極思考，這一次除非生死關頭，我不會開口幫忙的。”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聽后振奮起來，他們互相看了幾眼，誓要摘掉自己很蠢的標簽，飛速拿著現有的資料討論起來。
虎杖悠仁：“讓我看看……哎，在電影院里發現了三個遭到咒靈襲擊的人？”
伏黑惠：“按照伊地知先生傳來的消息，現場除了三個受害者，還有一個學生，他好像活著離開了。”
釘崎野薔薇：“是他干的？但也太大膽了吧？居然留下了信息？”
虎杖悠仁：“也許是障眼法？有詛咒師利用這個學生當擋箭牌？”
伊澤杉通過后視鏡看著熱烈討論的學生們，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車子很快抵達案發現場，監督伊地知還未離開。
伊澤杉下車后，打發三個學生去電影院里查看情況，自己站在電影院門口，低聲和伊地知聊天：“聽說昨天你被咒靈抓走當人質威脅五條悟了？”
本來伊地知面容嚴肅，一副精英模樣，聽到伊澤杉的話，表情瞬間灰暗下來。
“……是，十分抱歉，是我無能。”
伊澤杉寬慰道：“和你沒關系，是他沒保護好你，我想問一下，襲擊的兩個特級咒靈長什么樣？”
他拿出手機，將五條悟展示的手繪卡通圖片給伊地知看。
“五條悟說長這樣……”
伊地知定睛一看，頓時噎住，他張了張嘴，艱難地說：“……它們的確長這樣，您見到后肯定能認出來。”
“真的？我能憑借這玩意兒認出來？”
伊澤杉驚訝不已，他想了想，可能是兩個咒靈的特點太明顯了？一個有罐子冒煙的腦袋，一個身上有樹枝會開花？
伊地知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不管是五條悟還是面前這位千手先生，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啊！
就在伊澤杉和伊地知聊天時，那邊三個學生有了動靜。
釘崎野薔薇湊到三個受害人身前仔細觀察，然后她讓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靠邊站，她咬破了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在三個幾乎不成人樣的受害人身上刻畫符文。
虎杖悠仁一臉新鮮：“這是什么？伏黑？你認識嗎？”
伏黑惠搖頭：“沒看到過這類符文。”
釘崎野薔薇屏息凝神，花費了大概五六分鐘，才畫完符文站起來。
她有些喘息，血液流失讓她的臉色發白，眼前發黑。
“釘崎，你沒事吧？”
“還好，我之前都用墨水實驗，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血。”
釘崎野薔薇定了定神，拿出了一枚釘子。
“我在幻境里學到的一種共鳴咒法，用我的血和咒力，來引發臨死前受害人心中的恐懼和怨恨，從而展現出他們死亡前的畫面。”
雖然跟著漂亮可愛的梣小姐拯救大陸之旅很高興，但旅途中碰到的那些妖精很討厭，要應付摩斯的詛咒也很討厭，還需要小心翼翼地防止玻璃心的妖精突然變成敵人更討厭！
說實話，釘崎野薔薇性格直率干脆，又不失女性獨有的敏感和細致，反而更能體會到妖精國救世主梣小姐所面臨的困境和磨難。
被質疑、被否定、被厭惡、被驅逐……梣小姐說，她先天會被妖精們討厭，所以她不怨他們，可面對鋪天蓋地的質疑和厭惡，梣小姐卻一直堅持著幫助那些妖精，還溫柔善良地寬慰釘崎野薔薇。
所以釘崎野薔薇非常佩服梣小姐，也很努力地開發新思路和咒法，試圖幫助這位妖精小姐。
現在她用的這個咒法是根據梣小姐的探查魔術二次開發出來的。
“我用的時候需要全神貫注，你們兩個要仔細觀察，機會只有一次！”
釘崎野薔薇叮囑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釘子扎入了自己的手指中。
虎杖悠仁心中一驚：“釘崎！”
下一秒，釘崎野薔薇強忍劇痛，拎起錘子照著自己的手指和釘子狠狠地砸下。
叮當——
湛藍色咒力猛地爆發開來，如烈火燎原，瞬間席卷了三個受害人。
下一秒，這些咒力化為幻影，像是時光倒流，一幅幅畫面出現在三人面前。
化為非人形態的受害人恢復了生前正常模樣，他們的神情從臨死前的驚恐變成被人打擾的疑惑，三個人似乎正在興致勃勃地說什么，有人招呼了他們，他們微微側臉回頭，看到了一個有著淺藍色長發、臉上有縫合線的男子。
男子穿著很潮的上衣和長褲，面容上到處是縫合線，這讓他看起來很是妖異，他那頭淺藍色長發在尾端扎成了兩撮，像是兩個低馬尾，笑容溢滿了惡意。
他的雙手碰觸到了坐在兩邊的受害人，其次是中間這位，緊接著三人就嘶吼著化為了怪物并死亡。
整個畫面持續了大約兩三秒，隨即釘崎野薔薇悶哼一聲，流了鼻血，身體搖晃了兩下，似乎要倒下。
伏黑惠下意識地扶助釘崎野薔薇，隨著釘崎野薔薇的半昏迷，眼前的畫面消失了。
虎杖悠仁主動上前取下了釘崎野薔薇手指上的釘子，拿出簡易繃帶幫女孩包扎了一下。
“記下了嗎？”
“啊，全都記下了，記得很清楚。”
伏黑惠將釘崎野薔薇放在旁邊的座椅上，召喚出玉犬守護著女孩，他招呼虎杖悠仁：“地面上還留有殘穢，敵人是個人型咒靈，淺藍發色，術式應該是通過雙手接觸發動，瞬間致死，戰斗時務必小心他的手。”
虎杖悠仁定睛一看，發現影院走廊上的痕跡。
“那還等什么？我們追上去！”
伏黑惠朝著影院門口看了一眼，發現老師和監督正在聊天，似乎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千手老師看過來并對他們豎起一個拇指。
伏黑惠心下一松：“好，有老師在這里，釘崎應該沒事，我們走！”
看著兩個學生快速沿著地上的咒力殘穢追出去，輔助監督伊地知感慨道：“這一屆的學生很優秀啊。”
伊澤杉淡淡道：“他們天賦好。”
伊地知有些失落，是啊，咒術師這行當是吃天賦的。
他又打起精神問：“您不跟上去看看嗎？”
伊澤杉：“不用，天臺上的確有點咒力氣息，他們倆可以應付。”
他收回注意力，看向伊地知，“最近五條悟改革高層，將人事變動的名單給我一份，我要保一些人。”
根據伊澤杉這些日子對咒術界的了解，當初召喚他的那群人的確是爛橘子，死不足惜，但不管怎么說他也是那些人用命召喚來的。
伊地知立刻拿出手機，從郵箱里打開一封郵件。
“這是最近高層的名單，您看看。”
伊澤杉飛速掃了一眼，除了幾個眼熟的、明顯是召喚他的爛橘子的姓氏外，還有一些不認識。
伊澤杉拿出爛橘子名單問伊地知：“這幾個人和這幾個人有關系嗎？”
伊地知：“我看看……”
隨著伊地知的講解，伊澤杉緩緩露出笑容，五條悟顯然知道伊澤杉的打算，處理原高層的勢力時都留下了一支血脈或者傳承，并未趕盡殺絕。
伊地知解說完了，猶豫幾秒，小聲道：“這次五條前輩處理高層人事變動，風評倒是好了幾分。”他探究地看著伊澤杉，“難道這是您的要求？”
五條悟這次一反之前那種打打殺殺、一切推翻重來的態度，雖然拿走了大部分利益，但也算留了一二給原本的勢力，還保下了爛橘子的傳承和血脈。
這導致他重組高層、尤其是東京這邊勢力時受到的阻力大幅度減小，甚至名聲都好了那么一點點。
據說五條家的長老連夜開宴會，慶祝他們的好大兒五條悟終于長大懂事了~
伊澤杉莞爾：“雖然我是這么打算的，可若五條悟強硬動手，我也不會阻攔。”頂多立刻走人而已，他感慨道：“五條悟的脾氣真不錯。”
伊地知：“……”
第222章 025
電影院的天臺上, 隨著最后一拳打出，虎杖悠仁從半空落下，看著墜落在地上的敵人, 松了口氣：“輕松解決！”
說實話，自從五條老師去處理緊急事件, 班主任變成千手老師后，虎杖悠仁就覺得自己弱得一塌糊涂。
不管是在少年院被特級咒靈當球踢, 還是在幻境里又是死隊友又是遭到心靈暴擊，虎杖悠仁總有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
即便是課堂訓練, 亦或者是私下里和京都校的三年級前輩對戰, 虎杖悠仁一直在輸。
他都快輸得沒脾氣了, 幸好還有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陪著，否則他真要開始自我懷疑了。
直到現在，面對兩個沖上來的咒靈, 虎杖悠仁發現自己不僅能輕松看穿對方的攻擊套路，還能從容躲避、組織攻勢，并和伏黑惠打出了漂亮的配合。
那種【原來我真的變強】的感覺是如此明顯, 戰斗從爆發到結束，只花費了十幾秒的時間門, 堪稱暢快淋漓！
虎杖悠仁振奮不已, 原來他也是有能做到之事的！
伏黑惠看起來也心情舒暢，無傷搞定咒靈，真是開心的一天。
他收起式神, 正要說結束了，突然眼角余光落在被擊潰的咒靈身上。
嗯？等等，咒靈死去后怎么會有尸體殘留？
難道兩面宿儺那種能留下手指的特級咒靈要爛大街了？這兩個也是特級咒靈？
伏黑惠心中升起不祥，他蹲下來仔細觀察被他踢飛的咒靈, 面色逐漸難看起來。
“喂，虎杖，等等，這個咒靈……”
他飛速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他們不是咒靈！！”
虎杖悠仁湊過來一看，嘶了一聲，震驚地看著面目猙獰、如怪物一樣的敵人，喃喃地說：“他們是人……”
“快去將千手老師叫上來！”
伊澤杉正在向伊地知了解咒術界高層情況，在確定五條悟已經幫他處理好后續問題后，伊澤杉覺得自己該投桃報李，再多關心一下五條悟的三個學生。
比如他可以將名單上的爛橘子安排到幻境里，給虎杖悠仁好好上一課，讓他了解一下成年人的黑暗世界。
就在此時，本來守在釘崎野薔薇身邊的玉犬突然跑到伊澤杉腿邊，低低叫了一聲。
伊澤杉面色微變，這是急迫的信號！
不等伊地知詢問，伊澤杉直接飛雷神到了電影院天臺上伏黑惠身邊。
伊澤杉先警惕地環視四周，確認沒有危險后，才看向伏黑惠：“怎么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正蹲在兩個奇形怪狀的怪物面前，聽到伊澤杉問話，虎杖悠仁抬頭，神色有些悲傷和難過，還有一絲隱藏得不錯的憤怒和戰意。
“千手老師，我和伏黑追著咒力殘穢上來，發現了這兩個……人。”他艱難地吐出這個詞，“您能將他們變回來嗎？”
伊澤杉一愣，面色微變：“他們是人？”
在伊澤杉的感知里，這些怪物的氣息是純粹的咒靈力量，沒有絲毫作為人的生機，否則他早發現端倪了。
伊澤杉的眼眸瞬間門化為純粹的金色，在他的視野里，眼前的人從里到外都是充滿了咒力的扭曲怪物形態，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不會說謊，換言之……
伊澤杉的聲音里多出了一分怒火：“看樣子，我們被敵人下戰書了。”
“故意留下殘穢，故意將追蹤的咒術師引過來，再故意留下扭曲成怪物的人類，想必他此刻正躲在下水溝里偷笑吧，人類自相殘殺、排斥異己的戲碼顯然讓他很高興。”
伊澤杉大腦飛速轉動起來，咒靈顯而易見地挑釁讓他很生氣，他下意識地開始分析，“為什么那個縫合臉咒靈會出現在電影院？”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同時一愣。
伏黑惠猛地反應過來：“對哦，一般咒靈是不會離開誕生地的……”
可現在整個電影院除了天臺上這兩個明顯被放出來的誘餌和棄子，再沒有其他咒靈了。
伊澤杉又道：“觀影的人有四個，死了三個，一個活下來了，他為什么能活下來？他和那三個人有什么差異？導致了咒靈放過了那個人，而是干掉了其他三個？”
虎杖悠仁精神一振：“影院肯定有監控！我去調查！”
說完，虎杖悠仁飛速跑下去找伊地知查監控了。
伏黑惠站起身，他看了看離開的虎杖悠仁的背影，低聲問伊澤杉：“千手老師，這兩人……”
還有救嗎？
伊澤杉蹲下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神色頗為凝重。
“……說實話，如果是身體上的問題，無論怎么樣我都有手段挽救回來，但在我的視野里，他們的身體變異成怪物，他們的靈魂也是怪物的模樣。即便我將他們的軀殼打碎、以強大力量……哦，就是反轉術式讓他們的身體再生，也只會恢復成怪物形態。”
伊澤杉眼中閃過思考之色，他伸手壓了壓伏黑惠的肩膀：“受害人買票的電影是什么？講述的是什么故事？”
伏黑惠快速回答：“《蚯蚓人3》，我雖然沒看過，虎杖好像有了解，之前在車里討論時，他說這片子是小眾恐怖電影，主要講一個外科醫生對無辜的人進行人體改造，將人變成怪物的故事。”
伊澤杉喃喃地說：“縫合臉咒靈不是影院咒靈，他可以自由行動，那么他來這里的目的很明顯了，他是來看電影的，看這部改造電影。”
“可他為什么要看電影呢？一般咒靈會找個地方藏起來進行狩獵，提升自己……啊！對了，提升自己，看電影可以提升自己！因為他的能力是讓人變成怪物！”
“這是一個有智慧、有理解和思考能力的特級咒靈，他應該剛誕生沒多久，會如孩童那樣渴求知識，在試圖了解自己的能力，同時他還對咒術師有著玩弄和戲謔的惡意！”
做完了對敵人的分析和側寫后，伊澤杉低頭看被重創的怪物，他嘆了口氣：“伏黑，將這兩個人送到家入硝子那里，還有，你們調查時小心縫合臉咒靈的術式，恐怕……”
“他不僅能將人改造成怪物，還能改變靈魂的形態。”
伏黑惠臉色一白，他起身下樓去聯系后勤人員處理著兩個尸體，伊澤杉站在天臺上，他的目光有如實質，掃過布滿了伏黑惠、虎杖悠仁和兩個改造人留下的咒力殘穢，精準地捕捉到了縫合怪咒靈的力量。
伊澤杉緩緩沿著對方留下的痕跡走到天臺邊緣，從這里往下看，是另一棟樓的樓頂。
咒力殘穢在這里消失，對方似乎跳房頂離開了。
也許對別的咒術師來說，沒有咒力殘穢就無法追蹤，但對伊澤杉來說，搜集信息從來不需要看什么殘穢。
他抬手摸了一下天臺邊緣的欄桿，細細感受著上面留下的各種痕跡，目光看向了更遠的方向。
只要存在過，只要接觸過，生命的痕跡就會留下漣漪和波動，想要捕捉這種一掠而過的痕跡很難，但對伊澤杉來說，卻正是他擅長的方向。
體悟每一分每一刻的區別和不同，感受生命的細微變化和盛衰，如同潮汐起伏和月升月落，早已變成了他的本能。
不僅因為他掌握陰陽之力、調和生死、成就森羅萬象，還因為現在流淌而過的一切，都將成為未來支撐他走下去的寶貴回憶。
伊澤杉冷冷一笑，分了個分1身留在原地，本體隨風而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天臺。
伊澤杉一路追蹤，先是跳過幾個高樓，緊接著他落在了一道小巷子里。
伊澤杉細細感知，縫合怪咒靈好像和一個年輕人在這里停留了很久，但之后……
伊澤杉看著巷子角落里的下水蓋，微微蹙眉。
他走上前，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手指上一點金色光芒閃爍。
大概幾分鐘后，十幾道黑色影子出現在周圍。
那是一只只大大小小、高矮胖瘦不一的野貓。
野貓們站在墻頭、垃圾箱上、角落里、陰影中，瞪著碩大的貓眼，幽幽地盯著伊澤杉。
伊澤杉低聲呢喃了幾句，一部分野貓留了下來，另一部分野貓四散開來。
其中一只渾身漆黑的大貓低聲喵喵，很快一只貓咪帶路，其他貓咪跟著跑掉了。
那些貓咪從一個斷裂的大樓下水道鉆了進去，沿著大樓內部的管道鉆入了地下水道中。
而留在原地的野貓們仰著小腦袋看著伊澤杉。
伊澤杉嘆了口氣，踹開了下水道井蓋，貓咪們這才嗖嗖嗖鉆了進去。
下水道里會時時刻刻流過各種污水，還有隱藏在陰溝里的老鼠蟑螂什么的，若是專門為了尋找信息而回溯土地記憶，不僅浪費力量還純粹惡心自己，不如讓貓咪們幫忙探查。
報酬嘛，給點正能量和小魚干即可。
伊澤杉雙手抱胸，靠在巷子里的墻壁旁等待。
另一邊，伊澤杉的分1身開車，打算帶著學生們回高專。
車子空間門不足，尸體會由窗等后勤工作人員送到家入硝子那，伊地知拍著胸脯保證：“我會找警方調取這個少年的信息，有消息了就告訴你們。”
伊澤杉點頭：“辛苦了。”
他啟動車子，車子內的氣氛有些沉郁。
雖然孩子們已經經歷了幻境歷練，但伏黑惠的幻境只是正常修行，釘崎野薔薇的幻境打殺的是妖精，只有虎杖悠仁的幻境殘酷了些，可幻境和現實終究是不同的。
“啪啪啪！”
虎杖悠仁突然拍手，他臉上竟是笑著的。
“好啦，伏黑，釘崎，雖然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但我們這次配合的不錯，很快就找到方向了，不是嗎？”
他給小伙伴們鼓氣，“只要我們追蹤的速度越快，類似的受害者就不會再出現，所以打起精神來啊~”
伏黑惠怔了怔，釘崎野薔薇很快反應過來，她跟著點頭：“沒錯，今晚我上幻境里問問梣小姐……啊，不對。”
梣小姐也是千手老師構建的幻術人物，她應該問千手老師啊！
釘崎野薔薇問開車的伊澤杉：“千手老師，若是你遇到這種情況，有繼續追蹤的辦法嗎？”
伊澤杉笑著回答：“有，不過我的方法不適合你們，很考驗修行境界，二十年后再考慮吧。”
釘崎野薔薇：“……”
伏黑惠想到在天臺上，千手老師快速分析出咒靈的特性，他沉默了一會說：“虎杖，也許我們不應該那么快戰斗。”
他說：“我們應該先牽制住那兩個敵人，搜索一下現場殘穢，也許能找到縫合怪咒靈的痕跡，可惜我們直接進入戰斗，沒法再觀察了。”
虎杖悠仁連連點頭：“你說的對，記下來，我們下次改進。”
釘崎野薔薇也加入了討論，很快，車子內再沒有之前沉郁的氛圍。
伊澤杉微笑起來。
第223章 026
“找到了！”
巷子內, 靠在墻壁旁的伊澤杉突然睜開眼睛，他的感知跟隨著一大群貓咪在地下水道里亂竄，就在剛才, 他聽到一聲奇異的貓叫聲從地下水道深處傳來。
那標志著有異常。
伊澤杉打了個響指。
金色的波動如漣漪一樣落在下水道內的水面，繼而不斷向外擴散著肉眼看不見的波動, 淡淡的正能量隨著水波暈染開來，正在四下尋找線索的野貓們集體朝著某個方向無聲前進。
伴隨著野貓大軍地毯式地橫掃, 無數老鼠嘰嘰喳喳恐慌地竄了出來，倒是陰差陽錯地引走了好多注意力分散的小貓咪們。
伊澤杉原本嚴肅的心情變成了哭笑不得。
他快速移動起來, 按照貓咪們在地下的位置, 飛速繞過一大片街區, 穿過一所學校，來到了一條小河邊。
沿著小河邊向東方走去，很快就能看到一座隨處可見的小橋, 而在小橋下方有一個下水道污水出口，最初那只明顯是貓咪老大的黑色野貓正蹲在出口，全身緊繃, 似乎隨時都逃跑的樣子。
夜色降臨，周圍視野越發晦澀, 伊澤杉蹲在河邊, 對著不遠處的貓咪伸了伸手。
那只黑貓輕盈一躍，跳上了河堤，它沿著小橋來到伊澤杉坐在的河對岸, 謹慎而小心地靠了過來。
黑貓兩只爪子并排放在身前，后退彎曲，尾巴夾緊，看得出來, 小貓咪有些緊張和害怕，明顯受了刺激。
伊澤杉的手指泛著淡淡金光，一股精純的生命能量引而不發。
黑貓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伊澤杉的手指，癔癥了一兩秒，猛地不斷用腦袋拱伊澤杉的手心，并很快露出了小肚皮，兩只爪子彎在胸前，可可愛愛起來。
伊澤杉不由自主地開始擼貓，手指觸感柔軟溫暖，貓咪的呼嚕聲真可愛……額，不對，他是來抓縫合怪的！
冷風嗖嗖吹，伊澤杉猛地回神，有些汗顏。
他堅定地收回手指，又摸了一把貓咪腦袋，低聲道：“讓所有生物離開這片區域，越快越好。”
黑色野貓在地上打了滾，喵了一聲，轉身跑了。
很快，這片區域的蟬鳴鳥叫聲消失，除了時不時路過的歸家人，再無其他生命。
伊澤杉輕輕跳下河堤，走在水面上，進入了地下水道空間。
空間里一片漆黑，時不時會傳來奇異的嘶吼聲，有腥臭氣味的風吹來，仿佛置身于未知的地獄，但在伊澤杉眼中，一切清晰可見，他看穿了周圍的地下水道建筑，并直直看向了水道深處。
緊接著，伊澤杉瞪大了眼睛。
在一個較大的地下空間內，他看到了大大小小擠在一起的咒靈，不，他定睛細看，雖然纏繞著濃郁的咒靈，但那些東西不是咒靈，而是如傍晚在電影院天臺上看到的改造人！
果然……
伊澤杉深深吐出胸中郁氣。
早點過來解決了，就能防止出現更多受害人。
在他判斷中，這個咒靈應該誕生沒多久，還處于學習研究自己的能力中，他會看電影學習，還會留下挑釁的作品，他的能力是改變人的靈魂和身體，那他要如何實驗呢？
當然是繼續改造人類！
這已經不是學生能處理的案子了。
學生里除了有兩面宿儺的虎杖悠仁，其他兩人面對這個咒靈，若是被術式擊中，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也會立刻變成怪物。
伊澤杉掌握了非常多的能力手段，但誠如他所言，他只能處理身體變化，涉及到靈魂方面就力有不逮了。
伊澤杉可以操控靈魂、封印靈魂、抓取靈魂甚至毀滅靈魂，也可以在靈魂受到傷害前設置符文保護靈魂，甚至可以用特殊手法彌補靈魂力量，但唯獨無法還原靈魂形狀。
被縫合怪改造的人類靈魂變成了怪物，伊澤杉無法將他們還原回人類。
既然如此，伊澤杉決定親自出手，早點解決縫合怪。
至于學生們缺少的實踐經驗……沒關系，他已經更新了幻境副本，他們晚上就能體驗到新的劇本了。
“啊呀？這么快？咒術師？”
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有什么東西落下的聲音。
“不對，你真的是咒術師嗎？”
在伊澤杉的視野中，河道深處一個拐角的位置居然橫著一張吊床，釘崎野薔薇使用追蹤咒法出現的畫面上，那個縫合怪咒靈就躺在吊床上。
注意到伊澤杉的到來，縫合怪咒靈跳下吊床，正一臉好奇地看著站在水面上的伊澤杉。
“你這家伙的氣息……有點討厭。”
他如此說著。
“……討厭是正常的，因為我們的力量天生相反。”
伊澤杉不動聲色回答，同時他一只手背在身后，飛速撥打五條悟的電話。
按照伊澤杉了解的咒術常識，會說話、有意識溝通的咒靈并不多，會不會和之前五條悟提起的襲擊他的兩個咒靈有關？
“我有點好奇，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你白天為什么要去電影院看電影？”
電話撥通了，五條悟沒說話，他似乎聽到伊澤杉這邊的聲音不對勁。
伊澤杉繼續問，“你是在通過人類的電影，來研究你的術式嗎？改造人體和靈魂？”
“哇！好厲害！”縫合怪咒靈驚訝地看著伊澤杉，臉上流露出了屬于孩童的天真和殘忍，“是啊，因為人類對付人類的手段是我們咒靈都無法想象出來的，對我有很好的啟發~”
他主動問伊澤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在你看來，是先有身體還是先有靈魂？”
伊澤杉心中一動，為什么分開問？難道敵人的術式效果分先后嗎？可是電影院留下的改造人，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發生了扭曲變化，難道……
伊澤杉又看向縫合怪咒靈，咒靈的內心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想，他期待著伊澤杉的答案。
“靈魂。”伊澤杉說，“先有靈魂。”
“哈哈~哈哈哈哈~”縫合怪咒靈的眼睛微微睜大，緊接著發出了暢快而開心的笑容，“太棒了，我喜歡你這個回答。”
“我也喜歡你的回答，看樣子我的推測有誤，你的術式不是作用□□，而是作用靈魂，再根據靈魂的改變來扭曲人體。”
伊澤杉似笑非笑，“那么第二個問題，你認識別的咒靈嗎？有一只眼睛、會噴火的咒靈？還有會開花的咒靈？”
縫合怪愣住了，繼而又一次大呼小叫：“好過分，你是在誘導我的信息嗎？連術式都被你看出來了？啊呀，你似乎很厲害的樣子，你是什么東西？”
伊澤杉微笑著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縫合怪咒靈聳肩：“好吧，我認識哦，他們是我的伙伴，你的答案呢？”
伊澤杉沉默了一瞬，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是人類，我是光之蟲，我是土地神……不，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至高之境的追尋者，一個踏上無盡旅途的異鄉來客。”
縫合怪咒靈一愣，下一秒，背后有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
“好棒好酷的回答~”
五條悟的身影出現在縫合怪咒靈身后三米遠的位置，他接了伊澤杉的電話后，一邊聽聲音一邊根據和伊澤杉的契約聯系，飛速瞬移了過來。
“你的效率真高，我才說有兩個跑掉的咒靈，你就找到同伙啦~”
伊澤杉掛掉電話，提醒五條悟：“你不是要問話嗎？對了，小心點別被碰到了。”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做了個特別的手印。
“放心吧，這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怎么可能隨便碰到老子？”
術式·無下限·蒼！
下一秒，被伊澤杉和五條悟堵在中間的縫合怪咒靈的身體突然崩裂成碎片！
縫合怪咒靈慘叫起來：“啊——！”
伊澤杉猛地抬手，金色鎖鏈蕩起，將縫合怪咒靈趁機扔出來的兩個改造人纏住并固定在旁邊。
五條悟吹了個口哨：“有點狡猾啊！”
他又一次伸手抓取咒靈，但縫合怪咒靈居然在瞬間縮小成了刺身大小，讓五條悟抓空了！
轟隆——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下水道空間兩邊的墻壁出現崩裂和坍塌，眼瞅著墻壁的裂縫要徹底崩開，縫合怪咒靈即將趁亂逃出……
金色鎖鏈泛著淡淡光澤，眨眼間交織成了一片特殊空間，旋轉著的金色符文在鎖鏈之間纏繞，不僅阻擋了碎裂和下墜的碎石墻壁，也將失控的改造人全都攔在了外側。
五條悟站在危墻下一動不動，他只是笑著，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似的，耍猴一樣抓取縫合怪咒靈。
“咦？這么靈活？哇，它可以變成派大星！還可以變成觸手怪！還可以縮小！你是百變怪嗎？”
縫合怪咒靈終于感受到了死亡危機，他停了下來，警惕地看著伊澤杉和五條悟。
“這個鎖鏈……”
五條悟連連點頭：“是吧是吧，感覺超厲害的，千手直接封印了周圍空間哦，你繼續變啊，變得更多更有趣的樣子來讓我看看嘛。”
白發青年的語氣有些冷，“這次誰來都救不了你。”
他還在為之前跑掉的兩個咒靈而郁悶，因為不僅伊澤杉嘲笑他了，連夏油杰得知此事后都發消息嘲諷他！
“不要欺負它。”另一個聲音從下水道出口方向響起。
伊澤杉微微側臉，只見穿著漸變紫外袍、繡著火之神符文的夏油杰一臉慈和地走了過來。
“它馬上就是我的式神了，這可是罕見的靈魂系咒靈，悟，不許你弄壞了。”
夏油杰路過伊澤杉身邊時微微欠身行禮，隨即他越過伊澤杉，咒力凝聚在掌心，對著縫合怪咒靈伸出了手。
“買一送二，真是大驚喜！好啦，成為我的咒靈，告訴我那兩只涮了悟的咒靈在哪里，看在悟丟人的份上，我會好好使用它們的~”
五條悟：嘁~
第224章 027
夏油杰是咒靈操使, 可以操縱咒靈。
在他到來的瞬間，這場戰斗……確切地說，在伊澤杉釋放鎖鏈封禁四周空間時, 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夏油杰將縫合怪咒靈搓成黑色丸子并利索地吃掉了。
雖然味道讓他惡心地差點吐出來，但一想到馬上就可以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后面操縱自己了, 夏油杰心中升起一陣興奮。
五條悟耐心地等著，伊澤杉看五條悟沒動靜, 他也沒動，大約過了十幾秒, 夏油杰緩過神了, 才緩緩道：“這個咒靈叫真人。”
五條悟：“然后呢？”
夏油杰繼續說：“真人是人類對人的恐懼和惡意產生的咒靈, 他有三個伙伴，一個叫漏瑚，就是腦袋會噴火的那只, 還有一個叫花御，是會開花的，還有一個特級咒胎, 生得術式非常有意思，是一片內藏之海, 他叫陀艮。”
“目的目的~”五條悟催促說。
“他們的目的……哈？認為咒靈是新人類, 要殺光人類，建立只有咒靈的世界？”
夏油杰有些懵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捧腹大笑，像是蝦米似的直不起腰。
伊澤杉不解地說：“怎么了？”
五條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之、之前, 杰還曾想殺光人類，建立只有咒術師的世界……啊呀笑死我了！”
伊澤杉額了一聲，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非常微妙，他不走心地安慰：“英雄所見略同？”
五條悟又一次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夏油杰的臉漲得通紅。
在五條悟面前丟人不算什么, 他都習慣了。
但在伊澤杉面前丟人，還是他信仰的、維護他初心和堅持的神明面前，夏油杰只覺得自己尷尬晚期沒救了，腳趾可以摳出一座迪士尼樂園。
伊澤杉咳嗽了一聲：“知道真人的伙伴位置嗎？我們直接去將那三只咒靈也抓了。”
有了這個非常好的轉移尷尬的理由，夏油杰瞬間繃緊面皮：“悟！別笑了，我找到他們的據點了，趕緊帶我過去！！”
伊澤杉：“你們先去，我飛雷神過去。”
伴隨著他的話語，四周金色鎖鏈化為點點金光消散，他解除這片空間的封鎖。
但就在伊澤杉收起鎖鏈的瞬間，他若有所覺，有人在看他！
“誰？！”伊澤杉霍然看向某個方向！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面色一冷，五條悟順著伊澤杉的視線看過去，夏油杰的身影消失不見。
短短一兩秒而已，夏油杰出現在了伊澤杉看的位置。
那是距離地下水道大約千米遠的一個街區樓頂，夏油杰捏住了一張斷裂成兩半的符文紙，環視四周，并未找到其他咒術師的殘穢。
“是式神。”五條悟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看樣子背后的人一直在盯著我們啊！”
他對伊澤杉說：“我帶著杰去找剩下三個寶可夢，萬一去晚了，敵人就跑了。”
伊澤杉明白五條悟的言外之意，他瞥了一眼地下水道里側的空間，那里面還有著密密麻麻的被咒靈真人改造成怪物的人類。
“這邊交給我吧。”
五條悟瞬移到夏油杰身邊，兩人同時消失。
伊澤杉走進地下水道的深處，他看了看里面擠擠挨挨的改造人，嘆了口氣，夏油杰獲得了咒靈真人，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操縱真人將這些人變回去。
他預估了改造人的數量，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封印卷軸，將這些改造人全都封印到卷軸里，隨即遙遙感知了五條悟的位置，直接飛雷神過去。
落點居然是一座山林深處的溫泉旁邊？
四周草木蔥郁，溫泉池子咕嘟咕嘟冒著熱騰騰的氣，硫磺的氣息撲面而來。
伊澤杉有些詫異，他環視四周，看向正在低頭探查的五條悟和不遠處的夏油杰：“怎么樣？沒找到？”
五條悟從溫泉旁邊的石頭上站起身，他道：“幾分鐘之前他們還在這里。”
夏油杰附和道：“沒錯，殘穢雖然很輕微，但還能探查出來，悟，看看這樹枝，是不是那個會開花的咒靈花御的能力？”
五條悟湊過去瞟了一眼：“沒錯。”
伊澤杉嘖道：“看樣子對方反應很快。”
他又看了看眼前這片大大小小連在一起的溫泉坑，有些心動，“剩下交給你們處理了，既然真人完蛋了，案子結束，學生們也不會有事了，我就不插手了。”
五條悟察覺到了什么：“怎么？有安排？”
伊澤杉笑著點了點面前的溫泉：“是啊，硫磺味這么重，應該是含有天然礦物的火山溫泉，我打算泡溫泉~”
工作結束，當然要享受生活啦~
五條悟聽后眼睛一亮：“杰！我們也泡溫泉吧！等我一下，我去拿浴衣！”
不等夏油杰阻攔，五條悟已經沒影了。
夏油杰：“等……嘖，真是的。”
他略一猶豫，看了伊澤杉一眼，緩緩道：“算了，正好我有事和您商量。”
伊澤杉自己隨身攜帶了日用品的封印卷軸，他拿出一個發卡，將自己長長的頭發卷成一個團子扎在腦袋上，隨口道：“什么事？別告訴我是煙火慶典的cos，我會翻臉的！”
夏油杰莞爾：“放心吧，我找了別人偽裝紫藤仙人，只要您不介意就好。”
伊澤杉挽好頭發，打了個響指，身上的衣服秒速切換成了浴衣，他伸了個懶腰，直接跳進了溫泉池子。
噗通~水花四濺，從池子下方的巖石上傳來火山獨有的、帶著濃烈火氣的生機涌來，伊澤杉只覺得全身毛孔張開，身心舒暢。
他靠在池子邊的石頭上，懶洋洋地說：“無所謂，你找人cos紫藤仙人，和我有什么關系？”
夏油杰嘴角翹起：“恩恩，您說的對。”
兩三句話的功夫，五條悟穿著一身竹蜻蜓紋樣的浴衣過來了，他手里還拎著幾件浴衣和毛巾，看到伊澤杉已經開始泡了，他大叫道：“居然偷跑！我來也！”
他隨手將東西丟給夏油杰，一個鯉魚飛躍，也跳進了溫泉池子。
五條悟沒戴眼罩，露出了那雙漂亮的六眼，白色頭發被水汽打濕垂了下來，讓他看上去憑空小了幾歲，反而和他過于活潑和不正經的樣子很是匹配。
“咒靈真會享受，好舒服~”
四下無人，在五條悟的六眼視野里，除了夏油杰的咒力就只有伊澤杉這顆大號發光球。
“啊，真是耀眼。”五條悟的眼神落在伊澤杉身上，“比光頭還亮！”
伊澤杉：“……”
夏油杰換了浴衣，慢慢坐了進來，他隨口問：“什么叫比光頭還亮？”
“是千手的力量，太正了！閃閃發光，看到他，我幾乎不會去看周圍的信息了。”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說：“而且看久了還有變化哦~”
伊澤杉提起了幾分興趣：“變化？什么變化？”
“剛開始看就是純粹的金色電燈泡。”五條悟的比喻和他的卡通畫一樣形象，“后來會變成很多奇形怪狀的蟑螂？”
夏油杰有些懵：“蟑螂？”
伊澤杉翻了個白眼：“是光之蟲。”
“不重要，蟑螂也是蟲子嘛。”
五條悟繼續說：“但這些蟲子連在一起，像是河流，又像是龍，有紫藤花的花瓣閃爍，還會冒出火焰形狀，總之，你的力量隨時隨刻變化著，像煙氣一樣來回變幻，很有意思。”
“因為力量本身是沒有固定形態的。”伊澤杉微閉雙眼，漫不經心地說：“我需要什么形狀和性質，它就會變成什么樣。”
夏油杰聽后若有所思，五條悟吹了個口哨：“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夏油杰看了五條悟一眼，似笑非笑：“你可是新晉高層，以后不可能像之前當老師那樣輕松了。”
五條悟哀嘆連連：“我為咒術界犧牲良多啊！”他伸手，攔住了夏油杰的肩膀，“杰，要不你回來幫我吧？”
夏油杰強硬地將五條悟的胳膊拍開：“不，在我信奉的神明面前拐人，小心神明詛咒你哦。”
伊澤杉默默地下沉，將整個腦袋沉入水里，表示自己并不存在。
五條悟哈哈笑，但他沒再強求。
人生沒有回頭路，夏油杰早早做出了選擇，五條悟只能嘆息一句物是人非、陰差陽錯。
夏油杰倒是提起了一件事：“剛才我稍微整理了一下真人的情報，得到了一個信息。”
“悟，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是真的，兩面宿儺的確是人為喚醒的。”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稍微斂起，淡淡道：“是嗎？真有趣，一個來襲擊我的咒靈，一個救走咒靈的咒靈，一個類人的、隱藏起來做人體實驗的咒靈……別告訴我，悠仁是他們這群咒靈訂制出來的？”
伊澤杉默默從溫泉里冒出腦袋，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道：“在真人的意識里，有個短發女子找他們幾個咒靈談合作，復活兩面宿儺，封印五條悟，以此迎來全新的咒靈時代。”
伊澤杉一愣，下意識重復：“封印五條悟？”
五條悟震驚不已：“封印我？誰能封印我？”
夏油杰微微蹙眉，似乎在回憶剛才得到的信息：“特級咒物獄門疆，那個女人手上有獄門疆，她打算用這個來封印你。”
五條悟瞪大眼睛，呆滯了幾秒后，哇了一聲：“獄門疆？是那個誰來著？那個叫什么的禿頭和尚死后身體所化、據說可以封印一切的特級咒物？”
夏油杰的神色有些凝重：“恐怕是了。”
伊澤杉聽后有點好奇：“獄門疆？特級咒物？很厲害嗎？”
夏油杰看向五條悟的眼神有些擔憂，“很厲害，據說里面的時間和空間是凝固的，被封印后連咒力都無法使用，除非從外面用鑰匙打開，否則會被封死在里面。”
伊澤杉寬慰道：“我們已經提前知道了，只要注意就不怕被封印了吧？”
五條悟撓頭，難得有些苦惱：“我一會回家查查家里的老古董書，獄門疆封印好像有特定條件，在我查清楚具體封印條件之前，你們別輕舉妄動。”
夏油杰嗯了一聲：“對了，還有一個銀色妹妹頭的青年，穿著和尚服，好像也是詛咒師。”
“和尚啊，你的同僚，你去查。”五條悟隨口道。
夏油杰沉默了幾秒才道：“還記得那個召喚陣嗎？我最近查到了點消息。”
五條悟不滿地嚷嚷：“我怎么沒查到？”
伊地知他們摸魚了？混蛋！
夏油杰撇撇嘴，他道：“還要感謝你，你清理并更換高層后，一些手上不干凈的中層將機密賣了出來。”
“那些爛橘子設置召喚陣的目的，是想要逆轉時間、重獲青春。”
第225章 028
“哈？逆轉時間？”
“什么？重返青春？”
伊澤杉和五條悟異口同聲：“他們被騙了吧？”
夏油杰的臉色挺難看的, 他抿唇，壓低聲音道：“我也被騙了，現在想想, 應該是有人在中間兩頭騙，對我說使用召喚符文召喚紫藤仙人并換取黑花之杯, 對高層說逆轉時間重返青春……”
伊澤杉的火之神符文可以讓人回憶起心底最初的悸動，時空標記符文可以標記他曾走過的空間, 二者接合起來，會不會能讓人回到自己的過去呢？
“高層各個七老八十, 得知有重返年少的機會, 他們肯定想試試。”
夏油杰冷笑道：“結果他們全都死了。”
伊澤杉皺眉：“不, 我們重新推導一遍。”
伊澤杉見多了忍者玩的花活兒，又在妖精國見識了妖精們的無理取鬧和損人不利己，他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那個召喚陣能召喚到我, 是個意外。”
伊澤杉慢慢道：“之前我遭遇了一些事，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沉睡休息，但在睡覺之前, 一個朋友被困在了特殊的地方，可能隨時需要我支援。”
“所以我留了一個分1身在外面, 分2身設置了【方便召喚】的特性。”
畢竟梅林所在的南美遍地神靈, 即便梅林開了一個召喚通道，持續時間估計不長，降臨時間越短越好。
只要梅林召走一個分1身, 后續伊澤杉可以用自己的分1身為定位點直接本體降臨。
但伊澤杉沒想到，自己留給梅林的幫手被爛橘子們半中腰截胡了。
……好吧，也不算是爛橘子截胡，而是奧伯龍截胡。
“正常情況下, 我是不會回應召喚的，甚至于召喚的聲音都不會抵達到我那里。”伊澤杉沒好氣地說：“別忘記了，那個召喚陣被你修改了，還添加了亂七八糟的符文。”
夏油杰抬手用溫泉水摸了把臉，他只當沒聽到這句嫌棄，按照伊澤杉的推測緩緩道：“原來如此，爛橘子們發動陣法注定失敗……咦？我還留下了束縛符文，如果召喚失敗，那群爛橘子們是不是會被反噬？甚至可能受到我控制？”
五條悟驚訝地看著夏油杰，猛地想到了什么。
“等等，如果高層被杰控制……不對，如果高層因為杰的召喚陣法出問題，杰一定會被通緝的！”
夏油杰的臉色陰沉下來：“那么高層能派來對付我的人……”
五條悟的臉色也不好：“只有我。”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著，氣氛凝固沉郁。
差一點啊！他們差一點就要被迫生死相對了！
伊澤杉【看】到兩人心里刷過各種需要打馬賽克的憤怒咒罵語，提了個有趣的問題：“如果你們兩個對戰，誰會贏？”
想必這也是敵人算計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目的，但誰會活下來呢？或者說，誰活下來比較符合幕后黑手的利益和需求？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兩人的戰意。
“我！”
“我會贏！”
“我可是最強！”
“我有必須勝利的理由！”
“你連領域展開都不會，怎么勝？”
“我不需要會領域展開，我只需要將這些年收集的咒靈集體放出來，足以讓整個關東的確陷入地獄！”
“哈！就憑那些垃圾？”
“要不要來試一試！？”
兩人戰意昂揚，恨不得在溫泉里直接開打。
伊澤杉翻了個白眼，隨手拿出一瓶桃子酒，慢吞吞地品著：“打吧打吧，敵人正巴不得你們打個你死我活，快打！”
夏油杰閉了閉眼，強行將心底那差點被人算計的惱怒和羞憤壓下去。
“……算了，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
五條悟不依不饒：“不！這個很重要！”
他攬著夏油杰的肩膀，強行將小伙伴的腦袋掰過來對著自己，“敵人準備了封印我的手法，說明你會死！”
夏油杰只覺得怒火從心底騰得沖上天靈蓋，“哈！你在開什么玩笑？”
他已經很努力地無視這一點了啊混蛋！被敵人算計、還被敵人小瞧，要不是紫藤仙人就在旁邊看著，他已經要氣成河豚并炸肺了！！
五條悟這家伙為什么還偏偏再提出來？
“我認真的！”五條悟明顯生氣了，“杰，我不會殺你的！你有那么多咒靈，想跑我不會攔你！如果你真的死了，絕對是你想死！”
小伙伴怎么能想死呢？生活這么美好，杰卻如此暴躁，這不好，非常不好。
夏油杰氣得眼前發黑。
他并不想在被貼了比不上五條悟的標簽后，再被貼一個自己找死的標簽。
“我看你才是想死！！”
夏油杰決定不忍了，他直接從溫泉里跳出來。
雖然夏油杰只披著漸變紫的浴衣，光著大腿，赤著腳丫，頭發還濕漉漉地散下來，衣襟大開，但在怒火的加持下，他覺得現在自己一個能三個五條悟！
他手握成拳，對著五條悟的臉捶了過去。
“來得好！”五條悟也噌的一聲從水里跳出來。
月色繡著竹蜻蜓紋樣的浴衣還在往下滴水，無下限術式已然張開，水珠被飛速彈開。
他掐腰，赤著腳站在池子邊，大聲道：“讓我看你是否退步了，省的一不小心被我干掉了！”
夏油杰：！！！
聽聽這話，能忍嗎？
轟隆——
伴隨著山崩地裂的轟鳴聲，這個山頭開始了劇烈顫動，伊澤杉泡在溫泉池子里，他打了個響指，金色鎖鏈固定了他泡澡的這片區域，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么？嗯？是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是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是沒頭腦和不高興？是三歲半和四歲半？
他放松身體泡在池子里，仰頭看著一會沖上天一會墜入山林的兩人，突然噗得樂了。
“穿著浴衣上天入地，腿不冷嗎？”
伊澤杉晃悠著手里的酒瓶子，鼻尖嗅著硫磺和桃子酒的氣息，感慨道：“這就是青春，這就是人生啊~”
美滋滋。
晚上十點多，伊澤杉泡完澡，無視已經開始近身肉搏、在泥地里滾來滾去的兩個三歲半少年，開開心心地回了高專。
伊澤杉將丸子頭散下來，頭發雖然沒進水，可氤氳的水汽還是讓長發顯得濕漉漉的，他穿著深藍色浴衣，看上去輕松寫意，木屐踩在走廊上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千手老師。”
夜蛾正道的聲音在走廊另一頭響起。
伊澤杉抬眸看去：“夜蛾校長？有事？熊貓出問題了？”
“不是，是伊地知聯系不上你，也聯系不上悟，就找我打聽情況。”
夜蛾正道拿出手機比劃了一下，“好像是任務方面的事。”
伊澤杉后知后覺想起，他泡溫泉時隨手將手機塞到封印卷軸里了。
“哦，我知道了，我也有事找他。”
糟糕，光記得看兩個三歲半打架，忘記找夏油杰確認是否可以將改造人變回來了。
伊澤杉和夜蛾正道道別后，從封印卷軸里拿出手機，聯系伊地知。
他想，也不用那么著急，先看看醫師家入硝子那邊的診斷吧，如果這邊的反轉術式可以治療改造人，倒也不用找夏油杰幫忙。
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關系不錯，但那只是私交，從總監部和藤仙教的層面來看，兩邊恐怕有不少齷齪，否則隱藏在暗中的敵人不會故意陷害夏油杰。
而且夏油杰還從高專退學了，差點墮落成純粹的詛咒師，雖然現在算是自由咒術師，但在總監部看來夏油杰仍然就是危險人物。
“先聽聽總監部的處理結果。”
伊澤杉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鈴音響了兩下后立刻被接通了，“伊地知先生？”
“啊，千手前輩，終于聯系上了。”伊地知連忙道：“我找了警方，已經找到了電影院的另一名當事人，他叫吉野順平，是神奈川縣立里櫻高中的學生。”
伊澤杉呆滯了幾秒，啊這，他忘記伊地知還在查這個案子了！
他沉吟了幾秒，放緩語氣道：“辛苦了，伊地知先生，我聽夜蛾校長說你在找五條悟？其實他剛才在和我一起追捕在電影院作案的咒靈。”
“那個咒靈可以改造人類靈魂，危害極大，我擔心拖得太久會有更多受害人，所以直接找他幫忙，就在剛才我們已經解決了敵人，之后不會再有受害者了。”
伊澤杉又強調道：“但是五條悟動手速度太快，還有不少案件的疑點沒解開，非常感謝你找到了另一個受害者，之后就拜托你和他談談，這樣也方便寫后續的報告。”
頓了頓，伊澤杉委婉地說：“五條悟是不會寫報告的，對吧？”
伊地知：“……”
他先是有些懵逼，啊？他還在查著呢，敵人已經完蛋了？但緊接著又很高興，不會再有受害人了！
哎？等等，伊地知后知后覺，那他找吉野順平不就白費功夫了？
直到聽完了伊澤杉說的話，伊地知終于心平氣和、甚至有些慶幸，對哦，五條前輩的報告基本沒什么參考和線索，提前查清楚吉野順平的事，也方便他寫任務報告。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我明天以警方的身份和吉野順平談一談，這個案子就結束了。”
“嗯，家入小姐那邊有消息嗎？改造人可以恢復嗎？”
“目前還沒出結果，要再等等。”勞模伊地知回答。
伊澤杉：“好的，有消息了告訴我。”
掛了電話，伊澤杉正要去休息，突然頓了頓腳步，他是不是又忘記了什么？
哦對了！三個學生！說好的副本更新！
新資料片上線第一天，三個學生可能精神波動異常而掉線，他還是去看看吧。
伊澤杉腳步一轉，朝著學生公寓走去。
第226章 029
伏黑惠洗漱完畢后, 躺在床上。
他腦子里還想著白天的戰斗，被變成怪物的人類、未知的對他們下戰書的咒靈、以及……釘崎野薔薇新開發的能力。
這個咒法不僅可以用來追蹤咒靈，也可以追查留下殘穢的詛咒師, 應用范圍非常廣泛，也超級實用, 想必將來會成為釘崎野薔薇的招牌咒法。
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回來后一起去食堂吃飯，聊天的時候釘崎野薔薇還說, 新開發的能力雖然方便，但是耗費太大, 不可能每次用的時候身邊都有人看護她, 她得想辦法對咒法進行二次開發。
伏黑惠聽后有些羨慕。
按照釘崎野薔薇的說法, 她的幻境充滿了二次元和輕小說式的幻想，主要跟著一個叫梣的可愛妖精在奇幻國度旅行，算是他們三個人幻境里最輕松的學習之旅了。
伏黑惠也想學這些搜查追蹤用的小手段。
但他現在尚且還不能完全掌握十種影法術的全部召喚能力, 也沒完成千手老師布置的關于影子的二次開發，不能再貪心別的符文咒法了。
伏黑惠進入幻境前的那一刻如此想：今天試著努力擊敗猗窩座吧。
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出現在一個空房間門, 而是來到了一個奇異的位置。
四周到處是懸浮的榻榻米房間門，不斷有紙門拉開又關閉, 三四個榻榻米房間門合在一起緩緩漂浮在另一邊, 像是積木排列組合似的隨時變換方位，大空間門里套著小空間門。
而伏黑惠正站在一個90°傾斜的榻榻米房間門紙門上。
就在伏黑惠驚疑不定地看著四周的瞬間門，腳下的紙門刷拉打開了。
伏黑惠身體一空, 直直墜入房間門，他下意識地使用了十種影法術，召喚出了鵺，褐色戴著面具的貓頭鷹張開翅膀, 抓住了伏黑惠的衣領，讓伏黑惠懸浮在半空。
伏黑惠低頭一看，發現下方無數個房間門的紙門全都打開了，像是一個通道，無聲地邀請著他前往未知之地。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想到這里是千手老師設置的幻境，最終還是讓鵺降低高度，緩緩下落。
不知道落了多久，他看到了木板走廊，伏黑惠落在地上，頭頂的紙門刷拉關閉，緊接著上面的房間門被無形的力量推開，一個看不到邊際的天花板橫移了過來，封閉了四周的空間門。
伏黑惠深吸一口氣，警惕地沿著木板走廊向前，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大門，他試著推開了大門。
大門里居然是一處蓮花池，池子中間門彎彎曲曲橫著很多木質回廊，而在回廊的盡頭、蓮花池的中間門，有一個頭戴金冠、身披法衣服的男子背對著伏黑惠坐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有人進來了，那人回過頭來。
伏黑惠瞳孔緊縮，這人有著白橡木一樣的短碎發，面容俊美中透著一抹妖異，唇邊帶血，手里還拿著一個女性手臂，似乎正在進食。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青年的眼睛，那是何其美麗又多彩的眼睛啊，五彩光芒流轉，如精致透明的琉璃，溢散著惑人心神的光輝。
“啊呀？你怎么來我這里了？”
青年將手里的東西隨意丟在旁邊，身體斜斜轉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伏黑惠。
“看樣子你被猗窩座大人討厭了呢，快來，我只吃女人，不吃男人，看在你是男人的份上，我會好好聆聽你的疑惑，幫你抵達極樂凈土的哦~”
伏黑惠全身僵硬，他能感受到對方散發的強大可怖的氣息，自己就仿佛被兇獸盯上的食物，下一秒會被吞吃殆盡。
“你來這里，是來發呆的嗎？”
伏黑惠：！
不知何時，距離他大約十來米遠的青年竟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伏黑惠猛地向右側退去，青年并未趁勢追擊，他只是慢條斯理地關閉了房間門的大門。
“在無限城，在各自領地內可以做任何事，啊呀，伏黑惠……惠，這是個可愛的女孩子的名字呀~原來如此，所以猗窩座大人將你送給我嗎？”
“真是太可憐了。”青年自說自話，甚至眼角還落下了淚水，“你明明是個女孩子，卻長了一副男人的身體，被迫困在這樣的軀殼里，你一定很痛苦吧！”
伏黑惠：？？？
等等，這話什么意思？
“沒關系的，放輕松吧，我乃萬世極樂教的教祖童磨，只要你變成了鬼，就可以隨便變換身體，成為可可愛愛的女孩子啦~”
童磨這么說著，手腕一抖，拿出了兩把金色對扇，他欣喜地迎上伏黑惠：“來吧，讓我帶你進入極樂吧~”
伏黑惠：！！！
不不不不！我堅定拒絕！！！
這一晚對伏黑惠來說堪稱刻骨銘心，他不出意外地死在了童磨手里，不出意外地成了鬼，還被迫往嘴巴里塞血肉，旁邊還有個神經病喋喋不休地說快吃吧，吃了就有能量變女孩子了云云……
伏黑惠內心崩潰極了，精神受到了極大刺激。
因為他已經死了，成了鬼，根本無法違抗童磨的命令。
“看你哭得這么凄慘，一定是激動的淚水吧~放心，我懂的，別抗拒了，你也無法抗拒我，雖然你死了呢~來吧來吧，加入我、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童磨張開雙臂，抱住了伏黑惠，似乎想要寬慰伏黑惠，但因距離過近，伏黑惠居然能看到對方喉嚨里還未咽下去的血肉……嘔……
伏黑惠再也受不了了，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他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半晌，他才慢慢平復心情，看著自己潔白無瑕的手，伏黑惠的臉色極冷，眼神銳利如刀，恍惚間門有了幾分他父親伏黑甚爾的模樣。
一直以來，他都抱著盡力打敗敵人的心態去戰斗，可是隨著在幻境里的歷練和戰斗，尤其是今晚的遭遇，讓伏黑惠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憤怒和狠辣。
他憤恨地想，只是打敗敵人怎么行？他得將敵人抽筋扒皮才能消心頭之恨啊！
無獨有偶，另一邊，釘崎野薔薇今晚的幻境之旅也并不開心。
救世主梣在妖精國東奔西走，在大災厄爆發時出面拯救妖精。
這個過程持續了兩三次，直到最后一次她花費大心力召集了圓桌騎士，扶持了人類騎士尤瑟達成了各氏族的合約，才自以為整合了妖精國所有力量。
伊澤杉給釘崎野薔薇設置的幻境內容的確不難，大體是在和梣的旅行中學習一些實用的咒法，咒法內容多是由奧伯龍當初教導阿爾托莉雅·卡斯特學習的小型魔術改編而來。
伊澤杉雖然不懂咒術，但當力量境界達到一定層次之后，原理是相通的。
伊澤杉通過幻境讓釘崎野薔薇明白魔術的原理，再讓她自己想辦法用咒力釋放出來，算是一種開放思維和自由發展的教學模式。
但既然給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升級了幻境劇情，伊澤杉想了想，索性幫釘崎野薔薇加速了幻境時間門流逝。
妖精隨隨便便活了個三五百年是常事，伊澤杉不可能讓釘崎野薔薇真的在幻境度過這么久的時間門線，于是他用了時間門加速大1法，今晚釘崎野薔薇一進入幻境，稍微和梣說了幾句話，時間門就從正常旅行變成了與災厄的大決戰。
大決戰也沒什么，不就是和摩斯進行戰斗嘛，雖然釘崎野薔薇有點煩那些既要又要、反復無常的妖精，但一想到只要擊敗了災厄，妖精國能有最少千年的平靜發展時間門，梣也可以輕松一些，釘崎野薔薇還是挺高興的。
戰斗很艱辛，釘崎野薔薇作為梣的護衛，主要應付那些殺到近前的摩斯。
好在梣的計劃很成功，讓一部分妖精作為誘餌，人類作為輔助，大妖精們聯手釋放了一個規模宏大的魔力增幅法術，而梣釋放了選定之槍的力量，擊破了可怕的災厄，拯救了妖精國。
戰斗勝利，所有人都陷入了歡慶的海洋，立刻有妖精說要舉辦宴會和慶典，隨即大家紛紛為晚上的慶典做準備。
釘崎野薔薇來到梣身邊，笑著說：“計劃很成功，恭喜~”
“也謝謝你，薔薇。”梣笑吟吟的，眉梢眼角都是開心，她握著釘崎野薔薇的手，“晚上要好好玩一場，放松一下。”
就在此時，一個有著金色長發、姿容美麗的大妖精遠遠地招呼梣：“來一下，我們商量晚上的慶典儀式。”
“好的，歐若拉，我馬上來。”
梣和釘崎野薔薇打了個招呼，笑著離開了。
釘崎野薔薇伸了個懶腰，一個小妖精蹦蹦跳跳地找過來。
“薔薇，薔薇，人類戰士那邊好像和妖精起了爭執。”
這小妖精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鬧起來，你好像很懂人類的想法，你來幫幫忙吧~”
釘崎野薔薇不疑有他：“戰士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小妖精這么說著，帶著釘崎野薔薇離開了人群，朝著人類戰士駐扎的位置走去。
“你們說好要釋放我們的！”
人類戰士駐扎地，一個人類戰士激動地怒吼著，他面前站著一個穿著類似裝扮的大妖精。
“我們不是你們妖精的奴隸！！”
“可你們就是啊。”大妖精似乎很不耐煩，“真是不明白，為什么梣要幫你們，太討厭了，她真的是妖精嗎？也對，她是樂園妖精，本來就和我們不同。”
恰好釘崎野薔薇跟著小妖精走過來。
“出什么事了？格雷瑪爾金 ？”
名為格雷瑪爾金的擅長操縱傀儡、制造自相殘殺的殺戮劇場的大妖精反手一抓，直接將野薔薇的心臟抓了出來。
“反正大災厄已經沒了，這些人類就沒用了，不如全殺掉吧。”
格雷瑪爾金漫不經心地說：“若千年后再用人類，到時候再現場生產好了。”
他操縱著完全沒反應過來的釘崎野薔薇，指向了經過鏖戰、滿身是傷，沒有什么戰斗力的人類戰士營地。
“殺光他們。”
釘崎野薔薇的大腦渾渾噩噩的，她懵逼地發現自己死了，懵逼地發現自己成了大妖精的傀儡，懵逼而刻板地將之前與她并肩戰斗的人類戰士全部殺死，她的視野仿佛被鮮血染紅，再也無法看到別的色彩。
那將釘崎野薔薇叫來的小妖精嫌惡地說：“血濺得滿地都是，太臟了，一點都不優雅，我們晚上還要用這塊地皮開宴會呢。”
格雷瑪爾金：“本來就是卑賤的人類而已，仗著和梣關系好，態度囂張，早就想將她變成傀儡了。”
“可是梣知道了會生氣吧？”
“是這個卑賤的人類蠱惑了梣，反正大災厄消失了，梣生氣也無所謂了。”
第227章 030
虎杖悠仁睡覺前還在想, 今天會在幻境里會遇到什么情況呢？
經歷了自己是被制造出來的、會被很多人殺死的沖擊后，虎杖悠仁覺得不可能再有什么事情讓他動搖了。
更何況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同了！
他有了足夠支撐自己的心靈支柱, 在這個世界上,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要殺他，他也不會心灰意冷，因為有人是愛著他、期待他得到他人認可的。
虎杖悠仁覺得如果是游戲經驗條, 那么他的精神和意識力的數值絕對比過去翻了一倍。
但少年萬萬沒想到, 千手老師設置的幻境劇情比他想象得更惡劣。
或者說，伊澤杉見過的花活兒太多了，多得甚至對于這種事情有了基礎抗性。
如果現在伊澤杉再碰到類似童磨的神經病，他不僅不會受到任何精神沖擊，反而會笑著和對方討論什么是樂土, 什么是救贖，再很和善地親手送對方去地獄里贖罪。
但虎杖悠仁顯然還是個淳樸的好孩子，本以為自己殺穿了幻境, 故事該結束了，沒想到虎杖悠仁進入幻境后, 再一次于修養的山洞內醒來。
五條悟就坐在不遠的椅子上，他單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虎杖悠仁心中一喜, 他猛地坐起來：“五條老師！”
五條悟看過來, 他笑著說：“悠仁，感覺如何？身體沒問題了？”
虎杖悠仁跳下床：“我沒事啊，哦, 對了，釘崎……”
虎杖悠仁想起上次幻境結束時發生的事，聲音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
“嗯, 我知道。”五條悟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像是凡俗人的情緒已經從他身上剝離了似的，“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
虎杖悠仁：“伏黑他沒事吧？”
五條悟：“伏黑的父親是禪院，他又是十種影法術，沒關系的。”
虎杖悠仁怔了怔，好奇地詢問起來。
五條悟解釋了咒術界御三家和招牌術式的消息，然后他轉而說起了一件事。
“我現在不方便出去，悠仁可以替代我和高專那邊聯絡一下嗎？”
“和高專聯絡？”
“對啊，毀滅高專肯定要找內應。”
虎杖悠仁：啊這，他都忘記了，五條老師還等著毀滅高專呢。
虎杖悠仁試圖勸服五條悟：“五條老師，我們為什么要毀滅高專？”
五條悟抬眸，那只漂亮的藍色眼眸像是蒙上了霧霾，他輕笑著，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悠仁一點都不憎恨呢，野薔薇的死對你來說不算什么嗎？”
虎杖悠仁哽住，他想到幻境里釘崎野薔薇死去的畫面，沉默了。
如果這件事放在現實中，他會如何做？
即便不憎恨高專，可對于下達了那樣命令的總監部，也絕不會抱有好感了吧？
“高專里還有支持我的人，如果我們能掌握高專，獲得更多的支持者，就可以逼迫總監部讓步，甚至奪取總監部的權利。”
五條悟不緊不慢地說著，“悠仁，你之前放出了兩面宿儺，干掉了很多詛咒師，總監部倒是挺高興的。”
虎杖悠仁動了動唇，想要說什么，卻被五條悟抬手擋住。
五條悟繼續說：“死掉大批詛咒師，前線戰況會呈一面倒趨勢，總監部不再擔心詛咒師的攻勢，恐怕會騰出手來找我的麻煩了。”
“我不動手，接下來只會被圍剿而死。”
他看向虎杖悠仁，悠悠道：“悠仁，你會幫我嗎？”
虎杖悠仁陷入了沉默。
最終，虎杖悠仁答應幫忙聯絡高專的內應。
離開五條悟藏身的山洞，虎杖悠仁苦惱極了，他不想和高專的老師以及二年級的前輩們對戰，可他也不希望五條老師被總監部圍剿，就不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對了，幻境里，他之前的帶隊老師好像是校長夜蛾正道？
虎杖悠仁心想，先去聯絡五條老師的內應，再試著找一找夜蛾校長吧！
虎杖悠仁辨認了一下方向，他所在的位置位于四國，想要趕到東京需要花費好幾天時間，虎杖悠仁正想買張新干線的車票，哪想到下一秒眼前無數風景倒退，眨眼間他就來到了東京郊區多摩地界。
虎杖悠仁：……
也對哦，游戲里換地圖當用傳送啊！坐什么新干線！
虎杖悠仁朝著東北方向飛奔而去，沿途他避開人群，趁著夜色，來到一處偏僻的山村。
他在山村外的樹林里打出了五條悟教給他的咒術標記，大約半小時后，有兩只烏鴉飛落在樹梢，其中一只在虎杖悠仁腦門上轉了一圈，似乎要引領虎杖悠仁過去。
虎杖悠仁精神一振，這就是五條老師的內應嗎？
只是走到半路，烏鴉突然消失了。
虎杖悠仁停下腳步，以為到了聯絡目的地。
但很快面前樹叢晃動，鉆出來了一只熊貓。
“啊！熊貓前輩！”虎杖悠仁很高興，五條悟說的內應居然是二年紀前輩，這樣他就不用和前輩們對戰了，“這里~”
熊貓看到虎杖悠仁后也露出笑容：“虎杖，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朝著虎杖悠仁后面看，“五條前輩呢？”
“五條老師說他暫時不方便過來，讓我和你對接。”虎杖悠仁有些頭疼地說：“現在高專什么情況？總監部呢？詛咒師呢？伏黑那邊沒事吧？還有釘崎的后事……”
熊貓嘆了口氣，他招呼著虎杖悠仁向某個方向前進。
“狀態很不好，高層抓走了惠，若不是他背后有禪院，他恐怕會被判死緩。”
“為什么？！”
“因為他帶著釘崎跑了。”
虎杖悠仁握緊拳頭，面帶怒色：“夜蛾校長怎么說？”
熊貓：“正道自然是幫惠說話，可高層以此為由說正道不是個合格的校長，剝奪了他的職位，新校長馬上要過來了。”
虎杖悠仁面色大變：“那怎么辦？五條老師說要回來奪取高專權利……”
“如果他能回來，那當然最好。”
熊貓放慢了步伐，虎杖悠仁沒注意，越過了熊貓，跑到了前面的位置。
“但太遲了。”
熊貓突兀道。
虎杖悠仁：“……哎？”
下一秒，以他站立點為中心，四周突然出現了好多咒術師，同時地面上浮現了黑色咒紋。
虎杖悠仁呆滯了一兩秒，猛地明白了什么，霍然回頭看向熊貓。
熊貓站在樹林和空地之間，光與影的交匯處。
“……抱歉，虎杖，正道他被關在死牢，如果我不幫忙，正道會被高層殺死的。”
大熊貓嗚嗚地哭了起來，“不只是正道，還有棘也是，真希被抓回了禪院家，我沒辦法了……”
虎杖悠仁眼中的惱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理解和豁達。
熊貓是夜蛾正道制作出來的變異咒骸，對熊貓來說，夜蛾正道就是他的父親，他當然不能坐視自己的父親死亡。
“……這樣啊，我知道了，熊貓前輩，你離開吧。”
虎杖悠仁神色平和地看著熊貓，“趕緊回去將夜蛾校長救出來，如果是夜蛾校長的話，也許能說服五條老師回歸高專。”
雖然腳下的大地出現了禁錮咒力的符文，可虎杖悠仁的體質特殊，他左突右沖，試圖突破重圍。
但周圍的咒術師太多了，他們的術式多種多樣，配合默契，將虎杖悠仁包圍起來，而他又不想下死手，大約十來分鐘后，虎杖悠仁就滿身是傷、鮮血淋淋的。
“兩面宿儺的容器！趕緊受死！”
“沒錯，接受祓除的命運吧！”
“不要再冥頑不靈了！你死掉才是最好的結局！”
“……”
虎杖悠仁喘著氣，渾身發冷，他咬緊牙關支撐著。
他不想死，可掉入陷阱，完全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他要怎么辦？
難道要在這里喚醒兩面宿儺？
如果兩面宿儺醒來，周圍的人絕對會死啊！
他上次失控殺死詛咒師，還能算是為釘崎野薔薇報仇，現在殺死這么多咒術師，又算什么呢？
——因為他們想他死。
——因為我不想死。
虎杖悠仁努力廝殺搏斗著，想要為自己的未來爭一個希望，然而現實不是小說和漫畫，事實冰冷而殘酷，他的身體遭到了重創，連抬一根手指的戾氣都沒有了。
眼瞅著有咒術師上前來對他發出最后一擊，虎杖悠仁終于忍不住了。
“喂，宿儺，幫我！！”
兩面宿儺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怎么？小鬼，想要活命嗎？”
“我死了，你也會死，對吧？”
“你在胡扯什么啊？我不會死的，你忘記了？還有別的手指在外面啊。”
虎杖悠仁冷靜地問：“如果我愿意和你設立束縛呢？”
兩面宿儺的聲音變輕了：“你愿意和我設立束縛？”
虎杖悠仁：“你提條件吧。”
兩面宿儺沉默了一兩秒，在敵人的攻擊即將到來前，他突然大笑著回答：“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條件是，我不提條件！！”
兩面宿儺大聲道：“我拒絕和你立束縛！”
虎杖悠仁：！
濃烈的惡意和玩弄的恣意情緒從未知之處涌了上來，血液瞬間擠滿大腦，虎杖悠仁的視野里只剩下了那道奪取性命的死亡之光。
以及兩面宿儺那句話。
“小鬼，我最討厭被人利用，想利用我的力量？那就去死吧！”
噗嘰——
利刃刺破心臟，胸口鮮血長流，生機不斷從身體各處散去，意識變得輕飄飄起來。
虎杖悠仁懵逼了幾秒，動手的居然是熊貓？
不，他不是熊貓！那是個穿著熊貓玩偶的咒術師！
那咒術師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虎杖悠仁目眥欲裂，可他的身體卻噗通倒在地上。
在視野變得模糊時，他才恍然回神。
“可惡！！！！”
千手老師太過分了！那居然是個假熊貓前輩！！
啊啊啊啊虎杖悠仁同樣很懊惱，他居然會認為熊貓前輩謀害自己，繼而相信了對方！！
虎杖悠仁忍不住在心里尖叫起來，并準備睜開眼睛從床上醒來。
然而很可惜，他并沒有脫離幻境。
在虎杖悠仁死后，或者說，在他的意識被迫從主意識變成第二意識后，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兩面宿儺的笑聲從大腦沖出，化為了實際的、存在于現實的笑聲。
“真是愚蠢，小鬼，這可是幻境，按照現世流行的說法，你的賬號死亡被踢下去了，那上線的就是我了啊！！”
虎杖悠仁先是呆滯，緊接著突然明悟了什么。
“宿儺？兩面宿儺？！你、你也進入幻境了？！”
難道不是幻境里設置的兩面宿儺詛咒，而是現實里真實寄生于他體內的兩面宿儺？！
“你這個蠢貨。”兩面宿儺嫌棄道：“完全沒意識到那個叫千手的家伙在幻境里透露出了多少有趣的東西。”
他踩了踩地面，“比如這些符文。”
以兩面宿儺的積累和學識，自然可以輕易判斷出，幻境里出現的大部分咒術都不是隨意設置的，絕對有原型咒法。
考慮到千手還打算在幻境里教導學生，也就是說，通過了解挖掘幻境，可以摸清楚千手的底細！
更別說幻境里五條悟救助虎杖悠仁的手法，也許可以趁機搞清楚陰陽循環融合的秘法！
若真如此，兩面宿儺想，哪怕他只剩下了手指，他也能以手指為起點，重塑身體，再一次獲得生機！！
這個誘惑太大了，于是兩面宿儺決定踢了虎杖悠仁這個沒用的小號，上大號說話！
與此同時，在學生宿舍外隨時觀察精神狀態的伊澤杉猛地一個激靈，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虎杖悠仁的房間，無聲笑了起來。
啊呀，兩面宿儺入籠了~
第228章 031
伊澤杉長出一口氣。
他當初答應五條悟留在這個世界, 一方面是五條悟殷切邀請，伊澤杉有感于五條悟的誠摯（？）和體貼，他也很想在現代社會里放松精神, 很樂意多留一段時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方鄭重拜托他照顧三個學生。
在伊澤杉看來, 伏黑惠、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這三個學生的確天賦異凜，是非常優秀的孩子。
先不提虎杖悠仁，單說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這倆人，雖然實力有點松散，但他們的基礎在各自的親長教導下打得很扎實。
這也是伏黑惠能快速提升近戰實力、釘崎野薔薇可以立刻開發新咒法的原因之一。
即便伊澤杉用一些異常和粗暴的手法, 也能在不影響兩個孩子的未來的前提下，大幅度提升他們的實力。
伊澤杉完全不擔心這倆人的發展，只需開拓他們的視野、豐富他們的經驗，讓他們意識到【原來世界上還有這么離譜的玩意兒】, 加強心理承受能力，讓他們在面對艱難險阻時可以冷靜對待，自然也能游刃有余地處理各種復雜戰斗, 從而獲得勝利。
這就足夠了。
最麻煩的是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有著先天超越其他咒術師的強悍身體素質，和作為兩面宿儺容器的超強適應性，但他完全是普通人狀態，如小兒持金過鬧市，隨時會完蛋。
伊澤杉必須盡快扭轉虎杖悠仁的心態, 同時不斷用幻境灌輸并強化戰斗和戒備意識。
比如熊貓的背叛，比如熊貓其實是他人偽裝的，比如……不要以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死亡不是結束，是另一種開始。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若是死亡，可能會變成咒靈，而虎杖悠仁死亡, 大概率會便宜兩面宿儺。
其實若兩面宿儺是九喇嘛那樣的性格，伊澤杉倒也不會設置這樣的幻術陷阱，可兩面宿儺的領域居然叫伏魔御廚子！
廚子啊！一個非常擅長刀工的廚子！再想想兩面宿儺心象空間的白骨，以及見到伊澤杉時說的那句我要吃了你……細思恐極。
伊澤杉覺得，這個廚子既然死了千年，那還是繼續去死吧。
就是苦了虎杖悠仁。
有這么一個可怕的宿主，他必須趕緊成長起來。
兩面宿儺故意惡意對待虎杖悠仁，也許就是想讓虎杖悠仁的心理徹底崩潰，從而輕易接手這么一具與他力量完美契合的肉1身。
虎杖悠仁必須盡可能增強對惡意的抵抗力，以及對生命的堅持。
無論何時，都不能生出【也許死了會比較好】這種念頭。
“不過他還是個孩子。”伊澤杉喃喃地道，他漂浮在虎杖悠仁的宿舍外，透過窗戶看著在床榻上眉頭緊皺，似乎在做噩夢的男孩，嘆了口氣，“撐不住了也很正常，但既然如此，不妨試著學習一下兩面宿儺的力量使用方式。”
伊澤杉讓兩面宿儺上大號，除了想要誘導兩面宿儺在幻境里留下印記，方便以后伊澤杉出手封印甚至絞殺兩面宿儺的精神意識，還有另一個目的。
幻境是用來教學的，如何讓虎杖悠仁學會兩面宿儺的經驗、技巧和術式？
那當然是讓虎杖悠仁以第一視角現場看兩面宿儺用一遍啊！
而現在兩面宿儺上大號在幻境里玩耍，虎杖悠仁的意識被壓在副人格，這不就是最好的現場學習的機會嗎？
“希望虎杖能把握住機會。”
既然五條悟拜托伊澤杉教導學生，伊澤杉自然會做到他認為的最好，用心良苦地布置了這么一個局，只希望虎杖悠仁有所獲得。
但話又說回來，兩面宿儺不知道伊澤杉的陷阱嗎？
不一定。
這位千年前的詛咒之王見識了伊澤杉這手幾可亂真的幻境，應該能猜到伊澤杉擅長在幻境里設陷阱，可為了獲得森羅萬象，兩面宿儺還是跳了進來。
是伊澤杉先一步抓起魚竿抓了這條大魚，還是兩面宿儺吃了魚餌逃出生天？
這是隱藏在虎杖悠仁體內的、肉眼看不見的博弈。
伊澤杉又觀察了一會，確認虎杖悠仁雖然睡不踏實，但貌似還能撐得住，就沒有插手。
他深深注視著虎杖悠仁體內另一股隱晦的精神波動，默默記錄并分析著兩面宿儺的精神波動，在心底勾勒著對方的實力范圍。
這一夜，伏黑惠、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都沒睡好。
可以理解。
但還有人也沒睡好。
五條悟半夜三更跑回京都五條老宅，翻箱倒柜地尋找關于獄門疆的消息，鬧得五條家雞飛狗跳。
夏油杰回到藤仙教，他找來自己這些年聚攏在一起的自由咒術師，將【有人盯上我，讓我和五條悟同歸于盡】的消息說了出來，希望集思廣益，摸清楚幕后的敵人目的。
一個叫菅田的女子如此說：“敵人真是想得美，讓你和六眼同歸于盡，那要多么可怕的力量？如果你們兩個都死了，幕后黑手想做什么，咒術界都沒人能阻攔了吧？”
夏油杰聽后心中一動，難道敵人的目的是君臨咒術界？
他陷入沉思。
敵人準備讓五條悟殺死他夏油杰，又準備了封印五條悟的獄門疆，還關注著兩面宿儺……哎？兩面宿儺？
夏油杰拿起手機聯系孔時雨。
如果他沒記錯，之前五條悟好像委托孔時雨調查虎杖悠仁的家人，也許能有收獲？
電話很快接通了，孔時雨聽了夏油杰的目的，回答道：“目前調查進度一般，我只拿到了虎杖悠仁的爺爺和他父親的資料，就紙面上的資料來看，好像都是普通人，但關于虎杖悠仁的母親……”
夏油杰心中一動：“怎么說？”
“我找到了虎杖悠仁家以前的鄰居，經過調查得知，虎杖悠仁的母親叫虎杖香織，據說在有孩子之前曾生了重病，本以為會死的，但后來又活了過來。”
孔時雨壓低聲音說：“虎杖夫婦非常恩愛，在虎杖香織重病期間，虎杖先生非常暴躁，似乎很絕望，但在某天后欣喜地說妻子的病情好轉，虎杖香織很快就出院回家了。”
“在那之后不久，虎杖香織懷孕生子，只是孩子出生后沒多久，她就死亡了。”
孔時雨說了一句有點冷的話，“我去查了虎杖香織的墳墓，墓地是空的，里面沒有骨灰。”
夏油杰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機：“將虎杖一家的照片給我。”
很快，孔時雨傳來了一張看起來很模糊的照片。
“虎杖家很奇怪，有虎杖爺爺和虎杖先生的照片，但沒有虎杖香織的。”
孔時雨的語氣中透出了點得意，“好在我聯系的那家鄰居有早年虎杖香織還沒重病前的照片。”
畢竟是鄰居，偶爾鄰里來往時會留下一二影像。
孔時雨強調：“我花了大價錢。”
夏油杰淡定地說：“我給你報銷！”
反正五條悟是藤仙教的金主爸爸，隨便花！
他掛了電話，打開孔時雨送來的這張照片。
照片的主人是個小女孩，女孩正對著鏡頭露出大大的笑臉，照片斜后方有個側身站著的女人，她似乎在和身邊的男人說著什么。
顯然鄰居本來是打算拍這個女孩，虎杖夫婦只是作為背景被拍了進去。
夏油杰召喚出了咒靈真人，他將手機里的照片放大，讓咒靈真人辨認：“認識上面這幾個人嗎？”
咒靈真人指著虎杖香織：“來找我的女人。”
夏油杰大喜，猛地握拳：“干得好！”
藏在背后的人終于要露出來了！
夏油杰仔細看了看虎杖香織的面容，先發給五條悟一張，隨即將照片打印出來，交給了藤仙教的教眾。
“任何見到這個女人的人都可以免費得到一箱橘子。”
以藤仙教在關東地區的勢力，除非這女人變裝了，或者從不讓其他人看到她，那就肯定能搜集到相關消息！
虎杖香織，或者說披著虎杖香織外皮的羂索并不知道，自己的消息只值一箱橘子，他、額，考慮到目前虎杖香織的外貌，還是用她來稱呼比較合適。
她很頭疼。
雖然對五條悟和夏油杰的謀算一直失敗，但千年時間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幾十年，大不了等五條悟自然老死了她再開始自己的計劃。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放棄虎杖香織這個身體的原因之一，若是這一次虎杖悠仁失敗了，她可以再生一個承載兩面宿儺的容器嘛。
但她剛和咒靈真人接觸，還沒等她徹底獲得咒靈的信賴呢，真人就被五條悟抓了！
更麻煩的是，考慮到真人特殊的、能修改靈魂的能力，五條悟很可能將真人送給夏油杰！
若是夏油杰通過真人察覺到她和里梅的情況……
她能潛伏這么多年，主要原因是沒人知道她的存在，若是就這么暴露出來實在是不甘心啊！
羂索眼中閃過一些思緒，許久后她嘆了口氣。
“算了，想辦法干掉夏油杰吧。”
只要趁著五條悟不注意的時候，偷襲干掉夏油杰，她的消息就不會外傳，至于五條悟追查夏油杰的死因……
呵，漏瑚和花御不是一直想給真人報仇嗎？
至于時機嘛……
若是她沒記錯，不久后多摩會舉辦一年一度的煙火大會，那也是藤仙教每年夏天都會舉辦的、用來凝聚教眾信仰的大型活動。
她當初從加茂家死遁出來后，可是躲在藤仙教內部苦心經營了二十年，也算是為藤仙教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年認識的熟人雖然早已作古，但信物還在，也許可以從內部動手。
羂索腦海中飛速形成了一個獵殺計劃，胸有成竹地笑了。
第229章 032
紛亂的、發生了很多事的一夜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 東京高專，一年級教室，伊澤杉詫異地發現教室里沒人。
嗯？三個學生居然敢逃課？
他略微感知了一下留在學生身上的印記, 發現他們居然在高專大門口, 似乎在等車。
慢了半拍，伊澤杉才想起來三個學生可能還想著改造人的案件。
伊澤杉有點汗顏，昨晚上光顧著觀察兩面宿儺了，忘記通知學生們，案子已經解決了。
他只能給伏黑惠打電話讓他們回來上課。
大約十來分鐘后，三個學生回到教室，臉上全是疑惑。
伏黑惠提問：“千手老師，不處理任務嗎？”
釘崎野薔薇跟著道：“是啊？昨天那個案子不能拖延吧？那可是改造人類！”
“的確不能拖延。”伊澤杉笑瞇瞇地說：“所以我昨天晚上和五條悟一起將那個咒靈干掉了，任務已經結束了。”
三個學生：“……”
虎杖悠仁追問道：“敵人是什么樣的？和我們推測的一樣嗎？”
伊澤杉點頭, 他大致說了咒靈真人的能力和現場情況：“那是個剛誕生沒多久的咒靈, 為了搞清楚自己的能力，已經抓了很多人類做實驗, 我正在等家入小姐的報告, 希望能有救治他們的辦法吧。”
看著三個學生似乎很不爽的樣子，伊澤杉安慰道：“那個咒靈雖然才出生，但他仍然是特級咒靈, 不是現在的你們能對付的, 你們在先期調查時做的很好，不僅探查到了咒靈的模樣，還發現了改造人的事，值得表揚。”
伏黑惠喃喃地說：“可是咒靈的模式和想法是您推測出來的……”
說到一半，他放棄了，將半張臉縮在了衣服領子里。
伊澤杉還想再表揚幾句, 但他【看】到了釘崎野薔薇心底時不時跳出來的叫罵語句，略一沉吟，索性將教案丟到一邊，他靠在講桌上，笑吟吟道：“反正任務結束了，今天的課程倒是不著急，你們似乎有心事，不如說來聽聽？”
“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住了！”
果不其然，釘崎野薔薇第一個爆發，少女兩眼冒出怒火，“妖精是傻逼！妖精全都是@#￥！千手老師你為什么會設置出這種妖精！？完全顛覆了奇幻世界里神奇生物天真美好善良的設定啊混蛋！！”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同時看向釘崎野薔薇。
怎么說呢，他們倆昨天晚上的學習之旅也挺糟心的，但如果有人比自己更糟心，果然會得到一點心里慰藉，心情也會好那么一點點吧？
于是虎杖悠仁問了出來：“釘崎，你的幻境學習不是很輕松嗎？跟著妖精小姐旅行并拯救世界什么的？”
釘崎野薔薇像是機關1槍一樣突突突地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
比如她莫名其妙被攻擊，大妖精只是單純覺得厭煩處理人類的事就直接殺掉，比如小妖精不認為人類死亡是很重要的事，關注點居然是地上有血很難聞，會影響晚上的慶典！
“但這都不是最離譜的事啊！！”
釘崎野薔薇覺得幻境里的妖精就特么離譜！
在大妖精格雷瑪爾金操縱釘崎野薔薇干掉那些人類戰士后，居然當沒事人一樣回到妖精們中間，和大家一起準備慶典。
直到慶典時，梣發現人類戰士和釘崎野薔薇都不見了，這才向周圍的妖精們詢問起來。
但她得到的答案是……
“那些人類好像和薔薇打起來了。”
“是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他們自相殘殺，都死掉了。”
“人類本來就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啊呀，反正是他們自己的事，不要管了。”
“什么？人類對妖精的好處？沒關系啦，需要了再造就行了。”
梣察覺到了不對勁，果斷使用了魔術搜尋釘崎野薔薇的尸體。
最終她在格雷瑪爾金的收藏品里看到像是傀儡木偶一樣的伙伴。
格雷瑪爾金是這么說的：“她不是你的伙伴嗎？我做成了傀儡，你看到了應該會高興吧？那些人類戰士？他們的尸體被我扔了，反正已經是無用之物了，留著干嘛？”
還有妖精說：“梣，不要管人類了，等等，你難道真的很傷心？”
“真是奇怪，梣居然會為人類傷心？！”
“她不是妖精嗎？”
“她是樂園妖精，和我們不一樣。”
“也對，她可是樂園妖精，不像我們被討厭了。”
“我們才沒有被討厭吧？一定是樂園妖精偷跑了，否則為什么她要來救我們？肯定是樂園妖精對不起我們！”
“你說的對，她救我們是應該的！”
“反正災厄也結束了，這是我們的慶典，她一個樂園妖精摻和進來，還抱著人類尸體哭喪著臉，她什么意思？”
“……”
釘崎野薔薇雖然在幻境里是【死亡】狀態，可她并沒有被踢出幻境，而是以傀儡的狀態看到了后續發生的一切。
“你們能想象嗎？明明是梣拯救了他們，但最終她卻被那些妖精們討厭嫌棄，連調查我的死亡都做不到，而被妖精們驅逐了！？”
釘崎野薔薇一想到梣的故事結局居然是這樣的，就按捺不住心底熊熊燃燒的洪荒之力，恨不得立刻暴打那群妖精一頓，發泄心中的怒火。
“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東西？”
她罵罵咧咧的，還在心里吐槽，千手老師為什么搞這么一群糟心玩意兒來惡心她？
看到了她的心聲，伊澤杉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睛，他干巴巴地說：“是啊，在我見到咒靈之前，我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生物，而且比起咒靈，妖精們是不是很奇妙？”
伏黑惠聽出了伊澤杉的言外之意，他不可思議地問：“千手老師，您是說……難道那些妖精是真實存在的生物？”
伊澤杉垂眸，黑色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散落下來，遮擋住了他部分神情，讓他看上去變得遙遠莫測。
“……誰知道呢？也許在某個奇特的幕布上，仍然有這么一個、或者無數個妖精國如死水里的泡沫，不斷崩裂又出現吧。”
“永遠不要用自己有限的認知和常識去判斷未知，越是了解并學習知識，越是拓寬眼界、經驗和知識邊界，就會發現自身的渺小和無知。”
伊澤杉看向釘崎野薔薇，“你生氣是因為妖精們的行事習慣完全違背了你的認知，打碎了你的底線，可那是妖精，異于人類之物，你為什么會覺得他們與你的理念一致呢？”
釘崎野薔薇一愣。
伊澤杉意味深長地說：“你可以付出信賴，但要對自我有清晰的認知；你可以深入了解其他人的思想，但要保證自己不受他人思潮影響，堅定自身信念。”
釘崎野薔薇思考了一會才道：“我明白了，我欣賞并信賴梣小姐，忽略了梣小姐和其他妖精的不同。”
“的確有妖精提過，樂園妖精是從外面漂流而來、拯救妖精國的救世主，梣也說，妖精國的妖精會先天討厭她……”
“我自始至終沒有思考這其中的含義，現在看來是我疏忽了。”
因為最初釘崎野薔薇只以為這幻境是千手老師釋放的教學咒法，妖精國啦、妖精啦、拯救世界什么的只是千手老師為豐富幻境而加的游戲設定。
釘崎野薔薇想明白后，她目光灼灼地看著伊澤杉。
“千手老師，我可以重開嗎？”
伊澤杉滿意點頭，果然他沒看錯，三個學生里，心態最堅定的是釘崎野薔薇，不枉費他特意給女孩選了妖精國之旅。
“不需要重開，因為……”他的笑容柔和極了，“故事還沒結束哦。”
釘崎野薔薇：“……”
等等，上一次千手老師好像是這么對虎杖悠仁說這句話的？
釘崎野薔薇下意識地看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一臉佛系微笑，仿佛要飛升似的。
釘崎野薔薇：“……”
好吧我懂了，后面還有更糟心的劇情等著她呢！
釘崎野薔薇嘆了口氣，她又看向伏黑惠：“你呢？虎杖的夢肯定是什么五條老師復仇記吧？你昨晚遇到什么了？”
虎杖悠仁一言不發。
……其實吧，他寧愿是五條老師復仇記，而不是兩面宿儺叱咤風云重登巔峰的大男主劇。
伏黑惠嘆了口氣，他本來覺得自己的幻境遭遇慘不忍睹，但聽了釘崎野薔薇的話，伏黑惠突然覺得那點事情不算什么了。
“……就是遇到了更強大的敵人，被單方面吊打了而已。”
釘崎野薔薇歪頭想了想：“那個叫猗窩座的家伙？”
“不，換成了一個叫童磨的教主。”
說出教主這個詞時，伏黑惠的表情堪稱一言難盡。
作為五條悟監護的孩子，伏黑惠當然認識藤仙教主夏油杰，他甚至還被夏油杰內定成了藤仙教的下一任護法。
什么？問為什么？
啊，誰讓他有個騙了藤仙教無數女性教眾錢財的小白臉親爹呢？
伏黑惠的父親叫伏黑甚爾，未入贅之前叫禪院甚爾，是咒術界御三家禪院的族人。
伏黑甚爾沒有咒力，是天與咒縛，被禪院家嫌棄厭惡，于是這哥們脫離家族，自己出來混日子討生活。
才十七八歲的伏黑甚爾初入社會，除了會打打殺殺，完全不會別的營生。
恰好當時藤仙教在做低收入和流浪群體分發食物等類似的義工活動，伏黑甚爾、哦，那時他還叫禪院甚爾就陰差陽錯加入了藤仙教。
而藤仙教會在黑白兩道上篩選合適的武道高手，聘請對方當護衛。
伏黑甚爾早年是黑市一哥，實力超群，又是教眾自己發展進入藤仙教的、根正苗紅的信徒，于是他很快成為了當時藤仙教的金剛護法。
但這小伙子不講武德，仗著地位高、身材好，加入藤仙教后和教內諸多女信徒拉拉扯扯，還從小姑娘手里卷了不少票子。
事情鬧大后，伏黑甚爾被上一任教主冷酷無情地踢出了藤仙教。
伏黑甚爾雖然是個反社會的垃圾，但也不至于報復曾幫助過自己的藤仙教，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夏油杰入主藤仙教后查出了這段往事，他看到當時伏黑甚爾留下的欠條，立刻如獲至寶。
伏黑甚爾死掉了沒關系，他有兒子伏黑惠啊！
伏黑惠覺醒了十種影法術這等牛逼術式，趕緊趁火打劫將伏黑惠簽下來賣身還債！！
什么？伏黑惠已經被五條悟買走了？沒關系，夏油杰和五條悟關系鐵，再說了，他五條悟也是藤仙教的金主爸爸，一起信我大藤仙教吧！
第230章 033
很難形容當年還是國一的伏黑惠看到拿著欠條找上門的夏油杰的心情。
他這個爹莫名其妙拋棄了他和姐姐津美紀, 讓兩個年幼的孩子差點無法生存。
后來五條悟找上門，伏黑惠才知道他爹早早將他賣給了禪院，又轉手賣給了五條悟。
雖然五條悟看起來不像好人, 但好歹帶著他去禪院解決了欠債的問題，也給與了他和義姐津美紀一個不錯的生活, 同時五條悟也教了他很多咒法和基礎技巧等等。
結果好不容易生活平靜了幾年，夏油杰又拿著伏黑甚爾的賬單跑來要債……
伏黑惠覺得如果當時他爹還活著, 他真心想將他爹打成豬頭。
又是拋棄又是販賣還留了一屁股債，他怎么會有這樣的爹？是他上輩子欠了他爹嗎？
尤其是夏油杰穿著漸變紫的教主裝束, 還全身繡滿各種花紋，頭上還扎著發帶, 又笑得悲天憫人，嘴上說著來我這里吧，家人……
怎么看怎么像是搞蟹教或者不懷好意的混蛋。
要不是五條悟表示自己也是這個教派的護法, 加入教派還送西瓜和雞蛋（津美紀覺得很合算），伏黑惠又是個好孩子，覺得不能欠債不還, 他才不會答應入教呢！
雖然伏黑惠壓根不相信什么紫藤仙人, 但好在這個藤仙教的確是個互幫互助的、類似社區服務的教會, 伏黑惠提心吊膽了一段時間后才慢慢放平心態。
可能是當年夏油杰找上門時給伏黑惠的心理陰影太濃了，在對比了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的遭遇后, 伏黑惠覺得自己被扭曲形態和切成肉塊居然還能忍, 但他真的無法直視名為童磨教主的神經病！！
考慮到伊澤杉剛才提醒釘崎野薔薇的話，伏黑惠很誠懇地問伊澤杉：“千手老師, 那個叫童磨的家伙，是您認識的人嗎？”
伊澤杉微笑著點點頭，雖然笑意不達眼底：“是的哦, 曾經想要干掉我、將我送給猗窩座的鬼。”
伏黑惠被這笑容刺激得渾身一個激靈。
釘崎野薔薇舉手問道：“老師，為什么要將你送給猗窩座？”
猗窩座不就是之前將伏黑惠當球踢的、體術超強的家伙嗎？
伊澤杉笑瞇瞇地說：“猗窩座從不吃女人，童磨專吃女人，所以童磨干掉我后，會將我送給他的同僚吃掉。”
虎杖悠仁好奇地問：“鬼是什么？”
伊澤杉若無其事地說：“鬼，你可以當成妖怪，也可以當成咒靈，在蒙昧的過去，人類會將一切非人存在都稱為鬼，而那些鬼大多都喜歡吃人，你們上國文和民俗課應該也聽說過類似的故事吧？”
“比如發鬼啦，比如鐮鼬什么的。”
伊澤杉并不打算解釋鬼和妖精是什么，誰讓虎杖悠仁身上還有兩面宿儺呢~
釘崎野薔薇覺得有些不對，因為她所經歷的幻境明顯是西方奇幻背景，但她看了一眼似乎笑容滿面的伊澤杉，動了動唇，還是壓下了心底的疑惑。
“因為伏黑上次說自己無法提升了，我才給換成了童磨，童磨是遠程攻擊的高手，我相信伏黑會從他身上學到很多的。”
頓了頓，伊澤杉姑且提醒伏黑惠，“童磨有個先天缺陷，你可以仔細觀察一下。”
童磨是沒有人類感情的，梅林好歹可以感知到喜悅的情緒，童磨什么都無法感覺到，這也導致他的思維和想法比鬼還鬼，連鬼王鬼舞辻無慘都很煩童磨，也從側面表明了童磨的牛逼之處。
說完了伏黑惠遇到的麻煩，伊澤杉看向虎杖悠仁。
他很期待虎杖悠仁能從兩面宿儺的第一視覺學到什么東西。
結果虎杖悠仁問的居然是……
“千手老師，我都死了，為什么不能重開幻境？我怎么能將兩面宿儺踢下線？！”
伊澤杉一愣。
伏黑惠詫異地問：“宿儺也進入幻境了？”
虎杖悠仁苦笑著道：“是啊，幻境那么難，死掉很正常吧，我以為可以重開，結果宿儺接替我繼續打下去了……”
釘崎野薔薇好奇地問：“他做了什么？”
虎杖悠仁一言難盡。
“他、他將來圍攻我的咒術師全干掉了，去了最近的村鎮，屠村了。”
伏黑惠：“……”
釘崎野薔薇：“……”
同樣被制作成傀儡，對人類戰士動手的釘崎野薔薇眉飛色舞：“啊呀，第一視角很痛苦的，你辛苦了。”
哈哈老娘我不是一個人，太好了！
伊澤杉的嘴角拉平，笑容消失，虎杖悠仁的關注重點只在于兩面宿儺做了什么嗎？
他淡淡地問：“那你想怎么樣？”
“我不希望他這么做。”虎杖悠仁連忙道。
伊澤杉不咸不淡地說：“這需要你自己努力，誰讓你死了呢？死人沒人權！”
虎杖悠仁頓時萎靡了，難道他要一直在第一視角看兩面宿儺大殺四方嗎？
伊澤杉強忍著沒翻白眼，這傻孩子，不趕緊通過幻境的第一視覺學習兩面宿儺的戰斗方法，難道還要等著現實世界上演屠村嗎？
但伊澤杉也不能直接告訴虎杖悠仁答案，兩面宿儺會聽到的。
盡管他和兩面宿儺在暗中默契地斗法，也不能直接將一切擺在明面上啊！
伊澤杉冷酷無情地想，既然沒意識到，那就多看看吧，看多了總能記下來的！
“好了，答疑時間結束，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一上午課程結束后，虎杖悠仁等人去食堂吃飯。
在食堂里，他們見到了兩個此前從未見過的陌生學生，只不過看起來有點怪異。
一個學生梳著大背頭，胸前戴著金鏈子，穿著高專的外套，混黑的氣質一覽無余。
一個穿著七分褲，上身穿著露臍短袖T恤，一頭半長發散下來，看起來青春靚麗。
對方正和背對著他們的禪院真希說著什么。
“學生？”虎杖悠仁好奇地看過去。
似乎注意到虎杖等人，禪院真希扭頭對幾個人招手：“你們過來，這是年級的前輩。”
“年級的前輩？”伏黑惠有些詫異，“不是說停學了嗎？”
禪院真希：“是啊，但誰讓悟將高層全都掀翻了呢，他們的停學處分被取消了。”
坐在一旁的狗卷棘跟著點頭：“鮭魚。”
禪院真希指著大背頭道：“這是秤金次，這家伙實力很強，但術式不招高層待見，又因為一些問題，本來是要被開除的，是悟幫忙擋了下來，最后被停學了。”
秤金次看上去沒什么精神，他只是懶散地伸手打了個招呼，就又蔫下去了。
“別理他，他被熊貓打擊了。”
禪院真希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又為旁邊的人介紹道：“這是星綺羅羅，年生。”她看到釘崎野薔薇突然亮起來的眼睛，補了一句，“是男孩子。”
釘崎野薔薇：“……哎？”
還以為又有以為女性前輩了~
只是……
釘崎野薔薇仔細看這位名為星綺羅羅的學長，挑染了頭發，戴著唇釘、頸飾和手鏈，穿著時尚，還踩著高跟皮靴……
——可惡！輸了！在女人味和可愛上她居然輸給了一位學長！！
“哎？今年一年級有個人嗎？比年級多一個~”星綺羅羅的目光著重在虎杖悠仁身上轉了一圈，顯然已經知道兩面宿儺的事了，“不愧是五條老師，也只有他能讓虎杖同學留在學校了。”
伏黑惠等人與年生互相認識后，伏黑惠看向禪院真希：“如果年級的前輩回來了，那之后的東京京都姐妹交流賽，我們一年生……”
“不行，你們還要出席。”禪院真希無奈地攤了攤手，“因為校長已經將你們的名字報上去了，而且這倆個家伙雖然沒了處分，但被禁止參加交流賽。”
虎杖悠仁疑惑臉：“為什么？”
釘崎野薔薇撇嘴：“估計是不想給學長們提升等級吧。”
禪院真希點頭：“沒錯，我們出任務獲得的資金是和咒術師評級掛鉤的，比如棘是準一級，每次我和他出任務，他拿得會比我多。”
“學生想要提升咒術師等級，增加收入，只能趁著交流賽時提升咒術師等級，因為交流賽在咒術界比較有名，即便自由咒術師不來看比賽，也會得知交流賽的消息，他們認可了某個學生后，會幫學生提交推薦評級申請，學生通過考核任務就可以提升評級。”
“禁止他們兩個參加交流賽，其實就是想壓一壓他們的咒術師評級，呵，真是無聊的把戲。”
禪院真希用下巴點了點很沒精神的秤金次：“不過這家伙在外面開賭1拳賽賺錢，賺錢上癮了，校長叫他們回來上課，他們還不想回來，所以我們二年級昨天去他的據點，將他和星前輩【請】回來的。”
被【請】回來的星綺羅羅對個一年級聳了聳肩。
“只要花費一小時就能賺一百萬，我為什么要跑回來祓除咒靈？還一不留神會死掉？！”
秤金次很不滿地抱怨起來。
“你輸給熊貓了！愿賭服輸！”
禪院真希的話如刀子般直接扎穿了秤金次的心臟。
秤金次忍不住拍桌子：“啊啊啊啊我哪想到熊貓居然變成那樣的……”
他猛地看向一年級個人，“聽說你們的班主任換了？叫千手？就是他將熊貓改造成那樣的吧？”
禪院真希呵了一聲，一副看樂子的模樣。
“惠，我記得你們下午是實踐課？”
她想起自己的薙刀課，看秤金次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
“秤這家伙也想加入和千手老師的練習哦~”
伏黑惠、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先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秤金次，同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秤前輩要來和我們一起上課嗎？”
“太棒了，我們很歡迎。”
“來啊來啊，約定了哦，下午的實踐課，前輩可不能放我們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