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他已是被她唐鷺打入冷宮的前任。◎
89
一連喝了兩天冰糖燉雪梨,余瑯易的熱氣消退下去不少。
他這些燉湯的技能是日久看唐鷺而學來的,以前在一起住時,唐鷺就經常燉各種各樣的湯,咸的甜的酸的苦的,她啥都會。
江南人家的精細講究,和余瑯易同住后,發現他嗓子偶有低啞清咳,就愛燉一些清熱去火的湯羹。余瑯易往常并不需要去惦記,反正唐鷺隔上幾天總會折騰一道花樣,他只管吃就行。
現在她搬出去了,他想念味道,就只得自己有樣學樣,可惜相同的食材卻燉不出她的可口。果然那句“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在前兩天低燒的上火卻是沒了。
周四上午,余瑯易到客服區找人,頎雋身軀俯在臺前,問里頭:“李曼在嗎?我找她有話說。”
把客服區的小姐妹訝然得哦圓嘴,大伙兒一般習慣叫他余哥或者余隊,余隊平時是很少和客服區搭訕的。他高挺的一身西裝路過,工作時黑亮皮鞋踩在光潔地板彰顯修逸風度,他的修逸冷貴仿若是與生俱來,下班換上運動休閑裝,又英姿颯爽,每每總惹得大家偷看。雖然保鏢隊的帥哥是頂出名的,可個個再帥也不及他。
很少見他過來說話,私下據傳有姐妹給他發過微信消息,但基本沒有回復,余隊私生活作風嚴謹。聽說他有個很相愛也很美的女朋友,兩人感情好了幾年,余隊對女朋友特別的寵護,還帶來酒店玩過,有時會站在噴泉旁等他下班。然而最近好像是失戀了,他好哥們魏邦親口認證的……那么,來找李曼?她們這個客服區的小花。
嗯哼,大家不由得想多,一時有人答道:“李曼吶,曼曼她剛去接水了,余隊找她有什么事?”
暗自都支起了耳朵。
余瑯易鳳眸瞥一眼,就曉得她們又亂想了。他兀自淡然地轉述道:“財務部的老鄭叫我帶個話,說她之前要核對工資,老鄭這會兒有空,讓她可以上去。”
話畢便轉身走掉。頓時身后暗涌著的八卦又了無生趣地歇火了。
商務部的主管在大廳前叫住他,說:“余哥,今晚燦倫會所那邊有個比較重要的T臺走秀,之前說不用我們派人,臨時又說要調九個護場的男賓過去。要身材高,模樣長得好的,我看就你選幾個隊友一塊過去應個景吧。服裝他們會發,不用我們這邊準備。”
燦倫會所也是余瑯易工作的酒店名下產業,余瑯易時常有過去當班,不少客戶的保單亦都在那邊辦的。
只今晚T臺走秀,估計來的多為時尚圈等名流人士,他母親就是這個圈內人們尊稱周太的存在。余瑯易怕被熟悉的人認出臉,應道:“我就算了,等會挑選幾個兄弟過去應付下,保證不出問題就好。”
大抵也就穿上他們的時裝,站邊上應個景,襯托高端咖位氛圍罷。主管上下掃量他高俊英姿,說:“能去就還是添你一個吧,你做事我放心。也沒多久了,真舍不得放你回家啊。”說著拍拍他肩膀,自去忙碌了。
余瑯易月中已經和酒店提出辭呈,他算算老鉗這件事估計耗費不了太多時間,也便不拖著了。
反正唐鷺不再愛他,前天那般拉下臉來祈求她,愣是甩了個背影一去不回,真心就是撥涼撥涼的,想著都抽痛。
傍晚隊里照例開短會,余瑯易便叫了小賴、小董等九個兄弟應付,魏邦留在酒店這邊執崗。他自己兩邊竄竄,都看顧著就行。
然后默了默,咬牙掏出手機,硬著頭皮給唐鷺發了條討好消息過去:“寶,今晚會所有時裝秀場,邀你過來看,去不?”
“你若討厭我,我不去打擾你,就送你兩張入場券,你和同事一塊去。”
他從前只當她愛剪剪縫縫,如今既曉得她喜歡時裝,等他這陣子事兒搞定,他有眾多資源隨意她挑,怎樣都可以給她安排好。只怪往日對她疏忽,總以為柴米油鹽寡淡,殊不知那些才是真實得動人。
男人發完消息吁口氣,清勁的喉骨輕聳,竟默默地有些害怕被駁回的緊張。
頭一次,對個女人這樣謹小慎微。他余二公子也是夠夠了。
唐鷺卻沒回復。
在余瑯易給她發消息那當口,她正清理手機緩存,在列表頁里看到余瑯易的頭像,她想了想,一狠心給他全刪掉了。
過往那些舍不得的,甜言蜜語、日常問候、甚至是你來我往狠懟的,都保存著不舍得動,現在全給清除。既然要分,就分得干脆利落些,免得惦記。
于是那瞬間,余瑯易的兩條新消息興許才閃一閃,就被清理沒了。
余瑯易想著她或許真的不念舊情,對自己毫無眷戀,等近二十分鐘沒動靜,也便心灰意冷地忙去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發,一點男人的尊嚴在她面前都蕩然無存。糙,他輕磨唇齒,心意愈發冷涼——唐鷺鷺,你特么是要把哥折磨死,要咋樣你才肯回心轉意。你就算跟人睡過,老子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當做無事發生,還能如何。
自去茶餐廳要了杯咖啡,一個下午便不再去瞄手機!
這個月的競賽趕在20號前截止,唐鷺周末已宅在家投了郵箱。她對上次女裝的大喇叭袖本就十分衷情,仿佛想法涌涌,這次對應的男裝系列,自然也有許多表達,要完成畫稿對她而言是件充滿激情的事。
雖創意部門的比賽,她乍然一個后勤協調人員投稿,還是稍稍的有些突兀。但OUR公司的企業氛圍一向是擇優競崗,誰行誰上,她就算冒進點也沒有什么。唐鷺于是耐心地等待評選了,心想自己得不了第一,得個第三、或者優秀獎總還是能的吧。
周四傍晚王曜給她打來電話,邀請她晚上一同去看一場某時裝行會舉辦的秀展。這個行會的秀展很出名,并非頂尖的國際大牌,但都是一些新起之秀,很有創意想法,來看展的亦多為時尚名流人士。唐鷺有聽說過,也在網上搜索過相關的視頻,但從未現場觀看過。
王曜說他手上有兩張入場券,問唐鷺有沒空一起去。
之前吃飯時聊過天,他知道唐鷺在OUR公司,也知曉唐鷺以后的目標是從業時裝。
說來余瑯易對比之下對唐鷺的確無心,余瑯易到了現在都不知道唐鷺的內心想法。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唐鷺在他面前敏感自保,不愿意對他說出夢想,生怕說了被他奚落不自量力等等。而王曜在吃飯時三兩句就使得唐鷺自然吐露了,且說出來沒有任何的壓力。
唐鷺自然想去,這類秀展她從沒有門路能摸到邊,去見識見識很難得。可她一想到閔知節說的,王曜對她有意思,不由得猶豫。
王曜電話里說他最近忙得都沒空,也想去看看當做放松。又說:“如果鷺鷺介意和我去,或者我把票送你,讓雷經理一塊陪著也行。這是我專門為你弄來的入場券,重點是你去看,呵呵。”
他是個清逸的姑蘇商人,有著溫潤的文雅氣,嗓音含笑,聽得唐鷺不好意思推卻了。明明王曜先說了他也想看,怎能再好意思把兩張票都收下來。
她想,要不就趁這個機會和王曜表明心里話也好。因此答應了王曜下班一塊去。
對著鏡子看看,所幸她今天穿得也還不錯,適合參加秀展的場合。
——唐鷺又把余瑯易送給她的首飾衣物,不自覺地翻出來用上了,實在是擋不住對美物的喜愛。她便自我寬慰,反正買了放著也是放著,她就執拗無情地照樣穿戴起來。
六點下班,地點都在這塊商圈附近,離得并不遠。唐鷺讓王曜在隔條街的街口等自己,他的新車太閃亮,生怕又被不時出電梯的同事看見,還是遠一點等著比較安妥。
兩人隨便用了點簡餐,便趕在7點半前過去。
沒想到進場的時候,卻碰見了余瑯易。余瑯易今晚本是不用當班的,他安排了九個兄弟在這,哪料到小鄭臨時胃痛,出去買胃藥了,余瑯易便替小鄭站這一會。
簽到處人稍多,唐鷺和王曜并排站著,王曜伸出的手忽而輕輕一觸,勾住了唐鷺的指尖。
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樣修長清爽,勾在掌心中溫涼舒適,唐鷺的指尖纖細如玉,微微地不自在。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余瑯易之外的男人牽手呢,就莫名有點道不出的悸動。陌生、柔軟、清和、緊張、想掙脫,她嬌瑩的雙頰微赧,怎的竟有對過去割裂的背叛感,仿佛和余瑯易越走越遠了。
想把手掙出來,只是王曜看著清瘦,其實氣力也勁。雖他溫柔不著痕跡,但竟是勾得掙不開。唐鷺怕甩得用力,旁邊的人看著奇怪,便撓撓王曜的掌心,說:“曜哥,我自己會走。”
王曜低頭,像個哥哥般地謙和暖意:“這里人多,怕把鷺鷺走散了。”
結果這個時候,迎面就對上了余瑯易修挺的身軀。余瑯易站在五步不到的距離,男人逸展濃眉,鳳眸熠熠,微啟的嘴角仿佛噙著酸澀質問。
——這他嗎,下午不回自己信息,原來是早已約了新男友。
真就那句“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他已是被她唐鷺打入冷宮的前任!
余瑯易今天穿著舉辦方安排的純黑色風衣,立領的薄款設計,里面是絲綢面料的白襯衫,與長褲皮鞋相搭。他的個子高,且氣宇之中有一種天然矜貴,這般雋冷地站在入場口,雖并非在T臺,卻似于他自成一道醒目的風景線。
唐鷺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這套穿在他身上真好看。
沒想到他也參加今晚秀展,所以這會所亦是他們酒店旗下的嗎?
但不必再被他的色相迷惑了,她已被迷惑了許久,該醒醒,他業已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
===第72節===
唐鷺就下意識招呼一句:“余瑯易。”
余瑯易磨齒,視線掃過她和王曜牽著的手指——這般的一幕,是從前只歸他們兩人逛街、看電影,溫柔親密的時候才有過。唐鷺的手指天生細嫩柔滑,每每余瑯易牽著,就特別有守護欲。他更愛在做的時候與她五指緊扣,而后兜住她頸后的青絲,將她瑟瑟發抖地擁寵在懷中,給予她深深的滿足。他是有多么地愛她,鷺鷺寶,竟然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找別人,而后如眼前這般親密地手掛著手。
可誰讓自己果真不如王曜會來事,余瑯易他要是早知道唐鷺喜歡這些,次次給她弄入場券都是小case。他也不及王曜這貨能說好聽話,即便現在已經有所改進,可唐鷺不吃他這套,三兩下就被王曜哄了去!
他輕哂,也許從來就不是個識趣的、招人喜歡的男人。余瑯易酸溜溜卻柔和淺笑:“咋的,也來了?白天給你發消息不回,原來已約了人。”
他彎起鳳眸,低沉的嗓音里有頹郁,亦有謙讓。唐鷺聽不懂意思,白天她根本沒看見他發的消息,她只應:“嗯,和曜哥過來看看。”
曜哥……
旁邊的小賴也看見唐鷺了,沒想到那天晚上瑯哥打完人之后,唐鷺竟然真和姑蘇小王總在一塊。
這,叫瑯哥臉往哪兒擱啊。隊友們已經二十天沒敢在余瑯易面前提唐鷺了,當下小賴只得硬著頭皮揮手叫聲“鷺鷺”,算打過招呼。
王曜檢完券抬頭,看見對面余瑯易冷毅雋顏和詭秘變換的神情,朗聲笑說:“小余哥今天也當職啊,那還真是湊巧了!”
他此刻站在余瑯易面前,雖則身高稍許不及他,也不及他英威帥氣,可到底自己是事業有成的商場精銳,而余瑯易只是個當保鏢吃青春飯的打工人。一貫清雅的王曜,言語之中謙虛含笑,但只有男人的眼神交匯,方能感覺到那種不言而喻的殺傷力。
余瑯易懶得和他比對,他不屑整他,真想弄垮他不費吹灰之力。只淡漠睇著王曜,頷首道:“王總也來了,上次的傷好得快呀,沒留下疤痕。”
語氣沉穩悠慢,略帶著調侃的笑意,暗示他最好別好了傷疤忘了疼。而后視線掠過唐鷺嬌俏的臉容,漠然不再看。
王曜聽得不適。王曜也并非是個十足文雅君子的,那天晚上若不是看見唐鷺擔憂記掛的眼眸,他怎么著也會捋起袖子干個幾架。可他卻不,就讓余瑯易肆意去揮灑吧,這么著一來,此刻站在唐鷺身邊是自己,而非旁人。
男人之間的你來我往仍如先前那般,含蓄而夾帶著忌憚。
王曜笑說:“承蒙小余哥手下留情,再有鷺鷺后來陪我去處理了,好得比較快。總歸是皮肉傷,不比其他傷在別處的。”
譬如傷在心,就像此刻的小余哥,那就比較不痛快了。
余瑯易當然聽得懂,冷冽地挑了挑眉峰。哼一聲淺笑。
唐鷺生怕他又忍不住打人,這個東北男人的氣性,他溫柔時候生生能把人一身軟骨化作水,可偶爾惹怒他真發火,氣場亦是懼人的。
他若再打一次,她真的就對他一點舊情都不念了。
唐鷺說:“你們都別在這廢話了,快進場吧。”她的手本來都想抽回來了,看見余瑯易在,卻突然不想抽。
他眼里赤果果的吃醋、嫉妒與吃癟,她都看得分明。唐鷺對余瑯易的了解,是他眉梢眼角的任意弧度,都能讀出他的思緒。
她想起他在酒吧和公主摟抱喝酒又開房,只覺得他活該,就偏給王曜牽住。誰還不是沒人喜歡了,以后喜歡她唐鷺的人只會更多,她不是非要他不可的。
余瑯易果然心鈍鈍抽疼,可他現在沒啥底氣發狠,畢竟非常清楚自己只除了對她,對別人都不行。哪怕借著酒勁,那玩意兒都昂然勢起,他也都沒辦法對別人揮霍肆意。
漠然頹郁地側過頭,說道:“那聽鷺鷺的,進去吧。”言下之意是買唐鷺的面子,而過讓過道,王曜和她兩人就先進去了。
余瑯易睇了眼背影,收回眼神。小賴看著瑯哥清雋側臉,那犀睿的丹鳳眸儼然冷得綻光。小賴唏噓地道:“瑯哥,鷺鷺這……咋就這樣呢你們。”
余瑯易凜冽笑笑說:“咋樣了?分手她另找不正常嗎,沒啥,愛折騰隨她折騰去,我隨意!”
說罷看見那邊小鄭買藥回來,便把位置交還給他,自己去后面的草坪吹風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咯,謝謝親親們的支持,本章送10個隨機小紅包,筆芯( ^0^)
第90章
◎(+2.9k)等這陣事忙完,回去扯證結婚,別鬧了。◎
90
走進秀場,唐鷺擇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則曉得余瑯易在,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二則避免遇到公司的熟人。雖然大概率遇不到的,因為同事一般不會到這里,而上層領導也并不認識唐鷺一個小文員。
很快T臺上開始走動起來,今天的秀展分上下兩場。皆是國內外的新起之秀,風格鮮穎豐富,唐鷺頭一回看,看得十分專注,不時用手機錄一會屏。
王曜坐在身旁,饒有興趣地凝著她的側臉。光影打照下,唐鷺臉頰白皙豐韻,嬌俏的鼻子,櫻桃般的紅唇微微撅著,一抹天然倔強與嫵媚。
冷氣開得足,王曜便伸出一臂,體貼地虛虛護在她肩側。唐鷺起先沒察覺,待發覺了,便對王曜說:“不好意思,我只光顧看臺上了。曜哥你怎么老盯著我,秀展也不看呢。”
王曜濃眉下的眼眸含笑,桃花春風般溫柔:“你看秀展,我看鷺鷺,我們互不吵擾。”
這應該是情話,聽自姑蘇男兒的口中說出,莫名有一種異于余瑯易的真實感。仿佛是觸手可及的存在。
唐鷺咬了咬唇,不曉得如何接話。睨了眼會場,沒看到余瑯易的身影,她就略略安心,不管王曜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兩人去到外面的草坪。夏夜的草坪散發著植物甘香,有供人納涼的白色桌椅,以及甜品瓜果水飲自取。他們各倒了杯果汁,挑一處綠植后的桌椅倚著吹風。
王曜俯看唐鷺,唐鷺的耳朵生得可愛,耳垂嬌小而白嫩,據說這樣的女生性情總是柔和好哄。她今晚穿杏色的上衣,皮膚似雪潔白,鎖骨纖薄,隱約可見衣下柔軟如云。
這個女人的所有都在自己喜歡的點上,王曜第一眼看見就想娶她。
稍俯身,男人文質彬彬,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首飾盒,對唐鷺說道:“上次收了你送的襯衣,一直思考回送個什么禮物。看到這對鉆石耳環,藍色的月光美人,像是專門為你設計的,瞬間就想到了鷺鷺,心想戴在你耳側必定流光溢彩。送給你!”
說著將盒子遞至唐鷺手心。
唐鷺正在吸果汁,唇珠微抿,看得訝然。只見一對純凈幽藍的鉆石耳環,兩旁點綴細碎粉鉆輝映,在暗夜下散發光芒,有小字標簽,用中英文寫有[月光美人]的品名。
是很美的,只看一眼就叫人心動。唐鷺真的對所有美的、漂亮、奢侈的東西都好愛,從前節儉限制了欲望,如今看到卻不掩飾喜歡。
也許她天然就是喜歡,但習慣性掩藏了十年。
唐鷺其實自己有耳環,很多還是余瑯易送的,仔細想來,余瑯易真的很會不著痕跡地送人禮物。她總覺得他不在意她,可如今默默發現,唐鷺的許多好東西都是經過余瑯易而得到的,譬如化妝品,衣物鞋包,生活用度,各種。
她比她同時期畢業的同學舍友,都少了許多生活的拮據和跌宕,總之任意時候,哪怕她找不到工作了,也總有余瑯易在而不必擔憂;天下再大的雨,也總有他撐著一把大傘,在她公司的樓前不期而至(當然,他要上班則除外)。
只因一切細微于生活,他又總愛淡然寡語,所以總是渾渾忘記。
但她一般很少上班戴耳環,覺得麻煩,所以王曜便只看見她用銀針扎著。
唐鷺不想收,連忙拒絕道:“是真的很漂亮,不過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既然是月光美人,那就等曜哥遇到了屬于自己的月光美人,再送給她吧。襯衣本來也是余瑯易打壞的,我買了賠給曜哥,不用記掛在心。”
她話中之意,自己都沒察覺還在與余瑯易共一方陣,余瑯易打壞了,她來賠。可都分手了,她有何必要替他賠?
王曜窺得了然,仍目光誠摯,應道:“鷺鷺便是我的月光美人,原諒我說得直白,如果鷺鷺收下我的禮物,我會感到莫大的幸福。這……也是我憋在心里許久的話了,一直沒好鼓起勇氣說,借著今晚的月色,忍不住直言道來,想聽你怎么看。”
“如果可以,是否愿意讓我有機會照顧你?”
他稍許頓住,而后仿佛鼓起勇氣地措辭,一幕不錯看著唐鷺。
唐鷺再是遲鈍也曉得話中何意了,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個愛想的人。
唐鷺心跳嘭嘭的,這樣的告白,單純得毫無任何情愫欲望糾扯的痕跡。不像曾經與余瑯易,先做了幾次然后兩個人分開,再回頭找過來說“想和你在一起”。這“在一起”中的意味,便使得二人相視而站時,惦念起了個中繾綣纏綿,怎樣也沒了理智推拒,抱一處就放不開了。
所以,此刻的告白是更為真實純粹的戀慕吧?
唐鷺想起閔知節說過的那些話,她咬唇猶豫了一瞬,然后說:“王總……曜哥,你這樣說得我都不知怎么答了。聽說端午節,曜哥還買了禮物去我家看望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一直夸你是個很好的人,我也覺得和你待在一起比較放松自然,說話溫柔隨心。只是,我從沒有往別處去想。在我心里,曜哥就是一個親切的老鄉和朋友。而我,剛和余瑯易分手沒多久,暫時真的沒想別的。”
余瑯易坐在旁邊一棵樹后乘涼,隔著矮樹叢,便聽到后面的對話聲。他本是心里煩悶,過來專門找個清凈地方的。豈料他兩個也過來,他便打算走,不想聽他們逼叨,談情說愛的,免得彼此不痛快。
怎知聽到這,卻覺得和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莫非唐鷺和小王總還沒在一塊是咋說。
他便寬肩往椅上靠,坐著不動了。
王曜問:“是因為我不夠好,鷺鷺不喜歡,還是因為小余哥,你暫忘不了小余哥。恕我冒昧,鷺鷺和他談了多久?”
唐鷺直言不諱地回答:“我和他在一塊快三年了,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理智上我知道我放手,以后就不會在一起,可情感上暫時還沒有全走出來。我承認我很愛他,我們共同走過的那些時光,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消散去。”
她掃了眼四周,這附近比較安靜沒人,猜著王曜應該也是特意選在此處說話的,接著道:“曜哥是個很好的人,隨和包容,又風趣,但我不能尚處于模糊中的狀態去接受別人,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曜哥的不公平。”
王曜扯了扯嘴角,溫和道:“我不覺得不公平。無論任何時候,鷺鷺肯答應我,對我而言都是莫大的歡喜。我對鷺鷺是一見鐘情,在酒店成團時乍然看見你,仿佛就明白這次旅游的目的,便是為了遇見你。那時你身邊還有小余哥,我只把這份悸動藏在心里,沒想到后面第二次第三次遇到,而你又與余哥分手了,我便想爭取一下。畢竟時間飛梭,錯過了就生怕沒有了。鷺鷺可以先不用告訴我喜不喜歡,我想知道,你是否討厭我?”
余瑯易在樹后聽得冷笑,他坐在白色休閑桌旁,修長手指捻著玻璃杯,睇著里面透明的雪碧,酸澀得像一杯白醋。
心下醋意滾滾,果然這貨沒白打,直接從開始就沒估錯,老早就盯上他家唐鷺了。卻沒想到唐鷺和王曜到現在也沒什么,他不由百感交集,欣喜、意外、激動,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紓解,又滿心自責與急切,想把她捧在懷里好好疼寵。
小妖精,虐得老子苦!
聽到王曜問討不討厭,便暗自貶斥是個心機男。商人精通話術,唐鷺那般愛面子,不問喜歡,問討厭與否,她能怎么答。
那女人就是個只會欺負余瑯易的軟包子,只會在他面前直白說討厭,只會生氣時裹著大半床被子,把他晾在邊上不理他,只會把他快氣到絕了,才會柔軟小手捧住他的臉叫:“老公,別板著臉了。”然后他又氣又寵,兜緊她的小腰匍上去吻她,兩人便又彼此柔情蜜意。
但擱外人面前,她那音域卻軟和得叫人打哆嗦,少有說薄涼話。
男人蹙著劍眉峰,只淡漠地覷向天空,想聽她是怎么說。
唐鷺沒想到余瑯易之前猜的沒錯,王曜旅游時就有好感了,果然自己誤會了他的醋意又。
但她也明白,王曜或許是個很適合做丈夫的男人。他溫雋雅氣,事業有成,對人包容,體貼心意,而且離家又近,風土人情等等沒有差異,錯過了后面未必有這個好。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生不出對余瑯易那種,一看見他就產生的悸動。哪怕對他愛也好,氣也好,都被彼此牽動著心弦。
也許世界上很多歸于婚姻的感情都是這樣,沒有最初的刻骨銘心,但卻是45度的溫水最為舒適。
唐鷺原本打算借機推卻王曜的,結果被王曜如此一問,只得應答:“我并不討厭,但還是覺得太突兀了。我對曜哥的贊賞很簡單,還沒到那樣的程度……我們仍然做朋友吧!”
王曜也沒堅持,退一步寬和道:“可以理解,第一任男朋友總是難忘。但既然分手了,總要學著接受另外的人。只要鷺鷺不討厭我,那沒什么,我可以等。凡事總須有個過程,我們先以朋友開始,學著慢慢接受我可好?……不管任意時候,你若嫌棄我煩了,和我說明,我便退開,不給你任何壓力。只要你能夠開心,我王曜皆心甘情愿。”
唐鷺聽得都感動,這是她頭一次面對面被其他的男人表白示愛,且還是眼前王曜這般清俊儒雅,亦高挑成熟的姑蘇老鄉,搞得她都沒好意思說太絕。
唐鷺稍默,咬唇低頭道:“那耳環你先收著吧。就先還是朋友。”
知唐鷺已是給予接近的空間了,不好對她太急切。王曜只得照做,繼而語氣便瞬然體恤,頷首輕語:“行,我就先收著,等幾時鷺鷺點頭了,我再親手給你戴上。”
那邊的人群熱鬧起來,三三兩兩往展廳回去,唐鷺微卷的睫毛如霧,王曜俯身拂她發絲。兩人對視,他的唇接近,莫名地唇角顫了顫,一瞬溫柔氣息彌漫,就快要在她的額頭上親吻。忽而他的手機卻響起來,打破了氛圍。
唐鷺連忙退開他,略松了口氣。她覺得自己怎的也有點懵掉了,這么快就,她剛才差點做了什么?和別的男人碰嘴唇……
幸得王曜拿起電話,對唐鷺歉然道:“我去接個電話,鷺鷺你先進去。”說著往另一邊的方向走去,融進夜色里。
唐鷺這才平靜心,繞過那棵樹,準備拐另一道門回去。
豈料繞過樹,卻看到某人寡冷地坐在樹下一張白色圓桌旁,桌上還放著他喝到一半的雪碧。
顯見坐了有陣子了,不是剛來。
他已經換上了日常的著裝,寬松的休閑長褲,勾勒著筆展英挺的身型。面龐上看不清什么表情,漠然平視著,豐澤唇瓣輕抿。
可透過那眸光,卻仿佛任意角度都掖著一點按捺住的笑弧。甫一看到她出現,微微恍了恍神,眼睛是幽怨又吃醋且氣郁的,只是靜默地盯著她。
他這樣傲嬌示弱的表情,天曉得唐鷺從前有多愛。
每次都有種反虐到的快感。
可此刻的唐鷺頓時又羞又惱,她想到自己剛才被他聽去的那些話,默了幾秒,盛怒道:“余瑯易,你無恥,故意坐在這偷聽人講話!”
呵,余瑯易終于勾唇,有了幾分鮮活的容色——真是對他栽贓扣帽的時候絕不留情。
男人語氣悠慢沉穩的,啟口說道:“有那必要?自己看時間,哥可比你們早就坐到這了。你當我愛聽那小王總心機綠茶?我要是站起來,又怪我打擾到你們說情話,怎樣都你有理。”
說著打開手機相冊,遞過去給她看。
唐鷺接過來,原是他在那時間之前拍的一只小貓咪,白色的毛,胖墩墩的,他的拍照技術一向厲害,怎樣的角度都拿捏特別好。
===第73節===
對唐鷺是討好的,他想過各種可能,就沒猜到兩人根本啥也沒發生過。此刻雖克制地板著臉,可那俊顏上的鳳目眉角與唇,都仿佛冰雪消融般的綻發暖意。
他真想打自己兩巴掌,下次能不能別氣涌上頭就沖動,該冷靜三分鐘想想,唐鷺她是這樣的人?雖然她那天晚上胸前的紅痕與浪蕩,實在叫人誤會,但此刻想想,可能是因為生氣吧,她偶爾生氣時,便會在情事上故意放肆。要么他怎說她乖巧的背后,有一丟丟別人沒有的野。
余瑯易此刻便是態度非常謙恭端正,而又氣悶與渴念。
唐鷺把手機丟給他,泄氣地說:“那你不可以捂住耳朵,不可以塞耳麥聽歌嗎,可惡你!”
話畢轉過身就要走。
余瑯易整個的氣場溫和她都感知到了,他稍許頷首低頭時,嘴角噙住克制笑意,她也看到了。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已經沒有誤會了似的。被他知道了自己想法,并沒和王曜如何,仿佛散失了陣地。
可他做過那些事。
本來被他構陷和王曜,唐鷺氣得私下哭過幾次,尤其分手前最后一次開房,他完事兒了卻那么問她。唐鷺都沒法想通,這個男人是如何做到在懷疑她已劈腿之后,還與她那樣親密無間的。后來干脆氣絕了便順驢下坡,直接讓他心死分徹底算了。結果現在什么都被他聽去,剛才似乎還說了很愛他。
唐鷺跺腳走得很快。
余瑯易睨著女人熟悉的背影,緊忙兩步上去攥住她小手,高挺身軀俯看她說:“挺尖啊你,別走,下午給你發消息不回,晚上跟綠茶王總來了!把我折磨這么久,現在還想折磨到啥時候?我是沒戴耳麥,我要戴了,都不愿意聽你們叨逼,你自己說說看,小王總哪句話我有冤枉了他?”
二十天沒這樣近距離地說過話,只覺什么什么都那般的柔情旖旎。唐鷺不想看他,咬唇瞅地板,又抬頭兇冷:“你更尖!一,我沒收到你信息,你所有的聊天記錄我都刪除光了。二,你自己做了什么了,還能在這跟我裝深情。”
“嘚瑟。”余瑯易默然抓起她手指,嗔寵地嚙出兩字。
給她手機發了資料,說:“我能做什么,我除了整天想你想得茶飯不思,我特么就只上班了。給你發了圖你自己看看,可別說我不在乎你。我是尖,可我哪都沒你尖。”
說著睨了她頸下,前面尖后面也翹,快一個月沒怎樣了,想她想得都快要冒煙。
夜色迷蒙,樹蔭有淡淡花草香,他寬松修長的長褲下,仿佛睇見隱約異動。他的身高比例是真的迷人,健瘦寬展的,亦是真惦念她了。唐鷺不理他,雖然她也空著很久了,有時也渴望,可他休想再沾她一根指頭了現在!
低頭看,卻是王曜的銀行征信記錄,欠了一千二百多萬元。
唐鷺仰頭看男人,說:“你調查他干嘛?和我又不相干。”
不相干才怪,方才隔著樹叢聽那邊對話,分明給人留了機會。
余瑯易沉聲應道:“之前你一口一個男朋友,我只當你真看上他了,你要真看上,我沒法阻攔。可我得先確認這貨人靠不靠譜,才能甘心放下手。結果,投機倒把的商人。呵,還了十年的債你還不怕,這還要再背上多少年?”
沒想到真分手時,他還是個這般周到大度之人,不是醋精投胎了。
唐鷺羞惱還擊:“我可沒說答應他。”
余瑯易挑起眉峰:“嘚瑟吧你就。我要再不說點啥,只怕你沒幾天真就如何了!”復環過手臂,兜住她問:“剛才那陣子安靜,差點就跟人親上了?你要真敢和他親,可別怪我折掉他胳膊!”
不提這還好,提這唐鷺頓時生氣,擰了他一胳膊,微揚嗓音道:“余瑯易,你再給我疑心病重你試試,管好你自己再來說我。那是我自由,我隨時都可以找別人再親回來。”
余瑯易痛得揪眉頭,不明所以道:“搞啥呢?嚇唬也嚇過了,氣也氣過了,二十多天不理我,把我折磨得夠夠的。我是管好我自己,可我也想被你管,你不管我,我心都是空的,嗓子疼了想念你燉的梨湯,想到你在給別人做飯,心都跟著抽疼。我承認我有錯,一切都是我不好,可現在恒御的誤會也解除了,還能怎樣?等回頭我給你跪搓衣板,這次不帶借口的,能別鬧了成不,唐鷺鷺?”
那溫柔的嗓音,暖和大手撫著唐鷺頸后青絲,托去他的懷里貼著。硬朗喉結輕輕磨弄著唐鷺額頭,在夏夜中感覺自然而貼心。完全不像與別人,有著奇怪的抵觸和別扭。
隔著彼此薄薄衣裳,此刻都聽見他胸腔里赤忱的心跳。
唐鷺差點兒就動心了,好惱火這樣的感覺啊,她不可能再與他和好了。
唐鷺便掙脫開來,冷硬道:“你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我們都分手這么久了,不會再有以后。你愛跪搓衣板你自己跪去,我不想看。”
明明她白皙臉頰寫著嬌憨與繾綣,怎的就是不肯放軟。
余瑯易英雋臉龐俯下去,驀地銜住唐鷺的唇瓣,炙熱的氣息逐漸在二人的唇齒間蔓延,空氣中傳來膠著的輕響。唐鷺始終心存抵觸,但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糾纏,汲取。
好一會兒猛地把他推開,男人的唇沾了她的口紅,整張雋臉都變得潤澤生動起來。
只這短短一會兒功夫,那許許多多熟悉的繾綣又回還,余瑯易頓時滿心滿眼里又都被她充滿了。
余瑯易柔聲問:“咋了又?再過兩個多月就正式戀愛滿三年,輕易說啥分手?之前是你奶奶不同意,周太偏聽偏信,現在誤會都解除了,我們一起做做老人家的思想工作。等這陣子我事情忙完,就回去扯證結婚,別鬧了。”
他說得無比認真,清正臉龐上目光澄澈。唐鷺何嘗不也覺得這樣挺好呢,是順其自然的結局。
可他到了現在,仍然對自己隱瞞去找公主開房過夜的一事。他是想就此掩過去是嗎?
唐鷺便豁出去質問:“那得你問你自己,你在蘇菜館碰到我那天晚上,去了哪里?余瑯易,你變壞了,我決意無法再接受你!而不管怎樣,事故都是恒御出的,奶奶未必肯被說服,我也想過自己的生活,不想和你結婚。”
推開他要走。
余瑯易身板輕輕一搡,馬上就明白過來,必是又他嗎照片什么被拍。
他也沒辯解,許多事要么等搞定老鉗之后一塊說罷。一點一點擠牙膏,擠一次吵一次,吵著吵著都快吵散了,莫不如一次搞掂!
男人便頓地肅然問:“在哪看到的?都看到什么了?”
那雋挺的身軀俯下,表情好生肅穆。
唐鷺越發暗暗心涼——連解釋都不帶解釋的,哪怕抵賴幾句她可能都會好受些。
唐鷺淡淡答:“手機,有人發我照片,在酒吧里有,在酒店時也有,那女人穿的淡紫色,你沒理由推脫。”
余瑯易輕哼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等著,我找人給你解釋!”然后就由唐鷺過去了。
接著給小崔打電話,冷郁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沒事給唐鷺發了我去酒吧的照片?周太讓你試我,我隨意,可我沒同意你們去騷擾唐鷺。”
瑯總的嗓音里噙著狠怒,聽得小崔緊忙解釋:“沒有,這件事必然誤會了,周太叫我試的只是瑯總。再說,即便她讓我發,沒有瑯總的吩咐,我也不敢輕易發給唐小姐。”
余瑯易曉得小崔并不會對自己撒謊,便短促道:“你去給我查查云錦那貨,你找人試探我那天晚上,他的行蹤在哪里?”
小崔默了一下,稍明白用意,應道:“好的,我馬上安排。”
余瑯易頷首,在原地默等著。
不到二十分鐘小崔電話打來,他接起,聽到說道:“瑯總,那天下午云錦也買了滬都飛G市的機票,我前腳走,后腳他就跟來了。”
好小子,竟然敢暗中盯梢,跟我玩陰的!
余瑯易磨了磨唇齒,哂笑說:“把他的那些視頻照片全部發給沈小姐,不必留情面。”
“這……”小崔聽得一頓:“會不會太絕了。”才剛結婚沒幾個月,忽然就離,不得掀起軒然大波。
沈家有一兒一女,沈二小姐是沈家的寶,也不曉得怎的就被云錦忽悠了。家里寵沈小姐,使得云家也增光,豈料這云錦不知足,背后的野草還濫扯著。
余瑯易說:“讓你發你就發,這才結婚沒幾個月,孩子還沒生,發了沈家只有感激的份。早離早輕省!”
又稍讓一步,說道:“就用陌生號碼發吧,明面上別把余家扯進去。”
那邊小崔連忙應“是,這就照辦。”
余瑯易掛斷電話,只覺心頭一口郁氣徐徐舒開。擇了支煙點燃,在樹下繼續站一會,便踱步離開了。
王曜目前看出不了更高的金額,那塊絕當品這一兩天就歸孔老先生買下,合同已經擬好。但是,看鐘嵐缺似乎并不似前些天那般熱絡,不曉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這幾天先盯緊這件事,其余暫且放放!
作者有話說:
補了大約2900字,大家刷新下退出再進,就可以看哦,親們晚安(3
第91章
◎舔狗就舔狗,老子樂意做你鷺鷺的舔狗。◎
91
唇被余瑯易吻得微微軟麻,他真的很懂這些技巧。那英冽的氣宇俯下,唐鷺忍不住掛住他頸子,彼此無聲地慢述著,唐鷺便仿佛迷惘在他深邃的大海。她明明那么生氣他、絕望他,可是仰貼著他雋逸的輪廓,感知他輕咽的喉骨,還是那般地掙扎放不下。
剛才應該吻了有好幾分鐘,索性余瑯易托著她后頸,并不覺得仰太久而發酸。唐鷺去趟洗手間,對著鏡子補了層被他沾去的口紅,等回到展廳座位,王曜也才接完電話回來。
她不禁松口氣,免得被他看出異樣可就尷尬——都說了分手了,又驀地和人親上。
視線環視一圈,沒看見余瑯易身影在場內,她便把亂蓬蓬的心緒壓下去。提醒自己她應該是惱怒的,不會也不應當再被余瑯易的皮相與溫柔攪動心扉了。
下半場走秀和上半場的風格有明顯不同,很快唐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不再關注某人的存在與否。倒是旁邊王曜,似乎隱隱心不在焉,眉頭淺蹙著如藏困惑。
看完秀展走出會所大廳,王曜便送唐鷺回去,仍然紳士體貼地護著她肩側。唐鷺幾次感覺他的手掌似要向她的肩膀撫下,便微微不察地偏開距離,刻意忽略剛才樹下差點親額頭一幕。她也不知道怎么講,總覺得不能夠在這時候與王曜如何。
王曜察覺她忽略,也就不再更近,總需要個過程。
已是入夜十一點多鐘,城市的車流仍然熱鬧,燈火閃閃爍爍。車里唐鷺問王曜說:“曜哥接完電話感覺像有心事?”
王曜手撫著方向盤,頓了一下,轉頭看她笑答:“是。鷺鷺觀察得仔細。原本最近想做一宗買賣,各方面也進展得還算順利,結果這節骨眼上突然卡殼,估摸著這一個月的周旋得作廢了。”
唐鷺想起雷小瓊說的,她那個絕當品的單子馬上要簽下,這個月他們一直在周旋這事,莫非王曜買不成了。
不由好奇道:“是小瓊那邊的當品嗎,出現問題了?”
“是。”王曜頹然目視前方點了點頭,又看向她溫和道:“呵呵,和你說這些做什么,你不用擔心,生意上來來往往都很正常。我一個公司開著,這點小事也沒啥,大不了這樁生意不做,換下樁就是了。”
心里也覺得奇怪,前面洽談的過程中,資金聯系十分順利,像在促成他做成這筆似的。王曜還以為好運將至,把這口機械鐘在國外拍賣市場轉手一倒騰,銀行的漏洞就能很快清了。結果差不多OK了的時候,又仿佛憑空生出阻止,對方不放款了。
他也想不出自己得罪過誰人,這么折騰。
雷小瓊與唐鷺既是閨蜜,到時從雷小瓊口中,被唐鷺得知自己資金鏈臨時短缺,生怕唐鷺會擔心他的經濟。他并不想讓她曉得自己的全部,譬如她亦不曉得,他其實亦是會打架、不吃素的,一切是因她而忍耐,總須得讓她覺得安穩,而后其余慢慢了解也便能理解了。
如果沒有余瑯易給她看過征信,唐鷺也不會想很多,莫名地覺得,男人們都是心機深邃的物種啊。王曜面上是這樣開著豪車,自在豁達,生意風生水起,哪想到背后欠著那么多呢。
不過按雷小瓊的說法,那個絕當品的鐘買下來,之后在國外拍賣市場上倘若走運,是能賺一大筆的,投機的買賣就是如此。估計賺到的話債也能還完了,所以這么惆悵吧。
她也不懂生意,只忽然覺得并不是誰人都坦誠的意味。找男朋友還是要擦亮眼睛的,門道兒真多,以前都不懂這些。但單純從朋友角度而言,王曜人還是不錯的。
車開到唐鷺公寓旁的廣場,唐鷺就下車與王曜告辭了。眼看著王曜的車離去,她卻忽然地很想吃酸奶和藍莓,就是把藍莓用鹽水泡洗干凈后,融入酸奶中的味道,缺一樣都不成,不吃到就不舒坦。
轉了幾步,看見附近一家24hour超市還亮著燈,便走進去打算找找。
叮咚,手機響起消息提醒,這個點鐘,是誰發來的。她拿起來,卻是余瑯易。
他已經好多天沒有給自己發過一條消息了,在兩人分居、她搬去雷小瓊家住后,以往這個點鐘,是他發來晚安消息的時候。他那陣子很舔,眼神都帶著祈好,把唐鷺堅硬的心腸愣是哄軟了,還帶他回了趟老家。但自從姑蘇回來,一直到現在,都偃旗息鼓了的。
就曉得被他知道了自己沒和王曜,又叫他燃起了不分手的希望。
唐鷺別扭地抿了抿唇,打開看,余瑯易問:“鷺,到家沒有,到家回一條。”
他應該也知道秀展結束了,這個點估計就是到家的時間,唐鷺懶得回復。
余瑯易剛回到小區,近十二點鐘,隔壁小套的夫婦已經睡著,他進門動作輕微,避免打擾到他們。
其實他最近回來住的也少,主要原因是唐鷺太絕了,他回來面對著這些熟悉的環境,各種情致在心頭拂過,實在太痛。
男人走進小客廳,擰開桌上的水喝了幾口,清勁喉嚨聳動。然后脫掉T恤,解下寬松褲帶,光著臂膀去到衛生間沖了幾分鐘出來。胸膛上還掛著水,拿起手機一看,這么久了唐鷺沒回復。
他就又問道:“咋的了,寶寶不想打字,回個表情總可以。”
唐鷺挑了個大狗頭發過去。
余瑯易回到床上躺著,刷開屏幕看,是一只翻白眼的二哈狗頭。
他也無所謂,她肯回復他消息都是莫大賞賜。
風水輪流,男人鳳眸微彎,噙了噙嘴角,狗頭都能從中艱澀地掘出一絲甜味。他有那么愛她,想她。
濃密寸發在淋浴下沾濕,剛才也沒吹,他用手捋了捋,散出幾許淡香的水氣。那健硬的腹肌在床上橫陳著,隱隱有自然的起伏在異動。又想起彼時如此的夏夜,擁著唐鷺在懷中寵溺的一幕幕。
===第74節===
他便又渴念她,想讓一切繼續如斯,曾經以為的柴米油鹽寡淡,但那是多么地真切而美好。他的生命里真不能沒有她的存在。
余瑯易后頸靠在床頭,就給唐鷺發了張照片過去,也懶得打字了,直接用語音真誠說道:“欠債還債,我自作自受,從前沒意識到多愛你,如今換我自己嘗了一遍男配的角色。我不值得同情,這特么自找的,誰讓我情感淡漠,自小這方面反應慢。可是鷺鷺,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的心是不變的。假設你愛了別人、不想聽了,我會藏在心里不說。但你還是你,我就忍不住還是對你講明,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痣,我真的只愛你一個,永遠。”
又附道:“別嫌棄肉麻,哥掖在心里二十多天了,不說難受。反正在你面前也沒臉了,不怕多這一次,你該咋奚落我隨你!”
很會啊這人,以前的口才專門用于彼此爭鋒相對地奚落吵架了,什么時候學得甜言蜜語這般游刃有余。之前可是好聽話都不會講幾句,板著一張傲漠矜貴的臉。
唐鷺點開大圖,看到是自己沒帶走的一本很久以前的畫冊,若不是余瑯易拍了,她都已經不記得。上面還有一張電影票,寫著小小的字:“余瑯易,我喜歡你,我也不想做的嫵媚小女配。”
原來他說的男配是指這個。
唐鷺記起來,很久了,是第一年他們過同天生日,他買了電影票想請她吃飯看電影,結果她忘得一干二凈,然后為了彌補他又請回他,事后寫在上面的。電影票還是洗衣機里洗過,從他口袋掏出來的。
唐鷺本來不想回,卻又覺得糗得不行,不回他的話太沒面子了。就打字:“略。沒意義。以前是以前,不管以前說過什么,都不是現在。”
意即都過去了,她壓根兒不放在心上。
他冷貴的姿態就算跪平了,她都不稀得了。
余瑯易又接著道:“沒意義我也得對你說,因為于我意義重大。唐鷺,我現在可以和你保證的是,那天晚上我的確被你和王曜的一幕,刺激得很傷心,心都仿佛被鈍刀子一片一片凌遲。是故意去喝酒了,可實際什么也沒發生,我可以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向你擔保,絕不對你撒謊。其余的,等我這陣子忙完了,我再給你講詳細的。關于恒御的事故,我也會給你一個更深的交代!”
他的嗓音驀然變得低啞而沉穩,少有見到的鄭重其事,從前他這樣的時候,唐鷺總是當真。唐鷺不由自主聽了兩遍。
她一邊挑擇著藍莓,想挑新鮮的,超市一般每盒里面都會加塞幾顆看起來有點蔫的,得仔細比對。
然后也終于回復了條語音說:“余瑯易,事后舔狗。你別再給我說這些了,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忙!”
她兇冷冷的語氣,可江南軟調中的柔和卻叫人沉醉。余瑯易心中愈發泛起想念的滋味:“舔狗就舔狗,老子樂意做你鷺鷺的舔狗。你要讓我舔,我想舔你的全部。是真想死你。”
隔著屏幕仿佛都聽出的思念,又讓人想起今晚在草叢里接吻的一幕,那般柔眷與濕澤的親昵。
唐鷺心撲通通,連忙左右看,生怕被人聽去了,太可惡。
好在這么晚了并沒其余顧客,她的音量也甚小。
她喉嚨有點酸,不想再耽誤時間,就找了個[一腳踢飛]的表情發過去:“鴿烏恩gun。不想理你。”
余瑯易就沒回復了,夜已漸深,確實不宜再打擾她。忽而這天晚上卻困倦襲來,很是踏實地睡了一晚整覺。
作者有話說:
更新啦,抱抱大家,么么啾!
第92章
◎勾起纖纖手指,圈著暖了暖。◎
92
周五,雷小瓊的合同終于簽上了,那塊二百年的英國制機械鐘被孔老先生買去。
雖然價格不比被非親屬買得高,但提成仍很可觀,雷小瓊激動得哇哇的,在微信上就差點突破次元壁,蹦出屏幕把唐鷺擁抱住。
告訴唐鷺說,王總沒買上,本來很希望他買上的,這樣價格還能夠更高些。但參照之前合同約定,原物主留下的絕當品,在最高給出價格的百分之多少內,都是優先給予親屬購買的。而王總的資金臨時出了滯后,她們老板這邊也不想拖,怕出變故,所以就賣給了孔老先生。
不知道為什么,唐鷺眼前浮起余瑯易那副狹隙吃醋的模樣,心想該不會是余瑯易使得絆子吧。那個男人在愛情方面很小氣,睚眥必報的,而且他有這樣能力。
當然,也可能是她漫想連篇,憑空冤枉他。
唐鷺恭喜了一番雷小瓊,雷小瓊說她是想在G市定居的,以后和魏邦打算在G市買房子,現在得努力存錢。估計魏邦年后也準備辭掉保鏢工作,自己去創業了,所以魏邦最近但凡有保單,都主動申請接保,用心刻苦地存多點本錢。
想想他們兩人也真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現在好得蜜里調油的,然后又開始一步步創造未來生活。
就挺讓人羨慕。
唐鷺說:“這樣很好呀,我看好你們!”
雷小瓊又問唐鷺,她是不是和王總王曜在一塊了。說昨晚好幾個兄弟看見唐鷺和王曜牽手去秀展,說瑯哥當場被酸的,連話都沒得說了,換服裝后去草坪吹了一整晚風。
唐鷺最近狠話已經放出去,當然絕不能被雷小瓊知道,兩人不小心又在樹下接吻了。
只其余的事倒和雷小瓊直言不諱,就解釋說,王曜喜歡自己,端午還去她家小鎮看爺爺奶奶了,說老人家也蠻喜歡他。本來昨晚她想找借口表明距離的,結果王曜先和她表白了。可是唐鷺對王曜,好像沒有那種感覺,就還是做朋友。
雷小瓊聽得唏噓,應道:“竟然還真是喜歡你啊,我說他怎么次次見我的時候,總愛找話題聊起你。那之前瑯哥好像懷疑的也沒錯……哎,總之,你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雖然瑯哥被甩了是挺可憐,可這個王曜相處下來,感覺人也還不錯,你都可以考慮考慮。”
唐鷺含唇:“嗯……我目前還沒想法,就順其自然好了。”
雷小瓊又說周六晚上她請客去酒吧玩。小武和他的女朋友,另外也帶了個兄弟一塊,正好加上魏邦就六個人,你現在既然單身,應該沒問題吧。
小武來G市已有兩三個月,幾人當初在D市運動服裝店關系挺好,一直都還聯系,就是沒時間見面,唐鷺便答好啊。
周五下午空閑了些,唐鷺收到了一枚條紋刻花的細手鐲,18K黃金的,某國際奢侈品排名前列的品牌。
唐鷺戴上,金色刻花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尤為出彩,正中心還嵌有碎鉆,她上網查了查,一條又是大十幾萬的價格了。下意識便想到了余瑯易,他反正現在也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想和好就給人買禮物賄賂。
正想給余瑯易發消息問,結果收到了周太發來的微信。
周太跟唐鷺道歉說,言辭間有含蓄委婉:“鷺鷺啊,有件事早上我聽小崔說了,小崔你知道吧,就是余瑯易身邊做事的那個助理。他跟我說,你之前收到的瑯易去酒店那幾張照片。唉,那照片真不是怪他,不曉得誰拍的,生意場上總容易陰謀算計,當然,該批評的阿姨必須和你站一塊批評。只始作俑者是我,這件事上次見你時就猶豫要不要說,可說了又怕影響你倆。現在我想來想去,還是要主動向你表個態才安心。”
余瑯易果然和周太是母子,周太說狠話的時候也不眨眼,之前誤會唐鷺是小三,狠話說得也絕。如今誤會消除,對唐鷺道歉那就如同破壁了似的,一點兒都不帶生分的,親切又溫和,張口即來。
基因的神奇。
周太說:“公主是我找的,但我當時查完翟欣后,本意想給你試探試探余瑯易是否真心。他要真心,我就像現在這樣,都不對你倆發表意見。他要真跟那公主怎樣了,說明他也不真心,你倆分手了對你反而更好,我也不必有啥愧疚。但結果是余瑯易什么也沒做,第二天那姑娘直接在沙發上蜷了一晚。這樣事,也僅此一次,絕不再有,如今更沒必要有,那小子對你用情至深。”
“說來,余瑯易從小就是個冷清的性情,你別看他生得英俊偉氣,可他從小到大到大學畢業,一次戀愛也沒談過。他在東北遼省隨老爺子身邊生活,接觸到的社會氣更不會少,但這么多年了,始終謹守自持,沒出過一點花邊料。無怪乎我看他對你這么癡情,覺得意外了些。只是找人試探這件事,確實錯在我,我也被他訛了訓了,之后阿姨不再干預你們的感情。但希望鷺鷺能夠淡掉這個,我是背著他道歉的,你心里清楚就行。我知道他是真心對你,莫要因為這個被影響了。”
周超蓓言辭耿耿,生怕唐鷺還在因此生氣,而不跟自己冷酷沒人味的兒子在一塊兒。那小子好容易動情,再要分手,她等吃他的喜糖可得等到啥年月,老大硯戦都三個小孩了。
自從兩人見面,冰釋前嫌后,周太偶爾有給唐鷺發發消息,都很熱絡,譬如問她喜歡吃什么呀,平時都干嘛等等,唐鷺也禮貌客套地答復,不親不疏。
而周太并不掩飾對唐鷺的喜歡,原本第一次看見唐鷺,就莫名地很喜愛,心想若是干女兒多好。只當時的立場,在翟欣的影響下,使得周太對這種“喜愛”很懊惱。如今確不需要再掩飾了,這星期逛街的時候,周太還給唐鷺拍了幾張首飾圖,問唐鷺喜歡哪一款,喜歡哪個阿姨買了送你。
唐鷺且不說有恒御攔在中間,對周太熱絡不起來。就都跟余瑯易鬧成這樣,分手分得二十多天沒聯系,當然是借口拒絕不要了。
她想起余瑯易說的:我找個人給你解釋!
沒料到是周太。
她忽然想,這手鏈莫非就是周太買的,唐鷺就問說:“阿姨,我剛收到的XX手鏈是你買的嗎?我不能收。”
周太說是,讓唐鷺別管余瑯易,只管她自己喜不喜歡就好。說這是在幾天前已買的,和今天的道歉無關,他嫂子也即硯戦的妻子梁茴也有一枚不同款的。兩個姑娘一人一枚。
竟然把唐鷺和余瑯易的嫂子放在一塊……唐鷺都不曉得說啥,只好暫時謝過:“阿姨破費了,以后不用給我買衣物。如果我仍是余瑯易的女朋友,我會感到融洽與開心。但現在我和他分手了,收禮物便不對。還有他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起了,但還是謝謝您澄清。””
心想著,回頭拿給余瑯易,不收就是了。
周太聽語氣,這姑娘還是不愿意和她兒子和好的。她倒挺佩服唐鷺的堅持,也活該這小子,自從拿捏了她去澳門打牌的把柄,周太個人投資的美容公司,也讓余瑯易參合進去了3分股。
其實余瑯易以前都懶得參合這些,周太猜著估計是想給他那還沒過門的媳婦兒鷺鷺吧。
周太卻是也沒反對,反正家里的東西早晚不都給他們留的。只是這小子,八字沒一撇呢,就這般護食兒,有了媳婦忘了娘,就給他磨一磨脾氣,看他如何收場。
周太說:“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你就算和他分手,我對你的喜歡也和他不是一回事。你們做你們的事兒,我忙我的,我們不干涉。只把我做的和你講明一下,禮物是事小,當年如果知道恒御的補償會那樣,其實應當親自送到你奶奶手里。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也料不到,如今弄得彼此誤會,也不是誰樂意看到的。”
唐鷺對此沒表態,當時哪怕就算送到小鎮上,也是繼母和叔嬸去處理的,也許會多拿點,但估計改變不了多少。
然后周六晚上,她就應約和雷小瓊去了酒吧放松。去的是莉莉酒吧,這陣子挺火的,之前雷小瓊就說要帶唐鷺去了,拖到現在才想起來。
唐鷺換了黑色短腰上衣,米白棉布褶子裙,柔密的長發散下來,帶點微微的自然卷,長度差不多亦到腰際往上一點。
她皮膚生得白,五官韻致,桃花眼略為嫵媚的上翹,搭配黑白很是引人注目。
驀然出現在雷小瓊跟前時,把雷小瓊都唬了一唬:“臥草,唐鷺鷺,我怎覺得你分手憔悴的是瑯哥,你卻是分分鐘的越變越美了!最近是不是換護膚品了,皮膚這么滑,快從實招來。”
撓著她小腰逼她說,癢得唐鷺縮身躲。
唐鷺也覺得自己最近皮膚好得過分,可她沒換啊,而且她明明也時常有想起余瑯易就氣郁傷心的。唐鷺就答:“沒有,就一直是XXX,一罐幾百塊可以用好幾個月,你之前不是都知道。”
兩人開車去到莉莉酒吧,魏邦和小武他們也早就來了。
一起進去,酒吧里燈紅酒綠,不過這個酒吧有個好處,就是很大的包容性。大家各玩各的,除非信息素相通,基本互不打擾。
唐鷺還蠻新鮮,第一次來,她一進酒吧,就感覺好多雙目光都向她注視了過來。不僅有男有女,只是各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玩著,睇一眼便復垂下目光。
找了處位置,然后坐下,要了幾打啤酒,大家就開始玩牌聊天。
玩過幾盤,唐鷺和雷小瓊兩人正好都先輸了,雷小瓊便建議道:“我帶你進舞池跳舞吧。”
唐鷺邊被牽著手站起,邊說:“怎么辦,我不會呀。”
雷小瓊:“別怕,都怎么隨意怎么跳的,你跟著我學就是!”
結果進到了舞池,唐鷺很快卻跳得自在起來。因為練瑜伽,她的肢體協調性好,倒跳得嫵媚且生動。
身邊人漸多,她忽而覺得胸口有些悶,便停下來跟雷小瓊道:“小瓊你先玩著,我去上個洗手間。”
那邊魏邦打完了一盤,也下舞池過來,唐鷺就讓魏邦陪雷小瓊,自己走了出去。
從洗手間出來后,看到一旁有窗戶,便站在窗前透風。然后走到窗邊的一扇門,去外面的停車場換換空氣。
余瑯易今晚正好也在莉莉酒吧,他是來陪孔老先生見鐘嵐的,同來的還有小賴。
最近魏邦很積極,只不過今晚這種小會面,就沒必要喊上他,再說小子還得陪女朋友。
優雅的辦公間里,裝潢得氣派舒適,鐘嵐也仍然只是個女助理陪著。
鐘表的絕當品競標,余瑯易之前的確讓人拋出渠道給王曜放款。他私下猜測,上次在云省同一個酒吧一樣的時間相繼碰到鐘嵐老鉗,以及王曜和裴順,那么或有一種可能,鐘嵐那次是想和王曜做交易的。鐘嵐之所以要通過他人間接買,那么她的錢可能是走得私賬,不用過銀行的交易記錄。而王曜之所以現在自己買,孔老先生卻和鐘嵐做生意,那么便是價格沒談妥,王曜不同意。
所以,他之前給王曜資金通道,想試試能不能把老鉗引出來——畢竟老鉗有空手套白狼的前科。然而鐘嵐一直沒動靜,只專注叫孔老先生購買,且拖了孔老先生許久。余瑯易便又想,該不會是覺得王曜不好對付,故而鐘嵐躊躇。所以余瑯易就讓人把王曜的資金收回不放了,讓王曜退出,孔老先生買到。
可是今晚過來,鐘嵐的口風是,她的資金運轉有問題,可能一時拿不出錢來交付。并且提出兩個辦法,一是孔老先生再等等,等運轉過來了就付剩下的款;一是孔老先生也可以去找買家,然后到時候只要把定金的百分之七十退給自己,其余百分30當做違約金給孔老先生。
孔老先生一時便也急,畢竟他付出去的錢也是一大筆,那可是真金白銀的銀行走賬啊,他也怕砸在手里出不了手。這會兒兩人談完了事,正在品茶閑聊,一直聊著孔老先生的喜好,生活習慣等等。余瑯易瞅著無事,便叫小董陪著,自己出來抽根煙,順便理理頭緒。
拉開小門,站在外面露天的停車場旁,燃了煙吸兩口。卻看到旁邊站著一個身材和唐鷺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低頭玩手機。
他嘴角吁著余煙,借燈光再定睛一看,竟真的是唐鷺。楓葉紅的櫻桃唇,在夜色中泛著蜜色光澤,長發垂下半遮面。
可以呵,打扮得這么美,連這樣的網紅酒吧她都曉得出來玩了。以前可是幾乎從未聽過她去夜場的,果然離了自己,步步走遠,越來越多姿多彩。
余瑯易想起唐鷺對王曜形容的,和曜哥相處自然,輕松風趣啥的,很受挫,覺得自己也應能做到,便不想揶揄她。
只高挺身軀站過去,低頭問:“小姐姐,能加個微信一塊玩?”
唐鷺正低頭刷著游戲,頓覺頭頂罩下來一幕清雋長影,聽聞熟悉的低醇嗓音,像是余瑯易。
抬頭一看,果然是余瑯易。男人穿著黑色寬松短袖襯衫,寸發上架著一副墨鏡,正英健筆展地站著,眼眸都是炙切。
唐鷺就訝然道:“余瑯易,你怎么也會在這里?”
言語之中有質問的意味,覺得他果真是這種場合的常客,在夜場里上班就不說,下了班還往這兒跑。
余瑯易自然窺出她的意思,從前的唐鷺對他都是崇慕與信任,哪怕余瑯易在怎樣場合待得一身香水煙酒味回去,唐鷺也從不質疑他,如今卻是對自己沒有信任了。
余瑯易應道:“我和小董陪客戶過來談事的,出來透透氣,你不也在?”
===第75節===
唐鷺睇著他裝束,墨鏡,休閑冷逸,高展利落的模樣,確是像出保單。這才舒適了點,回他道:“我是跟雷小瓊一塊過來的,雷小瓊成單了請客,魏邦和小武他們也在。”
其實唐鷺若不帶主觀偏見地說,余瑯易倒也并非誰人的醋都吃的。比如小武,雖然同事整天打交道,他卻一次也沒吃過,當時旅游途中還有裴順小鄭等等都是單身,余瑯易也一句沒置喙。
余瑯易回頭瞅瞅,又轉過來,并未有多少介意。知道唐鷺是真的好唐鷺,他現在對她面前是順從的,只要她不和別的男人,他怎樣都可以。
余瑯易便靠近唐鷺,攥住她纖細的手腕說:“擱這風口站不冷啊,空調風往外蹦,讓我看看小手涼不涼。”
勾起纖纖手指,圈著暖了暖。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本章送10個隨機小紅包哦,筆芯寶寶們~!
第93章
◎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
93
他的手牽著自己,掌心溫潤而包容,手指是修長的,有著經常鍛煉的略糙感。以往唐鷺特喜歡余瑯易攥著手暖和,會覺得這男人有人情味兒。就連兩人做到快巔峰的時候,每每也要尋著彼此的手攥緊,在那糾纏中達到心身共融,默契而不須多言。
然而現在她不想再愛了。
唐鷺掙脫開手,說道:“沒覺得冷,就是因為里面太悶了,才到外面透氣的。”
跳舞跳得胃里有點點酸,想吃東西,出來才算捺下去。
仰頭看了眼余瑯易,男人寸發清爽,豐俊的額峰,鳳眸微微彎著弦月,像盛著癡心與癡情。唐鷺想起他前晚說的話,甘愿當她鷺鷺的舔狗,他錯了他活該不值得同情——遙想之前的對比,高冷架子蕩然無存,一點面子都不要的討好人。她就執拗地轉過頭,不去看他。
風吹著女人馨香的長發,幾縷細碎青絲拂過眼簾,她噘起的紅唇輕抿,用手拂開。
余瑯易俯視著唐鷺的臉頰,這個女人在他眼里可愛到萬般看不膩。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蒙了眼了,怎的能那般看淡她,儼然都差點錯失掉。他把手機里這幾年唐鷺的照片看了個遍,明明最初的時候便那樣嬌憨動人,她哪一張也不算“小鎮妞”,就算“小鎮妞”那亦是討人喜愛,清伶嫵媚得不是誰人可比。而她看他的眼眸亦充滿甜蜜倚戀,像只小乖乖兔,他離了她,可能便再也遇不到如此的動情。
這二三年的軌跡是如此真實而珍貴,余瑯易如今便只想將唐鷺掬在心尖上,疼著寵著,一點委屈都不能讓受。
可她仍然對他愛答不理的,他也不敢惹惱她。不知道何時起,變得自己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討寵了。又或許以前就一直是他低聲下氣,只不過那時還沒明白罷,如今卻是習慣成自然了。
他便手插兜,側站在她身旁說:“那哥陪你站一會進去!”
言語沉穩,果然如一個兄長般的貼心寵護。
那么高大的個子,兩人于臺階下并肩站著,他頎俊身軀貼近,下巴輕輕罩住唐鷺柔軟的發頂,聞見他甘清的氣息。
他收斂起冷厲時,亦有幾分溫雅斯文。
唐鷺心又微微地撲通,蹙眉:“你不用管你的客戶呀?”
余瑯易捻滅了煙頭,應道:“和小董一塊來的,現在里頭聊天喝茶,我出來他應付足夠了。”
唐鷺又瞥了他一眼,寬展的肩膀,稍仰望天空的雋臉,眉間唇角都是柔和。余瑯易正好也低下頭看她,兩人眼神便對視住,而后膠著。這樣熱的夏夜,一目不錯的,某些情愫頓時不自覺浮現上來。
他單眼皮犀利,有光芒隱抑,分外撩人。她就惱了惱,兇著臉說:“對了,你媽媽給我送了條手鐲,回頭有空來我公司我還你。讓阿姨以后不要給我買禮物了,我也不想收。”
聲音有些天然嬌滴滴的,雖刻意地與他區分距離,卻不見之前的盛怒。
余瑯易便曉得周太應該給唐鷺解釋了——小崔那家伙肯定會告訴周太,就周太著急他結婚的架勢,都不用余瑯易開口,就得麻利自覺地道歉。
這樣也好,他自己的寶貝女友,他家人就得多疼著點!
但周太這種轉變速度,還是叫他暗自好笑的。頭一次在咖啡廳里見她倆“對峙”,余瑯易就一眼看穿周太對唐鷺的喜歡了,只不過硬著不承認。試問,還有誰見了他鷺鷺能不喜歡?
曉得唐鷺明白了真相,他的心頓時輕松了些許。余瑯易扯扯唇角說:“她送你的,你還我干啥,要么下次自己隨我回去還給她,我不搭理你倆的事。她喜歡你都大過我這兒子了,我能有啥可說的?”
“你……”怎么聽著他分明言語里在蠱惑她一同回家,唐鷺仰頭,攮了下余瑯易的肩骨。看著男人鳳眸之內隱藏的愛意,那滿滿皆是渴念,她就硬氣冷涼道:“余瑯易,你別偏題,你睡沒睡公主我不在意。我們已經分手了的,我也不會在乎你了!”
余瑯易就勢攥住她指尖:“難道寶寶不愛我了?那天還跟小王總說很愛我,一時放不下。又說老子變壞了,不稀得要我,結果我那貨純著呢,啥啥也沒干,你是不是要讓我沉冤得雪?”
他輕磨著唇齒,稍睇了睇自己腰下,幾分含蓄內忍。
那寬松的休閑長褲內隱約跡象,他的就是浩然,哪怕不怎樣的時候亦即。唐鷺很窘,以后說話時得看看四周,別不期然又遇上他了。扭擰著掙開,道:“你再說!那天是為了推脫王曜我才這樣講的,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余瑯易挑眉,悠然慢道:“那不愛我,怎不接受他?小王總多好一人,離你家又近,還孝順,端午節都去小鎮看望老人,長得也不算差。多奮斗幾年,大不了再還幾年債就是,你不都還慣了,嗯?”
言語里有醋意盎然,不乏揶揄的成分。任何時候對唐鷺的戀慕者都極為小肚雞腸,與那展挺斐氣的英姿毫不匹配。
唐鷺就說:“世界上又不止你和他兩個可選,我還能去找另外的。對了,王曜的資金突然出問題,莫非是你搞的障礙嗎?”
余瑯易也不否認,理了理她耳旁的發絲說:“是又如何,我有我做事的安排,你別過問。他若和你沒咋樣,這筆錢過后我隨便讓他賺;他要是和你好上了,那就老老實實還幾年債吧。如果還不了,你們就窮著好了!”
他陰冽地蹙起濃眉,分明長著矜貴斯文的五官,周身卻浮現狠厲紈绔。這樣的余瑯易,便是在那天晚上打人,還有云省酒吧里拍到的樣子,有著唐鷺不熟悉的冷酷一面。
唐鷺心跳又惱火地說:“過分,你無恥。還說你愛我,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你忍心把我踩在灰塵里,我過不好你就痛快是不是?”
余瑯易轉而溫柔笑笑,頷首:“我忍心?我特么心都快碎成渣滓了。咋的,心疼他?我是不忍心,但我要你過不下去了回頭來找我。唐鷺鷺,別和我鬧了成不成,心都虐累了,你自己摸摸,就只剩一口氣還在喘。在一塊快三年,我們租房,做飯,洗碗,晾衣服,上班,每天都在一起,點點滴滴都是回憶,沒必要這么絕。”
牽起唐鷺小手在唇邊輕嚙,擱在心窩捂著。卻沒說,她若是真不要他,他亦是要想法兒讓她經濟物質過得舒坦,絕不至刁難。
聽見隔著那黑色襯衣里的心跳,唐鷺咬牙:“我去找個別人,相處幾年一樣有這些回憶,一點也不珍貴。”
余瑯易吃痛,覺得自己好容易組織起來的肺腑之言,對她簡直毫無用處。她輕飄飄一句就給整破防,且角度清奇。
余瑯易便俯下去,寬肩罩著她說:“你敢?你要敢再說這些狠話,我就不和你客氣了。要么一輩子綁在一起,要么你繼續摔我巴掌,有種把我煽到死心為止。”
那淺蹙的眉宇間溢出幾許憔悴,目光滯滯凝著她。唐鷺扭過去不看,余瑯易掂起她的下巴,偏要一吻。
正好這個時候,余光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米七二左右,柴干利落的,穿條紋T恤,沉樸不起眼。是老鉗,他正從停車場走過。已經許多天沒有他的動靜了,老貓也說他最近都沒啥消息,沒想到今晚在這遇見……果然鐘嵐和他是有些勾當的。
見他似乎走遠,余瑯易就復又低下頭,把唐鷺的手攥過自己腰后,繼續說:“能不能和好,你給句話。”
“你打不痛我都不分,有多少困難我去克服,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再在長輩面前為難。上次是我做錯了,太過心急,用自己的尺度去要求你,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能和我比呢。以后奶奶的事兒我來解釋和周全,你只管待在我身邊,求你別再離開了!”
唐鷺晶瑩的指尖觸碰到男人健實的腹肌,站得近了,他的言辭鑿鑿只叫人心動。她思緒又凌亂起來,硬著心叱他說:“就不行,滾回你的東北遼省去吧,余二公子。”
那邊老鉗本來已經快離開了,怎的突然因為唐鷺這句話看過來。
但夜色中的他眼眸無聚光,不曉得只是聽見人聲,還是能聽清句意。
余瑯易沒料到他聽力這般敏銳,而唐鷺剛才這一句若讓他聽去,自己這隱藏身份幾年可能就報廢了。
畢竟他確定是老Q的話,當年老爺子的事一定逃不了干系。
蹲他三年多,自從Z市商會會長一案后,這人隱蔽蟄伏快三年才出來,可別讓他再又藏起匿跡!
余瑯易連忙俯身去吻唐鷺,低啞道:“別說話,吻我,乖寶。”
那豐澤的唇瓣驀地含咬下來,硬朗喉結抵著唐鷺,兩個人親密相熨著。他霸道如斯,噙住唐鷺楓葉紅的櫻桃小口,在他唇中癡迷輾轉。“唔……余瑯易,壞死了。”唐鷺輕輕推著,人卻不由自主與他貼緊。
老鉗目光正好越過來搜尋到此,遠遠便只看到一道高挺的側影,寸發硬朗,臉骨清雋,擁著個漂亮女人在車門上。
是一對戀人。
老鉗腳步頓頓,這才走遠了。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久等了,抱抱親親們,晚安~!
第94章
◎“就愛看,我就愛看我老婆,看不膩。”◎
94
兩人的臉相貼著,逐漸糾纏成癮,余瑯易鳳眸半闔睨著唐鷺,滿帶深情。怕她靠在車窗上太硬,他便一手捂住她后頸,一手環過她的腰谷。薄薄纖細的她,還是那么瘦,怎的一個月沒親近,皮膚卻越發柔潤,還是說他太想她。
隔著一層他灰色長褲,可以感覺到那異動,就在唐鷺半身白裙間。男人的氣息呵在她的臉頰,亦帶著炙燙。
這姿勢,像極了以往兩人相好時的某些情形。唐鷺貼著余瑯易熱烈跳動的心口,心不由自主軟了軟,只覺力氣也跟不上,便順勢纏綿著余瑯易的頸。她分明還在生他的氣,說不過她就突然用吻堵住人,可是唇卻習慣而自然地熨帖。
余瑯易便覺出她的動情了,男人劍眉蹙起,雋顏上浮現暖意,彼此像都互相中了對方的毒,沾一起就不愛分開。再加已經曉得他沒和誰怎樣,她心底的那道抵觸便逐漸地消淡。
一會兒余瑯易仰頭搜尋,老鉗已經走遠了。他稍瞬思量,先前王曜和孔老先生在僵持價格時,這老鉗一個影子沒冒;此刻歸孔老先生買下了,他又出現,而另一邊鐘嵐卻推脫資金滯后,暫無法付余款……里頭果然有些關節,回頭再仔細琢磨。
他復微微傾身,低頭看著唐鷺嫵媚的長發,自從那晚在草叢中短促吻過,這幾天真對她掛心撓腸的!太想與她和好了,想念所有與她的點點滴滴,想在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她的痕跡。男人輕語說:“成不成鷺鷺,整一次?一個月沒有了,夠折磨的,你自己感受下我有多難受。”
他眼底有痛苦掩映,稍支起健實腰腹,抓過唐鷺的手。唐鷺其實早感覺到了,那樣明顯的存在,兩人如此貼近,她能沒覺察就怪。他這樣走出去,怕會被人注意到的,誰叫他,明明長得挺高大健瘦,某個卻還那般浩然。
盯著夜色下男人英挺的臉骨,心里又惱又氣,他真的別對她如此溫柔舔狗,就還和之前一樣高冷嘛,這樣唐鷺的狠話便能更溜了。唐鷺輕輕喘氣,凝眉兇嗔:“就不,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找公主喝酒時怎不想到有今天。現在‘高貴’頭顱終于低下來,我已經不買賬。你起開,我得回去了。”
涼薄女人心,字字句句扎在要害,狠話從這女人口中講出都不需要帶草稿。
余瑯易蹙眉理虧,可他任由唐鷺埋汰。側了側頭,見身后沒人,越發柔聲應道:“還早呢,這他么才多久?難道你就不想,讓我看看你想不想。”
說著攬緊她在懷,修長手指細致地探過她白裙,已然清潤。他就曉得她,哪里經得住幾分撩撥,也就是嘴比鐵皮硬。
余瑯易便低啞嗓音,語氣誠摯地祈求:“行吧,就一次,我很快地搞定。我找公主喝酒那晚,是真以為你和王曜那么做了,當時想狠狠心放下,可事實老子放不了!唐鷺鷺,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了,你不救我,我無可救藥。”
唐鷺不應,咬著唇別過臉,兩瓣紅唇潤澤動人,這里根本沒地兒合適。
余瑯易試探地蹭蹭她臉頰,但見她白了自己一眼不說話。他便勾起好看嘴角,牽住她:“乖了,跟我去就是!”
忽而去到一處無人的包廂,他便摟住她的削肩進去,順手鎖上門,擋在了墻壁上。
昏黑的環境下,只有外面的音樂轟隆,卻把一切阻隔開來,顯得里面的柔情繾綣越發地靜謐熱烈。一個月未曾親近,余瑯易半點也不含蓄,他推高唐鷺的小衣,薄唇便覆上寵溺。唐鷺的腰軟得似一池水,只是緊緊兜著他的脖子,去撫他硬朗的寸發。少頃余瑯易解開束縛,對她極盡溫柔寵愛。
半個鐘頭后,在旁邊的沙發停下。兩人溫眷輕吻著,唐鷺不看他,咬唇羞惱:“可惡余瑯易,你太壞了。”
兩人總能夠這樣的相合,一場快刀斬亂麻,她亦都能奔向高峰。
余瑯易眉目間似鍍了層光輝,紓解后的男人五官愈發銳俊,舔舐她耳側:“誰壞,自己摸摸沙發,是誰造的那般!”
唐鷺不聽,只仰頭咬了他一口:“不管怎樣,只有幸,沒有愛,我就是不與你和好!”
隨便。余瑯易睨著她嬌憨的雙頰,也不管她狠話,只要她肯理他,來日方長。低語說:“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和你解釋清楚。全盤的解釋,包括恒御,我余家也是受害者,并非你最初以為的那樣。”
唐鷺發現他眉心溫柔中的狠厲,不由問:“你還在查那個人,那件事?都十年過去了,就算被找到,沒有證據你還能把他如何,而且都只是你自己猜測的一切。”
果然這事兒,跟誰說誰也不信。
余瑯易捏捏她小腰,扯唇道:“我能這么說,自然是有讓他落井下石的辦法。事情你都先別問,我這樣做,除了之前為自己,現在也為了你和我。既然緣分讓你我相遇,這便是我身為男友的責任。不想我們在一塊,是叫你承受著心里負擔,或是誰人譴責的,我要鷺鷺你安心幸福地跟著我!”
他的嗓音低沉悠慢,卻異常鄭重,聽在耳中動聽而富有誠信。曾經兩人在一起,只是因著酒店困頓之下的偶然求助,幾時想過中間還有這些牽牽連連,就如冥冥中的相遇,分不清的對錯。余瑯易劍眉凜展,妥帖地為唐鷺盤算著,儼然將所有往自己肩上扛的架勢。
唐鷺也不曉得他具體在做甚,可他既然下此代價要做,她也說不了他。只心下稍稍感動,并莫名一抹擔憂旋繞,面上卻傲嬌著不搭理,撐手坐起身來。
余瑯易睨了眼她頸下美好:“一個月沒寵,咋更香了?等會我送你回去。”
唐鷺用手遮掩,不讓:“我和雷小瓊一塊打車回去,我們住的近,順路。”
余瑯易小心地把她摟在懷中,整理著褶皺的痕跡,揶揄道:“那人家不得和自己男朋友一道?你倒好,去給人當電燈泡。”
===第76節===
又說:“去學個駕照吧,以后出門自己開車,上班也方便。”
他像個成穩的丈夫般出言安排,言下之意是要給唐鷺買車。
唐鷺裝聽不懂,不想要,說:“工作還沒定下來,等穩定了我會抽空去考的,買車我也會自己買。”
“小傲嬌,就你那倆銅板。”余瑯易給她系好涼鞋,放下地來,說:“知道我愛你了,可勁嘴硬,虐我吧你就。”
話雖奚落,實際對她多為遷就。
兩人出去,外面大廳里喧囂鼎沸,并無人在意誰是誰。余瑯易不知她座位,唐鷺也不熟,便憑印象準備繞半圈,往另一邊方向送唐鷺回去,正好多走幾步。
周遭摩肩擦踵,唐鷺問余瑯易說:“瑯易,你幫我看看,我頭發亂沒亂?”
她叫他瑯易,不知道為啥總聽得他如此特別,說溫柔吧不算太溫柔,就像是小心肝試圖爬到頭上撒嬌的執拗與張狂,把人撓得心癢癢卻可愛。
這會兒又滿懷情侶的感覺蔓延,雖然并未出言復合,可到底愛意彌漫。余瑯易撇頭瞅瞅:“還好,稍微有點亂更撩人。”說著小心撥了一下,在她潔白額頭上親親。
這個男人,他撤下固有的冷傲姿態,變得俯首稱臣,可一顰一笑間卻更加惹動心扉。
唐鷺睇見他深情眸光,臉紅不理,嘟嘴道:“別看我,我還討厭你呢。”
余瑯易哂笑:“莫非第一天被你討厭?就愛看,我就愛看我老婆,看不膩。”
唐鷺惱得掐他一把。
余瑯易挑起眉峰,一副淡然模樣:“再掐,再掐一痛那貨又硬了。”
唐鷺真的半句不想說話了:不要臉。
彼此目光又灼灼地對視了良久,連身旁光影忽閃都仿佛成了靜止的背景板。
結果忽而側頭,卻對上了好幾張面孔——本來想送唐鷺幾步,就兩人分開各做各的,豈知這個方向走,旁邊走兩處,就是今晚雷小瓊的座位所在了。
魏邦張大嘴,咋舌地看著瑯哥臉上的寵意,啊這,整哪出了,前晚上鷺鷺和王曜,還把瑯哥酸得話都沒得講,今天這就,又……
好在魏邦反應快,魏邦忙揀正事說道:“瑯哥,剛小董出來找你,說打你電話沒反應。怕你是不是酒店有事先回去了,說沒啥事,他送孔老先生回去,送完再說。”又看了眼唐鷺:“那個,瑯哥剛才你們倆在一處……”
在座的除了小武女朋友和他一兄弟,其余三人都認得余瑯易。雷小瓊也在找唐鷺,奇怪,剛才說去上洗手間,然后出去吹風,雷小瓊跳完一會舞也不見人,正打了兩個電話沒接,在著急呢。
可巧,看到唐鷺和余瑯易了。
余瑯易英挺地站在唐鷺身邊,彼此手指還勾著。這兩人真的好般配,就是不需要一句話,哪怕身高差異大,五官也不盡然相似,卻就分明是一對天生情侶。
而且看瑯哥此刻略微凌亂的寸發,還有衣襟褶皺,以及唐鷺面若桃花的嬌俏。不用說,至少KISS是有過的……想起唐鷺上周才言辭鑿鑿地說:不可能再與他有任何接觸。
嗯哼……
可以了,就等著要喜糖吧。“回來咯,你們。”雷小瓊咳咳嗓子,沖唐鷺擠眼笑。
曉得這女人臉皮薄,愛面子,這會兒也不敢再多說其他,否則鐵定瑯哥得遭殃。雷小瓊便做一副泰然地略過話題。
余瑯易倒是淡定忽略,只沉聲應魏邦:“知道了,沒要緊事就他先送回去吧!”然后也整整衣領子,在座位上一塊坐了下來。
余瑯易坐在對面,他亦不敢輕易惹唐鷺,曉得她必然要保持界限,便沒與她坐一道。男人清毅雋雅,正襟危坐的模樣,仿佛個謙謙正人君子,啥事沒有。
唐鷺再惱他,也只得收斂起來,自己坐著玩自己的。中間大家耍了會兒牌,余瑯易輸三贏二,這人從前打牌基本都是贏,今晚看唐鷺坐在他對面,都不曉得是否故意輸給她。反正余瑯易輸了他自己喝酒,輪到別人贏了唐鷺要喝時,他便又揩過她杯子,一把代勞了。
差不多到十二點多鐘,大家就說散場,余瑯易站起身,問唐鷺要不要送。
唐鷺說和雷小瓊他們一塊打車回去。
雷小瓊為了不打擾到唐鷺的薄臉皮,都一直保持著不過問的狀態。
余瑯易遂便應道:“那行吧,我回酒店一趟。”
他今晚是開孔老先生車來的,小董開車送回去了,他也是打車走。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晚安寶寶們(3[
第95章
◎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倉概不退貨。◎
95
回到家,唐鷺沖了個澡,又從冰箱里拿瓶酸奶喝下,她最近真是酷愛酸奶酸酸甜甜糯糯的滋味。
夏天熱,她穿著大件的寬松T恤當睡裙,空調開到27度。
自從搬出來自己住公寓,且還完債之后,唐鷺潛移默化在開銷上不再那般苛刻自己了,空調舍得打開,喜歡的東西也會花錢買。
她正要回臥室準備歇下,聽到余瑯易電話打來。
今晚兩人在包廂里短促親密過,雖然昏黑一片,連彼此的臉都未必能看清,可情愫的交匯卻那般激烈而深邃,這會兒那跌宕似仍濃溢著,叫人拭不去對方的存在。而且他之后坐在座位上,也很克制地照顧她,變得這么乖覺服貼的余瑯易,使得唐鷺微微心軟。
唐鷺本已不習慣接他的電話,可沒忍住想聽他說,就接起來:“喂,你干嘛了?”
余瑯易在電話里道:“鷺鷺,開下門,給你送了份外賣,接收。”
他的嗓音醇潤悅耳,隔空仿佛都能看見他心情愉悅時似弦月般彎起的眼角。
唐鷺對他一如既往熟悉,點點絲毫都能細致捕捉。當余瑯易不氣人時,他對她的好還是受用的。
她都準備睡了,便答他:“我剛喝過酸奶了,不想吃也不餓,你就送給外賣員當夜宵吧。”
余瑯易悠慢道:“是到付,你總得讓人把錢結了走。開開,快點。”
外賣很少到付的,這男人也不似這般小氣。唐鷺湊到門縫看,果然是余瑯易高挺背影站在外面,他換了件白色T恤和運動短褲,筆展條直地站在廊前,手上握著電話。
公寓住宅每層樓都好幾間住戶,他這樣大晚上等在這。
唐鷺就對著電話說:“余瑯易,你搞什么呀,我不開門,你回去。”
余瑯易聽音似在門旁,他便轉過身,鳳目滯凝著她的方向說道:“不回。哥今晚要是回去,一整夜到天亮都別想合眼睡下。”
透過走廊上的燈,睇見男人眼底的青影,可想是許久沒睡好了。曉得他一定想自己,唐鷺雖然很氣他,卻不愿讓他這么站一晚。若不與他說清楚,他的脾氣鐵定站得住。
她便把門打開來,冷冰冰端著姿態。
余瑯易輕掐她白嫩臉頰,挑眉含笑:“唐小姐你好,你的一份‘男朋友’外賣已送達,請問是支付寶or微信支付?”
一本正經地發問,雖言語溫順,卻改不了那冷逸英俊的輪廓。他卸下矜貴姿態都只為她。
有沒有點底線啊這人,還男朋友外賣……
唐鷺嘟嘴嗔怒:“余公子,以前怎沒發現你戲真多。一份多少錢?我都不支付,打J東白條,要么原路退貨。”
“戲多么?”余瑯易勾勾嘴角,高健身軀頷首看她。唐鷺穿著寬松大T恤,纖細的小腿,下面是一雙薄人字拖,腳趾還涂有一層粉瑩,被燈光打得淡淡發閃,看得他心里都是疼愛。
他便環住她的肩膀說:“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倉概不退貨。戲再多也沒你多,讓我進去說話。”
確實大晚上在走廊上打情罵俏,會影響到別人。
他反手關上門,屋內燈光橙暖,頃刻把外界隔絕,只剩下二人四目對視。得一個多月沒來這兒,公寓里全然沒了他的痕跡,被女人收拾得像個閨房,毛絨玩偶也增加了不少。
兩人抱住親吻起來,既而迅速升溫濃烈。余瑯易豐澤唇瓣覆著唐鷺,有心想叫她痛,卻又愛她不能自已。原本這些日子都以為她和王曜在一起,把那貨領進門生活過,每當想起唐鷺那樣嬌嬈地與別人,余瑯易的心都鈍痛,這兩天才堪堪放下了石頭。
聽見耳畔傳來膠纏輕響,她的唇甜潤黏人,一樣對他有愛有怨,柔軟繾綣得許久才分開。
余瑯易便側側肩膀,舉起手上便當,低語道:“媳婦兒別趕,今晚我睡地板總行吧,就是想你陪陪我。還給你真帶了夜宵,都你愛吃的。”
他衣裳有好聞的清爽味道,應該是酒店沖過涼,換了裝過來的。說著把兩個精致盒子打開,擱在餐桌上。
“我不想吃,睡前吃長肉的。”唐鷺拒絕道,可一看到是鮮美淡黃的榴蓮千層和蒜蓉小龍蝦,頓時情不由衷地坐下來。
問道:“這么大半夜,余瑯易你上哪去買的?”
余瑯易兜手褪下T恤,夏天在家他并不愛穿上裝,那健硬的臂膀與腹肌就似行走的荷爾蒙般撩人。
順了把短寸,看向她道:“想買總有辦法,我媳婦兒愛吃的,能不伺候周到?”
兩人都不提原不原諒,和不和好,反正就暫時和睦相處。
唐鷺噘起被他吻得嫣紅的唇:“那你喂我。”
“沒問題,還有啥吩咐盡管交代!”余瑯易轉身進廚房,取了勺筷,想了想,又扯下一個保鮮袋裝蝦殼,挑眉哂笑:“麻煩坐近點。”
真的一小勺一小勺去喂她,唐鷺面不紅心不跳地吃著,余瑯易瞅得又愛又虐,忽而俯下去啄了一口:“小騷狐貍,作精投胎到你。”
這么寵她的家伙,是以前唐鷺所不敢想象的。如今卻仿佛觸手可及,隨心所欲且隨叫隨到。
唐鷺埋汰他:“余瑯易,你變廉價了,你高冷的姿態呢?”
余瑯易就著她吃剩下的蛋糕咬了兩勺,淡漠凝眉:“甭吃著我喂的挖苦我,哥在你跟前不一直都廉價?從最初開始,哪次不是你想要我就要,想扔就扔的?這都他嗎被你扔了幾次,養只寵物都沒這么虐待的!”
暗指她幾次搬出來不要他之事。
兩個都是記賬的性子。
唐鷺反擊他:“倒打一耙,你心里想甩掉我的次數沒比我少,我起碼光明正大做出來了。”
揚起下頜,不甘示弱。
余瑯易懶得接茬。他仔細回憶過數遍,除了最初時候對她冷淡,可從頭年冬天回到D市起,他就沒想過分手。也就是前幾個月翟欣那頓問話,使得他動搖了半月,結果動搖完只變得愈發愛她。倒是某人自己,三年里動不動拿分手相要挾。
看著對面男人清正的臉龐,這陣子他是真瘦了挺多,能看出來的憔悴。唐鷺又悄掩心疼,其實她真沒猜透過,余瑯易能有這么眷她、這般離不開她。
唐鷺便親自叉了塊水果過去,喂余瑯易吃下,小龍蝦也給他剝了兩只。
——她最近少看小說,泡論壇泡得比較多,戀愛寶典沒少學。不能白白使喚男人,蘿卜與大棒并用,使喚完之后最好稍給點甜頭,下次他會變更乖更主動服帖。
那廂余瑯易濃眉之下眸光,果然現出了滿足的柔情。
吃完后兩人洗漱,男人與她同在一空間下,把洗手間都占得顯窄了。本來公寓的屋頂就不高,被他一米九身軀罩住,唐鷺就小小一只。
給余瑯易拿了新的牙刷用品,洗完進到臥室,余瑯易噙嘴角,含蓄道:“給扔個枕頭,我睡地板。”
這次倒是學乖了,沒有一味地磨唐鷺求和好,只這般順其自然地往來。等到感情濃郁時,估摸也就和好了。
唐鷺斜了他一眼,膽大出言:“不是說這次要給我跪搓衣板道歉,絕無二話的嘛,你怎么講?”
余瑯易側頭,英雋臉龐頓時斂起審視意味,分明就是不愿意:“君子一言……我跪倒是成,可你別受不了。男人膝下有黃金,不是誰都給跪的!”
唐鷺才不買賬,跟聽耳邊風似的,打開了手機攝像頭:“你跪我就能受,我心里承受能力強,胃口也大,你履行說過的話呀。”
男人輕磨唇齒,像是做出了垂死掙扎,無語置喙般的,那清展的肩脊頓了頓。在唐鷺還沒反應過來時,便只見他驀地跪在了床前。
顏骨勁朗,鼻梁高挺,字句斟酌道:“媳婦兒鷺鷺在上,請受我余瑯易本人在此負荊請罪,對這三年來所有忽略過你、氣到你的,全部悔過。都是我的不對,我表示深刻檢討和認錯。今后必將謹言慎行與甜言蜜語融會貫通,吵架時謹言慎行,日常相處時甜言蜜語伺候。望請監督,一日三省。”
“這樣可以了?”幽怨兼嚴肅真摯,搭在他的俊臉上。
===第77節===
“沒,不可以。”唐鷺凝著他認真又屈辱的模樣,心虛得意。
眼見著余瑯易鳳眸綻冷光,她也如若無事。反正家里沒別人,就他們二個,她得放松自然,又道:“還有你的疑心猜忌怎么辦?你說說,你哪次不是冤枉我……把我眼淚氣哭過好幾次。余瑯易,你既然愛我,能不珍惜我的眼淚?”
左右跪都特么跪了,還在乎其他!
真個在這小妞跟前顏面無存,步步失守。
余瑯易便復點頭首肯道:“二,我必須謹守自身,在外絕不拈花惹草,也不借與任何酒吧公主對你置氣;而鷺鷺可以憑借自己的美貌,見誰愛誰。否則你說咋辦就咋辦,任隨你處置。”
“不過有一點例外,當你再到處撩騷時,管不住我吃醋。我不說啥,醋總能吃吧?吃醋歸我自己往肚里咽。”
唐鷺好笑又氣惱,扔了只小熊過去砸他:“我有嗎?憑空污蔑我,你就會憑空捏造,氣我的時候你口才最溜了。”
提起來余瑯易頓時又醋意滿腔,他亦是個會記恨的人。余瑯易哼聲凜笑:“小王總這次就不用說了。一會兒吃飯,一會兒玫瑰花,看秀展,逛街,你倒是舒坦了,老子被你氣傷的幾夜沒合眼,有天都流鼻血了!”
唐鷺蹙眉問:“怎么就流鼻血呢?”
因為聽余瑯易說過,很久前他受傷換過血。
余瑯易看著她的關切是真心,也沒想說重,那次也只因天太熱加心躁氣滯。淡道:“一連幾天沒休息上火,再熬上幾個夜班,偶爾狀況。”
唐鷺這才過意了,收起視頻,回答說:“活該你,如果肯聽我安靜幾分鐘和你解釋,不就什么事也沒……沖動男人的下場。跪安吧,平身。”繼續砸了顆枕頭過去讓他睡。
要不是接連被你的退縮與薄情傷了一周,否則能急得打人?她唐鷺鷺也是余瑯易迄今為止,第一次為著女人打架了。曾經打過的架不少,僅只因她而主動對人動粗,余瑯易事后都想不到自己如何怒火沖上冠的。
男人抱住枕頭,臉龐冷郁的樣子:“這么大顆抱枕,這是想跟哥一塊躺地板呢?”
此刻燈光暖暖,夜半靜謐,只余彼此在房間里言語對仗,氛圍顯得過分親密。——雖然他立起后高冷著姿態,可唐鷺“把柄”在手不怕。
唐鷺其實是把他之前的枕頭收了,床上就只剩下自己一個,還有抱枕。惱說:“不要就還我,直接躺地面好了。”撲過去搶。
豈料余瑯易適時丟開枕頭,唐鷺整個兒栽進了他懷里。
女人穿著單薄的大T恤,空調風把她細弱的手臂吹得清涼潤滑,沿著小腰抱下去,是她婀娜的魅惑。
呵,余瑯易磨牙,誰讓他就愛上這么個矯情可愛的女人沒辦法。
高挺身軀俯下,撲到她耳鬢廝磨:“愛是相互的,鷺鷺,我對你癡心難收,你就這么苛刻我?嗯?”
唐鷺呼吸被他硬朗肌腱壓著,只得勉力咬唇:“這是為了制約你的。我自己我會自覺,對你就必須要狠。”
余瑯易掐住她的小蠻腰,想索要,想愜意疼她。在腰腹頓緊,冷銳的單眼皮微挑:“怎么狠?是這樣狠嗎?”
唐鷺已然觸及到他洶涌的變化,羞赧道:“可惡,今晚剛和你有過的,不給你胡鬧。”
余瑯易劍眉淺蹙,拂著她臉頰上的發絲,沉沉柔眷道:“那次太趕了,還想再來一次細水長流,用心品味的。這會又沒人吵擾,讓我好好寵你。”
說話間呼吸已逐漸往下蜿蜒,他的唇生得線條迷人,帶著淡淡的暖濕與柔韌。一會兒唐鷺忍不住輕嚀,只是兩手撫搓他硬朗的寸發。
因為搬到獨立的單身公寓,家具用度也都是新的,不怕打擾到別人。余瑯易頎健身軀箍著唐鷺,寵愛著她動人的嬌顏,兩人一直纏綿到了凌晨兩點多鐘。
結束時,男人繾綣低在她頸窩說:“怎么感覺又更軟了。”
唐鷺輕輕喘息:“和你分開,我可心寬體胖了,都不用受氣。”
胖才怪,腰還細細的一小握。余瑯易便叫她靠近自己,然后兜住抱妥了,就睡下。男人喑啞道:“不管第二天醒來你還理不理我,我先知足了,以后必須更愛你,更寵讓你。晚安乖寶。”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親親們晚安~!本文大概還有兩章左右正文完結,然后寫幾章番外,感謝大家的資瓷(愛你)
第96章
◎他愛的就是這樣一個形容不出的女人。◎
96
已經好久沒有一起抱著睡過,這晚上空調開得舒適,兩個擁在床上,唐鷺枕著余瑯易的肩膀,余瑯易撫著唐鷺的小腰,一覺睡得深沉而香甜。
大早七點多唐鷺就醒來了,看著近在身邊的余瑯易,他高挺的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眼睫毛微顫,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指撫了撫。
他有個很好笑的習慣,剛睡醒的時候,如果從側面看,他的眼皮斂下,就顯得丹鳳眸比平時小,痞氣便更甚。但那副模樣兒懵然中帶著倜儻,卻很使人著迷,而且又有格格不入的孤僻。
忽然想起之前在舊小區同住時,唐鷺為了省錢舍不得開空調,只有剛到家或者做完飯吃飯開一會,晚上睡前打開,半夜兩點定時關掉吹風扇,吹得身上黏糊糊的,醒來還得沖個澡去上班。余瑯易偌大個男人,生活又講究,陽剛勁氣的,熱得他也沒說啥話,只憑著唐鷺的意愿去整。
當時沒覺得有什么,事后再想來,他原是個養尊處優的家族企業大總裁,這般的憋悶他也受得住。其實他完全可以打開的,可他寧熱著順從她,也沒提抗議。唐鷺就莫名想笑,有一種欺負到他的后知后覺。
開了一整晚空調的臥室里清涼,被窩里卻舒適,這男人的體溫總是燙。唐鷺的兩只腳丫還揣在他的腿間暖著,男人的手搭在她細腰上熱融融,讓她感到很踏實。
她還是那么愛著他的啊,唐鷺咬唇懊惱,就千萬別和他做曖則沒事,一旦和他又做了,那些熟悉的心心相印便又灌回心間。看著余瑯易肩膀下被自己咬到的一口淡紅,嗔惱地摸了摸。
不料兩只草莓糖亂動,那酥潤蹭得余瑯易就蘇醒過來了。瞅見女人嬌憨戲謔的模樣,二話沒說,先睡眼惺忪地貼上額頭,繾綣一吻。
男人氣十足,低啞聲說:“醒來了,今天周日,也不多睡會?”
他昨晚又縱裕,所以聲線特磁性。唐鷺的嗓子則帶著綿軟無力,嬌柔地說:“你不是要去上班的嘛,還不起?”
余瑯易今天上早班,九點半之前到就可以,他便擁住她抱抱:“來得及,我去給你做早餐吧!”
而后起身。昨晚完事彼此未穿衣物,就那么攬著一起睡過。他撿起床沿的褲子套上,自去廚房里給她下面條。
小廚房用玻璃推拉門隔開,在窄小的空間里井然有序。男人站在料理臺前,他的腰硬悍而瘦,背影頎挺,唐鷺看見他在剝蔥。
余瑯易并不常做飯,但做些基礎簡單的還是可以,刀工也牛叉。洗菜切菜,然后把唐鷺放在冰箱里的筍條和鹵雞腿,分別取出來又切成絲,都下到了沸騰的面鍋里。隔著玻璃,已經聞到很香的味道了。
他神態專注地瞅著火候,這次的寸頭比之前略長,幾根前額發垂下,鳳眸線條犀銳。
唐鷺悄悄走過去,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說:“家庭主男余瑯易,我要單獨加很多醋吃。”
她心里還是眷著他,不過得裝作不表露。
余瑯易冷郁正經地回瞥她,蹙眉揶揄:“知道了,就你那么點小習慣。”
他的肌骨硬實,其實掐著挺吃力的,他痛不痛不清楚,反正唐鷺累。心想,下次還是揪他的手皮比較省力。
一會兒余瑯易端面條出來了。唐鷺嘗了一口,她說要吃酸的,余瑯易便用蒜末、醬油加白醋,給她過了油下到湯里,比單純加醋要美味許多。
忍不住夸獎他的手藝。
余瑯易稍許得意,卻又冷哼地磨磨唇齒,不受用:“能不能把昨晚給哥拍的視頻刪了?那事是能保存的?跪完之前的都一筆勾銷,將來翻舊賬可用不著!”
哦,原來是為這事故意擺酷造聲勢呢。唐鷺才不被唬到:“就不,這是聲畫版告罪書,我得留著監督你。”
余瑯易微瞇鳳眸,果然氣勢就頓了下來,討好地頷首問:“那今晚我再過來陪你成吧?”
一晚上久旱逢甘露,兩人交融得如魚得水,萬般和諧,如琴瑟和鳴般身心暢達。今早這感覺仍在蔓延,渴望繼續恩愛下去。
他半側坐在餐椅上,斜凝唐鷺,有求寵的意味。
唐鷺:深呼吸,吻住。
應道:“也不行,昨晚只是例外。再說我還得加班干工作,你別來吵我。”
余瑯易說:“工作白天不能做?你干你的,我過來自己坐外頭玩手機,不干涉你。”
唐鷺不回話。就跟初入熱戀中的兩個人,一切帶著新鮮的拉扯與糾纏。
余瑯易猜測著她的態度,又含蓄道:“我也待不了多長時間,過沒多久就辭職回遼省去。遼省的產業雖然已穩,不需要太多操心,但這三年多都是小崔在代管,我遠程操控著,有些事也得回去親自整改。再兄長硯戦滬都這邊,幾年來都是他,忙得夠嗆,之后開始,半部分得我接手過來,估摸著遼省滬都兩頭跑。再不能像現在這樣,想見到說見就隨時見。”
“糙,在一塊三年,這他么還沒走就有點不習慣了。要么你也辭職跟我回去算,我在周太公司給你安個職位,你干得輕松,見面也方便!”他沉著嗓音,說得倒是眼下心里話,真無法割舍這個女人離自己太遠,頂好讓所有人都曉得她是他的。
唐鷺看向對面男人高展的氣宇,五官英俊如削,有著與來俱來的高冷傲漠,及運籌帷幄的厲練。這才是真實的余瑯易的樣子。
唐鷺被他說得,也生出舍不得。她是特沒安全感的女人,從上學一直多住校舍,工作實習也都在集體宿舍,就沒單獨離群過。后來被余瑯易收留,和他住了一個月,搬出去后其實她特不習慣。
這些年卻不再有那種缺失感了,只因為有余瑯易在,不管吵不吵、分不分,始終知道他在這個城市里,并不遠。
但唐鷺知道,這只是個例,對于大多數的人,總需要獨立去面對各種事務。
唐鷺就倔強地說:“多謝余總美意。可我不想靠著你們余家吃軟飯,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又馬上道:“你別問也別議論,總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愛面子又敏感自保,呵。
余瑯易還不知道她,倒也都讓著,畢竟她怎樣他不都愛著眷著。他愛的就是這樣一個形容不出的女人。
又乖又犟又嬌又野,還狠。
余瑯易便挑眉一笑,溫和地說:“老子的不早晚都是你的,你連我這個人都要了,我的東西收了又能咋的?有空去報個駕校,快點把駕照考到,給你買個百萬的小車開開,有車去哪也方便。等技藝嫻熟些,再換更好的。”
唐鷺心虛嘟嘴,推脫道:“夏天學車曬成干呀,等秋天我自己會學!”……她自己湊個幾萬買個二手的就夠了。
余瑯易仿若睇穿她一般,勾唇哂了哂。
吃得差不多了,他便起身收拾碗筷去。唐鷺坐著沒力氣挪,昨晚被他兜著腰,前面后面側面地整,央得她嗓兒都變了,真是一點也懶得洗。
余瑯易收拾完,解下圍裙,套了T恤往門外走。臨了又問唐鷺討鑰匙,唐鷺不給他,叫他快滾。
“小騷喵,造完不認的貨。”余瑯易嗔寵地揶揄,扣上墨鏡轉身下樓了。
下午唐鷺在家,著實補了個覺,傍晚的時候開始趕工作上的文件,結果不到六點一些,余瑯易就打電話在外面敲門。
他最近上班開始變得比較閑適,因為已提交了辭呈。酒店那邊本來經過他推薦,想讓魏邦做隊長,但魏邦跟余瑯易說他估計明年也另有打算,余瑯易就跟主管建議提他做副隊長,又招了個新的有相關經驗的做隊長。余瑯易在跟他交接,基本上的都白班,手頭保單也只剩下了悠悠哉的孔老先生這一件,所以分外自由。
唐鷺打開門,看見男人手上提著新鮮的排骨,半只烏雞,還有不少時令蔬果和海鮮。
擋著問他:“余瑯易,你干嘛呀,這又不是你家,我沒說歡迎你總來。”
余瑯易臉皮亦厚,扯扯衣領:“給媳婦兒做飯的,把門讓讓,過時不候。”
天氣熱,他的臉龐曬得出汗。原本最近出單少,他又變白了,此刻曬得微微麥色,寸發上也漂了點濕意。
既然買都買了,唐鷺也不想叫他提回去,便開門取拖鞋了。
余瑯易沒讓唐鷺搭幫手,自己去廚房,脫了襯衣,把唐鷺的橙花小圍裙系上,就在灶臺忙碌起來。他做菜時鳳眸專注,側臉冷俊,儼然是個居家好身手。烏雞切塊,蘑菇洗凈,和著蔥段姜片放進湯鍋,井然有序。又煎了排骨,炒兩盤鮮蔬,兩人一塊用了晚餐。
吃完八點多了,下樓扔垃圾,扔完順便在廣場上吹吹風。夜風習習拂面,他高大的身軀牽著唐鷺小手,英氣雋朗走在人群中很是惹眼。其實唐鷺以前喜歡和余瑯易牽手逛街,畢竟管不住男朋友如此帥氣,一路散發魅力呀。
只今晚卻不許余瑯易在廣場上繞太久,怕碰上雷小瓊和魏邦,就給他們知道自己和他又在一塊了。
余瑯易無語懟她,氣惱挖苦:“知道咱中國有個成語不?叫掩耳盜鈴,說的就是你這種。你猜誰還不知道咱倆在一塊,分手了才叫不正常。”
愈發固執牽住她不放。小作精。
唐鷺甩沒甩開,不服道:“猜和親眼看到不是一回事,我就不想讓他們知道,誰讓你之前把我氣急了呢,氣得我都發話不跟你怎樣了?”
“怎樣?”余瑯易偏是俯下寬肩,過火地刺激她說:“是他嗎撅著小腰求老子慢點,還是掛在我身上嗯嗯造作?”
要命了,羞得唐鷺狠擰了他一把:“對你這種惡狼,就該讓你再苦熬一個月。”
“沒門,老子今晚就要繼續。”余瑯易抬眼看天空,掖著唇角輕笑。
===第78節===
后面兩人便去商場里抓了會兒娃娃,回到家唐鷺整理了第二天上班要用的東西,余瑯易在旁邊也沒打擾她。
等到十一點就不想再耽擱時間了,兩人默契地去洗漱。淋浴的水淅淅瀝瀝沖淋著,唐鷺貼近余瑯易胸膛,余瑯易幫唐鷺揉洗著薄肩。他克制地昂首,忽而便俯下去,沉默地含吻住她的唇,把她貼在瓷磚壁上疼寵。
花灑的水飄在瓷磚上,被迫打亂了方向。一直差不多到一點鐘,便抱著回到了臥室睡下。一覺到天亮。
作者有話說:
更新了,寶寶們晚安,筆芯!
第97章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
97
周一早晨,要去上班。
唐鷺自從搬到公寓這邊,上班近了許多。9點整上班,余瑯易開車送她的話,8點10分出門也來得及。
七點鐘余瑯易就起來備早餐了,粥是睡前定時煮好的,煎兩顆蛋,拌份青菜,切幾片水果就一頓。
聽到唐鷺衛生間洗漱,似乎在干嘔,他調了小火出來看。唐鷺穿著蠶絲吊帶睡裙,白皙的手腕扶在洗手臺,半趴著,身段婀娜動人。
余瑯易就走過來,輕撫她肩膀問:“咋的了,突然這么嘔。”
他的嗓音溫柔,鳳目里盛著關切,對唐鷺身體一向尤為關照。比如以前唐鷺偶有感冒或者例假痛,余瑯易總特別貼心地給她做飯、煮紅糖水、洗衣服,或者請假陪她、摟懷里捂肚子等等。他本性里其實就有照顧人、體貼人的成分,再加比唐鷺大幾歲,唐鷺生得又瘦,便總是嬌護她。只是都被他慣常傲冷的表相給掩飾淡了。
此刻眸光熠熠,濃密短寸根根豎,連續兩晚的好眠,使得他精神極了。
唐鷺皺眉攮了他一拳,嬌嗔說:“估計是你昨晚叫我…”那什么,她就不說了。
昨晚余瑯易叫唐鷺幫他那樣。在一塊三年,曉得她臉皮薄,余瑯易都沒叫唐鷺整過,就旅游途中她給他兩次,這兩天他們感情濃眷起來,余瑯易就又央上了。
唐鷺想著他都給自己那么過好多回,就同意……可昨晚沒什么難受的,今早卻莫名胃里酸。
余瑯易寵愛地抱住她肩膀,揉了揉,赧然道:“老子也很克制,當下不沒反應嗎,是不是喉嚨不舒服?我瞅瞅。”
唐鷺想起個中場面,臉紅沒讓他瞅,說:“不是,是胃。反正現在也沒事了,出去吃飯。”
玉米粥褒得濃稠可口,被余瑯易隔冷水中晾得不燙不涼,剛剛好。
唐鷺舀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余瑯易在對面,看著她肩帶下皓如白雪的嫵媚,美得他往往愛不釋手。不由措辭問:“該不會是那啥,鷺鷺,你最近例假有來過吧?”
唐鷺被他說得驚了一驚,立刻慌怕起來。夾了一片煎蛋過去給他堵嘴,惱道:“怎么可能,我們都一個月沒有過了,再說前面剛來完!”
雖然那次來得一丟丟,基本像沒有。可唐鷺那陣子和余瑯易分手鬧得心情起伏,不正常也在常理。
余瑯易聽她說來過,也就沒多想了。兩人在一塊這么久,從沒出過事,應該是沒咋樣。他便應道:“那就好,估計是空調吹著涼。再有啥不舒服你告訴我,我陪你去看看!”
正好他最近上班自由。
吃過早餐,送唐鷺去上班。唐鷺本來不讓余瑯易送到公司樓下,怕被同事看到。好多同事都知道她有個英俊挺拔的男朋友,也曉得他們分手了的。
余瑯易對此真的惱火又無力吐槽,分手了難道就不能再和好?說不清唐鷺腦回路怎么想,分手了再和好證明感情愈堅定,又并非啥丟人之事。卻拿這個愛面子的女人沒辦法。
結果到了附近沒法兒停車,只好就又開到她們公司樓下來。
大廈寫字樓前都是趕著通勤的人們,余瑯易開門,托起唐鷺下巴吻了一口,說:“下班我過來接你,一塊在外面吃。有家新開的菜館,魏邦去過還不錯。”
唐鷺沒回答也沒反對,待了兩天,兩個人的感情又迅速濃郁升溫。她其實也眷著他的,睇著男人帥氣模樣說:“隨便你,我無所謂。”
呵,嘴硬小妖精,吐句軟話都是奢望。余瑯易哂笑勾唇:“也親親我成吧,老子這么伺候你兩天。”唐鷺左右回看,沒誰注意,便在他臉側也吻了吻。
輕輕地一聲,紅唇香潤,飴如最初。
余瑯易幸福地受了。被虐這么久,總算過了兩天人過的日子。雖然是用下跪屈尊換來的,但他不講誰他么知道,她還愛他就行。
他拍拍她腰側,暖和道:“去吧,上班勞逸結合。自覺點,別到處散發妖氣。”
翟欣剛好從馬路對面過來,手上拿著一杯咖啡。便見到了余瑯易和唐鷺親密對話,以及他半倚在車內座位,被唐鷺吻臉而含笑寵溺的一幕。
翟欣看得心里酸酸的,對比很久前,那個冷逸斯文,高華而不沾凡塵之氣的男子,對他說分手他也可,對他說在一起他也可,雖眸底痛苦,實際無波無瀾。
所以這男人其實不是不會愛、不懂愛,只是還沒真正陷入愛河。如今開了竅,他和任意男人,甚至比別的男人更要溫柔體貼、重情深意,都傳言分手了,多次也沒分,反而愈見濃情恩愛。
……偏是唐鷺,這樣不起眼卻總走運的女人。
本來這個月都以為他們倆人分開了,公司上下有聽到聊天。竟沒想到,忽地乍然之下,又這般熱烈地清早送班。
讓人說什么好,翟欣無語可述。
瞅見男人銳利鳳眸掃過,不知是否看到自己。翟欣便尷尬地扯嘴角一笑,自從背后的一些小動作被發現后,她現在看見余瑯易也窘。畢竟他用沉默的狠手段,讓她看出了他的震懾。
再晃晃手上咖啡,示意去上班。
余瑯易睇見了,亦斂眉淡然點頭,算是客套打過招呼。
到底曾經同年段且有過好感,不管中間如何,之后若沒幺蛾子,便不發表任何看法。
唐鷺瞥見這一幕,不自覺酸酸嘟嘴。
余瑯易回頭看見,便好笑寬撫說:“這都過去多久了,啥事沒有。還說我吃醋,你鷺鷺醋勁更比海大!”
唐鷺攮了他一小拳,她亦是很霸道的,余瑯易和她在一起時,就必須身心如一。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眼見著余瑯易整整衣領,扣上墨鏡,她便頭也不回進了電梯。
余瑯易車行駛離去。
新的一周,關于六月份的創意競賽公布結果了。
這個競賽是幾個策劃相關部門聯動的,為著集思廣益與頭腦風暴,評選結果關系到設計定位選擇,選出的名次最后要上報給幾位領導層通過,然后才公布。第一名是美視部的成員,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創意部與設計組的,優秀獎也有兩名同事。但沒有唐鷺。
唐鷺是有些不理解的,第一名她覺得的確好,創意出彩而且基礎扎實,第二名也不錯。可唐鷺這次對大喇叭袖的女裝系列,非常多的靈感想要表達,多到仿佛在打印文稿時,把錯別字“打喇叭袖”糾正出的同時,便覺得那個創意似乎是出自自己的一樣。連帶著同季度的男裝因此都創意涌涌。她的基礎不如別人扎實,可單憑創意上的點,就算第三名沒有,優秀獎總得有一個的。
……而且,她“自負”或說斗膽地覺得,許多方面自己的投稿其實比第二名要出彩。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樣的事不太好打問。畢竟如果問的話,很容易讓人引起誤會,以為你是在質疑獲獎的同事。在還沒轉崗創意部門就給自己樹了敵,可不是件明智之舉。而且她現在還只是個行政協調組員,顯得自不量力。
正思想著怎么辦,以什么方式去問問好。結果上午馮程開完會路過,來找她了。問她:“誒,小唐,你不是說投稿了,怎沒投?”
唐鷺暗暗松口氣終于,她在OUR公司兩個月也學會了不少精明處事之禮。稍許措辭,謙虛回道:“好慚愧,我投了的。這次的競賽我參考了不少資料,也融入了之前存的幾個創意,但沒選上。應該是我基礎不夠,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前輩們學習,若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下次完善彌補就好了。馮總監你有看過嗎,也給我指導一二。”
“呵呵,我沒看到。每個月的競賽最后結果要由呂副總裁也過一遍的,剛才會上沒聽她說起,所以我才想你是不是忘投了。這樣吧,有空我給你問問。”馮程笑笑道。
對于自己招進來的人,肯勤奮上進,之后若能有所建樹,那么自己便是引路人。馮程樂意扶持。
辦公路過翟欣門前,便順口一提:“對了,Carrie監理,那個小唐6月的投稿你們看了吧?呂副總裁說可以對她多考察考察,你看她有哪些方面需要完善的,我去給她提提。”
小唐……
這馮總監已經不是第一次提攜唐鷺了,就連唐鷺能進公司,都是他放馬的。唐鷺怎就有那么好運氣,好到幾次之面呂副總裁都能把她記下。
翟欣的筆尖頓了一頓,表情卻是大方,抬頭笑答:“有嗎,我怎沒印象。我讓小許和周嘉給我把郵箱所有創意匯總,沒看到有她的呢!”
邊說邊站起來,走到助理身旁。畢竟是呂副總裁在會上點名表揚過的新人,現在馮程都這么問了,為了突顯誠意,翟欣只好讓助理把固定的競賽郵箱打開——搜了一遍,都沒有唐鷺的郵件。
結果卻在垃圾郵件里找到了。
還是沒打開的狀態。
也是奇了怪,怎會跑到垃圾郵件里去。唐鷺用的是163的郵箱,從來沒發過不合規的內容,按說不會被丟過去的。
翟欣一副蹙眉咬唇,含蓄地說:“該不會是沒用集團內部郵箱,系統自動給丟過去了。既然投了,那就打開看看吧。”
小許聽完打開附件,幾張男裝圖放大,卻讓在場的幾個同事和助理悄悄訝然。這,就算沒有比第一名的基礎穩固扎實,可創意靈感分外鮮明有亮點,男模裝束在紙上栩栩如生,新穎綽約又彰顯出彩。
翟欣看得臉上表情僵澀,她沒料到唐鷺次次總能夠有意外讓人挖掘。這是把余瑯易當成御用模特了吧,看著上面男人清挺的幾筆勾勒,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睇出那余瑯易的輪廓。
——是有多愛他,連畫稿都是他。
只她在職場亦然游刃有余,當下見大家驚愕,便也跟著微微一笑。
就連創意部監理王大唐看見,也用他還算標準的發音,發出一聲贊嘆:“WOW,這是誰的創意,是我這周看到最好的了!”
他一老外直神經,想到的就直接表露出來,亦不吝嗇贊美。
翟欣也就只好說道:“那這真是可惜了,怎這么粗心,投稿也不用內部郵箱……但結果已經評選出來,下次讓她投稿時注意一點吧。”
馮程便提議道:“創意如果不錯的話,不妨開會時也給呂副總裁參考參考,或者你們看看有什么可融合進去的,浪費了比較可惜。”
下午他見到唐鷺,便跟唐鷺說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說雖然沒得名次,績效不加分,影響了獎金的數額,不過創意大家看到了,都覺得很不錯,也會適當采用的。
繼而又鼓勵她,有人還說等到你轉崗,要第一個把你挖進組里。看看,再加把勁,等著成為香餑餑吧,呵呵。
用文件輕拍拍唐鷺肩膀。
聽得唐鷺連忙謙虛笑應。
能這樣唐鷺也覺挺好的,不僅問清楚原因,且沒影響同事關系,還博得了認可,那便下個月再努力吧。
只是覺得奇怪,她的郵箱用了一年多,一次也沒被丟進垃圾郵件過,而且外面的商務合作公司,也用的都是外部郵箱,沒聽說被丟進去的啊。她只是周末在家開電腦,順手習慣登錄了。下個月競賽一定記得用集團郵箱,這樣怎么著也沒理由再被丟進垃圾郵件里。
唐鷺很是感謝了馮總監,傍晚又給馮總監點了杯咖啡送過去。能上進,進步明顯,還熱愛學習的員工,挺不錯的小姑娘,馮程亦大方收下了咖啡。
快下班時,創意監理王大唐竟然抽空下來找了唐鷺。
對唐鷺說:“小唐,我看到你的投稿了,我當時驚呼這是我近期看到最精彩的作品!當然,得承認在專業基礎上你還很薄弱,然而創意是讓我大為驚訝的。我們能否加個微信,我覺得我有很多東西想和你交流!”
王大唐生得鼻梁高挺,一米八多的高瘦身軀,他留著絡腮胡,卻不掩飾年輕刻板的面孔。但他對唐鷺一直是十分熱忱的,平時在公司樓上樓下的遇見,總會對唐鷺挑眉微笑,工作上也有打些交道,偶爾唐鷺拿的東西多,同上電梯時王大唐便會主動幫幫忙。
不算陌生。
唐鷺就說:“好啊。以后我多跟大唐監理學習。”
王大唐把之前撿到的畫稿給唐鷺看,問她是否是她掉的。說道:“當時撿來,問了Carrie翟不是她丟的,我就保存起來。6月的刊物收到,覺得肯定是你小唐畫的,不過一直忘記拿過來問你。”
唐鷺看了眼,卻是自己面試時帶的一張關于秋天的畫稿,竟被王大唐保存得平展整齊。
她心下暗自感激,便點頭答道:“是,之前面試時掉的,我還以為去哪呢,原來被大唐監理撿到了。謝謝。”
王大唐十分想表達對她的驚喜,只目光含蓄笑說:“大唐和小唐,我們還挺默契。在中國有個名詞叫璞玉,意即還未雕琢的美玉,我覺得小唐你就是一塊還未雕琢的璞玉。你有很多方面的亮點待挖掘,但也有很多基礎需要去充實和學習。否則你的亮光就如玉一樣,被包裹在灰色的石頭內,看不到,太可惜了。你愿意的話,我整理幾本書給你,你可以看看、學一學。當然,如果不需要的話,也沒有關系。但如果你系統地學一學,會有很好的拓展空間,我對此很感興趣。”
他的語氣里充滿欣賞地朝氣,仿佛窺見未來可能的發展和祈盼感。
唐鷺沒想到這樣機緣巧合就結識一位友師,夸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她最愛的男人余瑯易,都沒用如此的美言描繪過她。
她也太想學東西了,王大唐是鉆研這方面設計的人才,推薦的書一定不錯。唐鷺忙伸出手機笑答說:“是的,我也認為自己欠缺得很多,對大唐監理的建議我很感謝。我們加個好友吧。”
刷完二維碼,王大唐就打招呼離開了。說回去就給她整理書目,還有一些別的邀請,到時再細聊。
作者有話說:
===第79節===
更新咯,正文完結應該在下章,然后再有幾章番外,感謝小伙伴們的資瓷(筆芯)
第98章
◎我說過我吃醋了,自己往肚里咽。◎
98
王大唐說發就發,當晚9點多給唐鷺整理了一批書目發過來。
唐鷺打開看,大概有八、九本書。王大唐說,這些都是中譯本或者國內出版的專業書,問唐鷺是否看過。還有一些國外原版的,在書店可能買不到,唐鷺若需要他可以幫忙買。
這些書目比較冷門且專業,唐鷺并沒聽說過。她不是系統的科班出身,中專高職類技校還是有較大差距的,如果沒有別人推薦,她也搜不到。
她以前換工作,雖一直很渴望想學,想逐漸靠得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但彼時圈子局限,接觸面也窄,有心卻不曉得往哪兒使力。進入OUR公司后,相當于一只腳踏入了行,各方面的擴展,使她終于有了更為清晰的發力目標。
唐鷺謝過王大唐,說:“多謝大唐監理,才下午說的,晚上你就找出來了,好快。我這幾本先買回來看,若有不懂的請教您。”
王大唐回復她:“小唐不需要客氣,對了,你外語能力如何。還有些法語和英語的原版,我這里倒是已有幾本,如果你保護得好,我可以先借給你。”
唐鷺的外語是沒啥基礎,學校以前鼓勵考三級,她考完就忘掉了。月初剛去報了個英語班,這周末開始上課,每周三節,時間可自己定。
她便老實回答道:“好像有點差勁……不過我有在學,也可自己查字典。我先買到今晚發的這幾本吧[臉紅.jpg]。”
王大唐發了個OK的笑臉,他在公司有點英式天然的刻板,但在唐鷺面前卻爽朗大方。接下來兩人又聊了幾句彼此的興趣愛好,王大唐說以后希望能夠有和唐鷺合作的機會。
問唐鷺既然缺少專業的基礎,是如何擁有那么多的新穎創意。他并不懂有個叫作“靈氣”的詞,總覺得用“新穎”還不夠表達,但又沒法確切地形容。
唐鷺被夸得還挺開心的,不自覺抿嘴淺笑,是人都愛聽表揚呀。余瑯易要是每天早中晚都能夸獎她一句,哪怕是假的,她也會很美。
唐鷺就答說,是從小的愛好,一直就喜歡畫衣服畫不停。
夜里九點多鐘快十點,余瑯易坐在書桌旁看電腦,細致的金邊眼鏡襯在他英俊臉龐,他看得專注。卻耳聽后面消息叮咚響——唐小妞最近很囂張,之前還忌憚著他一點,聊天調成靜音。最近又虐又寵的,儼然地位直線降低,快成無視了。
男人寬肩回轉,便見著唐鷺靠在床頭,果然彎眉咧嘴地在摁手機閑聊呢。
別怪余瑯易次次總能夠在她“撩騷”的時候精準捕捉,實在是因唐鷺每次聊天皆有沉浸式表情融入。
假設在說一件需要禮貌應對的事,她手機打字時就會不自覺地面含微笑;如果是件著急、生氣的,則皺眉、隱怒;若是聊得開心舒適,那便笑若含春般陶醉。
呵,此刻就在陶醉。余瑯易便噎著了一縷酸,暫且忍耐著,看她要嘚瑟到幾點。
今晚六點多鐘,他又雷打不動地來接唐鷺下班了。他將要回遼省,以后不能天天看著她,男人的霸道冷酷勁兒上來,就偏是開到她公司樓下接人。自然又被不少同事看到了,余瑯易著一身黑,高挺英姿站在車旁,臉上保持著一本正經的淡漠,不讓唐鷺捕捉到他存心的用意。
兩人吃了酸菜魚火鍋,后在附近的商場逛了逛。
因為唐鷺準備七月中旬回去一趟,解決她叔嬸當年貪昧賠款的事情。余瑯易固執地說他和她一塊去,這樣的事她叔嬸既然做得出來,鐵定也不是她一個女孩子容易對付;而且總歸是唐奶奶的親兒子,關系偏頗或者面子等元素,所以不想讓唐鷺一個人去面對。他既是做為恒御如今的主事人,也理當有義務過去佐證。
而后不容唐鷺分說,又給她爺爺奶奶買了挺多禮物。余瑯易跟她說,這次他把事情搞定后,親自和爺爺奶奶解釋,不再讓唐鷺或者她們家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惡人必須繩之以法,而恒御也不愿意背這口鍋。
他無法再和她分手,希望她是愜意地和他在一塊,感受他對她的愛,接受人們的祝福,而非忐忑和躲藏。之后他亦能放手去做自己停滯了幾年的事業,彼此都不再有芥蒂。
這男人霸道嚴肅起來,很有一股沉穩冷冽、清風斐然的做派,讓人心底暗暗崇慕,唐鷺拗不過他,只得由了他去。而且有他在,估計叔嬸也不敢怎么抵賴。
這件事唐鷺原本打算好,就讓叔嬸給爺爺奶奶在小鎮上,買一套在一樓的小居室房子,房子寫唐鷺的名字。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好總租住別人的房子,而那些錢本也是屬于唐鷺的。這些年唐鷺為了還債,光利息都搭進去很多,而叔嬸開店做生意,存下的應該早不止這些。
唐鷺當然希望果真如余瑯易所言,能夠把當年的事故解釋清楚。這樣她也就不必再逃避對他的喜歡了,否則她心里總有些過不了這個點。
但她真的挺愛他。很愛余瑯易。
她嘴硬,可她亦知道,無論別人再優秀,話說得再動人,他總是一道抹不去的光影在她心上。
私心里仍還是覺得不那么踏實靠譜,甚至有丟丟理解翟欣當年勸他放棄的心。畢竟殺手謀殺什么的,當下都沒發現證據,這么久了,實在有些荒謬,感覺只存在于小說中似的。
總之,余瑯易既然說最近就能很快搞定,那再給他點時間等等好了。
逛街回到家,手牽著手打開門。洗漱完余瑯易便坐在電腦前查看東西,唐鷺靠著旁邊的床摁手機。
余瑯易本來沒去打擾她,習慣各干各的了,他們雖在一起快三年,可彼此并沒有刺探對方隱私的習慣。當然,在信任的基礎上,其實私下都狹隙的關注著。譬如唐鷺發現他微信列表頁的白羽毛鳥,翻過他口袋,甚至偷偷數過剩余的TT數量;余瑯易吵架后,看過她一次聊天記錄和朋友圈個人可見那些罵他的話,前陣子用手機查她下班后的定位等等。
兩個都是醋缸子沒跑。
可此刻瞅著她這副神情就不對勁,必然撩上誰又我看是。幾分鐘之后,他的醋意便翻滾起來,他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跟唐鷺甜蜜了幾天,就又有點管不住地動彈起來。
看見唐鷺捧著手機,忽而笑容一默,又傻兮兮笑起來打字。他便探頭過來,瞇起鳳眸一覷,真有尿,還是個金發碧眼老外。王大唐的頭像是沒留絡腮胡的,照片中五官棱角分明,有著英式俊朗。
余瑯易看得就發酸,他都不知該不該評價唐鷺的審美牛逼,每次聊天歡騰的都是長得好看,要么身材好的男人,不然余瑯易也不至于次次生氣。
余瑯易便湊近她臉頰,冷郁哂唇:“可以啊媳婦兒,上了幾天班,就老外都聊上了。聊這么陶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哪有那么夸張,我嘴長得可美呢。你昨晚親我時候還說,嘗過我的唇,水蜜桃都不如我美味。”唐鷺嘟了嘟紅唇,自信而心不在焉。
余瑯易愈加酸。男人伸出帶著她名字刺青的手臂,撫撫她頸心,犀利的單眼皮透射冷肅:“要么拿塊鏡子自個照照,擱這聊了一晚上就笑一晚上,誰如此有心哄你樂呵,哥該感謝他。”
唐鷺這便聽出不對味來了,瞅著他的模樣鐵定又犯醋勁。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鷺就一字一頓慢道:“余,瑯,易。”
“那是我公司同事,他給我發了幾本專業書籍幫我進步的。”
唐鷺時常真不知道如何評價余瑯易,他到底是對他的外表有多忽視還是不自信。明明有著他一個這么好看帥氣的男朋友,她哪里還生心思去應對別的男人呢。就他纏她這么緊的份上,她的心都被他占滿了,根本分不出空間,何必去揶揄這誰帥、那誰能說會道。
晃晃手機示威,暗示他里面還有他剛跪過的道歉悔過視頻!
堂堂余氏二總裁,身家數百億,卻是個在家給女朋友跪錯的戰五渣。
余瑯易果然無語,想起那屈辱一幕,只得又含蓄下來。應道:“我有說啥?我說過我吃醋,自己往肚里咽,你愛聊聊,我旁邊歇著。”
他再過去看了會兒電腦他也不看了,關掉屏幕躺在一旁床頭。一臂支著后腦,悠然仰視天花板。
那英雋的輪廓近在咫尺,高鼻薄唇,人中清晰,寸發清毅地散發幽香。
這跟盯梢監視有什么區別?唐鷺其實已經跟王大唐互道晚安了,為了治他,偏故意在手機屏幕點點摁摁。
一會兒余瑯易忍不住,終于便一臂環過來。呼吸溫柔貼近她,在她香軟的唇瓣上輕啄攪動。還不容她說話。唐鷺氣息緊促,可是貼著他硬實的身軀,卻沒想掙動,只是稍仰起下頜去迎合。一忽兒功夫手機便拿不穩了,被余瑯易拂去了一邊。
余瑯易的唇亦被她吻得潤澤,啞聲問道:“愛不愛我?”
唐鷺執拗說反話:“不愛。”
他憋傷地噎了噎,濃眉挑起,越發吻下去:“喂不熟的寶貝,今晚哥就把你喂熟。”他大手沿著她頸后的長發逐漸往下,沒多久功夫,燈光下的臥室便蕩開纏綿回響。
兩人每天晚上都要親密,做不到頂歇不下。
熱烈的情愫把唐鷺充溢著,唐鷺緊緊貼著余瑯易,便熄燈抱著睡下了。自從兩人在一起和好后,睡眠也變得有規律起來。
隔天清早,唐鷺無緣無故又吐了幾口酸水。好奇怪,發現這幾天睡醒后常有這種感覺,在公司午睡時也是,她胃口卻很好,也沒其他任何不適。
但在余瑯易面前忍著,沒讓他曉得。
好在吃早飯的時候,余瑯易告訴她說,今晚他不過來了,反正過來了媳婦也不搭理,寧跟老外兒聊天。
唐鷺才不信他說的,余瑯易這男人,他要懷疑介意,他得每天都過來守著她才安心。總歸又是想哄她說幾句小甜話罷了。
唐鷺順水推舟說:“好啊,你不來我才清凈呢,沒人在旁邊打擾我。”
余瑯易倒竟然不氣。他忽而含蓄內忍起來,側側頭冷笑,又勾起嘴角道:“這幾天都不過來了。”
怕她多想,添一句解釋:“等一口氣把事情忙完,再過來找你!”
莫名地變得鄭重,不像在開玩笑。
唐鷺想起他一直說的找殺手那事,不由問:“你最近不是沒啥保單,只剩下當品那一個了嗎?莫非是你說要找的那個人……而且和這筆當品買賣有關聯?”
因為都是鐘表,余瑯易有對她稍微提過當年事故的過程,以及他后來的推想。次次都與古董有關,而他最近所忙碌的單子亦是鐘表古董。
還真是挺能想的女人,話對她說一小半,她能猜出七八分。
余瑯易鳳眸含光,淡然道:“是。不過沒啥風險,基本我也不參與。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就先不見面了。會給你發消息,完事兒了再過來找你。”
那天晚上在莉莉酒吧停車場,唐鷺說的話被老鉗聽去一句,他也不曉得他聽沒聽清內容,不太拿得準。
但是,自從孔老先生買了絕當品之后,老鉗就開始出來活動了。余瑯易隱隱猜出鐘嵐和老鉗的目的——有之前的幾樁案子做前車之鑒,旁人不曉得其中關節,但余瑯易這幾年已經是琢磨過不知多少遍。
孔老先生這幾天已在忙著打聽新買主了,并開始主動聯系王曜看貨。畢竟王曜之前價格給的高,而且王曜也的確想要。孔老先生脫手后,中間差價再加上鐘嵐的訂金違約金30%,也夠賺上一筆。
是以,余瑯易很快便讓人給王曜開了放款通道。如果沒有預估錯誤的話,老鉗在他們談好交易價格后,很快就會伺機出手了。
余瑯易今晚便是陪孔老先生去談價格的,一個是已經有了資金的王曜,一個是另一位可能有意向的買家。
唐鷺瞅著男人濃黑眉宇下英氣的眸光,說不出的,卻有些不放心。撒嬌說:“不要,除了每天給我發消息,睡前還必須視頻一會。”
矯情,余瑯易就跟被潑了滿盆蜜似的,泛濫甜味。站起收拾碗筷時,路過她身旁俯下,在耳側嚙了嚙:“口嫌體正直的寶貨,心里就是愛我。這他么人還沒走,你就舍不得我了。”
擱以往唐鷺絕不服輸,可因著莫名擔憂,畢竟傳說中的殺手總是很囂張可怖的存在,還可能有槍有刀。
唐鷺便臉紅咬唇:“你知道就好,雖然想你的時候也討厭,可每天都想。騙你小狗。”
余瑯易捺不住眼角弦月:“知道了,老子比你長幾歲,多吃那幾年鹽不是白吃的!”一忽兒廚房里傳來沖水聲,是他健挺身軀系上圍裙在洗碗。
作者有話說:
嗷嗚,寫起來字數便多,本章還木有完結,給親親們送10個隨機小紅包(/ω\)
第99章
◎有一丟丟,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
99
當晚,余瑯易便陪孔老先生去見了兩個意向買家。
先在一家KTV見了第一個,看完鐘表實物,雙方各給了報價,說回去考慮考慮。緊接著又到附近的茶室,見了王曜。
余瑯易已經讓人給王曜放了款,王曜是孔老先生眼里主要的目標買家。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資金突然滯后受阻,王曜和雷小瓊打交道過程中,很可能還會再往上加一點價格,最后把這款絕當品搶到手。
茶室的包間里,環境雅致,彌散著幽淡茶香。孔老先生著絲綢的短袖唐衫,坐在紅木靠椅上,端起茶盞輕抿。
余瑯易一身黑T恤與迷彩短褲站在椅旁,單手插著兜,冷酷地靜默不語,看起來像個當兵的軍士。
孔老先生對余瑯易這個保鏢隊長還是很贊賞的,小伙子長得高大爽落,辦事麻利穩妥,話卻不多。
孔老先生打這幾次交道,也僅知道他是個北方過來打工做保鏢的,不過事情做好了就成,其余閑聊都是次要。
王曜亦坐在對面,著一身淺色休閑,品了品茶。得到了資金匯入的王曜溫雅隨和,濃眉下的桃花眸含笑春風,不像上周那樣隱著幾分失落。
他的商務公司沒有固定產業,投機倒把是他與裴順的主基調,什么有看頭做什么,當然有虧有損,不足為奇。對于這塊鐘表他的確極想入手,哪怕囤個兩三年,早晚都是穩賺。上周資金被阻,沒買到,他失落之下回姑蘇待了兩天,結果裴順告訴他那筆錢可以貸得出,問他還要不要,這時孔老先生剛巧又給他打來電話,問是否有意向購買,王曜自然說要啊。
有了錢,就有了底氣,這會兒春風化雨,和顏悅色。
稍仰頭,睨了眼對面的余瑯易,怎么覺得余瑯易也精神熠熠,臉色不錯,對他并沒有之前那種冷酷與酸意。
===第80節===
不該啊,他還記得上周四看秀展時,余瑯易被氣滯離場的畫面。莫非這小余哥去另找了個新的,也不太像。
老實說,王曜對余瑯易是有著一丟嫉妒與輕蔑的。旅游成團時,甫一看見余瑯易的出現,王曜便驚覺,怎會有生得這般好看的男人,他有著叫人醒然一滌的冷貴氣勢,仿佛居在高處的睥睨。可他卻是個普通的保鏢。
再一看到他身邊的唐鷺,悅耳的言語,長發如瀑,曼妙玲瓏,又犟又溫柔,叫人舒適與愿意琴瑟和鳴的女人。王曜心里就酸了。
什么好處都是別人啊。
王曜的外表亦是生得很不錯的,從來桃花運紛紛,他亦有些眼高于頂,卻從未碰到過這樣獨特,叫人看見便覺得心動、能很幸福走下去的女人。
偏偏余瑯易一個平凡的保鏢遇到了,而且看著余瑯易和唐鷺,兩人待人接物之間自然表露出的恩愛與和諧,仿佛他們就是天生一對的情侶,王曜不免心里便又有嫉妒。
他亦裝著小花樣,有存心對余瑯易言語貶斥,可貌似收效甚微,唐鷺并不計較。總算上次余瑯易自個出手打人,雖然生生受了他二三拳,但王曜并不覺得吃虧。他現在看被甩了的余瑯易,還有點戲謔同情。
余瑯易睿毅鳳眸瞥去,扯唇一笑。他倒是泰然大方的,冷漠無波,事情都公事公辦,不多余開口。
對王曜的感觀,排除了感情上的芥蒂,他錘碾他就如捏一只螞蟻,只看想不想去這么做罷了。別動他的女人,其余壓根兒不屑計較!
彼此對絕當品都不陌生,孔老先生報了個價,比之前王曜給雷小瓊的更高一些價格。王曜還掉了部分,最后談到中線上時,便決定成交了。總歸他還是很想要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當下兩人簽完合約,商定好三天后的晚上在約定地方交易。
從茶室出來已經夜里十點半了,孔老先生臨時去解手,余瑯易和王曜便立在外面等候。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余瑯易挺拔地站著,點開打火機燃起一支煙,稍抿吐出淡淡薄煙。他的側面線條雋帥,仍舊那份傲然視物的矜貴。王曜睇著他莫名蕭瑟的英姿,然后略帶奚落且好心地勸道:“小余哥,該去換個工作了。總不至于快奔三還當保鏢。”
呵,保鏢怎么了,哥愿意的話開跑車送外賣也成。
余瑯易噙著嘴角一笑:“王總覺得換啥工作好?能夠轉身就變億萬富翁的工作?”
王曜聽他語氣問得認真,卻又半真半假,他亦桃花眸澄澄雅俊,不甘示弱:“做個生意什么的,你看呢?當保鏢,每個月雖然幾萬,年輕的時候還好說,看著收入也蠻穩,女孩子們見到長得帥,都好哄。可談上幾年,隨著年齡與見識大了,難免就會有別的想法,比如鷺鷺你看,現在就跟你分手了。”
是姑蘇人都嘴上厲害對吧,逮啥戳心偏說啥。萬幸余瑯易沒和唐鷺分手,倘若分了,此刻這末尾一句,真是叫他吐槽無力。
余瑯易淡淡冷笑。唐鷺和他分手,怎么都不肯和好,的確把他狠虐了一把,但余瑯易如今知道,只要他不把唐鷺氣著,唐鷺就不會因為外力而與自己分手。前提是余瑯易不氣她,沒有原則出錯。然后吻一吻,纏綿悱惻,把她伺候得舒適綿軟,一切便能化干戈為玉帛了。
余瑯易大抵摸透唐鷺那個女人,她就一以貌取人的妖精,聊天的哪個不是帥哥?她依舊是著迷他的色相,貪戀他的幸。當然,更愛他這個人,但他不能惹惱她,得哄的甜絲絲兒。
余瑯易倒不計較王曜奚落,只要唐鷺還在身邊,他便頑強抗摔。閑慢還擊道:“做生意?像王總這樣做投機倒把的生意,然后銀行里欠著一屁股債,外面開豪車,春風得意,迷惑姑娘的感情?”
說完嘴角含笑勾起。
王曜聽得一頓,他的身高比余瑯易略矮七八公分,稍仰頭看過去:“你……余哥,你竟然調查我?”
余瑯易沒回答,調不調查的,誰讓你招惹老子女人!
但他此次并沒決定為難王曜,只因布的這個局里,還真不能缺少了王曜一枚棋子。雖然余瑯易將確保他安全無虞,可目下卻非他在其中不可——就算互相利用吧,報酬是,他給他提供資金,讓他成了這樁古董生意。
余光睇見那邊孔老先生快走出來,便淡漠道:“買下了這款絕當品,11月份馬德里薩拉曼卡區有個隱秘的古董拍賣會,外人鮮少知道的。有個叫帕布洛的人是個有名的鐘表收藏咖,進去怎么運作,就看你運氣了。”
世界上冠冕堂皇、廣為人知的拍賣會有不少,暗地里高端、私密的交易所也存在,余瑯易說的這個,王曜確實真心第一次聽說。然而分明是暗諷他不賺錢,怎么卻還給自己透露消息?
王曜聽得不禁好奇,蹙眉道:“你怎知道他會去?余哥告訴我這個作何意思,莫非是給我送錢?怕我虧待了鷺鷺?”
余瑯易當然知道,他與那帕布洛有些交情,曾打過交道,幫過人家一個忙。為了找出老Q的來歷,余瑯易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冽看天,笑說:“虧待不虧待,先看王總有沒那機會!我自然有辦法知道,能告訴你,也能讓你砸在手里,賣不出去。你可以不信。”
比如膽敢動他媳婦鷺鷺的話——想起那秀展草叢下靜默的一瞬,假若是接吻,余瑯易的心痛猶滲。
那凜然之勢,怎竟聽得王曜背后一涼。但能盡早脫手,一張機票一張入場券的事,怎么著都要去試試看。心想余瑯易既是個保鏢,哪次接觸什么人時聽到也可能,不算稀奇,便暫表謝過。
余瑯易開車送孔老先生回去,自己又拐到酒店,開了那輛二手奔馳回到小區的租房。
他沒去找唐鷺,這幾天一定得保持自己住。前些日一下班就習慣往唐鷺那邊去,買點兒菜做頓飯啥的,他的洗漱用品和毛巾衣物等,又逐漸在唐鷺那邊備了一份。乍然回到這里,只覺得冷清清的,再他嗎忍耐幾天。
吃了顆水果便去衛生間刷牙洗漱,淋浴噴頭的水淅淅瀝瀝灑下來,從他健硬的手臂上濺到墻面。很多年以前那種小塊的白色舊瓷磚,已經有不少的開裂痕跡,在細小裂縫里沉淀有灰黃色澤。余瑯易硬朗寸發淋濕水,吐了吐嘴角泡沫,不禁想起那年剛和唐鷺搬進來的情景。
那會兒剛從D市來到G市,初初走進這套房子,過道中間隔著兩個互不打擾的隔套。開門進去,雖然舊,但收拾得還算樸素干凈,有黃木老式的飯桌,窄小的客廳、沙發,臥室和陽臺,還有獨立的廚房、燃氣做飯。余瑯易看見唐鷺的眼里,有雀躍歡欣的小星星,生動非常。
那時兩人才談了半年的時間,雖已熟悉、親密起來,卻仍有更多的新鮮和生疏。唐鷺對余瑯易說:“瑯哥,我們終于有家了!”
余瑯易看著她平實的小臉蛋,心里就很好笑。這就是“我們的家”了,一個破舊的出租小屋都可以當成家。
余瑯易咧嘴對她笑:“這都可以是你滿意的家?你把哥的能力看做啥樣?”
他此刻確是后知后覺,自從在一起之后,他就從沒想過把她拋下。她把初次美好和她的人給了他,雖然余瑯易內心并不介意,但卻珍惜,他就把她當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她對他用家來形容同居的小窩,他竟滿滿都是趣味盎然,甚至思想,以后帶她回到自己的豪華大別墅前,她會不會暈。他承認以前的確是輕看她,但這種輕看,卻并非詞匯廣義上的負面解釋,而是覺得她單純、清靈、簡單、好哄、沒見識的小妞意味。
唐鷺對余瑯易的感覺,卻一直覺得他是有遠大抱負的男人,滿心里充滿崇拜的愛慕。即便暫時租小房子,暫時拮據,她都認為可以突破。(只除了現在,現在這女人已經翻身把歌唱,連做都時常要在上面,日常更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余瑯易特么有怒不敢言。——怒加引號,時有時無。比如某件事上,她愛撅著小腰肢在上,他樂意看她的曼妙過程。)
回想那時兩人在噴頭下,才談了半年,她又懼怕他,雖同床共枕,心卻其實并不太熟。抵著瓷磚壁快樂又生澀試探,他大手兜著她的肩,花灑灑下的水滑過絕美風景,不知是淋浴的水聲,還是她的聲。唐鷺真的水做的,碰一碰就開始有了旖旎交匯的動靜,余瑯易每每一擁入她,就不由自主地渴望索要,不想輕易分離出來。
他中了她多么深的泥淖。
這會兒低頭沖洗,記起前天唐鷺坐在馬桶蓋給自己那樣一幕。余瑯易又開始惦念唐鷺了,想起她說要每天晚上發消息、睡前視頻,他就關掉水龍頭,走出去,抓了條毛巾擦擦頭發,對著吹風機吹到半干。然后回到房間,給唐鷺發了條消息,問:“媳婦兒睡了?”
收到唐鷺的回復,說:“還沒,你呢?”
他便給她打了視頻過去,叮,唐鷺接起。女人穿著水綠的吊帶睡裙,白皙薄肩,端著小腰的坐姿,余瑯易一看,知道一定是坐在書桌前。
他挑眉問:“還在忙?叫我睡前打給你,你都這么晚還不睡。我不在就不自覺。”
唐鷺正在看書呢,是今天王大唐給她先帶了一本。王大唐還告訴唐鷺說,當看見唐鷺的畫稿時,他就希望有一天能與創作者分享心得、把想法締造成為現實。唐鷺是王大唐心中的一枚金子,需要舞臺讓她綻出光芒。他的主要愿望是,和唐鷺近期組成一對搭檔,去參加國際上一個有名的業內時裝賽事。對于外語方面,因為有王大唐做輔助,唐鷺完全不必擔心,只需要發揮彼此創意。
如果比賽得到了前三名次,可以擁有一筆豐厚的獎金,獲得更多頂級品牌OFFER。當然,也許對于唐鷺而言,最重要是可以收到倫敦XXX服裝與藝術學院的全額獎學金,進行為時兩年的進修。該學院各方面資源都相當豐富,綜合實力很強,是諸多國際品牌和傳媒關注的焦點。比賽在明年五月舉行,沒有學歷與專業或者年齡限制,問唐鷺是否有意向。
唐鷺覺得自己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因為換了份工作,而忽然輕而易舉便觸碰到更多從前求而不得的機會。這事多么地玄妙,那些機會像樹梢上閃爍的銀花,是她想也想不出來的。
她當然有意向去啊,不過如果說給余瑯易,不曉得他怎么想。
她要是出去比賽、去進修了,她就得把他甩掉三年。這三年專心致志、清心寡欲鉆研自己的,做成事情再說。就是如此決絕。
可又不想瞞著他,畢竟這男人希望在32歲之前結婚生子。唐鷺便亦坦白道:“在看書呢。就昨天和我聊天的外國同事,王大唐。先說好,你別又想歪。如果我們都經歷過這么多,彼此都為對方付出了真心真情,你還是不信任我的話,那就真的只有分手才能解決了。然后說正事,王大唐他給我送了本書,還邀請我參加明年的XXX國際時裝比賽。如果得了獎,可以去進修兩年,還可以成為大牌關注和挖掘的新秀焦點。我決定去。”
她略微上翹的眼眸閃耀著星星,以前因為敏感與自保,在余瑯易面前從來不愿意談論理想。但如今報名近在遲尺,便忽然地對他坦誠相告。
丟丟的不好意思,但她就是想了,怎么滴吧,她就是小高職技校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才不怕他奚落,哼,最后的四個字她說得利落又迅速。
余瑯易卻哪里能舍得奚落她,從前是他忽略了,心不在于此。現在已經知道唐鷺在這方面的執著了,他非但沒有開啟他的毒舌,男人反而溫和含笑,寵溺道:“寶寶要是真這么渴望去學,我供你出去讀三年書吧。需要哪些包裝和資本,只多不少。”
原還怕余瑯易會反對,或者纏綿繾綣、軟言好語地哄她舍不得,畢竟他卸下冷酷表殼之后,最為擅長的這些,亦知她每每吃他這套,豈料竟然二話不說支持。
唐鷺詫然,頃刻又嘟嘴,臉紅道:“真的?我不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是你余二公子的作風?說,有什么條件!”
枉為自己掏心掏肺摯愛的女人,真他嗎什么時候都對他提防著!
她的皮膚在視頻里白得發光,紅唇懟著屏幕,像一顆飽滿香甜的櫻桃。余瑯易繾綣對視,輕哂嘴角:“條件嘛,就是跟我先把證領了結婚。結婚了你愛去哪就去哪,愛干啥干啥,可勁兒整,隨你樂意。就是怕你跑了不要我。”
有臉沒臉啊余,朗,易?你從前冷傲的氣勢呢,你的高貴頭顱呢?他那最后一句……是怎樣做到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口。
真的,以前從來都是唐鷺自卑敏感沒自信,以至于躲在自己的小龜殼里,忘記了去回觀余瑯易。其實他的冷漠表象輸出,未必是真冷漠,如今方知道他在這段感情里,亦是不自信的。也許幼小的寡言成長影響之下,他排斥溫暖靠近之后的孤獨,亦時有擔心她不要他……難怪除了翟欣煽動那次,從來吵架也沒聽他嘴里主動提過分手,真正提分手一百次的是唐鷺。
大概怕她性情倔強,一言以當真。
唐鷺不自覺輕撫小腰,含了含唇角,囁嚅道:“果然……然而,靠出賣自由和幸福換取的瀟灑我才不要,我要做我自己,憑個人的實力去賺取。等我先參加了比賽再說,你先不許評論我。”
真夠絕,視頻里的余瑯易濃墨般劍眉微蹙,一本正經解說:“我要你結婚,又不是鎖著你,你想干啥還是你自由。要么就定三年合約,三年后你若心里有人,提出離婚,我也二話不說,照做。成吧?”
還不是怕她在三年期間移情別戀嘛,要么干嘛定三年?三年后回到他身邊他就啥也不怕了,他必然知道她最吃他那套,沾一沾就罷不下。
“不成。”唐鷺不為所動:“萬一真離了呢,我便三年形同單身,還成為二婚女人。這和不結婚有什么區別。先不說這些了,等我報名了比賽再說。”
“再次鄭重強調一遍啊,我知道你們余氏不止一點牛逼,但如果你膽敢有半分阻止,或者背后搞任何小動作,我都絕壁和你玩完,再無扭轉機會了!”唐鷺兇巴巴道。
呵呵了,余瑯易簡直無語,還幾分受傷,冷叱:“想法真多,老子自己的事業忙得團團轉,顧不上你這點小事。”
磨了磨唇齒,本是甜情蜜意地開啟視頻,可別冷涼了氣氛。
畢竟這幾天感情黏纏得,每晚上都要深邃纏綿一兩次,才舍得閉眼睡著。
兩人便岔開了話題。
唐鷺看著視頻中的男子,寬展的肩膀下肌腱硬朗,還帶著幾顆才沐浴過的水滴。又隱隱開始想他,嬌聲問說:“你今晚去見客戶回來了?有沒王曜,是不是你又放款給他了?”
余瑯易應道:“是,你這般關心他做甚,不關心關心你老公。”幾次主動求婚被拒,跪也跪了,討好低三下四全干過,男人眉峰凜凜,說話酸里酸氣的揶揄。
唐鷺自動忽略,又問說:“難道你要把他牽扯進來?”
余瑯易沒料到她還挺能想,確也實話實說:“沒有,只到交易談好這一步,剩下就不需要他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便問:“有沒想我?”
唐鷺:“有一丟丟,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那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呀,別太冒進了,否則我擔心你。”忽而看見余瑯易似在抓撓,問道:“瑯哥你在干嘛?”
瞥了一眼他動作著的手臂,羞惱之意已然悄悄醞釀。
余瑯易抓了抓腿,舊小區蚊子多,方才忘記噴防蚊液,被咬出幾個包。戲謔應道:“抓癢,免得太想你。要不要看看?”
他的鏡頭故意下移,嗓音低沉磁性,便看到他窄悍腰腹下的隱隱墨濃。他的毛發總是茂密,據說這樣的男人持持續力更強,唐鷺不知道別人,反正自從酒店那回的一夜不間斷五次,唐鷺已經知道這家伙的厲害了。
唐鷺連忙嬌羞捂眼,打住道:“可惡,不許繼續。余瑯易你怎這么壞呢,我要睡了,懶得理你!”
余瑯易本來就是逗她的,但如果再繼續,他亦真的想要她了。總不能大半夜的視頻那什么……他倒是不介意,料唐鷺這女人絕不肯同意。
便也應道:“那就睡吧,再堅持三天,等我辦完事過去找你。”
視頻里,他單眼皮鳳眸是澄澈蠱惑的光芒,讓唐鷺親他一口再掛。
唐鷺親了,說:“輪到你呢?”
余瑯易:“我也這就親了。”那英俊臉龐驀地湊近屏幕,在唐鷺還未反應過來時,薄唇發出一聲啵,正中她唇珠的位置。唐鷺心花怒放,她真對這男人的倜儻帥氣無法抵御。
然后掛斷了視頻。
環境安靜下來,已經夜深了,余瑯易躺靠在床頭,就勢抓過唐鷺的畫冊又翻了翻。現在每逢一個人住的時候,便習慣每天翻翻她的字跡或者照片。
公寓里,唐鷺亦合了書去睡覺。兩個枕頭,其中一個是余瑯易的,想起每天晚上他兜著她的頸窩,彼此緊密交融的一幕幕,還有他早起做的暖和早餐,心里又眷他。
打開手機相冊,對著他的照片撫撫,然后調暗了床頭燈睡下。
……
那場大案的發生,開始在三天之后。事關一件兩百年的機械鐘,國際市面價值上億。
這次的案子,不僅破了當下的一起謀殺未遂古董案,還把當年Z市商會會長小車自燃的古董失蹤案、XX大學講學后開車失事的企業家偶然事件,以及更早前遼省的一樁工程事故全都給破了。抓住了隱匿在江湖中多年的劣跡斑斑大殺手,老Q,和他的同僚G姐。
而破案的關鍵人物,無人想到,竟然是這幾樁案子中最早的那個,恒御集團如今的年輕總裁,余瑯易先生。
余瑯易在破案的過程中,以身犯險,親手抓住了可能越跑的殺手老Q,為此獲得了多加媒體的報道與諸多相關表彰,并且亦不慎受傷。
老Q在越跑無望時,驀然想起在莉莉酒吧外隱約聽到的話,剎那意識到了他的身份。后用消音手槍,朝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打出一枚子彈。
好在最終是無礙。
作者有話說:
嗷~~先發一章,還有大約四千字左右在下章發。
===第81節===
第100章
◎(+3k)還說答應她,要好好照顧自己,都是騙人。◎
100
在唐鷺和余瑯易視頻完之后,接下來的兩天,他也都跟她保持著洗完澡就發發消息、視頻聊會兒天的節奏,并未有任何不同。唐鷺只以為他果真進展得輕松隨意,自個并未多少參與其中,心里便不太在意。
倒是唐鷺,因為著迷于她將要參加的比賽,而每天擠時間看書,對余瑯易的說話答得有一句沒一句的,讓余瑯易頗感失寵的落寞。
有個忽而嬌滴滴黏人、忽而若即若離像可以隨時把人甩開的女朋友,是種什么體驗?
余瑯易竟不曉得唐鷺這女人原是個隱藏的事業咖,干起喜歡的事兒來勁頭十足。然而對于唐鷺想做的事,他亦是帶著期待和贊同的。等忙完后他將準備給她鋪點有用的門道,多接觸些其他的層面,但不必告知她。
在王曜和孔老先生確定合約的第二天,王曜來找唐鷺吃飯,兩人便約下班后去了海底撈吃火鍋。
距離上次秀展,已經又快一個星期沒見,王曜看起來心情不錯,畢竟這樁生意做成后,他大概率就把之前的漏洞平過,還能賺一筆翻身。男人春風拂面,見著唐鷺的第一眼,便從車里鉆出來,貼心地為她開了車門。
倒是唐鷺,腳上穿著薄底鞋,七分的淺色破洞牛仔褲,一件寬松T恤+綠色太陽帽。據她說昨晚躺沙發看書看著看著睡過去,忘了洗頭,早上來不及只好扣頂帽子出門了。
王曜睨著她嬌俏的隨意感,她有一抹自己都未曾覺察到的乖張與倔強。這種倔強與她溫柔的表相融合,衍生出獨特的韻味。
王曜頷首,寵溺地說:“隨便扣個帽子都這樣好看的鷺鷺,平時就更不必說了。”
又道,等他這次生意做成之后,準備告一段時間假,邀請唐鷺去國外轉轉。意大利的西西里島,在地中海中部,有部電影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就是在那拍的,風景很美。問唐鷺是否看過?
唐鷺自然看過,先看的是河蟹版本。余瑯易電腦里存有幾部未刪減的電影,之前問過唐鷺要不要看,唐鷺沒好意思和他一塊看,覺得他時而像個斯文敗類,倜儻冷貴中藏有很壞的感覺。她裝作一副不屑的姿態,但后來搬去雷小瓊公寓住后,和雷小瓊看了一些。
唐鷺心想,記著名字,以后叫余瑯易陪她去。
她稍瞬措辭,便告訴王曜說,自己這幾天和余瑯易見面了,應該會與余瑯易和好的。王曜是個很好的人,不久一定也能遇到很好的女孩。
王曜稍許錯愕,但看著唐鷺含蓄中包含的肯定,想起余瑯易對他的淡漠泰然態度,雖滿心失落,卻竟也不覺得意外。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以余瑯易之前對唐鷺的表現,如果真分手了,他眉間眼角鐵定不掩飾頹郁。
原本看余瑯易和唐鷺,就是情愫扯不開的深濃,哪怕兩人吵得那般狠烈了,王曜他有時故意在唐鷺面前挑起一些貶誹余瑯易之辭,也沒能使得二人分開,他們就注定適合在一塊似的。
王曜悵然一嘆,清俊臉龐含笑,便主動下臺階道:“可以理解,鷺鷺不必有心里壓力。或者就是有緣無分吧,終歸是我晚了一步,若沒有在你們感情那么深之后遇見就好了。”
唐鷺輕叩桌沿,化解開氛圍,安慰他道:“曜哥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也許,如果,我是說如果先遇到你,或者也會動心。畢竟我是顏狗啊。但事實是,并沒有如果。那就讓我們以后仍是老鄉和朋友吧!”
王曜說好,呵呵略過:“至少讓我認識了這樣一個可愛又特別的美女老鄉,怎么說也值得了!”
而后兩人碰了下杯,釋然地相視一笑。慶幸在看秀展那晚的樹下并未忍不住吻額頭,否則王曜徒然添了不舍,唐鷺則抱歉和尷尬。
可王曜換一種角度,又貪婪那一幕,為何不更近一步?所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大抵就是不適合吧。
吃完下樓,往停車場走的路上,唐鷺看到一個一米七出頭、棕干皮膚,穿條紋衫的中年男人,正從王曜的車前方過去。
也是奇怪,這個人她只見過一面,卻還記得。好像是有一次和余瑯易去酒店過夜,第二天結賬的時候,遇見了從前的同事小梅,現在做美容。小梅說這人以前在她那做過光子祛疤,余瑯易還特別過問了兩句。小梅說加了微信常聯系,但唐鷺一直忙得沒去找她,她估計也很忙,也沒來找唐鷺。
然后,王曜卻注意到一個酒吧門口的云錦和余瑯易。
云錦身高比余瑯易低六七厘米,亦是生得倜儻多情,只見他攀著余瑯易的肩膀,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這個云錦是滬都云氏的二公子,云董結過兩次婚,前任老婆生下個云長公子,繼室生下的云二,被寵得呼風喝雨的。云氏是恒禹集團旗下子集團禹遠的股東之一,亦頗有身家,最近和沈家聯姻,做了乘龍快婿,正春風得意,為何竟對余瑯易一個G市打工的保鏢,如此低頭哈腰獻殷勤?
雖然余瑯易寸發逸爽,高展背影,看起來氣宇確實不凡。
王曜不自覺犯嘀咕:“嗨,云二公子怎會和小余哥在一塊?”
唐鷺也看見了,她不認識云錦,只當云錦是余瑯易的朋友。她此刻和王曜出來,并不想見到余瑯易,等會兒這個男人的醋勁又大了去。她便低調著,沒想讓余瑯易發現自己。
她和王曜吃飯,只是剛好和王曜解釋清楚,免得拖延他時間。
而其實,是云錦在外偷吃、私養的視頻和照片被發給了沈家,他太太沈二小姐鬧大了,堅決要離婚。沈家兄長直接讓人當街砸翻了云錦剛買的新車,決無二話的支持迅速離。
當初妹妹要嫁給云二,沈家兄長就覺得不靠譜,奈何云錦生得風流翩翩,相處期間裝得好不專情和青澀,把沈二小姐迷得亂花了眼。如今幻滅,自然是趕緊快刀斬亂麻。
云錦這才風光得意沒多久,哪里舍得。沒辦法,就來求余瑯易了。雖然知道這事兒百分百沒跑,就是出自余二公子冷酷狠厲的手段,可還能怎么辦?因為知道沈家兄長和余瑯易有交情,對余瑯易比較崇慕,所以只能找他。
酒吧里燈紅酒綠,忽明忽暗的光線閃爍著。余瑯易尚系著領帶、身穿筆挺襯衣西褲,今晚加班到9點衣服來不及換就被云錦扯到這來。
大約云錦本人底線就低,見余瑯易似乎在酒店當男公關,卻毫無任何違和感。只當這余二公子在人前清風寡淡,實際估摸有點特殊情結,又或者是看上了在OUR公司做文職的小美人,故意隱瞞霸總身份玩個欲擒故縱。
這些伎倆,是圈內二代們都熟悉的,百玩而不膩,屢玩屢新鮮。
總之,他十分自然地面對著明顯酒店公關西服打扮的余瑯易,一邊暗贊人身材氣質好,真是啥都能穿出矜貴,多余話不問半句。余瑯易都不知該不該伸出手,治治這混球小子。
云錦親自給瑯哥倒了一杯82年的紅葡萄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之后小弟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招惹到瑯哥頭上。上次是我不對,不該把瑯哥的照片發給你女朋友,求求瑯哥高抬貴手,救我于水火,這以后一定夾起尾巴做人!”
余瑯易擒著酒杯,磨轉方向,薄唇輕輕沾過,潤了層好看色澤。悠慢道:“你是要和我結婚,我是你老婆咋的?如果真心檢討,該去找沈二小姐,她肯不肯同意才是硬道理,找我有何用?你偷吃的時候也沒帶上我。”
“云二你婚姻的事我管不住,不是我逼著你去偷吃。而你偷拍我也是真,我不過學著你把照片發出去罷,這都照著你的方式做的,是你無良在先。但這是私人恩怨,到不了集團層面。以后事業上還是踏實點,真心悔過就收緊褲腰帶認真做事,用實際行動去打動對方。別他么過幾年云家被擠下去,到時連眼下的這點威風都是奢望。”
他說得不柔不狠,而后擱下只抿過一口的酒杯,沒答應,走出酒吧去。
最后云錦離不離,他不關注。
云錦潸然坐在原處,一腔醞釀好的說辭卻沒機會說出。可琢磨著余二公子說得也沒錯,除了這一招有點費時費力,還能有什么辦法挽回沈清?他只得自己苦澀地咽下了紅酒。
王曜卻不知道,老鉗的聽力敏感到捕風捉影,他那一句疑問亦被老鉗聽去了。
兩天后的晚上,就是孔老先生和王曜交易的日子。
八點多鐘唐鷺在公司加班,正整理著文件袋,驀地眼前想起一幕,是小梅說過的話。那個男人做的是手腕的祛疤,去了幾次才祛掉。而余瑯易也對她提過,那名殺手手腕的紅痕讓他引起了注意。
她又想起余瑯易上次對那個男人的關注……好像她在酒吧也看到過,和王曜吃飯又看到了。那人總是悄無聲息出現在余瑯易或者王曜去過的地方,王曜和余瑯易剛好這筆古董生意有牽扯。
唐鷺本能地皺眉,覺得不那么簡單,就打余瑯易電話。
可余瑯易那邊已經整裝待發了,為免橫生枝節,他的手機并沒有接聽。
唐鷺只好打王曜的電話,所幸王曜很快接通起來。唐鷺問他:“曜哥,你是不是要去見余瑯易?”
王曜聽她語氣急切,便答說:“是準備去見孔老先生,但不曉得保鏢是不是他。”
唐鷺覺得一定是了,余瑯易布局了這么久,關鍵時刻他怎能松懈。唐鷺就說要和王曜一起去,等到王曜開車過來接她,又忽然叫王曜檢查一下車有沒問題。
王曜整件事不知所以,只覺唐鷺莫名緊張得好笑,但仍耐煩地下車檢查,并沒問題。
唐鷺猜著,或許是余瑯易的一輛車要小心點,她一路便又打了幾個余瑯易電話。
她卻不知道,王曜車上被老鉗弄出的紕漏,已經被余瑯易提前規整好了。否則,今天的交易,老鉗的目標是王曜和孔老先生兩廂覆沒。
夜里九點多鐘,城市燈火闌珊,周六的夜晚交通穿流,總是分外熱鬧。余瑯易整裝,深色T恤,工裝褲,腰上扣緊皮帶,然后坐上車。
是孔老先生的車,只孔老先生本人被替換下,車上已經有一個化妝成他模樣的警察坐著了。這件事,本來警方是不建議余瑯易普通百姓參與,但余瑯易心存一半懷疑,老鉗可能聽到唐鷺在酒吧外那句話,倘若余瑯易不出現,怕老鉗會多疑。繼而又縮起脖子不冒頭,自此很可能便不再出山,真銷聲匿跡,再也抓不到他的罪證。
這次老鉗是為心慕的師姐兼師娘鐘嵐而出山的,他的師傅若沒估錯,就是暗網上已經沉隱的雷諾。否則若非鐘嵐想要那款機械鐘,自從Z市商會會長一案鬧大后,他已絕定收手。故此余瑯易才會在G省蹲守了幾年,屢屢與他悄然擦肩,沒有捕捉到什么蹤跡。
所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
老鉗,準確說他應該叫老Q,精通機械磨損精密原理,是個非常老辣的殺手。他的殺人模式多為各種看似自然的偶然喪身,其中以交通事故、工程事故最為見長,入行多年幾乎沒失過手。
上回孔老先生買到絕當品后,老Q與鐘嵐的計謀就正式開啟了。他們的目標是把鐘嵐置身局外,而造成孔老先生和王曜早已因為競搶互生嫌惡。孔老先生在莉莉酒吧見鐘嵐那晚,老Q提前在孔老先生車上做了手腳,產生自然失事的進展,前幾天又在王曜的車上微微地調了些東西。然而他不知,在王曜車上設陷時,當晚已經有人員對他進行了秘密拍攝,作為罪證抵賴不掉。
余瑯易用他多年掌握的資料報警,并且指出老鉗和當年Z市的案件也有關聯。Z市那場案子過去兩年多,一直總感覺缺點什么,警方根據資料去查,果然不少貓膩。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的一場周密布局。
周六的路上,正好車多人多,注意力最為分散,老鉗就是占著這一點。等王曜和孔老先生車出事,之后他估摸著也收手了,因此這次必然要抓準他現場的罪證。
余瑯易依然是保鏢,車上還有另一名警員假扮他隊友在開車。余瑯易打手機,告訴對方“王曜”說:“王總,我這邊準備去了,一會見。”
低沉的嗓音,一貫對他的冷冰淡漠,自有竊聽器被老Q聽去。而他的特制竊聽器,將會在車燃燒后很快化為灰燼。
車開出去,然后另一邊王曜的酒店樓下,另一輛和王曜一模一樣、車牌也相同的車,車內改裝著老Q暗埋在王曜那里的跟蹤器,也開出來,將會在半道與孔老先生相遇。
兩車相遇后,孔老先生的車按照老Q的精密估算,突發方向盤失靈剎車失誤,用高科技手段制造相撞著火的場面。這時候暗中把控著的老Q就算著時機出現了,還是那輛毫不起眼的,悄無聲息的普通大眾開過去,在極短極近的瞬間用他那支特質工具,從他車窗那邊伸來,敲落這邊的窗戶,勾走古董。
兩車再度相撞,隨后,老Q全身而退。
——但余瑯易在如此短促瞬間,攥住了那個細長的工具。老Q目光瞬移,發現不對勁,頃刻就想跑。
余瑯易和警員跳出熊熊燃起的車子去制服他。老Q先掏出匕首,在警員腰間迅速狠捅,警員避過,他趁機跳出圍欄,準備躍下高橋。余瑯易修挺身軀緊忙飛躍,上前一步勾住他。
老Q在那瞬間,耳畔響起了暗夜下女人若有似無的嗔語“滾回你的遼省去,余二公子”,還有王曜那句:“奇怪,云二公子怎的會和余哥在一起?”
忽然,十年前遼省夏末的傍晚,少年白衣翩然,藍色的修長校褲,騎一輛騎行車路過的短促一幕,便從他的腦海中隱約捕捉。同樣,亦是毫不起眼的一幕。他終于知道自己的疑慮來自哪里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昔日的清朗少年早已歷練得雙目如矩,沉穩城府,身手更是了不得。難怪老Q從一開始在海灣酒店,交易泰國皇室腕表那次,就莫名覺得余瑯易有些不一樣。
余瑯易在云省、在開房的酒店,幾次避過老Q是對的。因為彼時海灣酒店最初交易時,老Q面上無動于衷,暗暗卻已觀察余瑯易,可余瑯易又太貼地氣,凜冽得仿佛就是一個做了多年保鏢的男人,更左手手指還見斷了一只。
呵,那富家豪門貴公子,為了替他老爺子報仇,也是夠舍了血本啊,生生練得脫胎換骨!讓老Q無話可說。
老Q于是在那瞬間,驀地掏出了消音手槍,對著余瑯易的胸口射出去。余瑯易側肩一躲,腹部立刻又著了一槍。老Q拔出尖刀,準備跳下圍欄逃跑,余瑯易伸出手掌用力攥住他的刀刃,往下鉗握他手腕,大批量的警員過來圈住了他們,拿獲了這個累累重案的老辣殺手。
余瑯易腹部被老Q打到一槍,痛得用手捂住,鮮紅的熱血順著他五指縫往下汩汩淌出。手機里的靜音鍵不知道是否被撥上去了,響起來電提醒,是唐鷺的專屬鈴聲。
“其實我超喜歡你,超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我們就比個心。如果你對我滿意,那就天天在一起,刮風下雨我都陪著你……”⑴
超甜甜膩膩的戀愛小甜曲,是和好后唐鷺給他設置的。余瑯易覺得她用比較合適,大男人誰用這樣膩歪的,可拗不過唐鷺非要用。
她對人撒起嬌來時,紅唇噘起,如甜潤櫻桃,叫一聲“余瑯易~~”身子能跟著尾音打轉扭三扭。余瑯易瞅得連牙齒都咬不緊,又麻又軟地只有唯命是從……就他嗎想兜住了做疼她。
他吃力地摁下了接聽鍵,早年受過傷,他也知道自己出不了太多血,一出就容易犯暈。余瑯易眨了眨鳳目,正準備勻出笑容應付她,告訴她說:“一切都搞定了,等著老子帶你回去見爺爺奶奶,給他們解釋!”
結果這般定睛一看,唐鷺和王曜的車已經在這幾分鐘里趕到了現場。
王曜一臉懵逼地開門下車,傻了般看著一輛和自己一樣的正在燃燒的車,連車牌號都一樣,邊上一堆警察,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唐鷺的視線卻已瞬時注意到了站在護欄旁的余瑯易,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此刻面容蒼白,微微嚙著唇齒,有著似笑非笑的執著。那執著里盛著釋然、祈望與解脫。
大抵這世間的事便如此,一件秘密要么沒發現,發現了便總要去解答。他現在做到了,為著陪伴他成長的老爺子,終于可以給出應有的交代。釋然是對唐鷺,惡人終被繩之以法,那些過往的并非恒御所愿,鷺鷺,你可以選擇原諒我,不用再逃避和芥蒂了。祈望和你在一起,這下沒有什么值得攔住我們的愛情!
男人蒼白而發暈著,卻不愿意唐鷺來現場參與這一幕,看見惡人的臉,也不愿她被惡人所見。還有自己的狼狽。
寵愛地嗔怪道:“抓住了,艸。都說過這幾天別來找我,你跑這來干啥,給哥滾回去。”
又瞪了王曜一眼,低語:“老子算救你一條小命,他嗎還吊著我女人不放?要臉不要?”
他寬肩清展,硬朗寸發根根豎,有秉持著的矜貴,可分明汩汩鮮紅從他捂住的腰腹淌下。
“余瑯易!……”結果話還未說完,唐鷺的眼淚滾落下來,已經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還說答應她,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安然無恙。壞男人,都是騙人。
那邊的救護車很快過來,扶過余瑯易開往市中心最近的醫院。
王曜這瞬間,似乎已經有所明白了,亦連忙攙住唐鷺的腰肢,把她也一同送往。
唐鷺這一暈,暈了三個多鐘頭,險近休克。她竟沒想到,余瑯易在她心間原是這樣的重要,在看見他受傷中彈,鮮血直流時,以為他將要離開自己,她的心便如碎裂開來一般,無法形容的鈍痛蔓延。
三個鐘頭后她才蘇醒過來,王曜一直陪在她的床邊,顯然已從大夫口中聽明了唐鷺的身體狀況,因而呵護備至。大夫早前對王曜態度極怒,斥責他不好好照顧妻子,能把妻子氣成暈厥。此刻曉得唐鷺的對象,是對面附近病房里躺著的那位破案英雄,便緩和了許多。
帶著體恤的口吻對唐鷺道:“姑娘目前這樣的狀況,不宜用藥,自己要穩著自己,別受太大的刺激。多大的事那不都得學著扛著,哪能自己不顧及自己呢。好在你身體底子好,掛瓶葡萄糖,多加休息,回去均衡補充營養,不會有什么大礙。”
唐鷺聽得不自覺輕撫腰肢,這才后知后覺地松了口氣。她看了眼王曜,幾分赧然,和他約好了暫時誰也不告訴,王曜自然答應。
===第82節===
可她聽出大夫話中的“多大的事都得學著扛著”,頓時便想到了余瑯易是不是不好了。她這會兒醒來便覺得無礙,忍不住下床尋著余瑯易的房間過去。
作者有話說:
親們,本章加了3K字,下面還有一章哦,大約12點半左右更。備注(1)引據歌詞《我超喜歡你》。