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如今羅賓漢的名聲在整個咒術界特別響亮。
雖然他偷高專忌庫, 偷加茂忌庫和內衣，還砸了總監部駐國外的辦事處，甚至還潑糞毀掉了辦事處里收藏的幾件咒物……但現在, 羅賓漢成了整個咒術界反抗總監部的一面旗幟啦！
維新后，咒術界始終維持著總監部和御三家獨大的局面, 盡管千禧年后野生咒術師數量在逐年增長, 可是超高的折損率以及不斷冒出來的詛咒師還是讓普通咒術師很難獨自在咒術界生存。
這期間也有人試圖構建全新的咒術秩序, 可都以失敗告終, 畢竟御三家千年積累和地位不是短短十來年、幾個野生咒術師就能撼動的。
但如今局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管羅賓漢做的事多么糟心，可他戲耍了總監部和御三家，還沒被對方找到痕跡, 甚至還越來越活躍, 證明了羅賓漢有著超強的、足以對抗咒術界舊日秩序的可怕實力！
錦上添花自然比不上雪中送炭, 如今羅賓漢向咒術界招募志同道合的伙伴, 正是所有蠢蠢欲動、想要干一番大事業的人的好機會啊！
一時間, 整個咒術界都被羅賓漢的招募令擾得波濤洶涌。
金在慶問瑛紀：“老板, 您之前還能拉著羅賓漢見夏油杰，咱們能進去混個元老位置嗎？”
瑛紀很詫異, 等等，先等等, 這個羅賓漢是誰啊？
“混個元老位置？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那個羅賓漢居然敢面向黑市招募伙伴, 總監部和御三家肯定會派遣大批黑手套詛咒師進入調查羅賓漢的身份，咱們進去可以渾水摸魚啊！”
金在慶小心翼翼地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上次那批貨損失了, 當然老板說的對，是那幫混蛋太貪心了, 他們活該被您削，但如果能進入羅賓漢創辦的組織，借用他的威勢給咱們法會辦事，不僅出事了有人背黑鍋，咱們還能找總監部要一筆間諜經費……”
瑛紀聽后眸光微閃，他心中冷笑，大概能猜到法會里某些人的小心思。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比起瑛紀辦事講究潛伏、不引人矚目和安分守己，羅賓漢那樣張揚的風格更適合一些黑暗中的暴徒。
只不過此前瑛紀手段狠辣，動輒扒皮萱草做成咒法材料，極大威懾到了那幫人，這才能安安穩穩這么久。
瑛紀語氣放緩，甚至溫和中透著一絲體貼。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統計一下都有誰想去賺外快，對了，羅賓漢創立的新組織叫什么？”
“額，奧特曼聯盟。”
“……”
瑛紀發自內心地問：“你們真心覺得奧特曼聯盟有值得調查的需要嗎？”
金在慶老實說：“我們都覺得這組織活不長，所以想趁早進去撈一筆、利用一番，再趕緊退出來。”
瑛紀眼中沒有絲毫情緒，聲音倒是很柔和。
“聽起來真是兒戲啊，算了，你們想去玩就去吧。”
若是識相的跑路了，那看在這些年給他打工的份上就算了，可若是真有想左右逢源的混蛋，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掛了電話，瑛紀閉目思考了一會，拿起電話聯系禪院甚爾。
“最近葵生的情況穩定下來了，我會將外面的陣法拆除，可以請醫護人員進行日常看護，你幫我個忙。”
禪院甚爾有些不太樂意：“你不是讓我學習如何制作營養餐嗎？”
“事發突然，你知道羅賓漢對總監部宣戰了嗎？”
“……啊？”
果不其然，禪院甚爾立刻來了興致：“真的假的？羅賓漢不是……咳咳，誰用了這個身份？居然還向總監部宣戰……”
瑛紀淡淡道：“我也很想知道誰披了羅賓漢的馬甲，還有一件事，你順便幫我干掉名單上的人，尸體帶回來，我給你做市面上最新型號的rpg火箭炮。”
禪院甚爾爽快地答應了：“行，這個任務我接了。”
瑛紀這邊剛掛電話，五條悟的聯系就到了。
“天啊瑛紀，你對總監部宣戰了？！”
“……你想什么呢？我還以為是你干的。”
“不是我啊！我最近忙著收攏五條家，應付總監部的試探，突然接到消息，我還以為……”
五條悟也很茫然：“誰上趕著要當內衣大盜和潑糞狂徒啊？”
瑛紀滿頭黑線：“你上次就當了內衣大盜，還去潑糞了！”
五條悟反問：“老子獨一無二，誰能學我？”
瑛紀噎住，竟無法反駁：“總之，我不清楚是誰。”
“杰最近在做什么？”
“啊？你懷疑我哥？不會吧，他見過羅賓漢，你忘記他當時怎么嫌棄厭惡你了？”
五條悟：“不是啦，我最近給杰打電話，他總是特別忙，說兩句就掛我電話，告訴他等開學了，我要他好看！”
瑛紀回憶了一下最近夏油杰桌子上的研究方案。
“我哥在研究反轉術式呢，因為如果連歌姬姐姐都會而他不會的話……”
“哈哈哈哈哈那我會盡情嘲笑他的！”五條悟頓時爆發出大笑聲，“好好好，讓他專心研究反轉術式吧，我甚至可以寫點研究心得給他。”
瑛紀沒好氣地說：“研究心得？你確定不是嘲笑我哥嗎？哦對了，關于無下限術式的二級緩存設想，你現在能開反轉術式了，我又加了術式全自動運轉部分的研究，我傳給你。”
“謝了！”五條悟又問，“香織找你了嗎？”
瑛紀怔了怔：“沒，怎么了？”
“你上次說她殺過一個六眼，我回家查了查，五百年前六眼剛出生沒多久就意外死亡，恐怕就是她殺死的。”
五條悟哼唧著，“我就說嘛，無下限和六眼是最強的，香織能殺六眼，不是她能與六眼戰斗，而是當時五條家太拉胯了，被香織找抓到了空隙。”
瑛紀聽后心下稍安，繼而又升起一抹憂慮。
正因為五百年前六眼咒術師幼年橫死，這次五條家才全力以赴照料五條悟，也沒給虎杖香織任何可以鉆的空子。
加茂家都被暗中操縱了，五條家卻沒有任何問題，由此可見五條家戒備是何等森嚴。
但如此一來，虎杖香織的謀算一定會落在夏油杰身上。
瑛紀有種主動聯系虎杖香織的沖動，可思考再三，還是忍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以往他很少主動聯系虎杖香織，都是虎杖香織主動找上門，若是他突然熱情起來，反而會引起虎杖香織的懷疑。
“這樣啊，我再用別的手段試探一下。”
瑛紀想到之前虎杖香織給他看的名單，那上面都是虎杖香織發展的人脈和手下，若是他悄悄潛入加茂家看一眼，也許能找到什么線索。
“何必給她這么大的臉呢？”五條悟反而不以為然，“盯著六眼的敵人太多了，不要太將他們當回事了，他們就是墻角里的蟑螂，殺不完的，我們總不能為了蟑螂放棄美好的生活。”
瑛紀撇撇嘴：“那你努力研究二級緩存吧，說起來……你聽說過星漿體嗎？”
“那是啥？”
“……你不知道就算了，總之，最近可能會有總監部的人帶著一個女孩去咒高，如果遇到了，務必通知我。”
五條悟狐疑地問：“你要做什么？”
瑛紀嘿嘿笑：“搞總監部。”
五條悟立刻不問了：“行，有消息了告訴你。”
五條悟掛了電話，把玩著手機，思考再三，還是轉頭殺入家族書庫，翻找星漿體的資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發現問題。
“天元？不死術式？掌控全國結界？”
五條悟撓頭，有些糾結，“瑛紀怎么總是和老不死的家伙扯上關系？”
可是這需要選嗎？將天元和瑛紀放在天秤的兩端，他肯定選瑛紀啊！
至于和天元大人為敵……哈，他五條悟怕過誰？
于是五條悟將這件事拋在腦后不管了。
比起調查天元和星漿體，五條悟對羅賓漢的興致更高。
到底是誰拿走了這個馬甲，還對黑市發招募令，吸引了整個咒術界的目光？
事實上不僅是瑛紀和五條悟在思考這個問題，羂索也深深地迷惘了。
他此前懷疑九十九由基是羅賓漢，通過咒法測算，九十九由基也的確和羅賓漢關系匪淺，可當他將目光落在九十九由基身上后，咒術界竟又蹦跶出來了一個羅賓漢！！
但是九十九由基明明出國旅游了啊！
她先去了釜山，又去了西伯利亞，看旅行目的地似乎是歐洲，與國內各種局勢變化沒有任何關系。
羂索思考再三，決定親自潛入這個羅賓漢成立的奧特曼聯盟組織，打探羅賓漢的真實身份。
他已經拋棄了虎杖香織的皮囊，自然也要換個新名字，他聯系黑市中介。
“哦？最新的見面地點在五丁目的廢棄工廠？好，好我會去的，入門費一會轉給你，記得將帖子郵寄給我。”
要加入奧特曼聯盟組織，首先要接受組織考驗，實力不足的人沒資格加入，“我的名字？唔，叫萬，對，我叫萬，我擅長使用結界術，術式的話，容我保密。”
羂索搖身一變，成了名叫萬的中年人，他傍晚時拿到了中介郵寄來的入場券，施施然地朝著目的地走去。
與此同時，夏油家，一家五口正在吃晚飯。
吃到一半時，夏油杰突然給瑛紀打了個眼色，轉頭說去廚房添飯。
瑛紀不動聲色地放出了茜姬，在廚房里偽裝成了夏油杰。
而夏油杰掀開廚房的窗戶，嗖一下跑沒影了。
飯桌依舊和諧，電視機播放著當日新聞，瑛紀一邊扒飯一邊糾結地想，最近哥哥行色匆匆，好像不僅僅在研究反轉術式，他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可是此前哥哥都不問他做什么，他似乎也不能探究哥哥的行動啊。
瑛紀滿心惆悵和疑惑，又只能強忍著不問，倒是多少體驗到了此前夏油杰的心情。
哎，當弟弟真難啊。
第122章
夏油杰離家之后, 飛速改頭換貌。
讓瑛紀、禪院甚爾、五條悟以及羂索當全咒術界都疑惑的羅賓漢，當然是夏油杰啦！
夏油杰從瑛紀身上得到了極大啟發，尤其是瑛紀對光蓮的態度, 讓夏油杰突然明白了自己此前的行動過于兒戲。
不管是創辦什么學習會，還是認為自己無法轄制詛咒師, 都顯得過于軟弱了。
瑛紀可以漠然地說那是光蓮的想法, 竟敢以下犯上, 要削光蓮, 夏油杰能做到嗎？
夏油杰即便祓除咒靈，也不會真的干掉咒靈，而是會施加術式將其變成自己的使魔。
他一個式神使, 卻很喜歡親身上陣對敵, 真的沒有一絲半點珍惜自己咒靈的想法嗎？
他憎恨咒靈帶來的傷害, 可在某些時刻, 又無法控制地憐憫著咒靈本身。
因為很多時候咒靈只是遵循本能行事, 人類觸發了咒靈的詛咒的本能和規則, 二者才會產生交集。
甚至很多咒靈其實是人類長久以來產生的幻象和假想，就像是神話故事里的鬼怪精靈, 是人類先幻想有這樣的鬼怪存在，才會誕生相似的咒靈。
他對咒靈都會有莫名的慈悲在, 更別說對人和咒術師了。
懷揣著這樣軟弱的心態，是不可能建立一個與總監部抗衡的組織的。
明白自己的缺點后, 夏油杰像是自虐一樣披上了羅賓漢的馬甲，咬牙聯系了黑市中介, 發布了對整個咒術界的招募令。
他要鍛煉自己的抗壓能力, 要讓自己有面對他人惡意、甚至能冷酷處理敵人的心性。
他總不能連弟弟都不如吧？
半小時后，夏油杰來到廢棄工廠附近。
他沒有靠近, 去隔壁街區的酒館里點了一壺酒，他假裝喝的酩酊大醉，很自然地攤在吧臺前呼呼大睡。
實際上他的眼睛已經隨著咒靈的視線，進入了廢棄工廠內。
工廠內共有五層樓，樓層中間破損，斷裂的鋼筋暴露在外，空氣污濁，到處都是灰塵和垃圾碎屑。
夏油杰在這里投放了十幾只咒靈，實力最高的是一級，剩下的二三四級都有。
這些咒靈都是他最近加班加點抓過來的，還沒被人看到過，正好拿出來測試想要加入組織的詛咒師們。
夏油杰釋放的這些咒靈都經過了瑛紀的調味，氣息比正常的咒靈變化更加豐富，同時他又在放出咒靈的瞬間切斷了與咒靈的聯系，防止總監部派人調查追蹤。
類似這樣的考核已經進行三次了，夏油杰已經很老練了。
“唔，這個大概率是總監部的人，動作過于利落了。”
“這家伙是御三家的吧，雖然裝的很像，可早就被世家腌入味了。”
“……這廝下手狠辣，嗯？等等，比起咒靈，這家伙更喜歡伏擊同類！”
“哦哦差點騙過我了，這里還藏著一個，好高明的結界術……”
“……”
藏著的這個人自然就是羂索啦。
羂索來到廢棄工廠后發現整個工廠外圍設置了讓普通人無視的結界，結界水平一般，符文也是大眾款，沒什么個人特征。
羂索也大致看了看來應聘的詛咒師們，其中不少人都是總監部的黑手套，還有御三家隱秘部隊的成員，甚至還有一些通緝榜上有名的嗜好虐殺的慣犯。
當帳內出現咒靈時，第一反應祓除咒靈的家伙肯定會被淘汰，只有官方人士才有這個覺悟和習慣。
羂索躲藏在結界中，評估著現場所有人的實力，并不著痕跡地尋找著羅賓漢的蹤跡。
在哪里呢？對方一定注視著廢棄工廠里的所有人，但他會怎么觀察大家？就在這群人之中？還是借助了咒靈和動物的眼睛？亦或者利用帳來捕捉咒力？
廝殺和戰斗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咒靈都被祓除了，幾個倒霉鬼死在了通緝慣犯的伏殺之下，還有不少人受傷了。
就在此時，一個黑白熊一樣的咒骸突兀出現在廢棄工廠的中心區域。
“非常感謝大家回應我的招募，恭喜大家通過第一輪檢測，接下來我會一一對大家進行二次考核，唯有真正的強者才能與我并肩作戰，共同對抗總監部！”
黑白熊還很禮貌地鞠了躬。
“唯有心懷大義者才能與我一起開創全新的咒術時代！”
說完這句話，黑白熊咒骸全身碎裂炸開，無數棉花飛絮自動點燃，化為飛灰并消失了。
而在場所有活著的人都接到了群發短信：二次考核將在一個月后舉行。
“真是藏頭露尾的家伙！”一個咒術師罵罵咧咧，“浪費時間！這種家伙根本就是騙子！”
“是啊，將大家當猴耍嗎？”立刻有人跟著罵起來。
倒是有詛咒師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挺好的？正適合我等互相詛咒殺戮啊。”
“你們這群混蛋……不如趁著機會難得，連著你們也一起祓除了吧？”
“哇聽起來好可怕啊，難不成你是總監部派來的人？怪不得羅賓漢先生不露面呢，防的就是你們這種家伙！”
“和總監部無關，我只是單純看你不順眼而已！”
“……”
廢棄工廠很快淪為了戰場，一些人偷偷溜走了，但還是有人卷入了戰斗之中，羂索自始至終沒有離開，他仗著自己的結界術高超，冷眼旁觀著詛咒師們自相殘殺。
直到月上中天，戰斗余波才漸漸散去，似乎沒什么大礙的人勉強全身而退，重傷的人踉蹌離開，背后跟了一些不懷好意的家伙。
羂索略一沉吟，跟上了一個受重傷的倒霉蛋，周圍還有兩個追過來的詛咒師，很快這三人又在街邊巷子深處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
羂索盤腿坐在墻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
眼瞅著其中一個詛咒師完蛋了，另一個詛咒師要成為最后勝利者，準備對自由咒術師刺出最后一擊時，淡紫色的煙氣突兀升騰起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巷子口響起。
“不要這么粗魯啊，大家以后都是伙伴呢，要團結友愛啊。”
羂索心中一動，立刻側目看去。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僧衣的人，黑色頭發散落在肩膀上，臉上覆了金剛怒目的面具，但明明是佛陀的面具上卻又長了兩個鬼之角。
鮮紅的面具，如銅鈴般怒目的眼睛，額頭猙獰的鬼角，再結合著黑色僧衣，仿佛古老歌謠里的鬼怪精靈從紙上走了出來，注視著如此怪異的畫面，在場所有人都有種浸泡在陰冷詛咒中的錯覺。
寬大的黑色僧袍輕輕飄動著，僧袍外套著綠黃相間的五條袈裟，來人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柔和，和面具的感覺截然不同。
“但既然你們如此熱情，想必不介意多我一個吧。”
鬼角佛陀揮動著袖袍，似乎在笑，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死去的詛咒師身體被無形之物啃噬，骨頭嘎吱作響，血肉被強行吞咽，并很快不見了。
還活著的自由咒術師和詛咒師同時驚訝了。
自由咒術師干巴巴地說：“……不是說奧特曼聯盟嗎？”
為什么不是奧特曼？
詛咒師：“啊？不是羅賓漢嗎？”
為什么是和尚？
夏油杰：“……”
總覺得這兩個家伙不那么聰明的樣子。
“啊呀，那只是在下的小小樂趣。”夏油杰模擬著此前在釜山見過的羅賓漢，故意讓聲線變得滑稽可笑，“什么嘛，大家居然這么配合我，真是讓我高興！”
“等等，你現在冒出來……是要招攬我們嗎？”
“你們想多啦！我只是來收取你們的性命。”
夏油杰垂眸，溫和地說：“當然，我相信你們肯定不想死。”
“大家可是伙伴，伙伴怎么能不相信對方呢？所以還是簽訂契約最保險，想必你們也這么認為的，對吧？”
他對兩個人伸出手，“選吧，要么死，要么跟我推翻總監部。”
詛咒師和自由咒術師：“……”
這還有的選嗎？
夏油杰又成功收服兩個小弟后，才笑瞇瞇地看向墻頭。
“你呢？看了這么久，要加入我們嗎？”
兩個小弟全都震驚地抬頭看墻頭，什么？還有人跟著他們？
羂索挑了挑眉，他評估著對方的實力，慢吞吞地打開了結界，露出了身形。
他盤腿坐在墻上，一頭黑色長直發落在背后，額頭綁著護額，身上穿著月色和服，外面罩了一件無袖青灰色羽織。
羂索雙手攏在袖子里，月下青衣，眉目清雋，竟有幾分超凡脫俗的感覺。
他笑著問：“如果我說不呢？”
夏油杰注視著羂索，他看了許久，才道：“沒關系，組織來去自由，我們懷揣著大義匯聚起來，若是理想消失或者放棄，自然也可以離開。”
羂索只覺得好笑，他看向跟在夏油杰身邊兩個小弟：“自由？”
夏油杰理所當然地說：“弱者沒資格做出選擇。”
羂索：“我有資格？”
夏油杰：“很漂亮的結界術。”
羂索莞爾，從墻上輕輕躍下，站在夏油杰面前。
“我叫萬，姑且對你的大義很感興趣。”
夏油杰微笑著伸出手：“歡迎加入奧特曼聯盟，萬桑。”
羂索也微笑著，他握住夏油杰的手：“很高興認識你，羅賓漢先生。”
另一邊，禪院甚爾給瑛紀打電話。
“抱歉啊，我沒能進入第二輪面試，那個奧特曼聯盟和羅賓漢太扯淡了。”
瑛紀怔了怔：“怎么說？”
“我按照你給的名單干掉了一批人，然后羅賓漢說什么加入組織就是伙伴，伙伴之間禁止內斗，說我不合格。”
“……啊？這羅賓漢怎么聽起來如此正派？！難道是總監部反串，故意釣魚？”
禪院甚爾滿不在乎：“誰知道呢？反正我失敗了，我去給我老婆做營養餐了。”
瑛紀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陷入了糾結之中。
難道要他開著尾神夫人或者栗坂的馬甲，親自加入奧特曼聯盟？
瑛紀遲疑著，還是分別聯系了過去的中介人：“那個什么羅賓漢的招募請帖，給我\老身來一份。”
第123章
夏油杰進行了四輪招募, 收攏了小弟若干。
然后四月到來，咒高要開學了，夏油杰壓根沒空處理這群小弟的問題。
而且小弟們天天問夏油杰, 偉大的羅賓漢招募了這么多詛咒師，下一步要做什么？偷光御三家的內衣, 給總監部總部大門潑糞嗎？
夏油杰尚且不知道五條悟為羅賓漢添加的光輝事跡, 只以為是詛咒師們口嗨, 沒當回事, 而是快速拿出了組織管理章程。
奧特曼聯盟執行的是積分會員制。
夏油杰會下發一些任務，這群人愛做不做，但做的人會得到一定數額的積分, 積分高的人可以給積分低的人發任務。
也就是說, 只要遵循著奧特曼聯盟內部的規則, 任何詛咒師都能搖身一變成為老大, 并用積分指揮其他詛咒師。
這個靈感也來自瑛紀的萬蓮法會, 瑛紀只對接光蓮上人和金在慶, 從不會親自和法會內部妖魔鬼怪們接洽，瑛紀只負責要結果, 剩下的都交給兩個狗腿子，不僅省事還能保護身份和家人安全。
夏油杰還拿出了個合理的理由。
“大家都是實力強悍的人, 每個人都有擅長的方面，又是伙伴, 不好自相殘殺來確定各自的實力，所以我準備了一些任務, 大家可以通過任務完成率還展現自己的能力, 而能力強的人自然有話語權。”
夏油杰又畫了個大餅，“積分到達一定程度, 可以成為我的合作者，我入手的各種咒物、材料和咒法都可以與大家分享，哪怕我沒有，相信以羅賓漢的名聲和能力，也能幫你們找到想要的東西。”
“組織新成立，希望大家踴躍出力，為共同建設強大的組織做出自己的貢獻，來日我們必將推翻總監部，建立全新的咒術體系，而諸位都將因我們的成功而名留青史！”
說完這番話，夏油杰施施然地回家收拾行李，準備回咒高上二年級。
這番話在一個小時候傳遍整個咒術界，瑛紀自然也通過中介拿到了相關情報。
“啊？暫時不收人了？沒有招募請帖了？”
“嗯，放心吧，既然是老合作者了，等下次羅賓漢聯系我，我會看情況提一句的。”
中介從瑛紀這里拿了大筆錢，自然拍胸脯保證。
“不過說起來你這兩年一直當咸魚，不怎么出任務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瑛紀漫不經心地說：“之前出了點岔子，已經解決了。”他問了另一個事，“既然羅賓漢是通過中介招募人選，那你這邊應該有個大致的組織成員名單吧？”
中介嘿嘿笑：“這個嘛……”
瑛紀：“你開個價。”
類似的對話發生在很多場合，可以說夏油杰這組織剛打起來個架子，內部名單就已經出現在總監部、御三家、詛咒師團體、咒術教派、寺廟神社等各方勢力的案頭了。
瑛紀翻看了一遍名單，表情微妙。
他看著熟悉的名字里，一部分是總監部的黑手套，一部分是臭名昭著的詛咒師。
剩下他沒見過的名字，八成都是各家族暗中培養的人手，甚至可能有人披了馬甲溜進去探查情況。
至于奧特曼聯盟內部論壇置頂的各種積分任務……
比如探查御三家基本資料啦，比如總監部建立資料啦，比如各家咒法相關資料啦，探查小咒術師行蹤資料……
瑛紀看完后心中一動。
哇塞建立這個組織的人是天才啊！正因為招攬來的人大概率都是各方探子，才可以盡情從這些探子手里薅情報啊！
若當年就有這么個組織，自己完全不需要去黑市上討生活，只要發布積分，再提出委托，就會有人幫忙完成任務或者提供相關咒法資料。
但讓這個組織正常運轉有個前提，那就是羅賓漢本人有強大的實力，還必須可以正面硬扛總監部的追蹤和調查。
問題來了，到底誰拿走了羅賓漢這個馬甲，還攪動了整個咒術界的風云？
瑛紀甚至想到了虎杖香織，會不會是虎杖香織拋棄了加茂家，準備再開一個新的、可以暗中操縱咒術界的聯盟組織？
不，有虎杖香織和天元在前，也許咒術界暗中還有一些活了很久的老不死，突然想要做點什么呢？
瑛紀深深地嘆了口氣，覺得生活艱難。
算了，他何必涉入咒術界的風云？只要繼續賣貨賺錢就行了。
因為隨著夏油杰升學咒高二年級，瑛紀也成為了六年級生。
他咸魚了這么久，也要開始在學業上多努力了，因為夏油律子、夏油杰和夏油奶奶三個家長集體做出了決定：讓瑛紀升學私立初中！
私立初中大多有入學考試，瑛紀的學業不算差，但以前也沒怎么用心，學習大差不差就行了，上一所公立學校是沒問題的，可大多私立初中入學考試會更難些。
瑛紀練了好幾年劍道，在劍道老師的評價里始終馬馬虎虎，事實上瑛紀也沒打算在小學劍道場里認真修行，他想練手了完全可以找禪院甚爾。
夏油律子咨詢了劍道場的老師后，索性結束了瑛紀的劍道訓練，給瑛紀報了一個補習班，瑛紀擅長文科，畢竟跟著那么多神明混日子，文學素養差不到哪里去。
但物理化學什么的就需要他現學了，以前他仗著強大的理解力隨便背背書和公式混日子，現在難度上來了，瑛紀也得認真學習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瑛紀收到了光蓮上人編造的佛子歸來的鬼故事。
光蓮上人了解瑛紀，他知道瑛紀喜歡研究咒法，喜歡處理咒術界相關的事，所以一直對于夏油律子和夏油杰不希望瑛紀深入法會事務的想法嗤之以鼻。
由于被瑛紀削了一頓，現在法會的第一狗腿是金在慶，光蓮上人知恥而后勇，奮發圖強，決定拍老板的馬屁，讓老板改變心意，拋棄金在慶重新選擇自己。
瑛紀翻看了一遍光蓮上人寫的劇本，大致內容是，瑛紀此前踏入紅塵淬煉一顆琉璃佛心，經過塵世鍛造，已經開悟，于是舉行了一個盛大的成佛儀式，在無數信徒眾目睽睽之下立地成佛！
這樣一來，竹高還可以繼續當佛子，而瑛紀就是萬蓮法會供奉的真正人間活佛！
瑛紀眼前一黑，他都能想象媽媽看到立地成佛的他時，會露出怎么樣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及五條悟會在下面笑成什么鬼樣子了。
他略一沉吟，突然笑了。
還是那句話，光蓮希望他回去當活佛，他就得回去嗎？想什么呢？
但他的確可以趁機舉行一個咒法儀式。
九十九由基委托瑛紀偷走星漿體，事后肯定會找瑛紀了解如何轉變為咒物的秘法，瑛紀需要盡快從虎杖香織那偷學到這項技術。
再加上將來偷走虎杖悠仁后，同樣要舉行一個類似浴場的儀式，將虎杖悠仁體內的咒物淹沒、轉化和同化，不如用這個借口聯系虎杖香織一起做個實驗。
想到這里，瑛紀沒有直接否定光蓮上人的劇本，而是發了一個【改劇本】的要求。
光蓮上人如獲至寶，認為瑛紀同意了復出，立刻精神抖擻地開始改劇本。
然后瑛紀又找了禪院甚爾：“你能幫我搜集一些關于土地神的資料嗎？比如一些偏遠的地方信奉本土的自然神明之類的，如果變成特級咒靈就更好了。”
比如他最早收服的茜姬。
禪院甚爾一邊曬衣服一邊夾著手機回答道：“那種本土神很多啦，大部分都是咒靈，甚至一些咒術師本身也會被當做神明看待。”頓了頓，他沒好氣地說：“你手上不是有類似的咒靈嗎？”
“我要一個全新的、名聲大一些、好一些的咒靈。”
“那……稻荷神？玉藻前？”
瑛紀聽后心中一動：“玉藻前？可以，告訴我具體資料。”
禪院甚爾收好老婆最近換洗的衣服后，很不耐煩地說：“你自己查，我記得加茂家那堆藏書里有。”
說完就掛了電話。
但禪院甚爾剛將衣服疊好放柜子里，電話又一次響了。
他瞟了一眼，是孔時雨。
“干嘛？我忙著呢。”
“……唔，之前合作過的老板打電話找我下委托，有個大任務，你要接嗎？”
瑛紀并不干涉孔時雨私下接任務聯系過去的委托者，所以黑市上也沒人知道孔時雨和瑛紀簽了工作合同。
哦，九十九由基知道，但她出國了嘛。
禪院甚爾滿不在乎地說：“什么大任務？多少錢？”
能有他老婆重要嗎？他才不會……
“對方開價三個億。”
“……具體說說。”
與此同時，小半個月沒見面的五條悟和夏油杰正在教室里聊天，一個說了伊豆旅行的見聞，一個在不斷咒罵總監部，說最近總監部像是神經過敏一樣天天找五條下委托，看在錢的份上，五條家還是接了，五條悟作為族長，總要實時跟進任務情況。
家入硝子一邊聽著兩個同期像是說相聲一樣互相叭叭叭，一邊說：“對了，你們聽說羅賓漢的事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表情微變，又同時調整面部表情，生怕搭檔看出端倪。
五條悟故意用夸張的口吻說：“當然聽說了！那家伙居然在釜山潑糞，太丟人了！”
夏油杰用沉郁擔憂的語氣說：“怎么會沒聽說呢？那家伙居然明目張膽地和總監部對抗……等等，悟？你剛才說什么？”
黑發丸子頭青年像是遭到了暴擊。
“羅賓漢在釜山……干了什么？”
五條悟幸災樂禍地看著夏油杰。
他和瑛紀一樣并不知道夏油杰暗中做了什么，五條悟的認知還停留在夏油杰被羅賓漢當眾扣內衣大盜的黑鍋，還說崇拜夏油杰的進度條上。
“啊呀杰，你耳朵出問題了嗎？羅賓漢在釜山，朝著總監部駐外辦事處潑了一車子的嗶——”
夏油杰眼前一黑，發出尖銳爆鳴。
“我和羅賓漢勢不兩立啊啊啊啊啊！！”
第124章
夏油杰單知道那家伙是個變態和神經病, 萬萬沒想到啊，羅賓漢還能干出這種事！
在假借對方的身份搞什么招募令、建設組織之前，夏油杰就想過, 若羅賓漢接到消息后會做什么。
最大可能，羅賓漢會主動潛伏進入夏油杰建立的奧特曼聯盟, 對方一定要看看夏油杰到底想做什么。
但夏油杰招募了四輪, 始終沒有在其中見到羅賓漢, 當然也可能是羅賓漢改頭換面已經潛入聯盟里了。
可既然對方沒有跳出來說夏油杰是假貨, 也沒聯系他表明身份，那夏油杰完全可以趁著這段時間搜集各種咒術界資料，同時在這群垃圾里挑幾個能用的炮灰。
夏油杰得了瑛紀的提醒, 知道這樣招募來的人大概率有問題, 但間諜也有間諜的用法, 比如現在, 他不就可以用積分得到一大堆咒術界資料嗎？
只是夏油杰沒想到孽力回饋得這么快, 他只是剛搭建起組織框架, 羅賓漢就又干了一件毫無下限的事，給這個名字增添了一絲奇異味道。
這一刻夏油杰的心態就和當初瑛紀驟然知道禪院甚爾卷了加茂家老少爺們內衣一樣痛苦且破防, 滿腦子都是“他怎么能這樣？太過分了！”的想法。
怪不得之前招收的小弟會問他要不要在總監部大門口潑翔，合著在那幫混蛋眼里, 他早就是最垃圾的那個了！！
“他有病吧？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單純看總監部不順眼嗎？”
還是知道夏油杰借用了他的名字，故意這么作惡心夏油杰？
五條悟雖然不太理解夏油杰為什么破防得這么嚴重, 可欣賞著摯友懵逼崩壞的表情，白發少年還是樂不可支：“啊呀, 別這么說, 他只是潑糞而已，你可是直接吃了啊！”
顯然當初去夏油家, 傻乎乎吃了一嘴原味咒靈這件事讓五條悟印象深刻。
夏油杰整個人呆滯了，他緩緩的，緩緩的，將視線落在了五條悟身上。
家入硝子：“……”
她默默起身，拎著書包以最快速度離開教室。
下一秒，教室里傳來洶涌的咒力撞擊，緊接著課桌和椅子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伴隨著五條悟猖狂的笑聲和夏油杰的怒罵聲，兩個同期搭檔大打出手，似乎打算在開學第一天就將學校拆了。
不出意外的，夜蛾正道揮舞著正義鐵拳暴捶了五條悟和夏油杰，還勒令倆人寫三千字檢討書。
兩個少年一臉不遜和暴躁，腦袋上鼓起了一個夜蛾正道打出的腫包，不滿地勾肩搭背去自動零售機買飲料喝。
檢討書？哎嘿，他的自動檢討書咒靈休息了一個寒假，正好派上用場。
夏油杰和五條悟打了一架后，也徹底放開了，他自暴自棄地想，算了，他能以羅賓漢的名號舉起反抗總監部的大旗，那羅賓漢憑什么不可以偷內衣又潑糞呢？
看誰手段更惡心而已。
“你知道羅賓漢和總監部鬧崩了嗎？”夏油杰懶散地喝著橘子汁，“我聽光蓮說，羅賓漢招募眾多詛咒師，試圖和總監部分庭抗禮。”
哎，怪不得瑛紀總喜歡拿光蓮做借口，真好用，他也要用。
五條悟有些詫異：“你也知道了？我聽家里長老提了，總監部和御三家往里面派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說這個羅賓漢是騙子，搞什么奧特曼聯盟，聽著就是草臺班子。”
五條悟摳開可樂拉環，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繼續說：“他還用積分發什么任務，按照我家里的人說，他這是在搞什么虛擬貨幣，類似股市上空手套現的技巧，并認為羅賓漢真正目的是想設套騙取三大家族和總監部的資源。”
夏油杰怔了怔，他連忙又喝了一口橘子汁，以遮掩臉上異樣的表情。
他設置組織構架時沒想太多，只是想著自己目前沒太多籌碼讓大家聽從命令，也不想和成員有太多接觸，容易暴露身份，才想到了類似匿名論壇的積分制度。
哪想到自己無意間搞出了類似虛擬貨幣的盤子，夏油杰有些感慨，可能是自己之前在金財務那邊聽各種報告賦能術語時，潛意識地記住了一些吧？
弟弟瑛紀的手下真好用啊，光蓮用來背鍋，金財務用來出餿主意……一時間夏油杰甚至想，他要不要也順著警察發布的通緝令，找一找里面有金融案底的混蛋，抓過來當牛馬？
死了也不可惜，用好了能省很多事！
“我聽光蓮的意思，法會里有些人想去這什么聯盟里撈一筆。”夏油杰語氣微冷，“只可惜他們沒想到聯盟是屠戮場，沒能力的人都死了。”
那些人居然試圖背叛他弟弟！只能說幸好都死了，否則他也不會客氣！
五條悟微微蹙眉，繼而面色古怪。
據他了解，瑛紀雖然對自己手下的人有諸多不滿，可只要有用，他大多會網開一面，若是真的死了，只能說明那些人對瑛紀沒用了，或者被瑛紀拋棄了。
五條悟試探著說：“你和光蓮走的很近嘛，難道你打算找他幫忙建立新組織？”
“你想什么呢？光蓮想讓瑛紀復出當佛子，來找我說項。”夏油杰笑瞇瞇地說：“很可惜，瑛紀壓根不理會光蓮的請求，還收拾了光蓮一頓。”
五條悟挑了挑眉：“喲，不認為你弟弟是小綿羊了？”
夏油杰理所當然地說：“他是我弟弟，再說了，瑛紀五歲就有特級咒靈了。”
五條悟噗得樂了：“你之前恨不得將他關在安全點。”
夏油杰嘆了口氣：“瑛紀以前還希望我畢業去當警察。”
只能說他們兄弟想法都是一樣的。
五條悟啞然，又好奇地問：“那你現在呢？”
夏油杰沉默了一會才說：“我不知道，想去又不太想去。”
“怎么說？”
“如果真的成為警察，就可以光明正大制止我看不慣的事，可我看不慣的太多了，萬一我不小心越界了，豈不是玷污了這份職業嗎？”
夏油杰想到了釜山發生的事，又說了個笑話：“也許以后我去當和尚了。”
五條悟也以為是笑話，他腦海中閃過夏油杰穿著五條袈裟的樣子：“這不好嗎？咒高本來就是宗教學校，畢業后去當和尚，也算專業對口啦。”
兩個少年哈哈笑，氣氛和諧輕松。
很快電話響了起來，夏油杰拿出來看了一眼：“硝子說一年級來報道了，兩個男生，歌姬組了飯局，要去嗎？”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說：“去啊，看看今年的新生是什么樣。”頓了頓，他還揶揄夏油杰，“也許歌姬已經會反轉術式了哦。”
夏油杰胸有成竹：“我已經有研究方向了，估摸著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搞定了！”
五條悟有些詫異的同時又很高興，哈，果然杰很厲害嘛！
“那我就期待你的成果了。”
瑛紀開學第一天體驗當然和哥哥截然不同，全校學生在禮堂里聽校長夸夸其談，好不容易各種講話結束，瑛紀又陪著夏油律子在學校里轉了轉。
夏油律子拉著瑛紀拜訪了班主任和各科目老師，老師和家長客氣地像是雖然離婚但還得帶孩子的夫婦，將虛假又熱情的禮儀展現的淋漓盡致。
老師們對瑛紀的印象都還差不多，類似于平時不注意，但學習成績屬于第一梯隊，不惹事，安靜乖巧那一類的學生。
夏油律子聽后心里穩了不少，覺得以瑛紀的成績足以考入優秀的私立中學，問題是……
“哎？瑛紀平時里沒有什么玩伴？”
“……貌似和很多人都能友好相處，但真正黏在一起的情況幾乎沒有。”
班主任細細想了想，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小孩子們喜好明顯，喜歡和誰玩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討厭得也非常直白，會直接吵鬧起來，可是瑛紀……”
恍惚記得以前還有不少人圍在瑛紀身邊，可隨著高年級學生逐漸畢業離開，漸漸瑛紀就如幽靈一樣藏在人群中，再沒什么存在感了。
瑛紀：廢話，好不容易等那幫叫他夏油二哥的不良們都滾蛋了，他怎么可能再引人注意？要是天天有小朋友盯著他，他還怎么去打工賺錢研究咒法？
夏油律子憂心忡忡地帶著兒子瑛紀回家了，瑛紀無奈地給了夏油奶奶一個眼神，夏油奶奶嘴角抽了抽，主動去找夏油律子聊天了。
瑛紀湊到沙發上的小惠身邊，大狗熊咒骸窩在沙發一角裝玩偶，由于夏油律子回來了，大狗熊裝死不動了，小惠還很不解，一個勁地去抓大狗熊的爪子。
“熊熊？熊熊？繼續啊，怎么了？”
小惠擔憂地抓著大狗熊的爪子，扭頭去看瑛紀：“哥、二哥，為什么熊熊不動了？”
瑛紀隨口說：“它害怕媽媽，媽媽回來，它就不能動了。”
小惠不解：“媽媽不可怕。”
瑛紀：“你還記得中午吃了什么嗎？”
“記得，西藍花，土豆，雞肉塊，玉米，米飯……”
小惠這么說著，脖頸處的陶鈴輕輕晃動起來。
瑛紀注視著陶鈴上隱晦溢散出來的正向防護咒力，唏噓不已。
咒術師的術式發育于血脈，刻印在大腦，只有腦子發育又快又好，才能為術式提供足夠的算力、腦力和情緒并轉化為咒力。
小惠在補足了營養和咒力后，不管是發育和理解力都比同齡人要強一大截，不愧是十種影法術。
瑛紀問：“知道什么是雞仔嗎？”
小惠點頭，還從沙發下面抽出了一本繪本，打開后指著一只可可愛愛的蘆花雞給瑛紀看。
瑛紀：“你吃雞仔，媽媽吃熊熊，所以熊熊害怕媽媽。”
小惠：“……”
狗熊咒骸：“……”
第125章
夏油律子從廚房出來, 正看到瑛紀和小惠坐在沙發上，腦袋湊到一起不知道說什么。
她心中一軟，神色柔和下來, 緩步走到沙發邊坐下：“你們在說什么呢？”
小惠有些緊張，求救一樣看瑛紀。
瑛紀淡定地說：“在說要不要給狗熊換一身衣服。”
夏油律子莞爾, 以為小孩子在玩過家家, 就笑著道：“好啊, 換什么樣的？”
可能是夏油律子和善的語氣完全不像是瑛紀口中會吃熊熊的媽媽, 小惠鼓起勇氣說：“媽媽能不要吃熊熊嗎？”
夏油律子一愣，瑛紀可是在詛咒師圈子里混出來的，眼皮都不眨就撒謊：“小惠害怕媽媽嫌棄熊熊, 將狗熊扔垃圾箱。”
夏油律子無奈：“媽媽怎么會那么做呢？”
瑛紀嘿嘿笑：“小惠不聽話, 媽媽就會！”
夏油律子認為明白怎么回事了, 恐怕是瑛紀嚇唬小惠若是不聽媽媽的話, 就將狗熊扔（吃）了。
她抬手彈了一下瑛紀的腦門：“小惠還小, 別這么說, 他會當真的。”
“反正媽媽是大魔王！”
“那你什么嗎？”
“我是王子！”
“好好好，媽媽是大魔王, 你們是小王子！”
夏油奶奶欣慰地看著母子三人：“別鬧了，過來端飯！”
瑛紀歡呼一聲, 沖入了廚房。
他小聲對夏油奶奶說：“謝謝奶奶。”
夏油奶奶沒好氣道：“你和杰就會忽悠律子，律子在為你擔心。”
瑛紀聳肩：“我不可能在學校交朋友, 不想帶壞小孩子。”
夏油奶奶想到那張卡里的錢，心說你也知道自己被帶壞了啊小混蛋！
她嘆了口氣：“算了, 我也管不了你和杰, 但不要讓媽媽擔心，知道嗎？”
瑛紀乖巧臉：“知道了。”
嘴上說著知道了的瑛紀當晚就聯系了虎杖香織。
“香織, 最近忙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溫和，對方笑著說：“還好，怎么了？”
“我想找你合作。”瑛紀翻看著自己寫下來的儀式劇本，語氣甜甜的，“我想來想去也只能找你了，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瑛紀這話聽著甜美，卻暗含著濃烈的威脅之意，電話那頭的羂索沉默了幾秒，才用無奈的語氣說：“當然，但我能知道您想做什么嗎？”
“是關于制造神明的合作。”
“……哦？說來聽聽。”
果不其然，羂索立刻來了興致。
瑛紀笑嘻嘻地說：“你聽說過玉藻前嗎？”
羂索非常熟稔故紙堆里的各種情報：“當然，平安時代傳說中的大妖怪，其實是特級咒靈化身玉藻前，百余年前被御三家祓除了，但根據以往經驗，化身玉藻前應該已經再度復蘇，就是不知道藏哪里了。”
“但在化身玉藻前出現之前，狐貍是祥瑞的象征，因為在古代，糧食非常珍貴，小型嚙齒類動物會偷吃糧食，那么一切以嚙齒類動物為食的生物都會被當做神使來崇拜。”
瑛紀同樣對神話故事如數家珍，“比如現在還有種廣泛信仰的稻荷神，祂的神使就是一只白狐，甚至還有很多人直接將狐貍當做神明來崇拜。”
羂索聽到這里，心中浮現一個設想，先是不可思議，緊接著又有些興奮和刺激。
“化身玉藻前和稻荷神使，難道您想……？”
瑛紀一副我不裝了的態度，嘆息著說：“我曾有幸謁見過那位豐產之神，我與祂有一份緣，我想能否以化身玉藻前為咒物，通過我殘存的神明之力，請已經沉睡的神明降臨？”
羂索呼吸微窒，極度危險的感覺涌上心頭，可又不可遏制地覺得太有趣了，好想試一試！
瑛紀吹捧羂索：“我思來想去，能在如今這個時代幫我完成目標的人只有你了。”
羂索努力冷靜：“……這難道不是瀆神嗎？”
“我是神官，當然渴望見到侍奉的神明，若我成功了，哪怕被神罰甚至凈化都無所謂，畢竟達成所愿了嘛，可若我失敗了……我都這么做了，也未曾得到神明的處罰，換言之，我被赦免了，那我做什么都無所謂吧？”
瑛紀輕笑著，腦海里浮現曾經照顧過他的諸位神明的面容，這也讓他的語氣聽起來格外真摯誠懇，“真的很想再見諸位一面啊，若是有機會……”
他柔和地問：“你愿意幫我嗎？香織醬？”
羂索沉默良久，咬咬牙，答應了。
“……您都這么說了，我怎么能拒絕？再說了，不管您的計劃成功與否，都能給我帶來極大樂趣和經驗，我很榮幸能加入到您的理想中去。”
但羂索有些不理解：“您之前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嗎？”
怎么突然從咸魚變卷王了？受什么刺激了？
瑛紀噗噗笑了：“因為我的手下想要拍馬屁，說我是什么真佛轉世，還說要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向信徒宣告我乃人間佛陀。”
羂索：“……額。”
“太好笑了，笑得我都哭了，我可不敢妄稱自己是人間佛陀，若是讓端坐于蓮臺上的佛祖知道了，十個我都不夠佛祖一巴掌拍死的。”
瑛紀嘆息著，“在如今這個眾神黃昏的時代，人類過于狂妄了。”
羂索哭笑不得，他理清楚了一歧希云大神官的思路。
本來大神官窩在實驗室里當咸魚，但他不長眼的下屬提交了一個狂妄的人間真佛計劃，一下子戳中了大神官的雷點。
縱然神明已經沉睡，一歧希云依舊以神官自居。
現在有人攛掇著一歧希云下克上，取而代之，成為人間神佛，以大神官的虔誠……那肯定非常憤怒啊！
于是大神官索性搞一個真神降臨，成功了能見到曾經侍奉的神明，失敗了也沒什么損失。
“我明白了，要約個時間細談嗎？”
“好啊，正合我意，說起來你之前存在我這里的東西還在咒具工廠。”
瑛紀用有些不滿又有些揶揄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你會來找我。”
羂索笑瞇瞇地說：“那些東西放您那，我安心，您也知道我背后還站著總監部，最近有人在咒術界攪動風云，我忙著處理別的事情，還請您多多諒解。”
瑛紀心中一動：“是那個什么羅賓漢？”
羂索放緩語氣：“您也知道他的事了？”
“過于特立獨行，我當然知道。”瑛紀唏噓著說：“我讓手下加入那什么奧特曼聯盟，想要探查羅賓漢的虛實，可惜我的人被涮下來了。”
羂索眼珠子轉了轉，坦言道：“我有幸加入其中。”
“哦？那你見到羅賓漢了嗎？”瑛紀連忙追問。
羂索：“我只見了他一面，是個身材高大、氣勢不凡的人，但他戴了面具，看咒力量很驚人，術式未知。”
羂索以己度人，任何外貌表現都做不得準，所以只說了自己對羅賓漢的直觀印象。
瑛紀拉長語調，試探著問：“你既然加入其中，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嗎？”
“怎么說呢？羅賓漢沒有仔細經營奧特曼聯盟，只布置了很多任務，還說給積分，但這都是虛的，不少人還在觀望。”
羂索還問瑛紀，“他和聯盟成員簽了束縛，你能幫我處理一下嗎？”
瑛紀：“沒問題，現在？”
羂索：“不急，我需要時再勞您動手。”
瑛紀總結：“他除了用束縛契約拉了一票人，還讓這些人上交各種資料、完成任務，其他什么都沒做？”
怎么感覺像是資本家畫了個大餅，招收了一堆工具人去打工？
羂索笑了笑：“我捐了一筆錢，暫時拿到了一些積分，若是羅賓漢不動手，我打算試一試這個【給別的成員發任務】的規則了。”
瑛紀立刻說：“哎？你有積分？那你能放人進聯盟嗎？”
羂索心領神會：“您要塞間諜？”
瑛紀咯咯笑了：“反正都是羅賓漢做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羂索大笑：“英雄所見略同，我也這么想。”
兩人又就各自的研究聊了幾句，甚至還說起了領域展開這個技巧。
“你的領域沒有邊界，是提前甚至好的還是能隨時調整？”
“您怎么突然問這個？”
“哦，看你開了領域，我研究了一下，也開了，但你也知道我以前對這方面沒什么研究，所以……”
羂索聽瑛紀這么說，語氣突然僵硬了。
“……啊？您也開了？”
“是啊，這就和你此前教的咒法底層邏輯一樣嘛，整個世界都是神明的領域，我換算一下就開出來了。”
瑛紀說的過于輕描淡寫，以至于羂索油然生出了一些不爽和郁悶，瑛紀還在問，“說起來你現在的領域和你的身體掛鉤嗎？你現在應該換了身份吧？還能用嗎？你之前說術式是一個人的本質，領域是人的心象空間展現和延伸，那你換了新身體后，怎么和新術式達成共鳴？”
瑛紀叭叭叭地問了很多問題，末了還意猶未盡，“啊呀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你快來呀，我們好好聊聊。”
瑛紀這段時間除了給葵生訂制治療方案外，就在思考怎么完善自己的領域，他遍尋各種典籍，思考許久還是決定薅虎杖香織的羊毛。
羂索聽后有點酸溜溜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也很想和您暢談，但我新加入奧特曼聯盟，您還想利用我的權限往聯盟里塞人，我總要爬到足夠高的位置才行，這需要時間。”
他算了算時間，星漿體融合時間將近，所以……
“五月吧。”
瑛紀也算了算時間，還得先完成九十九由基的任務，的確急不得。
“……哦，那先麻煩你找一下化身玉藻前的位置。”
掛了電話，瑛紀長嘆息，惆悵又不舍。
香織這么好，怎么就非要當敵人呢？他好心痛啊。
第126章
羂索掛了電話, 沉吟片刻，翻找了一些資料后，打開了一個論壇。
論壇標題是奧特曼聯盟, 用戶大概有二三十人，說話的人不多, 旁邊列了一堆每日任務和月度任務, 就算是不明所以地人點進來, 也很快會無聊地離開。
羂索將瑛紀搜索化身玉藻前的任務掛了上去, 還根據自己的經驗給出了預估的大概地址，標注十個積分，又補了一句他可以用別的咒法材料做交換。
然后羂索就將這件事暫時放在待辦事項本上, 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星漿體事件上。
“喂？是我, 前田前輩, 上次咱們商量的事情, 您覺得如何？”
“五條家啊……他們家可能不會反對哦！畢竟五條悟是六眼咒術師, 若是成功了, 他們家能多占便宜，失敗了也可以將黑鍋推給另一個任務人夏油杰……”
“好的, 沒問題，那就這么定了。”
羂索又給另一個總監部高層寫信, 就這樣運作了大概一周時間，總算將星漿體的事情敲定了。
天元進化將近, 若是這次星漿體死亡，天元大概率會變成全新形態, 若是變成了咒靈……哎嘿, 咒術界的式神使數量還是很多的，咒術師總是不缺操縱咒靈的手段。
如果星漿體成功與天元融合, 國內各地凈界牢固，那就只能將全部籌碼壓在兩面宿儺身上了，希望這位詛咒之神能撕開這片虛假的世界。
當然，現在他還多了一個選擇，若是大神官一歧希云的造神儀式成功了，羂索輕笑起來，那他也可以將惡神降臨嘛。
總之，形勢一片大好，羂索長出一口氣，找了個時間，聯系了瑛紀，說要見一面。
瑛紀欣然同意，于是時隔一個月左右，又是月夜之下，瑛紀總算見到了換了外殼的虎杖香織。
見到虎杖香織的瞬間，瑛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如他所料，虎杖香織從女性變成了男性，穿著青色和服，外面罩著一件深色外罩，行動間仿佛翩翩公子，優雅從容。
瑛紀細細打量面前的中年人，羂索也任由瑛紀打量，許久后，瑛紀才嘆息著說：“好精妙的咒法。”
也不知道虎杖香織怎么做到的，換了新殼子，卻能激活新殼子的血脈生機，仿佛成了身體原主人，不受到一絲半點的排斥。
這在瑛紀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身體和血脈是靈魂的避風港，每個靈魂對應著屬于自己的身體，虎杖香織卻能鳩占鵲巢還應用自如，簡直太神奇了。
他在心中提高警惕的同時，也不由得深深佩服起來。
“香織醬……不，我該如何稱呼你？”
羂索沒有戴抹額，月光下，額頭那道疤痕清晰可見，他眉眼含笑，如月下曇花，清雋優雅：“羂索，這是我用了很多年的名字。”
瑛紀眸光微閃，在聽到羂索、并于心中默念的瞬間，他清晰地【看】到了這個名字對應的靈魂，看樣子羂索才是面前之人的真名。
“菩薩的法器啊……”
瑛紀細細想了想，竟有些莫名感動，他作為神明之刃，交的朋友竟以菩薩法器為名，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他發自內心夸贊，“是個好名字。”
羂索深深注視著瑛紀，他能察覺到大神官表露出來的情感都是真的，或者說這位神官很少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怒全部顯露在臉上。
“您真這么認為？”
瑛紀疑惑臉：“是啊，怎么了？”
羂索輕笑著說：“畢竟我所做的事和菩薩不沾邊。”
羂索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是錯誤的，也不覺得自己籌謀千年的目標有問題，不過根據現行的大眾認知，他也清楚自己的理想必然不會被接納。
瑛紀渾不在意，他滿不在乎地說：“夏蟲不可語冰，菩薩怎么想的，人類又哪里知道？而且在神佛眼中，萬物皆為芻狗，沒有不同，有善惡的是人類而非神明。”
所以神器除了遵循神明喻令外，也有規勸神主、請神主成為人類所希望的樣子的義務和責任。
誰讓所有神器是由素魂誕生，而素魂都是人類魂魄呢？
“想要得到菩薩的認可，甚至自詡為菩薩的法器的你，在神佛眼中已經是可以寬恕、能被拯救的迷途糕羊啦。”
任何一個想要相信或者懇請神佛寬恕的人，心中必然存在善這一概念，因為他們早已知道自己是惡。
而知道自己是惡，也知道什么是善，那就不是無藥可救、就有概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也在神佛寬恕和赦免的范疇之內。
“當然寬恕你是神佛的事，真有看你不順眼的人，只能努力送你去見神佛，否則就沒資格否決你。”
瑛紀竟安慰羂索，“你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羂索的笑容終于多了幾分真情實意，他嘆息著說：“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只希望您不會覺得我過于狂妄，畢竟您是神明的信徒，而我卻自詡神佛法器，所以……”
瑛紀擺擺手：“我還想使神明再度復蘇呢，雖然我覺得你的理想有些……”
雖然羂索的【讓咒物生生生，并開創咒物生命】理想有些奇葩，但誰規定不能這么做呢？
“但還是由衷祝愿你能成功。”
成功了他才好薅羊毛對吧？
羂索大笑起來，心情極好，輾轉千年，他很少能遇到合心意的人，萬萬沒想到此刻竟遇到了。
他緩步走到瑛紀身邊：“彼此彼此，我也祝愿您心想事成。”
瑛紀深深看著羂索，不自覺地舔了舔唇，他的心愿啊……哎嘿，有香織醬這句話，想必一定可以成真噠！
瑛紀笑得特別燦爛：“嗯，借你吉言。”
隨即兩人親親熱熱地走進了咒具工廠內的實驗室，開始就各種研究、想法和儀式步驟等咒法細節討論了起來。
只能說羂索的研究能力的確強悍，雖然瑛紀的神降儀式只是個幌子，可羂索還是幫忙整理出了儀式的步驟和細節，而瑛紀也趁機向羂索偷學了如何制作咒物的技術。
雖然還有些科研難點，但瑛紀覺得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應該能單獨研究出來。
當然羂索也獲益良多，他從瑛紀這里學到了如何圈定靈魂邊界，如何請臨、承載和驅趕強大靈魂的技巧，兩人也算是互惠互利吧。
時間就在瑛紀和羂索互相偷師中度過了，與此同時，夏油杰和五條悟接了一個救援任務，庵歌姬做咒術師晉級任務，考核人是冥冥，但兩人已經失蹤兩天了，輔助監督將情報一說，五條悟和夏油杰立刻跑來救人了。
家入硝子也有些擔心庵歌姬，就跟著一起來了，好在目標咒靈不算特別強，五條悟和夏油杰解決地很輕松。
看著在廢墟里罵人的庵歌姬，夏油杰還調侃道：“悟，歌姬怎么會哭呢？她要是真哭了，就拍下來給瑛紀看，當姐姐的哭成這個樣子，是會被弟弟看不起的哦！”
庵歌姬對著夏油杰豎中指：“瑛紀才不是那種人啦！”
冥冥眸光微閃，她慢條斯理地說：“夏油的弟弟嗎？一直聽你們提起過，我竟沒見過。”
她和家入硝子、庵歌姬的關系都不錯，三人偶爾聚餐時，家入硝子和庵歌姬都對夏油杰的弟弟贊不絕口，這讓冥冥很好奇。
“我最近也多了個弟弟，小孩子軟綿綿的，戳都不敢用力。”
夏油杰挑眉：“冥冥的弟弟和你年歲差很多嗎？”
“是啊，剛起了名字，叫憂憂。”
“啊呀，和我三弟年紀差不多，我三弟叫小惠。”
五條悟表情微妙地看著夏油杰和冥冥就養弟弟的事情聊得熱火朝天，心說要是將來夏油杰知道小惠是禪院家的孩子，表情一定很可樂。
他想了想，湊到庵歌姬身側，小聲說：“歌姬啊，你知道嗎？昨天杰做了實驗，他成功了哦，雖然持續時間不長，可他的確融出了具備正向咒力的咒靈。”
“什么？！真的假的？他真的掌握反轉術式了？”庵歌姬聽后花容失色，“不是說好了一起研究嗎？他怎么偷跑？！”
“你和冥冥被困了嘛，正好這兩天杰的實驗突破了，我和硝子也有幫忙啦。”五條悟幸災樂禍，“感謝新入學的一年生吧，要不是七海海和灰原，你就成了高專唯一一個不會反轉術式的……前·輩啦！”
五條悟還壞心眼地在前輩這個詞上加了重音，庵歌姬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變得惶惶不安。
不要啊，她不要成為唯一一個不會反轉術式的人！她甚至是這群學弟學妹們的前輩啊！
一群人回到高專，庵歌姬邁著沉重步伐回去寫報告了。
她內心悲傷，該死的，夏油杰和五條悟的特級咒術師資格已經批下來了，如今這倆人又掌握了反轉術式，說話語氣更囂張可惡了！
夏油杰自然沒在意庵歌姬的想法，他和五條悟晃悠回學校，由于咒靈沒有任何難度，也不是特級，他就沒急著吃，打算等周末回家讓瑛紀加層口味再享用。
他和五條悟說了另一件事。
“悟，你知道化身玉藻前嗎？”
五條悟隨口回答：“知道，非常有名的特級咒靈，怎么了？”
夏油杰打著小算盤，他回憶著奧特曼聯盟內部的消息，有些蠢蠢欲動：“我最近得到了一些關于化身玉藻前的情報，有興趣幫我抓回來嗎？”
五條悟想也不想就道：“可以啊，不過我記得化身玉藻前貌似擅長幻術，還能看穿人心，若是它一心躲藏，也不惹事，咒術師很難主動發現它。”
夏油杰笑瞇瞇地說：“我大致圈定了幾個地點，回頭咱們去看看。”
奧特曼聯盟里收攏的那個叫萬的咒術師好像掌握相關情報，也許他可以和五條悟跟在后面撿漏？
“明天出發？”
“不著急，明天還有課……”
夏油杰剛說起上課的事，就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短信，人民教師要求兩個學生立刻來教室，有個特別任務指定由他們兩個特級咒術師完成。
五條悟和夏油杰沒想太多，只是等他們結伴來到教室，聽夜蛾正道說了任務內容后，表情都有些細微變化。
保護星漿體？讓其與天元同化？
夏油杰敏銳地聯想到了祭品，他此前雖然學習過天元和結界的知識，但并不知道天元還要面臨同化的事。
也就是說想要維系國內結界，必須獻祭這個女孩才行？
而五條悟卻在努力回憶上次瑛紀拜托他的事。
當時瑛紀說什么來著？如果有總監部的人陪同一個小女孩進入咒高，一定通知他？
不是吧不是吧？瑛紀竟早早接到了消息，還打算做什么？
第127章
夏油杰和五條悟神游天外, 完全沒注意夜蛾正道在說什么。
主要是吧，什么詛咒師集團Q啦，什么盤星教啦, 兩個高專DK全都很熟悉。
夏油杰招募了一堆詛咒師，自然也順帶著了解了現在黑市上有什么樣的詛咒師團體。
而五條悟更是因為要開領域、調查過去六眼的死亡, 再加上瑛紀的提醒, 早早調查了星漿體和天元的基礎資料。
夜蛾正道注意到了兩個學生的心不在焉, 他只能一邊拍桌子一邊強調要好好保護星漿體天內理子, 直到她與天元融合。
“這期間還會有詛咒師來襲擊！除了我剛才提到的幾個團體，最近新崛起了一個叫奧特曼聯盟的詛咒師組織，也可能會參與進來。”
聽了這句話, 五條悟和夏油杰終于回神了。
五條悟來了興趣：“誰啊？難道是那個內衣大盜和潑糞天才建立的組織？”
夏油杰維持著微笑, 內心恨不得將大背頭暴打成肉泥, 甚至萌生出了另一個念頭, 他要不要再干點別的缺德事, 爭取給羅賓漢換個外號？
“我聽說那個組織的目的是與總監部對抗, 怎么牽扯到星漿體事件里了？”
夏油杰作為組織的老大，他怎么不知道這個消息？
“奧特曼聯盟和大家想的不一樣, 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詛咒師論壇, 里面的詛咒師都經過了考核，實力比總監部想象的強, 有人在里面貼了一個天內理子的懸賞。”
夜蛾正道表情凝重，“懸賞金額三千萬, 不少詛咒師都很心動, 所以你們得趕緊行動起來。”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但在開工之前，五條悟說：“我聯系一下家里，之前家里說任何關于奧特曼聯盟的事都要和他們說一聲。”
夏油杰先調侃：“怎么這么聽家里人的話啦？”頓了頓，他也說：“我去找硝子，之前融的正向咒力半成品還在她那，萬一任務需要，我沒帶就尷尬了。”
夜蛾正道沒多想，揮揮手讓兩個學生去準備了。
兩個DK互相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五條悟裝模作樣地跑到一邊，認真用六眼看了看，確認身邊沒有夏油杰的咒靈，才飛速撥通了瑛紀的電話。
“喂？剛才夜蛾給我和杰發了個任務，照顧星漿體直到她和天元融合。”
五條悟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才開玩笑似的說：“所以呢？你提前得到了消息是想做什么嗎？要我當內應干掉那個女孩？還是要對天元做什么？”
瑛紀正在休息。
直到昨天為止，他都在和羂索埋頭做研究，熬到今天凌晨，羂索說有點事情要處理，等他離開后，瑛紀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喝了一杯熱牛奶，正在醞釀睡意，接到五條悟的電話后，因不在狀態，竟隨口說：“不啊，有人委托我將星漿體偷出來……”
五條悟聽后噗地哈哈笑：“啊呀，我們要成為敵人啦？”
瑛紀本就因通宵做研究而精神萎靡，他和羂索斗智斗勇，此刻和五條悟聊天，是真的提不起一點警惕心了。
五條悟這么挑釁，瑛紀倦怠下居然順嘴說了一句：“你不是哥哥嗎？不能幫幫我嗎？”
五條悟聽到瑛紀這帶著鼻音的撒嬌聲，竟有點新奇感。
“……你很累嗎？”
“好累啊，我和香織醬做研究，熬了兩天一夜，他剛走……”
瑛紀抱怨著，帶著撒嬌和親昵，當然更多的是可惜和遺憾，“香織醬的研究能力很強，以后既然是敵人了，現在當然要盡可能多了解他，和他說話討論事情真的很耗神……”
為了防止一不小心漏勺太多，瑛紀始終繃緊了精神，現在松懈下來，自然覺得倦怠。
他喝了一口熱牛奶，眼皮都抬不動了，拉長聲音，“悟哥哥，你幫幫我吧，別讓天內理子進入薨星宮，或者在我睡醒前別送她進去，拜托了！”
說完，瑛紀再也撐不住了，掛了電話，倒頭就睡。
五條悟：“……”
好家伙，他什么話都沒問出來，就被弟弟這么拜托了，真是……
但是五條悟轉念一想，瑛紀和那個香織鬧崩是為了他哎！瑛紀都為自己大義滅友了，自己只是幫忙拖延一下時間，好像也沒什么？
至于星漿體和天元融合失敗可能引起的麻煩……哎嘿，無所謂啦，他可是最強，怕什么？
做出決定后，五條悟嘿嘿笑起來。
在摯友夏油杰眼皮子底下偷雞摸狗、努力演戲拖后腿的日子到來啦！
另一邊，夏油杰先去家入硝子的工作室拿走了最近制造的幾個小玩意兒，然后邊走邊打開了奧特曼聯盟組織論壇，果不其然，他很快找到了關于星漿體的懸賞信息。
貌似是有人從外面分享進的頁面，有人掛了三千萬的懸賞，時間到后天為止。
奧特曼聯盟組織里的詛咒師正在討論這件事，三千萬說多不多，但也不算少，而天內理子沒有術式和咒力，只是個普通二年級初中生，干掉她沒有任何難度，對很多詛咒師來說完全是白撿錢。
夏油杰快速瀏覽了一遍信息，神色有些冷。
這些詛咒師并不關心為什么天內理子被懸賞，他們只在乎干掉天內理子能賺多少錢。
他們知道如果天內理子和天元同化失敗，全國的結界都會出問題嗎？
不，他們不在乎。
但更讓夏油杰心情復雜的是，對于犧牲一個女孩來確保天元同化順利、國內結界安全無虞這種事……他也很難接受。
咒法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會失去什么，不勞而獲是不存在的，所以不要再想了。
夏油杰打起精神，在學校門口和五條悟匯合。
兩人先去了天內理子居住的公寓，干掉了來襲擊的詛咒師集團Q的襲擊者。
有一說一，Q的戰斗力過于感人了，甚至讓夏油杰萌生出了幸好他當初沒對Q下手的想法，他不需要實力稀爛如泥的手下和伙伴！
出乎夏油杰的意料之外，天內理子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少女黑亮的長發編成大麻花辮，頭上纏著頭巾，眼睛亮亮的。
即便被襲擊了，她依舊生機勃勃，最重要的是少女居然以同化為榮。
“妾身就是天元，天元將是妾身！爾等都給我禮貌點啊！”
很難形容夏油杰當時的感受，他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繼而又對升騰起這樣情緒的自己有些作嘔。
——她是自愿的，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嗎？
詛咒師集團Q的襲擊失敗了，緊隨其后的是盤星教雇傭殺手，不過在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防護下，天內理子安全無虞，奈何照顧天內理子的黑井女士被人綁架了。
夏油杰快速分析利弊，認為應該立刻帶著天內理子回高專，再找人追蹤黑井女士，但五條悟和天內理子異口同聲反對。
天內理子的理由是：“我還沒和黑井道別啊！”
五條悟的理由更單純了：“老子可是最強哎！居然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綁架走了保護目標，我得找回場子！！”
他要盡可能拖延時間呀~
夏油杰安撫五條悟：“我們的任務目標天內理子還在身邊啊，黑井不算目標……”
“我不管！我要先去追黑井！”五條悟不管不顧地說：“這小鬼不想去高專也無所謂吧？大不了你帶著她在天上飛，我在下面打人！”
天內理子忙不迭點頭：“我不會礙事的！拜托了務必將黑井救回來！”
夏油杰揉了揉太陽穴，錯覺嗎？總覺得五條悟在故意發少爺脾氣。
“……好吧，那我們一起去救黑井。”他深吸一口氣，“聯系綁匪吧，看對方提什么要求？”
首先綁匪要用黑井換天內理子，這個條件在五條悟和夏油杰的意料之中。
其次對方還要求五條悟和夏油杰交付一大堆物品，清單如下：雞蛋十斤、老母雞三只、鴿子十只、山藥十斤、南瓜十個、烏雞三只、鯽魚十斤……
五條悟：？？？
夏油杰：？？？
兩個高專生對著清單沉默了好幾分鐘都沒回神，不理解綁匪到底想干什么。
天內理子繼續念：“采購完畢后請立刻郵寄到該地址……”她辨認了一番，“哦我知道這個地方，是海淘中轉物流點，對方需要你們發貨后的快遞單回執……”
最后，綁匪定下的交換人質地點在伊豆某個海濱城市，夏油杰一個月前剛去旅行過。
他努力回憶：“……那個位置靠近海鮮市場，每天五點多會有最新鮮的捕魚船回港，能買到很多便宜又好吃的海鮮產品。”
五條悟滿心茫然，綁匪在想什么？
算了，只要能拖延時間，為什么不呢？
“那我們……額，先去超市采購？”
“走吧。”
另一邊，孔時雨很無奈地看著禪院甚爾：“六眼咒術師真的會買齊清單列表嗎？”
禪院甚爾正在查詢航班，他隨口道：“買不齊就撕票。”
“我記得老板發的工資足夠你買這些營養品吧？”
“沒結婚沒老婆的人懂什么叫過日子？”
孔時雨磨牙，好好好你結婚了你有老婆了你了不起！
等你老婆醒了，知道你賣了兒子后，看她會不會將你的臉撓花！到時候他就是被禪院甚爾嫉恨，也要親臨第一線圍觀這一幕！！
禪院甚爾精挑細選了一個航班：“就這個了，能一日來回，不耽誤我給葵生準備第二天的營養餐。”
孔時雨死魚眼：“太趕了，而且我還帶著人質，怎么坐飛機？”
禪院甚爾理所當然地說：“你自己開車。”
孔時雨：“……”
他忍不住說：“你不怕半路有人偷襲我嗎？”
“你去找脹相啊，脹相很便宜的。”禪院甚爾如此道：“你給竹高買最新款紅白機就行了。”
第128章
瑛紀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他打了個哈欠, 沖了個澡，這才打開手機看有沒有最近消息。
脹相的一條短信吸引了瑛紀的注意，脹相表示自己去伊豆幫禪院甚爾了, 給老板說一聲。
脹相和別人不同，他是由瑛紀的術式轉化為人的咒物, 人的成分占比比咒物高, 可以單獨行動, 但仍然和瑛紀有著術式聯系。
瑛紀平時可以通過脹相監督兩個狗腿子的日常工作, 而脹相顯然也很清楚誰才是他的老板，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和瑛紀報備。
瑛紀有些驚訝，禪院甚爾最近不是忙著研究營養餐嗎？
他老婆葵生還沒徹底醒來, 之前需要輸液保持正常營養供給, 最近她的身體機能開始逐步恢復, 就需要將食物打成糊糊再通過胃管直接送入食道, 禪院甚爾忙著怎么調配食譜以加強營養, 居然還有心思出門做任務？
但既然禪院甚爾愿意干活, 那正好找他幫忙唄。
瑛紀一邊擦頭發一邊聯系禪院甚爾，電話響了幾聲后接通了。
“你人在伊豆？”
“沒啊, 我回東京了。”
“你旁邊什么聲音？怎么聽起來亂糟糟的。”
“哦，我弄來了一批補品, 那是雞叫，放心吧, 它們不會再吵吵了。”
禪院甚爾如此說著，很快老母雞的尖叫聲通過電話傳了過來, 然后一片寂靜, 看樣子那母雞已經嘎了。
瑛紀沒放在心上，他說：“幫我個忙。”
禪院甚爾大氣地問：“你說, 是偷啊還是宰？”
“偷，你搭把手，咱們倆去高專薨星宮，將星漿體偷出來。”
“啊？有人找孔時雨給我下了指定任務，要干掉星漿體。”
“沒事，你假裝干掉了，人給我。”瑛紀想也不想就說：“找到雇主，他付錢后我去干掉他，一魚兩吃。”
禪院甚爾大笑：“我喜歡這個主意，委托人是盤星教時之容器會，正好和老板你的業務重合。”
“喲，還是同行？那干掉太可惜了。”
瑛紀記下這個教派的名字，準備回頭讓金財務找幾個混蛋設個金融盤子，將整個教派騙到手。
“對了，總監部怎么護衛星漿體的？”
“他們讓高專的六眼術師當護衛。”禪院甚爾將五條悟和夏油杰的資料發給瑛紀，“兩個菜鳥仗著有很好的術式，囂張地帶著星漿體在伊豆泡溫泉呢。”
禪院甚爾完全沒提是他自己將交換地點定在了伊豆，只為了距離近、可以一日往返。
瑛紀怔了怔，后知后覺地想起了睡覺前五條悟那通電話。
哦，原來星漿體身邊有內鬼啊！
瑛紀頓時輕松了，他道：“那等他們將人送到薨星宮時，咱們倆過去打劫。”
禪院甚爾：“和我想的一樣，那一刻他們必然很松懈，以為任務完成了。”
瑛紀也這么想，等五條悟和夏油杰任務完成，他和禪院甚爾再動手，事后也不會牽扯到哥哥和五條悟身上。
他和禪院甚爾計議已定，又聯系孔時雨，說了之后安排天內理子偷渡的事。
孔時雨有些詫異：“啊？之前九十九由基預訂了一個人的偷渡路線，還要安排好改換身份，就是為星漿體準備的？”
瑛紀提醒孔時雨：“你爛到肚子里，這件事水深的很，你干完這一票先去釜山避避風頭。”
孔時雨嘆了口氣：“如果我真的去了釜山，反而說明我有問題啊。”
瑛紀索性道：“那直接說你是我們法會的中介，我讓脹相貼身保護你。”
孔時雨：“那就拜托了，對了，我覺得到時候要送走的不只是星漿體一個人，可能還得帶上她身邊黑井女士。”
“黑井女士，那是誰？”
“一直以來照顧星漿體的人，她和星漿體感情深厚，算是家人。”
瑛紀微微蹙眉，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還是讓她誤以為星漿體死了比較好，不僅可以取信于人，她自己的處境也會更加安全。”
“等過幾年星漿體長大了，事情也漸漸平息了，再通過其他渠道回國見黑井女士吧。”
孔時雨一想也對，就沒再提這件事，相反問了瑛紀一個私人問題。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想知道一件事，葵生什么時候能醒？”
瑛紀回憶上一次診斷情況，樂觀地說：“其實現在就可以叫醒她，但說實話，人醒來后的情緒會影響身體恢復，她現在身體孱弱，忌大喜大悲，所以我覺得再養一段時間比較安全。”
孔時雨語氣深沉：“也就是說，再有一個月就能讓葵生知道禪院將他們的兒子賣了啊……”
瑛紀的語氣也深沉起來：“是啊，為了防止葵生女士氣大傷身，最好提前準備點藥物。”
“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但我真的很想看到禪院被揍的樣子。”
“放心，你要想身臨其境，到時候我設置個結界，你可以躲在里面看樂子。”
確定了之后的走私路線和善后工作，瑛紀換了衣服回家，一進家門，就看到小惠追在大黑狗的后面在小桌子旁邊跑來跑去，大狗熊跟在后面防止小孩摔倒。
看到瑛紀回來，小惠的臉頰紅撲撲的，撲過來軟軟地叫哥哥。
瑛紀看著軟萌可愛的小惠，再想到小惠的老爹禪院甚爾，不由得感慨：“小惠真可愛。”
這性子大概率隨了母親葵生，只能說禪院甚爾好運，有這么個好老婆。
大狗熊也跟著點頭：“是啊，惠超級可愛軟萌噠！”
瑛紀隨口問：“媽媽今天加班？”
難得看到大狗熊在下班時間還這么活潑，就不怕夏油律子突然推門進來？
大狗熊：“是的，媽媽剛才打電話說不回來吃晚飯了。”
瑛紀揉了揉小惠的腦袋，將虛假的小書包放在房間，換了居家的衣服來到客廳，夏油奶奶在廚房做飯，小惠拿著皮球遞到瑛紀手上，仰著臉看瑛紀。
瑛紀將桌子推到一邊，開始和小惠玩皮球。
小惠是個三頭身的娃娃，抱住皮球時身體不穩軟倒在地，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反而會興奮地咯咯笑，還能立刻起身再將皮球扔回來。
瑛紀看著小惠嫻熟地追皮球，有些詫異：“他這么活潑好動嗎？”
狗熊語氣復雜地說：“平時你們不在家，我也不好太活躍，小惠都和大黑狗這么玩。”
“……啊這，誰扔誰撿？”
“狗扔球，惠去撿。”
瑛紀看向盤腿窩在沙發上、占據了大半個沙發穩如泰山的大黑狗。
大黑狗給了瑛紀一個你們都不是合格家長的眼神，瑛紀哭笑不得。
瑛紀抱起小惠，他壓低聲音問：“惠，你還記得爸爸嗎？”
小惠歪頭：“爸爸是什么？”
瑛紀沉默了，由于夏油爸爸早早去世，小惠也沒上幼兒園，家里自然沒有人教小惠什么是爸爸。
“別人都有爸爸和媽媽，小惠只有媽媽，想要爸爸嗎？”
“哥哥有爸爸嗎？”
瑛紀又沉默了，半晌才說：“以前有，現在沒了。”
小惠想了想：“那我也是以前有，現在沒了。”
瑛紀怔了怔，先是大笑，小惠可不是以前有個老爹而現在無了嘛，繼而他又心生溫暖。
小惠這么說，并非他不要父親，他只是純粹想和哥哥一樣。
“沒關系，你可以有父親，有母親，有哥哥和奶奶。”
瑛紀看著眼前的孩子，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他喃喃地說：“你可以有很多愛你的人。”
小惠不明白，他歪著頭看瑛紀：“哥哥？”
“沒什么。”瑛紀揉了揉小孩的海膽頭，“去洗把臉，換掉濕衣服，準備吃飯。”
這天清晨，瑛紀久違地讓茜姬給自己換了栗坂的殼子。
看著鏡子里熟悉又陌生的人，瑛紀的眼神逐漸變冷，繼而一點點染上瘋癲和狂妄，做出了標準的詛咒師表情后，瑛紀出門和禪院甚爾匯合。
禪院甚爾穿著普通的黑色T恤和灰色長褲，手里還拎著一把大砍刀，周身煞氣引而不發，見到瑛紀后，禪院甚爾有些驚訝：“你怎么做這幅打扮？”
“找人背黑鍋啊，你直接露臉？”
瑛紀也很驚訝。
禪院甚爾渾不在意：“我打五條悟不需要遮掩，禪院家就算知道了也會很高興。”頓了頓，他又說：“正因為我打了五條悟，不得不潛伏起來，導致小惠沒人照顧，于是我兒子死了。”
瑛紀：“……”
好家伙，還順便給五條悟扣了個害死兒子的黑鍋，不愧是黑市一哥天與暴君。
只能說教學相長，每次瑛紀都能從禪院甚爾身上學到很多奇妙的生活技巧。
“你確定你可以引走夏油杰？夏油……我恍惚記得他是你哥哥吧？你下得去手嗎？”
“這不是我下得去手的問題，而是我哥看到這個人，必然會追過來。”
瑛紀淡淡道：“他殺了我們的父親，哥哥一直想報仇雪恨。”
他提醒禪院甚爾，“倒是你，別打飄了，找到機會就帶著星漿體離開，知道嗎？”
禪院甚爾嫌棄臉：“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忘記正事的。”
雖然賺錢和打五條悟都很快樂，但老婆更重要。
“你先跳出去吸引走夏油杰，然后我偷襲五條悟，趁他受傷之際抓走天內理子。”
瑛紀想著五條悟是內鬼，肯定不會全力追禪院甚爾，就沒問禪院甚爾要怎么打，畢竟他肩負著更加艱巨的任務：他要怎么在夏油杰的追蹤下全身而退？
他一臉深沉地想，也許該披上羅賓漢的馬甲了。
想到這里，他通過術式聯系脹相和壞相，讓九相圖倆兄弟隨時準備接應。
第129章
天內理子站在從高專進入薨星宮的大門口, 心情復雜又不舍。
她看著漆黑的門，仿佛在看一頭看不到面容卻充滿了恐怖的野獸，一旦踏入這道門中, 她將永遠死亡，成為天元的一部分。
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同學、朋友以及黑井, 更別說感受生活的美好, 和大家一起說說笑笑了。
生死間有大恐怖。
明明早早就下定了決心, 明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甚至認為這是一種榮耀和命運，但為什么事到臨頭，她心中滿是不舍和后悔呢？
好想繼續活下去啊。
“……那么任務到此就結束了。”
五條悟雙手插在褲兜里, 看著站在面前的少女, 如此宣布。
夏油杰也跟著說：“高專內應該很安全, 之后理子醬只要順著薨星宮的內部通道不斷向前走就可以了。”
兩個高專生這么說著, 卻并未和天內理子告別, 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夏油杰深深注視著面前的女孩, 他看著少女閃爍的眼神和臉上復雜的表情，欲言又止。
五條悟則不著痕跡地環視周圍, 猜測著瑛紀會從哪里冒出來。
哎嘿，瑛紀肯定沒法對夏油杰動手, 必然會沖著自己來，五條悟有些躍躍欲試, 居然有機會和瑛紀小弟好好打一場，真是期待啊。
天內理子的手顫抖著, 她低下頭, 和黑井女士說了最后的告別語。
黑井女士也很不舍，她緊緊抱住了天內理子, 許久后才僵硬地松開：“那么……”
天內理子抬終于抬頭，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永別了，黑井。”
她深吸一口氣，抬步要向薨星宮通道走去。
而就在天內理子邁步的瞬間，不遠處突兀響起一聲咔嚓的脆響。
夏油杰和五條悟同時面色微變，夏油杰張開一只咒靈擋在天內理子和黑井女士身前，五條悟抬手用蒼，直接蕩開了側面的樹叢。
下一秒，一排子彈打在了咒靈身上，同時翠葉碎屑漫天飛舞，一個身材矮小但肌肉強悍的老頭跳了出來，他手里拎著一把機槍，表情癲狂中透著歡喜。
“天啊天啊，這是誰啊！”
老頭死死盯著夏油杰，眼中全是喜悅和激動，“真是沒想到，當年看中的良才美質竟還活著，還成了高專生，是老夫消息太閉塞了。”
五條悟一愣，下一秒他猛地回頭去看夏油杰，原來夏油杰身上的咒力突兀沸騰起來，像即將爆開的微波爐，整個人的情緒都處于一種極度不穩定的狀態中。
“……是你。”
夏油杰一眼認出了面前的人，是栗坂！是和父親一起失蹤的栗坂！
快十年的時光過去了，中年人栗坂變成了老頭栗坂，似乎蒼老了不少，但不變的是栗坂看他的眼神，那種欣喜的、仿佛自己是他的所有物的志在必得感，真是久違了。
夏油杰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他下意識地向前一步，縱然在瑛紀的讀檔覆蓋下忘記了父親死亡那一幕，他卻還是本能的、無意識地問道：“父親……父親是不是被你殺了？”
明明父親和栗坂出門后沒有再回來，明明父親只是失蹤，還是有可能活著的，但夏油杰就是覺得，父親已經去世了，還是死在了栗坂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你還記得，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栗坂大笑著，笑聲中透著難以言喻的深沉情緒，“我砍掉了他的腦袋哦，像是球一樣飛了起來，血花炸開的樣子漂亮極了，可惜車子失控翻河里了，我出了點意外，等我再找回去時，你們居然搬家了。”
“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幾乎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甚至忘記使用術式和咒靈，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栗坂抽身后退，同時揮動機槍阻擋夏油杰的攻擊。
兩人快速過了幾招，四周塵土和碎葉翻飛，五條悟護衛在天內理子身前，摘了墨鏡，露出了那雙冰冷的天藍色眼眸，他面無表情，渾身散發著不爽的氣息。
五條悟很生氣。
他此前已經知道當初害死夏油先生的栗坂早早死在了瑛紀手里，再加上之前他去釜山，瑛紀完美偽裝成了軍火商燕巴，可見瑛紀有獨特地變身咒法。
既然如此，眼前的栗坂肯定是瑛紀偽裝的。
但哪怕是瑛紀，也不該這樣故意戳夏油杰的傷疤！
作為夏油杰的摯友，五條悟可還記得，當初夏油杰曾說過的話，他時時刻刻想著為父親報仇，經常會關注詛咒師的名單，還將復仇當做了身為長男的責任……
如今瑛紀為了偷走天內理子，居然用這種方式刺激夏油杰，實在太過分了！
“你在看什么？”
就在此時，一個低沉的、帶著點戲謔和滑稽的聲音突兀在五條悟身后響起。
噗嘰。
一把利刃穿透了五條悟的胸膛。
五條悟：？？？
我擦啊！瑛紀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啊！他還帶了個幫手啊！！
五條悟反應極快，反轉術式自發運轉，傷口立刻愈合，反手張開無下限的同時，一腳踹向了背后的人。
禪院甚爾也立刻意識到五條悟居然已經掌握了反轉術式，偷襲失敗了！
他想也不想探手去抓五條悟的腳腕，但還沒碰到五條悟，就先被無下限蕩開，而就在這一秒鐘的間差，五條悟的鞭腿正好抽過來。
若是其他人，大概率會被五條悟的反擊撩到，奈何禪院甚爾作為天與暴君，身體素質過于蠻不講理，他竟直接強行扭轉身體，差之毫厘間避開了這一擊。
禪院甚爾手腕轉動，抽出了一把造型詭異的短刀，再度攻向五條悟。
五條悟立刻注意到了這把刀上纏繞的不祥氣息，他先后退一步將呆滯的天內理子和黑井踢到一邊，同時匯聚咒力為一點，對著禪院甚爾打出了大功率的蒼。
湛藍色的咒力光波沖向禪院甚爾，他雙手交疊擋在身前，似乎被光波淹沒。
可是五條悟的六眼視野下，這廝不僅沒有后退，還用那把造型詭異的匕首分開了蒼的沖擊？！
這把咒具有問題！
以及還有個讓五條悟在意的事。
他定定地看著禪院甚爾的面容，喃喃地說：“我見過你嗎？好眼熟啊。”
禪院甚爾獰笑著沖來，一手抓著天逆鉾，另一只手扛著把大砍刀，一前一后兩個攻擊交叉襲來：“誰知道呢？我不擅長記住男人的名字。”
五條悟猛地收縮咒力和術式，不再釋放蒼，而是飛速在身前構建了一層美瞳版本簡易領域。
領域出現的瞬間，竟直接被那把造型詭異的匕首戳碎了！
五條悟倒吸一口冷氣，電光火石之間，他沒有再用術式和咒力，而是手握成拳，當機立斷，對著匕首捶了下來。
那把咒具似乎可以解析結界，保不準也能解開他的無下限，既然如此就純粹以體術來攻擊！
禪院甚爾也急速變招，一手虛晃，另一手的砍刀和五條悟的拳頭撞擊，轟隆一聲，巨大的咒力波蕩開了兩人。
短短幾秒的交鋒讓五條悟的注意力迅速提升，體內咒力隨著血液沸騰起來，他那雙六眼越發明亮，像是陽光普照的天空般，散發著瑩瑩光輝。
“小惠是你的孩子！”他想起來了，“你是個禪院！”
是了，他曾在禪院家見過這人，而且他的臉型和樣貌與小惠過于相似了！
禪院甚爾卻嗤笑道：“小惠？那是誰啊？”
就在五條悟和禪院甚爾打起來的同時，孔時雨鬼鬼祟祟地拿著一個燭臺咒具隱藏了自身氣息，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躲在一旁的天內理子和黑井。
孔時雨先給了黑井女士一個手刀，又老練地迷暈了天內理子，這才扛著昏迷的女孩快快地跑了。
有一說一，孔時雨這番作為是瞞不住不遠處戰斗的五條悟以及禪院甚爾的，不過五條悟是內鬼，禪院甚爾是同伙，自然默契地當沒看見。
相反，眼前的五條悟\禪院甚爾是難得一見的對手，既然有機會打架，當然要盡興啊！
如果說五條悟和禪院甚爾這邊，打架勝負的意味要比生死之戰濃一些的話，那另一邊夏油杰和【栗坂】之間的戰斗就充滿了危險和死亡。
瑛紀是不可能對兄長下死手的，他大部分時間只能防御，偶爾放幾句狠話刺激一下老哥，但夏油杰是真的大腦一片空白，咬牙發誓要干掉眼前的【栗坂】。
瑛紀從沒和夏油杰認認真真地戰斗過，自然也沒想到夏油杰的體術遠比他想象中要強，再加上特級咒靈的配合，瑛紀不能使用術式和咒靈，更不好用斬擊等必殺技，竟很快落在了下風。
瑛紀心喜的同時又趕緊催促脹相過來，面上還在夸贊夏油杰。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你的天賦非常強悍，當年若是能帶走你，必然會成為我的得力助手！”
夏油杰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勢，表情猙獰癲狂：“給我死！！”
這是他頭一次這么想干掉一個人。
“不要再沉溺于高專的過家家了！”
瑛紀眼瞅著再不走，就真的要被老哥扒馬甲了，他索性大聲道：“來吧！加入我們吧！我們奧特曼聯盟才是咒術界的希望和未來！成為我們的一員，成為羅賓漢大人的忠實簇擁吧！”
夏油杰：“……啊？”
夏油杰：？？？
饒是夏油杰滿腦子憎恨和報仇，此刻也不禁懵逼了一秒。
啊？栗坂說什么？他是奧特曼聯盟的一員？
下一秒，一道鮮血化為的線從遠處嗖一下打過來，夏油杰本能地避讓，同時周圍響起了爆炸聲，煙塵四起。
夏油杰心道不好，栗坂要跑！
他立刻放出咒靈，蕩起狂風，將四周粉塵障礙全部吹飛，可饒是如此，還是晚了一步。
【栗坂】和他的同伙消失不見了。
夏油杰的臉色格外難看。
第130章
轟隆——
巨大的轟鳴聲在高專密林深處響起, 五條悟和禪院甚爾還在激斗中。
五條悟掌握著反轉術式和無下限，普通攻擊沒效果；禪院甚爾手持天逆鉾，可以憑借身體抵抗大部分咒法。
兩人勢均力敵, 又各自心有顧忌，竟打了個旗鼓相當, 誰都干不過誰。
同時因為鮮血的刺激、足夠強大的對手、無人打擾的戰斗等種種因素, 兩人的精神也逐漸變得癲狂, 身體徹底舒展開來, 肌膚、血液、身體、思維……刀鋒和殺氣飛速刺激著他們，并很快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在刀鋒起舞，與死亡共舞的滋味過于刺激, 讓往日浸泡在負面咒力的大腦和身體全都升騰起了難以形容的愉悅和歡喜, 五條悟整個人都打飄了, 從未有過如現在這般暢快舒爽的感覺。
太爽了！太令人沉溺了！太讓人迷醉了！
就在戰斗要升級之時, 一個叮咚聲突兀響起。
是禪院甚爾的手機鈴聲：“你老婆死啦！你老婆死啦！你老婆死啦！”
禪院甚爾整個人都仿佛被迎面兜頭潑了盆冰水, 瞬間清醒了。
他臉色鐵青。
這是孔時雨故意用人工合成的電子鈴聲, 志在提醒他干活時認真賣力點，以及注意分寸, 省的他老婆活過來時他卻將自己玩死了。
禪院甚爾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看著似乎癲狂的五條悟, 他嘖了一聲，轉頭就跑。
孔時雨這通電話意味著事情已經辦完了, 他需要撤退了。
雖然禪院甚爾也很遺憾沒能繼續和五條悟打下去，但想想自己老婆, 禪院甚爾又立刻心平氣和了, 五條悟還是個毛孩子，哪里懂的養家的艱辛和成年人的無奈。
禪院甚爾快速跑路, 五條悟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但這次不同了，不管五條悟如何挑釁，禪院甚爾都當沒看見，仿佛媚眼拋給了瞎子。
禪院甚爾一邊跑一邊朝身后扔各種軍火彈藥，爆炸聲此起彼伏，煙霧和塵土碎屑滿天飛。
五條悟的眼神是全咒術界第一好，任何咒法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注視。
奈何禪院甚爾是無咒力的天與咒縛，兩人一追一逃，隨著越來越靠近市區，周圍干擾五條悟追蹤的人也越來越多。
在某個瞬間，禪院甚爾突兀轉過一個街角，五條悟心道不妙，竟本能地壓縮術式和距離，幾乎同步瞬移街角，可等他再定睛看去，周圍再無禪院甚爾的身影。
這一刻，縱然五條悟無師自通、福至心靈地掌握了長距離瞬移，他心里也沒有絲毫開心的感覺，竟滿是失落和茫然。
啊？就這么跑了？這么好用的對手，可以讓自己進步、勢均力敵、能毫無顧忌的敵人就這么不見了？
怎么可以這樣？！
五條悟甚至共情起了瑛紀。
怪不得瑛紀喜歡和香織混在一起，有這樣一個針鋒相對的敵人，稍不注意就可能死在敵方手里的感覺真是棒極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五條悟那沸騰的腦袋終于冷靜了幾分，他拿出手機，電話嘟嘟響了兩聲，被瑛紀接通了。
五條悟劈頭就問：“小惠是他的兒子吧？”
瑛紀似乎在和別人說著什么，那邊聽起來很嘈雜：“安排好了？我做的人偶也放好了？行，之后的事咱們就不用管了，你負責好你那部分就行。”
“喂？哦，小惠？是啊，就是他兒子。”瑛紀快速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后反問，“你在哪兒呢？趕緊去盤星教，我做了一個天內理子的人偶，你過去發個瘋，將人偶毀了，證實天內理子死在盤星教的委托里。”
“如此一來，干掉天內理子的人是禪院族人，禪院找五條的麻煩天經地義，你和我哥任務失敗也有足夠的、說得過去的理由。”
五條悟沒有理會瑛紀的叮囑，他直勾勾地說：“我要再和他打一架。”
瑛紀敷衍道：“好好好，回頭我幫你問問。”
“幫我問問？別敷衍我，我聽出來了，你沒當回事。”五條悟此刻的狀態非常奇妙，他甚至冷酷地威脅瑛紀，“如果你不幫忙，我就告訴杰，今天的栗坂是你假扮的。”
瑛紀頓時急了：“你怎么這樣啊？你不能泄露這件事！”
五條悟：“那你就讓他和我打架！”
瑛紀頭疼不已：“你也和他打過了，他很強的，我說話他不一定會聽，像他那樣實力高超的家伙，若是不想和你對戰，一心想跑，我也沒辦法啊！”
若是往日，五條悟大概率會接受甚至理解瑛紀的說辭，奈何此刻五條悟正處于不是人的狀態，他漠然道：“我不管，你幫他還是幫我？”
瑛紀有些不理解，怎么就變成二選一了？
“我肯定幫你啊！”瑛紀先本能地安撫五條悟，然后破罐子破摔地說：“要不你將小惠從我這里偷走？他、額，他應該會上門搶兒子吧？”
五條悟有些不理解：“為什么這是個疑問句？”
瑛紀老實回答：“因為他將兒子賣給我了……”
五條悟：？？？
“如果我沒記錯，那是十影法吧？賣了？”
“是啊，你一個六眼搶了十影法，我拿不準他什么態度，大概率會是……”
瑛紀的話還沒說完，電話似乎被人搶走了，換成了禪院甚爾懶散的聲音。
“什么？六眼你要十影法？可以，得加錢！”
五條悟瞳孔地震，甚至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手機，似乎在看不可思議之物。
瑛紀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你來的好快！等等，為什么要加錢？”
“廢話，你有折扣，他沒有！他最少要出雙倍價格才行！”
“……喂我警告你，來日小惠長大了，他一個十影法揍你還是沒問題的！”
禪院甚爾一哂：“六眼都打不過我，區區十影法？”
如此豪橫的宣言，讓五條悟恨不得立刻殺到禪院甚爾面前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瑛紀嚷嚷著背景音：“你把電話還給我！”
“等等我還要再說一句。”
禪院甚爾仗著人高馬大，壓著瑛紀的肩膀，不讓瑛紀搶回電話，他對五條悟說：“總之就這樣，你想要十影法，記得給瑛紀打錢，不要就算了，掛了。”
咔嚓，電話斷了，發出了嘟嘟嘟的聲音。
五條悟久久地看著電話，半晌都沒回神。
禪院家還有這樣的奇葩？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見到啊！他竟有種輸了的錯覺！
就在此時，電話又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夏油杰。
五條悟那沉浸在戰斗和癲狂狀態中的大腦終于運轉起來，哦，對哦，瑛紀都和禪院匯合了，那杰那邊肯定被放鴿子了。
嗯？那天內理子呢？哦哦想起來了，剛才瑛紀說什么？他做了個天內理子的人偶？在盤星教？
“……杰？”
“悟！你在哪里？薨星宮這邊怎么一地狼藉？理子呢？”
“……盤星教，死了。”
“……啊？”
五條悟翻了翻瑛紀發給他的短信，找到了盤星教的地址，簡短地告訴夏油杰后，五條悟掛了電話，先趕了過去。
盤星教是崇拜天元的團體，認為星漿體與天元融合會玷污他們崇拜的天元，但盤星教群體都是普通人，并不具備在五條悟和夏油杰護衛下殺死天內理子的能力。
在【有心人】的介紹下，他們不得不急病亂投醫，出錢委托曾經的黑市一哥天與暴君干掉星漿體。
結果萬萬沒想到，委托效果如此之好，星漿體真的死了！他們保護住了天元大人的純潔！
哪怕見到滿身鮮血、神情癲狂的五條悟沖進來，盤星教的信徒也沒當回事，而是歡欣鼓舞地拍著手掌，熱烈慶祝著他們的勝利。
他們維護了自己偶像的純潔，他們真偉大！歐耶！
五條悟同樣沒理會周圍比他更瘋狂的信徒，他覺得盤星教大概率是瑛紀找的替死鬼，估計沒過多久，盤星教就會成被瑛紀的萬蓮法會吞并。
五條悟只是專注地盯著地上的尸體。
在六眼的視野里，這具尸體做的真是太粗糙了，瑛紀只是用特殊的結界和帳勉強做了個能看的表皮，里面甚至直接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
眼尖的五條悟甚至看到了垃圾堆里有一張紙片，寫著【你可以潑到總監部大門上，但必須全部燒光】這幾個字。
五條悟：“……”
他直接氣笑了。
瑛紀這小混蛋是欠揍吧？
就在五條悟怒極反笑時，背后的大門被推開了。
夏油杰面沉如水地走了進來，黑發丸子頭青年看上去有些狼狽，他的心情一言難盡，好不容易見到了殺死父親的兇手，卻被對方跑了，甚至栗坂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成了奧特曼聯盟的成員，實在是……
可當他看到有地上的尸體，聽到周圍的掌聲時，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了。
這到底是……
“……悟？理子，怎么死了？”
他還有些茫然，以五條悟的實力，天內理子怎么會死呢？
夏油杰看著摯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五條悟竟是笑著的，他笑的如此開懷，如此暢快，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甚至蓋過了周圍的掌聲。
“哈哈哈哈——”五條悟氣得大笑不已，笑完了，他突兀收斂全部笑意，“好好好，真是好極了。”
他突兀拿出一個打火機，這還是因為家入硝子愛抽煙，五條悟才會偶爾帶個打火機。
一點火花從五條悟掌心點燃，緊接著他猛地打了個響指，火焰迎風膨脹，眨眼間覆蓋了眼前的一切。
“悟！！等等！！”
夏油杰誤以為五條悟要報復周圍的信徒，本能地放出咒靈擋住火光。
五條悟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油杰這才發現，火焰并未沖向周圍的信徒，卻將天內理子的尸體焚燒成渣。
咒力余波吹散了這些殘渣，仿佛天內理子從未存在過。
夏油杰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許久都沒回神。
第131章
“你不怕五條悟將小惠的事說出去？”
“他是十影法, 不用我操心，有無數人上趕著操心。”
禪院甚爾甩開五條悟后，立刻打車來到了瑛紀的實驗室。
瑛紀已經回來了, 他脫了栗坂的馬甲，將事情安排好了之后, 一時間沒什么要做的事, 卻完全提不起精神, 整個人顯得懨懨的。
瑛紀有氣無力地說：“你要是不想見五條悟, 還是趕緊走吧，他恐怕很快就跑來找我了。”
禪院甚爾挑了挑眉，他突然伸手摁住了瑛紀的腦袋, 還揉了揉：“你這是怎么了？像是遭到了人生重大打擊似的, 給我提起精神啊。”
由于禪院甚爾的速度太快, 瑛紀此刻又不在狀態, 竟來不及躲避, 被揉了個正著。
“唔, 嗷，你干嘛？！”
瑛紀忙不迭去掐禪院甚爾的手腕, 奈何單比身體力量，瑛紀并不是禪院甚爾的對手, 于是他像是被摁住的小貓咪，很快頭發就亂成雞窩, 狼狽極了。
“不干什么。”禪院甚爾欺負完了瑛紀，懶洋洋地說：“看你頭上有垃圾。”
瑛紀惡狠狠地瞪了禪院甚爾一眼, 伸手擼了擼頭發, 遲疑了幾秒才道：“甚爾，你拋棄了小惠, 不怕葵生生氣嗎？”
禪院甚爾滿不在乎地說：“她肯定生氣，但我寧愿看她生氣的樣子，也不想看她死掉。”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后小惠和葵生之間出現了矛盾，你怎么處理？”
“那肯定要暴揍惠那小子一頓啊！”
禪院甚爾想都不想就回答瑛紀的問題：“那小子可是咒術師、十影法，你搞清楚，咒術師和普通人沒得比，咒術師能輕易傷害普通人，很耐揍的。”
他這么說著，似笑非笑地瞟瑛紀，“怎么，戳了你哥的痛點，心疼了？”
瑛紀的心情頓時灰暗下來，他沉默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禪院甚爾一愣：“你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嗎？”
瑛紀側臉，細碎的黑色發絲遮擋住了他的神情，只看得到他白皙的臉頰，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哥哥看栗坂的眼神很憤怒，滿是憎恨，我、我見到那樣的哥哥，當然會心疼啦。”
可是啊，注視著夏油杰那張扭曲憤怒的面容，瑛紀心底同時竟又泛起了淡淡的喜悅和高興。
“哪怕他忘記了，哪怕他不知道……可他的身體、他的血肉和靈魂仍然記得那股憤怒和憎恨，被過去困擾的人不是我一個，哥哥和我同在，這樣的感情……太卑劣了。”
瑛紀偽裝【栗坂】時的喜悅和高興并非假扮，而是真實的、發自內心升騰出的情緒，所以才那么富有感染力，甚至混淆了夏油杰對茜姬的感知。
瑛紀并非故意去踩夏油杰的雷點，可在那一刻，瑛紀竟完全無法忍耐，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那樣充滿挑釁的話語。
因為他真的很高興。
瑛紀為夏油杰的憎恨而高興，卻又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他壓抑不住自己這些復雜的、混亂的情緒，所以整個人有些消沉郁悶。
此刻瑛紀只能慶幸現在是人不是神器，不會產生任何恙，否則他肯定會被神主折斷的。
禪院甚爾倒是笑了：“那這不是挺好的嗎？本以為和自己不同的兄長本質與自己一樣，你還有什么可消沉的？”
瑛紀蔫蔫地說：“以后哥哥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禪院甚爾：“他生氣關你屁事？”
瑛紀：？？？
他疑惑地看著禪院甚爾：“怎么與我無關？哥哥氣我，不理我了怎么辦？”
“……你是沒斷奶的小屁孩嗎？”禪院甚爾一臉嫌棄，“他不理你，你回家找你媽唄。”
“那不一樣。”瑛紀反駁，突然想到了什么，“對哦，你和我不同，你是絕對站葵生這邊的。”
雖然禪院甚爾的老婆和兒子一個是普通人一個是咒術師，但禪院甚爾無限偏他老婆，噫，這么一想小惠好慘！
“你也說了，小惠是十影法，你小心他將來揍你。”
禪院甚爾完全不虛：“無所謂，他要揍我最早也得二十年后了。”
瑛紀繼續提醒禪院甚爾：“如果你死了，葵生怎么辦？”
“不是有惠嗎？”
“額，你確定惠會保護葵生？”
雖然瑛紀不會阻攔葵生看望小惠，也高興小惠有兩個媽媽照看，但禪院甚爾這副吃定了的模樣真的很欠揍哎。
“……他是我兒子，所以我知道。”禪院甚爾的神色突然沉靜下來，“如果重要之人死亡，他會活不下去的，就和我一樣。”
是葵生將他從垃圾堆里拉扯出來，若是葵生死了，他會重新自我墮落，放棄剩余的人生。
“他需要找一個支撐他活下去的人或者事，如果沒有，我臨死前會詛咒他，給他一個理由，所以我不擔心之后的事。”
說到這里，禪院甚爾起身，他拉開門，提醒瑛紀：“你站在普通人和咒術師中間，小心最后兩邊不討好。”
咔嚓，禪院甚爾關門離開了，瑛紀落寞地坐在廊下，許久才道：“可不管是哥哥還是媽媽，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啊。”
他們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瑛紀發了會呆，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終于打起精神，起身準備找金在慶談談怎么收編盤星教，剛走了兩步，就察覺到實驗室外的結界被人暴力撞開了。
“瑛紀小弟！你給我出來！！”
瑛紀只覺得心累，他嘆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伐打開了結界，防止五條悟徹底撕爛他設置的符文術式。
“……你來晚了，那誰已經走了。”
“不，我是來找你的！”
五條悟像是狂風暴雨，直接沖到了瑛紀面前，毫不客氣地一拳揍過來。
“你怎么能那么對待杰？他是你哥哥！！你知道他見到栗坂后有多傷心嗎？”
瑛紀本就心情不好，五條悟揍過來時他下意識地避開，聽了這句話，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戾氣和煩躁來。
“那是我和哥哥的事，你又不是夏油，你管太多了！”
“什么叫我管的太多了？！我不管難道看著你們倆互相傷害對方嗎？”
五條悟沒有絲毫距離感，他的話語如一把匕首，直直插了進來，“小理子的事也是，你為什么要那么做？只要好好和杰說，他會贊同送走小理子的，你為什么瞞著他？”
“……你別將黑鍋都推給我，說的好像你沒瞞我哥一樣。”
“我是為你瞞著他！！”
五條悟非常生氣，他夾在中間是為了誰？
“所以為什么？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行，我告訴你，是哥哥害死了爸爸，而我是幫兇。”
瑛紀再也撐不住了，心一橫直接道：“媽媽知道后憤怒地打了哥哥，還斥責哥哥不堪為人子，我的家要沒了，我能怎么辦？！”
五條悟：！
白發少年滿腔憤怒的情緒仿佛被冰凍住了，他喃喃地說：“杰曾說，當年他過于張揚，顯露了咒力，引來了詛咒師，之后他父親就失蹤了……”
瑛紀抬手捂著臉，藏在心里的話憋了這么多年，情緒像是開閘的洪水，終于有了發泄的出口。
“你知道的，哥哥和我小時候就能看到咒靈，身邊沒人告訴我們那是什么，哥哥也曾和爸爸媽媽說過這件事，但他們都以為哥哥在胡鬧，可是我和哥哥都能看到，大人看不到，所以肯定是爸爸媽媽的問題，于是我們就想，為什么不找一找那些能看到的人，不僅能證明我們沒說謊，也可以告訴我們那些咒靈是什么……”
瑛紀不自覺地抱住膝蓋，將臉埋在膝蓋里，低聲說了幼年發生的事。
包括他們肆無忌憚地掀飛小鎮廢墟，還在鎮子里各個地方都留下了咒力殘穢，他們甚至去探查了警局的檔案，只為尋找到傳說中的咒術師……
他們曾那樣肆無忌憚，對咒法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期待，而最終他們的狂妄引來了災難。
“我們引來了兩個詛咒師。”
五條悟嘶了一聲，兩個？不是一個嗎？
“栗坂和爸爸一起來到家里，在看到哥哥的瞬間，栗坂直接動手殺了爸爸，之后他要對媽媽動手，我拉開了媽媽，用術式擊退了栗坂，可是第二個詛咒師挾持了哥哥……”
瑛紀語氣平平地說了當時的戰斗，“我運氣好，當時已經調服了茜姬，才快速干掉了兩個詛咒師，可是爸爸已經死了，回不來了，媽媽也直面了尸體分離的現場，陷入了瘋癲的狀態，奶奶能顧住自己的情緒就不錯了，哥哥當時暈死過去，醒來后又……”
過去的傷口并未愈合，始終存在著，甚至因為漫長的時間過去而生出了腐爛的肉，化了膿，流淌著錐心的毒。
但此時此刻，瑛紀說完了過去的事后，竟又詭異的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后來我用咒法讓家里人忘記當時的事，又用茜姬偽裝成父親開車離開小鎮，所以哥哥一直以為父親和栗坂一起失蹤了。”
瑛紀揉了揉臉，終于抬頭看向五條悟，直勾勾地問：“你說，我要將這些告訴哥哥嗎？”
五條悟：“……”
他煩躁地擼頭發，竟無言以對。
但有件事還是要做的。
他上前抱住了瑛紀，語氣盡可能放輕：“你告訴我也沒差啊，我可是你大哥夏油悟，你當初做的很好了，如今我也知道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你不是一個人了。”
瑛紀的鼻子撞在了五條悟的胸膛上，不知道是撞的，還是其他原因，那一瞬間，他突然熱淚盈眶，繼而潸然淚下。
“咦？瑛紀，你哭了嗎？”
五條悟故意調侃瑛紀。
瑛紀頓了頓，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哇——！！”
五條悟驚了，身體僵硬，天啊真的哭了。
他反而手足無措起來：“你哭什么啊？別哭啊！啊啊啊啊不要將鼻涕擦在我身上！”
第132章
咒術師很少會哭泣, 因為哭泣不僅是軟弱的象征，還沒有用。
哭泣不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也不可以讓咒靈不戰自退, 甚至會加速自己的死亡過程，所以五條悟身邊幾乎沒有會哭泣的咒術師。
咒術師的負面情緒會轉化為咒力, 悲傷、郁悶、落寞、難過……種種負面情緒最終只能以瘋狂戰斗的形式發泄出來, 所以大部分咒術師都有些神經質和瘋癲。
倒也不是說沒有安靜的自我消化的咒術師, 只不過這樣的咒術師很快就崩潰死亡了。
此刻瑛紀嗷嚎大哭起來, 哭的過于凄慘，反而讓五條悟懵逼的同時又一臉新鮮。
怎么說呢，比起他認識的咒術師, 瑛紀的情緒反應真的很奇特。
在五條悟的印象里, 瑛紀一直少年老成, 雖然年紀小, 卻能嫻熟老練地和詛咒師一起搞研究, 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困擾到他。
但只要涉及到哥哥夏油杰, 或者說是涉及到家庭關系方面，瑛紀就像是懵懂空白的萌新, 時而退縮時而瞻前顧后，表現的完全不像是成熟咒術師。
當然這種體驗對五條悟來說也很新鮮, 第一次有人撲在他懷里哭哎！
大少爺自然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故意用挑釁的語氣刺激瑛紀, 試圖讓瑛紀打起精神。
以及，別哭了。
“這么感動嗎？啊呀既然這么感動那就多叫幾聲哥哥給我聽啊。”
“我真是太厲害了, 請叫我善解人意、體貼人心的great genius！”
“我警告你啊, 我身上這件襯衫吊牌價30w，你要是繼續哭, 我要加價哦。”
“不是吧，你提前收了會哭的咒靈嗎？怎么還在哭？”
“噫黏糊糊的，好惡心啊，你哭夠了沒有？我想洗澡了……”
“真虧你哭得下去，我剛才和禪院打架，身上沾滿了泥土碎屑和鮮血，你不覺得臭嗎？”
“……”
奈何五條悟的話沒有產生任何殺傷力，瑛紀還在哭，像是要將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痛苦都哭出來一樣，哭到打嗝了也不松手，五條悟反而被哭的腦殼疼。
最后五條悟擺爛了，他索性一邊擼著瑛紀的腦袋，一邊拿出手機，單手打起了俄羅斯方塊。
五條悟玩了一會，發現夏油杰給他發短信問他去哪里了，伴隨著瑛紀嚎哭的背景音，五條悟告訴夏油杰，他回家查禪院了。
“殺死小理子的混蛋是個禪院，我認出來了，這事你別管了，牽扯到五條和禪院的內斗。”五條悟覺得自己真是太偉大了，懷里抱著一個夏油，還得安慰另一個夏油，“你也別太難過了，我們都盡力了。”
“……你為什么要燒掉小理子？”
“哦，我怕天元饑不擇食，連尸體也要。”
五條悟一句話將夏油杰干沉默了。
五條悟掐了掐瑛紀的臉頰，繼續問夏油杰：“你干掉栗坂了？”
許久后夏油杰才發短信說：“他有同伙，跑了。”
五條悟：“那不是很好嗎？你的復仇名單上又多了一個。”
夏油杰看著五條悟發來的消息，抬手捂住了臉。
他已經回到了高專，勉強打起精神將情況告訴夜蛾正道后，他坐在高專邊緣的林子里發呆，看著頭頂光影斑駁，夏油杰的腦海空落落的，耳邊不斷響起盤星教信眾的掌聲和天內理子化為飛灰的樣子，怎么都掙不脫這個夢魘。
……等等，這種茫然的、仿佛被無形束縛的感覺，是不是曾經有過？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明明自己看得到咒靈，發現了世界的不同，可周圍所有人都異口同聲說不存在，那種被包裹著的窒息感覺，真的好痛苦。
一瞬間，夏油杰腦海里浮現出了弟弟的身影。
瑛紀和他看到了同樣的世界，也肯定了他沒有說謊，確定了幼年時的自信，讓他不再恐慌和迷茫。
于是當夏油杰又一次陷入這樣的困惑中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弟弟瑛紀。
想到就做，夏油杰放出蝙蝠魚，飛上高空，回到了家。
只是進了家門后，夏油杰才恍然意識到，瑛紀此刻應該在學校上課。
家里只有奶奶、小惠、大狗熊和大黑狗。
大黑狗盤腿坐在客廳空地上，時不時抬起爪子拍皮球，小惠也像是個球，追著皮球到處跑，夏油奶奶坐在沙發上，從冬天就開始編織的針織帽終于快要結束了，老太太正在收邊。
見到夏油杰在工作日突然回來，臉色還那么難看，衣服細微處甚至有破損的樣子，夏油奶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杰？你怎么了？”
“……沒什么。”
夏油杰本能地微笑起來，不想讓奶奶看穿他的狼狽，甚至想趕緊走人。
“我想起點事，先走……”
“回來。”夏油奶奶冷靜地說：“你不說，我就告訴你媽媽，你在外面搞電信詐騙。”
夏油杰一下子驚了：“不是！沒有！我沒這么干過！”
“是嗎？那你老實告訴我，你身上是怎么回事？還有，你什么時候打耳洞了？”
老太太目光如炬，“要是瑛紀學著你打耳洞怎么辦？”
夏油杰順嘴說：“那就讓他戴唄。”
“普通中學是不允許學生戴耳墜的，會被通報批評哦。”夏油奶奶沒好氣地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吧，我不能幫你解決問題，但聽一聽還是可以的。”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坐在了奶奶身邊。
下一秒大狗熊從廚房里端來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姜茶，夏油杰被辣得吸氣，但很快身體就泛起了一股暖意，整個人仿佛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溫泉里。
他的情緒不自覺地舒緩了幾分。
大狗熊說：“小惠喜歡吃姜，他又小，所以家里備了姜棗水。”
夏油杰詭異地看了一眼抱著皮球站在一旁的小惠。
小孩舉起皮球：“哥哥，玩。”
夏油杰拿著球，學著之前大黑狗的樣子，扔了出去。
小惠歡快地跑去追球了。
這一刻，夏油杰的心情和瑛紀此前看到時一樣復雜。
“來，低頭。”夏油奶奶張開手里的針織帽，罩在夏油杰的頭上，正好可以包住后面翹起的丸子，“還行。”
夏油杰無奈道：“奶奶，給我織的？為什么是黃色？”
“小惠選的顏色，你和瑛紀抗議無效。”
原來夏油奶奶并不是只做了一頂帽子，而是給三兄弟一人一頂，夏油杰是老大，所以他的帽子放在了最后。
小惠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抱著球跑過來，脆生生地說：“是太陽公公的顏色！”
夏油杰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是啊，是很溫暖的顏色。”
但太陽也是紅色的，鮮血的顏色。
夏油奶奶：“好了，小惠，去和狗熊玩吧，別打擾你哥哥吐黑水。”
小惠疑惑臉：“吐黑水是什么意思？哥哥吃壞肚子了嗎？”
夏油奶奶面不改色：“是啊，他吃了太多垃圾食品，腸胃不好。”
小惠立刻噠噠噠跑到旁邊柜子前，費力地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又趕緊跑到夏油杰面前：“哥哥吃！”
夏油杰接過來一看，益生菌片，生姜味。
他哭笑不得：“好好好，謝謝小惠了。”
由于小惠直勾勾地盯著夏油杰，夏油杰不得不吃了兩片姜味益生菌片，才將小惠哄走。
“……是遇到了一些事。”
夏油杰感受著口腔里泛起的辣味，端著杯子，緩緩開口，“我碰到了當初殺死父親的人……”
夏油奶奶面色微變，緊張地上下打量夏油杰：“你沒事吧？”
夏油杰苦笑：“我沒事，但他跑了。”
“他跑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來了。”夏油奶奶直白地說：“律子和瑛紀是無法接受你和爸爸一樣，一去不回的。”
夏油杰面色古怪地看向老太太：“……是嗎？奶奶當初知道爸爸死亡的真相，不是很難過嗎？如果我能報仇……”
夏油奶奶：“報仇？不，我希望你忘掉這件事。”
夏油杰驚愕地看著夏油奶奶，不可思議地說：“忘掉？”
夏油奶奶低頭看著手里的針織帽：“是死去的爸爸重要，還是媽媽、我和瑛紀重要？”
“當然是你們重要。”
“那就忘掉，我們是為了生者活下來的，而不是死者。”
夏油杰腦海里閃過天內理子的面容，他輕聲道：“那他們就白死了嗎？”
夏油奶奶嘆息著道：“杰，人的一生就是得到和放棄的一生，得到什么的同時必然要放棄什么，你得學會放棄。”
夏油杰聽到這句話，神色微動，恍惚間他想到了咒法和束縛。
咒法的本質也是交換，術式公開可以提升實力，卻也給了敵人可趁之機，更別說基于上天約定的束縛了，更是不可違背。
咒法強調交換，但人生同樣如此，他們本質上沒有不同。
換言之，咒術師和普通人是一樣的，都在時時刻刻經歷著得到和舍棄。
“我一直覺得普通人很脆弱，在咒術師面前，普通人很容易就會死亡，比如父親。”夏油杰的情緒有些失控，竟將今天的事說了出來，“可是今天，一個無辜的女孩在普通人的陰謀下死亡了，我卻無能為力。”
“雖然很對不起那個女孩，但我很高興。”
“……啊？”
“杰，你知道嗎？在十幾年前我和你爺爺的生活非常富足，錢像是天上掉下來一樣，可是十年前左右經濟危機，你爸爸失業帶著你們一家回鄉下，而如今你和瑛紀賺的錢是律子賺的好幾倍。”
夏油奶奶認真地說：“沒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變的，人也如此，通過一個女孩的死，你認識到了這件事，我很遺憾女孩的死亡，但作為你的親人，我很高興你得到了成長。”
“咒術師可以很強大，比如你父親死了，但也會很弱小，比如你的失敗，普通人可以統治整個國家，輕易殺死一個女孩，卻也會被咒術師奪走生命。”
說到這里，夏油奶奶話音一轉，“在這一點上，瑛紀比你強，他接受變化的速度非常快，干壞事的時間比你早多了。”
夏油杰：“……啊？”
夏油奶奶突然反應過來，她是不是說漏嘴了？
“……你們不是說開了？”
“不，請您詳細和我說明一下！”
夏油奶奶淡定地低頭繼續收邊：“你自己去問瑛紀。”
夏油杰苦惱不已：“但這是瑛紀的個人隱私吧？他想說的時候肯定會告訴我，不想說的話，我直接問會不會很冒犯？”
夏油奶奶無語：“你是擔心男朋友自尊心的熱戀女友嗎？”
夏油杰臉色爆紅：“奶奶！”
他算是知道為什么瑛紀那么毒舌了！
“你是他哥，又不是他女友，他不可能劈腿找別的哥哥，直接問唄。”
“……額。”
夏油奶奶意識到不對。
“……你遲疑什么？”
第133章
夏油奶奶活了幾十年, 什么事沒見過？
但這種事她真的沒見過！！
哪有人會將一個不沾邊的外人寫到自家的族譜里？！
尤其按照夏油杰的描述，五條還是一個傳承了千年的大家族，甚至在維新之前, 五條還是貴族老爺，甚至祖上當過三品大官, 哪怕到現在也還吃著公家飯。
這樣的大家族, 每一個登記在族譜上的人最差也能領一份家族低保。
五條悟將瑛紀塞進族譜里, 導致瑛紀不僅能從五條家領錢, 還不用盡五條族人的義務，完成家族任務。
夏油奶奶是真的不理解，五條悟圖什么啊？
夏油杰是真的不想將咒術界御三家內部的齷齪事告訴夏油奶奶, 可面夏油奶奶問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杰, 按照你的說法, 悟那孩子是五條家的繼承人, 瑛紀成了悟的弟弟, 哪怕是養子, 也是有繼承權的。”
換言之，若五條悟出點問題, 順下來的繼承人是……瑛紀？！
夏油杰的臉色刷得變了，他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可能的！瑛紀不具備五條血脈, 不可能被五條家推成家主的！”
夏油奶奶冷淡地說：“你不知道大戶人家有婿養子的習俗嗎？娶一個有五條血脈的女孩為妻子就可以了。”
夏油杰的大腦cpu都要燒成渣了，他繃不住了, 也顧不上其他，語無倫次地說了當初五條悟這么做的原因：“悟這么做是為了保護媽媽, 媽媽有我和瑛紀, 我們都有術式，若是讓御三家的人知道, 可能會強迫媽媽繼續生孩子……”
夏油奶奶一愣，竟很自然地接受了：“這樣啊，也是，現在社會風氣和過去不同了，在以前，寡婦、尤其是帶孩子的寡婦可是很受追捧的。”
夏油杰：“……”
少年阿巴阿巴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過這種事講究你情我愿，若是那些大戶人家仗勢欺人，的確很麻煩。”
夏油奶奶嘆了口氣，突兀說：“我和律子是不是拖你們兄弟的后腿了？”
夏油杰下意識地說：“怎么會？奶奶別亂說！”
夏油奶奶低頭咬斷針織帽最后的手邊毛線，手指不知怎么揉捏，竟將邊線藏在了帽檐里，找不到線頭了。
她扯了扯針織帽，眼神泛起淡淡回憶之色。
“當年你爸爸想去城里工作，我和你爺爺都不同意，鄉下富足又安全，去什么大城市打拼，真是自找苦吃。”
老太太淡淡道：“可你爸爸還是走了，年輕人到一定年紀，總會覺得父母是桎梏和阻礙，要不是顧忌著父母，你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多自在啊。”
夏油杰想反駁，但下一秒就聽夏油奶奶說：“別覺得慚愧，杰，父母是孩子邁向社會的第一道門檻，若連愛你的父母都無法說服、無法反抗，那你到這個吃人的社會上，要如何生存呢？”
夏油杰呼吸微窒，他喃喃地說：“可是、可是媽媽會傷心的。”
夏油奶奶將黃色針織帽扣在夏油杰的腦袋上，失笑道：“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你媽媽再生氣，終歸會原諒你。”
“……對不起，奶奶。”
“為什么突然道歉？”
“爸爸的事，我很抱歉，讓您傷心了，可是……”夏油杰抿唇，神色倔強中透著堅定，“我不后悔。”
“這種話不該對我說，你該對瑛紀和律子說。”
“……我對瑛紀說過，他說那真是太好了。”
夏油奶奶怔了怔，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格外復雜：“是個好哥哥呢，杰。”
夏油杰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瑛紀和你一樣，也是咒術師，你會引來壞人，瑛紀也會。”夏油奶奶嘆息著說：“你的不后悔，讓瑛紀有了自我原諒的理由，所以他才會說，太好了。”
夏油杰恍然想起當時瑛紀問他這句話時，神色似乎和往常不同，還說是自己的存在束縛了哥哥什么的，難道是因為這個？
夏油杰失笑：“我是哥哥啊。”
這種事難道不該是哥哥來背負嗎？
只是下一秒他又愣住了，提起過去的事，他竟能笑出來了。
夏油杰釋然了，心情比他預想的還要平靜。
“好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重點是找你同學問清楚族譜的事。”
夏油奶奶叮囑夏油杰，“若只是悟那孩子寫著玩，那就算了，可若是還有什么繼承權，你最好問清楚，萬一他和他家里說的是婿養子，那等瑛紀成年后麻煩就大了。”
夏油杰覺得五條悟不是那樣的人，但被奶奶催促著，也還是拿起了電話。
“我問問，其實我一直覺得悟將瑛紀寫上五條族譜這件事挺兒戲的，我甚至懷疑他給我看的族譜是假的……”
夏油奶奶呵呵笑：“你想的不作數，你問清楚。”
就在夏油杰和夏油奶奶聊天之際，五條悟長出一口氣。
謝天謝地，終于停了。
當瑛紀哭夠的時候，五條悟整個人都發出如此感慨。
他是真的漲見識了，一個如此牛逼的、都能開領域的特級咒術師，居然能哭的宛如開閘泄洪！
五條悟第一時間沖進了實驗室旁邊的衛浴間，飛速沖了個熱水澡。
等五條悟換了一身月色浴衣，赤著腳回到房間里時，就見瑛紀已經恢復了正常，完全不像是剛才眼睛腫成核桃的樣子。
但與此同時，瑛紀身上的氣息變得輕柔和緩了許多，那種縈繞在他身上的陰冷和沉郁消失了，他抬眸看過來時，眼睛深處甚至泛起了淡淡的光暈。
仿佛洗去了塵埃和污穢，重新露出了明亮的光澤。
五條悟的心情好了一些，他調侃道：“我剛才有錄像哦！你居然能哭成這樣！”
瑛紀不以為意，眨眨眼，故意拉長語調撒嬌：“我只在奶奶和哥哥面前哭。”
瑛紀怎么會不知道呢？哭泣是軟弱的象征，唯有在乎的人才會為此難過傷心，若是哭給敵人看，只會得到嘲笑。
他豎起手指，對五條悟說：“我有個計劃。”
五條悟歪頭打量了一下瑛紀，嗤笑道：“人小鬼大！”
他一屁股坐下來，隨便拿浴巾擦了擦頭發，“你又想做什么？”
“你先看看這個。”瑛紀遞給五條悟一疊A4紙。
五條悟接過來仔細看著，他看的有點慢，甚至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成了術式的印，不斷調和著體內咒力，模擬紙上寫的各種咒法術式。
“……真是有夠瘋狂的，居然想以特級咒靈為載體，讓神明降臨于世。”五條悟抬眸，看著瑛紀的眼神多了一些壓力和威懾，“你真要這么做？”
瑛紀搖頭又點頭：“這是我用來騙香織的計劃，我打算趁此機會干掉香織。”
五條悟這才收斂了警告之色，認真道：“你想怎么做？”
“香織的目標是你和哥哥，我想提前解決這個隱患。”瑛紀瞇了瞇眼，腦海里泛起了五條悟被斬斷的畫面，身上不經意間流出一抹煞氣，“連著羅賓漢和栗坂的事，一起解決掉。”
“羅賓漢？怎么和羅賓漢扯上關系了？”
“我今天偽裝栗坂，說自己是羅賓漢率領的奧特曼聯盟成員。”
五條悟噗得樂了，他爆笑如雷：“你可真會找人背鍋啊！”
瑛紀嘿嘿笑，這可是禪院甚爾親傳！
“天內理子的死亡和羅賓漢有關，總監部大概率會派你和哥哥繼續追查羅賓漢的事。”
瑛紀構思著計劃，“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誰假裝羅賓漢搞了個奧特曼聯盟，但想必總監部很樂意找個誘餌將羅賓漢騙出來，香織在總監部有不小的勢力，若我以神明降臨需要祭品為由……”
“原來如此，可以利用降臨儀式將羅賓漢和奧特曼聯盟一網打盡，總監部必然會全力支持，甚至會幫忙覆蓋儀式需要的一切開銷。”
五條悟明白瑛紀想做什么了，“你利用儀式干掉香織，總監部利用儀式找到羅賓漢和奧特曼聯盟，而栗坂會死在儀式里，讓杰解開心結……”
“但你不怕杰看到降臨現場，找你的麻煩？”五條悟狐疑地問瑛紀，“你不是一直瞞著他嗎？”
“我不可能瞞一輩子，而且你說的對，我們是兄弟，總不能互相傷害對方。”
瑛紀摸了摸眼睛，雖然臉上的痕跡已經沒了，可是哭泣酸腫的感覺還殘留著，“我之前和哥哥坦白了一部分，趁著這次機會一起搞定吧，如果哥哥罵我，就說我發現了栗坂，為了報仇才和香織合作的。”
說到這里，他又不好意思地對五條悟笑了笑，拉著五條悟的袖子，“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在嘛，悟哥哥。”
有內鬼在，不怕！
“最后還能將化身玉藻前變個口味塞給杰，好讓他消氣……你連道歉禮物都想好了。”
五條悟越想越樂，心底那點火氣徹底煙消云散，又覺得這個計劃很好玩。
最后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瑛紀和杰解開誤會達成happy ending，明面上也報了父仇，還能找到誰是羅賓漢，干掉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詛咒師香織……
五條悟滿意地彈了彈計劃：“行，干了！”
“至于天內理子的事，你可以這么對哥哥說，你查到了禪院甚爾，發現禪院甚爾一魚兩吃，不僅有人委托要天內理子死亡，還有人要偷走天內理子，你找家里人用咒法卜算出天內理子還活著，但需要保密……”
瑛紀又湊到五條悟耳邊細細說了一番，“如此哥哥問你為什么離開，為什么燒到尸體……你也有了應付哥哥的理由。”
五條悟連連點頭：“你小子真會扯借口。”
這樣也能讓夏油杰的心情變好，瑛紀小弟很有一手嘛！
第134章
對于五條悟的夸獎, 瑛紀的心情很復雜。
他如今掌握的手段大部分都從各種成分的詛咒師、通緝犯和騙子身上學的，甚至直到現在，瑛紀都不認為自己學成出師了。
最起碼比起禪院甚爾, 瑛紀覺得自己還差得很遠。
于是他謙虛地說：“其實我的手段很一般，你是沒見到禪院甚爾, 他比我更擅長此道。”
雖然瑛紀覺得諸如光蓮上人和金在慶這樣的騙子也很厲害, 但從五條悟的角度來講, 果然還是舉禪院甚爾的例子更直觀也更有說服力吧。
聽了瑛紀的話, 五條悟仿佛得了提醒，立刻反應過來。
“哦對，禪院甚爾是怎么回事？”
瑛紀不明所以：“就那么回事啊, 你去黑市查應該能查到他的信息, 他以前是黑市里最厲害的打手, 人稱天與暴君, 我六歲時就認識他了。”
五條悟驚了：“你認識他這么久了？”
“同行嘛, 在一個任務里碰到了, 不過他干了一年多回家結婚了，后來他又重新出來接單, 這才聯系上。”瑛紀權衡了一下還是沒說葵生的事，那是禪院甚爾的弱點和雷點, 誰踩誰死，“他懶得養孩子, 就打折賣給我了。”
“禪院家要是知道了，會瘋的。”
“甚爾憎恨禪院, 因為他沒術式和咒力, 在禪院家過的很不好。”
五條悟了然：“怪不得，御三家不僅差勁, 還都眼瘸，禪院家貌似秉承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的信條，那家伙沒咒力術式，肯定會被鄙視。”
瑛紀提醒五條悟：“甚爾不想讓禪院家得到十影法，可能回頭會讓你背黑鍋，說因為被你追殺的緣故，沒時間照顧兒子，這才讓兒子死掉了……”
“禪院家知道他有孩子？”五條悟不理解，“那還讓十影法流落在外？”
瑛紀糾正：“禪院知道有孩子，但不知道小惠未來是十影法，惠還沒覺醒術式。”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十影法？”
“嘿嘿，個人機密。”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了：“算了，不和你說了，我去找杰，安慰你后還得安慰他，你們夏油兄弟真是太麻煩了！”
瑛紀撒嬌一樣說：“你是大哥夏油悟嘛。”
五條悟發出怪笑聲：“沒錯，我是你們的大哥！總有一天，我要讓杰也對我叫哥哥！”
說完他懶得換衣服，直接穿著浴衣就跑沒影了。
瑛紀的神色柔和下來，他走到廊下，抬頭看天。
下午兩點鐘的日光熱辣滾燙，紅艷艷的，和當年父親離開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不再有必須壓抑的悲傷和絕望，取而代之的是邁過痛苦深淵、堅持走到現在的慶幸和欣慰。
只有向前走，才能見到別樣的風景，見到不同的人和事，才能……有迎接幸福的可能。
哪怕為了這點可能性，也要堅持下去，彩虹總在暴風雨之后。
“所以說，甚爾那家伙，真是遜斃了。”
瑛紀冷不丁吐槽，“老婆死了就活不下去，這樣的人生也太悲慘了點，希望小惠千萬別學甚爾。”
收拾好心情，瑛紀聯系金在慶，簡單說了一下盤星教的事。
金在慶接到瑛紀派發的任務后，感動地痛哭流涕。
自從光蓮上人拿出了一個真佛歸來的劇本后，金在慶就緊張感爆棚，生怕被光蓮上人重新踢成二把手，可著勁表現自己。
聽說老板要做個盤子吞了盤星教，金在慶激動地拍胸脯表示：“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不僅讓他們吃了多少全吐出來，還洗腦他們成為您的忠實信徒！！”
“……信徒就不必了，我可不想要這種比黑粉還可怕的毒唯。”
瑛紀翻了個白眼，這群人崇拜天元，認為星漿體會玷污天元，也不知道天元發現自己同化失敗是因為自己的粉，內心是什么感受，想必一定很精彩吧。
“你找個理由，讓他們都去吃牢飯。”
好好接受一番改造，重新梳理科學世界觀！
金在慶響亮地回答：“明白！”
另一邊，五條悟晃悠回了高專。
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夏油杰居然不在高專，夜蛾正道好不容易抓到五條悟，立刻咆哮道：“給我過來！星漿體怎么死了？杰只說是盤星教暗殺了星漿體，但你和杰……”
“啊呀好煩啊，禪院家插手了，你先別管這么多，我去找家里查點事。”
五條悟連忙敷衍了夜蛾正道幾句，轉頭跑出了高專。
就在他盤算著要不要再去盤星教找一找夏油杰的位置，夏油杰倒是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悟？你現在忙嗎？”
五條悟立刻語氣歡快地說：“哦不算忙，對了，小理子的事和我們看到的不一樣，我回家拿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夏油杰有些詫異，什么叫小理子的事和他們看到的不一樣？
下一秒，他想到五條悟突兀燒死了天內理子的尸體，難道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緣故？
所以那句害怕天元饑不擇食連尸體也要……果然是在開玩笑吧？天元大人支撐著全國的結界，怎么可能是那種人？
夏油杰精神一振：“我在家，我……哦，奶奶也在，她有點事想問你。”
五條悟怔了怔，又覺得理所當然，夏油杰今天見到了仇人，卻沒能干掉敵人為父親報仇，心情郁悶之下肯定會回家啊。
于是五條悟又溜達到了夏油家。
他是夏油家的常客，進門敲了一下，就很自然地用咒力直接轉動門鎖，推門進去了。
“杰，你回家也不和我說一聲，早知道我就不去高專了，還被夜蛾抓到罵了一頓。”
這個時間點，杰的媽媽應該在上班吧？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想著，家里只有……哦！小惠！他得仔細看看禪院甚爾的兒子！
之前五條悟也逗弄過小惠，但當時沒想太多，只當是個有咒術才能的幼崽，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找不到當爹的，先欺負一下小的！
五條悟邁著大長腿進門，踢了腳上的鞋子，噠噠走進客廳，正看到夏油奶奶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五條悟很自然地打招呼：“哦，奶奶好！”
夏油奶奶的表情更微妙了。
之前她聽五條悟這么喊，只以為是隨便叫的，但現在結合著五條悟將瑛紀寫到五條族譜上這件事，怎么想怎么怪異啊！！
夏油杰連聲咳嗽：“悟，你之前電話里說小理子……”
“哦，當時我看尸體覺得不對勁，索性直接燒了，回家讓人占卜了一下，小理子應該還活著。”五條悟大概將瑛紀的理由說了一遍，“攔住我的人是禪院，這件事水很深，你先別管了，我估摸著是禪院找五條的麻煩，你和小理子不小心牽扯進去了。”
夏油杰聽后整個人都敞亮了幾分，他高興地說：“真的？”
夏油奶奶冷眼旁觀，淡淡道：“她運氣真不錯。”
夏油杰的身體又僵了僵，是啊，天內理子活下來的根本原因是有別的陰謀，并非意味著類似盤星教一樣的人不存在，也不能說明以后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五條悟有些不明所以：“杰？”
夏油杰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悟，你還記得之前將瑛紀寫到五條族譜的事嗎？”
“記得啊！”五條悟美滋滋地說：“我這次回去就將小惠也寫到五條族譜里！”
雖然不好記在自己名下，但可以找個本家的堂叔之類的，記在對方名下，這樣十影法也是他弟弟了！
夏油杰眼前一黑。
夏油奶奶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問五條悟：“悟啊，你這個族譜，它保真嗎？”
如果是寫著玩玩，那倒也沒什么。
五條悟奇怪地說：“當然保真啊！我們家族譜傳承千年了！光族譜名錄都塞滿了好幾個大柜子！”
夏油奶奶眼皮抽了抽，聲音放輕：“那、那應該是不具備繼承權的，對吧？”
“繼承權啊，怎么說呢，咒術師家族里的繼承權很玄乎。”五條悟居然說：“理論上是不會有繼承權的，但如果瑛紀小弟將來愿意娶個五條家的女子，家里長老肯定不介意瑛紀當家主啦，小惠也一樣。”
夏油杰目瞪口呆，居然被奶奶說中了！
“等等，悟，這不對吧？瑛紀他不是五條，你們五條沒人了嗎？”
“咦杰你不知道嗎？我有六眼和無下限，所以我成了家主，瑛紀的術式比家里人強，只要他愿意將血脈和五條融合起來，家里肯定沒意見。”
五條悟意味深長地說：“其實比起五條，對術式最為追捧的當屬禪院家，至于血脈嘛，加茂也很追捧，不過加茂的赤血操術對加茂血脈有一些要求。”
“而且……若是小惠的話，哪怕他未來不結婚也沒關系，反正五條有那么多人，只要他愿意收養一個五條后裔，五條家會樂意讓他當家主的。”
那可是死對頭禪院的十影法啊，成了五條家主，那真是太可樂了。
五條悟由衷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夏油杰：“……”
他整個人已經宕機了，大腦一片空白。
倒是夏油奶奶冷靜地問：“若是成了家主，必然要以家族利益為重吧？得到了什么肯定會付出代價。”
五條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家里天天對我嘮叨什么家族利益，我快煩死了，哎，杰，要不我改姓到你們家吧。”
反正瑛紀已經沒意見了，杰應該不會反對的！
“我當你大哥夏油悟怎么樣？”
夏油杰：？？？
第135章
夏油杰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當大哥夏油悟？
這名字、這名字是什么鬼啦！！
他腦袋里的神經嘎嘣斷了，勃然大怒：“你做夢！你才不是我大哥！”
真是絕了，他五條悟將瑛紀塞進族譜還不夠, 還想自己跑到夏油家？哪有五條悟這么辦事的？他怎么不上天啊？！
哦忘記了，該死的五條悟的無下限的確能上天。
五條悟很不滿：“我當大哥不好嗎？我可是非常合格厲害的哥哥！”
瑛紀都對他哭了哎！他都承認了, 夏油杰怎么能嫌棄他？
夏油杰暴跳如雷：“你回五條當哥哥去！瑛紀是我弟弟, 我才是他大哥, 還有夏油家就我們兄弟倆人！”
“哎小惠不是？”
“小惠也是夏油！！”
五條悟撇嘴：“瑛紀都沒意見, 輪得到你？再說了，我不將他塞五條，難道要看他成為庵瑛紀嗎？”他笑嘻嘻地, “你們家的廟子和歌姬的神社在搞合作, 你小心將來歌姬真的挖你墻角哦。”
夏油杰渾身咒力張牙舞爪如大螃蟹：“她敢！！”
他打五條悟不一定能贏, 但打庵歌姬還是沒問題的！
“你也就只能無能狂怒了, 反正這件事瑛紀說了算。”五條悟推開夏油杰, 探頭探腦, “對了，小惠呢？這可是未來的五條惠啊！我得好好看看！”
笑死他了, 十種影法術五條惠哈哈哈哈！
“你走開！別靠近小惠！”
夏油杰立刻伸手去抓五條悟的手腕。
五條悟靈巧地避開，正要說什么, 就聽到吧嗒一聲，皮球落在了地上, 小惠從沙發背后噠噠跑到夏油奶奶腿邊，三兩下爬上沙發, 死死抓著夏油奶奶的衣領, 小臉惶急。
“奶奶，我不要走！”
小孩不明白什么族譜, 什么五條，但看夏油杰這么憤怒，再聽聽他們口中的二哥瑛紀，似乎二哥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自己也要被送走？
小惠一下子慌了，他甚至啜泣起來：“奶奶我不走！嗚嗚嗚哇——！”
刺耳的嚎哭聲響徹整個客廳，五條悟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后退了好幾步，生怕小惠撲到他懷里。
之前瑛紀嚎哭了老半天，怎么小惠也這么能哭？
夏油杰眼神不善，他揪著五條悟的衣領：“我們出去談！”
五條悟裝模作樣地說：“哎，小惠懂什么？他可能在說反話，我這么厲害的大哥，他一定會喜歡我的……”
雖然這么說了，但五條悟并未強行留下，而是順著夏油杰的力道離開了家門。
夏油奶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大戲，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這這這……老太太活了幾十年，自詡見多識廣，但她真沒見過五條悟這樣的大少爺！！
一個家族的繼承人是可以這么隨便換的嗎？還想改姓就改，五條悟家里的人都死絕了？沒人管管嗎？
一時間夏油奶奶竟對大孫子夏油杰萌生出了一抹同情，天天應付想一出是一出的摯友，真是難為大孫子了。
“好了不哭不哭。”夏油奶奶腦海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嘴上絮絮叨叨地安慰著爆哭的小惠，“不會送小惠走的，除非小惠想要離開，家里的大門永遠對小惠敞開哦。”
小孩嚎哭了兩嗓子，聽到夏油奶奶這么說，聲音立刻小了起來。
小惠兩只爪子擋著眼睛，小聲啜泣：“真噠？”
“真的，所以別嚎了，小心嗓子疼。”
“……哦。”
小惠放下手，除了眼角有點濕潤，哪里有哭的跡象？
夏油奶奶莞爾，摸了摸小惠的腦袋：“就知道假哭。”
小惠嘟嘴抱怨：“狗熊會上當，但是大黑不上當。”
夏油奶奶笑瞇瞇地說：“因為小惠沒有真的傷心啊，大黑當然不會被你騙了。”她嘆息著，聲音很輕，“有些人會被你騙，只因為他愿意被你騙……算了，你還小，說這些做什么？”
“去，給你二哥瑛紀打電話，告訴他，我對五條瑛紀和庵歌姬的事情很感興趣，讓他回家和我好好說說。”
“嗷！好噠！”
另一邊，五條悟被小惠的淚水嚇住，三兩步沖出家門，聽到吧嗒關門聲后不由得松了口氣，好可怕，他不要再哄弟弟了。
緊接著腦后有勁風襲來，五條悟連忙躲避，扭頭一看，是夏油杰。
夏油杰手握成拳，渾身散發黑氣，像是從地獄里探頭的惡鬼。
“讓你欺負小惠！讓你和我搶瑛紀！五條悟你今天太過分了！！”
五條悟立刻來了興致，他今天被禪院甚爾勾起了戰斗欲，本來是想找瑛紀打第二場的，結果瑛紀的眼淚將他的戰意沖的一塌糊涂，但沒關系，和摯友打架也很好啊！
“哇哦！這是要用武力來決定誰當大哥嗎？”
五條悟躍躍欲試，“打就打！誰輸了誰當弟弟！”
“你才是弟弟！你全家都是弟弟！”
夏油杰狂怒，和五條悟打成一團。
這一天倆個高專生在外面打了很久，但最終誰都沒贏。
因為夏油杰打著打著居然突破了！
他和【栗坂】戰斗時沒能突破，平日里祓除特級咒靈沒有突破，今天被五條悟刺激得大腦失去理智，居然不知怎么的，福至心靈一樣使用了轉化咒法，又融合了拼貼咒靈、咒骸操術和符文咒法等種種知識，直接強行融出了一個正向咒力的咒靈。
有了正向咒靈補充咒力和體力，只要夏油杰手里的咒靈沒消耗光，他就和五條悟一樣，成為了可以持續戰斗很久也不會累的自動戰斗機器人。
雖然突破的理由有些奇葩和滑稽，但掌握融合正向咒靈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按照冥冥給的賺錢計劃，很多人都愿意為此付費。
夏油杰顧不上和五條悟打架，他絞盡腦汁地思考當時自己怎么靈光一閃就融成功了。
而五條悟對這項技術也很感興趣，索性幫助夏油杰一起做研究。
等夜蛾正道忍無可忍，撐不住總監部的壓力，殺到兩個高專生的宿舍時，倆人才反應過來，哦，星漿體的事情還沒過去，最起碼他們沒提交報告，也沒說明具體情況。
“啊呀這不重要啦，夜蛾，你給上面的人說，杰掌握了融合反轉術式咒靈的秘法，總監部不會找杰的麻煩，至于我……”五條悟滿不在乎，“我已經和家里打過招呼了，御三家會內部解決的。”
夜蛾正道先是為學生的進步而欣喜，繼而神色緩和了不少，夏油杰掌握如此秘法，最起碼上面的人會有所顧忌。
“我知道了，但你們也要給我一份能敷衍上面的報告。”
哪怕報告是網絡上下載的也行，最起碼要讓總監部覺得，兩個高專生還愿意費心思應付總監部，是將總監部放在眼里的。
“好的沒問題。”
夏油杰爽快地答應了，他好像進入了一種全新的操縱境界，似乎可以搞一個自動報告咒靈了。
夜蛾正道又安慰兩個學生：“不要將任務失敗的事放在心上，星漿體并非只有天內理子一個人，天元大人已經融合了其他候選人，沒有造成嚴重后果。”
這句話一出，夏油杰和五條悟沉默了。
如果天內理子是否與天元融合并不重要，當初為什么要讓他們去保護那個女孩？
下一秒，五條悟陡然想起了此前瑛紀對他說過的話。
詛咒師香織的目的是六眼，那么和六眼關系密切的咒靈操使就是阻礙，結合著總監部下發的星漿體任務，難道背后是那個詛咒師搞鬼？
夏油杰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栗坂自稱奧特曼聯盟的一員，但除了瑛紀，應該沒人知道栗坂是他的殺父仇人……不，等等，當初父親請栗坂去鄉下跳大神，他幼年居住的村人都知道栗坂和父親一起失蹤的事！！
羅賓漢雖然自稱是他的崇拜者，可實際上他們此前素不相識，如今夏油杰用羅賓漢的名義搞了個奧特曼聯盟，還打出了推翻總監部的旗幟……
原來如此，羅賓漢的確已經潛伏進入了奧特曼聯盟，由于他的目標和夏油杰一樣，也是推翻總監部，所以并未出面揭露夏油杰的身份。
但他也需要給夏油杰一個警告，于是栗坂出現了！
奧特曼聯盟里有不少總監部的探子，總監部先一步查出了羅賓漢調查夏油杰的過去，就順勢用夏油杰和五條悟引誘羅賓漢出面。
但羅賓漢不僅派出了栗坂，還找了一個禪院引走了五條悟……
而作為整件事的誘餌天內理子一點都不重要，總監部早已準備好了其他星漿體備選當后手，他和五條悟只是這盤棋上的兩枚棋子罷了。
自以為想通了全部經過的夏油杰心底驟然升騰起猛烈的憤怒和野望。
這一刻，他突然就理解了當初光蓮上人那番話，他要成為制定規則的人，要讓別人成為他的棋子，而不是他成為別人的指尖傀儡。
“對了，黑井怎么樣了？”
“那個照顧星漿體的人？她沒事。”
夜蛾正道離開了，五條悟看著夏油杰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奇地問：“想什么呢？”
夏油杰猛地回神，他垂眸，繼而微笑：“在想一年級兩個學弟。”
五條悟茫然：“啊？七海和灰原？怎么了？”
夏油杰笑著說：“我雖然開發出了正向咒靈，但這項技術還不算成熟，要繼續深入研究，這期間需要有人幫我做實驗。”
五條悟奇怪地說：“老子不行嗎？”
夏油杰失笑：“別開玩笑了，悟，你和我都不行，我們很強，沒等做實驗呢，咒靈就被祓除了。”
本來這只是個敷衍五條悟的借口，可是夏油杰越說越覺得這主意不錯，“相反七海和灰原剛升學，各種技巧都很粗糙，做任務時經常會遇到危險，我請他們幫忙做實驗，他們也能得到反轉術式的臨場支援，不僅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也能提高任務完成率。”
五條悟撇嘴：“那你自己和他們說吧。”
第136章
“啊？你研究出來了？”
作為一起研究反轉術式的小伙伴, 夏油杰突破后將資料整理了一下，發在了幾個人的小群里。
庵歌姬第一時間冒了出來，非常不可置信, 看說話語氣就知道她懵逼了。
天啊夏油杰真的搞出了反轉術式？
他們這兩個高專DK是不是太混蛋了啊？怎么能這樣啊？居然就這么研究出來了，這豈不是顯得她這個姐姐太拉胯嗎？
啊啊啊啊哪怕本來就知道自己的術式和才能比不上兩個混蛋, 可這么明顯的對比, 還是讓庵歌姬恨不得捶墻。
雖然瑛紀說夏天幫她領悟反轉術式, 聽瑛紀的語氣成功的概率很高, 但這更讓庵歌姬沮喪了，五條悟和夏油杰都是自己學會的，唯獨她是被弟弟帶飛的。
嚶。
家入硝子也很驚喜：“啊？有成果了？夏油, 你在哪里？高專？來醫療室。”
夏油杰趁機在群里提議道：“我想叫上七海和灰原, 他們可以幫我們做一系列的相關實驗。”
家入硝子是珍貴的反轉術式, 又準備參加各種醫科考試, 出任務的次數在逐漸減少。
五條悟和夏油杰太強了, 真正能配合做實驗的人只有庵歌姬。
但看看現在吐魂的庵歌姬……算了, 還是叫上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更保險。
“也行，他們是初學者, 搜集他們的使用經驗可以提升顧客體驗。”冥冥也冒了出來，她此前就很看好夏油杰的研究, 如今有了成果，第一時間興奮表示, “夏油，我想和你談談獨家代理的事。”
“大家都出力了, 就算要談代理, 也要大家一起商量著來。”夏油杰話音一轉，“不過考慮到以后做大業務等細枝末節, 回頭我們可以談一個技術入股和轉讓的合同。”
冥冥心領神會：“沒錯，公司還是只有一個老板比較好談業務。”
家入硝子很直白地表示：“給我分錢就行了。”
五條悟也冒了一句：“我的那份給瑛紀。”
五條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小錢。
庵歌姬和夏油杰同時被激怒了，好你個五條悟，你這是貼臉開大啊！
庵歌姬立刻表示：“我那份也轉給瑛紀！”
夏油杰差點跟上這句話，可是發出前還是努力冷靜下來。
他還想用這項技術拉攏野生咒術師、分化總監部呢！
盡管他不介意將賺來的錢給瑛紀花，可作為兄長，若是始終沒有拿得出手的資金來源，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很沒自尊啊！
五條悟見夏油杰居然沒跟上，立刻嘲諷道：“杰，你這哥哥太拉胯了，是沒錢嗎？要不我這份給你？反正我是你大哥夏油悟啊！”
夏油杰氣得差點捏碎了手機。
“哇這是什么名字？看起來就油膩。”庵歌姬忍不住吐槽，“夏油家要是有你這樣的長男，那可太倒霉了。”
家入硝子沒有加入同期拌嘴，而是將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拉入群聊。
“你們兩個，我記得下節課是體術課？夏油你和夜蛾老師打個招呼，就說我們幫學弟上課，讓他們也來醫療室。”
夏油杰：好。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正在食堂吃飯，被驟然拉到前輩們的小群里，都有些懵逼。
七海今人仔細看了看，遲疑著說：“貌似是夏油前輩開發了什么咒法，讓我們跟著幫忙做實驗。”
“沒問題，我很樂意幫忙。”灰原雄元氣滿滿地答了一聲，又有些開心，“夏油前輩還是這么溫柔，真好。”
兩人是一年級新生，巧合的是他們都非咒術師出身，有非常多的共同語言。
而他們的學長中，庵歌姬是即將畢業、出身家系的大前輩，家入硝子是醫生，五條悟出身五條家，和他們也沒什么共同語言。
唯獨夏油杰，出身普通人，術式強悍，甚至和五條悟并稱為最強，也非常照顧后輩，是非常溫和寬容的前輩，也是目前兩個人學習的榜樣。
尤其夏油杰很熟悉普通人家庭的長輩面對咒術的茫然情況，給兩人提了不少建議。
此刻夏油杰似乎需要人手幫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加快了吃飯速度，很快就來到了醫療室。
醫療室里，家入硝子正在和夏油杰低聲說著什么，實驗臺上飄著三個咒靈，五條悟取下了墨鏡，正在仔細觀察每個咒靈的不同。
五條悟語氣輕快地提醒夏油杰：“哦，七海海他們來了。”
七海建人腦袋上冒出根青筋。
灰原雄主動向前輩們打招呼：“夏油前輩！五條前輩！家入前輩！有什么我們能幫上忙的嗎？”
夏油杰神色溫和地回頭：“你們來了，來看看實驗臺上的三個咒靈，說一下你們的主觀感覺。”
家入硝子后退一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個學弟。
七海建人微微蹙眉，他仔細觀察實驗臺上的三個咒靈，咒靈都是圓形的，模糊一片，但氣息各有不同，其中一個就是很普通的咒靈氣息，陰冷晦澀的、帶著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但左邊那個咒靈的氣息很……清澈？天啊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用清澈來描述一個咒靈，就像是……
“左邊這個像是……額，寶可夢？”
灰原雄已經先一步說出了他的感覺。
五條悟噗得樂了：“很有眼光嘛，那個的確是寶可夢，還能吃呢。”
那是瑛紀給夏油杰捏出來的草莓味咒靈。
灰原雄啊了一聲，有些無措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嘆了口氣：“悟，不要調侃學弟們，不過悟說的沒錯。”他正色道：“這個咒靈的確可以吃，還是草莓味的。”
七海建人：？？？
灰原雄：？？？
家入硝子莞爾：“對，這是夏油的弟弟瑛紀捏出來的咒靈，瑛紀的術式可以轉化咒靈的特性。”
“正因為瑛紀能轉化咒靈性質，所以他一直在研究轉化咒法，我雖然有所了解，但……說來慚愧，我最初沒當回事，我的研究重點一直是符文符箓。”
夏油杰雖然沒深入研究瑛紀當初留下來的手稿，可他都翻看過一遍，再加上他最近的咒法積累，也算達到了量變引起質變的效果，“符文符箓的本質也是用來規定咒靈的行為模式，其實也是一種改變，將咒靈反轉為正向，同樣是轉化咒法的變向應用。”
五條悟意味深長地說：“是啊，你弟弟的研究比你深入多了。”
夏油杰不理會五條悟，繼續道：“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此前我的理解是操縱咒靈來戰斗，可若是按照瑛紀的研究，我為什么不能操縱咒靈的性質呢？瑛紀的轉化和我的操縱，本質上是一樣的。”
他們是兄弟，他們的術式自然有相似性。
“我可以將咒靈融合，自然也能分化，之后就是夜蛾老師的咒骸操術。”
夏油杰含糊著隱藏了夜蛾正道一些不太正規的研究，“夜蛾老師制作咒骸的技術是獨家秘法，但也有可以借鑒的地方，比如我可以照著瑛紀給我的草莓咒靈，用別的咒靈來捏一個類似的。”
通過描摹草莓咒靈的咒力形態，操縱自己的咒靈向這方向轉化，由此夏油杰輕而易舉地掌握了如何反轉咒力為正向形態。
只要方向正確，那加大咒力繼續融唄，力量積蓄到一定程度，自然會出現質變。
“成果就是中間這個咒靈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聽了這一大堆充斥著專業術語和咒法變化的話，全都不明覺厲。
七海建人遲疑著問：“所以您需要我和灰原做什么呢？”
夏油杰神色嚴肅起來：“我轉化好了反轉術式咒靈，但我不確定該咒靈具體的治療效果，也不確定它們是否會半中腰再自己轉化回來，持續時間啊、咒力穩定性啊、是否需要我長期操縱啊等等，還需要各種細節方面的研究。”
灰原雄激動地說：“也就是說，我和七海出任務時，可以隨身攜帶一只花療環環嗎？”
寶可夢里的輔助性治療精靈！
夏油杰笑了：“沒錯，由于他們是我制造出來的，在死亡時我也會有所感知，如果遇到你們無法應對的敵人，實在不行也能直接祓除掉我給你們的咒靈，變向通知我。”
“謝謝前輩！”灰原雄非常高興，“我和七海會好好使用的！”
七海建人也點頭：“關于數據什么的，我們回頭給您發報告。”
啪啪，門口傳來敲門聲，一身黑衣的冥冥站在門口。
“我來了，我嗅著金錢的味道來了，夏油，你好好和我說說你的技術，只要前景可觀，想要投資的人能排隊將高專繞上三圈。”
夏油杰滿面笑容：“多謝了。”
五條悟靠在墻壁旁，他靜靜地看著夏油杰收攏了兩個學弟，又和冥冥暢談著怎么發展投資人，怎么建立自己的公司，像是在注視一株茁壯生長的樹苗。
終有一天，樹苗會變成蒼天巨木，伸展出茁壯如華蓋的樹冠，遮蔽一切危險，成為整個咒術界的支撐。
五條悟無意識地微笑起來。
他很期待那樣的未來。
與此同時，瑛紀整個人都心虛不已。
他面前坐著夏油奶奶和小惠，夏油奶奶的表情意味深長，小惠歪著頭，直勾勾地盯著瑛紀。
“之前我讓小惠聯系你，你貌似電話占線，我估摸著你正忙，就只發了個讓你回家的短信。”
瑛紀汗顏不已，沒錯，他當時在聯系九十九由基，處理天內理子的后續。
夏油奶奶：“我們的大忙人終于回家了，所以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釋一下，五條瑛紀和庵瑛紀是怎么回事？”
瑛紀想了想，含蓄地說：“就是……嗯，方便我占便宜。”
夏油奶奶：“……”
她語氣艱難，“杰不行嗎？”
“哥哥可以跟著我一起占便宜。”瑛紀白手起家，深知資源難攢，“而且我對哥哥姐姐都是真心的！天地可鑒！”
第137章
瑛紀可以對天地發誓, 他每次給神主打工時，都是全心全意為老板考慮，絕對不會讓老板感受到任務不好的恙和使用體驗, 所以他才能當了這么久的野良。
如今變成人了，他只是認識了兩個哥哥姐姐, 對比以前那些排隊的神主, 根本不算什么！
夏油奶奶看著信誓旦旦的瑛紀, 一時心情非常復雜。
不知道是在為小孫子突然成了海王而糟心, 還是對小孫子能搞定如此復雜的修羅場而安心。
夏油奶奶快速抓住重點：“你確定自己不會出問題嗎？我聽悟那孩子說了，你上了他們家的族譜，甚至可能有繼承權哦？”
當海王沒什么, 但若是被人抓走關小黑屋就完蛋了。
瑛紀奇怪地說：“那不是挺好嗎？整個五條家都是我的, 是不是還要我收養一個五條的孩子當下一代, 我沒意見。”
這不就是給神主當神器, 最后當成了祝器嘛。
“但若我當家主, 整個家族就必須以我的意志來前進, 是將這個家族送上巔峰，還是被我徹底埋葬, 就全看我的心意了。”
祝器又名葬器，“這要看五條的選擇, 和我沒關系。”
夏油奶奶啞口無言，好家伙, 瑛紀不僅不怕小黑屋，還會將小黑屋捅穿！
“你比杰的心態要好些, 你確定不會將麻煩帶回家嗎？”
瑛紀倒是笑了：“我這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將麻煩屏蔽在外面。”
“我看杰今天的情緒很差勁, 好像因為任務失敗什么的。”夏油奶奶擔憂地看瑛紀，“你呢？你遇到這種事, 會難過嗎？”
瑛紀皺眉，他點頭又搖頭：“懊惱會有，傷心……在父親不在時，我已經傷心過了，現在除了家人，沒人能讓我傷心。”
因為壓根沒放在心上嘛。
夏油奶奶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道：“杰說是擔憂律子被什么御三家找上門，才同意悟將你寫到族譜上的。”
瑛紀失笑：“我當時也被悟哥哥說服了，可后來我仔細想了想，他這理由只能一半一半，如果媽媽真的喜歡上御三家的咒術師，我和哥哥還會阻攔嗎？所以歸根結底是媽媽不喜歡。”
“但這么做的確能保護媽媽，因為普通人若是與詛咒建立聯系，是非常危險脆弱的事。”瑛紀想到禪院甚爾的老婆葵生，搖搖頭，“有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甚至給夏油奶奶現場演繹了一番，“小惠，在我說太陽公公回家后，你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我就帶你去吃姜茶味的信玄餅好不好？”
小惠怔了怔，注意力全在瑛紀說的后半句信玄餅上，立刻歡喜地點頭：“好啊好啊！”
瑛紀微笑著說：“那么束縛成立。”
他看向夏油奶奶，“看到了嗎？奶奶，等會小惠就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夏油奶奶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就只是一句話而已？”
“不是一句話，是小惠和我達成了約定，對咒術師來說，語言是有力量的。”
瑛紀摸了摸不明所以的小惠的腦袋，“包括血緣也是，若是有人卜算我的出身來歷，可能會被五條家代代流傳的束縛防護遮蔽，對媽媽和您也是一種保護。”
瑛紀對夏油奶奶眨眨眼：“所以我才說，哥哥可以和我一起白嫖，當然如果悟哥哥需要幫助，我也會幫忙的。”
夏油奶奶緩緩看向身邊的小惠，喃喃地說：“悟還說要讓小惠也變成五條……”
“因為惠的術式和五條家齊名，他未來必然會受到諸多矚目。”
瑛紀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惠的事情比較復雜，奶奶你別擔心小惠，他比我和哥哥的可選擇范圍大多了。”
夏油奶奶又問：“杰知道你說的這些事嗎？”
瑛紀不確定地道：“應該知道吧？理論上高專會教這些知識，但也可能不會教，因為這些都算是咒術師的常識……”
既然是常識了，自然不會刻意去教，但若是不知道，卻容易栽個大跟頭。
“沒事的，悟哥哥答應我會看護哥哥的，他可是五條家的家主，比我們更擅長咒法。”
夏油奶奶深吸一口氣：“回頭我給你寫個材料，你……杰都能做到，你應該也可以，去將悟那孩子掛在你爺爺早逝的堂兄名下。”
瑛紀一愣：“……啊？”
夏油奶奶老奸巨猾：“那孩子都自稱夏油悟了，咱們不能寒了他的心，不管他怎么想的，只要他能庇護你和杰，那他就是我和律子的恩人，他想要加入夏油大家庭，咱們當然要滿足他！”
瑛紀忍不住說：“哥哥不會同意的，他和悟哥哥是搭檔，是摯友，要是變成兄弟……”
他的哥只是看起來溫和，但出門在外說話非常刺人，自有一股傲氣在。
這樣的兄長是不會愿意給五條悟當弟弟的。
“杰抗議無效，再說了，悟又不上咱們家的戶口本，他上的是另一支夏油。”
老太太做出決定，“你爺爺的堂兄早逝，只留下一個女孩，已經十幾年沒聯系，估摸著也找不回來了，正好將悟掛在她名下。”
瑛紀阿巴阿巴了半天，心情微妙極了。
他理智上知道若真這么做了，老哥肯定會罵他，可是瑛紀腦海里冒出一個小長著尖翅膀的黑色小惡魔。
——悟哥哥這么好，要是真成自己哥哥，那不就是一家人了？
——五條瑛紀也不錯啦，但哥哥不是五條杰啊！
——但如果都是夏油的話，那他們就真成三兄弟啦！
瑛紀的語氣軟了下來，他故意對奶奶裝可憐：“哥哥會生我的氣的。”
夏油奶奶看穿了瑛紀的小把戲，老太太微笑臉：“沒關系，他要為這事生氣，奶奶幫你吵他！”
瑛紀立刻歡呼起來，開心地聯系金在慶，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金在慶滿口答應了，還說這等小事三天內就能辦好，務必請老板放心。
然后金在慶又匯報：“老板，我們做盤子殺盤星教的時候，總監部那邊相熟的人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好像盤星教和老板您的朋友有關系，說希望大家和和氣氣的。”
瑛紀臉上還殘留著笑意，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頓時表情有些扭曲。
“什么？盤星教是我朋友的？”
他的朋友五個手指就數得過來，這誰啊？盤星教下委托暗殺天內理子，還順帶搞了一波五條悟和夏油杰，會是……啊！
瑛紀的臉色刷得陰沉下來，除了他可愛的香織醬外，還能有誰呢？
他垂眸，黑色纖長的睫毛遮擋住了眼眸里的光，整個人的氣質驟然陰冷下來。
夏油奶奶突然拿出一頂黃色針織帽，扣在了瑛紀的腦袋上。
瑛紀猛地回神，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注意安全。”
“您放心，我心里明白，哦對了，小惠，走，我帶你去吃信玄餅。”
夏油杰并不知道家里發生的事，他憑借新開發的反轉咒靈技術，瞬間吸引了總監部一些消息靈通的高層人士。
冥冥像是傳花蝴蝶，在這群人中來回橫跳，還順帶著幫夏油杰搞到了不少情報。
本來星漿體死亡，五條悟和夏油杰作為護衛會受到總監部批評和責怪，然而五條悟背靠五條家，夏油杰又開發出新技術，這件事最后竟不了了之了。
夏油杰早已不是天真單純的學生了，在接到冥冥的情報前，他甚至從奧特曼聯盟的內部論壇里看到了很多詛咒師對這件事的討論。
詛咒師們的關注點不在于天內理子，而在于五條悟居然任務失敗了哎！
這群人大肆嘲笑六眼咒術師也有馬前失蹄的一天，仿佛在過年。
但當夏油杰披了小號試探著問五條悟是否會受到處罰時，更多人開始嘲笑他。
“想什么呢？那可是五條家。”
“只要禪院和加茂不倒，五條就不會有任何事。”
“那可是御三家。”
“說起來五條悟說動手的是個禪院，是不是那位天與暴君。”
“應該就是他了，呵，能打御三家的還是只有御三家，你想啊總監部怎么可能會找五條悟的麻煩？”
夏油杰微微蹙眉，天與暴君，那是誰？
另一邊，由于五條悟將禪院甚爾偷襲星漿體的事情上報了，禪院家主禪院直毘人不得不和總監部扯皮了一番，堅定表示禪院甚爾除族了，他不是禪院家的人，和禪院沒關系等等。
好不容易應付了總監部的詰問，禪院直毘人聯系了禪院甚爾。
“你怎么和五條悟打起來了？”
“呵，直毘人，你得給我打錢。”
“你開什么玩笑？老夫好不容易將你惹的亂子壓下去！”
禪院甚爾涼涼地說：“你們知道五條悟掌握反轉術式了嗎？”
禪院直毘人心中一驚：“什么？他掌握了反轉術式？！”
“有反轉術式的加持，他現在可以全天24小時一直運轉無下限，等他開了領域，禪院和加茂就得看五條的眼色過日子了。”
禪院甚爾懶洋洋地說：“我幫你們打探出這么重要的情報，你不該給點什么表示一下？”
禪院直毘人嘶了一聲，半晌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要多少？”
“五條悟自己任務失敗，居然找人報復盤星教，我沒拿到尾款，你給我報銷了吧，也不多，就三個億。”
禪院甚爾悠悠道：“拿了錢，我正好去北邊避避風頭。”
“啊？他還找人報復你的委托人？”
“是啊，那小子上高專，和同學玩笑一樣加入了個什么宗教騙子團伙，現在他讓那團伙吞并盤星教，真是沒品！”
禪院直毘人慢了半拍想起了這個情報，哦對了，的確有個什么小法會宣稱供奉了五條悟，此前五條家似乎還找上門鬧了一番，不過后來沒消息了。
由于禪院甚爾的理由合情合理，最終禪院直毘人還是給禪院甚爾打了三個億。
禪院甚爾兩頭通吃，隨手賺了六個億。
不過他手里留不住錢，轉頭就用這筆錢橫掃了市面上的咒具、咒物和各種材料，老老實實地將材料放在了瑛紀的面前。
馬上五月份了，他老婆的治療計劃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換言之，他老婆快醒了！！
瑛紀收了這筆材料，算了算時間，做出決定。
“在我搞香織前，先幫你治療老婆。”
禪院甚爾滿心歡喜，甚至覺得干勁滿滿。
“你要搞誰？報名字，我去嘎了他！”
瑛紀微笑臉：“那家伙不好殺，我得做個計劃。”
禪院甚爾提出異議：“若是葵生醒了，我得專心照顧她。”
瑛紀笑吟吟的：“真動手的話，估計就一兩天的事，我讓奶奶帶著小惠去照看葵生。”
禪院甚爾這才道：“成交。”
第138章
這是一家魚龍混雜、群妖亂舞的酒吧。
酒吧位于新宿地下三層的一個旮旯里, 出入酒吧的人氣息渾濁，眼神乖戾，酒吧內音響刺耳, 動次打次不斷沖擊著人們的內心。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漸漸的酒吧內的畫風變的越發墮落, 就在此時, 酒吧角門被人推開了, 走進來了一個穿著黑色僧衣、帶著惡鬼面具的人。
他的打扮過于新潮奇特, 立刻有人上前搭話。
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很快圍上來的人都渾渾噩噩，茫然地離開了。
此人當然是夏油杰啦。
他找了一個角落里的位置, 點了一杯伏特加,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還沒到約定的時刻。
夏油杰定了定神, 又忍不住調出一張照片, 仔細看了半天。
照片上的男子身材高大, 穿著簡單的黑色背心T恤, 卻難以掩蓋那彪悍的肌肉和身材，男人正坐在一個吧臺前, 低眉微笑，似乎在逗弄身邊的女性。
但實際上這男人發現有人偷拍, 漫不經心地瞟向了拍攝者，眸光尖銳鋒利, 仿佛即將狩獵的雄獅，散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寒芒。
雖然僅僅是張側臉, 可還是讓人看清了他的五官和面容。
“天與暴君禪院甚爾……”
夏油杰緊緊盯著照片, 他內心充滿了茫然和懵逼。
為什么這男人長得和小惠那么像？
不，也不能說很像, 但如果小惠的嬰兒肥消掉一些，眼睛再狹長些，頭發不是炸開的海膽，不就和這廝一樣嗎？
小惠是怎么來的？是法會收養的孩子？不不不，是他弟弟瑛紀通過法會的關系賽回家的，當時瑛紀說什么來著？
“小惠的媽媽被詛咒了，小惠的爸爸奔走于尋找治療方法的路上，顧不上小惠。”
小惠的爸爸……天與暴君禪院甚爾……
有一說一，夏油杰是真的很難將【為妻子治病賺錢的丈夫】和【暗殺星漿體的黑市一哥】聯系在一起。
是不是給他照片的人有問題？
還是說瑛紀被騙了？
夏油杰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說瑛紀被騙了，那五條悟呢？
禪院甚爾可是禪院族人，五條悟會不認識對方嗎？想想上次五條悟見到小惠說什么？這小子可是未來的五條惠……哈！怪不得五條悟當時的語氣那么奇怪？合著他知道小惠是個禪院，讓一個禪院變成五條，他當然幸災樂禍啊！！
夏油杰磨牙，暗自在心里記了五條悟一筆，準備回頭找五條悟算賬。
不過這都是小事。
夏油杰深吸一口氣，關了照片，恰好此刻侍應生將夏油杰點的伏特加送過來，他隨手拿起杯子，看似喝了一口，實際上將酒液全部灌給咒靈了。
當時栗坂宣稱自己是奧特曼聯盟的成員，夏油杰這幾天一直在查是誰將栗坂拉進了組織，畢竟他當初親自招募手下，根本沒有栗坂這號人！
很快夏油杰通過和眾人的束縛關系，打探到了相關消息，是那天見過的、擅長結界術的萬桑（羂索）將人拉進來的。
夏油杰立刻給萬桑發了面談的消息，對方欣然同意了，他們約定的地點就是新宿這家酒吧。
這才是夏油杰換了一身黑色僧衣，戴了惡鬼面具等在這家酒吧的原因。
他回憶上次見到萬桑時的情景。
萬桑當時用了結界術，無聲無息地跟在后面，行動間帶著老派貴族的風雅，讓夏油杰印象深刻。
夏油杰去五條家玩，見了不少類似的咒術師，當時他就懷疑萬桑可能和御三家有關，考慮到可以利用萬桑獲知情報，夏油杰就同意萬桑加入奧特曼聯盟。
但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講不通了。
夏油杰此前認為栗坂和天與暴君是羅賓漢派來的，姑且不提天與暴君，栗坂若是萬桑送進來的，萬桑又和御三家有關系，但羅賓漢又卷走了加茂家的庫藏，他們倆怎么可能扯上關系？
還是說萬桑其實是羅賓漢塞到御三家或者總監部的臥底？
夏油杰無論如何都想搞清楚萬桑的立場，索性約著見一面。
“組織管理真是一門學問。”
夏油杰萬萬沒想到他自己搞個詛咒師內部論壇，還得玩狼人殺，太考驗智商了。
他發出了和瑛紀一樣的感慨，白手起家真是太難了。
夏油杰有點想擺爛了。
實在不行，還是學瑛紀去找現成的騙子團伙吧！
就在夏油杰胡思亂想，自我內耗時，突然他察覺到一抹淡淡的咒力在靠近，夏油杰立刻支棱起來，提高精神注意力。
來了，萬桑到了。
叮當，酒吧的門被推開了，羂索走進酒吧，直勾勾地看向夏油杰坐的位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抱歉，我來晚了。”
夏油杰同樣語氣溫和，還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不晚，正好讓我先喝一杯。”
羂索依舊是那身月色和服和深色羽織，一頭長發扎馬尾，額頭纏著一條抹額，看上去悠然自得。
“您可真會自己找樂子，那我也要一杯吧。”
羂索找侍應生點了一杯清酒，在這樣混亂嘈雜的環境里，身前坐著一位身份莫測、實力強悍的高手，反而讓他稍微精神了點。
他最近挺忙碌的，不僅利用星漿體事件試探了五條悟和夏油杰，還成功逼迫天元踏上了進化的腳步。
一旦天元變成類似咒靈一樣的生物，那他就可以用各種辦法操縱天元了，畢竟咒術師調服咒靈的手段有太多了，天元將成為所有咒術師的獵物。
控制了天元牌咒靈，相當于控制了全國結界，羂索的計劃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他的心情好極了。
“可惜，禪院甚爾居然沒能殺死五條悟。”
唯一讓羂索有些可惜地是五條悟沒死，甚至還掌握了反轉術式，實力更強了。
六眼和星漿體是類似連鎖共生的關系，每當天元要進入下一階段時，都會有六眼誕生，但這次不僅有六眼和星漿體，還誕生了一個能斬斷一切因果鎖鏈的天與咒縛。
天與暴君禪院甚爾達到了肉（）體巔峰，還正處于實力巔峰期，理論上應該能贏的，但機會稍縱即逝，據說這場戰斗后，禪院甚爾拿了禪院家的錢遠走高飛，去北海道看企鵝了。
禪院甚爾的老婆死了，兒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沒什么可以轄制他的手段，羂索思來想去只能暫時將禪院甚爾放一邊。
正當羂索想要聯系大神官一歧希云，好好聊聊之后的神降儀式時，建立奧特曼聯盟、身份神秘的羅賓漢聯系他了！還說要見他！
羂索立刻來了興致，欣然赴約。
侍應生很快送來了羂索要的清酒，他品嘗了一口，輕輕笑了：“真是好味道。”
在這樣混亂的酒吧里，酒水自然加料了，不過對他來說無所謂啦。
夏油杰大腦高速運轉著，斟酌著字句，慢慢引導話題。
“是嗎？我倒覺得一般，說來最近論壇里熱鬧的很，像是在過年。”
羂索笑瞇瞇地說：“熱鬧不好嗎？畢竟六眼難得吃癟，大家都高興。”
夏油杰莞爾：“是啊，還多了一些新人。”
羂索眨眨眼，試探道：“我以為在您將權限下發給高積分成員后，就已經默許增加新人了。”
夏油杰失笑：“你想多了，只要為組織功做出貢獻的人，都會逐漸擁有權利，你拉新人進來是你的權利，我只是對其中一些人比較感興趣。”
羂索饒有興致地問：“感興趣？誰？”
夏油杰沒有直接報名字，而是說：“五條悟是敗在禪院手里的，歸根結底還是御三家內斗，也太沒意思了，但另一個人是怎么輸的，似乎沒人提。”
他話音一轉，“可我收到確切情報，擊敗咒靈操使的人就在論壇里，那可是被評定為特級的高手啊！”
——言外之意，我居然不知道咱們群里潛伏著大佬，還是你拉進來的，不介紹一下嗎？
羂索怔了怔，擊敗咒靈操使的人？他還真不知道哎！
他的關注點在于六眼和星漿體，在于天元是否進化了，至于夏油杰……雖然咒靈操術的確很好，可關注度終究有個優先級嘛。
“恕我孤陋寡聞，我還真不清楚咒靈操使的事。”羂索虛心請教，“首領，您能詳細說明一下嗎？難、難道是我引進組織的人？”
羂索的表情微妙起來，他只引了兩個人進入奧特曼聯盟，一個是栗坂，一個是尾神夫人。
他們倆都是老牌詛咒師了，這幾年很少活動，但多年積累下的威名還在，實力有保障，以及最重要的是，這倆人都是大神官一歧希云塞進來的啊！
此前羂索還推測這倆人被大神官收編了，沒當回事，可若是大神官派人擾亂五條悟的任務……羂索突然心熱起來。
難道大神官是在幫他？！
之前羂索和五條悟對戰，一歧希云袖手旁觀，后來五條悟也沒繼續調查，羂索還覺得大神官和五條悟有關系，甚至暗中探查了一段時間。
現在看來，會不會是他想差了？一歧希云就真的只是好奇他的實力，以及在發現他和五條悟是敵人后，就暗中出手幫忙？
一瞬間，羂索甚至有種立刻給總監部的線人傳消息的沖動：萬蓮法會想吞并盤星教，就讓他們吞唄，大神官都幫他阻攔五條悟了，他送一個盤星教算什么？！
真的，大神官太貼心了，不僅派人幫忙，還巧妙地將羅賓漢和奧特曼聯盟拉下水，正方便他試探羅賓漢！
這樣的幫手可比里梅強太多了。
羂索還在自我腦補中，面前的夏油杰已經報了名字。
“是那個叫栗坂的詛咒師。”
“哦他啊，是我引薦的。”羂索替瑛紀背了黑鍋，“那可是一位老牌強力詛咒師，別看他這些年銷聲匿跡，但其實是苦心鉆研咒法去了，這才一鳴驚人，暴打了咒靈操使！”
第139章
夏油杰禮貌微笑。
被打爆了？誰被打爆了？他被栗坂？栗坂打他？呵, 開什么玩笑！？
栗坂全程跑路躲避，還一個勁地挑釁，要不是有人接應栗坂, 他早干掉那個混蛋了！
“是啊，所以我才驚訝, 組織里竟有如此高手。”
夏油杰語氣和善地說：“萬桑真是的, 若不是我問起, 是不是還會瞞著我？”
羂索連忙搖頭：“不不不, 我以為您聽說過他。”
說到這里他心中一動，對哦，栗坂已經活躍二三十年了, 也就是最近不怎么露面, 難道羅賓漢是最近十年才冒出來的咒術師？
夏油杰慢條斯理地說：“我當然知道他, 但他年紀不小了, 這幾年完全不露面, 我以為他賺夠錢回老家種地了。”
羂索失笑：“怎么可能？像他那樣的詛咒師, 一天不殺人會覺得渾身難受，唯有鮮血才能讓他開心。”
夏油杰垂眸, 他看著手邊如水色透明的伏特加，恍惚間視野被鮮血鋪滿。
他見過這一幕嗎？不記得了, 但總覺得是看到過的。
夏油杰慢慢笑著說：“你說的對。”
“既然栗坂先生還保持著過去優秀的身手，我非常高興他能加入聯盟, 不知道萬桑是否愿意為我引薦一番？”
夏油杰的語氣越發柔和，“我慕名久矣, 始終無緣得見, 甚是可惜，如今終于有機會了, 我都急不可耐了。”
羂索卻沒有立刻答應。
栗坂不重要，栗坂身后的大神官一歧希云很重要，羂索可不想因為這種垃圾，讓大神官對自己產生不滿的情緒。
再說了，大神官一歧希云也算是他【救命】的好朋友，要讓他賣朋友的小弟，光加錢可不行！
“這個……您要見他，他知道了必然很高興，畢竟您現在可是咱們全體詛咒師的門面！”羂索先給夏油杰戴高帽，“唯有您這樣的高手，才能將高專忌庫當自家后花園，隨意出入，甚至可以無視加茂家的結界，卷走其中庫藏……”
夏油杰的臉色刷得黑了，他很想說自己不是內衣小偷，但轉念間又想，他的確沒偷過別人的內衣啊！羂索罵的是羅賓漢，和他有什么關系？
但緊接著羂索話音一轉。
“只是類似栗坂這樣的詛咒師有數不勝數的仇家，我也只能將您想見他的消息傳過去，至于他什么時候回復，是否答應見面，我就不敢保證了。”
夏油杰瞇了瞇眼，他盡力壓下心中翻騰的火焰，體內咒靈似乎感知到了主人沸騰的情緒，無意間放出了越發陰冷乖戾的氣息。
“……沒關系，我等得起。”
是啊，他已經等了快十年，區區幾天而已，他等的起。
談完了正事，夏油杰又和羂索敷衍了幾句，起身離開了酒吧。
羂索注視著夏油杰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能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羅賓漢對栗坂不懷好意。
但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羂索拿出電話，撥通了大神官一歧希云的電話。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溫柔起來，還帶著些許笑意：“希云桑，忙嗎？”
“啊呀！香織醬！”電話那邊傳來了明顯驚喜的聲音，“你終于忙完了？”
羂索莞爾：“果然瞞不過你，你想要盤星教？”
另一邊，瑛紀盤腿坐在家里的床榻上，他一邊在房間各處打出防止竊聽的符文，一邊應付著羂索的電話。
“想啊，怎么？盤星教對你有用嗎？”
瑛紀的聲音甜極了，面上卻一副困頓之色，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
凌晨一點。
雖然他平時熬夜做實驗也經常半夜來靈感，甚至會和羂索徹夜長談，但他也會回家睡覺啊！他還是小學生，要長高的啊！！
“以前還有點用，現在嘛，用處不大。”
也就是個洗錢和辦事的黑手套，如果一歧希云想要，給他也沒什么，羂索想。
“對了，你上次塞進奧特曼聯盟的人，被羅賓漢盯上了哦。”
瑛紀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是栗坂？還是尾神？”
“栗坂，對方很看重栗坂，畢竟之前星漿體事件里，栗坂居然暴打了咒靈操使。”
羂索解釋說，“羅賓漢一直在招攬詛咒師，可能想拉攏栗坂。”
瑛紀面色古怪起來，啊？栗坂暴打了咒靈操使？他暴打了自己老哥？是老哥暴打了他啊！
……算了，估計羅賓漢不知道現場，只知道栗坂扛住了夏油杰的進攻，還從夏油杰的追殺中活了下來，誤以為栗坂實力高強吧？
羂索很熱心：“栗坂是你的人，我總要問你一聲，若你想讓栗坂試探羅賓漢，那我就給羅賓漢遞話了。”
瑛紀眸光微閃，笑了：“香織醬，還記得我此前提的計劃嗎？”
“當然記得，我正要和您說呢，我的事情辦完了，最近有空了，什么時候開始計劃？”
“請神明降臨需要選擇合適的時機，一個提前布置好的場地，降臨的媒介和降臨的祭品。”
瑛紀興致勃勃地說：“我已經派人去查化身玉藻前的位置了，場地也選好了，陣法和材料也都準備齊全，但是還缺一個東西。”
羂索默默思考了一番，緩緩道：“祭品。”
“是哦，祭品越強越好，你覺得讓羅賓漢帶著聯盟里的詛咒師過來當祭品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這計劃聽起來就令人血脈僨張。”
羂索聽了瑛紀的話，竟有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他計劃著制造結界、養蠱一樣令人類廝殺，從而創造出全新的人類，而一歧希云計劃著制造降臨儀式，通過蠱惑無數詛咒師當祭品，從而制造出一個咒靈偽神。
高山流水覓知音，他們真不愧是摯友呀！
“那我就說栗坂最近接了別的任務，暫時沒空見羅賓漢，再通過別的渠道讓他知道這件事。”羂索飛速幫瑛紀想好了補充計劃，“我可以建議他，將探查事件真相列為奧特曼聯盟的第一次集體行動。”
瑛紀欣喜極了，現在他已經完全沒睡意了，只覺得電話對面的羂索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太體貼太善解人意了。
看啊，都不需要他想法子，羂索自己就幫忙想好了。
他的聲音越發柔和：“謝謝你，香織醬。”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改名字了。”
“可我當時認識的是香織醬啊，不管你換多少個名字，我都記得最早幫忙的人是香織醬。”
瑛紀又和羂索說了幾句甜言蜜語的廢話，這才掛了電話。
瑛紀興奮地跳下床，翻找出日歷，開始算時間。
五月立夏，趁著萬物繁茂之日將禪院甚爾的老婆喚醒，立夏三天后是個不錯的吉日，宜祭祀、祈福、開市！
瑛紀搓手手，拿起筆在這一天畫了個紅色圓圈。
希望那天能開張大吉！
由于此刻完全沒了睡意，瑛紀索性不睡了，他拿起手機騷擾五條悟。
過了一會，五條悟才接電話，帶著濃濃的鼻音：“……要是沒什么重要的事，你死定了。”
大半夜不睡覺，有病啊？
“睡什么睡？起來干活！我上次不是將化身玉藻前可能出現的位置交給你了嗎？你讓人找了嗎？有線索嗎？”
瑛紀語氣急促地問：“我快開張了，得趕緊準備好道具。”
五條悟困得不行，說話也不過腦子：“你急什么？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也找到大概位置了，咱們倆哪天避開杰，單獨去抓回來……”
提到夏油杰，五條悟的腦袋慢慢清醒，等他說完這句話，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對了，杰說今天回家，他不在宿舍，你難道不在家？”
否則怎么可能半夜給他打電話？
“還不對，他在家哎！你居然不在家？就算你們兄弟說開了一部分，你也太大膽了吧？”
哪想到瑛紀一臉懵逼。
“啊？我在家啊，你說我哥回家了？他騙你！他不在家！”
“那杰去哪里了？”
五條悟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此刻他也沒什么睡意了，只剩下滿腦袋問號。
“……他最近忙著和冥冥賺錢，還認識了不少總監部的大人物，我不好問太多。”
畢竟他身上還貼著御三家標簽呢。
“今天傍晚他說要去見一個大人物，太晚了就不回來打擾我了，會直接回家休息，我就沒問了。”
瑛紀微微蹙眉：“我哥最近在鉆營總監部？”
他怎么不知道？光蓮上人和金在慶都沒接到消息嗎？
“哦對，你不知道。”五條悟突然爆笑出聲，“你哥會捏反轉術式咒靈了。”
瑛紀聽后驚喜極了：“真的假的？他怎么捏的？成功了？”
“嗯，他用夜蛾的描摹術法描摹了你給他捏的咒靈。”
五條悟早已對這套技術聊了熟于心，“你的術式和體質習慣性地將咒靈反轉為自然精靈的狀態，杰通過描摹體悟你的咒靈氣息，摸到了反轉術式的竅門。”
“真的？哥哥是描摹我給他的咒靈多味豆學會的反轉術式？”
他給哥哥捏的咒靈除了吃，還有這種作用？真是太棒了！
能幫助哥哥提升實力，對瑛紀來說是最大最歡喜的事。
“怪不得總監部會找哥哥，他們看上了哥哥捏出的反轉術式咒靈吧？”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對，誰不想隨身帶個花療環環？”
瑛紀美滋滋的，忍不住在床上滾來滾去，滾著滾著，突然他察覺了一道目光。
實力如他這樣層次的高手，對目光的感知非常敏銳，瑛紀幾乎本能地做了規避動作，同時抬頭看向目光方向。
下一秒，他的心臟差點驟停。
只見窗外，夏油杰穿著一身高專校服，正盤腿坐在蝙蝠魚咒靈上，直勾勾地透過窗戶盯著他。
他背后的月亮格外大，仿佛在夏油杰腦袋后面掛了一層光輪。
而夏油杰一臉高深莫測，不怒自威。
瑛紀：“……”
第140章
“瑛紀？怎么了？”
五條悟聽到電話那邊突然沒音了, 下意識地嚷了兩句。
下一秒，五條悟只聽到瑛紀呢喃了句哥哥，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五條悟的眉毛越挑越高, 他看著嘟嘟嘟的手機，突然爆笑捶床, 天啊難道杰現在才回家, 正好聽到他和瑛紀的談話嗎？
不行, 他要去看現場！他要去圍觀兄弟戰爭！
想到就做, 五條悟快速換了一身衣服，直接翻窗沖了出去。
瑛紀可不知道無良的夏油悟大哥已經沖出門跑來聽墻角了，在看到老哥就飛在窗戶外, 瑛紀嚇的心臟驟停, 幾乎本能地收斂起一切情緒, 盡可能瞪圓眼睛, 讓自己顯得異常無辜。
臨近夏日, 瑛紀晚上睡覺都開著紗窗, 沒拉窗簾，但此前和羂索打電話, 瑛紀擔心影響家里的大黑狗和大狗熊咒骸，就設置了防止竊聽的符文。
所以老哥應該沒聽到他和五條悟的對話吧？
瑛紀惴惴不安地想著, 他收了電話，怯生生地拉開窗子, 小聲說：“……哥哥？”
夏油杰瞇了瞇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弟弟, 眼瞅著弟弟在夜晚的涼風中瑟縮了一下, 只得嘆了口氣：“雖然馬上是夏天了，但也要小心晚上著涼。”
他這么說著, 輕輕送蝙蝠魚上跳到窗臺上，抬手一撐，翻進了房間。
瑛紀心中一松，繼而冒出小花，啊呀哥哥還是溫柔的，他心軟了！
瑛紀隨手將電話扔到床下角落里，撲到老哥懷里。
“哥哥，不是我不睡覺，主要是悟說你今晚回家，我等你好久都沒回來，只能打電話質問他……”
抱住哥哥的細腰，瑛紀的鼻子動了動，他聞到了酒味。
這下可找到哥哥的破綻了！他要先發制人！
瑛紀悶悶地說：“哥哥壞，居然偷偷喝酒。”
夏油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本來夏油杰半夜回家卻發現弟弟瑛紀居然設置了防止竊聽的符文術式，偷偷和人煲電話粥，還開心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心立刻提嗓子眼里了。
夏油杰誤以為瑛紀談戀愛了！！
畢竟他和五條悟打電話也不會高興地床上滾來滾去啊！！
所以夏油杰盡力繃緊臉色，準備敲打一下弟弟，讓弟弟老實交代。
結果瑛紀說什么？電話另一頭是五條悟？
夏油杰那股怒火頓時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弟弟熬夜的無奈。
等瑛紀先告狀說他喝酒后，夏油杰更沒法斥責弟弟了，畢竟他這個當哥的好像也歪了。
夏油杰摸了摸瑛紀的腦袋：“我都換衣服了，還能聞到？”
“可以哦，大黑也能聞到，你就欺負大黑不會說話吧，否則大黑肯定會找奶奶和媽媽告狀的。”瑛紀得寸進尺，抬頭，眼睛眨啊眨，“哥哥今晚去做什么了？”
夏油杰不動聲色地說：“去見一個朋友了。”頓了頓，“你和悟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悟說哥哥會反轉術式了！”提到這個，瑛紀立刻眉飛色舞，完全忘記了剛才被老哥抓包的心虛和不好意思，激動地說：“哥哥是用我捏的咒靈學會反轉術式的！能幫到哥哥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聞言臉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暈，他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很高興。
來自弟弟誠摯的、單純的、熱烈的深厚感情讓他心里暖洋洋的，誰不希望自己被他人放在心尖尖上呢？
雖然瑛紀的心尖尖上站滿了人，但夏油杰有自信，他絕對是站的最高的那個！
“嗯，還記得家里的大狗熊咒骸嗎？”夏油杰嘴巴一禿嚕，將夜蛾正道的研究細節告訴了瑛紀，“夜蛾老師會用術式描摹人類靈魂信息，通過這種方法制作出咒骸核心與人無異，我就想著能不能描摹你給我的咒靈……”
瑛紀心中一驚，面色古怪：“夜蛾前輩用術式描摹人類靈魂信息？他在制造類人咒骸？”
“嗯，是違規研究，不要告訴別人。”
“……我不會說的，但他真的只是描摹人類靈魂信息嗎？”
夏油杰一愣：“瑛紀？”
瑛紀低著頭，不讓哥哥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小聲說：“模仿是創作的開始，總有一天，他會進行全新的咒骸創作吧。”
夏油杰沉默了一會才道：“若是夜蛾老師能制造出咒骸生命，甚至可以祓除咒靈……”
如今夏油杰對總監部高層和咒術界有了大致了解，若是咒骸生命可以替代人類咒術師，想必總監部會第一時間掌握這門技術，而那些野生咒術師的生存環境會更艱難吧？
畢竟對總監部來說，維持壟斷地位，徹底掌握咒術師的一切，讓底層和野生咒術師為自己所用，甚至都不用付錢，也不用維系咒術師運轉框架，而是讓可替代咒骸生命出任務，如此一來……
“……哪怕是制造出來的，他們也已經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瑛紀抿唇，他拉了拉夏油杰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哥哥能試探一下夜蛾前輩嗎？若是這項技術問世，甚至推廣開來，恐怕會……”
那些咒骸生命豈不太可憐了？
夏油杰神色凝重地點頭：“你說的對，我們咒術師的生存環境會越發惡劣，不僅被總監部壓榨，還會成為消耗品。”
不過夏油杰想起夜蛾正道談論咒骸時的樣子，又覺得事情不至于這么糟糕，“但我想夜蛾老師應該心里有數，他那么愛自己的咒骸，不會樂意讓咒骸成為消耗品的。”
瑛紀怔了怔，想到家里大狗熊提到夜蛾正道時敬佩歡喜的樣子，也松了口氣。
“那就好。”
“保險起見，我回頭試探一下老師。”
夏油杰脫了校服，直接從瑛紀的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睡衣。
他和瑛紀以前住在一個房間，后來年紀大了，兄弟分房睡，但各自衣柜里總會留一兩件兄弟的衣服。
“好了，現在來說說你的問題。”
夏油杰散了頭發，盤腿坐在床榻上，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
“你知道禪院甚爾嗎？”
瑛紀想也不想就道：“知道啊，他來找我給她老婆看病，小惠那不負責任的老爹。”頓了頓，瑛紀有些不明所以，“哥哥怎么突然問禪院甚爾？”
“你怎么認識他的？”
“他的中介打聽到我會用轉化咒法，他就帶著他老婆上門了。”
瑛紀老老實實地回答哥哥的問題，不過可能是和光蓮上人等騙子團伙混得久了，瑛紀說的話雖然都是真的，但滲的水分有點多。
夏油杰皺眉：“你會轉化咒法的事是怎么傳出去的？”
瑛紀繼續回答：“光蓮和金在慶說中老年人的保健錢很好賺，他說我可以用轉化咒法給他們做大保健。”
茶餅丸子怎么不是大保健了？總監部老頭老太太吃了都說好！
夏油杰在心里給光蓮上人和金在慶狠狠記了一筆，又問瑛紀：“那禪院甚爾怎么將小惠塞給咱們家了？”
瑛紀糾正夏油杰地說法：“不是塞，是賣。”
夏油杰：“……賣？”
他驚了，那可是親兒子啊！！
“對，他老婆的情況比較麻煩，我需要錢買一些貴重材料，他就將兒子折價賣給我了，剩下的錢他自己去想辦法。”
提起禪院甚爾，瑛紀也不得不佩服，“禪院甚爾的老婆是普通人，受了很嚴重的詛咒，他不想找禪院，就跑來找我了。”
“小惠能看到咒靈，以后也能當咒術師賺錢，禪院甚爾是個要老婆不要兒子的人，我要是不接受，小惠也許會被賣給別人，所以我同意了。”
瑛紀再不爽禪院甚爾，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小惠不好，“小惠那么可愛！他值得一個愛護他的好家庭！”
夏油杰徹底沒脾氣了。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真相。
瑛紀是通過光蓮上人和黑市中介認識了禪院甚爾，看在錢和小惠的份上，給禪院甚爾的老婆當主治醫師，而瑛紀并不清楚禪院甚爾為了賺錢都做了什么。
夏油杰理通了邏輯后，問瑛紀：“那你能聯系上禪院甚爾嗎？”
“可以啊，我有他的電話，哥你找他干嘛？”
“聊點任務的事。”
說到這里，夏油杰猛地想起了什么，剛放下的懷疑心又冒了出來。
他盯著瑛紀：“你知道他是天與暴君嗎？”
“知道啊！他實力很強的。”瑛紀依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黑市上有排名，只要他冒頭，他就是第一位。”
思考了幾秒，瑛紀又道：“他還是紅燈區知名牛郎，有好多富婆樂意給他灑金，在牛郎圈子里也很有名哦。”
夏油杰：“……啊？”
他深受震撼，整個人都不好了。
【捅了五條悟的天與暴君】【為老婆賺醫療費的勤懇打工人】【牛郎圈里富婆心頭好】【賣兒子抵債的渣爹】……為什么這些頭銜可以合并在一個人身上？
但下一秒，夏油杰突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一切。
想想羅賓漢之前都做了什么？內衣大盜！潑糞狂徒！這樣的羅賓漢和禪院甚爾難道不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嗎？
他們的畫風一致啊！
“等等，瑛紀，你……知道牛郎是什么意思嗎？”
夏油杰有些緊張地看著弟弟，天啊他單純乖巧可愛的弟弟不會被污染了吧？垃圾光蓮！混蛋金在慶！給他等著，他明天就去打人！
瑛紀遲疑了幾秒，有些茫然地說：“額，不就是法會的心理咨詢提升版嗎？我聽禪院甚爾提過，他和富婆聊一小時的價格，和我當佛子時安撫富商的價格差不多……”
夏油杰：“……”
他斬釘截鐵，“對！沒錯！就是心理咨詢！”
謝天謝地，禪院甚爾還是做人了，沒有荼毒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