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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受苦進行時1

    開封府在外院的位置給白毓劃了一塊地方, 讓她可以用來上課,也方便前來上課的仵作和捕頭們進出。自然,他們進出開封府的時候還是要經過搜身的, 隨意進出是不可能的。

    周叔為了白毓的這課,可是煞費苦心。不僅拿了玉石雕刻了一男一女兩幅骨頭, 還想辦法讓底下的工匠做了白毓曾經提到過的黑板和粉筆。將板子涂黑倒是好操作, 就是這粉筆不太好找材料, 當然最好還是做好了。

    白毓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 簡直不敢相信的眼睛,“周叔,這都是你讓人準備的?”

    “自然。”周叔笑著點頭, “主家既然要給他們上課,總得有些趁手的工具。”

    “周叔,你太厲害了!”白毓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提,周叔就將東西都給準備好了。他簡直就是她在這個時代里的藍胖子啊!

    周叔謙虛地笑笑,“我不過是督促著他們, 做事的還是底下的工匠。”

    “得給那些個工匠獎金。”白毓試著用了一下, 很順滑也很順手。雖然肯定跟現代的有些不同,但已經很好了。

    周叔說道:“那是自然, 一人一塊金餅, 他們高興著呢。若是主家不介意的話, 這黑板粉筆還能拿出來做生意。那些小一點的私塾定然是愿意買的, 大的書院也未必不會動心。”

    他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若不是這些是白毓的主意,他早就拿出來賣了。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 全權托付于周叔了。”白毓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對著周叔說道, “爹爹相信周叔,我也如此。”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相比較起自己,白毓還是更相信白老爺的眼光。再者說了,在她還是個小傻子的時候,周叔就已經可以拿走整個白家的東西了,但是他沒有。

    如今她愿意相信他不會,也相信周叔不會變。如果有如果,那么就到那一天再說吧。

    周叔聽到白毓這么說,笑得樂開了花,“主家和郎君一樣,都是有魄力的。”

    “那是。”白毓笑著點頭。

    “不過近日沒怎么花錢啊。”周叔嘆了一聲,“庫房里的錢不能不花,不然放著落灰。”

    白毓:“……”

    老實說,被人催著花錢真的是來了這個世界才有的經驗。她已經很努力地花錢了,可是花錢的速度趕不上掙錢的速度,她也不想的啊。“要不,給開封府的人加餐?近來大家都辛苦了。”

    為了太學的案子跑上跑下的,一個個忙得腳打后腦勺,幾乎就沒有休息的時候。整個開封府,除了雜役,就屬她最閑了。

    周叔無奈地嘆了一聲,“也好,我讓人拉幾頭羊來。”

    宋人偏好吃羊,許多廚子也很會做羊肉,開封府的廚娘就是如此。白毓想到廚娘做的那一手好羊湯,自己都有些饞了,“多拉幾頭羊,多吃點。”

    “好,聽你的。”周叔看著白毓就像在看自家調皮的小女郎一樣,滿眼的慈愛。

    白毓轉向“教室”,看著架起來的兩具骷髏,還有備好的黑板粉筆,以及自己抽空寫好的“教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明日就可以開始開課了。”

    周叔說道:“公孫先生說了,已經讓人通知了那些仵作和捕頭,明日主家等著就是了。”

    “好。”白毓雙手叉腰,那種為人師表的感覺上來了。哎嘿嘿,以前都是她給別人當學生,現在是別人來當她的學生,有點小開心哈哈哈。

    現在的白毓是挺開心的,不過等到后來,有些人怎么教都教不會,就跟榆木疙瘩一樣不開竅的時候,她就終于懂得以前她的老師說的那句話了。【你們真是我教過的最差的一屆!】

    不過現在,她還是體會不到的。

    白毓讓人拉來的那些羊,叫開封府上下都吃了個滿嘴流油,肚子滿足了,心也滿足了。有些開封府的衙役還很促狹,特意擠出了一點空暇時間,去隔壁的御史臺轉了好幾圈,硬是讓御史臺的人都知道他們近來都吃了些什么好東西。

    那羊是一頭一頭地殺來吃,魚也是一尾一尾地燒來吃,甚至瓜果鮮蔬都給吃著。家中要是有小孩子的,還能按照人頭領了甜果子回去哄孩子呢。嘖嘖嘖,還是得多多感謝他們開封府的財神奶奶,不然他們哪里有這好處啊。

    不過也有讓他們苦惱的地方,那就是吃得這般好,感覺辦案都不敢慢下來了。不然他們若是胖了,那將來如何追得上犯案之人呢。哎呀哎呀,好生苦惱呢。

    御史臺一眾咬牙切齒,恨不能把這些得意的嘴臉都給撕了。但那是私底下,誰不羨慕開封府呢。不僅是小官吏,就算是大官,那也羨慕羊肉魚肉吃著,瓜果鮮蔬吃著,還能有甜果子拿著啊。

    可惡,他們御史臺怎么就沒有財神奶奶!可惡,怎么開封府的人只在他們面前炫耀!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讓其他衙門的人也知道。受苦這種事情,不能只有我們來!

    這樣想著,御史臺就將此事傳了出去。于是,眾口相傳,在汴京當官的人,幾乎都知道這開封府有個財神奶奶了。

    與此同時,牢房之中的趙學海四人正在受苦。他們被特別關照了,牢房都是最特別的。他們的牢房在開封府牢房的最深處,沒有窗口,不見天日不說,甚至連燭火都不怎么看得見。

    一旦獄卒吹滅了燭火,他們就見不到半點光了。而且四個人的牢房是分開的,十分之小,就夠他們半屈著身子躺下,轉個身都做不到。這里又很潮濕,時不時好像還有什么小東西爬過去。

    這牢房就算是對那些“幾進宮”的犯人來說都是難受的,更不要說趙學海四人都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這牢房于他們而言,難受到還不如殺了他們。

    一開始趙學海和張合幾人還在叫罵,罵包拯,罵展昭,罵白毓,罵林清,還罵拋棄他們的家族。后來他們見叫罵沒有用,又一日只有一次飯食和清水,氣得肝火上升,就開始互相對罵。

    他們互相之間都認為是對方連累了自己,尤其是張合,認為若不是這三個蠢貨拖累,他是一定不會暴露的。而趙學海、馬成問和李章卻認為都是張合害了他們,若不是他的慫恿,他們才不會做下這等事情。

    若不是他們被分開在不同的牢房,只怕相互之間已經打起來了。當然了,到后來他們沒有力氣叫罵了,更別說是打人了,因為一日一次的飯食和清水根本就不夠。

    再后來,王朝前來告知他們,關于他們得了花.柳病的事情。“你們若是在外頭,錦衣玉食的,甚至還能請了御醫來診脈,定然是能好生得到照顧,說不定還能活下來。不過現在……呵呵。”

    留下意味深長的呵呵之后,他就轉身離開了牢房,留下四個人在牢房里發瘋叫罵。不過因為他們沒有什么力氣了,叫罵都像是在哼哼。

    同樣也被關在牢房的曾圭,他的待遇卻是好了不少。他的牢房不僅大到能夠轉兩圈,還有一個小窗戶。雖然只有巴掌大,也能夠看到外面的日頭了。而且這個牢房挺干燥的,也不潮濕。

    雖然飯食比不上太學的飯食來得好,但也是一日三餐給著,清水也是,都是新鮮干凈的。不像隔壁,可能偶爾還會餿了。

    曾圭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靠著墻坐下,然后聽著隔壁牢房的那四個人發瘋,想著他們的慘狀,無聲地笑著。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能夠活下來,還不用砍頭不用流放,林清父子的墳塋已經修好了,就在他的父母的墳塋旁邊。

    他的心里想著,白女官當真是心善,不僅修了林清父子的墳塋,還給他父母的墳塋修繕了一番。光是想到這些,他就開心,就高興,連喝水都很高興,哪里是隔壁的人能比的。

    當一個人的待遇比自己的仇人好上許多的時候,當一個人親眼看著仇人受苦的時候,那種感覺真不是一般的開心。反正曾圭每天都樂呵呵的,看著完全不像是在坐牢。

    甚至若不是他放火燒了太學學舍,他連坐牢都不用。但曾圭一點都不在意,他要是不坐牢,哪里能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那四個人受苦倒霉呢。哈哈哈,等到他們法場行刑時,他還能夠親眼看著,那種感覺更是猶如在夏日里吃了一份酥山一般開心呢。

    話說回來,他活了這么久,就吃過一次酥山呢。待到他賺夠了銀錢還給白女官,得去樊樓買一份來吃吃,好叫爹娘和夫子林清他們知道,他過得很好。

    嗯,他一定會過得很好的。曾圭背靠著墻壁,目光看向那個透著光的小窗戶,眼角含淚,眼底卻帶著希望。

    人吶,最怕的是沒有活下去的希望,那么再是強健的人也會在短時間內萎靡直至逝去。但若是有了那一線希望,就能夠頑強得活下去。人總是既脆弱又頑強,古來至今,皆是如此。

    皇帝震怒于有人在太學如此行事,他命令此事必須嚴懲不貸,趙學海四人必須以重罪論處,行刑更不必等秋后。若有請求者,同罪論處。

    于是,不過六七日,開封府公開審問趙學海等四人。

    這一日,趙學海他們被獄卒拉了出來,扒了個精光,再用冷水潑了個干凈,又給他們套上了干凈的但是不怎么合身的囚服。

    “爾等膽敢如此對待皇親,待我出去了之后,必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趙學海咬牙切齒道。

    第42章 受苦進行時2

    趙學海一直都認為自己不會有事的, 是一定能夠從當前的困局之中離開的。他可是趙氏宗親,怎么可能會有事呢?他現在之所以還在受苦,不過是因為包拯太過于剛正, 他爹和官家不好不給他面子罷了。

    待到這段時間過去以后,他一定會被放出去, 重新過回以前的日子的。趙學海一直這么認為, 堅定不移的。所以被獄卒如此對待以后, 他依舊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開口就是威脅他們。

    而張合等三人雖然也是滿面厭惡,但是他們卻都沒有開口。因為他們的心里清楚,他們若是敢說些什么的話, 如今這樣的日子都難以保住。不過是換了身囚衣而已,沒有什么好說的。

    “出去?”那個青年獄卒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哈大笑起來,“好啊,我就等著你將來給我好看了。”說著, 他將一個鐐銬鎖在了趙學海的雙手雙腳上, “但是如今,是我給你好看, 而不是你給我好看。”

    獄卒還對著趙學海狂笑了好幾聲, 在他想要反抗的時候, 當即給了他的肚子一拳。“趙郎君, 還請安分些, 不要給我惹麻煩。”

    趙學海整個人彎著腰,一臉痛苦。

    張合等三個人見狀, 當即就覺得不妙,便都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神情。他們怎么就忘記了呢, 現在可不是他們逞兇斗狠的時候,就算是想要報復,也等他們離開了這開封府再說。

    其實張合他們三個人也不認為自己會走不出這開封府,畢竟他們不過是不小心害了人而已。人又不是他們親手殺的,他們可還沒有到要被砍頭的程度。就算是要被砍頭,只要他們的父親出錢為他們贖罪,也會沒事的。

    待到風波過去以后,他們還是能夠過回好日子了。只是可惜,這次栽了,父親還說要將他逐出家族,往后的日子大概沒有原來的日子好了。

    不過他們覺著自己也不挑,畢竟開封府牢房的日子更為痛苦難捱。這段坐牢的日子讓他們痛苦不已,只要能夠離開眼前的境地,他們認為還是可以忍一忍的。

    “你瘋了。”另一個年長些的獄卒伸手拉了拉青年獄卒的衣角,“他們可是得了臟病的,你還拿手去碰他們,萬一被傳了怎么辦?”

    青年獄卒的臉色先是一僵,而后上下地打量了一下趙學海,松了口氣,“公孫先生說過了,只要他沒有受傷,我們也沒有受傷,那就不會傳染。”

    至于另外的傳染方法,公孫策沒有說。但即便沒有說,眾人又如何不知道呢?只要是對花.柳.病有些了解的,也知道另外的傳染方法肯定跟那種事情有關,要不怎么叫做臟病呢?

    “還是小心些為好。”年長些的獄卒搖了搖頭,同時上手給張合他們戴手銬腳鐐,“他們四個人是死到臨頭了,但是我們的好日子可是才剛開始,莫要把自己賠進去了。大娘子身旁的阿然娘子說了,待他們判刑之后,再給咱們殺幾頭羊呢,你可別沒有這個口福。”

    他活得年歲更多些,為人自然也更穩重些。這牢房之中的人來來去去,他都已經習慣了。

    “這倒也是。”青年獄卒聽著很是有道理,幫著年長的獄卒給他們戴手銬腳鐐,“待今日包大人升堂審問之后,他們可就要被定下來了。”

    什么被定下來了,自然是他們的刑罰。

    “不可能!”趙學海雖然狂妄了些,又沖動了些,但到底不是傻子,他從兩個獄卒的話中聽出了幾分不妙,“我可是趙氏宗親,不可能的!”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不再說話。趙氏宗親?官家不想保下來的趙氏宗親叫做什么趙氏宗親,之前他們開封府的鍘刀也不是沒有鍘過趙家的血脈,這個趙學海難道是真的不知道?

    罷了罷了,升堂在即,他們可不想出亂子,還是莫要說話了。這樣想著,兩個獄卒不說話了,將四個人收拾好了,押著他們出了牢房。

    牢房外,是帶著人等候他們的展昭。他一身紅色官袍,手中持劍,橫眉冷對,一身肅殺。

    經過重重手續,大佬的獄卒們將趙學海四個人轉交給了展昭。而他則是帶著人,朝著公堂走去。

    “來人啊,將趙學海、張合、馬成問和李章四個犯人壓上堂來!”一聲驚堂木之后,公堂上傳來了包拯的聲音。

    “是。”展昭將趙學海四個人帶到了公堂上,給了他們的膝蓋彎一腳,讓他們跪在了地上,“展昭將人帶到!”

    趙學海四個人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卻被公堂上的衙役們用水火棍給按住了。這囚衣雖然是洗過的干凈的,但卻不是新的,是以有些薄了。兩根水火棍壓在他們的身上,不僅令他們起不來身,還帶著痛意。

    不過令他們奇怪的事,身上好像還泛起了一股瘙/癢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之前的幾天也有,只是很輕,不像今天這般。他們想要伸手去抓,卻被衙役們認為是想要反抗,于是壓著水火棍的力氣就更重了。

    “放開我!”趙學海四個人已經不是跪在地上了,而是幾乎趴在了地上。

    不過,并沒有人在乎他們此時的感受。

    公堂之外,是聽聞消息趕來看熱鬧的百姓。

    “這就是那四個在太學之中胡來的學子?”

    “還什么學子啊,他們哪里配得上學子這二字。多少人想要去太學不得,他們倒是好,在太學之中胡來。”

    “這算什么,你們知道的可沒有我多。我可是知道,這四個人害死了不少人呢。”

    “我也聽說了,這四個人真的是該死。”

    “放心吧,都到了包大人的公堂上了,怎么可能還會活著離開呢。你看他們可是被水火棍壓在地上的,以往這待遇也就只有必死之人才有了。”

    “這話倒是有理。還得是包大人,如果是其他官,說不定就給放了。”這人壓低了聲音,“我可是知道,這四個人里面有一個跟……一個姓。”他的手往上指了指。

    “這算什么,咱們包大人的鍘刀也不是沒有染過姓……的血。”

    “這倒是。”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當堂被問斬。要是會,我可得讓我兒子閉上眼。”

    “你怎么還把自己兒子帶來了。”

    “叫他好生看看,要是做了壞事,是會被包大人的鍘刀給鍘成兩截的。”

    “你可真行,真會教孩子。”

    “那可不。”

    百姓們說話的聲音傳入趙學海他們的耳朵里,終于讓他們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該不會他們今日真的要命喪于此吧?難道他們的家中真的不管他們了嗎?不可能吧?

    “咚!”白毓手中的粉筆斷了一截,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識低頭一看,而后有些無奈。

    很好,不管是現代還是這里,這粉筆都逃不了斷一截斷一截的。這樣想著,白毓彎腰將粉筆拾起來。“好,這是今日要說的內容,人的骨骼。”她將粉筆放在了一旁,人也站在了一旁,“人體骨骼共有206塊骨,主要由顱骨、軀干骨和四肢骨3個大部分組成……”

    一旁的阿然十分有眼色地將兩具骨骼推了過來,而后退到了一邊去。周叔辦事十分周全,這兩具骨骼是在兩個十字交疊的架子上掛著,讓坐在下面的人可以看得清楚。

    “這兩具骨骼是我命人按照成年男女的骨骼來打造的,”白毓拉過了其中一具骨骼,“這是顱骨……”

    底下的人看到兩具由玉石打造而成的骨骼,當即瞪圓了雙眼。他們來之前也都是聽說過開封府的財神奶奶的名聲的,只是沒想到這位財神奶奶這般有實力啊!

    不過到底都是有經驗的仵作和捕頭,也就是驚訝了一瞬,就開始認真聽講了。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他們可不能浪費了。

    有些識字的人奮筆疾書地記下來,不識字的人就只能皺著眉,試圖用腦子記下來了。

    白毓見狀,說道:“諸位不必擔心,我這邊有原本用來打造骨骼的兩幅圖,等到講課結束,你們可以畫下來帶回去的。”至于她畫的兩幅圖,當然是留下來用教具了。“好了,我們繼續回到這骨骼上。依靠白骨是可以分辨男女,要如何分辨呢?一般來說,最首要的是依照盆骨,這個盆骨……”

    周叔站在教室外面,看著白毓在那么多仵作捕頭的面前侃侃而談,一臉的慈愛和驕傲。不愧是大郎君和夫人的孩子,多么聰慧啊。哎呀,等下他得給他們燒香去,再說說這孩子的厲害。

    那么多人都聽著她講課呢,這不就是夫子嗎?原本在周叔的眼中,白毓就是頂頂好的孩子。按照白毓的話來說,那就是給她套上了一百層濾鏡,現在的話,大概是套了兩百層了吧。

    天上的日頭偏移了一段距離,公堂之上的審問已經結束了,而白毓這邊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好了,今天暫且就講到這里。同學們回去之后要復習,明天早上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白毓的臉上露出了和自己當年的老師如出一轍的微笑,“我會檢查同學們的背誦情況。”

    “白大人。”有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捕頭開口,“敢問如何檢查呢?”

    “我會將這兩具骨骼重組,而后請你們上來指出哪里放錯了。”白毓笑得十分可親,“希望同學們一個都不要錯了。”

    哎呀,原來稱呼同學們的感覺這么爽,哈哈哈。

    第43章 受苦進行時3

    “先生, 明日見。”

    “先生,明日見。”

    每一個同學在離開的時候都對著白毓恭恭敬敬的,沒有半分的質疑。不管是對她的女子身份, 還是對她所講的內容。官家都封她為五品女官了,他們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 還能質疑?

    至于她所教授的內容, 實在是讓眾人大開眼界, 很多人頗有豁然開朗之感。他們都不是初初入行的愣頭青了, 手上經過的案子,見過的犯人和尸首也不在少數。

    很多的東西他們明白應當如此,但是為何如此, 卻是說不明白,也講不明白。有的時候想要教給自己的徒弟,都只能是油壺肚子里的餃子,有數卻倒不出來。

    這半天的課讓他們對一些知識成了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于他們而言可是大有好處。更別說這課根本不必他們出銀錢, 也沒有要求他們什么, 白女官甚至都沒有要求他們喊一聲師父就這么教給他們了,還自己掏腰包打造了兩副骷髏作為教具。

    如此盡心盡力的, 他們如何能不尊敬她呢?再者, 他們這些人都是小吏, 在普通百姓的面前倒是有幾分面子, 但也不怎么受歡迎。尤其是仵作, 被人繞著走都是常態,更別說被上官看得起了。

    現如今包大人要求下面的衙門派了他們過來學子, 待他們學了一身真本事回去之后,地位定然是和以往不一樣了, 說不定還能往上升一升呢。哪怕升不上去,月奉能漲一點也是好的。

    所以,他們對于白毓的尊敬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不過白毓倒是有些不習慣,看著他們彎腰行禮,差點想要還禮了。不過她還記得包大人說過的話,倒是一直撐著這個架子了,只是微笑點頭。只是如此,她的學生們都在背后說她性子實在是好之類的話。

    人走光了以后,白毓讓阿然將兩副骷髏收去她們的院子里——主要是怕嚇到別人,自己走在最后。她剛一踏出門口,便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展昭。

    “展大人。”白毓小跑了過去,停在展昭的面前,“展大人是來等我的嗎?”

    “是。”展昭點頭,“我來告訴你趙學海他們四人被行刑了。”

    白毓驚訝道:“這么快?”

    因為下面衙門派來學習的仵作和捕頭們都是由那些衙門出銀子住在汴京的,開封府不能讓他們等太久,免得叫下面衙門的官員心中不滿,于是這課只能早不能遲。

    所以,哪怕白毓很想親眼去看看包拯是怎么升堂審問趙學海他們的,卻也還是只能遺憾放棄,專心地教書。本來她還想著這審問總不會太快,她說不定還能夠趕得上看個尾巴。

    沒想到包拯他們太有速度了,她根本就趕不上。

    展昭笑著說道:“證據確鑿,不容他們抵賴,實在是要不了太多時間。”

    “好吧好吧。”白毓遺憾地嘆了口氣,“他們被判處什么刑罰了?”相比之下,這一點比較重要了。

    展昭回道:“三日之后,刑場腰斬。”

    “腰斬和斬首有什么區別嗎?”白毓不懂。

    “腰斬……”展昭剛想說些什么,抬眼就對上了白毓那雙水潤的眼眸,她的眼底滿是好奇,卻也肉眼可見她是真的對這些刑罰沒有什么概念。于是他到了嘴邊的話都變了,“會比斬首更疼,比斬首殘忍些。”

    具體的,展昭沒有說給白毓聽。他一直認為她是一個在美好之中長大的人,如此血腥的事情,她能少知道一些就好。

    “那就好。”白毓沒有追問得更仔細,“反正呢,只要趙學海他們不好,我就開心了。”

    他們要是痛快地去死了,那么林清所受的苦算什么呢?林父又算什么呢?那些被他們所欺壓的人的痛又算什么呢?白毓可從來都不覺得什么放下就是放過自己,放下的前提是自己的仇人得不好過,否則根本就放不下。

    現在知道趙學海他們過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那我三日之后也去刑場看看。”

    聽她這么一說,展昭立刻阻止道:“不可。”

    “啊?”白毓奇怪地看著展昭,“為何不可?”

    因為被腰斬的犯人并不會馬上就死去,他們一般會在地上爬著謾罵著,最后在哀嚎聲和痛苦聲中,因為流血過多而死。那樣的場面太過于血腥了,她看了會做噩夢的。

    以上這些話,展昭說不出口,他擔心白毓聽到了,哪怕只是一些話也會做噩夢。“你忘了,你還要授課呢。”

    “對哦。”白毓失望地嘆了一聲。“還想著說看看那四個人是怎么受苦的呢,結果沒時間。”

    她對于自己還是太過于高估了,要是她真的看見了那個場面,不知道要失眠多少天呢。看過各種案發現場和看過各種各樣的尸首,和親眼看著活生生的人被行刑而死,是完全不一樣的。

    展昭突然輕笑了一聲,“無瑕,你看得見我在想什么嗎?”

    “當然看不見了,你又沒有……”白毓猛地頓住了,而后抬眼看向展昭,微微瞇眼,“嚯,展大人,你太狡猾了。”

    展昭笑了,“這不是狡猾。”

    “就是就是。”白毓皺了皺鼻子,“趁著我在想別的事情的時候問話,不是狡猾是什么。”

    “是……早有所感。”展昭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溫和起來,“你在我們面前從不掩飾,破綻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我不問,也不代表我不知道。”

    在何大廚那個案子的時候,白毓還有所遮掩。此次的太學縱火案,她在他和包大人他們的面前卻是毫不掩飾了,那滿心的信任,真的太過于明顯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不問,但是他們也是知道的。”

    “既然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不問,怎么你就問了?”白毓雙手叉腰看著展昭,頗有他不說實話她就不放過他的意思。

    展昭彎腰,笑看著白毓,說道:“因為想讓你知道我已經知道了,因為不想你被隱瞞其中,如此而已。”

    有點太近了。白毓的腦子突然浮現出這個想法,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只是她一抬頭就對上了展昭的眼神,下意識解釋道:“額,我好像之前站得太久了,有些站不住了。”

    奇了怪了,她為什么要這么說,實話實說就好了啊。白毓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但是都已經說好了,不能再改口,便只能就這么著了。

    “還是先歇歇吧。”展昭看向拱門外的小花園里的涼亭,“那里有石桌石椅,過去坐著歇歇?”

    “也好。”白毓現在也不好解釋其實她并沒有站不住,就只能同意展昭的說法了。她坐在涼亭里,看著小花園里的春.光,有一種恍惚感。

    因為她突然想起來,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小半年了。當初來的時候,江寧府不說是一片肅殺,卻也是冷得很。那種冷還是濕冷,實在是讓人難受。而如今,在她面前的卻是一片鶯紅柳綠的春.光,讓她不由得有了一種恍惚感。

    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時間,好像流逝的速度都很快啊。

    “無瑕。”展昭突然喊了白毓一聲。

    “嗯?”白毓回過頭看向展昭,眼底滿是疑惑,“怎么了?”

    “五日后可要與我去瓦子散散心?”展昭不知道該說什么,想到之前巡街的時候聽到的消息,便提起了此事,“據說有個瓦子來了兩位很會跳舞旋的舞姬,五日后她們便要登臺演出了,你可要去看看?近日來也是太忙了,你也能散散心。”

    剛才看向園中景色的白毓給了展昭一種疏離感,仿佛她和他之間不是隔著一張石桌,而是隔著什么看不見也摸不著卻很是致命的東西。她就像是遠在天邊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遠去了,遠離這里。于是,展昭在不自覺的心慌之下便喊了她一聲。

    這一聲之后,展昭在情急之下就只要拿瓦子的事情來做擋箭牌了。

    “瓦子?我要去!”一聽到這個,白毓當即就來了興趣了,“我還沒有去過瓦子呢,還有演出看?那我一定是要去的!”

    就她這個破體質,出門就容易吸引罪犯和變態殺手,所以她根本就不敢隨意出門。再加上她來這個世界的時間雖然不說短,但也不算長,是以她對于瓦子是只聽過,沒去過。

    現在有武力值超高的展昭要和她一起去瓦子,她當然樂意了。“只是,我還有課呢。”白毓又突然清醒過來了,她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的人。

    展昭笑了,笑意之中帶著幾分狡黠,“之前無暇和包大人說過,太學的學子們應當有周考月考年考的,對嗎?”

    “對啊!”白毓猛地反應過來,“五日之后就差不多是一周了,我可以給他們來個周考啊。讓他們提前回去復習一天,然后六日之后我再給他們考試,查查他們對于課堂知識的掌握情況。很好,就這么決定好了!”

    從來只有被人考過卻沒有考過別人的白毓很是激動,那雙眼眸晶晶亮,仿佛漫天的星光被她的雙眼所攬一般。

    不過這個時候高興不已的白毓,很快就會知道什么叫做痛苦。考試這種東西,有的時候不僅是折磨學生,更是折磨老師啊,尤其是改卷子的時候。

    展昭見白毓這般激動,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既然如此,我們就定好了,五日之后去瓦子看表演?”

    “嗯嗯!”白毓用力地點頭,“定好了,不改了!”

    從今天開始,她就得開始思考卷子的內容啦。哈哈哈,考試,她來啦~~~

    第44章 瓦子雙殺案1

    阿然從外頭回來, 一眼就看到在書房窗前的白毓,她正皺著眉在寫著些什么。于是她立刻就放緩了腳步,生怕驚到了白毓。

    她悄摸摸地轉身離開了院子, 走向廚房的方向。她想給姑娘端些甜飲子回來,吃了會心情好些。

    窗前的白毓對于窗外的明媚景色完全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 她正在出題, 只是有些題寫出來之后又被她給劃掉了, 換成了更簡單的題目。不是她為了學生們的成績著想, 想要他們的卷面分好看些,而是她沒辦法。

    雖說那些仵作和捕頭們都很努力,但是學得好就那么幾個, 剩下的那些……唉,實在是不盡如人意。上課的時候,請他們上來拼接骨頭,錯誤率百分之六七十。

    白毓真的不忍看,她都要懷疑自己上課的時候是不是沒有在上課, 而是在跟他們閑聊, 在浪費時間。要不然的話,怎么會錯那么多呢?在那個時候, 她就已經后悔了, 后悔跟他們說要周考的事情。

    早知道這錯誤率這么高, 她就不說要給他們周考了, 這不是為難她嘛。哎呀, 頭疼!這個老師可真不是人當的,她感覺自己都要頭禿了。

    白毓出好了卷子, 將它小心地放在一邊,然后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像是失去了骨頭一樣癱著。她可太難了,真的!

    “姑娘。”此時,阿然又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個食盒,“我拿了甜飲子回來,你休息休息,吃了好開心些。還有咱們家的采買,買了新鮮的李子回來,水靈靈的呢,一看就好吃。”

    “嗯?”白毓坐直了身子,“有飲子和果子吃?快拿來。”

    她現在腦子混沌,受了老大的傷害了,需要吃點甜的好讓自己開心開心。

    “好嘞。”阿然應聲拿著食盒進了書房。

    此時白毓已經將書桌上的東西挪到了一邊,空了半邊的桌子出來了,而自己也挪著椅子,坐在了這半邊空著的桌前。

    阿然將甜飲子放在了白毓的面前,“是廚娘特意給姑娘留的呢,紅豆做的,我看著綿軟香甜,姑娘一定會喜歡的。”

    白毓低頭聞了一下,甜絲絲的味道從鼻間進入到她的心里,讓她整個人都感覺好多了。她拿起湯匙吃了一口,果然綿軟香甜,是她喜歡的口味,而且還是紅豆呢,她更喜歡了。

    “做的很不錯,給廚娘銅錢了嗎?”白毓說道。

    “給了。”阿然又拿了一碟子水靈靈的還掛著水珠的李子放在白毓的面前,“我給了半貫錢呢。”

    “那就好。”白毓點點頭。吃了這甜飲子,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又伸手拿了兩個李子,一個塞給阿然,一個自己咬一口。酸甜酸甜的,也是她喜歡的。

    再看向窗外的明媚景致,白毓又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果然,她只要不沾上工作——特指當老師這個工作,就又是生龍活虎的了。“對了,阿然你今日跑去哪里了?”

    她之前喊阿然的時候,根本沒有瞧見這丫頭的影子。

    阿然已經咔哧咔哧地吃完一個李子了,“去刑場了啊,今日不是那四個畜生行刑的時候嗎?我的小姊妹說要去看,問我去不去,我就去了,我走之前跟姑娘你說過的呀。”

    “啊?”白毓又拿了一個李子,一臉的茫然。而后她就一邊啃著李子一邊努力回憶,“好像……是聽見了?哎呀,我當時快被煩死了,可能沒有仔細聽。”

    她為什么要當老師呢,真的好造孽啊。不管是改作業還是出卷子,全都能夠讓她頭禿。這個世界,真的不能好了QAQ。

    阿然心有余悸地看著白毓,“真是辛苦姑娘了。”她自己就不是個讀書的料子,能夠認識一些字都是姑娘辛苦的結果了。現在她要教那么多人,難怪看起來人都憔悴了。

    “唉。”白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想說了,心累。對了,你去刑場看了,情況如何?”

    “姑娘,我跟你說,那場面,真的是……”阿然的手里舉著半個還沒有吃完的李子,一臉興奮地將自己看到的腰斬現場給描述了一遍,“原本他們前三天就一直被花.柳.病的痛苦所折磨著,今日又被腰斬了,痛著呢。他們在地上爬著,一邊叫罵一邊求饒,然后才在痛苦之中死去了,他們……姑娘?”

    白毓的手捂著心口,覺得有些不舒服,“阿然,別說了,我感覺有點惡心。”

    “那那那……那怎么辦?”阿然沒有想到會這樣,著實是有些慌了。

    “沒事,我壓一壓就好了。”白毓連啃了兩個酸甜的李子,這才感覺自己好多了。

    幸好她沒有去刑場看趙學海他們被腰斬,光聽阿然描述她就覺得血腥得有些反胃,要是去看了的話,一定會更難受的。幸好她之前聽了展昭的話,早上上課,下午出卷子,要不然她肯定是要……

    嗯?白毓突然反應過來了,之前展昭岔開話題是不是就是不想讓她去看行刑現場,他是不是知道了她會難受?

    倏地,她笑了一聲。哎呀,該說不愧是展大人嗎,真是細心體貼呢。

    阿然奇怪地看著白毓,心想姑娘怎么突然笑了?

    大概是因為甜飲子和李子給的能量,白毓還是恢復了活力。她拿著自己出的卷子,讓周叔謄抄了——因為她寫的字有點丑——送去白家名下的書坊印了送來,后日她要用的。

    而后她還認真地修改了一下明日要用到的教案,白毓認為這課程得改一改,更偏向實際操作一點。唉,她可真的是太難了,這當老師真的太難了QAQ。

    周叔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白毓,而后忍不住笑了。不過他馬上就收斂了笑意。咳咳,這樣不好,叫主家看見了會難過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一般都是不會笑出來的,除非忍不住……噗。

    白毓:“……”

    她看著周叔往外走的背影,拉長了聲音,哀怨道:“周叔~~~!”

    周叔動作麻利地離開了,生怕被白毓喊回來。

    白毓:“……”

    可惡,她要鬧了哦,她真的要鬧了哦。哼!

    四月初八,因了是佛祖的誕辰,汴京的十大禪院都各有浴佛齋會。此時汴京的百姓們會相互贈送煎香藥的糖水,名為沐佛水。

    往年今日的開封府都是令各人輪流休息,而后他們私下會相互贈送浴佛水。而今年今日,雜役們一一送上了廚房做好的浴佛水,同時還附贈了一份新鮮的青杏和李子。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眾人都知道這些是誰出的了,當然是他們的財神奶奶了。感謝當初展大人將財神奶奶帶回了開封府,要不然他們可沒有今時今日的好日子過呢。

    家中有妻兒的,這浴佛水、青杏和李子帶回去,能叫家中高興許久。若是只有自己一人的,便是自己慢慢吃,也覺得這小日子美得很。至于若是有心上人或者已經定了親事的,拿著這些去送給那位娘子家中,那也是頂能長臉面的事情。

    這浴佛水的用料都是最好的,還有青杏和李子,水靈鮮嫩,看著就知道是買的第一茬的最好的果子。這拿出去,還能沒有面子?

    感謝大娘子,希望大娘子能夠一直康健平順。開封府的眾人在心中默念著。

    好巧不巧的,這一個個拎著小籃子的開封府眾人又碰上了隔壁御史臺的人。于是,他們就“好心”地跟他們詳細地描述了一下他們拿到的果子有多么鮮嫩之類的。

    御史臺一眾:“……”

    好想打人。

    被開封府眾人念叨著的白毓,正和展昭去往瓦子的路上呢。

    此時正是春夏之交,天氣不冷不熱,正是一派好景致。她這一路走過去,見著開始開了花骨朵的石榴樹,見著柳條抽芽,還有這汴京城中的酒店,開始出售青梅煮酒。

    她聞著空氣中的酒味,還有一點點心動了呢。不過白毓馬上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一杯倒的人。不管是現代還是現在,她對于酒水是完全不行的。

    主要喝一杯酒,她就開始上頭了,然后就會開始暈暈乎乎的了。雖說宋朝的酒度數比較低,但她可是能被果啤給干倒的人,是半點自信也沒有。這青梅煮酒雖然聞著香,但還是別了吧。

    展昭看著白毓一臉心馳神往的模樣,笑著說道:“無瑕若是喜歡,我們去喝一盞酒再去瓦子也行。”

    “不不不。”白毓來了一個三連拒絕,“我聞聞就好了,我是一杯倒的人,還是算了吧。”

    “一杯倒?”展昭遺憾地笑了笑,“那真是可惜了,汴京城中有不少好酒。”

    “沒事,我可以喝飲子。”白毓倒是不覺著可惜。

    展昭有些好奇,“那么若是用了酒來做菜,你可能吃得?”

    “這個可以。”白毓點點頭,“只要不是全都是酒,例如醉蝦醉蟹之類的,只要用了大火的,我最多就是有些臉紅。”

    用了大火之后,這酒精就揮發了不少了,就剩下個味道,于她而言就不算是什么難事。至于醉蝦醉蟹,那還是免了吧,那跟喝酒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原來如此。”展昭點點頭,心想等回去之后,要跟廚娘們說說,叫她們往后給白毓做的菜里不要放酒水。

    “對了,展大人,我有一件事情問你。”白毓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展昭說道:“你問。”

    白毓直接問道:“你之前岔開話題,是不是不想讓我去刑場看趙學海他們腰斬?”

    第45章 瓦子雙殺案2

    清明溫和的微風中, 白毓側過頭,抬眼看向展昭。她那雙本該嫵媚的眼眸帶著清澈的好奇,水盈盈的。她好像只是單純地問一聲而已。

    展昭握著巨闕的劍卻是猛地握緊了, 他的心也像是被什么給握緊了一般。“我……”

    “嗯?”白毓的眼眸帶著疑惑,嘴角卻含著笑意, 等著他的回答。

    “是。”此時的展昭心中百轉千回的, 似乎繞過了無數的想法, 但又像是什么都沒有一般的空茫茫, “我不想讓你去看腰斬現場。”

    “我知道,因為太血腥了,對吧?”白毓彎了眉眼, 笑容比陽光還要明媚上幾分,“我單單是聽阿然說都有些難受了,還好我沒有去看。總之,多謝展~大~人~的好意啦。”

    她喊過無數聲的展大人,唯獨這一聲, 好似帶著不知名的氤氳出的情緒。如同一條透明的繩索, 蜿蜒著攀上了展昭的左手,順著入了他的心, 將之包裹起來, 嚴嚴實實的。

    展昭的眼眸半垂, “不必謝, 此為我分內之事。”他看著和往日無甚區別, 只有握著巨闕的左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幾分他的心思。

    “展大人的分內之事可真是不少呢。”白毓笑了,“那邊好像在賣桃子, 展大人,我們買幾個桃子帶去瓦子吧。”說罷, 她朝著小攤販那里走去。

    她的腳步輕盈,仿佛踏著這明媚的陽光前進一般。

    展昭的目光順著那份明媚,落在了白毓的背影上。他的唇角微微彎起,帶出了一點弧度,眼底也帶上了幾分明媚,眉目舒展。

    “展大人,快來啊。”白毓轉身朝著展昭招了招手。

    “好。”展昭應了一聲,踩著輕松的步伐到了白毓的身邊。

    “我看這桃子著實不錯,要不我們都買了吧?”白毓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個桃子,上面帶著的微微的桃毛讓她覺得指腹有些癢癢的。

    展昭點頭,“好。”他從身上拿出了銀錢,遞到了小攤販的面前,“能否勞煩將這個籃子也賣于我們呢?”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展昭給的錢超出了小攤販原本定下的價格,他當然愿意將籃子也給他了。小攤販提著那個籃子,遞到了展昭的面前,“展大人,給。”

    展昭接了過來,而后看向身旁的人,“怎么了?”她看著他,只是眼神之中卻是帶著幾分哀怨。

    “怎么是你花錢呀。”白毓有點哀怨,“周叔叫我好好花錢,說我又好幾日沒有花錢了,我本來都準備好給錢了的。”說著,她從身上摸出一個金餅來。

    她讓人做出來的黑板和粉筆,被周叔拿去鋪子里賣了。也不知道周叔是怎么做生意的,又是一大筆收入。感覺在周叔的面前,那錢就像不是錢而是水一樣,滾滾而來。

    于是,周叔說白家的庫房又要裝不下了,她沒有好好花錢啊。白毓本來還想著今日出門一定要大花特花呢,結果卻是讓展昭搶先了。

    展昭失笑,“無瑕,你這塊餅子,那位小哥是找不開的。”

    “差點忘了。”白毓將金餅給收了起來,“我這不是習慣了嘛。”在周叔那里,她拿錢都是拿的金餅,因為她要是拿的銀錢,周叔就會覺得他失職了。于是,她都習慣了,差點忘記這不是銅錢而是金餅,不是人人都能找得開了。

    收起金餅的時候,白毓突然發現在自己剛才好像凡爾賽了一下。哇,沒想到她居然也有無意間凡爾賽的一天,太不可思議了。想當初她還是個社畜呢,現在上街買東西都用的金餅,這種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哎嘿嘿,這種家里窮得就只剩下錢的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棒。

    展昭不太明白她為何又開心起來了,不過他見著她滿面笑意,也跟著笑了。“走吧?”

    “好啊。”白毓伸手從籃子里拿了一個桃子,就那么雙手抱著,“還有多久到啊?”

    “就在那里。”展昭用左手挎著籃子,又握著巨闕,而后用空著的那只手往前一指,“馬上就到了。”

    他們從開封府出來之后,走的御街。往西一拐,從闔閭門出來,就到了他們要去的州西瓦子。不知道是不是好多人都知道州西瓦子來了擅長舞旋的舞姬,要去州西瓦子的人可是不少。

    白毓是第一次來州西瓦子,一路上好奇地左看右看,什么都覺得很是新奇,時不時就湊過去瞧熱鬧。聽見了評書,她湊過去聽了聽,因為是說孟子故事的評書,她就不怎么感興趣地走了。

    經過了搬演雜劇的杖頭傀儡,白毓又湊過去看了看。有懸絲傀儡和藥發傀儡,一個個很是精彩,她停下來看了好一會兒,給了賞錢才走的。

    路過弄影戲表演的時候,白毓又忍不住停了下來,還跑去看了散樂演唱。不管是什么,她都給了賞錢。

    這賞錢還是她讓展昭將金餅給捏成了一塊塊,而后給出去的。唉,身上只有金餅的悲哀啊,她下一次一定要帶散錢!白毓這般想著,而后又被說三國的評書給吸引了過去。

    若是叫人知道了展昭這一身的功夫讓白毓用來捏金餅,大概也會瞠目結舌的吧。不過不管別人怎么覺著,白毓卻覺著自己的主意好極了。要不是她掰不動,她自己就上手了。

    掰金餅,多么有意思啊,難道不是嗎?

    白毓去的地方都是瓦子里最熱鬧的,人自然也是最多的。一直跟在白毓身后的展昭只能無奈地笑笑,小心地護在她的身后。他一手挎著籃子握著巨闕,另一手小心地護著她,不讓她被人碰著了,撞著了。

    不過因為展昭完全沒有碰到白毓,又是跟在她身后的,她也就不知道展昭一直護著她。白毓還覺得是自己的身手靈活,這才能夠從外圍擠到了里面來呢。不過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剛才抓著的桃子隨手送給了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娃,還順手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胖臉蛋,得到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嗯咳咳,但愿小女娃的爹娘不會覺得她是壞人,她真的就只是貼了貼人家的胖臉蛋而已,真的。她原本是想捏一捏的,最后還是忍住了。

    雖然白毓總是被各種各樣的表演給吸引走了,但很快她還是回過神來,和展昭一起往外走。“這些表演都這么好看了,旋舞一定更好看!”她振振有詞道。

    展昭笑著說道:“我也未曾看過,應當是吧。”

    “展大人也沒有看過嗎?”白毓好奇地問道。此時他們已經從那些熱鬧的表演之中擠了出來,周遭的人便也沒有那么多了。

    展昭搖搖頭。

    “那你是怎么知道這州西瓦子里有旋舞表演的?”

    “巡街的時候聽到的。”展昭如實回答哦。

    “哦~~~”白毓拉長了聲音,又笑了一聲,“原來展大人是巡街的時候聽到了這州西瓦子有旋舞表演的消息啊。”

    “是。”展昭的眼眸半垂,目光落在自己握著的巨闕上。

    白毓倏地停下了腳步,一手抓住展昭挎著的籃子,“展大人只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也只約了我來看,是嗎?”她那雙盈盈動人的眼眸里帶著滿滿的笑意,這份笑意之中似乎還帶了幾分戲謔。

    她的相貌本就極盡妍麗,這盈盈的一笑,更是顧盼神飛,動人不已。路過的人都不由得朝著她看了過來,只是見她的身邊又站著一個豐神俊朗,劍眉星目的郎君,便將目光收了回來。

    春夏之交,天朗氣清,最是適合出游了。路人笑了笑,便走開了。

    州西瓦子臨近汴河,此時陽光灑在水面上,躍浮光躍金。而后似有一片葉子輕輕落下,碰觸到水面的那一刻,將原本的水紋都攪亂開來。

    展昭的唇微微開啟,道:“是,只告訴了你,只約了你。”他的目光落在白毓的臉上,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是等待她的回答,亦或者是別的什么,或許只有他的心里清楚。

    他的一顆心繃著,想要等待一個回答,又怕等到了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白毓又笑了,眉眼飛揚,“走吧,旋舞就在前面了。”她放開了抓著籃子的手,踩著輕盈的步子往前,仿佛不知道自己攪亂了一池平靜的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白毓的心中哼著歡快的不知名的小曲兒,心情比今日的天氣還要好。

    而落在她身后的展昭卻只是無奈苦笑了一下,便跟上了。“無暇的心情很好?”

    她明明直接地問出來了,卻又不肯給出直接的回答。

    “對啊,好著呢。”白毓又對著展昭笑了笑,帶著狡黠的笑意就這么落在他的眼里。

    展昭不由得問道:“為何?”

    “為何啊?”白毓眨了眨右眼,“因為今日天氣很好,因為我們買到了很水靈的桃子,因為我看到很好看的表演,因為……”她又笑了,“因為很多很多,所以我很開心啊。”

    還因為什么呢?誰知道呢。白毓笑得瞇起了雙眼。

    “哐哐哐——!”幾聲鑼聲響了起來,“諸位,這旋舞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快,旋舞要開始了!”白毓一聽這話,頓時就著急了起來,抓著展昭的袖子往前,“我們再往前些,不然看不到。”

    展昭想要說的話被這幾聲鑼聲給堵了回去,又見白毓如此,只能無奈地跟著她往前了。

    兩個人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早就提早托人買好了票,不必這般擠著往前的。

    第46章 瓦子雙殺案3

    等到白毓和展昭都擠到了前面的時候, 才想起來這件事情。兩個人愣了愣,而后相視一笑,都覺著好玩極了。

    瓦子里的每個表演處都是打了戲棚子的, 這旋舞自然也不例外,還搭起了高高的戲臺子, 好叫下面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楚。在戲臺子的前面是擺上了桌椅的, 這愿意花錢買票的人, 自然就能夠坐在椅子上看著, 桌子上還會擺上茶水果子。

    當然,這些也是要花錢的。

    若是囊中羞澀些的,在前面幾排桌椅后面, 都是一些長條凳子,坐在這里要花的錢就更少了些。若是再沒錢些,往后站著也是可以的。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種人性化了。

    坐在最前面的白毓看了看,心想這跟現代的演唱會好像也差不多, 花錢多的就會待遇好些。

    展昭將籃子放在了桌子上, 從旁邊的閑漢手里買了一壺干凈的水。他拿了一個桃子,將桃子洗凈之后, 又用自己懷中的匕首將桃子皮都給削了, 再洗了一次, 這才遞到了白毓的面前。

    白毓接過了桃子, 而后挑眉看向展昭, “展大人怎么還削皮了?”她這話問的,好似她其實是想吃皮一樣。但其實她從來吃桃子都是不吃皮的, 因為她覺得皮上的桃毛拉嗓子。

    盡管很多人都說過她有點矯情,但她就是吃不下有桃子皮的桃子。而且她又不是一個非常在乎別人的看法的人, 所以她吃的一直都是沒有皮的桃子。可是,她從未告訴過展昭這一點,也沒有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來過。

    畢竟今年她才是第一次看見桃子呢。

    展昭說道:“我方才見你覺著桃毛有些癢,這才削了皮。是我多事了?”

    “沒有啊。”白毓笑著搖頭,“我是想說展大人可真是了解我,知道我不愛吃皮呢。”說著,她咬了一口桃子,對著他眨了眨雙眼,眼底滿是笑意。

    “咳咳。”展昭輕咳了兩聲,“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給你叫個索喚(外賣)。”在對上白毓的笑意的時候,他總是有些不自在。這份不自在,是因為他的心在作祟的緣故。

    “不用,我有桃子就行了。”白毓故意將聲音拉長了些,“畢竟這可是展大人買的桃子,還專門為我削了皮呢。”

    她今天才發現原來她的骨子里是帶了點惡劣因子的啊,看到一身浩然正氣的展昭很是不自在的模樣,便覺得有趣。不僅不想克制,還想要多逗逗他呢。

    “咳咳。”展昭又輕咳了兩聲,“旋舞開始了。”

    “好吧。”白毓笑著轉過了頭,捧著桃子看向戲臺子。

    此時,在絲竹聲中,兩個身穿彩色舞衣的舞姬出現在戲臺子上,隨著絲竹聲翩翩起舞。翻飛的裙擺,窈窕的舞姿,靚麗的笑顏,還有耳畔的一聲聲喝彩,組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白毓也全然投入到旋舞之中了,都忘記了手中的桃子了。

    一旁的展昭有些無奈,試著伸手將白毓手中的桃子拿了出來。而后他又用水弄濕了帕子,塞進了她的手里。

    白毓下意識用帕子擦手,正要將帕子收起來的時候,這才意識到了什么。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展昭,笑了,“展大人可真是細心體貼呢。”

    “咳咳。”

    “展大人莫不是生病了?”白毓又笑了,“你今天咳的次數有些多哦。”

    展昭的耳根子有些發熱,“快看表演,她們跳得真好。”

    “哦。”白毓也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將手中的帕子放在了兩人中間擺著的桌子上,而后開始全神貫注地看起了表演。

    此時的展昭卻是沒有看表演的心思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帕子上。那是自己的帕子,他再拿回來,應當是無礙的吧?這樣想著,他便伸手要將帕子拿回來。

    巧的是,白毓的手也伸了過來,落在了帕子上。

    就是這么巧,展昭的手蓋在了白毓的手背上。他先是一愣,想要將手給收了回來,同時嘴上說道:“我……抱歉,這……”

    “多謝展大人,這帕子就還與你了。”白毓卻是順手將帕子塞回了展昭的手中。

    她的指腹劃過了展昭的手心,帶起了一點點酥麻的感覺。

    展昭整個人都僵住了,不知該作何反應。待到他冷靜一些之后,他抬頭看向白毓,卻見她又看起了表演,好似沒有受到半分影響。于是,他的目光便不免有些黯淡起來。

    會不會,是自己會錯意了?其實無暇她并沒有……展昭沒有繼續往下想下去,因為現場出事了。

    “這是什么呀?”有個跑到了戲臺子前面來的小孩子看到戲臺子的最前面好像有一灘水一樣的東西,就伸手去摸了一下。而后他看著紅紅手掌心,很是奇怪,便轉頭看向要來抓自己回去的男子,“爹,這是什么呀?”

    “這……”那個男子的面色有些發白。

    “看上面!”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往上看去,而后全都臉色泛白。

    “啊——!死人了——!”

    一時間,這戲棚子里的人都被嚇到了,站起來就想要往外面跑。

    展昭一見就知道情況不妙,他當即站了起來,用內力將自己的聲音送了出去,“開封府展昭在此,還請大家留在遠處,莫要慌亂,免得踩踏了他人。”他連說了好幾遍,見戲棚子里的人都安分地站在遠處,這才放心了。

    這里的人這般多,只要鬧了事情就容易出問題。到時候就算是他武功再好,也難以將所有人都救下來,說不定還會鬧出人命。如今大家愿意留在遠處,展昭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當然,這些人會聽話也是因為開封府和展昭的名聲好,他們知道他和那些欺壓百姓的官不同,一定不會為難無辜的他們,這才留了下來。

    甚至于他們想到了不能讓別人跑了,免得到時候開封府找不到人對話,于是還自發地留在戲棚子的出入口,將這些地方堵住了,不讓人隨意出入。

    展昭看向已經傻眼了的戲棚子里的閑漢,說道:“你去門口將軍巡鋪的人找來。”

    “是……是,展大人,小的這就去。”閑漢反應過來以后,趕忙去戲棚子門口。他還跟看守著戲棚子出口的人說清楚了,這才能離開旋舞的戲棚子呢。

    不過可能他的運氣不錯,他才剛出去就遇到了軍巡鋪的人,連忙將事情說了,請了人進來。

    此時,展昭回到了白毓的身邊,“無瑕,嚇到了嗎?”

    白毓的目光落在了展昭的身上,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好吧,其實還是有點事情的。

    她就知道自己這破體質沒救了,本來還以為至少能夠晚一點呢,結果還是出事了。真的是太糟糕了,原本今日應該是美好的一天的。白毓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而后趕緊轉變了一下心態。

    其實早點發現也好,才能夠將殺人者逮捕起來,也免得對方殺更多的人,不是嗎?就是這尸體出現的方式有點嚇人,還好這不是活人被腰斬的現場,所以她的感覺還行。

    展昭見白毓的確不像是在強撐,這才松了一口氣,“抱歉,我……”

    “該抱歉的人是我才是。”白毓嘆了一聲,“展大人,從上次到這次,你應該懂了,跟我出門就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不。”展昭堅定地說道,“我永遠都不會這般想。”

    對上展昭堅定炙熱的雙眼,白輪到毓有些不自在了。“咳咳,我們還是先做事吧。”

    她的反應讓展昭的眼眸溫柔了些許,“是,我們該做事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讓戲棚子的眾人這般驚恐呢?從他們的叫喊聲中可以得知,是因為死人了。并且,那死者的死法有些恐怖。

    為了能夠叫著旋舞更加動人,戲棚子的主人在戲臺子頗為費心思。他在這戲臺子的上面搭了一個竹棚子一樣的東西,上面垂掛著各色彩布。雖然不是什么好布料,但是顏色鮮艷,這一條條的,抬頭猛地一看很是亮眼。

    這彩布的棚子和五彩舞衣的舞姬,相得益彰,的確是非常出彩。

    但是此時,這垂掛著彩布的竹棚子上卻是掛著兩具尸首。死者是兩個青年男子,他們此時雙眼暴出,神情猙獰,四肢都被彩布給捆在了竹子上。而他們的心口還在滴血,從彩布之中往下滲出來,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剛才那個小孩子摸到的東西,就是這死者所滴下來的血。

    白毓看到這一幕,第一反應就是他們是不是沒死,畢竟還在滴血。不過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看到了兩名死者的領口里面塞著一個東西。看起來像是水囊一樣的東西,可能是用來裝血的。

    此時這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但好像不是死者本身的血,而是從那水囊之中滴出來的。

    “展大人,你的眼神好,你看看他們兩個人的領口里是不是有一個水囊?”白毓說道。

    竹棚子還是有些高的,再加上此時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白毓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相比較她,展昭肯定看的更加清楚一些。畢竟是習武之人,這武功就像是外掛一樣,連帶著眼神都比一般人好。

    展昭凝眸看去,“的確是有水囊在他們的身上。”

    “看來不是現殺的。”白毓說道。兇手是故意將死者弄成這副模樣的,為什么?為了嚇人?或者說這是兇手作案的簽名特征?還是說有別的目的呢?

    第47章 瓦子雙殺案4

    軍巡鋪的鋪兵幫著將這整個戲棚子都圍了起來, 不讓任何人進來,同時派人去開封府報案。很快,開封府一眾到了。

    皇帝傳召, 包拯和公孫策進宮去了,他們沒來。不過除非是大案子, 一般現場勘查也沒有包拯的份, 至于公孫策, 若是小案子則是要看他有沒有空。所以他們不來, 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為傳話人說有兩具尸首,所以這一次王仵作和魏仵作都到了。他們指揮著衙役,將竹棚子上的兩具尸首放下來, 對現場進行最基礎的勘察,也對尸首進行一番基本的檢驗。

    白毓就在一旁看著,聽著兩個仵作的判斷。基本上可以判定這兩個人是被一刀斃命的,致命傷就是他們心口的位置。按照刀口的大小來看,當時應當是流了許多血的。

    不過此時他們身上的血卻不是從他們的體內流出來的, 而是從他們領口下的衣裳里的水囊里流出來的。水囊上有一個口子, 血水就是從那個口子往下流的。至于那個水囊,不過就是汴京城中最多見的水囊, 一般人家都買得起的那一種, 沒有什么特別的。

    “若是一般的血水, 應當會凝結吧?”白毓帶著魚皮制作而成的手套, 翻看了一下水囊, “這里面的血水好像并沒有怎么凝結。”

    “確實如此。”王仵作和魏仵作很恭敬地回答道。

    之所以這兩個年過四十的人對白毓這般恭敬,是因為他們也是白毓的學生。盡管白毓一直都說她只是教他們一些知識, 不必過于恭敬,但是他們認為一日為師則終身為師, 不能無禮。

    是以,他們每次見了白毓總是十分恭敬,甚至于過節的時候還會拿著節禮上門。例如今天早上,他們就專門送了浴佛水。盡管只是小東西,但這是他們的對先生的尊重。

    而白毓呢,見他們總也不改,就只能放棄了。但是不得不說,其實她也是有些偏心王仵作和魏仵作的,不僅因為他們將她當成傳道授業的先生來看待,還因為他們是開封府自己人。

    所以,她有的時候就會比較偏心一點他們。例如讓他們可以用她的兩副骷髏來聯系之類的,例如她的筆記先給他們抄再讓他們給其他人抄。雖然白毓有一點心虛,但是她覺得吧,人的偏心是不可避免的,是吧?

    “這里面不一定是人血。”王仵作說道,“豬血和人血十分相似,有的時候可以用來假冒。”他拿過水囊聞了聞,“這里面帶著一點點腥.臊味,雖然不重,但的確有,有可能是豬血。”

    王仵作的鼻子可是比一般人還要厲害,他的父親見他是個當仵作的好苗子,又見他并不排斥,這才將一身本事傳給他了。

    白毓接過了水囊,認真地聞了聞,只聞到了血腥氣,并沒有聞到什么腥臊氣。不過她相信王仵作,“那么血水里究竟是放了些什么呢?”

    豬血和人血的確是比較相像的,現代的一些罪犯也會用豬血來假裝人血故布疑陣。至于說腥臊氣,應該是因為這個時候的豬還沒有被劁過,所以不管是肉還是血都會有腥臊氣。

    哎?等一下。汴京的百姓之所以流行吃羊肉,并不是因為他們有錢,而是因為豬肉有一股味道,但凡是家境好一點的,都不會想要吃豬肉。但如果把豬給劁了,那么豬肉就沒有味道了。

    這豬肉的價格可比羊肉便宜多了,只要沒有奇怪的味道,那么一定能有更多的百姓吃上豬肉。人不吃肉是不行的,容易身體不好,羊肉雖然好,但許多人都是吃不起的。

    這件事情她可得好好跟周叔說說,讓周叔派人去養從小就劁過的豬。到時候往外便宜一賣,再給開封府的各家送一送,這豬肉的好處肯定能夠很快就顯出來。

    到時候這消息傳揚開了,肯定會有很多人愿意養豬的,那就會有更多的人能夠吃得起豬肉了。就算只是改善一下日常生活,那也是很不錯的嘛。白毓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大有可為,一定要記住才行。

    白毓原本是在探究這血水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東西,但是她想著想著就想到了別的地方去了,看起來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以至于人呆住了。

    正是因此,王仵作和魏仵作不敢打攪她。

    倒是展昭,一眼就看出來她八成是想到了別的什么去了。他的心中無奈笑笑,而后說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若是加上橘子的汁水,可以導致血水晚一些凝結。”

    “對,是這樣的。”白毓回過神來了,“好像是可以的。”其實她記得一點的,好像血液在常溫下加入枸櫞酸鈉或草酸鈉,就可以延緩血液的凝結速度(注)。只是她又覺得這枸櫞酸鈉或草酸鈉,這個時代應當還是做不出來的,所以就卡住了。

    現在展昭一說,她就想起來了,其實不一定非要是這兩個成分,只要含有這兩個成分的東西也行啊。橘子里面就含有枸緣酸鈉,加進去的確是有用的。

    “不過這個時候有橘子嗎?”魏仵作問了一句。

    “說不定那人有什么能耐吧。”王仵作回道。

    展昭看了一眼越發有些躁動的人群,說道:“此事還是回去開封府之后再說,你們先將這里收拾了,將這兩人帶回開封府去。”

    “是,展大人。”王仵作和魏仵作應聲,而后指揮著衙役們開始做事。

    “來吧。”白毓對著展昭笑了笑,“讓我們先來將這些人排除一下,若是沒有問題的,還是放他們回去吧。”

    這么多人,要是真的都要帶回去開封府問話那也是不現實的。更何況因為她和展昭久久沒有發聲,他們已經有些待不住了。若是等到他們躁動起來,那事情可就壞了。

    展昭點頭,“好。”他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盡力而為。”可莫要又強行使用她的能力了。

    他雖然沒有說,但白毓卻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笑著說道:“好,我一定聽展大人的話,乖乖的,絕對不亂來,好嗎?”

    她本來也只是打算先給這些人分類一下,并沒有要一下子就追究到底的意思。雖然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看上去和正常人沒有什么區別了,但是惜命的白毓可沒有要亂來的意思。

    只是有人關心,她還是開心的,尤其這個關心她的人是展昭。

    “咳咳,那就好。”不知為何,展昭又覺得耳根子有些發熱了。

    哎呀,真可愛。白毓笑瞇瞇地看著有些不自在的展昭,心里這般想著。

    不遠處的王朝:“……”

    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啊。

    王朝盡管此時覺著自己若是站在白毓和展昭的面前,貌似有些多余,但畢竟此時特殊,他就當做不知道了。而且他也了解白毓和展昭,他們做起事來比他還要投入,若是知道他因為這種奇怪的小原因就不做事,那么他可就慘了。

    于是,他走到了白毓和展昭的面前,“展大人,白女官,兩位死者的身份已經明了了,他們兄弟,也是這個旋舞戲棚子里雇傭來幫忙的閑漢。原本他們一直在這里幫忙的,但是前日起就消失不見了,班主還要重新找閑漢來幫忙,原本一直在罵他們呢。”

    班主罵人的事情,整個戲棚子的人都是知道的。眾人還以為這兩兄弟該不會是拿了錢就去哪里耍去了,不來做事了。又因為戲棚子忙得很,他們也就沒有閑暇去管別人。

    反正這兩兄弟是兩個成年男子,不管去哪里都很安全。再者他們之間又不是什么親近的關系,并沒有要追究他們的去向的意思。是以,誰也沒有管,反而為了這一次次的表演而忙碌著。

    誰知道他們不是去哪里耍去了,而是被殺了,還吊在了他們的戲棚子里面。這將他們都給嚇壞了。所以,在王朝問話的時候,他們都一五一十地說了,生怕說不夠清楚的話,自己會被懷疑是殺人的人。

    “是這戲棚子雇傭來的閑漢?”白毓微微挑眉。所以他們兩個人的尸首被掛在這里并不是意外,而是兇手挑選過的?

    展昭說道:“讓戲棚子的人先到一邊候著,待會兒再行詢問。”這個時候,還是先將百姓們的事情給解決了再說。

    “是。”王朝領命而去。

    在場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在面對官府的人的時候——哪怕對方是開封府的人——都是會有些緊張的。所以,白毓問話的時候十分順利,很快就能夠分辨出對方有沒有問題,是不是大問題之類的。

    再加上很多人本來就只是臨時起意來這瓦子的戲棚子里看旋舞,和戲棚子的人沒有關系,和死者兩兄弟也沒有關系,所以很快就分清楚了。這些人雖然看上去和案子無關,并且也沒有做過什么惡事——偷了鄰居家一個果子或者說別人壞話這種都不算惡事——是以就被放走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都是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的。

    很快,這戲棚子里就剩下了原本在這里做事的人,被雇傭來的閑漢,還有近日才在州西瓦子里出現的兩個舞姬。

    白毓挑眉,要是只有三個人的話,那可就可以套用一下萬年小學生的三人定律了。不過經過剛才最基本的排查,現在就剩下了八個有關系的人,想要調查清楚案子,應該不難吧。

    第48章 瓦子雙殺案5

    一個班主, 兩個舞姬,兩個閑漢和三個樂手。一個彈琴,一個吹竹笛, 一個彈琵琶。看著雖然少,但他們在后面吹奏的時候, 倒是聽不出來就三個人。

    攏共就這么八個人, 展昭干脆將他們帶回了開封府等候問話。他不可能現在就讓白毓給他們問話, 盡管她一再強調她沒事。此事包拯也說過, 決不能讓她有差錯。

    于是,白毓就只好同意了。上次太學的時候,她沒有聽包大人的話, 后面被念叨了好久。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包大人那么能念叨一個人,暈暈乎乎的同時心里無比后悔,并且再三表示自己不敢亂來了。

    所以,盡管她認為自己還是挺好的,但展昭堅持了, 她也就沒有反對了。

    他們將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臨走前,這個旋舞的戲棚子也被封了起來。軍巡鋪的鋪兵會輪流看守這里, 不讓任何人隨意進出, 直到案子偵破, 這里才會被重新放開。

    臨走時, 白毓回頭看了戲棚子一眼, 面上帶了些可惜。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精彩的旋舞呢,結果就出事了, 唉。

    展昭見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了, “無妨,我們還有下次,往后總是還能看到的。”

    “嗯。”白毓點點頭,而后朝著馬車走去。

    是的,貼心的王朝在出來的時候將白毓的馬車也給帶上了,好讓她可以坐車回開封府去。這可是他們開封府的財神奶奶,自然得好生對待了。

    “展大人,”白毓坐在馬車上,而后推開窗戶,對著準備跟著馬車往回走的人開口說道,“你上來和我一同乘車吧。”

    展昭有些遲疑,“我……”

    “我有事想和展大人商討一下。”白毓一臉嚴肅地說道。

    “好。”展昭以為她有要事要說,當即就同意了。他的手在馬車上一撐,人就進去了,跟著他一同上馬車的還有一籃桃子。

    看著被展昭放到小桌上的桃子,白毓當即笑了,“展大人的記性可真是好,沒有忘了它們呢。”

    “咳。”展昭輕咳了一聲,“你喜歡它們。”他沒有遺漏掉她吃桃子時開心的模樣,于是走的時候,鬼使神差地順手將桌子上的籃子也拿了過來。

    “對啊,我喜歡的。”白毓眉開眼笑的,伸手從籃子里拿了一個桃子,對著展昭晃了晃,“我非常喜歡。”

    只是她這聲喜歡,倒不知是不是說的桃子了。

    展昭握著巨闕的手又緊了緊,半垂著眼眸,目光落在那些水靈靈的桃子上,“你喜歡就好。”

    白毓將桃子放到鼻尖嗅了嗅,而后手摸到腰間的荷包的時候,突然出聲,“哎呀。”

    “怎么了?”展昭猛地抬眼看向白毓,眼底滿是在意。

    “我今天居然只花了一塊金餅!”白毓將桃子放了回去,而后將荷包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露出另外兩塊金餅,“出門前周叔可是交代了,讓我好生花錢的。”

    結果她就用了一塊金餅就要回去了,唉。白毓的眉頭緊鎖,她以前怎么也是想不到,自己還有因為花錢而煩惱的時候。

    展昭剛提起來的心頓時就放下了,無奈笑道:“周叔也只是希望你能花完,倒也沒有要求一定要花完,應當是無礙的。”

    “唉,話不是這么說的。”白毓的手指戳著桌子上的兩塊金餅,“周叔可是說了,我不好好花錢的話,他很為難的。”要是在以前,她怎么也沒想過自己還有花錢花不出去的一天吶。

    不過仔細想想,她是真的沒有什么要花錢的地方。首先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被包攬了的,周叔和阿然給她采買的都是最好的東西,她根本就不需要操心。其次她給開封府的人發福利的時候,都只需說一聲,周叔就會讓人操辦得妥妥當當的,也不需要她來操心。

    最后,這里沒有網絡,她不能網上購物,沒有展昭陪同的時候也不會出門逛街。如此一來,花錢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有了!”白毓倏地直了身子,“我讓周叔給我的學生們每個人打造一副人體骨骼標本,這不就把錢花出去了嗎?”

    她之前其實是有些苦惱的,因為她的學生們對于課程的掌握并不是很好。白毓可不想給他們上課上個一兩年的,那樣的話她一定會禿頭的。可是學生們掌握的進度的確是不太好,大概也是因為他們沒有工具能夠進行練習。

    既然如此,干脆這工具就讓她來提供吧。

    “不可。”展昭反對。

    “為何?”白毓不解。

    “升米恩斗米仇。”展昭臉上的神情很是肅穆,“無暇,你不能無由來地對旁人太好。否則的話,若是有一天你的好達不到他們的想要的,那么他們就會開始怨恨你。”

    大概是因為她在很平和的環境中長大的,被善意包圍,所以即使是面對了許多兇惡的案子,也依舊認為身邊還是好人多。展昭不想她的這份好被人怨恨。

    白毓愣了愣,而后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多謝展大人提醒。”

    其實她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因為自己一路走來遇見的好人太多了。盡管她經歷了一些案子,但是因為她并沒有遇到什么挫折,也因為爸媽的教導,她更多的還是相信世上好人居多。

    在她條件好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要幫一幫別人。而周叔和阿然他們根本就不認為她所做的有什么不對,尤其是周叔,在他的眼中,白毓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就算是錯的也是對的。

    于是,他不僅不會阻止白毓,還會幫著她解決一切的阻礙。于是就造成了白毓非常隨心的模樣。現在被展昭一提醒,她也是有些心虛。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我再讓人打造兩副,獎勵給學得最好的人?”還是得想辦法提高一下那些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啊。

    唉,老師這份職業的苦,真的只有當過的人才懂得啊QAQ。

    展昭見她這般,心下一嘆息,“罷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嗯?”白毓挑眉,疑惑地看著他,“不是說會升米恩斗米仇嗎?”

    “但有我在,不會叫你受半點委屈。”展昭的目光凝視著白毓,聲音堅定,“也不會叫你受半點傷。所以,你想做什么便只管去做,只要開心就好了。”

    他原本是不想白毓的好被消耗,這才提醒了她。但是見她如此,又覺得沒有必要了。她只要開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足夠了,至于其他的,他會處理的。

    此時展昭突然明白了為何周叔總是順著白毓的心意去做事了,恐怕他也是這般想的吧。

    “這樣啊。”白毓猛地湊到了展昭的面前,和他僅有一拳的距離,“展大人的厚愛,我可是受寵若驚了。不過,展大人為何對我這般好呢?還是說,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好?”

    展昭被白毓的動作唬了一跳,下意識往后仰了仰身子,“我……”

    “嗯?你什么?”白毓微微歪頭,戲謔地看著展昭,“展大人還沒有回答我呢。你為何對我這般好?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好的嗎?”

    “不,我……”展昭頓了頓,“我并沒有對每個人都好,只是……只是你不同。”

    “嗯?”白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卻還是裝作疑惑地看著他,“為何我不同呢?”

    展昭的目光落在白毓的臉上,還有那雙盈盈的眼眸,只覺得喉間干渴不已,心跳得也在漸漸加快,“因為我……”

    “嘭——!”馬車像是被什么給擊中了一樣。

    原本還一身無措的展昭頓時一凜,渾身的氣勢一變,“無暇你待在馬車中不要出來。”

    “好!”白毓點頭,“你去吧,我不會亂跑的。”

    她可不傻,一看這情況就知道肯定是有敵人來襲了。她要是因為害怕到處亂跑的話,說不定會被敵人給抓住,那才叫倒霉呢。像她這種戰五渣,最應該做的就是乖乖地待著,不添亂,不亂跑,免得害人害己。

    雖然有一點緊張,但白毓的心底卻沒有多少害怕。一是因為她在從江寧府到汴京的這一路上也不都是太平的,想要劫車隊的匪徒也是有的,她已經經歷過了。二是因為對展昭的信任。白毓相信展昭,有他在,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不過,白毓還是豎起了耳朵,認真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白玉堂!你在作甚?!”展昭的聲音似乎有些氣惱。

    白玉堂?白毓聽到這個名字,頓時雙眼一亮。沒想到啊,外面的人竟然是白玉堂。好家伙,這算不算是貓鼠大戰啊?她能不能偷偷看看呢?不行吧,要是她偷看的話,難保不會殃及池魚。

    但那可是白玉堂,錦毛鼠白玉堂耶,不看看總覺得很可惜。白毓的心里像是有七八根羽毛在上下揮舞著,心癢得厲害。

    不過她還是沒有推開車窗往外看,因為剛才展昭說了讓她待著,也因為她知道自己戰五渣的本質。沒有武功的人別瞎湊熱鬧,萬一被牽連了,那可是哭都來不及。

    “呵,展昭,你何時受傷了,出行居然還要馬車?你若是不行了,告訴我一聲,我好給你找一個好大夫。”一個帶著幾分張揚氣的聲音這般說道。

    若是光聽對方說了些什么的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表達對展昭的關心,感覺像是朋友會說的話。但是聽一下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再想想對方是白玉堂,這可就不是關心了,而是嘲諷。

    第49章 瓦子雙殺案6

    “多謝關心, 展某不需要。但若是白少俠有需要,展某會不吝相幫的。”比起白玉堂的聲音,展昭的聲音便溫和了許多。只是聽語氣, 其實也沒有多么溫和就是了。

    盡管和白玉堂相比起來,展昭似乎就是好脾性, 但是當初行俠仗義的南俠展昭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個單純好脾性的呢?

    白毓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人說話, 展昭和白玉堂之間你來我往的, 嘴上毫不留情, 中間還夾雜著武器相接的聲音。很顯然,他們也動起手來了。這難道就是貓鼠之爭嗎?哇,想看。

    “嘭——!”

    就在白毓心里喊著想看但是手上完全沒有動作的時候, 像是有個什么東西砸到了馬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車窗整個脫落掉下去了,白毓就這樣看到了外面。

    白毓:“???”

    不是,她的馬車車窗呢?怎么就整個脫落下去了?不是吧?難道工匠們偷懶了?不可能啊,從江寧府來的時候可是好好的, 連被匪徒襲擊的時候都沒有掉下來呢, 現在就這么掉了?

    白毓不敢相信地瞪圓了雙眼,朝外看的時候和展昭的雙眼對上了。她只見他一個劍招擋開了白玉堂的鋼刀, 幾個起落就到了她的面前, “無暇, 沒事吧?”

    “沒事。”白毓搖頭, “就是車窗掉下去了, 我有點意外。”

    展昭往地下一看,當即朝著白玉堂看過去, “是你動的手腳。”

    白玉堂手拿鋼刀,臉上還帶著一絲得意的笑, “五爺不過是用了兩個小石子敲了敲那輛馬車而已,那個車窗自己掉了,干我何事?”

    白毓:“……”

    不要誣賴她的馬車質量不好好嗎?她的馬車可是從江寧府一路過來都好好的,每天都有人檢查的,怎么可能有問題呢?看來是之前的那個聲音和剛才的那個聲音,前后兩下都是白玉堂飛出的暗器動了手腳,這才導致了馬車車窗的掉落。

    不過還好王朝很穩得住,拉馬車的馬也很穩得住,不然她可就要跟紫薇格格一樣,來一場“速度與激.情”了。

    “白玉堂!”展昭當即又和白玉堂打了起來,他的聲音帶了火氣。他一想到要是馬被驚到了,白毓有可能會被甩出馬車,他心中的火氣就根本下不去。

    于是,他手上的劍招更為凌厲了。

    “我不知道馬車里還有旁人,我不是故意的!”展昭讓開了以后,這才有時間看了馬車一眼的白玉堂這般說道,“展小貓,你這是來真的?正好,五爺很久沒有和人動真格的了,來吧!”

    白毓:“……”

    她聽明白了,白玉堂是看到展昭上馬車了,所以才襲擊了這輛馬車。只是他沒有看到她,不知道她的存在,這才下手毫無顧忌。白玉堂應當也是駕馬車的王朝能夠穩得住馬,這才用暗器將車窗給卸了的。

    但是展昭卻是已經來了火氣了,于是就開始認真了。本來白玉堂的脾氣就沒有多好,展昭動手較真,他要也不服輸,于是這兩個人就打得起勁了。

    白毓看著在屋頂上你來我往的兩個人,還有他們快到看不清的動作,不知該如何是好。“王校尉,怎么辦?你能讓他們兩個人停下來嗎?”她問王朝。

    王朝的雙手還死死地抓著馬車的韁繩,“不知道啊。以往都是展大人不怎么認真和白少俠動手,他們打著打著就不打了。今日展大人認真了,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也是無奈著呢,畢竟他也不知該如何讓怒上心頭的展昭停下來啊。不過這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心上人被嚇著了,自己還未說出口的話又被噎回去了,這哪一條都不能忍啊。

    沒錯,駕馬車的王朝雖然存在感很低,也不出聲,但其實剛才他都聽見了馬車內的對話。一向十分敏銳的他終于發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何他老是覺著自己出現在展大人和白女官的面前便顯得很是多余。

    那是因為展大人的心上人是白女官呀,那是因為互相有意啊,所以就顯得他多余了。雖然他很多余,但是沒有關系,他會當做自己是個不存在的人。王朝這樣想著,剛才也是這么做的,并且差點就聽到展昭的真心話了。

    誰知道白玉堂橫插一腳,展昭的真心話不僅沒有能夠說出來,兩個人還打起來了。

    其實王朝應該慶幸自己沒有聽到,否則等事后展昭回想起來了,他一定會拉著王朝去校場“活動活動筋骨”的。到時候,王朝這“活動”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去呢。

    要知道,貓看起來很溫和脾氣很好,但實際上是很有脾氣的。

    “展大人!”白毓看著那兩個人好像打得越發過分了,有些著急。正想著是不是要想想辦法的時候,便見到他們兩個人停了下來,還同時落在了地上。她連忙從馬車上下去,跑到了展昭的面前,“你受傷了嗎?”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展昭的身上逡巡著,不過她只看到了衣裳的幾處小破損,沒有看到什么血色。可是她還是很擔心,畢竟她看得到表面的傷,但卻看不到內傷啊。

    “沒有。”展昭對上了白毓急切的目光,心底一暖,連忙開口說道。

    “內傷呢?”白毓接著問道。

    “也無。”展昭回道。

    白毓還是有些不相信,目光又在展昭的臉上來回。她看著他的面色紅潤,看起來并不像是受了內傷的模樣,這才放心了。

    一聲鋼刀入鞘的聲音,白玉堂便抬眼看了向了這兩個人。他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喲,感情不錯啊。”

    展昭回頭看向白玉堂,偏了偏身子,將白毓擋在了自己的身后,“白玉堂,你和我之間的事情不必牽連到他人。”

    “五爺都說了不是故意的!”白玉堂的語氣有些急,“我方才沒有看到她,否則我的飛蝗石肯定是沖著你去的。”他剛才不過是以為展昭置辦了一輛馬車,所以才會動手腳的。

    原來這馬車不是他的,難怪了,他就說展昭怎么可能會給自己置辦馬車呢。有那個銀子的話,他肯定是不知道撒給哪個需要的人了。白玉堂也是有些懊惱的,懊惱于自己剛才沒有想到這點,差點就傷到了別人了。

    他雖然和展昭斗氣,但是從未有過想要傷害別人的想法。這樣想著,白玉堂繞過了展昭,看向白毓,說道:“抱歉了這位小娘子。”

    “我沒事。”白毓抿了抿嘴唇。其實不過是車窗而已,她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是展昭有沒有受傷。

    她抬眼看向白玉堂,打量了他一下。對面是一個穿著月白衣裳的男子,做武生打扮,眉清目秀的,一身華美,看起來少年意氣十足,一看就知道對方是一個張揚的性子。

    白毓的心中想著,果然很白玉堂啊。

    對上了白毓的雙眼,白玉堂有些驚訝,“小娘子,你這雙眼睛好熟悉啊。”奇怪了,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原本因為白毓無事而已經平息了怒火的展昭,一聽白玉堂這般說,當即又生了幾分火氣,“白玉堂!”

    “喊五爺作甚?”白玉堂被展昭這么一喊,就將那幾分疑惑給丟到了腦后,反而又和展昭對峙了起來。他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眼看著兩個人好像又要打起來了。

    “我們的眼睛有些像。”白毓連忙說道,“對嗎?”

    白毓和白玉堂的眼睛不是有些像,而是很像。只是一個眸光盈盈,眼神清澈,雖然帶著堅定但還是柔和居多。而另一個雖然生了一雙多情眼,卻是少年煥發,意氣十足且帶著幾分戾氣,還經常帶著譏誚和諷刺,便將這份多情給壓了下去。

    但若是拋開這些的話,仔細看就能夠看得出來,白毓的眼眸和白玉堂的眼眸真的是太相像了,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此時的展昭也發現了這一點,知曉剛才白玉堂的話并不是為了要激怒他好讓他動手時用出十成功力,這才平了怒意。“只是有一些相像罷了。”

    還是無暇的眼眸更為動人,至于白玉堂,他那雙眼睛不是戾氣就是譏諷,可一點都不好看。

    這次白玉堂卻是懶得和展昭計較了——雖然明明先動手的人是他——反而是看向了白毓,“我們的確挺像的,既然如此,五爺就給你幾分面子,饒了這只貓。”

    說罷,他跳上了房頂,而后幾個起落之間,消失了。他走時和來時一樣,來去匆匆,也從不問任何人的意見,倒很是隨心。

    白毓卻是有些驚訝,“他就這么走了?”

    展昭倒是見怪不怪,“白玉堂八成是路過的時候見到我了,便想著和我動手一番。他一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無暇不必在意。”

    她倒不是在意這個,她只是在意自己和白玉堂有些相像這一點。按理來說,世上相像的人這么多,兩個陌生人之間有些相像也很正常的。但那只是按理來說,她都穿越了,就不能按理來說了吧。

    現在應該是按照套路來說了,而且她的眼睛和白玉堂的眼睛實在是太像了。按照套路來說,她和白玉堂之間說不定是有什么聯系的。而這份聯系,可能還和血緣有關系。可是白家爹爹難道是和白玉堂的爹有關系嗎?堂兄弟?還是親兄弟?還是別的什么?

    一大堆的問題在白毓的腦子里來來回回的,她真的很難不去在意。

    第50章 瓦子雙殺案7

    因為腦子里盤桓的問題太多了,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白毓很是安靜。可惜她對白氏夫婦的了解太少了,根本就想不通自己和白玉堂之間能有什么聯系。

    誰讓小傻子每天就是待在家中等著人回來呢?小傻子整日里跟個沒有魂魄的傀儡似的, 能對著白氏夫婦笑一笑,就已經是他們的慰藉了, 根本不會和她說其他的事情。

    是以, 她想要探究自己和白玉堂之間的關系, 靠自己還真的是靠不上。至少, 也得去問周叔。想到這里,白毓總算是將自己的心神拉了回來,而她一回過神, 就看到了一整個籃子的桃子擺在桌子上。

    這倒也沒有什么,原本他們買的就是一籃子的桃子,如今也還是一籃子的桃子。只不過,剛才的是有毛油皮的桃子,現在這一籃子桃子都被削了皮了。

    白毓驚訝了, 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展大人,你可是無聊了?怎么將桃子都給削皮了?一時半會兒的, 我根本吃不下啊。”

    “咳。”展昭輕咳了一聲, 將手上的最后一個桃子削了皮, 洗凈后放進了籃子里面, 又將桃皮歸攏了一下, 放在一個盤子上。“抱歉。”

    他只是見她不知在想什么,又不好出聲打攪, 又想著自己無事做,就開始削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倒是將一整個籃子的桃子都給削了皮了。方才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她提及了,自己方覺得有些尷尬。

    白毓笑了,“何必道歉呢,我應該多些展大人的細心才是。”說著,她伸手指了指被拿出來的水囊和盤子,“不過展大人對我這馬車上的機關也太熟悉了些吧。”

    這馬車是周叔為了白毓專門打造的,看起來不算特別大,但其中的各種小機關多得很呢。馬車上有水有炭有米有糧,還有游記和志怪話本,甚至還有一些干果蜜餞,都是為她準備的。

    展昭雖不過坐了這馬車一兩次,但已經將這些小機關都給搞清楚了,是以他才能拿水拿盤子的。該說不愧是南俠展昭嗎?這些許機關于他而言還真的不什么難事。

    展昭說道:“打造這馬車的人在江湖上有些名聲,我曾有幸和他學過一兩招。”

    白毓明白對面這個人謙虛得很,他口中的一兩招可未必是一兩招。“原來周叔請到了這么厲害的為我打造馬車,難怪從江寧府到汴京這一路上都沒有出過問題。”她頓了頓,看向恢復好了的車窗,“除了今日。”

    展昭說道:“白玉堂雖然脾性高傲些,但天資不凡,他會的東西也不少。是以這馬車雖然好,但他也能夠動手腳。”正是因為白玉堂厲害,當初他盜走三寶的時候,他取回才那么不易。

    “原來如此。”白毓點了點頭。所以不是她的車太脆了,而是白玉堂太厲害了。這樣一向,還是可以接受的。她又看向展昭,“還要多些展大人為我修車了。”

    嘖,這樣看來,展昭好像什么都會啊,破機關會,修車也會。

    “不過是順手而為的事情,不必言謝。”展昭回道。

    白毓倏地又笑了,而后又猛地湊到了展昭的面前,“但是呢,展大人這樣回話可不合適哦。”

    這一次展昭沒有往后仰著身子,但心跳卻是一點一點地快了起來。“為何?”

    “若是想要女子芳心,不能光會做事,也要會說才行。”白毓的手搭在了桌面上,手指的邊緣碰到了展昭的手指,“你當說‘為了你,什么事我都做得’之類的話,才會叫女子更為開心。”

    展昭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白毓的手上,而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收回,看向了白毓,“那么無瑕喜歡哪一種說法呢?”

    “我啊……”白毓故意拉長了聲音,沒有回答他。

    就在此時,馬車停了下來,白毓知道他們回到開封府了。于是她伸手提起了籃子,推開了馬車門往下一跳,而后回頭看著展昭,笑著眨了眨眼眸,“我喜歡展大人說出來的,無論哪一種都行。”

    說罷,她一手提著裙角,一手提著籃子,小跑進了開封府。

    展昭從馬車上下來,目光一直追隨著白毓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這才將目光收回。“王朝,你們且將這些人帶去安置,將尸首送去王仵作和魏仵作那里,我去找包大人稟報今日案情。”

    “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王朝心想,展大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一路上都在聽他和白女官之間的對話呢?應該是不知道……吧?

    “對了。”展昭回過神,手搭在了王朝的肩膀上,“王校尉,和張龍他們說話的時候,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你應當是知道的。”

    王朝繃著一張臉,做出肅穆不已的神情,“是。”展大人知道QAQ。

    “姑娘,你回來了。”阿然看到白毓回來了,笑著迎上去,而后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籃子,“姑娘,這是什么?”

    白毓將籃子提了上來,雙手舉著,說道:“這是桃子啊,看不出來嗎?”

    “哪家的桃子這么賣的,連皮都沒有?”阿然迷惑不解,“姑娘,我們不如去退了吧?”就算是家里再有錢,那也不能被騙了啊。

    “不用。”白毓抱著籃子往里走,“我就喜歡這些桃子。”

    雖然她和展昭說這些桃子她根本就吃不完,但其實這籃子精致,裝不了多少桃子。再加上削了皮,又去掉核,根本就不剩多少了。離著晚飯還有好一段時間,于是白毓就咔哧咔哧地,都給吃完了。

    周叔和阿然不知其中因由,還以為白毓喜歡吃桃子,接下來的日子里采買的水果里總是有桃子。但是那個時候她雖然吃,卻也只吃一兩個,這倒是讓他們有些疑惑不解了。

    原本周叔是想要查一查的,看看內里是否有何因由,他的主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之類的。結果因為白毓和他說了劁豬一事,他意識到此事的重要,親自去操辦,忙碌起來就忘了。

    等到他徹底空閑下來以后,發現自家里精心供養的一等一的翡翠白菜就這么被一只野貓給叼走了,那個悔恨啊,跟白氏夫婦的牌位整整說了三天三夜。不過,這已經是后話了。

    此時,雖然白毓和展昭之間有些情緒在涌動著,但不管是他們還是其他人,心思都放在了瓦子雙殺案上。雖然這件案子并沒有牽扯到什么權貴,也沒有官家在背后催著,但是因為當場看見尸首的百姓太多,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為了將這種恐慌壓下,整個開封府都為此忙碌了起來。

    旋舞戲棚子的八個人被帶了回來,卻沒有對他們進行問話,而是將他們好生安置在了一旁。包拯和公孫策的目光都在兩具尸首的上面,王仵作和魏仵作在檢查尸首,其他人則是根據戲棚子班主所言,去汴京城中找尋那兩兄弟的家。

    不過戲棚子眾人對兩兄弟都無甚了解,只是知道一些大概,還需要開封府去尋找。

    最合適的人選自然就是展昭了,于是他才剛從外頭回到開封府,立馬又拿上了巨闕劍,帶著人出去了。不僅是他,王朝馬漢和張龍趙虎也都各自帶了一對人出去尋人了。

    至于戲棚子的那些人,一整天都沒有等來問話,一個個倒是戰戰兢兢的,不由想著自己是不是犯錯了。不過事實上并非是他們犯了什么大錯,不過是包拯在等明日的到來罷了。

    白毓已經在今日看過了許多人,他當然不會允許她繼續看下去,免得傷及根本。而兩這些人晾一晾又能夠叫他們心中不安,明日更好問話,兩相便宜,是以包拯就這么下命令了。

    夜晚,白毓躺在床上,想著今日展昭的表現,想著想著,便不由得笑了。沒想到局促的展昭這般可愛,她倒是想要多看看了。

    雖然之前白毓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就憑著她那張臉,追求她的人一點也不少。可惜那些人要么是油膩男,要么是媽寶男,要么是直男癌,要么就是花花公子,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她動心,所以她就一直都沒有談戀愛。

    雖然因為這樣,白毓得了一個高傲看不起人的名聲,但是她并不在意。不管是開口閉口就說不合時宜的土味情話的油膩男,還是動不動就我媽說我媽說的媽寶男,又或者是才見一次面就要求她不能穿裙子不能穿短袖的直男癌,又或者是覺得她長了一張妍麗的臉就想要和她玩玩的花花公子,白毓全都看不上。

    如果要和他們在一起的話,她選擇去上吊,完全不開玩笑。有一段時間,白毓很不明白,難道她長了一張好看的妍麗的臉就只能引來這種蒼蠅嗎?后來她回過神來了,因為她不符合那些男人對于“好女人”的要求,覺得她不安于室,不能為家庭犧牲奉獻。

    雖然他們追求不到她,但已經給她下了判斷,那就是她不適合結婚。這給她惡心的,就更不想要和他們接觸了。

    不過因為有很多人追求,白毓對于他人的情緒還是看得清楚的。所以,展昭不經意流露出的那幾分情緒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她也明了他的心意。

    第一次,白毓在知道有男子喜歡自己的時候不是感覺到惡心,而是一種帶著歡喜的暖意流入心間。那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過呢,她可沒有要那么快說破,她還想多看看表現得那般可愛的展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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