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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賭場失蹤案3

    因為白毓, 展昭自然知道趙嶺所言不虛。

    但是白玉堂卻是不知道,他好奇地看著趙嶺,問道:“你才多大, 孩子就能跑來樊樓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趙嶺知道對方是和開封府的人一伙兒的就夠了。于是他老老實實地回道:“我生了一張娃娃臉, 看著不會老, 實際上已然有三十出頭了, 而我的兒子已經十三歲了。”

    成婚早的話, 十七歲有個兒子還真的不算什么。

    白玉堂點點頭。富貴人家的十三歲孩子自然是想去哪里都能去得,身后還跟著仆從,更是沒有限制了。

    展昭說道:“既然此事為真, 你們為何不去官府上告?”他看向趙嶺的目光帶著疑惑,這么多人失蹤了,居然沒有人想過要去告官?這不對。

    果然,趙嶺的臉上有些心虛。而和他一同來的那些人臉上也帶出了幾分心虛,有的人目光游移, 一看就是有鬼。

    白毓輕笑了一聲, “大約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告官,否則要倒霉的, 對嗎?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們若是不說, 我們也會查出來的, 屆時……”她的話沒有說完, 但卻給了人無限的想象。

    當即,趙嶺這群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若是趙嶺還好, 雖然膽小,但到底是趙家的人, 還算是撐得住,其他人卻是不行了,有的人不由得開口說了。

    “我們家的孩子喜歡關撲,但平日里沒有關撲的地方,這樊樓專門為客人開了一塊場地用來關撲,他們就來這里玩了。”

    “是啊,他們就是愛玩一玩關撲。誰知道不過是關撲,卻是將他們的小命給搭進去了,我可憐的侄子啊。我們兩家就這么一個孩子啊,他沒了,我們家都不想活了。”

    “你別胡說,我的孩子肯定還活著呢。”

    “可是我的侄子他失蹤最早,都二十來天了,他……”這人分明是個彪形大漢,卻是說著說著就哭了,“你以為我樂意這么想嗎,但是這么多日了,我害怕啊。”

    “我家那個說是弟弟,但是和我的兒子差不多,他比我的兒子還要小呢。”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說道,“他是我爹的老來子,我辛辛苦苦養這么大,他若是沒了……我……我對不起我爹娘啊……”

    這個說著說著也哭了,看上去十分凄慘。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全都將他們家孩子來此地的原因都給說了,全都是因為關撲。失蹤的這些孩子在家里都是受寵愛的那一撥,荷包里有錢,當然撐得起他們來玩關撲。

    再加上他們總是蔫蔫地待在家里,他們看著也心疼,自然不攔著他們出來。誰知道他們的孩子這一出來,人就沒了。他們一邊哭著一邊后悔,要是知道有今日,定然是不能將孩子放出來的。

    哪怕是孩子在家叫嚷著無聊,也好過人影都沒了啊。

    四周站著一些看熱鬧的人,原本還在指責這些人氣勢洶洶來樊樓打人。現下知道了緣由,又看著他們哭得這般可憐,又開始覺得他們可憐。要是他們自家的孩子失蹤了,他們也會這么過分的。

    現在的人太多了,說話的人多,心聲更多,白毓一時間感覺有點頭疼。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偷雞了還是摸狗了,心聲這么多。

    “頭疼了?”展昭低聲問道。他雖然在詢問,但是一直把一半心神放在白毓的身上,于是第一時間就發覺了她的不適。

    “沒事,就是有點吵。”白毓對著展昭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強撐的。對了,為何他們不肯去告官呢?這關撲也沒有什么吧,我們去金明池的時候還關撲過呢。”

    當時她的運氣爆棚,簡直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贏得了好多東西呢。官家都允許的關撲,怎么還讓他們不敢報官了呢?

    展昭知道白毓有的時候對一些世情很是不了解,便也不覺有異,解釋道:“關撲只能夠在固定的日子里和固定的地方,否則便是不允的。”

    白毓明白了,原來如此啊。

    “眾人且先散了。”展昭朗聲說道,“此案由開封府接下了,若是各位知道什么線索,請到開封府告知。若是沒有,還請散了。”

    他這么一說,那些看熱鬧的人就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了,于是就這么散開了。于是,現在就只剩下來尋孩子的趙嶺一幫人,展昭等人,和一個樊樓管事的。

    人少了,心聲也少了,白毓也就不覺得頭嗡嗡響了。她對著展昭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多謝展大人。”

    展昭神情如常,“無妨。”

    但是白毓的眼神好,看到了展昭耳尖上的那一點點紅。哈哈,展昭也太可愛了吧,居然還覺得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白玉堂:“……”

    不知怎的,他總有一種被路過的狗給踹了一腳的感覺,真是奇了怪了。

    展昭看向樊樓管事的,說道:“你過來。”

    那名管事的不敢遲疑,連忙到了展昭和白毓的面前,拱手行禮,道:“林興見過展大人,見過白女官。”

    樊樓之大,管事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人,林興只是其中一人罷了。之所以會是他來應付趙嶺等人,就是因為他是負責關撲局的人。他之前有多么得意為樊樓賺了那么些銀錢,現在就有多么后悔。

    早知會引來這等麻煩,他就不會為了這個管事的位置提出辦關撲局了。誰曾想這肉沒吃到,反而惹來一身的騷啊。

    “林興,”白毓看向他,輕笑了一聲,“樊樓私設賭局,膽子很大啊。”她在心里想著自己真有進步啊,陰陽怪氣威脅人這一招用的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噗通!”林興看起來被嚇了一跳,當即一個腿軟就跪下了。【先跪下,示敵以弱,再來圖謀其他的。】

    白毓卻是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不過還好展昭的反應快,擋在了她的面前,這讓她松了一口氣。她可不適應也不想適應有人給她下跪,這種事情還是越少越好。“你若是不起來說話,那么就莫要怪我們了。”

    林興沒想到自己示弱這一招居然沒用了,要知道他以前用這招都是百試百靈的。現在不僅沒有用,反而被威脅了,無奈,他只能夠起身了。“白女官莫要誤會,我只是被嚇著了,真的。”

    白毓笑而不語。若只看表面,還真的就會信了林興了,但她能夠聽見他的心聲,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以退為進,門都沒有。

    展昭說道:“若是你再不配合,那么開封府只好請了軍巡鋪來,一同將這樊樓給封鎖起來了。想必你們東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高興?東家不把他給撕了吃了就不錯了。林興只覺得額頭上的冷汗往下流,“不敢不敢,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樊樓之大,養的人之多,一旦有一日停下來,那么損失是不可估量的。而且看展昭這架勢,一旦封鎖起來肯定不止一日兩日的。要是讓東家知道,林興就真的完犢子了。

    他若是自己一人無所謂,可是他的妻兒老小都在樊樓做事呢。如此,林興怎么可能不配合呢。

    白毓的手戳了戳展昭的后腰,示意他林興現在是真心的。

    展昭只覺得后腰癢得很,耳根子更熱了。“如此,你老實招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這就說,這就說。”林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一臉的劫后余生。

    前文所說,關撲雖然在汴京甚是流行,人人都可以關撲,不管男女老少。但是這并不代表關撲在何時何地都能做得,時間和地點很是重要,若是私設,那就是違反了宋律,需要被懲處的。

    畢竟關撲也是賭的一種,若是放任的話,一定會造成混亂的。當今皇帝在上位之后,還下了禁令,汴京城內不得私自開設賭局,否則便要送去邊關從軍。如此一來,關撲就是唯一合法的賭了,那些喜歡的人自然就是趨之若鶩。

    可是,一年之內就只有那么幾日能關撲,還限定了地點,這讓很多手癢癢的人就受不了了。而林興為了能夠在樊樓出頭,當上管事,就出了這么個主意,在樊樓的后面開一個小型的賭場,專門讓客人來關撲。

    就憑著樊樓的靠山,在加上這關撲和賭到底是有區別的,所以問題不算大。大管事想要多賺錢,在東家的面前露臉,就同意了這個做飯。于是,在樊樓后面就有了一個小賭場。

    當然,不管是樊樓還是客人,都異口同聲說這里只是關撲,可不是什么賭場。他們可不想這樣的好地方被人給取締了,否則多無趣啊。于是,這個地方就這么保存了下來。

    大約二十幾日前,有一個彪形大漢來找麻煩,說是他家孩子來樊樓關撲之后,人就失蹤了,要他們樊樓將人給交出來。林興只覺得莫名其妙,就將這人給趕走了。

    誰知道這之后,陸陸續續有人來找孩子,林興當即覺得事情不妙。而在此時,汴京城內開始清查青樓,不管靠山是何身份,膽敢阻攔者,都要被官家一頓收拾。

    當時林興就知道事情更加不妙了,在這種情況下,樊樓的靠山肯定也不想出頭的。于是,他當即就把小賭場給關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會開罪那些前來關撲的客人。

    反正他們來這里也是背著人的,若是被人知道了也是不好,自然是不敢講事情鬧大。關了賭場,林興就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

    誰知道,今日還是把事情給鬧大了。

    第72章 賭場失蹤案4

    現如今的林興是后悔不已, 但說實話,若不是出了事,他根本不會認為自己有錯。

    白毓一看就知道林興這種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對著展昭點了點頭, 示意他也沒有說謊。

    只是這趙嶺他們沒有說謊, 林興也沒有說謊, 那么那些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倏地, 白毓看向那一群來找孩子的人,問道:“你們的孩子都多大了?”

    “十三了。”

    “今年剛過十五。”

    “還有小半年就十四了。”

    “十三。”

    “十二。”

    全都是年歲不大的小郎君,正是坐不住又貪玩的時候, 又受家中寵愛,這才能有閑錢來玩關撲。但也沒想到正是因此,人不見了,這讓他們哪里受得了呢?

    白毓的雙眼微微一瞇,“失蹤的人年歲居然都不超過十五?”這不是巧合吧?她又看向林興, “來你賭場的人都是這樣半大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林興也意識到不對了, “來我們這里關撲的客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可不只是只有這些少年啊。”他只是想要替樊樓賺銀子, 好讓自己在樊樓之中的地位提升, 也順便撈一下銀子, 不是想要搞事情, 怎么可能還會挑客人呢?

    展昭的眉心緊鎖,“你帶我們去你那個賭場看看。”

    林興很想說那里是用來關撲的, 真的不是賭場。但是他看著展昭和白毓兩人面沉如水,根本不敢多嘴多舌, 生怕自己倒霉,只能老老實實地領著他們三人——白玉堂也跟了上來——前往樊樓后頭。

    至于趙嶺他們,自然是不能一同跟上的。不僅不能跟上,趙嶺還得看著這些人,讓他們不要到處亂跑,還得讓人去開封府報案。展昭可是說了,若是有什么差池,他就只好去官家那里說上兩句了。

    原本不想管事的趙嶺被狠狠拿捏了,只能咬著牙答應了下來。他在心里想著,就知道開封府的人惹不起,要不是為了兒子,他哪里需要這般受罪啊。兒子啊,你可要好好地,早些回來啊。苦逼的趙嶺心里這般想著。

    雅間中,站在窗邊往下看的白錦堂一臉的欣慰,“周叔,你看,咱們家無瑕多干練。”

    周叔點頭,“大郎君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自豪的,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他從小就覺得他們主家不一般,果然她就不一般。那一般人家的小娘子和小郎君哪里有主家有本事,靠自己的本事得了官職,還在官家的面前掛了號,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當年那兩個老不死的還認為主家是個拖累,呵呵,若是他們活著,周叔可是要到他們的面前好好說一通。只有他們兩個老不死的事拖累,主家聰穎無雙,可是能讓白家光宗耀祖的!

    在周叔的心里,除了過世的白老大和大夫人還有親娘,就只有白毓最重要。如今只有白毓在,他就盲目地認為她是最好的,最聰明的。畢竟連她挑食都能被他夸出花來,更別說如今白毓還當官了。

    白錦堂不僅不覺著周叔的話說過了,反而還認為他說的十分有道理。“我認為應該開祠堂,向列祖列宗稟明,讓列祖列宗也為無瑕驕傲才行。”

    其實白家祖上也不是沒有做官的,還有比白毓的官位高的,但是在白錦堂看來,還是白毓更厲害。他們有在短短的時間內從正五品升為從四品嗎?沒有,那當然還是她更為厲害。

    更何況眼見著她前景一片坦途,將來肯定會有更好的成就,說不定比祖宗的官位還要高,他驕傲難道不對嗎?

    雖然周叔十分憎恨白祖父白祖母,但是他對白家的列祖列宗是沒有意見的。他聽到白錦堂這么說,當即眼前一亮,“沒錯,應當開祠堂祭祖。可是,大郎君已經將自己的名字給劃了。”

    “無礙,族長好說話得很,我請他將伯父的名字再添上就是了。”白錦堂擺擺手,不認為這是問題。

    實際上并非是白族長好說話,而是因為他在白錦堂的面前好說話罷了。

    周叔卻還是面露為難。他知道大郎君并不介意回到白家的族譜上,但卻是不肯回到白祖父的名字之下的。

    白錦堂是何等七竅玲瓏心,一看就知道周叔的想法了。“單給伯父開一頁,再將無暇給寫上,如何?”

    “那好。”周叔一口就應下來了。這樣的好事,他如何能不應呢?大郎君,你看到了吧,主家厲害著呢,將您重新帶到族譜之上了。

    白毓要是知道周叔和白錦堂在幾句話之間就給白老爹重開了一頁族譜,那都得目瞪口呆。不過她現在沒有空,也不知道。

    他們跟著林興往樊樓后頭走,七拐八拐的,終于到了一個小房子的面前。說這里是小房子都是夸贊這里了,這看上去就是兩座樓之間的一個空隙,而后用了木頭重新搭建一個了小屋子出來。要不是有人帶路的人,大多數人都不會想到這里還有這么個地方,畢竟不是特意拐過來的話,根本看不見。

    白毓深深地看了林興兩眼,違章建筑啊這是。

    雖然是違章建筑,但其實這在汴京城內并不少見。畢竟汴京城人多地少,有的小官員都是住不開的。于是為了能夠讓自家的房子大一點,不管是往上搭建還是往外搭建,那都是有的。

    甚至還有那些達官貴人,覺得自家的花園不夠大,也往外搭建的。總之就是你違章搭建,我也違章搭建,主打一個誰也別說誰。

    一開始還好,汴京城還算是施展得開,朝廷就沒有怎么管這件事情。除了街道司會管一管那些延伸到街道上的,其他的也不怎么管。但是在皇帝登基之后,他就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更改自家房屋。

    若是想要搭建,必須向上申請,由街道司審核過后方可搭建。否則便是違法,不僅需要將搭建的房屋拆了,還要罰款。

    第一次知道這種事情的事情,白毓還挺新奇的,心說這街道司算是汴京城的城管了吧。反正巡查街道,疏通秩序,還有溝渠衛生之類的事情都是歸街道司來管。

    后來這位皇帝又給他們加了這一項,雖然工作量增加了,但是相對的獎金也增加了,其實街道司樂意至極。至于白毓為何會這么了解,當然是公孫策教她的。

    她已經是朝廷官員了,有些事情還是要了解清楚為好。

    展昭也看了林興兩眼,而后說道:“待開封府將案子結了,你們就將這里給拆了。否則的話,就只能夠請街道司來了。至于罰款,請你們東家自己送去街道司。”

    林興連連點頭,“好的好的,一定一定。”相比起命案來說,罰款簡直不值一提。

    他看了眼前的小屋子一眼,深深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的話,他是一定不會弄這個關撲局的。關撲關撲,現在是把他自己撲倒在地了啊。

    展昭三人進了小屋子查看,這里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屋子。甚至除了擺著兩張桌子拼成的賭桌,還有幾個燭臺之外,這里什么都沒有,一眼就可以看盡,看起來很是普通。

    只是他們自然不會這樣認為,便在屋內檢查起來。比起對機關不太了解的白毓,展昭和白玉堂是機關高手。看起來他們不過是這里敲敲,那里摸摸,很快就將這小屋子給摸透了,還找到了一條密道。

    在墻壁上某個完全看不出來有問題的地方往下一案,賭.桌之下的木板就會一松,露出一條縫來。把這條縫上的木板往來一拉,就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密道入口來。這入口,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通過,也足以讓兩個身量沒有長大的小郎君通過。

    白毓蹲在密道口,好奇地摸了摸邊緣,心想這就是密道啊。哇哦,這可是她在現實里第一次見到呢。

    展昭目光如電看向林興,“林興,老實說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興在看到賭桌底下竟然有個密道入口,那一刻,他連自己怎么死,死在哪里,埋在哪里都想好了。本以為趙嶺他們只是來找茬的,只是因為找不到他們家叛逆亂跑的孩子才來的樊樓,但是看到這個密道入口,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些半大孩子還真的是在樊樓消失的,還是在他弄的關撲局中消失的。雖然那些人家都不算是真正有權有勢的那一撥,但是聯合起來也是夠樊樓喝一壺的。

    為了能夠讓那些人消氣,他這個管事的肯定會被推出來的。他死定了,他真的死定了。林興這樣想著,滿心恐懼,就完全沒有聽到展昭的問話。

    “林興!”展昭怒喝了一聲。

    林興回過神來,當即就給展昭跪下了,又哭又喊的,“展大人明鑒啊,我真的不知道這密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人為何會失蹤的。還請展大人一定要將他們都給找回來,不然我就死定了,我若是死定了,我一家老小可就都沒有活路了。”

    “閉嘴。”白毓皺著眉說道。這個人真的好吵,不管是嘴上說的還是心聲,都很吵。不過,他的心聲倒是和他嘴上說的如出一轍,都很吵,吵得她頭疼。

    見白毓沒有繼續問林興,展昭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看來林興是沒有說謊的。

    一旁的白玉堂興致勃勃,躍躍欲試,“看來,我們須得探一探這密道了,說不定人還在密道之中呢。”

    第73章 賭場失蹤案5

    “等等。”白毓卻是攔住了想要往下跳的白玉堂, “這密道看著黑乎乎的,你就這么跳進去?”

    白玉堂恍然大悟,“差點忘了。”他拿出身上的火折子, 取下了屋內燭臺上的蠟燭,點燃之后在密道口晃了晃, “沒問題, 可以下去。”

    展昭正要下去, 抬頭看了白毓一眼, “無瑕,你……”

    “我在這里等你們。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白毓很有自知之明。雖然她現在身體調養好了些, 但也就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她不會武功,反應又慢,這密道里面的情況如何,誰都不知道。

    她要是非要跟著下去的話,很難保證自己不成為他們的拖累。與其如此, 她還是乖乖地待在外面等他們比較好。

    “好, 你在這里等我們。”展昭深深地看了白毓一眼,而后看向林興, “你要知道, 她若是在樊樓出事了, 你和整個樊樓都要付出代價。”他這話的語氣很淡, 但是滿滿的威脅卻是不容忽視的。

    林興連連點頭, “展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用性命保護白女官的, 絕不叫她有半分損傷。”

    展昭本該放心地下密道去的,只是不知為何, 他的心里總是有一種平靜不下去的忐忑。“無瑕,你等我回來。”

    “好。”白毓笑著點頭,“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展昭又深深地看了白毓一眼,這才轉身下密道去了。

    白毓就站在密道入口處看著,等著他們出來。不多時,她聽到背后轉來一個悶聲倒地的聲音,下意識往旁邊一讓,只覺得余光好像有什么影子劃過。她往后一退,背靠著屋子的墻壁,這才看清楚自己躲開的是什么。

    原來她躲過了一根敲過來的大木棒,要是她躲得慢一點,很有可能腦袋瓜要被開瓢。白毓抬眼看去,是一個穿著雜役衣服的男子,臉上帶著幾分猙獰,“你倒是動作快。”

    其實他覺得有些奇怪,總覺著自己剛才敲下去的木棒好像被什么給擋了一下,再加上對方跑得快,這才躲了過去。但是他又覺得不可能,畢竟現在除了躺下的林興,屋子里就他們兩個人了。

    “你是誰?”白毓問了一聲,余光里看著自己附近有沒有什么可以防身的東西。結論是沒有,除非她的力氣大到可以將那個落地燭臺給舉起來。但若是自己那般有力氣,也不用什么武器就能夠撂倒對方了,畢竟他看起來可沒有多么健壯

    “將死之人,不必知道我的姓名。”雜役看著白毓,眼底慢慢浮現了興奮,“我最喜歡將細皮嫩肉的人敲個粉碎,而后看著那如雪一樣的肌膚被鮮血所覆蓋,那是世上最美的景色。”

    白毓:“???”

    很好,她遇見的是一個瘋子。真的是服了,她身上這吸引變態的光環到底還能不能消失了啊?自從入住開封府以來,秉承著邪不壓正的理念,她身上的變態光環還真的沒有起作用。

    誰知道這次,她離開了開封府,身邊沒有開封府的人,也沒有展昭,這變態就這么出現了。白毓只覺得頭疼不已,這該死的光環還在呢。

    被她的身上的光環所吸引過來的人,要么是變態,要么是比變態還要變態的變態。除非把人打得失去了行動力,又或者說是干脆把人給關起來了,如果想要說服對方放過自己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這個人擋住了小屋的唯一出口,她想沖出去是不可能的。而展昭和白玉堂他們肯定不可能這么快趕回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她遇險了。自救之路,困難重重。白毓緊緊地皺著眉,盡管很難,但那是她沒有要放棄自救的意思。

    “沒有用的。”雜役獰笑著說道,“底下密道九曲十八彎,他們既然進去了,沒有兩三個時辰是出不來的。就算是出來了,也未必會在這個密道口。等到他們再尋回來,你已然成為一具尸首了哈哈哈……砰——!”

    雜役面朝下躺下了,沒有死,只是被人從背后狠狠地給了一下,昏倒在地罷了。

    白毓笑著看向突然出現在雜役身后的兩人,“展大人,白玉堂,你們這么會在這里的?”她又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心想這就是反派話太多所導致的后果。

    展昭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被白玉堂給搶走了話頭,“這個人非要說放心不下你,總覺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于是我們就一直在密道的第一個拐角處等著。果然,這就出事了。”幸好他們回來了,要不然真的要出大事了。

    白玉堂向著白毓邀功,“我這救都救了,你是不是應該喊我一聲堂哥了?”對于當哥哥這件事情,白玉堂十分認真。

    “謝謝了,”白毓笑了,“堂弟。”

    白玉堂:“……”

    他就知道沒有這么容易。

    展昭已然走到了白毓的面前,上下地打量著她,“怎么樣,可有受傷?”

    “沒有,你看,我一點事都沒有。”白毓在展昭的面前轉了一圈,“完好無損。”

    “抱歉。”展昭的眼里滿是歉意。這聲為的是自己思慮不周,差點害了她。

    白毓笑著用雙手抓著他的一只手臂,“那我收下展大人的抱歉了,展大人就不要再自責了,好嗎?看在我完好無損的份上。”

    展昭笑了笑,而后柔聲道:“好。”他的心里已經打定主意了,往后若是沒有安排妥當,沒有讓她處在安全的環境之中,一定不能夠留下她一人。

    她若是出事了……展昭握著劍的那只手將劍鞘抓著死死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他給捏碎了一半。他拒絕去想那個可能,也不會讓那個可能出現。

    白玉堂不想摻和進去他們兩個人之間,不然的話總覺得自己會變得十分多余。他檢查了一下林興,發現他只是被敲暈了,倒是沒有死,再去看看那個雜役,當即叫了起來,“你給我吐出來!”

    雜役雖然昏倒在地了,但也不知道究竟是展昭那一下子手下留情了,還是這個人意志堅強。他硬是撐著恢復了一些神智,而后咬破了齒間一直藏著的毒.藥,就這么將自己給毒死了。

    “怎么樣?”展昭和白毓也圍了過來。

    白玉堂搖搖頭,“沒氣了。”

    白毓皺眉道:“若只是襲擊我,還不至于死罪,他到底為何要自盡?”

    “也許是不得不這么做。”展昭的眉心更是沒有半點松開的痕跡,“這賭場失蹤的案子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隱情。”

    白毓回想了一下,“我剛才在他的心聲里聽到的都是殺戮,再沒有別的什么了。”

    “都是殺戮之意?”展昭驚訝不已,一個普通的雜役在看到官府的時候滿是殺戮之意再無其他?

    “線索斷了。”白毓看向密道的入口,“看來這個密道就是目前最大的線索了。”必須去看,不看不行了。

    展昭說道:“你跟我一同去,我可以保護你。”在他的身邊,他可以保護好她。但若是不在,他要如何保護她呢。

    “好。”對于剛才的事情,白毓也是心有余悸。果然,還是待在展昭的身邊最安全。

    “等一下。”白玉堂突然插口道。

    白毓和展昭同時看向他,“何事?”難道有什么事情是白玉堂發現了,但是他們兩人卻沒有發現嗎?這也很有可能,畢竟白玉堂有的時候還是十分之靠譜的。

    “你們兩個人說的什么心聲?怎么我不知道?”白玉堂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滿,“怎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白毓:“……”

    展昭:“……”

    白玉堂被他們兩個人用這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心中很是不爽,看起來當場就要生氣了。

    白毓說道:“我之前不久和你說話的嗎,我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

    “那不是用來搪塞我的理由嗎?”白玉堂震驚地看著白毓,而后又震驚地看著展昭,“不是,你就這么任由著她胡來?”

    展昭笑而不語。她說的是真的,自然是要任由著她來的。

    白玉堂霎時間就明白了,“你……你還真的能聽他人的心聲?”

    “對啊。”白毓點頭,“一開始我就告訴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的。”她說過很多次了,只是白玉堂一直認為她是在忽悠他,她能有什么辦法呢?

    “太不可思議了。”白玉堂繞著白毓轉圈圈,“沒想到還有這個能力啊,那你看看我在想什么?”

    白毓翻白眼,“不看,讓開!”

    “就看看也不行嗎?”白玉堂真的很想試試,看穿別人的心,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他怎么可能會不好奇呢?

    白毓才不搭理他,她已經和展昭來到了密道入口。展昭先順著石梯往下站了幾個臺階,而后轉身去扶她。

    白毓一手搭在了展昭的手上,一手提著裙子往下走。

    “你們等等我。”白玉堂的手上拿著蠟燭,跟著他們一同下去了這密道。

    這條密道好像已經存在了很久了,白毓一下來就感覺到有一種味道,是那種就不通風的感覺。腳下的土有一點點潮濕,像是吸了什么水汽一樣。

    “白玉堂。”展昭一手拉著白毓的手,一手拿下了墻上掛著的火把,轉向了白玉堂的方向。

    白玉堂將燭火在火把上一點,點燃了這火把之后,又給自己點燃了一個火把,這才將蠟燭吹滅了,收了起來。“往前走?”

    “嗯。”展昭點頭,拉著白毓往前走。

    白玉堂走在白毓的背后,火把一前一后,照亮了這條密道。

    第74章 賭場失蹤案6

    雖說兩根火把到底還不太夠, 但是已經足夠三人看清這周遭的密道是何等情形了。

    展昭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著白毓往前走,“小心些, 地有些滑。”

    “知道了。”白毓有些好奇,“為何這地有些濕漉漉的。”

    白玉堂回道:“大概是因為我們在地下?”

    白毓沉默了一會兒, “謝謝, 聽君一席話, 勝聽一席話。”

    “不用謝, 我……”白玉堂微微一怔,“你這是什么謝法?”

    “謝謝你的謝法。”白毓說道,“現在我們不知道我們就在地下的?不是地下, 這里怎么叫地下密道?”

    白玉堂想了想,好像還真是。

    聽著他們兩人的話,最前面的展昭笑了笑,“這條密道大約是汴河的旁邊,當然, 我們現在也有可能在汴河之下了。”他感覺到腳下越來越濕了。

    “汴河?”白毓都要傻眼了, “就是那條橫跨了整個汴京的汴河嗎?”

    “是。”展昭點頭。

    “那就難怪我不知道了。”白玉堂插嘴,“我又沒有常年在汴京, 哪里會知道這個。”

    “這倒也是。”白毓點點頭, 她四處張望著, 這密道之中并沒有哪里有何不同, 從剛才到現在, 除了腳下越來越濕潤了,周遭都是一樣的。這彎來彎去的, 她感覺自己都要頭暈了。

    “不過挖這條密道的人還真的是藝高人膽大,這要是一個挖不好, 很有可能整個汴河的水都要涌進來了。到時候,任憑你武功再高,也是只能等死了。”白玉堂這般感慨道。

    “別說!”白毓差點就要被白玉堂嚇死,“有些話不能瞎說的,知道嗎?”要是真的像白玉堂說的那樣,那么他們就都死定了,還是會成為巨人觀的那種。想了一下自己看到過的巨人觀,她當即就有點想吐。

    白玉堂挑眉,反駁道:“只是說說而已,我又不是烏鴉嘴,怎么就可能說什么就實現了什么呢?”

    “你……”白毓一時語塞,但是轉念一想,倏地笑了,“白玉堂,你知道被淹死的人會是什么模樣的嗎?”

    白玉堂滿不在乎,“五爺自然見過被淹死的人是何等模樣。”想要嚇唬他?且還早著呢。

    嘿嘿嘿。白毓在心里奸笑了兩聲,“在我的老師們那里,被淹死且被泡了許久的尸體,被成為巨人觀。何為巨人觀?我告訴你,就是……”她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巨人觀是什么,將自己所看到過的所有細節都說了出來。

    不僅如此,她擔心這還不夠刺激,于是又說道:“你知道若是一個不小心,這巨人觀是會炸開的嗎?我告訴你啊,是這樣的……”于是,她又詳細了說了一下這巨人觀炸開的模樣。

    展昭:“……”

    和無暇較真的人只有白玉堂吧?為何他也要跟著聽呢?

    “這……這算什么,五爺我……yue!”白玉堂終于撐不住了,感覺自己想吐。

    他的確是見過淹死的人,但也只是剛淹死不久的,那種被泡了許久的,他自然沒有見過。再者,白玉堂又不是官府中人,自然不用細細看過去。不過沒有關系,雖然他有這方面的缺失,但是他的“好阿姊”為他彌補上了。

    白毓那詳盡不已的描述,終于把白玉堂給惡心著了。不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白毓她自己也感覺有些反胃了。

    白玉堂為了反擊,于是開始說鬼故事,非要嚇白毓一嚇不可。

    但是巧了,白毓還真就不怕鬼故事。開玩笑,雖然到了后面,大陸已經不能拍真實的鬼故事了,但是她也是看過無數的鬼故事的。光是說一說那個一只繡花鞋,就足夠了。

    果然,白玉堂的臉色都開始泛白了。雖然他本就生得白,但也不是慘白,這一次卻是白得厲害,跟義莊里的那些差不多了。

    他非要跟白毓較勁,結果卻是自己又被惡心了又被嚇了,真是造孽啊。

    白毓眉飛色舞的,心里樂開了花,臉上笑意燦爛。哼,跟她斗?門都沒有!話說回來,白玉堂是她的堂弟,她是阿姊,那這也算是血脈壓制咯?哈哈哈,這個好這個好。

    雖然看不見,但是白玉堂自然感覺得到白毓的得意。他覺著不行,自己一定要反擊,他得……

    “噓。”展昭猛地停了下來,火把一揮,火就滅了,而后他單膝蹲下。

    白毓雙腳并攏著蹲下,躲在展昭的身后。她的雙手扒著他的雙肩,小聲道:“怎么了?”

    白玉堂的動作也展昭也不過就是前后的事情,他也滅了火,半蹲在展昭的身側。這個位置可以擋住黑暗中可能出現的攻擊,不會讓白毓被傷到。

    “前方有人。”展昭小聲回道。

    白毓點點頭,而后伸手戳了戳展昭的肩膀,示意她不說話了。

    三人就這般靠著墻角,聽著不遠處的聲音。展昭和白玉堂的武功高內力深,自然聽得見遠處的聲音,而在正常情況下,白毓是聽不到的。但是,她可以聽見別人的心聲,比正常聲音還要遠一點的距離她也是聽得到的。

    不遠處應當是被挖出來的洞穴,洞穴外還插著粗粗的柱子,被當成了囚禁人的地方。這些洞穴里面都是一些聽起來氣息十分虛弱的人,可能是被餓的,可能是受傷了,也可能是不敢說話。總之,洞穴之中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音。

    在幾個洞穴口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幾個燭臺。此時有五個漢子坐在那里喝酒吃肉聊天。

    “也不知道張莊怎么回事,怎的還沒有下來?”其中一人說道。

    “那些人來樊樓鬧事,他得去看看他們是不是發現這里了。若是發現了,就想辦法弄死,自然是要麻煩些。”

    “這倒也是。”

    “端午快到了,希望那些人不要再來搗亂了。這些祭品一定要獻給真神,否則真神要生氣的。你們別忘了,何大廚那邊的祭祀品可是斷了的,我們若是不上供,真神若是生氣了,如果保護我們將來成仙成神?”

    “大頭你就放心吧,我們肯定是會及時將祭品供奉給真神的。”

    “何大廚可真是沒有用,自認為讀過書,總是高人一等,上供都搞得神神秘秘的,還要挑一年里的好時候。說什么‘只有如此,真神才會看得到我的真心’。照我來看,真心沒有多少,他倒是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我們不整何大廚那一套,我們就直接將這些祭品拉出去殺了,扔到汴河之中就行。端午乃是毒日,那一日真神是最虛弱的,祂是最需要祭品的。我們將這十八個祭品往上這么一送,真神肯定能夠看到我們的真心。到時候,成仙成神的是我們。至于何大廚,呵,他那個沒用的,居然被開封府抓了,還連累了真神。他就算死了,肯定也是見不到真神的。”

    “大頭這話說的沒有錯,何大廚肯定是見不到真神的。我們就不一樣了,待到將來,我們就是真神手底下的小神了。”

    “沒錯,哈哈哈……”

    “照我說,張莊雖然有的時候喜歡殺人了一些,不過他出的主意是真的不錯。要不是他鼓動林興在樊樓弄一個關撲,引來了這么多富家公子哥,我們還真的搞不來這么多皮嫩的祭品。何大廚總想著要什么生辰八字,瞎胡扯,明明用銀子養出來的皮嫩的祭品最適合真神了。”

    “這倒是有道理,像我們現在吃肉,那也是喜歡吃嫩的啊,對不對?”

    “對極了對極了,我挑女人的時候,也是挑皮嫩的,哈哈哈……”

    “你這是皮癢了。”

    “那有什么的,我就不信你們不想?唉,以前青樓多,還都有得找合心意的女人,現在找不到了。要我說官家也真的是事太多,他是皇帝他不缺女人,管我們作甚。”

    “就是因為他不缺,所以才體會不到我們的心酸。”

    “這怕什么,待我們的祭品供奉上去了,難道還怕真神不會給我們好處嗎?再不濟,我們去苦草村,那里的人也都是信奉真神的。只要我們供奉了祭品,那地位就不一樣了,比苦草村的人還要高出不少。屆時,村長和村民會把他們的女人獻出來給我們享用的。”

    “不行,他們的女人都太老了,我要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孫女。”

    “我想要那些小女娃,哈哈哈,她們是真的皮嫩啊,咬一口都是……啊——!”

    在暗處聽了許久的展昭和白玉堂終于是聽不下去了,在確定同伙就只有他們六個人——還有一個應當是在密道外自盡的那個雜役——之后,就干脆利落地出手了。

    對他們下手的時候,兩人毫不留情。不是打斷了他們的手腳,就是打飛了他們的牙齒。看起來,展昭下手還比白玉堂更重一些。若不是還要審問他們,這五個人的性命就會終結在此。

    等到展昭和白玉堂三下五除二地把人都給打倒了之后,白毓這才走了過來。她路過一個漢子,認出來他就是說小女娃皮嫩的那個——因為他的臉被展昭和白玉堂打得最重,自然好認。

    想到他剛才惡心的話,白毓給了他幾腳,這才走到了展昭的身旁。

    “刷——!”白玉堂用自己的鋼刀將洞穴外的柱子給砍斷了,而后說道:“他們都倒下了,你們出來吧。”

    洞穴里的人沒有出聲,只能夠聽見一些沙沙的聲音。很明顯,里面的人很是畏懼他們,一個個朝著里面擠過去了。

    第75章 賭場失蹤案7

    【他們到底是誰?】

    【是不是也是來要我們的命的?】

    【我要回家,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偷跑出來了。】

    【嗚嗚嗚,爹, 娘,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嗚嗚嗚……】

    雖然洞穴里面沒有多少聲音傳來, 但是在白毓的耳中, 聽到的卻是一聲聲絕望的哭泣。只是他們卻也只能在心里哭泣求救, 實際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可想而知, 他們這些時日以來是真的怕了。

    失蹤的人都是小有資產人家的孩子,就算脾氣不差,但也不會太好。現在他們這樣安靜, 很顯然是被教過的。至于怎么教……白毓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些猜測。

    她走到了洞穴口,溫柔著聲音說道:“你們知道是誰來救你們了嗎?是開封府的展大人。我想你們都是認得他的,他是可以被你們相信的。別怕,出來好嗎?”

    展昭用一旁的燭火將手上的火把點燃了, 而后湊到了自己的面前, 照亮了自己身前這一片。他往洞穴口走了幾步,“在下開封府展昭。”

    洞穴里的人看清了展昭的相貌, 終于開始哭出聲來。

    “是展大人, 真的是展大人!”

    “是真的是他!我見過他的!”

    “嗚嗚嗚, 展大人來救我們了, 我可以回家了。”

    “快, 快來看看,小五子不行了, 他快不行了。”人群中有一個人這么喊道。

    其他人趕緊往旁邊的石壁上貼著,讓展昭看到了被他們護在最里面的人。那是一個看起來最多就只有十歲左右大的孩子, 即便是火光下,也能夠看得出來他那青到不同尋常的臉色。

    洞穴里的人將這個小五子給抱了出來,放在了地上給展昭他們看,而展昭他們則是震驚不已。不僅是這個小五子,還有那些從洞穴之中出來的人。

    每個人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但卻破爛卻不是因為布料不好或是布料老舊,而是穿著這衣裳的人被抽打過了。他們每個人都挨過打,一身的痕跡,渾身上下看上去血跡斑斑。

    還有他們的臉,好似都被什么劃過一樣。雖然看著不深,但是因為沒有上藥,傷口已經有些外翻泛白了,瞧著也很是嚇人。

    “我身上帶了藥。”白玉堂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瓷瓶,“吊口氣。”

    展昭點頭,接了過來,將藥丸塞進了小五子的口中,又從腰間扯下了水囊,硬是灌了一些水進去。肉眼可見的,這個小五子的神色好了許久,至少不是剛才那樣即將斷氣的模樣。

    “這是怎么一回事?”展昭看向那些人。

    “是不在這里的那個叫做張莊的人打的。”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也最是沉穩的孩子這樣說道。他至多也就十五歲,自然能被稱一聲孩子。

    “他就一個個打了過去?”白毓不可思議地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個都沒有放過?”

    “是。”他點頭,“小五子雖然有十一歲了,但出生之時卻是早產,所以身體比較虛。他被張莊打了一場之后,就一直在發燒,差點就要死了。我們都知道,如果發燒不退的人會馬上被扔出去,所以就把他藏在最里面。”

    雖然他們被關在這里,遲早也是個死,但是他們總想著也許會有人來救他們。只要不被扔出去,就不會馬上死,晚一點死,也許就不會死了。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幫著把小五子的情況給隱瞞了下來。

    否則,他早就被扔出去了。

    白毓的心一沉,“所以,你們之前有人被扔出去了,對嗎?”否則的話,這些孩子哪里會知道呢。

    “是。”每個人都在點頭,包括一些用破爛袖子擦眼淚的人。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白毓看向展昭和白玉堂,“他們需要出去看大夫,不能再拖下去了。”因為得救了,這些孩子一直繃著的心可能就會放松下來。

    這種情況下,他們生病的可能性很大。更不要說他們之前被鞭打過,還被關在這樣陰暗潮濕的地底下,生病的可能性就增加了。還是早點離開這里為好,免得再加重了。

    “好。”展昭點頭,將小五子背上了背,“無瑕,你來幫我拿著火把。”他讓她舉著火把為他照明,但實則他是想要讓她就在他的身邊。

    剛才白毓被張莊襲擊的事情當真是讓他心有余悸,不管如何,展昭都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好。”白毓接過了火把,站在展昭的身邊。

    此時白玉堂也再次點燃了自己手上的火把,“你們就跟在展昭的身后,我為你們斷后。”這個時候,還是安全為上。

    “可是,他們呢……”那個最大的孩子看向倒在地上的五個漢子,“他們要是醒來會跑的。”他看著他們的眼神里帶著刻骨的恨意。

    他從小就是家里最受寵的孩子,平日里就算是讀書不認真被打了一下手板,家里人都要圍著他團團轉地哄著。但是在這里,他不僅不是小少爺,更不是個人。

    他被他們虐打,被他們嘲笑,甚至……甚至還要跪下來給他們磕頭,直到他們高興了才肯放過他。這種待遇,幾乎他們每個人都有,家境越好就越是受折辱。

    他一想到這些,就恨不能打死這些人。現在一想到他們可能會在醒來之后逃走,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

    白毓看了這個孩子一眼,心下有些嘆息。

    “這好辦,”白玉堂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了麻繩——大概是這些惡人之前用來捆孩子的,將他們這些人全都捆在了一起,像是一長串葡萄一樣,“我拖著他們往外走就行了。”

    雖然有些費力氣,不過五個漢子而已,白玉堂還是做得到的。

    “哥哥,我來幫你吧。”

    “對啊,哥哥,我也能來幫你的。”

    “我的力氣可大了,哥哥,我來。”

    從這里出去,密道彎彎曲曲,地上潮濕且凹凸不平。這幾個人要是被白玉堂這么拖著走出去的話,一定會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但正是因此,這些孩子才會圍著白玉堂團團轉,想要幫著拖著人往外走。

    當然,他們其實就是想著在這途中偷偷報復他們,例如踹一腳,踩一下之類的。他們自認為偽裝得很好,但是在展昭三人的眼中卻是在明顯不過了。

    展昭和白毓半垂著眼眸,就當做沒有看到這件事情。而白玉堂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反而還欣賞這些孩子的心思呢。

    于是他就干脆地應了下來,“好啊,你們就幫我拖著吧,正好這麻繩也夠長。”他們要是做點什么動作,他就當做看不見好了。畢竟這些孩子只是想報復一下,已經很寬容了。

    呵,要是有人膽敢這樣對待五爺,早就一刀砍了。白玉堂的心里這般想著。

    “謝謝哥哥。”

    “哥哥你人真好。”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也是開封府的人嗎?”

    “哥哥你好生厲害啊,拖得動五個人呢。”

    “咳咳。”白玉堂被他們這樣圍著稱贊,要不是還得保持他這個大哥哥的面子,他的嘴巴能夠咧到耳后根去,“五爺叫白玉堂。”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孩子湊到了白玉堂的身邊,好似無意間踩了地上躺著的某個漢子的臉,“錦毛鼠白玉堂對不對?當初大鬧東京,我們可都是知道的。”

    白玉堂的心一個咯噔,下意識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白毓一眼。不過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沒看到她的神色。“嗯咳咳,是五爺沒錯。當年不過是年輕氣盛,不足道也。”

    也不知道白毓會不會覺得他比較幼稚,就不認他這個堂哥了。可惡,看不到臉。

    “可我覺得白哥哥你好生厲害的。”

    “是啊,白哥哥好厲害的。”有一個孩子湊過來,踹了某個漢子的二兩肉一下,于是那個漢子盡管是昏迷的,臉上卻也滿是痛苦的神色。“江湖一定很有趣吧?白哥哥跟我們說說吧。”

    “是啊是啊,說說吧。”

    “那行吧。”白玉堂帶了些得意,和這些孩子們說起了自己當年的一些事情。不過他當初的確是比較年少輕狂,有些事情是做的比較過,不好說與這些孩子聽。

    于是,他大部分說的都是江湖上的一些趣事,和一些小騙局,小花招。一般混過江湖的人都知道,但是這些孩子們不知道,他們聽著很是神奇,驚呼聲和稱贊聲一片片。在這密道之中,聽得很是清楚。

    白毓有些哭笑不得,小聲地和展昭說道:“就白玉堂這個性子,還想讓我喊他哥呢,我沒有要他一定喊我阿姊都已經是便宜他了。”

    她才不要對這么幼稚的白玉堂喊哥哥呢,更何況他本來就比自己小。

    展昭也是笑得無奈,“他自來就是這個性子。”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一個御貓的稱呼要跟自己較勁,去了大內盜寶,還盜走了開封府三寶,非要自己親自去取回了。

    所以,他倒是不覺得奇怪。

    “算了。”白毓笑了笑,“其實也挺好的,有他在,這些孩子就不會一直沉浸在恨意當中,心情也能舒暢些。”等到出去密道了,徹底放松下來了,應該不會病得太重。

    所以,白玉堂起到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有火光!”受了密道口許久,都沒有等到人的張龍趙虎,心中很是著急。正準備下去密道找人的時候,看到了火光。

    “戒備。”包拯眉心解鎖,“未必是展護衛他們。”

    “是,大人。”小屋中的眾人拿起了武器。

    第76章 賭場失蹤案8

    “張龍趙虎?包大人?”最先探出頭來的是展昭, 他看到眾人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也是一怔。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了,“來人搭把手。”

    “快。”張龍等人趕忙上前, 將人從展昭的背上抱了過來。

    展昭出了密道,立即轉身去拉緊隨其后的白毓。而后, 就是一個個被帶出來的渾身是傷的小子們。他們對上這一屋子的陌生男子很是畏懼, 全都躲在了展昭和白毓的身后。

    盡管他們兩個人擋不住他們這么多人, 卻還硬是擠在一起。

    這一屋子的人看著這些被打得渾身是傷的小子們, 滿眼的倉皇,看著都不由得心酸。

    “來個人給五爺搭把手!”白玉堂的聲音從密道里面傳了出來,“都沒有人幫一幫是嗎?”

    這幫小子們聽到白玉堂的聲音, 當即像是醒了一般,連忙上前,“白哥哥,我幫你呀。”

    “白哥哥,我, 我來了。”

    “我來了!”

    從倉皇到現在的積極, 這變化有些快,叫在場的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過這倒是讓他們松了一口氣。

    “不用你們, 讓那群大老爺們來。”白玉堂不讓他們接手, 都是受著傷的小孩子, 又沒有武功, 能拉得動誰?

    “你們過來這邊。”白毓溫和地笑著跟他們招手, “我們去給大夫看看傷,好嗎?你的家人也在外面等著你們呢。至于密道里的那些人就交給他們吧。”

    比起男子, 他們自然是更相信白毓。她是救了他們的人之一,而且還不是鞭打了他們的成年男子, 自然就比較愿意靠近她。她又說了家人在等著他們,當即就忍不住了,一個個都跟她的身后往外走。

    “展護衛,你一同跟著去吧。”包拯看著那些孩子時不時回頭看看展昭,心里也是一陣酸澀。

    “是,大人。”展昭跟了上去,肉眼可見的,那些小子們的表情都輕松了許多。

    在他們的心中,白毓是溫和可親的,展昭是可信賴依靠的。有兩個人陪著他們,心里自然就沒有那么害怕了。

    “爹!”

    “叔父!”

    “爺爺!”

    “嗚哇——!”

    看到自己的家人,這些憋了許久的孩子們終于忍不住抱著自己家人大哭了起來。而他們的家人看到自己的孩子這般模樣,心都要碎了。平日里寵著哄著的自家孩子,出去一趟回來就成這樣了,怎么會不心痛呢?

    “我家的孩子呢?”

    “不是都回來了嗎?我們家的呢?”

    有人團圓,但有人卻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

    白毓看到有三家人驚恐又倉皇地在這幫孩子中間找自己的孩子,眼眶不由得一酸。

    “白女官,展大人,我們家的孩子呢?”他們終于想起來可以問白毓和展昭了,便同一時間跑了過來,想要問個清楚。

    “我……”白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被扔出去了。”那些顧著放聲大哭以發泄心中恐懼和委屈的孩子里有幾個回過神來了,“我們這些人被關在一起,每天都有人挨打,發燒抗不過的,都被扔出去了。”

    “扔哪兒了?我去給他帶回來啊。”這三家之中就有趙嶺,他明明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但是神情卻在這一瞬蒼老了十幾歲一般。其實他已經猜測到幾分了,可還是不肯相信。

    他的孩子出門前還說會帶燒鵝回去,他當時還說孩子懂得孝順了,開心著呢。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

    “汴河。”看到趙嶺這痛不欲生的神情,回答的孩子也有些難過。他們共患難過,更能體會那種感情。但是不說的話,對方會更痛苦,于是還是說了。

    “汴河……”趙嶺聽到這里,雙眼發直,而后兩眼一翻就摔在了地上。

    不僅他如此,另外兩家人也是如此。他們的孩子出門了之后就回不來了,被留在汴河之中,再也回不來了。

    旁的人家將這三家人的痛苦看在眼中,自家的歡喜都削減了好幾分。他們的孩子若不是有這個運道,若不是展大人他們去得快,他們的孩子也未必能夠回來。

    想到這里,他們的心也多了幾分后怕,將懷中的孩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疼。”

    “好痛。”

    他們忘記了他們的孩子是一身傷的回來,嚇得又趕緊松開了,著急忙慌地喊著大夫。

    樊樓的東家已經出現了,他早就讓人去將汴京城中大半的大夫都請了過來。他想過了許多的可能,眼下這一種也是他想到過的,是以這大夫自然早早地就請好了。

    雖然只是彌補,但好歹能夠讓樊樓的名聲不會繼續壞下去。樊樓東家只覺得頭疼,大管事和下面的小管事真是能耐了,整了這么一出,還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擄走人了。

    要不是他現在還要忙著處理后續,他一定給他們一人一腳!

    白毓看到有一群大夫來了,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氣,本來她還打算讓開封府衙役去請人呢。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活著回來的孩子都和他們的家人回去了,不過每個人都留下了姓名和住址。若是開封府有需要,亦或者是他們想起了什么,才好方便后面問話。

    而張莊的尸首,密道之中的五個漢子,林興以及樊樓之中的大管事全都被帶回了開封府。這樣一通忙下來,等到白毓坐下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

    “糟糕!”白毓猛地起身,“我把堂哥和周叔忘在樊樓了。”

    一旁的展昭笑了,拉著白毓的手讓她坐下,“你沒有發現這一桌子飯菜都是周叔為你安排的嗎?”

    “嗯?”白毓的目光在面前的菜上掃了一圈,而后一抬眼,果然就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周叔,還有跟在他身后的白錦堂,“周叔,堂哥,我還以為你們還在樊樓呢。”

    她真的是忙暈頭了,這才想起來他們,有些不好意思。

    白錦堂笑著說道:“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我們就自己從樊樓離開了。”還好包大人寬容,愿意讓他進來,不然他還得等著呢。

    周叔有些心疼地看著白毓,“餓了吧?快用飯。”眼下都有些青黑了,真是苦了他的主家了。要不是她身子好了許多,他早就跳出來讓她休息了。

    “好啊。”白毓也是真的餓了,撿起了筷子就開始埋頭吃,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展昭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心疼,為她盛湯添菜,自己倒是用得不多。

    吃飽了之后,白毓就感覺腦子都有些混沌了,但手里還是捏著筷子不放,嘴上說道:“周叔,布坊的事情我們還要再商量一下,我……”她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眼睛就閉上了,身子往旁邊倒。

    展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白毓的身子,見她是真的困了,當即將人打橫抱起,“我送她回房。”

    “我們一起!”周叔和白錦堂也跟著站了起來。

    展昭點點頭,抱著白毓進了她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他深深地看了她兩眼,而后朝著一旁的阿然說道:“辛苦阿然為她擦擦臉,換身衣裳,否則她睡不好。”

    終于被人看到的阿然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姑娘的。”

    展昭又回頭看了白毓一眼,這才走了出去。

    等候在門口的周叔和白錦堂見他這么快就出來了,倒是沒有說什么,三個人各自散去了。不管是哪個,手上的事情都還多著呢。

    白玉堂:所以壓根就沒有人發現我沒有出現,也沒有吃晚飯嗎?啊?還有人性嗎你們?

    此時,只有一輪明月高懸夜空,沒有人能夠回答白玉堂的話。

    次日,白毓跟著包拯去審問那五個人,這才知道了這一起失蹤案的來龍去脈。

    他們六個人都是信奉真神的人,因為信奉真神,所以聚集到了一起。只是他們身無長物又沒有什么好的供奉,一直都沒能給真神好貢品,在教中的地位也不高。直到那個叫做張莊的出了個主意。

    那個時候,張莊已經在樊樓當雜役了。原本他是跑堂的,月奉可比當雜役的高。但是他的脾氣暴躁,總是忍不住想要和人吵架,有一次和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吵起來了。

    那個小公子倒是沒有報復張莊,只是被氣走了。可是管事的認為張莊太會惹事了,不適合當跑堂,就讓他去當雜役。這月奉一下子就少了三成,而且雜役的活還比跑堂的多,當即他就心生怨恨了。

    只是張莊怨恨的不是讓他去做雜役的管事,而是和他吵架的小公子。他認為要不是那個小公子仗著家世不依不饒,管事的就不會因為膽小怕事而懲罰他。從頭到尾,他都不認為是自己的脾氣問題,私底下抱怨連連。

    這件事情,五個漢子都是知道的。

    過了一段時間,張莊說他說服了管事的(林興),在樊樓弄一個隱蔽的關撲局。那個地方的下面有一條密道,他們可以利用那條密道將看中的祭品帶走,到時候獻給真神,就可以獲得真神的賜福了。

    張莊這么一說,其他五個漢子都同意了。其他的事情他們倒是無所謂,但是供奉一事實在是重要,他們怎么會不同意呢?他們還都被張莊說服了,認同他的說法,十五歲一下的祭品才是最鮮嫩的,才會是最讓真神滿意的祭品。

    于是,這群人就開始潛藏在密道之中擄人。

    張莊會先挑選好祭品,而后在這些祭品的身上做手腳,用玩更有趣的關撲作為借口將他們單獨留下,之后就將他們打暈,塞進密道。在密道之中的五個漢子則是接應的,將這些人擄走,關起來。

    一開始,除了張莊,其他人都只是想要給他們信奉的真神獻上祭品。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怎么重要。只有張莊,他對這些被擄來的小公子們充滿了惡意。

    他拿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他們,凌.虐他們。讓他們哭泣、求饒,甚至給他們下跪、磕頭,跪著給他倒酒。每一次踐踏這些人,張莊那扭曲的臉上都會出現快意。

    不知道是被他影響了,還是原本那五個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也開始虐打那些孩子。他們平時都是閑漢或者雜役,一個個都被人呼來喝去的。現在他們卻可以讓這些小公子們給他們下跪,伺候他們喝酒吃肉,一個個快活得不行。

    若不是他們對真神的信仰,還真的有些舍不得這樣的“好日子”呢。

    第77章 賭場失蹤案9

    這樁失蹤案其實并不難, 背后沒有什么能夠瞞天過海的謀劃,只是一個張莊借著真神為理由,拉了五個人一同犯下了這樁案子。但這看著很是簡單的案子, 卻是要了三個孩子的性命,還有一個正在重病中。

    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什么真神, 就像是會蠱惑人心一樣, 讓人前仆后繼地為它獻貢品。它的貢品還得是人, 于是不管是何大廚還是張莊一伙人, 全都為之犯下了罪行。

    此事上奏給皇帝之后,他也看到了這背后的危險。其實他已經準備下旨,克制各個道觀和寺廟的發展了。尤其是寺廟, 發展好的,那庫房比他的國庫還要充盈,這真的讓皇帝無法不眼紅。

    還有那么多壯勞力去當了和尚,寺廟里勢力糾結,都能夠成為地方一霸了。若不是此時狄青正在邊關打仗, 神仙煙一事也不算是徹底解決了, 皇帝早就下令了。

    沒想到在他下令之前,出現了一個什么真神, 引著他的百姓們去屠殺其他的百姓給它做供奉。這讓皇帝氣憤不已, 他都還沒有對寺廟和道觀下手, 倒是有椽子先出頭了。

    既然如此, 他勢必要將這東西給砍了。

    只是, 皇帝也有些猶豫,若是現在便下旨的話, 被蒙騙的百姓會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事情?再想到此次案子的首惡張莊竟然敢服毒自盡,讓他更為生氣了。

    要死也不晚一點再死, 真是沒有眼力見。被氣糊涂了的皇帝這般想著。

    “官家,苦草村的事情尚未解決,不如且先放一放?”包拯問道。

    “對,還有苦草村。”皇帝的眉頭緊鎖,“從展護衛他們聽來的話中可知,這整個苦草村怕都是有問題的,的確要查一個清楚才行。”

    他不滿寺廟和道觀的勢力過大,是因為它們占用的土地太多,占用的壯勞力太多,占用的銀錢太多。但是對于佛道兩家卻是并無惡意的,也不介意百姓們去信仰。

    可是這個非要人命作為供奉的“真神”,卻是一定不能夠留下的。不管如此,務必要徹底消失在宋朝之內。

    包拯知道皇帝的想法,于是便說道:“臣請求官家,給展護衛以便宜之權。”

    “哦?”皇帝微微挑眉,“是何便宜之權?”

    此時的開封府內,白毓正在罵人。是的,沒有聽錯,她正在罵人。

    教室里,阿然幫著將卷子發了下去,白毓拿著自己的答案開始講題,一邊講題一邊罵人。

    “這道題的答案當時就明明白白寫在黑板上,我看你們還都抄下來了?為何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會?”

    “別的題也就算了,這道題這般簡單,我當時就想著是送分題,好叫你們多得幾分呢。結果,你們給做成了送命題!什么分,我看你們根本就是不想要!”

    “這個案例不是已經在課上講過三次了嗎?為何不會?有的人還放空白!我是不是說過不能放空白!”

    白毓的聲音從教室里面傳到了外面,凡是路過的人都不由得心生畏懼。沒想到啊,大娘子這般嚴厲,他們聽著都害怕。果然,這讀書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什么?你說他們是在學習辨識白骨之術不是在讀書?這有區別嗎?反正都很難!

    不過沒有人覺得白毓罵的不對,她這態度都已經算是溫和了。學辨識白骨之術那可是一門不傳之秘,這要是放在外面,多少徒弟給師父家當牛做馬半輩子,師父都不會教的不傳之秘。

    他們只是被罵一罵就能學,這不是已經很好了嗎?而且聽著就知道是他們不對,不好好學習就算了,還氣著他們大娘子了。開封府的人心都是偏向白毓的,更何況此事本就是她占理。

    罵完人的白毓真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覺得很對不起以前的老師。沒有想到以前老師都是過得這樣的苦日子,真的是考試了才知道自己的學生到底都學了些什么。

    只是……白毓有些失望。她不收取任何費用開課,為的難道是什么名聲嗎?她只是想要下面各個衙門能夠在辦案的時候多點依據,多為民伸冤。結果呢,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將這個課程放在心上。

    白毓可以理解學得慢的,也可以理解學得費勁的,但是那種明明白白背資料就能夠做對的題都做錯了的人,只能說明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課上。虧得她當初還認認真真備課了,讓周叔給他們印了資料發下去,結果不過算是她自己多此一舉罷了。

    這樣想著,白毓有些灰心喪氣。想到昨日和包拯、公孫策商量過的事情,她嘆了一聲,說道:“這次的考試不算什么,卻讓我看清了一些人的想法。七日后,我會再進行第二次考試,你們若是不能夠達到要求的話,只能夠自行離開,回去你們各自的衙門了。”

    她這話一出,當即教室內就開始騷亂了起來。但是白毓對此視而不見,“此事包大人已經上奏給官家了,官家也同意了。好,我就說這么一次,上課!”

    她都這么說了,那些想要大聲嚷嚷的人只能當即閉嘴了。原本他們還想著自己在汴京里有吃有喝的,花費還有各自的衙門出,待在這里簡直樂不思蜀,他們恨不能多待一段時間。

    汴京城的繁華,真的是足以迷人心,迷人眼。這些人才來了汴京城一段時間,就已經開始有了花花心思了。現在聽到白毓這么說,全都著急了。他們可是來學本事的,若是什么都沒有學到的話,回去根本不好交代,肯定會被上官責罰的。

    這樣一想,他們也就沒有心思去想那些有趣的事情了,心思全都放在了課上。

    看到這里,白毓卻是在心里嘆了一聲。下了課,她讓阿然先回去,自己則是在開封府里亂轉。她也沒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想要隨便轉轉而已。

    開封府的人都看到白毓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擔心自己上前會攪擾了她,于是都默默地避開了,讓她獨自一人待著。

    白毓垂頭喪氣地亂轉,走著走著,看到前面有一雙靴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順著往上一看,是展昭。“展大人。”盡管心情不太好,但是在看到展昭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笑意。

    展昭的右手攤開,放在了白毓的面前,“帶你去個地方,你可要去?”

    “好啊。”白毓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展昭的手上,“去哪兒?”

    展昭握緊了白毓的手,腳下輕點,兩人就上了屋頂。他坐了下來,她自然也坐在了他的身邊。

    此時是黃昏時刻,夕陽漸漸落下,天邊一片紅色。

    白毓的身子往旁邊一歪,靠在了展昭的肩上,“這是我和展大人第一次看落日。”

    展昭的手卻是僵了片刻,這才伸過去攬住了白毓的肩頭。對上她的眼神,他的神情有些赧然,“咳,免得你摔下去了。”

    白毓失笑,而后雙手伸過去,圈著展昭的腰身,半個身子幾乎都靠在了他的身上,“我覺得展大人所言有理。但是呢,我這樣會更安全些,比較不會摔下去,對吧?”

    展昭的眼神有些飄忽,“對。”

    白毓笑出聲來。她就說展昭逗起來的時候真可愛。

    “笑了就好了。”展昭將巨闕橫于自己的膝上,空出來的手揉了揉白毓的眉心,“都擰成一團了。”

    “唉。”白毓長長地嘆了一聲,“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盡全力,在我這里偷懶耍滑呢。”

    明明第一節課的時候看起來那么渴求的眼神,卻只是裝出來的,這真的讓她有些難過。這一刻,白毓也終于明白了那些兢兢業業想要學生上進的老師的心情了。

    展昭卻是用很是平和的語氣說道:“各個衙門之中,自有那偷奸耍滑之輩。他們并沒有什么花心思,只是習慣了如此。而且,于他們而言,不要錢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不需要爭不需要搶的,自然就不會上心。”

    白毓嘟著嘴,說道:“早知道我一開始就收費了,還更夠篩選一下那些更想來學習的人呢。”

    展昭的手往下落,放在了自己的巨闕之上,“無妨,你現在不是也說了嗎,往后誰要是不好好學,那就退回去。而且包大人還會將事情緣由告知他們各自的衙門,到時候他們可是要被責罰的。所以,他們不會不盡心了。”

    一開始她來開封府的時候,那么躊躇滿志地想要教人,他們都不忍她失望。也想著那些人應當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便沒有多設門檻。結果,人性如此而已。

    他在江湖和朝廷已經看多了,雖然依舊是看不慣的,但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氣憤了,也可以理解了。只是他看到白毓那般垂頭喪氣的時候,還是有些惱怒那些人不識好歹。

    他們若是好好學了,回去各自的衙門之后,哪怕他們的上官再怎么換,他們都不會被換掉。畢竟不管是新上任的官員是誰,都是要政績的,他們都是會被重要的。

    一個個這般鼠目寸光,不好生上進,還氣著她了。這樣想著,展昭看著白毓的眼神便愈發得心疼起來。他可是知道她為了這門課,經常準備到半夜,結果那些人一點也不是上進,如何不叫人氣惱呢?

    迎上展昭心疼的目光,白毓笑了,“展大人是在心疼我嗎?”在他們兩人事情說開了之后,在他們的關系更進了一步之后,她說話做事都是直來直往的,有的時候倒是弄得對方有些手足無措。

    只是此時的展昭卻是點了點頭,依舊用心疼的目光望著她,“是,我在心疼你。”

    白毓將側臉貼在展昭的肩上,“我也是有些累了。”

    展昭緊緊地摟著她。

    “不只是因為這些不聽話的學生,還因為那些孩子。”白毓的眉宇之間又滿是愁緒了,“在歸家之后,有幾個孩子幾近瘋狂,一進入黑夜就開始發狂尖叫,躲在無人之處。”她知道,那些孩子并沒有真正走出那個黑暗的密道洞穴,他們的心還被留在那里,他們的心生病了。

    一想到這里,白毓就有些難過,也有些氣憤,“那個張莊真的是太會算計了,自己隨身帶著毒,可真是死的太痛快,便宜他了。”

    他都是死得痛快,那些被他和他的同伙們虐待過的孩子卻留在了黑暗之中,不知道何時才能走出來。兩件事情同時壓在心頭,她自然開心不起來。

    第78章 賭場失蹤案10

    展昭那只抱著白毓的手輕輕地拍著她, 一點一點,輕輕地,慢慢地。他沒有和她一同痛罵那個人, 也沒有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只是這樣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很奇妙的, 白毓心中的那股郁氣反而還慢慢地散開了。她的臉在展昭的肩上蹭了蹭, “展大人, 有你在真好。”

    展昭笑了笑, 將腰間的荷包扯了下來,里面是一些蜜餞干果,“今日剛買的。”吃點甜的, 心情就會好起來。她之前吃糕點的時候如此,想來現在吃些蜜餞干果也是可以的吧?

    “給我的,對吧?”白毓微微仰著頭看他,“肯定也只能給我了。”

    展昭失笑,點頭道:“的確是給你的。”說罷, 他將荷包放在了白毓的面前。

    白毓卻不伸手去接, 她的手依舊摟著展昭不放。她只是那么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 也不說話。

    展昭只得自己拿了一個蜜餞出來, 放在了她的嘴邊。

    果然, 白毓一口就咬住了, 吃了以后還說道:“還是有人喂來的好吃。”

    “咳。”展昭輕咳了一聲, 目光微微飄了飄,卻還是繼續給她喂蜜餞。其實, 他也喜歡這樣。

    等到蜜餞吃完了,夕陽也已經徹底落了下去, 天邊只剩下了一些余暉。

    “光顧著吃蜜餞,忘記看落日了。”白毓語帶可惜道。

    “不妨事,我可以日日都帶你來看。”展昭連忙說道。

    白毓當即就笑了,“果然展大人以前沒有陪小娘子出門過,對吧?”

    展昭微微抿了抿唇,默認了白毓的話。

    白毓整個人往展昭的懷里鉆,摟著他,笑著說道:“要是展大人約過小娘子的話,肯定不會說要帶著人日日都去看落日的。”

    展昭低頭瞧她,“無瑕想看什么,我帶你去看。”

    他的語氣輕柔,眼神溫柔,在白毓的眼中,他整個人比這傍晚的微風還要溫柔,還要讓人沉醉。她仰著頭靠近了他,近到兩個人彼此之間的呼吸都可以交換一般。

    她小聲道:“我若是不想看什么,只想要什么,展大人也會給我嗎?”

    “會。”展昭點頭,神情堅定,“你要的,我都可以……”他的話沒有能說完,因為被人給堵住了。

    白毓的雙手摟著展昭,微微用力,便貼上了他的唇。她只是輕輕地貼了一下,就分開了。而后她看著展昭,眨眨眼,笑著說道:“軟軟的,甜甜的。”她想了想,又說道:“甜甜的應該是我。”

    畢竟剛才吃蜜餞的人只有她來著,若是這甜甜的的確是她。至于另一個嘛……

    白毓好笑地看著展昭瞬間就紅起來的雙頰,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艷動人。這樣想著,她不由得又有些意動,于是,她又貼上了他的唇,這一次,她學著以前書上看到過的,慢慢地和他交纏起來。

    展昭只覺得這一瞬,天地之間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一般。他只能夠聽得見自己那快得像是要從喉間跳出來的心跳聲,只能夠感受到唇上的溫度。他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一手死死地抓著巨闕的劍鞘,一手扣著白毓的肩頭不放。

    “疼。”白毓在展昭的唇間吐出了這么一個字,嚇得展昭當即就松開了抓著她的手。他還待說些什么,但是又被堵了回去。

    那只空出來的手有些無措,半晌,貼在了白毓的腰身上,緊緊的。

    良久,白毓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她整個人幾乎都鉆進了展昭的懷中,她笑著說道:“那就多謝展大人款待了。”

    原本展昭身上降下來些許的熱度,當即又漲了上去,他抓著巨闕劍的手更用力了些。

    白毓又笑了,一只手落在了展昭的手背上,“展大人小心些,若是將巨闕劍的劍鞘給捏碎了,那可就不好辦了。”說著,她抓著他的手,讓他將巨闕劍挪了個位置,而后自己整個人徹底擠進了他的懷中。

    她和展昭面對面地坐在他的懷中,滿眼笑意,“展大人,你怎么不說話?”

    “我……”展昭方才開口,就立刻又合上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白毓挺直了身子,比展昭略微高了些,她的雙手捧著他的臉,目光落入他的眼底,“方才是我冒犯了,展大人生氣了嗎?”

    展昭的喉結不由得動了動,“沒有。”他的聲音嘶啞依舊。

    “我很喜歡,展大人喜歡嗎?”

    風中似乎傳來一聲嘆息,而后便是一句“喜歡。”

    “那就好。”白毓低頭,又親了親展昭的唇角,“若是展大人不喜歡,我往后可是要克制著些了,可是我不想克制。如今正好,展大人喜歡,我也喜歡。”

    害羞但是依舊誠實地承認自己想法的展昭,真的是太可愛了。白毓捧著他的臉,心里想到難怪人人都說美色惑.人人,她現在就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美色,其他的都快被她拋諸于腦后了。

    展昭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燙得厲害,但是要叫他放開她,好讓自己恢復正常,他又舍不得。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孟.浪,但是貼著白毓的腰身的手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根本不想放開。

    “無瑕。”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該說些什么,良久只是喊了白毓一聲。只是這一聲,帶著不盡的綿綿情意,如同纏繞的絲線,將兩人給纏繞了起來,仿佛什么都無法將他們給分開。

    白毓就這樣看著展昭,眉宇間滿是情意,“展大人想要試試嗎?”她低下頭,湊到了他的唇邊,卻沒有再一次貼上去,“我覺得我的也是軟軟的。”

    展昭終于忍不住,輕咬了一下她的唇瓣,而后又像是感覺自己做錯事了一般,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最后,他想起來剛才白毓是怎么做的,學著她的樣子來對待她。

    只是,他的動作里依舊透著滿滿的溫柔,像是擔心傷著她分毫一般,像是剛才咬人的不是他。盡管他咬的那一下很輕很輕,但那也是咬人,不是嗎?

    白毓閉上眼,聽著耳邊的風聲,感受著他所給予的溫柔、繾綣,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晚上,阿然終于等到白毓回來了,一直提著的心也終于放松了下來。只是,燭光下,她看著白毓,問道:“姑娘,你這是被蜜蜂給咬了嗎?我去拿藥給你擦一下吧。”

    白毓那雙唇紅紅腫腫的,眼角也泛著緋紅,阿然當然覺得她是被蜜蜂給咬了。

    “不用了。”白毓被阿然的說法給逗笑了,“我已經抹過藥了。”

    阿然仔細看了看,發現的確是不怎么嚴重,這才放下心來,“這蜜蜂怎的這么毒,還咬人嘴巴呢。”

    白毓又忍不住笑了,眼神往后,瞥了一眼某個渾身不自在的人,笑著說道:“對啊,好大一只蜜蜂呢。”

    “咳咳咳……”展昭像是被什么給噎著了一樣,連連咳嗽。

    阿然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毓。嗯,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什么事情在隱瞞著她一樣。“用飯吧,廚房早就將晚飯準備好了,都送過來了,再不吃就涼了。”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阿然向來心大,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了。而且,天大地大吃飯大,這個時候還是吃飯比較重要,晚飯若是涼了不好吃了,那才是大事呢。

    “好。”白毓點頭,“我們先用晚飯。”她又看向了展昭,“展大人可要陪我一同用飯呢?”

    “好。”此時的展昭已然將身上的不自在都給掩飾住了,看上去又是那個端正溫和的謙謙君子了,和剛才在屋頂上咬人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盡管白毓沒有說話,只是笑看著展昭,但是她那戲謔的眼神已然是道盡了一切了。于是,展昭又不自在了起來。

    每每看到他不自在的時候,白毓便會笑出聲來。因為逗他是真的很有趣。

    阿然左看看,右看看,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悄悄地離開了,給他們兩個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周叔說過,現在姑娘和展大人之間的關系不同了,若是他們兩人相處,她最好離開,免得多余。

    當時阿然還想著自己是姑娘最好用的阿然,怎么會多余呢?但是今晚她有一些些明白了,她好像是真的有些多余的。只是為何自己會有些多余呢?這個就是真的不明白了。

    活了十幾年,阿然的腦子里除了吃飯就是賺銀子,再不然就是出去玩,完全不開竅。所以,她當然不懂白毓和展昭之間那種微妙的氣氛了。

    次日,包拯、公孫策、展昭和白毓四人又聚在了小花廳離。

    包拯看向白毓,問道:“白女官,那些人叫你辛苦了。”他已經知道了昨日的事情,還讓人將那些學生的卷子都拿來看過了。若不是他的臉黑,恐怕就可以讓人看到什么叫做變臉了。“不盡心的人,趕走便也是了。”

    一旁的公孫策跟著點頭,“不盡心的人,不必費心,趕走就是了。”

    若是一個人連送到自己面前的機會都抓不住的話,那也沒有繼續教下去的必要了。他當初請求白毓將這門秘技傳給別人,想的是能夠為大宋多培養幾個有用的人,好叫百姓的冤屈少一些。

    是以哪怕他知道是冒犯,是強求,也還是厚著臉皮開口了。白毓愿意無償教,是她心善,結果那些人竟然不珍惜。想到這里,公孫策的心里也是一陣的火起。

    白毓沒有想到包拯和公孫策看起來比自己還生氣,“還是先別趕走,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若是下次考試再沒有進步,我就真的將他們趕走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學到點什么。她其實一直在可惜自己和法醫們學到的不算多,能教的也不算多,但她也是盡心盡力,將自己腦子里能掏出來的東西都掏出來了。

    結果他們這般不用心,她也是生氣的。但要是馬上將他們給趕走了,白毓又覺得可惜了些。“而且,還是有人認真學習的。就比如我們開封府里的王仵作和魏仵作,他們就很認真,這一次都是滿分呢。”

    聽到白毓說“我們”,展昭默默地笑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意都已經要漫出來了。

    雖然展昭的動作很輕,但包拯和公孫策還是發現了。他們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一下。

    白毓:“???”

    怎么好像突然之間氣氛變和諧了?

    第79章 賭場失蹤案11

    “既然白女官一再堅持再給他們一次, 那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包拯如此說道。

    他當然也是希望能多些有用的人,好讓這世間的冤案能少些,百姓的冤屈能少些。但若是這些人沒有用, 也不必在他們的身上浪費時間。“本府會親自去警告他們,若是他們都不能通過第二次測試, 就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白毓點頭, “理當如此。”她覺得那些學生可惜, 但已經為他們多爭取了一次機會了, 如此就夠了。再多的,也就如此了,她也不是他們的爹娘, 無法為他們的人生兜底。

    “今日本府請你們二位來,實則是有事要請你們去做。”包拯又說道。

    展昭道:“展昭責無旁貸,包大人盡管吩咐就是。”

    白毓也跟著點頭。

    “本府要說的便是苦草村一事。”包拯說道。

    那個所謂的真神太會蠱惑人心了,它用長生的名義,用超脫痛苦的理由, 讓那些有谷欠望心向往之, 讓深處困境之中的人生出希望。真神用虛假的名義欺騙了百姓,但百姓卻還是將它當做神來看待, 還為了所謂的祭品到處作惡。

    不管是何大廚還是張莊亦或者是那些從犯, 他們都被真神遮住了雙眼, 不將其他人視為人, 反而當成了待宰的羊羔。到死, 他們都認為自己的信仰不會有錯,一條道走到黑。

    這樣被蠱惑了心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若是再多一些……包拯的臉難看不已。正是因為,那個所謂的真神的信徒必須要被清除。

    若是沒有殺過人, 心中所謂的信仰也沒有十分堅定,便可以放過了。若是沒有殺過人但是心中的信仰堅定,就需要暫時留在大牢之中,待沒有問題了再行放過。至于殺過人且信仰堅定的,一定要他們消失。

    包拯和皇帝都是這樣的想法,而如今,他們的手上最大的線索就是苦草村。不管這個苦草村的村民到底是被脅迫的,還是主動配合的,都需要有人去這苦草村中走一趟。

    展昭明白了,他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展昭明日便動身前往苦草村一探究竟。”

    “我也去。”白毓說道。

    “白女官不能去。”公孫策連忙阻止,“包大人,白女官不能去那等危險的地方。”

    包拯說道:“此事自然不必白女官去。”

    “為何?”白毓反而不理解了,“我去才能夠最好地辨別他們到底是不是信徒,不是嗎?”

    包拯搖頭,說道:“按照官家的意思,整個苦草村的人都要帶走,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神信徒。”

    “為何?”白毓不明白。

    一旁的展昭說道:“因為一整個村子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問題的。”

    因此如今的一個小村子就是一個小世界了,在這個村子里面,村長才是統領一切的人。就算村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但是他們也不會相信外來人,他們反而會去相信村長和其他村民。

    因為對于他們而言,只有村子里的人才是自己人,其他人都是外來人。自己人都對他們不好了,外來人一定對他們更不好。所以,就算是那些被欺壓的村民,也大多數都不會選擇相信外來人。

    若是他們擅自進入苦草村,將這些村民一一甄別,將那些無害的村民放了過去,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盡管百姓是畏懼官府的人,但人卻不是物件,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想法。

    白毓若是去了苦草村,他們誰都不敢保證她會安全無虞地回來。最重要的是……

    包拯和公孫策對了一個眼神。可以聽取他人心聲本就是直面了人心的黑暗,他們若是再不保護著她一點,難保將來崩潰的人不會是她。在聽過那五個漢子的供詞就能夠知道,苦草村現在幾乎可以說是人間煉獄般的存在。

    這樣的地方,白毓是不能踏足的。所以,不管是包拯還是公孫策,亦或者是展昭,他們都不會讓白毓去苦草村的。

    白毓不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她看到他們三人的態度一致,知道自己是去不了了,也只能放棄了。“可展大人他一個人也無法將整個苦草村的人都帶走啊。”

    包拯笑著說道:“是以本府已經向官家請了旨意,讓展護衛可以調動當地的廂軍,將整個苦草村圍起來,再將他們帶走。不過為了不要引起汴京城百姓們的恐慌,不可將他們帶回來汴京城,就……”

    “就放在我的莊子里吧,就在汴京城外,還挺偏僻的,四周也無太多人家,正好合用。”白毓連忙說道。

    公孫策問道:“但你的莊子不是已經拿來安置那些女子了嗎?他們若是在同一個莊子里,恐是那個莊子里的人不好。”

    如今那些淪落風塵的女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安身之所,還都開始學著如何養活自己了,他實在是不愿意見到節外生枝。

    白毓搖頭,“不是那個莊子,周叔又給我買了一個。這個莊子周遭沒有良田也沒有青山綠水,頗為荒涼,就那么一個莊子而已,是以賣得很便宜,我就讓周叔買下來了。”

    在這里的人看來,這樣的莊子肯定是沒有什么用的。就連原本的賣家也是被人偷偷稱為傻大戶的一個員外郎,說他實在是傻才會在那種地方建了一個莊子。等到手上急需用錢的時候,那個莊子才會怎么都賣不出去。

    至于后來買了這個莊子的白毓也被稱為大傻子,但是在白毓看來,買地皮買莊子是很劃算的事情。雖然離著汴京有一段距離,但是并不遠,快馬來回也不過是兩盞茶的時間。

    汴京的近郊,那么大一塊地,那么大的一個莊子,就算是不能種田不能弄一些果子花朵出來賣,那也是值了的。了不起就用那個莊子做庫房,還能夠保密呢。

    當然,現在這莊子有了更好的用處,那就是用來放人。白毓在心中想著,不愧是自己,花的錢都很有用呢。

    聽了白毓的話,包拯和公孫策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差點忘了,白女官家中是銀錢多到放不下的。

    展昭微微皺眉,道:“是不是應當將他們關在牢中更為合適些?”

    白毓說道:“但尚且不能判定那些百姓都有罪,不是嗎?既然如此,何必將他們關進大牢呢。與其讓他們在大牢之中驚懼不安,還不如就放在莊子上,也好叫那些無辜的百姓知道,你不是要害他們,你是要幫他們。”

    她又看向了包拯,“包大人,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在莊子上進行甄別,有罪者自當懲戒。”

    包拯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

    “有道理就好,那就這么決定了。”白毓拍板做了決定,“反正那個莊子尚未動用,也沒有重新修葺,正好適合。”

    在場三人頗有些哭笑不得。

    “包大人要說的就只有這件事情嗎?”白毓又問道。若只是有事情交代給展昭,怎么還要她來呢?

    包拯笑了,“其實是有人想要通過本府向白女官轉達他的謝意,本府看白女官近來頗為繁忙,也只能此時轉告了。”

    “是誰?”白毓有些驚訝。要通過包拯來轉達謝意的人,該不會是官家吧?難道又要給她升官了?哇哦,那么她豈不是升官像是升火箭?想到這里,她的雙眼就不由得亮晶晶起來。

    包拯說道:“是太學祭酒。”

    太學祭酒?白毓的腦子還反應了一下,而后才想起來是曾圭那一案中出現過的祭酒。

    從她離開太學之后,就已經再沒有聽到過祭酒了,也難怪她突然之間聽到會有一些恍惚。“他為何要謝我?”

    “自然是因為白女官的建議。”包拯說道。

    自從白毓建議讓太學考試,從周考到月考到年考之后,太學的學政又弄出了一個隨堂考。總而言之,就是狠抓太學學子們的課業。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并且將他們的成績寫成布告一般懸掛在太學的門口。

    若說太學的學子之中還有人不畏懼這繁多的考試,反正他家中不依仗他將來科考,他也不在意。但是,這宣告布告可是真的狠了。他們能夠在太學之中不在意臉面,卻不能不在意自己在汴京城中的臉面。

    甚至于此事還牽扯到了他們家中父親在朝中的臉面,他們的家族在汴京城中的臉面。這布告上考試的最后幾名,他們的父兄就被朝中的政敵好生嘲笑了一番,只覺得自己很是沒臉,回去就將人給揍了一頓。

    太學的祭酒和學政們不好動手打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但是他們自己打就無妨了。于是,這些原本怎么都不肯好生學習的學子們也開始學習了。

    至于那些原本就好生學習的學子們也不必說了,他們也是埋頭猛讀。只要讀不死,就往死里讀。不管怎么樣,一定要讀書!

    太學的學子們都在認真讀書了,就沒有人在私底下做一些有的沒有的了,整個太學都清凈了不少。

    而這些,都是因為白毓的一個建議。這讓祭酒十分感激白毓,他認為若不是要有她的話,太學不會有如此的改變。他本應該當面致謝的,只是因為此前案子的事情,他有些羞愧見她,便請包拯轉達了。

    祭酒的家中也是沒有什么家產,不過他還是很有誠意地將自己家中的孤本抄寫了兩卷,請包拯轉送。要知道這祭酒家中的孤本,可是連官家都眼饞過的,只是他誰也不給罷了。

    可是他家中最珍貴的,如今他親自抄寫了送給白毓,可見對她的感激。

    白毓看到包拯拿出來的兩本孤本手抄本,人有些麻。是誰給了祭酒錯覺,讓他覺得她是一個很愛學習的人的?也不對,不是她不愛學習,只是這孤本一看就很學問高深,她恐怕不行啊。

    正要退卻的時候,白毓感覺到了兩道炙熱的目光。一轉頭,就看到了公孫策炙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對,是落在她手上的孤本手抄本上。她想了想,看向包拯,問道:“既然祭酒將手抄本送與我了,是否便任由我處置了?”

    包拯點頭,“自然如此。”

    “那就借給公孫先生吧。”白毓將手抄本遞到了公孫策的面前,“公孫先生,都說寶劍贈英雄,這好書也當有人欣賞才是。”

    公孫策有些不敢置信,“借我看了?果真?”

    “果真。”白毓鄭重點頭。

    “好,好,好。”公孫策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這兩本手抄本,“待我研習過后,便教給你。”

    白毓:“……”

    其實這個可以算了的。

    第80章 賭場失蹤案12

    天尚未亮, 展昭就該離開開封府了。他沒有讓白毓為他送別,只是臨走之時還是沒能忍住,來到她的窗外, 想著看幾眼就走。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原本緊緊關著的窗戶被打開來, 有個人站在窗戶那邊對著他笑, “怎么, 向來行事光明磊落的展大人夤夜而來, 是想做點壞事嗎?”

    她伸手點燃了身旁桌子上的燭火,僅僅一盞燭火,卻足以讓他看見她的模樣了。

    “無瑕。”展昭一個輕躍, 就到了白毓的面前,和她隔著一個窗戶說話,“你今日醒得這么早?”

    “不是醒得早,是還沒睡。”白毓伸手拉過了展昭的手,“想著某個人是不是回來看看我再走, 就一直沒睡等著。誰知道呢, 我等啊等啊,等到天都快要亮了, 某個人才出現了。”

    她投向對方的眼神帶著戲謔, 嘴角帶著笑意, 嘴上說的委屈, 但實則沒有半分委屈的。

    展昭卻是愧疚涌上了心頭, “抱歉,我本是想著……”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白毓的另一只手捂了上去,“道歉作甚, 我知道你方才忙著準備,現在才得了空。”

    展昭笑了,用他的手將白毓的手拉了下來,握在手心,“我……”

    “不過你應該為了另一件事情向我道歉。”白毓又說道,“你竟然想不辭而別,連送別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就過分了。”說罷,她對著展昭眨了眨眼,“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反復無常?這……”

    “抱歉。”展昭傾身向前,在白毓的耳垂上落下了一個吻,“不為不辭而別,而是為我的失禮。”

    白毓只覺得自己的耳垂像是被什么給燙著了一樣,她橫了展昭一眼,“你變壞了。”明明以前調.戲他的人是她,現在這角色卻是換了。可惡。

    展昭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失笑道:“那,不若你報復回來?”

    “才不要。”白毓哼了一聲,“我又不傻。不過呢……”她的手指撓了撓展昭的手心,“嗯?”

    她本以為他會被癢得放開她的手,卻沒有想到他不動如山,好像她撓癢癢一事完全不存在一樣。

    展昭笑了,“這點倒還是難不住我的。”他往日里都是沉穩的,今夜卻是帶了幾分少年意氣。實際上,他也就是白玉堂大了幾歲而已,只是他平時的行事總是會讓人忘記這件事情罷了。

    “是嗎?”白毓的臉上流露了幾分壞笑,而后踮起腳尖,咬了一下展昭的下唇。果然,他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下意識放開了她的手,整個人也后退了幾步。而后他的臉上開始染上一片淡淡的緋紅,從臉頰到耳垂,染得很是均勻。“這下難住了吧?”

    她的眉眼間滿是驕傲,哼,小小展昭,拿捏!

    展昭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卻發現自己拿眼前人沒有辦法,只能無奈地看著她。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白毓笑著對展昭招了招手,“過來。”他們現在隔著幾步的距離,她覺著這樣說話有些不舒服,想他更近些。

    盡管知道她還有可能會逗弄自己,但展昭還是聽話走上前來。

    白毓這一次卻是沒有繼續逗弄他了,而是從一旁拿出了一個小箱子,雙手遞給了展昭,“這個拿著,路上用得著。”

    展昭伸手接過來,感覺頗為沉重,難怪剛才白毓要用雙手遞過來,“這是什么?”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白毓說道。

    展昭一打開,在小小的燭火下,一片璀璨的金光差點閃瞎了他的雙眼。這個小箱子里面裝的滿滿的金餅,它們整整齊齊地擠在箱子里面。原來是一箱子金子,難怪會沉重了。

    他驚訝地看向白毓,“怎么給我金子?”

    “自然是讓你路上用啊。”白毓認真說道,“窮家富路,這路上的花銷要是少了的話,會受苦的。”

    展昭想要送回去,“我不用……”

    白毓的雙手背在身后,“我不管,你拿著。你要是不收,我就哭給你看。”說著,她用力地擠了擠眼睛,準備把眼淚擠出來。當然她是沒有擠出來這眼淚的,但是這態度卻是表明了的。

    展昭無奈道:“無瑕,我……”

    “我好幾日都沒有離開過開封府了。”白毓倏地說道。

    展昭頓時有些心疼,“抱歉,待我回來了,定會帶你出去的,你想去哪……”

    白毓繼續說道:“所以我好幾日都沒有花錢了,周叔說我不夠認真花錢,可是我不出門,也沒有花錢的地方。展大人就幫幫我,好嗎?”

    未曾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展昭更是無奈了,“無瑕。”

    “不聽不聽。”白毓晃了晃腦袋,“反正你不收下我就哭給你看,嗚嗚嗚……”她雙手捂著臉假哭了幾聲。

    盡管知道她是裝給自己看的,但展昭的心還是揪了一下。“好好好,我收下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白毓放下了雙手,果然她并沒有哭,那雙眼睛里盈滿的都是笑意和得意,“反正你出門總是愛幫助別人,如此不是正好?”

    “好,聽你的。”展昭點頭。

    “喔喔喔——!”公雞打鳴了,天很快就亮了。

    這也代表著展昭該走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頓了頓,還是湊到了白毓的面前,親了親她的眉心,“等我回來。”

    “等一下。”白毓卻是眼疾手快拉住了展昭的手,在他有些訝異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唇,“應該是你快些回來,不是我等你回來。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人,到時候會忙得想不起來你。展大人要快些回來,我才不會把你徹底忘光光。”

    展昭溫柔的目光包裹著白毓,柔聲道:“好,我快些回來,但也請白女官抽出一點點時間來想我,好嗎?”

    “那好吧。”白毓用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就一點點哦。”

    “足夠了。”展昭深深地看了白毓兩眼,最后一個縱躍,離開了這個院子。

    看著他的身影不過一瞬就消失了,白毓的心頭還有些失落。不過她也只是多看了他離去的方向幾眼,就關上了窗戶,吹滅了燭火。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補眠,等的這一晚,可真是困死她了。

    明明以前是個夜貓子的,但是穿越之后的生理鐘都被改了,現在熬個夜真的是困死個人。白毓脫了外裳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展昭并沒有那么快離開,他在暗處略等了等,見窗戶內的燭火滅了,這才安心離開。

    白毓并不是和展昭瞎說著玩的,她是真的挺忙的。首先是布坊的事情,雖然周叔很能干,但她也還是要幫著處理一些事情的,因為周叔還讓人去養豬了,都是忙得腳打后腦勺。

    再者就是上課的事情,這一次她再沒有給那些人好臉色了,甚至為了一視同仁,她給了每個人臉色看。每天上課就像是上墳,擺著一張臭臉。也不知道是她之前的警告起了作用,還是她的臭臉起了作用,這一次的周考結果竟然還很不錯。

    既然理論知識都掌握得差不多了,那么白毓就給他們上了實踐課。她先是讓他們自己拼好一具完整的骨骼,做不到的人就扣分。由于她說了若是有人分數扣光就趕出去,每個人都很認真。

    看著這些學生用那些仿制的木頭骨骼,白毓的心里還挺高興的。不錯不錯,正確率都挺高的。于是,她又開始想著得給這些人來點實際的。一直都用仿制的骨骼,沒有動真格的,到時候要是拼不上怎么辦?

    而且每個人的骨骼都會有細微的差別,要是他們一直用這些木頭教具,難保以后不會出錯誤。

    但是這里的人事死如事生,根本不可能會當大體老師,也不會用骨骼可以給她用。白毓有些頭疼了。

    公孫策雖然沒有正式跟著白毓上課,但是她的課程,他也都是沒有落下的。在知道她的煩惱之后,笑著說道:“其實這東西多得很。”

    “哪里?”白毓的兩眼放光,看著頗為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看到了什么好東西呢。

    當然知道的也覺得她嚇人,畢竟聽到白骨就雙眼放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不過這也是因為白毓在前幾天都愁壞了,現在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當然會兩眼放光了。

    咳咳,強調這個就是想說白毓只是因為解決的希望在眼前,所以比較高興了些,絕對不是因為她是個變態!

    公孫策很是了解白毓的性子,自然也不覺得她奇怪,他笑著說道:“就在亂葬崗。”

    “亂葬崗?”白毓皺了皺眉,“那里的確是有很多白骨,但我要是動了,會不會不太好?”

    之前她要給那些慘死的青樓女子修墳塋的時候,一堆男人跑出來阻止她,說她有悖人倫,說她跟青樓女子那么親近,一樣不要臉,說她擅動他人尸骨會遭報應。

    總之,說她的罵她的都多的是。那個時候要不是有展昭和他手中的巨闕,白毓都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那些人給生吞活剝了。后來她出手實在是闊綽,幫著做工的人根本拒絕不了,再加上她請人做了好幾場水陸道場,又有她的官身和開封府撐腰,那些人才作罷了。

    當然,不是說白毓就怕了那些人了,她才看不上那些人呢,更不會怕他們了。但是她不怕,不代表她的學生們不會怕。畢竟他們是這里土生土長的,她還是不想給他們帶去麻煩。

    她的想法,自然不可能瞞過公孫策。他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柔和,“無妨,我們不去動那些無名者的尸骨,身受大罪被判處極刑以至于只能埋葬在亂葬崗的大有人在。他們的白骨,我們自然能拿來用。”

    “對啊,還有這些人。”白毓心想自己可真笨,怎么就忘了這些人了呢。

    有些人犯罪被行刑之后,他們的家人擔心會連累他們,連家中的墓地都不讓那些人進去,更不愿意為他們收斂尸骨。最后,那些人的尸骨都是被隨意埋葬在亂葬崗的。

    這些人生前犯了大錯,死后倒是能夠做一點好事了,下輩子說不定還能投一個好一點的胎。白毓心想自己就用這個理由,那么應該能夠讓一些人閉嘴了。

    “那就喊上他們跟我一同去亂葬崗吧。”說走就走,白毓當即起身,將自己的學生們都給帶上了。不過出于對自己的人身安全的考慮,她帶上了今日輪休的張龍趙虎。

    只是她剛踏出開封府的大門,就遇上了趙嶺,就是那個失去兒子的趙家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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