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033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太陽不斷西沉, 學校放學了，衛宮士郎拎著書包離開學校。
他心里有些擔憂遠坂凜，也擔憂自己的朋友間桐慎二和他的妹妹間桐櫻。
間桐家出了喪事, 間桐兄妹都不來學校。
但今天遠坂凜也請假了。
衛宮士郎還想和遠坂凜詢問一些關于圣杯戰爭的事呢。
“要不要去遠坂家看看？”
他自言自語。
亞瑟換了便裝跟在他身側，他輕聲道：“最好不要。”
“如果凜小姐真的失去了從者，那我們遠離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她就不會被牽扯進來了。”
衛宮士郎聽后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們買點東西回家, 再給遠坂家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昨天晚上衛宮士郎的監護人藤村大河突然回家住，不僅將家里的食材儲備全部消耗光了，還看到衛宮士郎抱著昏迷的遠坂凜回家。
藤村大河大驚失色：“天啊，士郎雖然長大了，但將昏迷的女孩子帶回家這種事，是需要被暴揍并請警察的哦！”
然后這位暴怒的老師拎著木刀開始抽衛宮士郎。
衛宮士郎試圖辯解, 但亞瑟的出面作證加深了藤村大河的誤會。
藤村大河不可置信：“什么？你們兩個人拉著她一起打架？我覺得你們兩個都可以被拷走了！”
好在遠坂凜的肩膀是真的被刺穿了，急需治療, 藤村大河追了兩三分鐘后就放棄了，她將女孩安頓在客房，急忙拎著藥箱幫忙處理傷口了。
衛宮士郎和亞瑟趁機躲去了倉庫。
在倉庫里, 衛宮士郎請亞瑟幫忙訓練自己。
今天的戰斗讓少年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他甚至沒有遠坂凜的拳頭的力氣大！
亞瑟不介意為自己的御主增加一些劍術實戰經驗, 于是兩人相約早上晨練。
但在他們晨練期間, 遠坂凜醒來后直接和藤村大河告別了, 早飯都沒吃。
雖然衛宮士郎無法和遠坂凜交流圣杯戰爭的信息，但好在遠坂凜幫忙解開了藤村大河的誤會。
只是這位學校老師還是決定，最近一段時間要留宿衛宮宅邸，防止衛宮士郎犯下青春期少年可能會犯的錯誤。
“我有點擔心藤姐, 萬一今晚有人來找我的麻煩，連累了藤姐怎么辦？”
衛宮士郎和亞瑟商量。
亞瑟想了想說：“我們可以主動選擇戰場，比如公園之類的。”
衛宮士郎緩緩點頭：“那晚上等藤姐睡了，我們就出門吧。”
亞瑟問：“去哪里？”
衛宮士郎也不知道，但他可以問。
“打電話問問遠坂，她可能知道一些情報。”
兩人邊聊邊回家，進了家門后，衛宮士郎去廚房做飯，亞瑟美滋滋地坐在飯桌前等開飯。
電視新聞上在播放昨晚深山町房屋坍塌的事，亞瑟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看著電視畫面，認出了那是Archer墜落的位置。
好在那附近的居民因為生命力被吸收，全都送醫了，房屋里沒有人在，倒是沒有波及到普通人的生命。
亞瑟嘆了口氣，喃喃地說：“圣杯戰爭不是要避開普通人嗎？”
“是啊是啊，但避不開也沒辦法，人太多了嘛。”
“話不能這么說……哎？！”
亞瑟下意識地一個后仰，單手撐地，差點直接從地上跳起來。
不知何時，衛宮宅邸那寬大的客廳長桌對面，坐著一位他面熟到了極點的女士。
這、這特么不是梅林嗎？
少女側臉看著電視，注意到亞瑟的視線，她嬌笑著看過來。
“原來你就是亞瑟啊。”
亞瑟怔了怔，他的警惕心提升到了極致，名為直感的那根警報弦不斷發出嘎嘎聲，就差直說趕緊跑了。
“……你、不認識我？”
“我認識你哦。”少女笑容甜美，“騎士王亞瑟·潘德拉貢。”
似乎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正在炸天婦羅的衛宮士郎探頭看了出來：“出什么、哎？你是誰？”
少女笑吟吟地對衛宮士郎打招呼：“晚上好，叫我阿瓦隆女士就行啦，抱歉打擾了，但我有點餓，可以請我吃一頓晚飯嗎？”
“我會守望你的美夢，讓你心想事成哦~”
衛宮士郎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少女有著夢幻般的美麗外表，還如此甜甜地請求他，讓少年完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亞瑟猛地站起身，身體緊繃，緊緊盯著少女。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少女眨眨眼，歪頭，輕笑著說：“恩恩，你說的對，我不是她，我認識的和你認識的不一樣，反正、唔，意外嘛，圣杯戰爭本來就是奇跡，被吸引過來看看未來的亞瑟王，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亞瑟覺得哪里不對，但又好像說得通。
“你……是還沒有遇見我的她？”
少女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她伸了個懶腰，隨意撥了一下散亂的白色長發，漫不經心地說：“隨便你怎么想，啊呀，少年，別停呀，多炸點，那是叫天婦羅嗎？聞起來很香，真是期待晚上的盛宴。”
亞瑟沉默了一下，是說飯菜香，還是說夢境香呢？
他謹慎地戒備著突然冒出來的疑似梅林的從者，湊到廚房旁邊看熱鬧的衛宮士郎前。
“士郎，你能看到她的職介和資料嗎？”
“額，看得到。”
衛宮士郎又朝著鍋里丟了一個包好面衣的秋葵，才小聲道：“但她的職介是Pretender，Pretender是什么職介？之前神父介紹時好像沒說有這個職介啊？”
亞瑟怔了怔，他也有點懵逼。
Pretender是什么？
“對了，Saber，她是你認識的人嗎？”
衛宮士郎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少女。
這位少女真的很美麗啊，那種如夢似幻的、不似真人的感覺太異于常人了，人都會被非人的美麗所吸引并多看幾眼，這是很正常的事。
亞瑟注意到了衛宮士郎的視線，他有些頭疼加胃疼。
“她可能是半夢魔，你知道夢魔是什么嗎？是那種看起來毛茸茸、似乎很美麗可愛，以夢境為生的生物，但這種生物沒有任何情緒，她所流露出的一切情緒都是假的，你可千萬別上當！她超級會騙人的！”
尤其是別喜歡上她啊！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能演得這么真，讓他都無法看出區別，就說明對方最起碼是個和梅林類似的存在！
少女似乎察覺到了兩人在討論她，還笑吟吟地對著這邊眨了眨眼睛，調皮可愛。
實際上她手邊的法杖上的藍水晶、確切來說是隱藏其中的黑暗鏡面正全方位記錄著亞瑟的一舉一動。
衛宮士郎猶自有些不相信：“啊？假的？不至于吧？Saber，她的御主是誰？你察覺到周圍有敵人嗎？”
亞瑟臉色難看地說：“沒有，但是……”
衛宮士郎心寬地表示：“算了，我先做飯吧，既然她要吃晚飯，那吃飯前應該是安全的。”
亞瑟：“……”
衛宮士郎還給亞瑟鼓氣：“我們不是正缺少其他從者的資料和信息嗎？加油，也許你可以問出點情報！”
他這么說著，還給亞瑟塞了一盤洗好的草莓。
亞瑟：“……”
亞瑟不情不愿地端著草莓回到了餐桌前坐下。
少女開心地拍手，歪頭，做出可愛的表情：“啊，這是給我的嗎？謝謝款待~”
亞瑟謹慎地問道：“……你的御主是誰？”
少女吃著草莓，笑吟吟地說：“亞瑟，你想得到圣杯？為什么？”
亞瑟正色道：“我曾經的確很想要圣杯，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少女拉長語調：“哎……那你怎么還在？”
亞瑟：“因為士郎想要保護這座城市，從者與從者之間的戰斗會波及無辜，他不想再讓這座城市遭到毀滅了。”
少女聽聞垂下眼眸，她把玩著手上的草莓，曼聲道：“真是熱血的理想。”
她笑吟吟地咬了一口草莓，“希望結局充滿童話色彩。”
亞瑟聽后臉色好了一些，他自信地說：“一定會如童話般夢幻而美好的。”
他看向少女，“你呢？你為什么會以Pretender職介降臨？你不需要圣杯吧？”
少女面色古怪，她上下打量亞瑟。
“我只是想要來看看，未來我必須履行使命的家伙是什么模樣。”
亞瑟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惡意和審視，像是被未知生物一寸寸解剖并分析似的。
他的眼眸微微睜大，有些茫然，緊接著想到了什么。
在他拔出選定之劍、征戰不列顛之前，在白龍和紅龍開啟爭端前，梅林這個半夢魔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她又是以什么心態教養著亞瑟王，并成為國師，在他出征時管理后勤和卡美洛？
誠如他之前對衛宮士郎所言，梅林是半夢魔，不是人類。
人類覺得有重要意義的事，也許對其他生物來說完全是麻煩。
亞瑟鄭重地向少女道：“我很抱歉，梅林。”
少女，也就是偽裝成阿瓦隆女士的奧伯龍詫異地問：“你為什么抱歉？”
亞瑟：“若不是我，也許你不會來到人類世界。”
少女怔了怔，神色有些復雜，她輕笑起來，看向紙門外那美麗的夕陽。
“無所謂啦，妖精的世界全是骯臟和污穢，人類不會比他們更令人厭惡了。”
亞瑟一愣。
啊，梅林原來這么討厭妖精嗎？
少女發絲后纏著的綢帶里傳來伊澤杉的聲音。
“過了，說過了，小心露餡，趕緊轉移話題。”
“問問他和蘭斯洛特、桂妮薇兒的事。”
伊澤杉的聲音里壓不住好奇和八卦。
在迦勒底他身為烏瑟王，不好直接問亞瑟——和伊澤杉以及烏瑟王的人設不符——但現在機會難得。
“阿爾是女孩子，迎娶桂妮薇兒最后鬧成那樣也沒辦法，但亞瑟是怎么將事情搞砸的？”
第182章 034
奧伯龍差點笑出聲。
伊澤杉在他心目中一直屬于沉穩正直、善良包容那類人, 哪怕伊澤杉重組靈基和狀態，在獵人世界行事邪異乖張，也沒有將自己掀起的麻煩波及到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伊澤杉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 當時他的全部注意力和手段都用在目標奧伯龍身上了。
奧伯龍是第一次見到伊澤杉居然還有這么八卦的一面。
伊澤杉不知道奧伯龍在想什么，他現在只能在距離衛宮宅邸很遠的地方聽個響。
“說實話，當初梅林找我幫忙教養阿爾托莉雅時，我完全不知道未來會發生這種糟心事, 而且我覺得以阿爾的心性，她也不會摻和到三角戀里去。”
可能是終于碰到一個能聊這件事的人, 伊澤杉沒控制住, 喋喋不休起來。
“感情這種事講究一個你情我愿，不喜歡就分手唄，歷史上有那么二嫁甚至三嫁的皇后, 桂妮薇完全可以和阿爾離婚, 或者假死離開宮廷, 改名換姓和蘭斯洛特結婚嘛。”
奧伯龍聽后深以為然。
妖精玩得可比人類的花樣多多了——想想歐若拉、梅柳齊娜以及珀西瓦爾那令人胃疼的關系——因為生命過于漫長，能相守百年以上都算是感情特別好的那種。
伊澤杉還在小聲bb：“誰能想到最后圓桌騎士會因為這種糟心事分崩離析，甚至成了莫德雷德掀起叛亂的導火索, 最后還害得亞瑟重傷將死。”
對此事，伊澤杉只能評價：“不可理喻，無法理解, 大受震撼。”
奧伯龍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記下了伊澤杉的疑惑，他看向面前的亞瑟, 用帶著惡意、又有點好奇的語氣問：“亞瑟，既然你都參加圣杯戰爭了，那我問一些你的經歷, 應該無所謂吧？”
他雖然是在征求亞瑟的意見，可在說出這句話后，不等亞瑟回答，就很自然地問了起來。
“我會什么時候遇到烏瑟王？我為什么會同意幫烏瑟王制造你？我拿到了什么好處？”
身為一個雖然知道未來、但還未開始上工的半夢魔，肯定會對這種事好奇的吧？
亞瑟聽后臉色有細微的緩和，甚至語氣帶了點笑意。
“抱歉，我也不清楚你為什么會幫忙，但我覺得，在承蒙你教導的那段日子，你應該是很快樂的。”
奧伯龍身體前傾，瞪大眼睛，似乎很不可思議：“真的？我會很高興？”
對半夢魔來說，快樂是食糧，如果摻和到不列顛的更替中能獲得美味佳肴，以梅林的性格的確會插手。
可能是回憶起當年在梅林指導下修行的日子，亞瑟臉上閃過懷念和追憶之色。
“唔，我明白了，那還有個問題，亞瑟，如果是我的話，我應該提醒過你。”
奧伯龍在伊澤杉的提示下換了語氣，臉上也換成了受傷的表情。
“作為你的國師，又提前看到了未來，我肯定告訴你不要迎娶桂妮薇王后，你沒聽我的話，于是一切走向了預訂好的結局。”
亞瑟的臉色突然僵硬。
奧伯龍不懷好意地問：“你不信任未來的我嗎？”
金發青年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他干巴巴地說：“不，梅林，我非常信賴你，出征時我會將國家交給你管理，若是不信賴你，我怎么會這么做？”
“喔……所以你是真心愛慕桂妮薇王后？哪怕我不同意，你也要迎娶她？”
奧伯龍層層推進，“可既然你真心愛慕桂妮薇王后，蘭斯洛特是怎么回事？”
亞瑟：“……”
他簡直要坐立不安了。
“額，梅林，這都是未來才發生的事，還沒發生就先入為主，這對未來的我不太好吧？”
亞瑟試圖掙扎一下。
伊澤杉連忙叮囑奧伯龍：“快，以退為進！半夢魔無法感知情感，用這一點讓他心軟！”
奧伯龍一邊在心里感慨，論對不列顛那群人的了解，還要看伊澤杉，一邊毫不猶豫地采納了伊澤杉的建議。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哎！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拿未來的事情問未來的小亞瑟，只能來問你啊！”
少女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茫然和困惑。
“我無法理解那樣復雜的情感糾葛，我也不理解你們為什么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如果我與未來的小亞瑟一起共度了那么長的歲月，我肯定也不好直接問吧？”
奧伯龍故意探頭去看亞瑟：“未來的我有問你關于桂妮薇王后和蘭斯洛特的事嗎？肯定沒有的。”
梅林都將自己關在盡頭之塔了，他怎么可能再跑出來找亞瑟詢問這種傷心事？
梅林是沒良心，不是沒眼色。
“亞瑟，阿托利斯，告訴我嘛~”
女孩故意拉長尾音，帶著一點點撒嬌和爛漫，讓亞瑟眼前一黑。
每當他這位老師這么稱呼他，總會出現令人無法善后的大1麻煩。
但眼前這位亞瑟可是與梅林斗智斗勇了很多年的亞瑟王！
他索性提了一個交換條件。
“好吧，我會盡量回答你的問題，但你得向我承諾，不要插手這次的圣杯戰爭。”
奧伯龍眨眨眼，很無所謂地說：“我只是覺得有趣，來看樂子而已。我只能保證不對你的御主出手，畢竟我也不清楚你和我認定的插手含義是否一致。”
亞瑟聽后松了口氣，他看了一眼面前這位帶著非人氣息、夢幻美麗的少女，無奈地想，梅林就沒想過，哪怕她只是坐在這里，就會吸引衛宮士郎了嗎？
亞瑟是被梅林撫養長大的，盡管被寄養在埃克托爵士家，可每晚都有梅林的夢境教學。
小時候還沒什么，可等他進入青春發育期，尤其是第一次那啥、臟了床單時，梅林的嘲笑和調侃直接讓亞瑟氣成了番茄和辣椒。
亞瑟對梅林的感情非常復雜，梅林就如他的母親，是他的老師，還是他的臣子，但她同樣是命運指引者、阿瓦隆的守護者。
但遭到背叛、國家分崩離析，身心俱疲的亞瑟搭乘小船試圖進入阿瓦隆好好休息時，面對梅林笑嘻嘻地【啊呀亞瑟你還有拯救世界的使命、你還不能休息】的話語時，亞瑟心底除了憤怒外，還有難過。
如果不是這所謂的拯救世界的使命，梅林真的會再見他嗎？
梅林對亞瑟是不是沒有任何一絲半點的情誼，只是將他亞瑟當成單純的工具人？
只是……亞瑟看著面前似乎很好奇的少女，心中千萬復雜思緒又變成了釋然。
無論如何，他都得到了長達二十多年的看護和教養，他從梅林這里得到了很多，梅林如何想是她的事，但從亞瑟的角度來看，梅林都是他重要的老師和指引者。
稍微滿足一下老師的好奇心，哪怕是自己的丑事，也無所謂吧？
而且事情過去了這么久，亞瑟此刻再回憶起當年的事，心情也稍微平靜了一些。
“桂妮兒……是我對不起她。”
亞瑟嘆了口氣，天性正直善良的他不會苛責這位王后。
“我當初決定迎娶她為王后，有幾個重要的原因。”
奧伯龍精神起來：“哦？怎么說？”
“一個是你的阻止，你說她會帶來毀滅。”亞瑟苦笑，“梅林，我不懷疑你的預言，可正因為你說的太準確了，我才想試著打破預言。”
奧伯龍和偷聽的伊澤杉同時一愣。
“我知道沒有永恒的王朝，可、可在我這個創建圓桌王朝的人還存在時，王朝就崩離析，這實在是……”
若非問出此事的人是梅林，亞瑟是絕不會說出心中最隱秘的想法。
“只要傳承下去，稍微延續一段時間，讓民眾能得到更多的安穩的日子就夠了，我的要求不高。”
亞瑟那雙湖綠色的眼眸里閃過痛苦之色。
“如果能證明你的預言有錯，也許不列顛還有一絲希望，所以當你反對我迎娶桂妮薇，我、我反而堅定了迎娶她的想法。”
奧伯龍保持了沉默。
亞瑟也沒抬頭看奧伯龍，他低頭看著桌子上的草莓，喃喃地說：“而且桂妮兒的父親拿出了很多嫁妝，不僅有糧食、武器和圓桌，還陪送了一百名士兵。”
“當時我剛勉強壓下卡美洛周邊的領主，手上缺糧缺武器，還有王姐摩根在找茬兒，我急需有背景和實力的妻族來制衡居心叵測的宮廷派系勢力。”
“我已經有了一位魔術師國師，還有一位和古老教派聯系緊密的王姐，作為亞瑟王，我不能厚此薄彼，王后必須是一位基督徒才能平衡國內的教派勢力，再加上年紀合適……”
亞瑟伸手，從盤子里拿起一顆又大又紅的草莓，神色有些怔怔的。
“最終篩選下來，也就只有桂妮兒符合所有要求了。”
奧伯龍用客觀的語氣評價：“啊，撕開夢幻美好的甜蜜童話，里面果然是黑暗現實。”
亞瑟搖搖頭，他繼續說：“桂妮兒真的很好，她美麗善良，天真單純，很好地履行了身為王后的職責，雖然她和王姐有些摩擦……”
“但我也明白那是她們各自身后的勢力、信仰和追逐權利的人在搞小動作，這種斗爭在我的允許范圍內，本來也是因為我成婚而出現的。”
奧伯龍和伊澤杉聽著，都覺得沒問題，畢竟亞瑟的想法非常符合一位王的態度和認知。
奧伯龍忍不住問出了伊澤杉心中的疑惑：“那蘭斯洛特是怎么回事？”
亞瑟耐心地說：“因為王后和王姐之間的信仰問題，我不可能請國內舊貴族派人守衛宮廷，事實上我也不相信他們，但我也不能用桂妮兒帶來的護衛，那是將我的命交給鄰國，太危險了。”
“蘭斯特洛是基督教徒，但自小生長在自然教派圣地，天然和兩教有關聯，他本人又是和國內勢力關系不深的、來自法蘭西的自由騎士。”
再加上蘭斯洛特實力強悍，力壓圓桌騎士，經過一段時間的征戰，蘭斯洛特又得到了很多卡美洛騎士的推崇和敬佩，在這種情況下，蘭斯洛特自然成了最好的卡美洛王宮守衛者。
“但我也沒想到，由于守衛宮廷，天長日久，蘭斯洛特他居然和桂妮兒……”
說到這里，亞瑟的神情堪稱一言難盡。
從國王的角度來看，他選擇蘭斯洛特守衛宮廷是神來之筆，可從男人和女人的角度來看，堪稱是引狼入室！
他們的腦回路壓根不在一條線上！
“由于桂妮兒的信仰，我和她成婚是在坎特伯雷大教堂、在主的注視下成婚的，我們不能離婚，更何況蘭斯洛特也是信徒，他也有自己的家庭……”
中世紀的國王和貴族玩得比較開，除了不能離婚，大家各取所需的事也不是沒有。
前提是，不將這件事扯到明面上。
第183章 035
伊澤杉心中充滿了同情。
太慘了啊, 這個亞瑟簡直慘不忍睹，比阿爾托莉雅都慘。
聽了亞瑟對自己國家的分析和想法，顯然他是一位合格的亞瑟王。
不管是選擇桂妮薇做王后, 還是選蘭斯洛特護衛宮廷, 再結合著高文和阿格規文身處高位的事實可知，亞瑟王還是比較會玩政治平衡的。
阿格規文是財務總管, 盡管他和摩根不合, 可他畢竟是摩根和洛特王的兒子，亞瑟王任命阿格規文管理自己的國庫, 誰敢說亞瑟不尊重國內守舊勢力？
高文是亞瑟的軍隊副手, 討伐伏提庚時, 亞瑟將軍隊分為兩支，他是中軍大帥, 偏師的首領就是高文。
整體看下來，亞瑟的任命沒有任何問題。
但亞瑟是以國王的角度來看待國家, 可別人不是啊！
誰能想到, 阿格規文居然會主動揭穿蘭斯洛特和桂妮薇的事？
亞瑟懷疑當時的阿格規文一定被摩根下了咒術, 腦子進水了。
誰又能想到, 蘭斯洛特居然直接拉著桂妮薇王后就想逃離王宮？
亞瑟特別想扯著蘭斯洛特的衣領問一句, 他為什么不能假裝鬼迷心竅再懺悔幾句，然后被關幾天，大面上將這件事糊弄過去又如何？
若非蘭斯洛特一定要拽著王后當場逃離王宮, 怎么可能傳得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即便亞瑟想徇私都沒機會啊！
更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這場荒謬的捉奸中, 阿格規文和加雷斯死了。
阿格規文姑且不說他，但加雷斯是無辜的。
加雷斯是高文和阿格規文的妹妹，她非常憧憬蘭斯洛特, 甚至還以騎士侍從自居，可她卻被倉皇逃跑的蘭斯洛特失手殺了！
為此，高文無法原諒蘭斯洛特。
從明面上看，代表守舊派的阿格規文和高文一死一退，代表外來勢力的王后出軌，代表亞瑟王（這宮廷護衛是他親自選的啊）的圓桌第一騎士給自己的王戴了個綠帽，還利索地跑路了。
偏巧這時候亞瑟為了轉移國內矛盾，和羅馬人打了起來，那莫德雷德自然趁機揭竿而起，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砰！圓桌王朝沒了。
奧伯龍多聰明啊，伊澤杉能想明白的事，他轉轉眼珠子就明白了。
伊澤杉還會感慨幾句，奧伯龍完全不在意這種陰謀詭計，在妖精的眼里都小兒科啦。
他只對一件事很好奇。
“你真的不在意蘭斯洛特和桂妮薇王后有私情嗎？”
亞瑟卡住了。
嘖，他說了那么多國內勢力和陰謀分析，就是想轉移梅林的注意力，還是失敗了。
“我……”
亞瑟是真的難以啟齒。
要說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桂妮薇兒是一位美麗的人，她有著燦爛的金色長發和白皙的皮膚，笑起來如爛漫的花朵，溫柔嫻靜，和摩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亞瑟從小被精靈古怪的老師梅林坑得頭疼，又碰到一個有點仇恨他、天天看他不滿的強勢姐姐，驟然遇到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美人，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當然喜歡啊！
但隨著他不斷在外征戰，努力維持這個國家，桂妮薇兒獨自守在王宮的時間越來越久，十天半個月才能見一面，他們之間的情感自然出現了波折和考驗。
桂妮薇兒作為王后，她不好頻繁和外臣見面，唯一能經常見到的人只能是護衛宮廷的蘭斯洛特，她想通過蘭斯洛特了解一下亞瑟王在哪里，什么時候回卡美洛，大家都能理解。
蘭斯洛特肯定要給自己的王說好話，再寬慰一下桂妮薇王后，這么你來我往時間長了，就……那什么的，大家都懂吧，兩人肯定會有種【只有你能理解我的寂寞】【王后獨守空閨太可憐了】這種情緒。
亞瑟和桂妮薇王后是在主的注視下成婚的，理論上不能離婚，可亞瑟的姐姐和母親都是古老教派的繼承者，老師又是梅林，亞瑟的思維其實比較追求自然和開放的。
雖然亞瑟有點生氣這倆人的精神戀愛，但既然是他無法給桂妮薇想要的，他也無話可說。
至于什么結婚了就絕對不能離婚的說法，他面上會恭謹遵守，心里怎么想的就沒人知道了。
而且那個時代很多貴婦都有情人，比如作為大貴族的摩根自己也和不少人關系曖昧，側面說明了只要不挑破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其實也沒什么。
“但王姐一直盯著我，我懷疑是她動了手腳，故意讓阿格規文挑破了此事。”
亞瑟滿身無力，頭上的呆毛都落了下來，“她就是想逼迫我退位，將王位交給莫德雷德。”
奧伯龍了然，“所以你還是有點介意的。”
伊澤杉噗得笑出了聲。
亞瑟無語地看奧伯龍，似乎想罵人，但還是忍住了。
“是我不好。”最終，堅守騎士美德的亞瑟語氣艱難地表示，“是我沒有給桂妮兒帶來幸福，是我辜負了她。”
若不是問這件事的人是梅林，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亞瑟深吸一口氣，看向奧伯龍：“如果將來你見到亞瑟，如果他做出了和我一樣的選擇，梅林，請不要阻止他。”
奧伯龍好奇不已：“你能成為英靈，說明你曾經有過后悔，即便如此還不讓我阻止他嗎？”
亞瑟側臉，流露出了些微回憶之色。
縱然笑容有些苦澀，可他還是嘆息著說：“不管結局如何，那些痛苦和甜美回憶都是我的重要之物，我不后悔迎娶桂妮兒，因為我并非以真摯的愛去迎娶她的，那我得不到她的愛也很正常。”
“至于蘭斯洛特，在我成為英靈后得知他曾趕去戰場救援我，我就很高興了，我還以為自己永遠失去這位摯友。”
“雖然結局不盡人意，盡管最后遭到了背叛，可這期間，我守護了我的國家，拯救了眾多民眾，擊退了外來侵略者，讓不列顛成功從神秘時代過度到人治時代，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這就足夠了。”
說到這里，亞瑟笑了起來。
這笑容，如過盡千帆，帶著看透一切的從容和成熟，這是屬于睿智王者的姿態。
“梅林，我很感謝你那些年的陪伴和教導，能見到還未成為國師的你，哪怕這次圣杯戰爭失敗了，我想也沒什么遺憾了。”
奧伯龍靜靜地看著這位亞瑟王，下意識地和阿爾托莉雅·卡斯特做對比，又忍不住去遐想另一位拔出石中劍的少女。
“……是非常合格的王。”
奧伯龍刻薄地說：“是亞瑟·潘德拉貢了啊。”
就如同成為了圣劍使的卡斯特，不再是那個笨拙的村姑阿爾托莉雅。
命運這種東西，真的很討厭。
亞瑟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奧伯龍的不滿和厭惡。
他當機立斷轉移話題。
“要吃晚飯嗎？士郎應該做好了……額……”
話說到一半，亞瑟王才注意到衛宮士郎正靠在廚房的臺子旁聽他們聊天。
雖然衛宮士郎手里抱著一個盆，似乎在攪拌什么，但完全無法掩飾他根本沒做飯、而是聽八卦的事實啊！
衛宮士郎心虛地移開視線。
亞瑟詭異地沉默了一下，他猛地站起來：“我來幫忙做飯！”
他絕對不要這時候和梅林說話，肯定會被耍的！
伊澤杉的聲音在奧伯龍腦海里響起。
“嘖嘖，這是被坑了多少次？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奧伯龍放松身體趴在桌子上。
伊澤杉：“怎么樣？這個亞瑟也很不錯吧？正直善良，又不乏凌厲手段，能將那些繁雜的政治斗爭和勾心斗角看得一清二楚。”
奧伯龍冷哼一聲。
伊澤杉：“好啦，你不可能從他嘴里套出什么把柄的，不管是哪個亞瑟都很正直，不會辦蠢事。”
頓了頓，伊澤杉壓低聲音，“提醒你一下，我看到Berserker了，還有Berserker的御主，朝著衛宮士郎的宅邸過去了。”
奧伯龍心中一動，頓時又來精神了。
緊接著伊澤杉又道：“啊，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女子朝著衛宮宅邸過去了，不行，要打架了，我去攔下她。”
這位女性自然是衛宮士郎的監護人藤村大河，眼瞅著衛宮宅邸要成為戰場了，伊澤杉主動釋放了一個幻術，讓這位女性暫時陷入了昏睡。
伊澤杉分了一個分2身護衛藤村大河，本體遙遙看著Berserker那高大的身軀和肩膀上坐著的少女，他正要繼續和奧伯龍通報情況，突然面色微變。
砰——
槍械的聲音響起，幾乎是擦著伊澤杉的身體打了出去。
伊澤杉：？？？
他猛地翻轉身體規避敵人的后續攻擊，青草綠的長發如瀑布一樣散開，像是云霧一樣遮擋了視線。
與此同時，分3身直接帶著藤村大河跑沒影了。
奧伯龍坐直了身體，伊澤杉遭到了襲擊？為什么？以他躲避隱藏的能力，居然會被人找到位置？
“是Assassin！”很快，伊澤杉的聲音再度傳來，“啊擦！Assassin和Berserker聯手了，我看到他的御主了，是個人造人！你自便吧，我今天一定要送衛宮切嗣滾蛋！！”
奧伯龍一愣，衛宮切嗣？
他的目光落在了廚房里的衛宮士郎身上。
都是衛宮，難道有什么聯系嗎？
他正想起身溜達到廚房套情報，突然亞瑟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和土豆，面色嚴肅地沖出房間。
“士郎，有敵人！”
下一秒，Berserker的嘶吼聲響起：“啊啊啊啊——”
轟隆！
亞瑟手里的圣劍和Berserker的砍刀撞擊在一起。
大門口，伊莉雅笑吟吟地推開了門：“夜安，我又來了，士郎。”
第184章 036
夕陽最后一縷光被地平線淹沒, 天色瞬間暗淡下來，夜空布滿繁星。
在衛宮宅邸周圍的民宅房頂，不斷有影子來回穿梭, 那是伊澤杉和衛宮切嗣戰斗的殘影。
衛宮切嗣已經發現伊澤杉似乎可以短距離空間閃現，他在翻滾躲避的同時努力記憶伊澤杉出現過的位置, 甚至還反向利用那些位置, 打算伏擊伊澤杉。
但伊澤杉放出了兩個分2身做誘餌，反而差點真的一拳捶爆衛宮切嗣的腦袋。
對伊澤杉來說, 衛宮切嗣的固有時制御有點難對付, 關鍵時刻突然加快或者減慢時間流逝，尤其是這樣的減速是沒規律的、隨時可以發動的能力，再加上他高超精湛的暗殺和規避技巧，一時間兩人僵持在這里。
不過沒關系, 伊澤杉已經讓一個分2身單獨操縱一株藤蔓，沿著墻根和雜草地, 蜿蜒潛行到另一棟宅邸附近。
那里，衛宮切嗣的御主，一個人造人正手持巨大的鐮刀, 似乎準備抓住機會幫衛宮切嗣攻擊伊澤杉。
鏗鏘之聲不絕于耳，伊澤杉和衛宮切嗣打起來的同時, 亞瑟和Berserker也在戰斗。
不知道伊莉雅心中怎么想的，在亞瑟主動離開衛宮宅邸時, 她讓Berserker也追出去打了，少女站在宅邸門口, 看起來在專注觀察戰局，實際上有些神思不屬。
廚房里的衛宮士郎也反應過來，他丟開面盆, 手里拎著搟面杖跑了出來，他對搟面杖施加了強化魔術，站在院子內，警惕地看著伊莉雅。
奧伯龍端著那盤子草莓，一邊吃一邊看戲。
即便衛宮宅邸位置偏僻，周圍也有很多普通民眾居住，衛宮士郎擔憂地看著戰斗波及范圍越來越廣，忍不住問伊莉雅，“伊莉雅，你為什么要參加圣杯戰爭？”
伊莉雅猛地回神，她詫異地看著衛宮士郎：“為什么這么問？”頓了頓，她詫異地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衛宮士郎一愣：“我該知道什么？”
伊莉雅想到Assassin衛宮切嗣什么都不知道，再仔細看衛宮士郎的臉色，她慢慢道：“你的父親衛宮切嗣就曾是圣杯戰爭的參賽者啊。”
衛宮士郎的臉色有些難看：“我聽神父提過，甚至上一次冬木市大火也是因為圣杯戰爭引起的。”
伊莉雅笑聲清脆如鈴音。
“不是哦，最后冬木市大火的制造者就是衛宮切嗣，是他擊碎了圣杯，導致災厄之火燃遍冬木市。”
“……我相信切嗣。”
衛宮士郎緊緊咬著唇，他語氣堅定地說：“如果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果衛宮切嗣真的故意擊碎圣杯、毀滅冬木市，就不會在廢墟里遍尋幸存者，還握著小小的衛宮士郎的手，說，太好了，拯救到了一個。
伊莉雅的神色陰郁下來，隨手一招，身邊飛起兩只白色絲線構成的小鳥，沖向了衛宮士郎。
衛宮士郎雙手握緊搟面杖進行格擋，強化后的搟面杖很結實，再加上他修行劍道，倒是勉強擋住了小鳥的攻擊。
看著衛宮士郎左支右絀應付飛鳥，伊莉雅眼角余光瞥向廊下端著盤子吃草莓的陌生少女。
她在戒備對方。
伊莉雅看出了對方的職介是Pretender，正常圣杯戰爭是不會出現這樣的職介的。
聯想到衛宮切嗣說，他是為了對抗災厄而來，伊莉雅心中倒是信了幾分。
伊莉雅瞟了一眼勉強沖出飛鳥攻擊范圍的衛宮士郎：“士郎，那個從者是誰？”
衛宮士郎微微喘著氣，他冷靜地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伊莉雅定定地看著衛宮士郎，突然揚聲道：“塞拉。”
既然衛宮士郎還抱有幻想，那就讓塞拉命令衛宮切嗣過來，擊破他的天真吧！
但伴隨著伊莉雅的命令，塞拉雖然揮舞著大鐮刀從墻邊跳下，可事實上她是被人撞擊過來的。
人造人像是破布口袋般直接撞在了衛宮宅邸側面倉庫的墻壁上，她背后出現了幾道短刀的傷口，同時她更換了帶有令咒的手臂被人斬斷了。
伊莉雅大驚失色：“塞拉！！”
下一秒，砰一聲，槍械的聲音響起，子彈擦著塞拉后方打出去，一道綠色的影子一閃而過，隨即那人單手觸地：“抓住你了！”
叮當鎖鏈撞擊的聲音劃過，地面上突然冒出十幾根金色鎖鏈，那鎖鏈像是繩子，直接將衛宮宅邸墻壁上的某個試圖逃竄的人緊緊纏繞起來。
對方掙扎晃動時，紅色兜帽落了下來，露出了他的面容。
那正是衛宮切嗣。
衛宮士郎瞪大了眼睛。
衛宮切嗣連續用了好幾次寶具固有時制御，但此刻他的御主被伊澤杉干掉了，身上又被禁魔用的金剛封鎖死死纏著，一時半會竟無法掙脫、也無法利用寶具再逃脫。
伊澤杉的身影只是停了兩秒，在確定抓住衛宮切嗣后，他利落地一個飛雷神落在衛宮切嗣身后，正打算一刀干掉對方，衛宮士郎繃不住了。
“Archer？不對！你是誰？！”
衛宮士郎覺得對方使用的金色鎖鏈很眼熟，雖然看不清敵人的面容，可作為御主，他看到了對方的職介是Lancer，而且還穿著白色長袍，有著一頭翠綠色長發，應該不是遠坂凜的從者Archer。
衛宮士郎一咬牙，猛地舉起手：“Saber！！”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那個人明明就是切嗣！他的養父衛宮切嗣！他要救他的父親！
在令咒的作用下，本來在和Berserker戰斗的亞瑟應聲而到，金色的光輝隨著長劍揮舞下來，將伊澤杉籠罩在內。
伊澤杉微微蹙眉，他身形急速后退，翠綠色長發倒卷起來，同時他猛地一甩，鎖鏈纏繞著衛宮切嗣砸向亞瑟的誓約勝利之劍。
亞瑟只是輕微調整劍刃，長劍的平面擦著衛宮切嗣，仍然攻勢不慢地刺向伊澤杉。
伊澤杉輕笑起來：“好劍法！”
鎖鏈從四面八方沖來，直接纏在長劍上。
對此，亞瑟的處理只有一個，他挽了一個劍花，猛地用力一拉，似乎想將伊澤杉拉過去！
他有龍的力量，比力氣，他無所畏懼！
伊澤杉立刻判斷出，若是被拉過去，絕對會被迎面暴擊。
他當機立斷，直接松開鎖鏈，單手碰觸地面，準備再發動封印陣法。
就在此時，伊莉雅驚叫起來：“士郎？！”
伊澤杉和亞瑟下意識地同時看去，卻見之前坐在廊下吃草莓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衛宮士郎身后，她的一只手化為了漆黑的爪子，來了一個黑虎掏心，直接刺穿了少年的胸腔。
伊澤杉：“……”
亞瑟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梅林？！”
伴隨著這句梅林，奧伯龍扯開了白色斗篷上的紫水晶配飾，緩緩流露出了真面目。
他隨手將斗篷和法杖丟到四周有鎖鏈纏繞的位置，隨即東西和鎖鏈一起消失了。
奧伯龍露出了沉重的鉛色短碎發，頭戴幽藍色星星王冠，披著漆黑的羽毛斗篷，臉上全是惡意滿滿的笑容。
“哇，亞瑟，沒想到你這么輕易相信了我，明明我都否認自己不是梅林了，你的直感被白龍吃了嗎？”
亞瑟：？？？
亞瑟：！！！
這一刻，金發國王簡直怒發沖冠，他眼里再存不下任何人，只剩下了奧伯龍。
“你這家伙——！！”
想想自己剛才都爆了什么料，想想自己那窘迫難堪的神情，想想自己流露出的復雜和悵惘的情緒……啊啊啊啊啊啊氣死他了！
亞瑟只要一想到他剛才居然對著一個不知道什么存在的人bb了那么多心里話，就恨不得劈出誓約勝利之劍，打出一道直達地心的裂縫，鉆進去永遠不出來。
“居然敢戲弄我！！”
亞瑟完全拋棄了伊澤杉，也不去救援衛宮切嗣，極致的憤怒使那顆龍之心瘋狂振動著，爐心傳來了更加可怕的魔力和爆發力，他如一顆炮彈般沖向奧伯龍，手里的誓約勝利之劍發出璀璨的光輝。
奧伯龍大笑起來，他反手將衛宮士郎的身體扔向亞瑟，自己化為了無數摩斯之蟲，如浪涌般撲向了旁邊的伊莉雅。
伊莉雅面色大變，白色飛鳥立刻纏繞成一面盾牌擋在面前，同時她高呼：“Berserker！”
同樣是令咒救援，下一秒Berserker擋在了伊莉雅身前，毫不猶豫用砍刀擊殺面前漆黑的摩斯之蟲。
伊澤杉無語地看著奧伯龍勇猛地一打二，突然覺得不對。
嗖——
從很遠的地方突然打來一發如寶具般的攻擊，伊澤杉連忙后撤，避開了那道從柳洞寺發來的箭矢。
趁著鎖鏈有些松緩的機會，衛宮切嗣利用最后的魔力發動寶具，從鎖鏈中掙脫出來。
他對著伊澤杉開槍！
伊澤杉一扯鎖鏈，擋住了衛宮切嗣的子彈，同時不斷變換位置，防止被遠在柳洞寺的Acher超遠距離狙擊。
另一邊，亞瑟接住了瀕死的衛宮士郎，“士郎！”
他懊惱極了，若非自己的輕信，御主怎么會遭到背刺？！
但當亞瑟仔細查看衛宮士郎的傷口時，驚愕地發現，傷口在緩慢的治愈！
“Berserker？！”
伊莉雅的尖叫讓亞瑟下意識地看過去，這一看不由得愕然。
Berserker那巍峨的身軀上纏滿了漆黑的如蟲潮一樣的怪異之物，只是看一眼，心底就油然升起恐懼和憎恨，厭惡和憤怒，繼而想要揮舞長劍，將之擊殺。
福至心靈間，亞瑟知道了那是什么。
是會給世間帶來毀滅的災厄。
第185章 037
亞瑟在追逐著為世間帶來災厄的獸。
在真正見到Beast之前, 他也曾懷疑到底什么樣的災厄才需要他不斷跨越世界追捕。
但此刻亞瑟是真心實意地覺得，他就是為了干掉眼前這混蛋而來的！
……其實也不算錯，亞瑟是貨真價實的紅龍, 奧伯龍是半個白龍伏提庚，白龍本來就要被紅龍干掉，這是來自宿命的牽引。
想到這里，亞瑟將衛宮士郎放在宅邸廊道內，他握緊手中誓約勝利之劍，看向伊莉雅。
“……Berserker的御主, 我會給你示意, 關鍵時刻，你讓Berserker離開！”
伊莉雅一愣。
就見亞瑟雙手握緊星造圣劍, 周身綻放出金色光輝, 長劍釋放出的光柱直通天際，與之前釋放寶具時流露出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貫通天地的巨大光柱像是屹立于星球邊際的光之長矛, 金色的光輝幾乎將夜空變成璀璨的白晝。
亞瑟沉聲道：“十三拘束解放，圓桌決議開始！”
伴隨著他的話語, 更加可怖的威壓降臨, 被他牢牢鎖定的奧伯龍和Berserker都察覺到了恐怖的危機。
伊澤杉面色大變，顧不上去追殺衛宮切嗣了, 誰能想到亞瑟居然惱羞成怒, 直接釋放全部威力的誓約勝利之劍。
那可是能擊潰異星神的星造圣劍, 奧伯龍若是真的被圣劍擊中, 他就可以涼涼了。
噌——
一道無形的拘束似乎繃斷了, 清亮的聲音響起。
“此戰，即為生存而戰！”
這是來自圓桌凱爵士的認可。
噌——
第二道拘束釋放。
“此戰，非悖離榮耀之戰。”
高文的聲音響起。
噌——第三道。
“此戰, 非為私欲之戰。”
加拉哈德的聲音響起。
第四道。
“此戰，即為抗爭邪惡之戰。”
莫德雷德。
第五道。
“此戰，非抗爭精靈之戰。”
蘭斯洛特。
再加上貝狄威爾默認贊同，以及最后來自梅林的認可。
梅林：“亞瑟。”
十三拘束打開了七道，此刻光柱邊緣蒸騰不定，擴散開來的光輝幾乎將整個衛宮宅邸的人都淹沒了，而被他鎖定的奧伯龍更是有種要完蛋的感覺。
亞瑟朗聲道：“此乃拯救世界之戰。”
注視著這一幕，奧伯龍低低笑了起來。
他喃喃地說：“真是令人作嘔的光輝。”
這就是原初六妖精應該打造出來的圣劍，樂園妖精收集的希望，劃開神秘時代和人類時代的分割線嗎？
原本早已被他壓在心底、甚至都已經安靜的來自島的憤怒又一次翻騰起來，屬于白龍伏提庚的絕望和憎恨充斥心頭。
人類踩著神秘時代成為星球希望，這樣的光輝過于璀璨，可那些被時代拋棄的生靈算什么？
就在奧伯龍準備也開寶具，直接放奈落之淵吞了這抹光輝時，一個身影擋在了他面前。
那自然是倒霉催的伊澤杉啦。
“逞什么能？偷襲完了趕緊跑，非要留在這里臉接圣劍嗎？”
奧伯龍面色微變，他伸手去抓伊澤杉的肩膀：“你……”
“退下，沒人能站在王的身前。”
伊澤杉那頭青草綠的長發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從發梢開始逐漸上卷，同時身上簡單的白色長袍變成了厚重而威嚴的披風，金線勾勒出一個個龍型花紋。
他輕笑著，“沒關系，雖然靈基重組很危險，但如果是沐浴著這樣的光輝，反而不會有偏移。”
奧伯龍動作一頓，神色怔怔的。
亞瑟雖然不明所以，但力量積蓄完成后，他毫不猶豫地揮下長劍：“誓約——勝利之劍！！”
伊澤杉抬手，法杖出現在面前，上面的偽裝全部消失，大角鹿般的荊棘纏繞在杖頭，漆黑的面鏡泛起金色波瀾。
他幾乎是秒速進入了烏瑟王的狀態，從他變成了她。
她高舉手中的法杖，一瞬間，一道雖然細小卻同樣璀璨的光芒出現在她面前。
“以勝利和希望為名！”
金色的王冠出現在她頭上，金綠色眼眸里閃爍著太陽和森林的光輝，白色戰甲隨著金光不斷顯現，金色長發飛舞起來，雖然她身姿削瘦，卻異常堅定厚重。
“此乃龍之吐息，星球落幕前的盛大開場，龍旗下的國度，吾之守護之地——”
她的身體不斷拔高，眼前的世界變幻莫測，眨眼間成為藍天白云之色，最引人注目的自然當屬她身下巍峨的白堊之壁。
所有人居然都被拉入了固有結界中！
那恢弘巨大的城墻上涂滿了金色和藍色復合符文，這些花紋不斷旋轉，釋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希望之城卡美洛——！”
亞瑟：？？？
誓約勝利之劍的光輝撞擊在威嚴高大的白堊之壁上，力量居然被削弱了大半！
因為敵人并非邪惡，同時伊澤杉將全部力量收斂回來，不用于城頭撞擊，而是全力防護，倒是勉強接下了這一劍。
在圣杯的加持下，伊澤杉勉力將誓約勝利之劍的力量偏移到了天空中。
金色光輝斜斜向上，不斷淹沒白堊之壁，城墻出現斑駁的碎屑，兩側墻壁很快消散，并逐漸蔓延到箭樓，最終擊破了卡美洛城的大門。
轟隆——
可怕的魔力風暴將所有人都掀飛了，藍天白云下的白色榮耀之城破碎，固有結界被打破了，伊澤杉有些狼狽地站在奧伯龍身前。
伊澤杉微微喘著氣，有些心悸。
亞瑟的全力攻擊好可怕！幸好他有杯子，還和亞瑟的力量是同樣的正屬性，若是之前的他，肯定會完蛋，說不定都在考慮轉生了。
但他背后的奧伯龍在這樣純粹的正能量場中卻極為難受，他化為一灘摩斯之蟲，即便伊澤杉幫忙抵擋了大部分力量，他仍然受到了不輕的傷害。
奧伯龍恢復人型，抱怨道：“這個亞瑟好沒耐心啊。”
居然直接放寶具，可惡。
伊澤杉淡淡道：“你差點干掉他的御主。”
“圣杯戰爭里最好對付的難道不是御主嗎？”
奧伯龍裹緊自己的黑色羽毛斗篷，突然【看】到了伊澤杉內心的想法。
“你為什么不回頭看我？”
“我怕我一回頭先打你。”
奧伯龍縮了縮脖子。
現在伊澤杉明顯處于烏瑟王的狀態，不管是說話聲音還是奧伯龍用妖精眼【看】到的訊息，都表明伊澤杉正在努力壓制著抽奧伯龍的沖動。
“……那我們先分道揚鑣吧。”
哎，不是那個陪著自己搞事的弟弟了，而是要拎著法杖用真善美抽他的妹妹了。
伊澤杉行事乖張時，奧伯龍有點擔心，伊澤杉回歸最初狀態時，奧伯龍又很郁悶。
他怏怏地變成蝴蝶飛走：哎，生活真是艱難啊，就不能兩個都要嗎？
亞瑟顧不上追殺那個明顯不對勁的蝴蝶，他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喃喃地說：“你到底是……”
伊澤杉維持著威嚴和沉穩的狀態，心里有點憂傷。
每次他變回正常狀態時，都會怒罵之前變成別的形態的自己腦子有坑，并發誓再也不這么做了。
這次他強硬地將諸如神性啦、混亂狀態啦、災厄和憎惡之力全都壓下去后，再回看之前自己的種種舉動……
還好還好，只有奧伯龍倒霉了，那沒事了。
間桐櫻也有點倒霉，好在自己設了底線，問題不大。
確定自己沒做出格后，伊澤杉打起精神，慢吞吞地開口：“如你所見，亞瑟。”
“我是你的父王，未來的烏瑟王，至于那個跑掉的家伙……”
伊澤杉注視著亞瑟，專門將法杖鏡面對著亞瑟的臉拍，“那是我的兄長，白龍伏提庚。”
亞瑟：“……”
亞瑟：“？？？”
他眼前一黑。
這一次，亞瑟不懷疑面前女性王者的話，他親眼看到了對方的寶具，看到了眼熟到極點的卡美洛之城，對方的確是和梅林合謀制造了他的烏瑟王。
但烏瑟王說什么？那個跑掉的家伙是誰來著？
“卑王伏、伏提庚？！”
亞瑟是真的有點破防了，被他擊殺的卑王伏提庚居然偽裝成梅林來找他討論他、蘭斯洛特和桂妮薇王后的八卦？
無盡的憤怒直接沖走了他的理智，他失聲道：“那您為什么和他一起？！”
“……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我的兄長。”伊澤杉如此回答，“你是不是想問，為什么他偽裝梅林騙你時，我沒阻攔？”
亞瑟期待地看著伊澤杉。
伊澤杉微笑，聲音柔和中帶著點悵惘和嘆息。
“我死了，才會有你的出生，對于你未來的私生活，作為父王，我對此好奇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亞瑟：“……”
這理由好特么無敵，他居然無法反駁！
亞瑟整個人都要變成白線條了，靈魂從嘴巴里飛了出去，失去了顏色。
伊莉雅憤怒地瞪伊澤杉：“不對！你在騙人！你和那個家伙從一開始就是一伙的！你殺了塞拉！”
伊澤杉笑了笑：“不只是那個人造人，還有Assassin。”
剛才伊澤杉張開了固有結界，奧伯龍和衛宮士郎分別在伊澤杉和亞瑟的背后，Berserker自身有十二試煉，不會死，他也張開身體保護了伊莉雅，于是倒霉的只有衛宮切嗣。
亞瑟也反應過來，他警惕地看著伊澤杉：“可剛才你不是這個樣子。”
伊澤杉耐心地解釋：“因為那時我還不是烏瑟王，最初伏提庚也不是白龍，他只是被不列顛的憎恨和毀滅選中，而我……”
伊澤杉發出長嘆息。
“我們是相對的存在，可在此之前，我們是親人。”
另一邊，間桐宅邸，休息了一天，精神狀態恢復不少的遠坂凜正在幫妹妹整理間桐家的藏書，就在此時，她猛地察覺到了與從者的契約。
“啊？太好了，Archer……哎？等等，怎么變成Caster了？”
第186章 038
遠坂凜狐疑地看著自己手上的令咒。
御主和從者之間的聯系很清晰, 但如果她沒記錯，真正的Caster是個戴著兜帽的女人吧？
那個女人有御主啊！為什么自己的從者從Archer變成了Caster？
一時之間，她反而不敢貿然去問契約另一頭的從者了。
遠坂凜看了看手里的寶石和禮裝, 她先是對付間桐臟硯，再是解救妹妹，又對陣Caster，趁手的東西用得差不多了。
哦對了，倒霉的間桐慎二還在遠坂家，雖然他處于昏迷狀態，但還是要喂點藥水之類的防止間桐慎二真的餓死了。
嘖, 那畢竟是間桐櫻承認的兄長。
遠坂凜思考了一會，壓下心中的疑惑，笑著對妹妹說要回家取點寶石, 很快回來。
若是從者有變，她手頭沒有可以施法的材料, 那就麻煩了。
間桐櫻不疑有他, 她現在滿心都是如何拯救那些孩子們, 甚至衛宮士郎的事都被她推到后面了。
主要是她不敢去想姐姐是真的不喜歡衛宮士郎，并有些高興于自己可以繼續和衛宮士郎相處。
對這樣的自己，間桐櫻自卑的同時又有點厭惡。
啊, 姐姐對自己這么好, 起這樣的小心思的自己真討厭, 可如、如果姐姐真的不喜歡前輩，那稍微等等也沒什么吧？
再看看吧，間桐櫻想，她不想和拯救自己的姐姐爭搶什么，等圣杯戰爭結束、解決了孩子們的問題后再考慮感情問題。
就在間桐櫻專心翻找魔術書籍時, 突然奧伯龍出現在她身側。
“櫻。”他淡淡道：“如果有人找你詢問我的事情，你就說什么都不知道。”
間桐櫻怔了怔，女孩沉默了幾秒，表情有些微妙。
“……Rider，你做了什么？”
奧伯龍聳了聳肩：“我也沒做什么，就是給某個有點討厭的家伙做了個心理咨詢，差點干掉衛宮士郎而已。”
間桐櫻定定地看著奧伯龍，輕聲說：“……Rider，我不是讓你保護前輩嗎？”
奧伯龍笑了笑，無所謂地說：“他死不了的，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閃閃發光，像是妖精的寶藏。”
他的笑容慢慢浮現出了點點惡意。
“不管是他還是Saber，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突然做點讓人厭煩的事，我只是警告他。你想啊，如果他受傷修養，反而不會再遇到危險吧？就會老老實實地留在家里了，對不對？”
間桐櫻不安地摩挲著手里的書頁：“那現在前輩沒事了嗎？”
“肯定沒事了啊。”
先不說衛宮士郎體內那個東西，單說伊澤杉留在那，就不可能再看著衛宮士郎死掉，奧伯龍撇嘴，那可是個會握住任何一個渴求生命之人的手、甚至會幫壞蛋完成理想的爛好人。
“我打算去找昨天和你姐姐打起來的Caster玩一玩。”
奧伯龍想到從柳洞寺方向射來的箭矢，興致勃勃，“對了，Assassin退場了，你有感受到他的力量嗎？”
間桐櫻默默點頭：“有，但不多。”
Assassin給她的感覺很奇怪，有點類似于Rider和Archer的感覺，雖然也在圣杯儀式中，但儀式對其約束性不強，Assassin的魔力消散速度太快了，只有一部分進入到了她體內的圣杯碎片里。
伊澤杉拿出來的封印具有極強禁錮性，即便有魔力回來，間桐櫻也沒什么意識震動或者身體承受不了的感覺。
反而有種……唔，大熱天喝了一杯冰可樂的酸爽感。
“是嗎？”
奧伯龍如此說。
現在就剩下Berserker、Caster和Saber。
奧伯龍漫不經心地想，先找Caster聯手干掉Berserker，他自己搞定Caster，再通過和伊澤杉之間的聯系，強制更改伊澤杉的狀態，背刺倒霉的Saber，一波清理掉剩下的從者，圣杯戰爭就可以結束了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
亞瑟感受了一次自己的御主被伏提庚背刺后，再感受一次被烏瑟王背刺的滋味，一定會氣死吧？
奧伯龍冷笑，他一條白龍，當然要努力干掉紅龍！
想到這里，他對間桐櫻說：“盡量盯著你姐姐，別讓她再摻和進來了，反正你們家的事情都解決得差不多了，不是嗎？”
間桐櫻聽后點頭：“我知道了。”
奧伯龍離開后，間桐櫻走到窗戶邊，她看著遠坂家的方向，默默等待著姐姐，希望姐姐早點從遠坂家回來。
還有另一個在遙遙看著遠坂宅邸。
此人正是之前幫了衛宮切嗣一把，擊退了伊澤杉攻擊的英靈衛宮。
作為Archer，英靈衛宮有著超遠距離的視覺，他坐在柳洞寺房頂就能看到衛宮宅邸的戰斗，并從柳洞寺方向直接射擊。
Caster美狄亞察覺到英靈衛宮消耗魔力，不滿地問：“你在做什么？誰讓你擅自動手了？”
英靈衛宮給出的理由是，如果Assassin活的時間長點，也許能看清其他從者的能力。
實際上的理由很簡單，那是衛宮切嗣、他活著的時候的養父啊！
衛宮士郎之所以會試圖成為正義的伙伴，是因為懷揣著這樣理想的衛宮切嗣放棄了，于是孩童時代的衛宮士郎想要延續老父親的愿望，決定以正義的伙伴之名走下去。
然而成為英靈后的衛宮卻后悔了，他很想找到與衛宮切嗣交談的機會，所以不能看著衛宮切嗣死亡。
可誰能想到，這一次圣杯戰爭和他印象里的截然不同。
先不提亞瑟王居然是男的這件事，單說突然冒出來的梅林是怎么搞的？
英靈衛宮滿腦門問號。
唯一讓英靈衛宮心生安慰的是，遠坂凜應該沒牽扯進去。
否則以女孩的驕傲和堅持，她不可能讓英靈去戰斗，自己躲在家里旁觀，她只會跟著從者一起站在戰場上。
對于英靈衛宮給出的理由，本來美狄亞是不信的。
但很快，通天的光柱照耀天空，誓約勝利之劍的光輝讓英靈衛宮和美狄亞都有些失神。
美狄亞不罵英靈衛宮了，反而叮囑英靈衛宮，繼續從遠處觀察Saber。
美狄亞對這位實力超強的劍士產生了濃重的興趣。
至于伊澤杉的烏瑟王狀態，美狄亞反而沒怎么注意。
一個是從者之間無法確定職介，另一個是……Saber亞瑟擊碎了敵人召喚出來的城墻，那只要得到Saber，就不怕新冒出來的從者了！
英靈衛宮面色嚴肅地看著變成烏瑟王的伊澤杉，又回憶著剛才從漆黑蟲群變成人的從者……
等等哦，理論上來說，他和第五次圣杯戰爭的關聯之人只有遠坂凜和這個時代的自己。
現在衛宮士郎召喚了Saber亞瑟王，那只有遠坂凜能召喚他了。
可他還是被Caster美狄亞以一種違規召喚的形式召喚出來，也就是說……
英靈衛宮的臉色格外難看。
他降臨到第五次圣杯戰爭，不是來爭奪圣杯的，是來守護人類、拯救世界的！
召喚出卡美洛城的從者是誰？為什么要庇護充滿了那么明顯的災厄氣息的從者？
就在英靈衛宮神思不屬地計算著已經冒出來的從者時，突然美狄亞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什么人？”
英靈衛宮眼神一凝，一只美麗的蝴蝶出現在柳洞寺的山門前。
“是我哦。”
穿著純白色長袍、如一位童話王子的奧伯龍笑嘻嘻地站在山門前的臺階上。
“我想和你聊聊聯盟的問題。”
英靈衛宮立刻站起身，雙手間出現了兩把半米長的刀刃，縱身一躍，直接沖向奧伯龍。
“等等。”美狄亞開口。
英靈衛宮心里嘖了一聲，他停留在大門口，警惕地看著奧伯龍。
奧伯龍同樣在心里嘖嘖稱奇，哇塞，又是一個全新的從者？這次圣杯戰爭里的從者濃度是不是有點高了？圣杯還好嗎？
而且這個英靈心里想什么來著？靠，消除可能毀滅世界的災厄……
奧伯龍滿心不爽，至于嗎？雖然他放出本體的確會毀滅世界，可在有了亞瑟的誓約勝利之劍，Assassin滾蛋了之后，怎么又冒出一個懷揣著使命的守護者？
被針對的感覺太討厭了！
但是……奧伯龍看到站在柳洞寺內、英靈衛宮身后的美狄亞，笑得意味深長。
Caster美狄亞不知道英靈衛宮的小心思，哈哈，這可太有趣了！
美狄亞謹慎地盯著奧伯龍：“你剛才說，聯盟？”
奧伯龍點點頭，開始自我推銷，他擅長這個。
“是啊，Saber是我生前的仇敵，雖然死亡后那些恩怨都一筆勾銷，可如果有機會給過去的仇敵添點麻煩，我還是很樂意的。”
美狄亞勾起唇角，她饒有興致地說：“那你是誰？Saber又是誰？”
奧伯龍坦然道：“Saber是傳說中統一了不列顛的騎士王亞瑟王，而我，自然是被他擊敗的、與他爭奪不列顛之主的卑王伏提庚啦~”
奧伯龍？那是誰？他不認識！他本來就是伏提庚！
美狄亞作為神代魔術師，對于后世的一些傳說沒什么了解，但既然對方這么坦然地說出來，想必是真的，反正她可以找御主巴澤特求證。
她緩緩道：“聽起來似乎很有趣，我可以與你結為同盟，前提是，你變成我的從者。”
美狄亞拿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笑得意味深長。
“你是否愿意與我簽訂主從契約？”
第187章 039
在奧伯龍給自己更換御主的同時, 衛宮宅邸也很熱鬧。
亞瑟身為紅龍之子，當然知道烏瑟和伏提庚的關系，但兄弟鬩墻的事, 古往今來到處都是, 為了王位而互相殘殺的親人還少嗎？
亞瑟更在意的是伊澤杉的狀態變化問題。
為什么有著翠綠色長發的從者一眨眼會變成烏瑟王？
伊澤杉胸有成竹，耐心地解釋：“因為我的狀態會受到他的影響。”
“基于血緣間的契約, 你可以理解為遵從兄長的意愿而行動的守護靈。”
“守護靈？為什么？”亞瑟滿腦門問號, “白龍和紅龍是死敵。”
伊澤杉無奈地笑了笑：“我之前說了啊，我們最初是親人, 而且我們都死了。”
人死如燈滅，生前一切仇怨全都煙消云散。
伏提庚在憤恨之際飲下白龍之血, 成為毀滅不列顛的卑王；烏瑟奪取康沃爾，搶走伊格賴因, 用最古老尊貴的血脈制造亞瑟王。
生前他們有著各自的命運之路, 走上了相反的未來。
但在死后, 拋開那些加諸于身的責任, 他們血脈相連，只是單純的親人關系。
“我和他的爭斗只關乎不列顛的未來, 可現在的不列顛都進入現代社會了，過往的經歷變成傳說, 我什么還要執著于過去的仇怨？”
亞瑟啞然。
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烏瑟王, 突然想起了什么。
亞瑟小心翼翼地問：“我從未有機會見過生前的您，但您看起來……？”
“哦，性別啊, 別在意這個。”伊澤杉很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和梅林合謀制作出的亞瑟是女孩，她叫阿爾托莉雅, 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亞瑟訕訕地點頭：“在追尋的旅途中曾有幸見過一次。”
他的確誤入過一兩次迦勒底，甚至還和迦勒底的御主達成了契約，但由于肩負著追尋獸的使命，亞瑟從不在迦勒底停留過多時間，幾乎沒怎么見過女性亞瑟王和她的臣子們，更別提烏瑟王和伏提庚了。
“我們沒有過多交流，我是指，不管是另一個我、還是另一個我的臣屬。”
亞瑟有自己的圓桌騎士，他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我覺得沒必要。”
伊澤杉靜靜注視著這樣的亞瑟，微笑著說：“那你對我還有什么別的疑問嗎？”
亞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沒有。”
也對，他自己都有男女款，好像烏瑟王是男是女也無所謂。
但下一秒他猛地回神，瞥了伊澤杉一眼，又小聲說：“有，我還有點不解之處。”
“您是類似于卑王的守護靈而存在，也就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英靈嗎？”
亞瑟追問，“您說自己的狀態受卑王影響，那么這個狀態是被卑王控制的嗎？”
伊澤杉莞爾，他反問：“我沒有成為英靈，你覺得是為什么？”
亞瑟一愣。
伊澤杉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亞瑟，你和伏提庚都有未能達成的愿望。他死前懷揣著對這個世界的憎恨，而你也因為亂七八糟的緣故導致圓桌分裂而心有不甘，可我沒有什么遺憾。”
他微微低頭，他笑著，有些惆悵，有些佩服，又有些感慨。
伊澤杉以前也曾思考過，為什么以烏瑟王的傳說無法升格為英靈，也許烏瑟王的故事的確只有寥寥幾句，但衛宮切嗣都能成為英靈啊！
后來他想明白了。
可能有烏瑟王的故事太淺薄，有可能是伊澤杉的存在構成了烏瑟王的一面就足夠了，但更可能的是……
“烏瑟王毫無遺憾地將希望和未來托付給亞瑟王后，以安心而輕松的心態踏入了死亡。”
“你覺得這樣的烏瑟王，會以英靈的姿態降臨于圣杯戰爭中嗎？”
再說了，如果單單只是作為泛人類史境界記錄帶上的存儲訊息，被人不斷召喚出來守護人類，那讓伊澤杉這一面出面就行了。
想想穢土轉生之術造成的爛攤子，想想不斷被召喚出來當社畜的初代二代四代……哪怕是現代魔術師召喚英靈，也是將之當使魔役使。
有伊澤杉這一面擋在前面，另一面的烏瑟王完全不會被打擾，不會被召喚，可以享受永恒的安眠。
“我曾見過阿爾。”說到這里，伊澤杉的話語停頓了一下，神態自若地說：“她曾非常后悔懊惱于不列顛的毀滅，哪怕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可她希望自己的國度是正常自然地衰落，不是因為那種可笑荒謬的理由崩潰。”
亞瑟的眼神有些飄忽。
他、他也是這么想的……
“我也不好問她那種事，畢竟她是女孩子。”
伊澤杉看向了亞瑟。
亞瑟哀怨地說：“于是您就攛掇卑王來問我嗎？”
這么一想，性別差異還是很重要的！！不能問女兒，就來問兒子嗎？可惡！
伊澤杉聳了聳肩：“你擊敗了他，還殺了他，以他的死亡成就了不列顛之主的威名，你才是傳說中的勝利者，讓他看看樂子、給他點心理安慰而已，這點兄妹之情我還是有的。”
亞瑟一噎。
也對哦，他擊敗了卑王，一統不列顛，成為騎士王，哪怕自己的圓桌騎士因為桂妮薇兒和蘭斯洛特的事分崩離析，可卑王想有這個以后的機會都不可能！他被自己干掉了！
但、但是……
“為什么是梅林？！”
亞瑟猛地趴在了衛宮家客廳的桌子上，像是失去了全身力量。
“他居然偽裝成了梅林！！！”
自己居然會認錯人！居然會被騙！！天啊！要是將來被梅林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伊澤杉笑吟吟地看著失去了顏色的亞瑟，拿出了那件綬帶。
“看，梅林的頭發編織而成，我給兄長的偽裝道具，你被騙了很正常。”
伊澤杉將綬帶編在斗篷里側的盤扣上，綬帶自然下垂，落在他那身白色戰甲前，被斗篷邊緣擋住大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散落下來的流蘇和紫水晶。
“亞瑟，梅林不只是你的國師，也是我的。”
伊澤杉整理了一下衣襟，似笑非笑，“若是來日被梅林嘲笑了，你就說，這是來自王的私人請求，他或者她不會生氣的，頂多笑話你兩句。”
亞瑟腦袋上的金毛又豎了起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伊澤杉：“真的？”
伊澤杉含笑點頭：“真的。”
亞瑟又道：“那你能讓梅林松口，讓我去阿瓦隆休息嗎？”
伊澤杉遺憾地表示：“這需要你自己和梅林協商。”頓了頓，“或者你可以利用圣杯，開辟一個去阿瓦隆的通道。”
亞瑟沉默了一下，笑容燦爛地說：“我要是開個門，讓卑王進去溜達一圈呢？”
伊澤杉對著亞瑟豎起拇指：“你若能成功，我幫你扛下梅林的報復。”
“就這么定了！”
很好，這次圣杯戰爭的動力有了！拿到圣杯，給阿瓦隆開個角門，將那個喜歡偽裝梅林的卑王塞給梅林，完美！！
伊澤杉看到了亞瑟心中所想，差點笑出聲，但他還是繃住了。
穩住，他現在是烏瑟王，要沉穩優雅！
似乎看出伊澤杉和亞瑟的談話告一段落，伊莉雅冷不丁開口：“那你呢？你如果是那個Pretender的守護靈，你還是會幫他，對嗎？說了半天，你到底受他的控制嗎？”
伊澤杉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我會以現在的形態出現，是因為伏提庚無法應付亞瑟的圣劍，我若離開亞瑟這邊，的確會變回去。”
伊澤杉是以奧伯龍為定位，從虛數之海中返回的，再加上奧伯龍又利用了大圣杯儀式，加強了契約聯系，所以目前伊澤杉的力量會受到奧伯龍的影響。
本質上伊澤杉仍然是Pretender，想要徹底回歸到正常狀態，需要回歸阿瓦隆心無旁騖地好好調整一番才行。
伊莉雅冷漠地說：“那就是敵人了。”
伊澤杉不以為意，“要不是亞瑟突然來找我的麻煩，伏提庚也不會暗算衛宮士郎。”
亞瑟的表情有些微妙：“您是說，卑王在幫您？”
“我們是兄妹，當然應該互相幫助。”伊澤杉漫不經心地說：“事實上梅林曾將我那里的亞瑟送給伏提庚撫養，伏提庚養得不錯。”
亞瑟：“……”
他回頭一定要去迦勒底采訪一下另一個自己的感想！
伊澤杉定定地【看】著伊莉雅，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上。
“……你真的是人造人嗎？”
伊莉雅猛地后仰身體，下意識地抬手擋在胸前。
坐在庭院的Berserker也猛地站了起來。
亞瑟怔了怔，不明所以：“怎么了？”
伊澤杉淡淡道：“你那邊的烏瑟王和伊格賴因王后制造了你，我這邊是我單獨動手，所以對人造人技術還算有些了解。”
“制作一個有意識的、或者是空白人偶的人造人不算難。”
伊澤杉若無其事地說著能氣死現代魔術師的話，“但將龍的器官放進去，需要有著正常人類壽命，能釋放出星造圣劍的力量，刻錄出如天然形成卻又繁復的龍脈因子……這很難。”
烏瑟王因此而死，伊澤杉從此踏上六道仙人的境界。
之前伊澤杉的注意力大多在從者身上，距離也遠，他還以為伊莉雅和塞拉一樣，是人工制造的人造人。
此刻近距離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說，間桐櫻是被間桐臟硯人工改造成了現在的樣子，那么伊莉雅應該是從一開始，就被訂制成了圣杯的形態。
她即圣杯。
就像當初烏瑟王訂制作出亞瑟王一樣。
伊澤杉饒有興致地打量伊莉雅。
“能和我說一下，你是怎么回事嗎？”
第188章 040
伊澤杉對人造人沒興趣。
他自己就是通過學習創造生命才踏入六道之境、得成森羅萬象。
現在伊澤杉不僅可以手搓如尾獸一樣的生靈, 甚至技術更新迭代，還能制作各種用處的人造終端，比如打祭神時那種可以操控圣槍的人造人。
讓伊澤杉升起研究興趣的是伊莉雅的狀態和她體內的圣杯。
近距離使用通透境界和妖精眼, 在伊澤杉眼中，伊莉雅就像是個圣杯精靈, 居然有點像阿爾托莉雅·卡斯特的感覺。
阿爾托莉雅·卡斯特是從樂園而來的收集鍛造圣劍的裝置，伊莉雅同樣是用來收集英靈魔力的圣杯裝置。
“我聽說如你類似的存在, 若是有相同的東西作為燃料, 那抽取杯中之物后, 會有意識殘渣留存, 但那種方式……”
伊澤杉當時已經走人了，并不清楚宙之爐的運作方式, 也不知道宙之爐是怎么抽取材料, 又怎么將剩下的殘渣自然而然地排除出來, 甚至不損害阿爾托莉雅的個人情感, 讓她得以保持自我。
“對我來說可能太高端了，你們是怎么做的？”
伊澤杉看著警惕的伊莉雅，笑了笑：“我們可以交換點技術。”
亞瑟沒聽懂伊澤杉在說什么, 伊莉雅剛開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她明白了殘渣是什么意思。
她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說：“你是說, 我、取出后, 我作為個體還能存在嗎？”
伊澤杉也怔了怔：“啊, 難道你們沒考慮過……”頓了頓，他嘆息道：“也對，現代魔術師和神代是有差別的。”
既然對方的技術水平不足，那就算了。
伊澤杉放過收集裝置這個重點, 又看向伊莉雅：“你的身體和術式被調整成了圣杯的狀態，但在更深層的術式，有點像是將無形之物塑造有形，居然已經半步踏入了森羅萬象的狀態，那是什么？”
伊莉雅悚然一驚。
她看著面前的烏瑟王，對上那雙金綠色的眼眸，仿佛被兜頭澆了一身冰水，從里到外都透徹起來。
完全被看穿了。
伊莉雅抿了抿唇，她看了一眼亞瑟，輕聲道：“愛因茲貝倫家的夙愿是實現第法靈魂物質化。”
伊澤杉喃喃地說：“靈魂物質化？原來如此，無形之物化為有形，你們的確在踏入神明的領域。”
這下輪到伊澤杉悚然一驚了。
“等等，將靈魂物質化的術式刻錄在你身上，還以圣杯儀式收集無盡魔力，難道你想將這術式擴散開？”
伊莉雅一看伊澤杉都猜出來了，只能道：“……是的，靈魂物質化后，人類就會不老不死，這樣可以達成全人類的救濟。”
伊澤杉：“……”
亞瑟：“……”
亞瑟遲疑地看了一眼伊莉雅，輕聲說：“伊莉雅小姐，我覺得這樣不合適。”
伊澤杉也跟著點頭：“對啊，還是有人想死的。”
伊莉雅鼓起腮幫子，她惡狠狠地說：“反正我們都是敵人，圣杯會是我們愛因茲貝倫家的！”
伊澤杉饒有興致地看著伊莉雅：“那你留下來做什么？”
伊莉雅哼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我只是要確定一下你們是不是會達成同盟而已！”
走了一步，少女有些不甘心，她又回頭看伊澤杉，“剛才你說殘渣，難道你見過有殘渣留存嗎？”
“見過。”伊澤杉淡淡地說：“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她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終于擁有了絕對屬于自己的時光和未來。”
伊莉雅的身體微微僵硬，心底升起了濃濃的羨慕。
“你這個軀殼頂多再使用一年就會損毀了。”伊澤杉平靜地說：“你的女仆也是如此，全都是短期型號，是消耗品，看樣子制作出你們的人壓根沒打算讓你們活下去。”
亞瑟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們是為了達成愛因茲貝倫的夙愿而生的。”
伊莉雅背對著伊澤杉和亞瑟，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只要能完成第法，哪怕我們死了，哪怕做到的不是我們，都無所謂。”
“我不認同！！”
衛宮士郎扶著墻壁，踉蹌走出來。
他被奧伯龍擊傷后，雖然身體自發愈合了，但仍昏了過去，亞瑟就將衛宮士郎安置在里側的臥房內休息。
衛宮士郎醒來后走出房間，正好聽到伊莉雅和伊澤杉的談話，他下意識地反駁出聲。
伊澤杉看到衛宮士郎心中所想，又看了看面色緩和了一些的亞瑟，好奇地問：“你不認同，但又能做什么呢？”
伊莉雅也下意識地看向衛宮士郎。
男孩有些訕訕的，但他還是堅定地說：“我不知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在說什么，但只要我獲得了圣杯，就可以向圣杯許愿改變這一切吧？”
伊澤杉搖頭：“伊莉雅就是圣杯，你獲得圣杯的前提是她消亡。”
衛宮士郎堅持著說：“那就讓圣杯消亡，讓伊莉雅回來。”
伊莉雅睜大眼睛。
她顫抖著聲音問：“……和士郎你沒關系吧？而且我之前還殺了你。”
衛宮士郎居然如此回答：“這和你沒關系，伊莉雅，我只是想拯救他人，而我看到了你，哪怕一個也好，我也想盡力去做。”
當年衛宮切嗣為什么要在大火中救下他呢？為什么會握著他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哭泣著說，幸好救下了一個？
——切嗣那么幸福開心，那么像他那樣做，我也會幸福的，對吧？
年幼的時候，衛宮士郎是這么想的，所以向衛宮切嗣表示，自己也要做正義的使者。
漸漸的，隨著逐年長大，衛宮士郎時不時會夢到當年那場災難，在無盡的火海和地獄里，很多人試圖拉住他的腳步，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但當時才六七歲的衛宮士郎捂著耳朵，恐懼怯弱地避開了，他從那些人身邊逃開了。
于是衛宮士郎就想，那些人死了，自己活了下來，那自己的生命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肩負了那些被他拋棄的人，他要更加努力活下去，去幫助并拯救更多的人。
否則啊，自己是為什么活下來的？
伊澤杉【看】到了這些想法，他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尤其是伙伴死亡、而自己活下來后，心中就會油然生出【我必須做點什么改變這種情況】的想法。
但伊澤杉又有點高興。
雖然人類總是在做重復的事，可在重復犯蠢的過程中，也有人在不斷閃爍著相同的光輝。
想要改變，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希望誕生的原始動力之一。
伊澤杉看著被動搖了的伊莉雅，決定推一把。
他說：“伊莉雅，我們單獨談談，可以嗎？”
伊莉雅猛地回神，她逃避一般避開了衛宮士郎的眼神，飛速說：“好。”
伊澤杉看向亞瑟。
亞瑟皺眉，看向衛宮士郎。
衛宮士郎雖然不認識伊澤杉，他試著問：“方便我聽嗎？”
伊澤杉：“你又聽不懂。”
伊莉雅也恢復了正常，她笑著說：“士郎，你先回避一下，一會我想和你談談。”
“哦，那就好，我也想問問關于切嗣的事，對了，切嗣怎么樣了？”
衛宮士郎猛地想到自己被重創前看到的畫面，連忙問。
亞瑟下意識地看伊澤杉，被烏瑟王干掉了啊。
伊澤杉神態自若地說：“那要問伊莉雅了，那個從者是伊莉雅帶來的，好了，一會你們自己談。”
他不容置疑的態度和氣場讓衛宮士郎乖巧地離開了，亞瑟見狀嘆了口氣，索性去找衛宮士郎了。
等他們倆走后，伊澤杉看向伊莉雅，微笑起來。
“我想要得到大圣杯儀式的資料。”
伊莉雅警惕起來：“……你要這個做什么？以你神代魔術師的實力，還缺少這個？”
“的確，制作圣杯并不難。”伊澤杉嘆了口氣，“圣杯本質上是強大的魔力源，往小里說，圣杯就是力量結晶，誰都可以做到，但是具備生命力、可以源源不斷產生魔力的圣杯就是奇跡之物，是凡俗人得不到的寶物了。”
愛因茲貝倫別出心裁地將森羅萬象的生命賦予給圣杯，經過了兩百年五次的儀式灌注，成功做出了一個可以實現大部分愿望的魔法物品。
伊澤杉想要的是二者結合的術式。
伊澤杉自己可以手搓尾獸，也會凝聚力量結晶，只要給他足夠長的時間，就能做出類似的寶物。
伊澤杉說了一句讓伊莉雅面色大變的話。
“對我來說，冬木市的圣杯是無用之物，不是因為圣杯不好，而是我已經有一枚圣杯了。”
伊莉雅沉默了幾秒才道：“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留在儀式里？”
伊澤杉：“我的兄長想要圣杯，他并非為了圣杯的許愿能力，而是單純地想要魔力源，畢竟作為我降臨的錨點，他需要龐大的力量。”
伊莉雅的表情有些微妙。
別人搶圣杯都是為了完成愿望，原來這倆紅龍白龍只想要魔力源！
伊澤杉眨眨眼，“你也看到亞瑟的圣劍了，若是我兩不相幫，兄長輸掉的可能性極高，所以我有必要提前準備一個制作圣杯的方案。”
不是普通的魔力結晶，而是有生命力的、可以自發源源不斷凝聚魔力的寶物。
“既然你有圣杯，為什么不將自己的圣杯送給他？”
“因為我手里的圣杯是被限定了使用范圍的杯子。”
伊澤杉耐心地解釋起來。
“我想，以現世流傳的關于圣杯的傳說里，最有名的圣杯當屬最后晚餐里，盛滿了紅色葡萄酒的那個圣杯了吧？但在那之前，那個杯子是用來盛放主的血液。”
“血液即生命，換言之，那是個擁有著主的生命力的寶物。”
“還有一種圣杯，是我手里這種。”
伊澤杉的神色認真而嚴肅。
“上古時代的先民，在河里捕魚、用木頭建造房屋、從大地里獲取一切生活所需。”
“先民們觀察星空，觀察自然，人和自然是一體的。而那時空氣里的以太非常濃郁，哪怕是完全不懂魔術的人類，其實體內也蘊含著魔力，生命力旺盛，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獵殺魔獸神獸的傳說流傳下來。”
“在那樣蠻荒歲月里，有一群先民們匯聚起來，在王的帶領下建造自己的城市，開創了自己的文明，他們有著絕對戰勝神明、堅定相信希望的信念。”
“而被這樣交付了一切的王，以這股訣別神明的偉念為原料，再匯聚了當時人類最后也是最初的火種力量形成的圣杯，是無法復刻的奇跡。”
“只要人類的希望不斷絕，圣杯的力量就會源源不斷。”
伊澤杉微微側臉，似乎回味著那些美麗的記憶片段。
“這樣的圣杯，以憎惡人類、毀滅世界而存在的卑王伏提庚，是無法使用，更無法認同的。”
伊莉雅聽后下意識地問：“是卡美洛嗎？”
伊澤杉搖搖頭：“卡美洛是亞瑟的王城，雖然我也在那里留下了痕跡，但那座城是因亞瑟而聞名于世的。”
說實在話，伊澤杉是很佩服并認同吉爾伽美什的，但吉爾伽美什的暴君狀態也真的招人煩，想想教會下面那群孩子。
伊澤杉索性略過這一點，繼續道：“我可以給你一份人造人調整方案，并非是單純的延續機能行動時間，而是能讓你如人類一樣自然生長、發育、衰老，怎么樣？要交換嗎？”
他說：“反正這一次圣杯戰爭有我和兄長在，還有亞瑟，你們愛因茲貝倫肯定會失敗啦，你不如給自己謀點好處。”
伊莉雅：“……”
第189章 041
天邊微白, 伊澤杉準備離開衛宮宅邸。
今晚他的行動目標已經達成，搞死了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還意外拿到了一份圣杯制作方案。
奧伯龍雖然是奈落之蟲, 還具備夢境能力，但他是被秋之森的妖精拼湊而來的，存在方式并不純粹，若遇到類似亞瑟這樣專門克制毀滅和災厄之力的存在，奧伯龍很容易完蛋。
梅林好歹能躲藏在人類的夢境里, 人類不滅, 梅林就能浪很久, 奧伯龍可做不到。
伊澤杉琢磨著回頭收集材料做個收集裝置丟給奧伯龍, 讓他自己慢慢養著當魔力源, 如此一來, 就算奧伯龍浪過頭被揍了，也有恢復手段。
“要離開了嗎？”
亞瑟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伊澤杉回頭，微微一笑：“伊莉雅在和你的御主談話？”
亞瑟點頭：“我沒想到, 那個叫伊莉雅的小姐是士郎的義姐。”
伊澤杉也有些驚訝，但很快他想到曾經參加過的第四次圣杯戰爭，那個跟在衛宮切嗣身邊的人造人。
原來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有女兒嗎？
伊莉雅體內的術式具備生命力，因為她是被孕育出來的。
“怪不得伊莉雅之前沒有立刻離開，即便憎恨衛宮切嗣，她也會對衛宮切嗣收養的孩子產生好奇吧。”
也許還會有點【只有我能干掉士郎】的想法？
伊澤杉將這些【宇智波思維】壓下去，看向金發青年，笑容中多了一些別的意味。
“亞瑟, 之后就是敵人了，務必讓我看看亞瑟王的風采，知道嗎？”
亞瑟一愣, 隨即青年面現堅定之色，湖綠色的眼眸里滿是戰意，他興奮著，語帶笑意：“這是自然！”
雖然是另一位烏瑟王，可若是有機會向選擇自己的先王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強悍，也是一件讓亞瑟高興和充滿期待的事。
……最好刷新一下昨晚小故事留下的感情敗犬的印象！！
伊澤杉滿意地點點頭，身體化為點點金色光芒，在初生的朝陽中消失了。
新的一天到來，遠坂凜坐在間桐家的飯桌上吃早飯，突然她的表情凝固了。
她昨晚帶齊了必要的裝備后又回到間桐家，休息一晚，正打算今天處理一下突然冒出來的Caster，結果此時此刻，感受著契約的變化，她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間桐櫻喝了一口海帶湯，看到姐姐停下來，下意識地問：“姐姐？”
遠坂凜：“……啊，沒、沒什么。”
她一臉懵逼，誰、誰來告訴她，為什么一晚上過去，她的Caster又變成Lancer了！？
間桐櫻放下手里的碗，稍微湊近遠坂凜，擔憂地問：“姐姐？你看起來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額，不，真的沒什么。”
遠坂凜勉強笑道，她飛速轉移話題，“對了，櫻，你雖然用完了令咒，但你和Rider不是還有契約嗎？那家伙甚至去教會保護你，昨晚有回來和你說什么嗎？”
“……沒有，但是。”間桐櫻的表情也不太對勁，“我和Rider的契約消失了。”
遠坂凜一愣：“Rider退場了？被殺了？”
間桐櫻低下頭：“抱歉，他什么都沒說，直到契約消失了我才發現……”
遠坂凜心里充滿了問號，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她的從者變了職介？為什么櫻的從者突然消失？這次圣杯戰爭是不是哪里不對？她、她過去參加的圣杯戰爭，真的是這一屆嗎？
她有些頭疼。
本來還想拜托櫻，在Rider壓陣的情況下召喚新冒出來的Lancer問問情況，但現在……難道去找衛宮士郎？
間桐櫻問道：“姐姐，你昨天說你和Archer的契約出問題了，現在怎么樣？恢復了嗎？”
遠坂凜有些難以啟齒，她干笑道：“還、還好。”
間桐櫻松了口氣，既然Archer先生和姐姐沒問題了，那么……
她道：“那姐姐能將Archer叫來嗎？我想問問Rider的事。”
遠坂凜：“……”
間桐櫻歪頭，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姐姐，難道契約還有問題？”
遠坂凜：“胡、胡說！怎么會有問題，已經好了！”
間桐櫻低下頭，低聲啜泣起來：“對不起，都是我太沒用了，不僅沒法幫姐姐，還給姐姐帶來了麻煩……”
遠坂凜的腦袋嗡一聲變大了，她連忙攬住間桐櫻：“不是的！櫻，你聽我說……”
間桐櫻抬起頭，眼角壓根沒有淚水，她直直地看著遠坂凜：“那姐姐如實告訴我怎么回事。”
遠坂凜：“……”
噫，妹妹居然詐她！
遠坂凜只能舉手投降：“好吧，其實是這樣的……”
“我召喚出來的明明是Archer，但是吧，昨晚忽然變成了Caster，今早又變成了Lancer。”
遠坂凜一臉菜色，“從者這么變來變去的，我反而不太敢聯系了……”
間桐櫻：“……可姐姐你有令咒，三道都在，應該沒問題的。”
間桐櫻想到在教會時，那位Archer先生的職介不斷變來變去，最終定格在Lancer的事，她覺得再變個Caster好像也很合理？
“或者去地下室？我在那設置了魔術陣法，若是對方心懷不軌，多少可以阻擋一下，有一兩秒空余時間，足夠姐姐你用令咒限制對方了吧？”
聽到間桐櫻的提議，遠坂凜深吸一口氣，她握拳：“你說的對，走，我們召喚Lancer，讓我看看他是誰！”
……然后少女看著變了發色、換了穿著，手里還提著超市提袋，里面放了不少生活物資的伊澤杉冒了出來。
伊澤杉很淡定地和遠坂凜打招呼：“喲，早上好，櫻小姐，我買了不少日用，最近不要出門了。”
間桐櫻同樣淡定地接過來：“好的，辛苦了，Archer先生。”
伊澤杉：“現在叫Lancer吧。”
間桐櫻：“我知道了。”
遠坂凜：“……”
“等等！Archer！你這家伙給我解釋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變Lancer了？昨晚的Caster難道也是你！”
遠坂凜氣不打一處來，她之前的心理建設完全是無用功啊！她還在妹妹面前露怯了可惡！
間桐櫻分揀著超市提袋里的東西，看著正在笑瞇瞇逗弄姐姐的伊澤杉，莞爾一笑，但緊接著她又想到突然結束契約的奧伯龍，間桐櫻有些擔憂。
“你這家伙完全沒把我當做御主啊！”
“都說我可以適應很多職介了，變來變去還要和你打招呼，太麻煩了。”
恰好間桐櫻端著一盤草莓過來，伊澤杉直接拿起一顆草莓丟到遠坂凜的嘴里——衛宮士郎家里的草莓被奧伯龍吃完了，伊澤杉做客時一顆都沒吃到——然后他也愉快地吃冬草莓：“好啦，別生氣了，這草莓很甜的。”
遠坂凜深呼吸，壓下心里的不滿和郁悶，惡狠狠地咬破草莓：“如果再變化，一定要告訴我！”
伊澤杉敷衍道：“恩恩，下次一定。”
間桐櫻打斷了兩人的吵鬧：“Lancer先生，昨晚Rider和我的契約突然中斷了，我不再給他提供魔力，Rider出了什么事嗎？”
伊澤杉一愣，皺眉道：“契約突然中斷？”
間桐櫻點頭：“中斷前發生了劇烈的魔力抽取，也許他遭遇了戰斗？您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伊澤杉飛速感應了一下奧伯龍的存在，唔，還在冬木市，是……柳洞寺方向。
“不清楚，我去查一查。”
遭遇戰斗？臉接圣劍算不算？
伊澤杉伸手，飛快從盤子里撥拉出好幾顆草莓，身體化為粒子消失，不見了。
遠坂凜抽了抽嘴角，無奈嘆了口氣：“跑得真快。”
她還想和Ar、額，是Lancer商量一下之后的行動呢。
想到這里，遠坂凜利用契約聯系伊澤杉：“晚上有行動，之前一定要回來！”
伊澤杉傳了一個好。
伊澤杉一邊吃草莓一邊溜達到了圓藏山。
他沒靠近，只是在山腳下的大樹旁等了一會，有灰撲撲的蛾子忽閃著翅膀落在他的肩膀上。
一只小小的迷你奧伯龍跳了下來，抓著伊澤杉的頭發，坐在了綠色長發的里側，靠近耳朵的位置：“草莓？給我一顆。”
伊澤杉隨手遞給奧伯龍一顆：“昨晚不是在亞瑟那吃過嗎？”
草莓幾乎有奧伯龍的身體那么大，他努力舉著大草莓，小口小口吃著，含糊著說：“和一個魔女聊了大半個晚上，口渴。”
不等伊澤杉提問，奧伯龍唧唧喳喳地說了昨晚的成果。
“Caster的寶具很有意思，居然可以切斷契約。”
伊澤杉語氣微冷：“切斷契約？”
堿基契約也算嗎？
“是吧？我也挺好奇。”
奧伯龍笑嘻嘻地說：“后來才知道，她的寶具攻擊范圍是基于魔力而成的契約或者生物。”
而堿基契約是孕育萬物、有著萬物源于一的概念的女神權能，是直接從基因層面做出的改變，還附帶自我改造、生態變化、生態融合等效果。
與其說是魔術，用生物科技來形容更準確。
伊澤杉聽后先是心生郁悶，奧伯龍這只蝴蝶居然想飛走！
但又覺得不對，他和奧伯龍的契約還在啊。
可若非親自實驗了，奧伯龍怎么知道Caster的寶具效果？而且間桐櫻說她和奧伯龍的契約結束了！
伊澤杉輕聲問：“你做了什么？”
“沒什么。”奧伯龍若無其事地說：“我只是在Caster提出要求后，送她一個美麗的夢之童話，結果她居然真的沉溺于夢中的愛情里，什么都向我交代了。”
奧伯龍在聽Caster說要當他的御主時，第一反應是可以背黑鍋，第二反應就是，堿基契約會被解除嗎？
無論何時，奧伯龍都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樂意被契約的。
但既然輸了，認輸也沒什么，作為反派boss，被打倒難道不是故事或者小說的標準結局嗎？
可是他自己嫌棄是一回事，被別人以順帶的形式解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笑吟吟的，“她永遠不會迎來夢之終結，我會在帷幕后操縱她，為亞瑟那道璀璨的圣劍之光獻上美好的祝福。”
就像戀慕人類愛人的妖精巴格斯特一樣。
伊澤杉愕然：“你居然直接開寶具？”
怪不得間桐櫻說，奧伯龍突然抽取了巨量魔力。
奧伯龍最強的攻擊自然是化為白龍本體奈落之蟲，吞噬大陸。
但作為妖精王，他同樣可以構筑虛幻的夢境，讓目標永不醒來。
奧伯龍理所當然：“對啊，學習紅龍優良傳統！”
第190章 042
當初奧伯龍和藤丸立香對戰時曾吐槽過一句, 他身為反派boss，為什么不能具備強大的實力, 直接將妖精國徹底吞了？反而要兢兢業業籌謀萬余年, 還幾次被摩根打成小餅餅？
有他這么倒霉的反派嗎？
千般算計、百般籌謀的前提是實力不足。
真具備了強悍的實力，為什么不直接一波流平推？這么做又快又爽，誰不想這樣呢？
奧伯龍對上摩根，只能縮著脖子躲在幕后絞盡腦汁地思考怎么算計摩根, 但對上美狄亞, 奧伯龍覺得他可以莽一波。
神代魔術師又如何？奧伯龍所見所聞皆是具備妖精領域的大母妖精, 甚至在伊澤杉的騷操作下還見識了一番異星神, 難道這位Caster還是異星神級別嗎？
有心算無心，再加上有妖精眼輔助，看穿了Archer和Caster之間關系不睦，奧伯龍覺得自己勝算很大。
再說了, 真失敗了, 后面還有伊澤杉幫忙兜底, 怕什么？
然后他成功了。
“背叛魔女美狄亞，這女人的一生完全是被神明操縱的戲劇, 莫名其妙地愛了，愛得發瘋發狂，最后被稱為背叛的魔女, 真是太可笑了。”
奧伯龍打了個飽嗝，一個草莓的分量對他這個體型來說有點大了, 他雙手在后面撐住身體, 身體微微向后靠著，像是在曬太陽。
伊澤杉默默聽著，他一言不發。
“美狄亞沉浸在夢里, 和她的摯愛一起隱居了，但我無法控制美狄亞主動做什么，我記得你可以吧？”
奧伯龍隨手扯了扯伊澤杉的頭發，“我用一發令咒強行讓Archer站在那別動，又給巴澤特送了一個美麗的夢境，她在做夢呢，但總有夢醒的時候。”
奧伯龍只是暫時控制了局面，伊澤杉來的正是時候。
伊澤杉嗯了一聲：“Caster的精神和意識被永遠地困在了夢里，她的御主巴澤特只是個淺淺的夢對吧？就是你給席巴、糜稽他們看的那種？”
“對。”
“Archer知道你動手了，但令咒的緣故只能暫時停在原地？那我直接上去了。”
伊澤杉了解了基本情況后，索性加速沖向山頂的柳洞寺。
他一邊飛奔一邊說：“要論控制人，你找我可算是找對了。”
伊澤杉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自家宇智波那邊的親戚。
“我有個前輩，控制一個國家長達十幾年，讓那個國家里的人自相殘殺，實力嚴重受損；我還有個前輩，他臨死前用言語蠱惑了后繼者，幾十年后又利用后繼者成功復活，最后還催眠了整個世界。”
奧伯龍聽得一愣一愣的。
伊澤杉繼續說：“我還有個后輩，憑借著高超的幻術天賦跑去做兩面間諜，最終達成目的，很快樂地去凈土了。”
“另一個后輩就有點可惜了，他的眼睛能力很特別，叫別天神。”
伊澤杉的聲音很溫柔。
“那是一種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他人的想法，讓對方深信不疑這個念頭就是自己產生的，并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操縱之術。比如你憎惡妖精，但若是中了別天神，在別天神的命令下，也許你會慢慢地發現妖精的美好，繼而成為妖精的鐵桿簇擁！”
奧伯龍：“……”
這能力有點可怕啊，哎？等等。
他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剛剛自己很危險。
奧伯龍保持著微笑詢問，“哇，聽起來很厲害，你會嗎？”
伊澤杉可惜地表示：“我不會，家族成員的眼睛有各種各樣的能力，基本沒有雷同的。”
奧伯龍試探著問：“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伊澤杉笑呵呵地說：“我的眼睛是前輩贈與的，他的能力是強力攻擊，沒辦法，他在幻術上的天賦一般，雖然最后他成功幻術了全世界，但還是被別的親戚揍了。”
奧伯龍心里滿是槽點。
什么叫幻術天賦一般卻還是幻術了全世界？
以及伊澤杉并沒有說他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也許是另類別天神？
而且伊澤杉為什么突然告訴他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奧伯龍面色古怪，他假惺惺地說：“強力攻擊能力也很不錯，反正你都可以讓提亞馬特陷入安眠了，也不在乎別的催眠和幻術能力了吧？”
伊澤杉微笑著說：“的確無所謂，反正我們家人可以將能力存儲在別人眼睛里，即便自己沒有也沒關系，找同族借一下就行了。”
奧伯龍：“……”
他誠心誠意地表示：“有機會了，請務必帶我去你家看看。”
伊澤杉繼續微笑：“哦，大騙子奧伯龍，我知道了，你不喜歡去對嗎？放心吧，我不會帶你去的。”
奧伯龍：“……”他刻薄地評價，“你說這句話的樣子比梅林還令人作嘔。”
伊澤杉：“承蒙夸獎。”
兩人拌著嘴，來到了柳洞寺。
大門口，英靈衛宮正百無聊賴地發呆。
他被美狄亞的令咒強制停留在門前，自己的對魔力又無法抵抗令咒，甚至他身處于美狄亞的魔術工房內，更不可能脫身了，只能這么等著。
但英靈衛宮也不是沒有辦法。
令咒只命令他停留在此地，卻并未束縛他的能力，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暗中投影了美狄亞的寶具。
一旦事態陷入最麻煩的狀況，他就可以直接切斷自己和美狄亞的契約聯系。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迎面走進來的伊澤杉。
英靈衛宮心中一沉，他正要說什么，卻見眼前的綠發青年的眼睛里突兀出現勾玉，并高速旋轉起來，緊接著伊澤杉、英靈衛宮以及奧伯龍出現在了一片風沙遍布的山丘。
這是一片風沙不斷、到處都插著劍的山丘，遠處天空隱隱有齒輪的輪廓，而英靈衛宮已經恢復了行動力，他急速后退，手上出現了一黑一白兩把短刀，戒備地看著伊澤杉。
奧伯龍環視四周，抓著伊澤杉耳邊的頭發站起身：“這是哪里？固有結界？”
伊澤杉輕輕嗯了一聲：“他的心象風景，他將心象擴散并構筑成結界，就是獨屬于他的固有結界，有點類似希望之城卡美洛。”
伊澤杉直接用寫輪眼看到了英靈衛宮的最深處，觸發了對方心靈內的心象，三人一起被扯入了這片固有結界內。
“剛才我讀到了一點有趣的想法。”
伊澤杉朗聲對英靈衛宮道：“你居然是亞瑟的御主，衛宮士郎。”
奧伯龍猛地一驚，下意識地用力，差點將伊澤杉的頭發薅下來，“什么？那個衛宮士郎？”
伊澤杉嘶了口涼氣：“你輕點。”
英靈衛宮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想說什么？”
伊澤杉道：“你們衛宮家真的很有意思，衛宮切嗣是從者，你也是，伊莉雅是圣杯，那么你回應Caster的召喚，是想改變過去嗎？”
英靈衛宮心中一動：“是又如何？”
伊澤杉和奧伯龍的眼睛注視著英靈衛宮，兩人都看到了英靈衛宮的真實目的：被抑制力拉過來消除災厄。
伊澤杉和奧伯龍同時沉默了。
幾秒后，奧伯龍嚷嚷起來：“太過分了！！”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自覺規避是一回事，但被世界這么直白地嫌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伊澤杉深以為然：“的確太討厭了！”
英靈衛宮不明所以，他只能順著說：“這是我自己的事吧？過不過分，和你們有關系嗎？”
他還以為伊澤杉和奧伯龍罵的是他想要改變過去這一點。
奧伯龍站在伊澤杉的肩膀上，他掐著腰，大聲道：“那我們去贏得圣杯吧！只要拿走圣杯，讓愛因茲貝倫家失敗，你就可以拯救那個小姑娘了！”
英靈衛宮挑了挑眉，他調整身姿，做了個放松的動作。
“……你們樂意將圣杯給我？我才不會信。”
“誰說要給你了？圣杯是我的！”奧伯龍強調，“但只要擊敗小姑娘的從者，她就可以退場了。”
伊澤杉配合著點頭：“是的，間桐櫻是第二個圣杯，到目前為止，所有退場的從者魔力都回歸到了間桐櫻體內，伊莉雅沒有履行作為小圣杯的職能。”
他又補充說，“我剛和伊莉雅達成交易，她將大圣杯儀式和第三法交給了我，我將人造人的改進方法交給了她。”
奧伯龍和英靈衛宮同時震驚地看著伊澤杉，倆人這一刻同步了：“為什么？”
伊澤杉淡淡道：“價格合適就換了，有什么為什么？”
奧伯龍有些奇怪：“你沒必要和她交換吧？”
英靈衛宮的關注點在于：“你要大圣杯和第三法？你想做什么？”
“做圣杯。”伊澤杉的語氣不咸不淡：“伊莉雅類似于卡斯特，她就是圣杯魔力收集裝置。”
這句話主要是說給奧伯龍聽的，“學會這兩個秘法，我可以給你搓個杯子，反正你不需要許愿功能，只是單純的魔力供應，這種杯子應該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奧伯龍聽后，感動了三秒鐘，猛地反應過來。
他一臉憤慨，“你就這么肯定我會輸給亞瑟？確定我拿不到這個圣杯嗎？”
伊澤杉用下巴點點面前的英靈衛宮。
“你對自己的屬性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衛宮切嗣，這個衛宮士郎，還有亞瑟……你覺得，若你直接干掉眼前這個英靈，抑制力會不會打開后門，伙同蓋亞再塞過來一個Ruler摩根和Ruler獅子王？”
“當圣杯儀式出現違規狀況時，大圣杯會主動召喚Ruler，你真想面對那倆姐妹嗎？”
只要伊澤杉和奧伯龍不頂著Pretender的職介亂竄，不偽裝成已有職介，繼續鉆空子，面上過得去，再有守護者英靈衛宮和亞瑟在，大圣杯儀式就能維持在【正常】狀態。
這也是伊澤杉不敢維持Caster狀態的原因之一。
奧伯龍：“……”
Ruler的摩根和Ruler的獅子王？不不不，那畫面太美麗，奧伯龍拒絕想象。
奧伯龍小聲問：“獅子王不是Lancer嗎？”
他在伊澤杉的記憶里看到了獅子王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那一次拔錨。
強悍，美麗，如神靈般無可匹敵。
伊澤杉小聲回答：“萬惡的迦勒底，那邊舉行了個什么拉斯維加斯活動，阿爾開了個卡美洛賭場，她是賭場老板，所以成了Ruler。”
奧伯龍聽后瞳孔地震，他緩緩看向伊澤杉，想到不列顛妖精國那一大堆連鎖賭場。
“怪不得你開賭場開得這么順暢，原來這也是紅龍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